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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情、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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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情》作者:耳元(完结+番外)
(晋江VIP完结+番外/强取豪夺)
总下载数:9 非V章节总点击数:875091   总书评数:8608 当前被收藏数:9204 文章积分:195,512,960&&
对于突然宣布和余晚结婚,季迦叶申明如下:
一、余**从始至终只与我是恋爱关系,其他人纯属无稽之谈
二、本人治愈了余**的顽疾。她离不开我
余晚:呵呵,差点喊你二叔,究竟谁离不开谁?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季迦叶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鬼迷心窍,对余晚上了心。
#所谓迷情,大概是因为她见过你摘下眼镜后的真实,承受过你内心的黑暗,还曾感受过你发间掉下的汗水#
友情提示:
①男主脾气不太好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爱情战争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晚,季迦叶 ┃ 配角:很多 ┃ 其它:强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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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现言
之 饮食男女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32275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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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之下》《窥了,爱了》《喜相逢》《盲爱》
《陛下的那些小心思》《檀香引》文皇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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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评分:&财富 + 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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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耳元
作者大大全文存稿中,只开启了文案让大家先睹为快,还请继续关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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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第一章
  《迷情》
  耳元/文
  这个夏天特别热,路边的樟树叶子蔫蔫儿耷拉下来,蝉鸣聒噪。
  早上出门前,施胜男对余晚交代:“晚上喊小江过来吃饭啊。”
  弯腰穿鞋的动作一顿,余晚垂眸说:“他还在外地。”
  “自己当老板就是忙,一去一个多月,你让他别太累……”施胜男絮絮叨叨。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她“啧”了一声,皱眉道:“余晚,你这裙子太短了。”
  余晚直起身。再普通不过的职业裙,刚好过膝。
  施胜男板起脸,命令她:“去换一条。”
  余晚回房间。
  施胜男在外面抱怨:“你是助理,又不是陪酒的!就去个拍卖,有必要穿成这样吗?让小江知道,他怎么想?”
  余晚不说话,再出来时,已经换了条黑色的铅笔裙,下摆有流苏,遮到小腿。
  施胜男仍旧不满意:“这裙子这么窄,还有你这白衬衫……”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余晚背起包,打断道:“妈,我赶时间,晚上回来再说。”
  老式的小区没有电梯,高跟鞋蹬蹬蹬响。
  施胜男听在耳中,还是皱眉。
  外面很晒,不过才早上八点,余晚身上就开始冒汗。面前的柏油路也似乎化开了,车从上面开过,红尘滚滚,真的热的要命!
  余晚一路拿资料袋遮眼,直到上了出租,空调凉风一吹,她绷着的脸才慢慢舒缓下来。
  拆开资料袋,里面是沈长宁交代她要拍的藏品。
  一串莲花天珠手串。
  手串用纯正的黑色珠子串起来,底下间隔几粒品相极好的红玛瑙,而最中间的那颗天珠古朴、瘦长,哪怕岁月斑驳,依然能看清莲花并蒂的图案。
  光是照片,就已经很漂亮了,实物大概更震撼。
  看了眼沈长宁心里的价位,余晚将资料收好。
  今天的拍卖地点在四季酒店。
  余晚在门口递了邀请函,被服务生领去三楼的拍卖厅。
  离开拍还有十五分钟,拍卖厅里已经有不少人在了。余晚一路往里,有认识的会和她打招呼:“余**。”
  还有人问她:“长宁兄怎么没亲自来?”
  余晚笑了笑,回道:“沈总有公务在身。”
  “不知道长宁兄看上了什么好东西,我们也就不抢了……”
  “您说笑了。”
  如此一板一眼寒暄完,余晚在位置上坐定。
  今天拍卖会私密,规模不大,但好东西不少,一个接一个,气氛很热,连连拍出上百万高价。这些都和余晚无关,眼帘低垂,她安静端坐。直到拍卖师请出编号为086的拍品,她才抬起头。
  那手串用上好的紫檀木托着,落在璀璨灯影下,一粒粒珠子上流淌着浅浅的光泽,仿若有了生命,是真的美。
  拍卖师天花乱坠夸完,最后抬起锤子,笑道:“起拍价一百万!”
  话音刚落,余晚举牌:“一百一十万。”
  “嘶——”
  这是今天起拍的最高价了,喜欢的都还在犹豫呢,没料到余晚居然这么果断,直接抢占先机!到了这会儿,在场诸人心中亦有了数,这是沈家大公子看中的——沈家的面子必须要给啊——何况,一串天珠一百一十万,已经不少了。前些天一串二眼天珠,不过才拍出一百三十万。
  一时间各怀心思,也没人跟余晚抢。
  余晚只望着前面,静候结果。
  拍卖师一手举着锤子,一手戴白手套,比向她:
  “一百一十万,一次。”
  “一百一十万,两次。”
  “一百……”
  “一百二十万!”拍卖师正要落锤,忽的,有人开始加价。
  余晚侧目。
  加价的是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坐在最后,约莫四十岁的样子,目不斜视。
  收回视线,余晚再次举牌:“一百四十万。”她调整策略。
  那边丝毫不让:“一百五十万。”
  “一百六十万。”
  “一百七十万。”
  一个个数字针锋相对加上去,听得人心惊肉跳,额头冒汗。
  这种时候极容易被冲昏头脑,就跟**一样,不容易收手。偏偏对方加到“两百一十万”时,余晚没有再跟。
  两百万是沈长宁的心理价位。作为助理,她不会突破这道底线。而且,对方出现的莫名其妙,她摸不透来历,所以果断停住。——余晚一向冷静,所以沈长宁放心让她过来办这种事。
  在周围怂恿起哄声中,余晚一言不发放下手中的牌子,任由拍卖师叫道:
  “两百一十万——一次。”
  “两百一十万——两次。”
  “两百一十万——三次。”
  “成交!”
  一锤定音。
  余晚从包里摸出手机,向沈长宁汇报:“沈总,手串被人两百一十万拍走。”
  沈长宁回得倒快:“去问问愿不愿意割爱,再加一点没关系。”
  他最近养着的那位据说喜欢这些,如此锲而不舍,看来沈长宁是真的心疼那一位。
  眼角余光里,拍下手串的中年男士已经起身离开,余晚也顺势出去。拍卖厅外很安静,余晚倚着墙稍站了几分钟,那位男士就从后台出来,手里正是紫檀木的盒子。
  “这位先生——”余晚快步上前。
  中年人脚步一顿,彬彬有礼的问:“**有什么事吗?”
  余晚递上自己的名片,道明来意。那人笑了笑,抱歉道:“余**,你得跟我的先生谈。”
  先生?
  打量了中年人一眼,余晚问:“那方便见一下‘您的’先生吗?”
  “我得先打个电话。”中年男人公事公办。
  趁他打电话的空档,余晚暗暗盘算,也想不出本市有这么一位人物。
  很快,中年男人回来说:“只有十分钟,可以吗?”
  “当然。”
  余晚原以为会离开酒店,谁知那人直接领她上了旁边的客房电梯,一直到五十二层。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这座城市绵延恢弘的天际线突如其来,余晚怔了怔,被刘业铭——就是那位中年人——安排在外面的客厅里。
  足足四百五十平的套房,地面全部铺了地毯,四周很安静,余晚有一种轻微的失真感,仿佛摇摇欲坠。
  忽的,走廊深处似乎有人在发脾气,一长串英文,语速极快,没有一丝停顿。余晚根本听不清,只能隐约感受到其中克制的怒意。
  她循声望过去,是长而幽深的走廊。
  宛如中世纪的古堡,暗暗的,看不清里面。
  余晚转回头,刘业铭已经重新过来:“余**,这边请。”并且再次确认:“你只有十分钟。”
  “好的。”想到刚才不小心听到的,余晚留意的问了句,“那位先生怎么称呼?”
  刘业铭适时递来一张名片。
  这张名片凉而平滑,还很薄。指腹摩挲,更有一种冷冽的质感,做工明显精良。
  而名片中间,不是规整的宋体,也并非寻常的楷书、隶书,取而代之的,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余晚不过看了一眼,会客室的门已经推开。这一瞬,浓烈的烟味并着灼烧的热意一道呛出来。余晚抬头。
  正对面的窗帘没有阖上,阳光刺目,直接跳进眼底,晃得人头晕。
  余晚眯了眯眸子,在一片明晃晃中,渐渐勾勒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比她想象的要年轻。
  那人头发打得很碎,戴一副金丝边眼镜,支着腿,坐在窗沿边,坐在曝晒的太阳底下。
  面无表情的扫了余晚一眼,他低头,摸过一支烟。
  那些打得很碎的头发自然垂下来,略微凌乱。阳光自他背后直刺过来,余晚猝不及防,被晒个正着,一时头晕目眩。会客室没有开空调,热气像着了火一样到处翻腾,她只觉快要窒息了。
  定了定神,勉强回忆名片上的字,余晚开口道:“李先生,你好……”
  “呵。”
  她话未说完,对面那人蓦地一声轻笑。余晚微怔。只见烟雾缭绕之中,那人半眯起眼,下巴微抬,打量了她一下,男人目光旋即淡淡往下,掠过余晚挂在胸口的牌子——
  然后,只盯着她的胸牌看!
  余晚头皮一瞬发麻。
  这是拍卖会的邀请牌。为显尊贵,上面有她的名字。蓝色的丝带,绕过女人白净的脖子垂下来,那块胸牌恰好卡在胸部下面,压住了衬衫。
  余晚今天的衬衫是白色丝质的,料子很软,被这么一压,起伏明显。
  而隔着柔软的料子,邀请牌质地很硬,隐隐摩挲过皮肤,有一丝凉意。
  这种硬和凉仿佛是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余晚不大自在。单手抚着胳膊,不经意的避了避,她继续道明来意:“我是凌睿集团的CEO助理,今天冒昧过来,是想和李先生谈一谈……”
  “我不和愚蠢的人谈。”他这样不客气的打断。
  说话间,那人咬着烟,终于抬起正脸来。逆着光,隔着满室氤氲,余晚根本看不清他的眉眼。
  只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口吻,仿佛余晚真成了个蠢货。
  可余晚不蠢,非但不蠢,而且从小到大都是优秀,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被沈家老爷子看重,又安排给沈长宁当助理。
  余晚又是一怔,旋即脸色稍沉。
  可对面那人丝毫不在意,视线漫不经心的自她脸上移开,只吩咐刘业铭:“送客。”
  这样的直白尖锐,又这样的不留情面,她真不知道哪儿得罪了这位……饶是再冷静,余晚终于蹙眉:“李先生!”
  满室安静。
  刘业铭看了看余晚,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余**,这位是季先生,不是……李先生。”许是怕她难堪,说到最后,声音越发低了。
  余晚一愣,重新低头看名片。
  灼热阳光下,那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三个草书大字——
  季迦叶
  余晚:“……”
  难堪窘迫的红晕自耳根底下钻出来,一点点蔓延开……她还没有犯过这么低级可笑的错误!一时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对面,季迦叶摁灭烟,起身。白色衬衫没有束进皮带里,这会儿松松挂在他身上,有一些精致的褶皱。大约是因为热,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两颗,领口敞着,French的袖口捋上去,是一个不以为意的模样。他上前,走到余晚面前。
  季迦叶伸出手。
  余晚不明所以,尴尬的往后一避……
  作者有话要说:  季先生:某人真心眼神不好╮(╯▽╰)╭
  开新文啦,**么**么。
02、第二章
  季迦叶伸出手。
  余晚不明所以,尴尬的往后一避——
  男人好看的手指已经勾起她脖子里蓝色的丝带。顺着滑下来,季迦叶两指捏起那块胸牌——那个垂在余晚胸前、已经被他盯了很久的玩意儿。
  余晚心底蓦地一沉又一慌,幸好这人视线往下一瞥,便轻飘飘松开手。
  胸牌重新坠下来。
  像是从云间穿过,坠到余晚小腹上,又硬,又冷。
  余晚身体一僵,就听季迦叶淡淡开口:
  “余**。”
  “你说——”双手插回兜里,他笑,“你是不是有点蠢?难道,我也要称呼你佘**么?”
  季迦叶的声音听上去有种特别奇妙的质感,呢喃而轻,仿佛春日里被风吹拂的飘起来的松软棉絮,戏谑却又充满玩味,锱铢必较,偏偏还夹杂着一丝男人对女人逗弄的意味在。
  余晚直视他。
  靠的这样近,终于将这人看清了些。凉薄的金丝镜片后面,是一双狭长而冷的眸子,好似一池寒潭,几乎没什么温度。
  薄唇抿着,一点点敛起笑意,季迦叶下巴微抬,彻底俯视余晚。男人冷硬的气息强悍压迫下来,余晚不自在的垂眸。
  站在被太阳直晒的会客室里,她脖子里还残留着这人手指不小心刮过的触感。
  很凉。
  明明这鬼地方又闷又热,像个蒸笼,可季迦叶指尖凉的可怕。
  这种凉意宛如一尾蛇,自她的脖子缠绕、蜿蜒开,越缠越紧。
  余晚身体慢慢僵直。
  眼前仍是明晃晃一片,失去男人瘦高身影的遮挡,愈发刺目。远处广场上的钟不疾不徐敲了十二下。这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滑腻腻的汗从额头上渗出来,她几乎动不了。
  包里,手机嗡嗡震了两下。
  应该是短信……余晚眨了眨眼,回过神,季迦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她转头,仍是长而幽深的走廊,繁复细碎的灯光照下来,哪儿有什么人影在?就像个梦。余晚微微一滞,刘业铭说:“余**,这边请。”他遵从季迦叶的吩咐,送客。
  余晚默了默,对刘业铭说:“今天实在抱歉。”
  “余**客气了。”
  刘业铭送她到电梯口。一路走来,偌大的套房空无一人,地毯很软,踩在上面无声无息。
  进电梯前,余晚再度道歉:“请务必向季先生转达歉意。”
  “好的。”刘业铭依然恭敬答应。
  电梯门阖上,是反光的镜面。
  镜面里映出余晚自己,她静静站在那儿。
  那块胸牌还结结实实压在她小腹上,有点沉。视线拂过的瞬间,脖子里又溜出一丝渗人凉意,像是被那尾蛇咬过一口。余晚微恼,将胸牌摘下来,蓝色丝带卷了好几道,放进包里。她手里那会儿还拿着那位季迦叶的名片。正反面来回翻了两遍,除了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余晚找不到这人所在的公司和title,更看不出任何端倪,她实在觉得奇怪,于是一并收进包里。
  包里,手机又震两下。
  ——第二条短信进来。
  那种震动自手指传到心底,余晚并不大舒服。她摸出来一看——
  果然,一前一后是江成和夏晓晴的信息。
  江成说:“余晚,你怎么回事?一个月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我今天回来,咱们谈一谈。”
  看完,余晚直接删除。
  然后是夏晓晴的。
  和过去一样,没有文字,只是发来照片。
  背景是明亮的机舱,余晚瞳孔慢慢收缩,落在江成身上。他身上这套西装还是余晚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点都不便宜。他要见客户,总该穿好一些。他去外地的那一天,也是这一套。余晚还替他整理过衬衫衣领。如今一伸手,仿佛仍能触碰到。
  他就这样穿着她精挑细选的西装,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
  余晚抿着唇。
  对着这张照片三秒,她终于回复:
  “江成曾经对我发过誓,如果有一天背叛我,他就从天上掉下来。”
  “所以——祝你们好运。”
  外面还是晒,从四季酒店出来,余晚拿包遮眼,刚打上车准备回公司,沈长宁电话就过来,问她:“手串的事谈得怎么样?”
  余晚一愣,季迦叶那种嘲讽的口吻又在耳蜗里荡漾开了……“到底怎么样?”沈长宁不耐烦的催。迅速敛起心神,余晚如实说:“对方不愿意卖。”
  “谁啊?”——在本市还没有人不卖沈家的面子。
  余晚回道:“一位叫季迦叶的先生。”
  “季迦叶?”沈长宁蹙眉,“好奇怪的名字,这人什么来路?”
  一想到季迦叶,余晚脖子便僵住了,小腹开始丝丝发凉。垂眸,她说:“这位季先生应该是美国回来,口音很正。”想到那人的做派,她补充说:“还很有钱——可能是华尔街的投行,或者是某个投资大亨。”季迦叶说的那一长串英文,余晚偶尔听到几个相关单词。
  电话那头安静片刻,沈长宁吩咐余晚:“去探探底。”又说:“晚上酒会的事你安排妥当,在那边等我,不用特地来接。”他今晚要出席一个酒会,余晚是助理,必须得亲自跟着。
  这个酒会是市里面组织的,规格很高,来的人只多不少。余晚一到公司,就先替沈长宁熟悉酒会的流程和邀请人员,免得出现什么纰漏。
  颇有些意外的,她在邀请人员名单中见到了季迦叶的名字。
  打印的白纸上,“季迦叶”三个字是规规整整的宋体。
  和刚才很不一样的感觉。
  余晚定定看了眼,目光往后移。
  他的title是北川集团董事会主席。
  北川集团是最近几年新兴崛起的一家跨国企业,此前与凌睿没有任何业务交集,而该集团的创始人兼董事会主席鲜少在媒体曝光,关于季迦叶的消息更是少之又少,难怪余晚不知道呢。
  摸出那张薄而凉的名片,余晚看了半晌,转头吩咐身后的顾菁菁:“去查查这个人的资料。”
  顾菁菁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见到名片,她两眼冒光,扑过来哇哇叫道:“余助,有人追你啊?”——也难怪她会误会,这种名片实在太过私人,有钱人全是这种做派。
  唬了她一眼,余晚说:“别乱说。”
  顾菁菁接过名片,摩了摩挲,趴在格子间还是忍不住八卦:“余助,这位有钱的季先生……是不是特帅?”
  余晚头也没抬,回道:“一个老头子,你说呢?”
  “噢……”顾菁菁失望至极,扁扁嘴,回去干活了。
  下午四点,替沈长宁确认好一切事物,余晚提着包正打算去酒会,夏晓晴那边大抵下了飞机,这会儿耀武扬威的短信发过来。
  一共两条。
  第一条:
  “让余**失望了,飞机平安落地。”
  第二条是个B超图。
  能看到子宫里扎根的小豆芽。
  时间就是昨天。
  外面很热,办公间内冷气十足,可余晚就是不住冒汗。大概是昨晚熬夜加班的缘故,又或者今天被晒的厉害,她眼前竟有些发黑,头一阵阵发晕。
  “余助,你没事吧?”有同事经过体贴询问。
  余晚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常态。
  “我没事。”
  手机闪烁,是江成的电话,他应该和夏晓晴一起下了飞机。这会儿打过来……余晚漠然掐断。
  江成发来短信,怒不可遏:“余晚,你到底怎么回事?”
  这人还在装!余晚难得笑了,她又冲了杯咖啡。
  一口气喝完,脑袋还是晕,余晚猜,今天这么热,她恐怕中暑了。
  公司附近有一家药房。
  余晚走进去。
  “买什么?”药房的人问。
  余晚说:“藿香正气水。”
  攥在手里的电话还在不停震动,全是江成的短信,“余晚,你发什么疯?想分手是不是?要分手就直说!”每一个字都如锐箭,直直扎进眼底,余晚顿了一顿,她抬起头,对药房的人说:“麻烦再给我几盒西咪……”
  “你胃不舒服?”那人疑惑。
  “不,给我未婚夫的。”余晚淡然回答。
  药剂师从柜台里取出药,看了眼余晚,一边找零,一边小声叮嘱:“这种药会影响那方面功能的,你别让你男朋友吃太多。”
  望着手里的药,余晚面色还是淡淡的。
  她如实说:“我知道。”
  街边终于有了一丝风,余晚站在树荫底下,点了支烟。细细的烟有薄荷的凉意,沁到胸腔,很舒服,足够令人冷静。
  慢慢抽完,她接起江成的电话。
  电话那头江成劈头盖脸,先发制人:“余晚,你怎么回事?一个月不接电话,不回短信,你还要跟我结婚吗?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听到这些,余晚不知道为什么又想笑了。她像是在看一个人表演,而且演技拙劣。
  扯了扯嘴角,她说:“你先问问你身边的人吧。”
  “什么意思?”江成似乎不大明白。
  “就是字面的意思。”余晚平静无比,“一个月前,那位夏**来找我,说她和你很相爱,还有了你的孩子,请我不要打扰你们。”
  一个月前,余晚试完婚纱出来,夏晓晴就在帘子外面。
  余晚还记得那一天,她试了一件抹胸款式的婚纱。余晚纤瘦,抹胸的款式会露出锁骨,还有后背的蝴蝶骨,衬得她像天鹅,又美又骄傲。她脸上笑意还没有消失,夏晓晴已经说:“余**,我怀了江成的孩子。”
  那一天,天气晴朗澄澈,来摊牌的人穿着连衣裙。衣裙很薄,贴着身线,腹部平坦。余晚没经验,不能判断是几个月,但她知道这里面有个小生命,会跳的。
  眼底刺痛,有什么东西扎的难受。
  夏晓晴继续说:“江成他根本不爱你。他还说,你无趣极了,就像一条死鱼,要不是你妈求着他,他看都不会看你!”
  “余晚,江成从来不碰你,你不会自卑么?”
  这样恶毒的话,现在回忆起来,余晚还是觉得彻头彻尾的凉意。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熟悉的不熟悉的亲们冒泡,我好感动,没有开文的这几个月,我真的想死你们啦!
  谢谢画画、阳儿阳、213数字君的打赏(*^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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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第三章
  太阳西沉,天色彻底暗下来。晚风拂面,黏黏糊糊的,还是热。沈长宁还没到,余晚躲在露台角落里,又点了支烟。
  她平常烟抽得不多,今天已经第三根,算破例了。
  手机里全部是江成的短信和电话,余晚没接,也没看。
  先前和江成将事情彻底摊开,余晚就挂了电话。她不擅长和人对峙、吵架。夏晓晴之所以会来找她,就是看准她的脾气,余晚和人吵不起来。
  施胜男常说她是个闷葫芦,话都憋在心里,迟早能将人急死。
  所以,这会儿大概能把江成急死。
  余晚抬手,看了看时间。
  这支烟抽完,她拧开矿泉水正想要喝,有服务生过来,毕恭毕敬说:“余**,外面有位先生找你。”
  余晚皱了皱眉,不知想到什么,又将矿泉水拧上,一口未喝。
  外面果然是江成。
  他从外地回来,身上还是余晚买的那套西服。这会儿天气很热,外套脱下来拿在手里,里面衬衫皱皱巴巴。他满头大汗。
  所有坚定的信念,在真正见到这个人时,余晚还是有一丝恍惚。
  她和江成从高中毕业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他们共同经历了很多,余晚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残忍的一天,她要亲手割掉过去,割去自己深深爱过的人……抿了抿唇,余晚问:“你还来做什么?”
  “来谈我们的事。”江成气喘吁吁。
  余晚冷眉:“我现在要工作,改天再谈。”
  “不行!”江成坚持,“我就要现在谈!”一想到余晚隐忍了一个月,什么都闷着,耍的他团团转,还看他的笑话,江成就坐不住。
  定定看着他,余晚提着瓶矿泉水,往电梯口去。
  兰越大厦楼顶有一个风景绝佳又私密的空中花园。已经入夜,花园被晕暗的地灯点缀,好闻的兰花香若有似无,再配上远处奢华的夜景,是个情人幽会的好地方。
  可如今站在这里,还真是有点讽刺。
  “说吧。”余晚抱臂看着对面的人。
  打量了一下四周,江成拿袖子擦了擦汗,面色痛苦的说:“晚晚,对不起,我错了。”余晚不说话。江成看了看她,继续坦白:“我有一回晚上喝多了,就稀里糊涂的跟小夏……”
  余晚眼圈有些红。她望向旁边,自顾自笑了笑,拿话堵他:“那你是真够糊涂的!”
  被这么一噎,江成无比尴尬,连连保证说:“真的就那么一次。我已经跟她断了,那个孩子也会做掉的,我明天就带她去!”
  他还在骗她呢,那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就在她手机里,每一张都触目惊心、让人作呕,变换着时间、地点,怎么就只有一次?
  余晚只觉得心寒。
  而且,做掉就好了么?
  她冷冷一笑,仿佛听到个笑话。
  见余晚还是无动于衷,江成着急了,只差跪下来求她:“晚晚,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不打我一顿出气?”他语无伦次,懊恼的说:“我们这么多年感情,没几天就要结婚,我是真的昏了头了……”
  结婚两个字钻到心里,余晚好像又听到一个笑话。
  他跟她求婚,她是那么的高兴,她那么冷静的一个人,独自乐了一个晚上,可一转眼……什么都变了。
  肮脏、痛苦,足够将人淹没。
  扯了扯嘴角,余晚望着江成,认真的说:“没有什么结婚,在我这里,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的口吻平静极了,真让人心惊。江成胃中倏地一绞,他立刻叫道:“我不同意分手!”这人有胃病,一着急就容易犯病,余晚是知道的。她没有动,只是问:“为什么?”
  江成胃痉挛的很不舒服,额头上冒出汗来。他拧着眉,将不同意的理由列出来:
  “我们结婚的事都通知了亲戚朋友、我的员工和客户,酒店也定下了,钱也付了,让别人怎么想?也太丢脸了……”
  听着这样的话,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余晚忽然心就凉了。
  默了默,她将拧开的矿泉水递给他,又从包里拿出先前买的那些胃药。
  江成习惯性接过去。
  喉头一动,一粒药就着凉水进了肚子。
  余晚定定看着,才说:“酒店、亲戚朋友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你正好可以和那位夏**结婚。”
  江成还以为余晚态度软了,这会儿听见这些话,气急攻心,捏着矿泉水,又咕咚咕咚吃下一粒药。他不免有些抱怨,脾气也上来了:“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提她干嘛?余晚,我只想和你结婚!你不明白吗?”
  余晚安静片刻,笑了。
  “是我忘了。江成,你妈妈连我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上那位夏**?所以——你怎么可能和她结婚?”
  余晚第一次见江成妈妈,那会儿还是沈家老爷子的秘书。听闻她是做秘书的,江成妈妈瞬间板起脸,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虽然江成替她解围,说,妈,不是那种秘书,可那种眼神余晚一辈子都忘不了。
  余晚不喜欢江成的妈妈,但她为了江成,总是愿意忍着,如今,终于可以不用再忍了。
  看着面前脸色涨得通红的人,余晚说:“江成,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你回去吧。”顿了顿,她说:“我祝福你。”
  她将求婚戒指递给江成。
  江成没接,余晚放在旁边的花架上,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江成恼羞成怒的声音:“余晚!我都认错了,你干嘛还咄咄逼人!”
  余晚脚步一顿,平静转身:
  “我怎么逼你了?”
  这种平静衬的他就像个跳梁小丑,江成将戒指掼在地上,怨愤道:“我们之间变成这样,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我有什么责任?”余晚寸步不让,却还是平静。
  一股无名火腾地窜出来,江成彻底恼了:“你看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以为自己是上帝?”
  余晚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那种冷意让人愈发难堪,让人无处遁形,江成只能下意识保护自己,他骂道:“余晚,你根本就不爱我,现在装什么受害者?”
  他居然说她不爱他!
  余晚怔了怔,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人。
  对上她的视线,江成吼道:“你扪心自问,你愿意跟我上床吗?我们这么多年,我一碰你,你什么反应?你没有反应!余晚,你就是个木头!死鱼!呵——我是跟小夏上床,她比你温柔、比你善解人意、比你了解我的需求,她更不会像你这样咄咄逼人!我跟她上床,还不是被你逼的?”
  这样恶毒的话,从江成口中说出来,亲耳听到,真让人彻骨心寒呢……余晚身子轻轻颤了颤,连嘴唇都在颤抖。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到那一年。
  那一年高考完,她在家里看书。西边的那种老旧平房很晒,窗帘掩着。突然,有人敲窗户。余晚好奇的推开窗,江成就站在外面,手里举着朵花。他说,余晚,看到这花,我就想到了你。他递到余晚面前。余晚愣了愣,就笑了。
  江成后来说,余晚,你笑起来很好看……
  现在,这些通通成了狗屁!
  瞳孔一点点缩起来,像是刺猬保护的盔甲。
  “所以呢?”余晚表情淡漠。
  “又来了!又来了!”江成抓狂,指着余晚跳脚,“又是这样一幅死样子!我真是受够了!”
  “余晚,你就是个性冷淡!”没有丝毫的停顿,他毫不客气、恶毒的骂道。
  余晚:“……”
  似乎有风刮过,余晚忍不住狠狠战栗。手紧紧攥着,她才能勉强克制住那种钻心的冷意。眼圈慢慢湿润了,她抿着唇,硬生生又将眼泪忍回去。
  停了一秒,也许两秒,余晚面不改色的说:“对,我就是。”
  耳畔彻底安静下来,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黑洞,全死了。
  忽的,不远处有人嗤笑出声。
  余晚只盯着前面,没有回头。江成恼火的瞪过去,不客气道:“谁啊?”
  只见花枝隐隐绰绰,隔出一个非常僻静的角落,那儿有一张弧形沙发。
  季迦叶就坐在那儿,身上是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长腿轻轻交叠,也难怪江成一开始没留意。
  暗沉的夜里,也不知是无聊,还是恰好,他指间正把玩着一根烟,细细的一根,很白,像是纤瘦而脆弱的女人。
  那支烟就在他的指尖捻来,捻去。
  听出男人的暴怒,季迦叶笑了笑,慢条斯理将烟放进烟盒里,才淡淡起身,说:“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他太过淡然,江成反倒变得莫名尴尬。
  花园里全部铺的细碎的鹅卵石。
  沿着鹅卵石路走出去,季迦叶经过余晚的身旁。余晚还是背对他,丝质的白衬衫垂在肩头,露出白皙的脖子。
  朝江成略略颔首,季迦叶走到玻璃后的电梯旁。
  他摁下电梯下行键,盯着数字楼层一个一个往上。
  约莫半分钟后,江成过来。他的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满满的,全是胃药——正是先前余晚提在手里的那个——季迦叶拂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
  余晚一晚上没睡好,眼圈发青。早上开完晨会,刚回到座位,顾菁菁就笑眯眯的过来八卦:“余助,前台说有人送东西给你呢。”
  送她东西?
  余晚只觉得莫名其妙,连江成都很少送她东西,更不要说旁人了……余晚狐疑下楼,才发现写字楼底下站着的是刘业铭。她不由一怔:“刘先生?”
  “余**,你好。”
  刘业铭笑了笑,递过来一个紫檀木的盒子。余晚认出来了,这是季迦叶昨天拍下的那个莲花天珠手串。愣了愣,她问:“季先生愿意割爱?”
  “不。”刘业铭否认。
  “那这……”余晚脑袋里乱糟糟的,摸不透他的意思,就听刘业铭说:“这是季先生送给余**的。”
  “送给我?”
  余晚彻底被这句话吓到了,她除了懵还是懵,季迦叶两百一十万拍下的手串,就这么转手送给她?!
  这是两百一十万!
  不是两百一十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迷谙、画画、阳儿阳和213君的倾情打赏,谢谢(づ ̄ 3 ̄)づ
  迷谙扔了1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 19:15:51&&
04、第四章
  坐在自己办公位上,余晚仍旧是懵的。
  面前的紫檀木盒子做成复古的模样,雕刻着各种精美纹饰,还蕴着一缕雅致香气。余晚没有打开,倒是顾菁菁好奇的看来看去,满脸兴奋的问:“余助,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余晚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
  这里面的东西整整两百一十万,她是万万要不起的。——沈长宁之所以舍得花两百万拍下来,那是因为要送给新欢慕容静。他养着她,所以愿意一掷千金。
  那么,季迦叶将这手串拍下来送给她,算怎么回事?
  这个手串,余晚说什么都不能收。先前在楼下,她推辞了很久,刘业铭却依旧坚持。他说,余**,我也是按季先生吩咐办事,你如果不要,可以联络季先生。
  想到这儿,余晚不禁蹙眉。
  明明昨晚的酒会,季迦叶不是这么说的……想到昨晚酒会的事,余晚眉心不由蹙得更紧。
  昨天晚上江成离开后,余晚还在空中花园,就接到沈长宁的催促电话:“在哪儿呢,到处找不到你!”沈家大少爷到了,没见到自己助理,很不高兴。
  “我马上来。”
  收敛起情绪,余晚迅速下楼。她已经没了未婚夫,可不能再得罪老板。
  漂亮的宴会大厅内,衣香云鬓。余晚一眼就看到沈长宁。这人习惯穿白西装,极其打眼。
  和沈长宁站在一起的,就是慕容静,一袭纪梵希的高定,脚上是CL最新款红底高跟鞋,衬的她格外漂亮。这会儿慕容静挽着沈长宁的胳膊,笑得很甜,见余晚过来,反而有些不高兴。
  沈长宁摇了摇手中的香槟杯,看了余晚一眼。
  余晚会意,于是对慕容静解释说:“慕容**,很抱歉,那个手串被人拍掉了。”
  慕容静才不理会这些,只是问:“那人花了多少钱?”
  “两百一十万。”余晚如实回答。
  慕容静望着余晚,笑盈盈道:“难道我在你们沈总心里不值这么多?还是——比这个价位少?”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余晚可不傻。她自然要替沈长宁圆回来:“慕容**误会了,是我的工作失误。”
  “失误?”慕容静哼了一声,还是不高兴,“没想到余**还会失误呢。”
  “好了——”沈长宁不耐烦的接过话,身后突然斜插.进来一道声音,“大哥,正想给你介绍个朋友……”
  沈长宁冷哼:“你能有什么朋友?”
  被当众落了面子,沈平潮也不恼,只是哈哈大笑:“就是这位,季迦叶季先生。”
  余晚那会儿是背对他们站的,听到这个名字,她脖子僵了一下,丝丝凉意溜出来像是一尾冰凉的蛇游过,余晚钝钝回头。
  正是季迦叶。
  细碎灯影下,这人穿深色西装,身形笔直而挺拔。
  不同于曝晒在骄阳下的颓靡,那些打得很碎的头发梳成油头,露出男人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容,萧素清举,唯独眉眼还是藏在凉薄的眼镜后面。
  他抿着唇,淡淡的模样之中,不由自主多了一份冷硬。
  宛如烟雨蒙蒙的江南,细心拢着峥嵘险峻的山势。
  余晚垂眸。
  有沈平潮替他们做引见,余晚顺势退到沈长宁身后,安静的听着。沈家是本市的大家,根基极深,不管谁来,都要和沈家弄好关系。
  慕容静在旁边似乎有些无聊,手指轻轻拨弄着耳畔的碎发,不经意的问:“听说季先生今天刚拍了一个手串?”她是唱戏的,说话时带着戏腔独有的软媚。
  季迦叶闻言,笑道:“真是不巧了。”
  他笑起来,周身冷冽的气息消下去许多。金丝镜片后面的眉眼温柔了一些,斯斯文文的。只是这人的身形太正,他站在那儿,哪怕嘴角微微含着笑,也总有一股不自觉的游离在外的疏离禁欲。
  这种禁欲感就像是一种毒.药,会勾的人心痒。
  慕容静偏头看了他一眼,顺着问:“怎么不巧了?”
  那个时候,季迦叶是这样回答的,他说,那个手串刚好决定送人,慕容**不如再挑一个……
  余晚看着面前的紫檀木盒子,所以——季迦叶昨晚所谓“决定送人”,其实是送给她么?
  这算什么?
  暗度陈仓?鬼鬼祟祟?
  这是慕容静要的东西,兜兜转转到了她手里,余晚只觉得烫手。
  拧了拧眉,她拿起手边季迦叶的资料。
  这人鲜少在媒体露面,常年定居国外,顾菁菁收集到的资料非常有限,大多是北川集团对外公布的内容,概括起来——白手起家、有钱多金、履历吓人。
  他的资金大抵来源两部分,一个是读书时在硅谷自创的科技产业,一切运作成熟之后,季迦叶转手卖掉股份,拿着几亿美金成立了北川。另外一个是次贷危机那年的对赌协议,他大赚一笔。
  看着这位的身家,余晚突然觉得那两百一十万对他而言,可能真不算什么。
  顾菁菁还在在旁边抗议:“这位季先生明明这么帅,而且一点都不老,才三十二岁就掌握这么大的一个集团,余助你居然说他是老头子!”
  资料最上面,是董事会主席惯常拍的那种商务照。
  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深蓝色的商务斜纹领带。季迦叶眉眼俊朗,薄唇微抿,眸色很黑,带着一丝尖锐的审视。
  哪怕是隔着这层纸,余晚也能感受到这种尖锐。
  她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茶水间连着外面的小阳台,余晚端着咖啡走过去。里面窸窸窣窣,有同事在聊工作或八卦,这儿却安静的像另一方天地。倚着墙,余晚看那张名片。
  这名片上面只有季迦叶的名字和号码。
  这串数字并不难记。
  余晚定定看了会儿,她在手机里摁下那串号码,贴在耳边。
  嘟——嘟——嘟——
  这种机械而沉闷的声音总是让人无故觉得煎熬,幸亏那人接的不算慢,“喂”了一声。
  无形的压力就这么传过来,深吸一口气,余晚说:“季先生,你好,我是余晚。”
  电话那头季迦叶顿了两秒,似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余**。”那声音清贵而骄矜,像山涧的泉水,故意凉她一凉。
  “什么事?”他问得简单明了。
  余晚说:“季先生,我刚收到那个莲花天珠手串,我想你应该是弄错了——这个手串不是我要,而是沈先生想买。”
  “我知道。”季迦叶淡淡回她。余晚一愣,他又轻描淡写的说:“我不卖给任何人,我就是送给你。”一派理所当然。
  “为什么?”
  余晚只觉得困惑。
  电话那头隐隐约约有人在喊他“季董”,大概在说工作上的事,季迦叶稍稍一停,才对余晚说:“我现在忙,等我回来再说。”
  不容置喙的口吻,不容人反驳。
  “哦。”
  余晚握着电话,刚说了这一个字,那边就挂了,是真的忙。
  余晚倚着墙,恍恍惚惚的发呆。她昨晚没睡好。这会儿头还是疼。
  她昨晚回家,不过跟施胜男提了一句和江成分手的事,施胜男就骂她:“当时不让你跟他好,你不听,现在他好不容易当了老板,有钱了,你分手干嘛?自己种的果子拱手于人,余晚,你是不是蠢啊?”施胜男恨其不争。
  余晚就知道会这样。她懒得再说,回了自己房间,可施胜男仍旧跟进来骂:“你们马上要结婚了啊,现在分什么?我在亲戚朋友面前怎么做人,还有你弟弟的工作……”
  余晚头疼的要命,她蒙在被子里。施胜男一下子掀开被子,还是说:“不能分!你赶紧去找小江复合。”
  余晚恨道:“妈!他都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还有孩子……”
  “有孩子怎么了?”施胜男指着她吼,“那是你没本事!”
  余晚怔了怔,就安静了。
  她倚着墙,望着不远处的天空,良久,才转身回办公室。那杯咖啡已经都凉了,余晚喝了一口,胃里痉挛,并不舒服。
  等晚上下班见到江成,余晚就更加不舒服了。他在她公司楼下等,见到余晚,江成连忙冲过来,“晚晚!”他伸手捉她的胳膊。
  余晚一躲,江成的手就落了空,僵了一僵,又讪讪收回去:“晚晚,你听我说啊……”
  下班的人潮人来人往,众人打量的目光刺探过来,余晚被迫停住脚步,她怒道:“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晚晚,我昨天彻底错了,我糊涂的要死!”江成语无伦次,只是拦在她面前,不让余晚走,恨不得就要跪下来。
  “江成!”余晚恨道。
  就这么僵持不下,蓦地,有人喊她:“余**。”
  清清雅雅的三个字,余晚望过去——
  路边的车窗降下来,晚霞下,季迦叶眸色浅浅的望过来。他说:“你不是有事要等我回来说的么?”
  这样自然而然的口吻……余晚微微一怔,季迦叶又皱眉,嫌弃道:“还不走?”
  余晚还是怔楞,望着面前的男人。
  下一瞬,车窗升上去,隔断了余晚的视线,有司机下来替她打开车门。
  “晚晚,你和他什么关系?!”江成已经认出了季迦叶,那种不屑让他重新尴尬,这会儿大声质问。
  余晚忽然懒得再说,她提着包快步走过去。那一步一步,居然生出了一丝解脱的快感。
  上了车,余晚长舒一口气,客气道谢:“季先生,谢谢你。”
  “没什么。”季迦叶漠然望着前面。
  余晚从包里拿出那个紫檀木的盒子,递给季迦叶:“季先生,这个我真的不能收。”
  季迦叶这才转过脸来。他捏着盒子上下两角,手轻轻松松抬起来,有种不经意的感觉。望着余晚,季迦叶说:“你不要?”这人嗓音里总有一股奇妙在,像是浓稠的奶昔,能将人里里外外裹住。
  余晚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她还没说话,季迦叶的手一松——
  那个盒子直直掉下来,余晚下意识接住。
  季迦叶说:“这个就当我昨晚的赔礼。”
  “昨晚……赔礼?”余晚不明所以。她实在想不起来,季迦叶昨晚哪儿失礼了。
  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口,季迦叶说:“对于昨晚不小心听到余**和你未婚夫的对话,我很抱歉。”
  余晚:“!!!”
  昨晚和江成吵架的时候,她所有愤怒冲到脑海,根本没有顾及被谁听去了,后来也没人提这个事,余晚以为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人这么坦白……连最简单的掩饰都不知道!
  白皙的脸颊瞬间涨的通红,余晚盯着他,季迦叶也偏头望过来。
  四目相对。
  他淡淡的,继续道:“关于余**是性冷淡的事,我会保密。”
  这么荒唐的话,偏偏他一本正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商业谈判呢。
  余晚有种想死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渣元的渣手速,本文更新大概在19~20点之间^_^
  谢谢迷谙亲的火箭炮,谢谢阳儿阳、阿画还有啊蒋的地雷。亲们看文我已经很感动啦,不用再破费的。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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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第五章
  车内气氛一时诡异,逼仄而狭窄的空间里,那种无形的压力又悄悄溜出来。余晚只盯着季迦叶。
  她遇到这个男人三次,窘迫的是她,难堪的也是她,跟中了邪似的。
  季迦叶反倒好整以暇。靠在后座上,他接着刚才的话,面色坦然的说:“难道不需要我保密?还是——余**想要人尽皆知你性冷淡的事?”
  这三个字如魔音绕耳,余晚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季先生,我真的谢谢你了。”一字一句恨不得咬牙切齿。
  季迦叶忽然笑了,好看的唇角微翘,他转眸,望过来。
  这种视线是没有温度的,带着这个人独有的那种审视,自余晚身上一点点巡梭过,犹如曾被他捻在指尖玩弄的那根细细的烟。
  纤瘦,脆弱,丝质衬衫垂在肩头,露出白皙的颈子。
  不堪一折。
  这种被审视的感觉很不妙,余晚慢慢僵住,身上更是泛起一层薄薄的冷意。
  攥着包,她努力镇定的说:“季先生,麻烦我在前面下车。”
  季迦叶完全没有理会,只是说:“为表歉意,我请余**吃个饭。”他今天不知从哪儿回来,面色稍稍显出倦意。这会儿脸藏在车河流淌的阴影里,口吻淡淡的。
  也许很累,打得很碎的头发耷拉下来,复又颓靡。
  这是一种让人害怕的危险气息。
  余晚仍攥着包,牢牢盯着他,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她眨了眨眼,淡定的拿起那个紫檀木盒子,化被动为主动说:“还是我请季先生。”
  季迦叶还是在阴影里。他看着她,说:“也行。”
  “季先生有什么忌口的么?”余晚问。
  “忌辛辣,不要西餐。”
  忌辛辣这点和沈长宁一样,余晚常常要替沈长宁订餐厅,略一思量,她拨了个电话。
  季迦叶倚在后座上,懒懒阖上眼。
  凉意扑面而来的瞬间,他悄悄皱了皱眉。他不喜欢空调这种玩意儿,唯独坐车的时候,能够勉强能忍受冷气往脸上吹。
  车里很安静,除了丝丝的冷气像是蛇尾滑过的渗人动静,还有余晚打电话的声音。
  “你好,是雍复会吗?”
  “……”
  “一共三位。”
  “不,两位。”季迦叶纠正她。
  余晚看了看前面的司机,又瞄了眼季迦叶。这人没看她,亦没再说话。他只是淡淡阖着眼。余晚不得不改口说:“两位。”
  雍复会其实是一栋老式花园洋房,更是本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季迦叶送了余晚两百一十万的手串,余晚也不能太寒碜。这儿是沈长宁最偏爱的一家,菜色可口,环境一流,就是贵!
  从门廊进去,入目皆是奢华的古典情调,艺术品、古董到处都是。也许还点了沉香,一派雅致。
  沿着走廊往里,最深处,有人穿着旗袍,坐在屏风后面弹古筝。那屏风是绢丝的,仿佛蒙了层雾,衬的里面女人的身段越发窈窕。温柔的手拂过筝弦,音色灵透而明亮。季迦叶脚步一顿,停下来。他饶有兴趣的问余晚:“这是什么曲子?”
  余晚说:“汉宫秋月。”
  “你怎么知道?”
  余晚说:“陪沈先生听过几次。”
  两人正说着话,里面的古筝也停了,一人从屏风后面绕出来,笑盈盈道:“余助理。”
  “慕容**。”
  不同于纪梵希的奢侈,今日的慕容静是一身蓝色绣花旗袍,勾勒出女人姣好的身段,盈盈满满。视线拂过余晚,慕容静又望向旁边的季迦叶。
  季迦叶有礼颔首:“慕容**。”
  单手抚着胳膊,慕容静偏头好奇道:“季先生也喜欢古筝?”
  “谈不上喜欢,只是常年在国外,对国内文化有些好奇。”
  “那我倒要毛遂自荐了。”慕容静笑。
  季迦叶不太明白,慕容静却不说话,只是笑盈盈看着他。
  余晚在中间介绍道:“季先生,慕容**精通古筝和戏曲,对此很有研究。”
  慕容静抱臂,轻轻摇了摇,说:“如果季先生有兴趣,可以来找这里找我。”——雍复会如今是慕容静名下的公馆。
  “季先生有什么兴趣?”沈长宁沿着楼梯下来,插.进话。
  这人POLO衫,休闲裤,一派舒适打扮。余晚一天没看到BOSS,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沈总。”沈长宁点点头。
  慕容静走过去,挽着沈长宁的胳膊,说:“季先生对古筝有兴趣呢。”
  “哦?”沈长宁哈哈笑,“既然如此,季先生要不要找人陪着去听听曲子、看看戏?”
  季迦叶微笑:“如果可以,倒是荣幸。”不同于在余晚面前的阴鸷,他这会儿倒是温文尔雅。
  “要不就我来做个东道?”慕容静将话接过去,“最近剧团正好有演出。”
  “你哪儿有空?”沈长宁驳了她的话,随手指着余晚说,“余晚也了解一些。余晚,你陪陪季先生。”
  余晚一直安静站在旁边,没她什么事的,这会儿猝不及防:“沈总,我……”
  “哎,平潮的朋友就是我朋友,理应尽些地主之谊。”沈长宁打断她,说着,看向余晚。
  余晚跟在沈长宁身边时间不算短。这个眼神一递过来,她没再坚持。余晚提着包,立在旁边,身形有些瘦。
  季迦叶看了她一眼,又移开视线,淡淡道:“那麻烦余**了。”
  有服务生领他们去预订的位置,留慕容静和沈长宁在那儿。
  觑了眼沈长宁,慕容静说:“沈总,我今天可是替你在拉拢人脉,你不会不高兴吧?”
  “哪有?”避着众人,沈长宁亲了她一口,又往季迦叶离开的方向看去。他说:“商业上的事你不懂,就别瞎掺和了,还是交给余晚。”
  慕容静不高兴,轻轻捶了他一下,嗔道:“你打算让余晚去拉拢季迦叶?”
  “试试吧,总比二弟捷足先登的好。”沈长宁面色阴郁。
  因为季迦叶忌口辛辣,晚上的菜都很清淡。饶是清淡,算下来也有四千多。最关键的是,季迦叶胃口不大好,都没怎么动筷子,只吃了几口暖汤。他喝汤的时候,会垂下眼帘,斯斯文文的模样。
  而且季迦叶话非常少,少得可怜。余晚不习惯、也不愿意和这人独处,如今只能秉着职业操守默默忍耐。
  好容易熬到一顿饭结束,余晚去买单,才发现季迦叶已经付过了,“这……”余晚不免有些尴尬。
  季迦叶也不看她,只是往前走:“走吧,送你。”
  “不必麻烦季先生了!”这回,余晚直接拒绝。
  只要一想到先前车上,这人藏在阴影里的那道审视目光,没有一丝温度的,却又仿佛抽丝剥骨,她便不寒而栗。
  听到这话,季迦叶顿住身形,转头,淡淡望过来。
  隔着金丝镜片,他的目光还是凉的。
  面无表情的,他说:“已经很晚了。”
  短短五个字,全是季迦叶的冷硬。
  余晚觉得,这个人比沈长宁难对付多了。季迦叶身上有一股强悍的气场,毫不温和,尖锐而凌厉,只属于他自己。
  也许从不会屈服。
  甚至是,只要有他在,他就主宰一切,别人只能臣服。
  这个“别人”也包括余晚。
  余晚家原先住在西晒的**房,拆迁之后,就搬到了老旧的安置小区。九十年代的房子,没有物业,没有电梯,外墙斑驳,一切乱糟糟的。
  车开不进去,余晚在路口下来。有只野猫突然窜出来,余晚往后面让了让。
  季迦叶望着她,说:“票订好后,我来接你。”
  他在说听戏的事——这是沈长宁安排的,余晚一时摸不透沈长宁的用意,也只能点头:“好的。”
  季迦叶正吩咐司机离开,忽然,想到什么,他转眸,叮嘱余晚:“听戏的时候,把手串戴着。”
  “带着?”余晚只觉莫名其妙,“那季先生现在就拿走吧。”她坦然将紫檀木的盒子递过来。
  季迦叶面色瞬间沉下来,冷哼一声,下一秒,突然有人从旁边冲过来,夺过余晚手里的紫檀木盒子使劲往地上砸过去,梆的一声——
  “余晚!”江成扯住余晚的胳膊,气势汹汹,歇斯底里道,“你是不是早就跟他好上了?所以顺水推舟跟我分手,还将所有过错都栽到我头上来?”
  “你胡说什么?!”余晚反应过来,只觉错愕。面前的江成,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
  “那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指着车里的季迦叶,江成怒不可遏。他今天去找余晚,结果余晚在大庭广众上了这个人的车,晚上又是一起回来,怎么没关系?
  季迦叶极少被人这样指着,这会儿冷冷望过来。
  只见余晚被扯得狼狈,盘好的头发散了,而价值不菲的紫檀木盒子就这么被砸在路边,手串掉出来,莲花天珠直接磕掉了一角……
  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收回视线,季迦叶沉默的打开车门,下来。
  他的个子颇高,站在路灯底下,阴影瞬间笼罩。
  江成盯着他:“你跟余晚到底什么关系?”
  季迦叶也不答。慢慢理了理袖子,他走到余晚旁边。一言不发的,抬手将余晚散下来的头发拨到她的耳后。
  这人指尖还是凉。
  余晚克制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种凉意很轻很柔,从她的鬓角一路滑到她的耳边,顺着她整个耳朵的轮廓往下,绕到耳后,再蜿蜒至颈子里,彻底爆炸开!
  余晚瞬间僵住,她动弹不得。
  季迦叶收回手,双手插在兜里。
  他下巴微抬,望着江成,说:“这样够清楚了么?”
  这人一向冷硬,江成被他盯得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像一切都成了理所当然。而且,江成忽然有种感觉,就算他用恶毒百倍千倍的语言来攻击来辱骂,面前这个男人也只会毫发无损,因为他的气势太过强悍,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就这一句话,江成便输了。恶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围墙,江成就要走,季迦叶又淡淡开口:“你摔坏了我的东西,不准备赔么?”他的眼帘低垂,望着地上的方盒。
  江成一顿,梗着脖子问:“多少钱?”一个破盒子能有多贵?
  季迦叶目光重新落回他的脸上,薄唇轻启,他说:“两百一十万。”
  “……”
  江成瞬间涨红了脸,那种被羞辱的尴尬再度降临。
  看出了他的窘迫,季迦叶冷笑:“既然赔不起,就不要做蠢事。”顿了顿,他又好似大赦天下的说:“你走吧。”
  这样的轻描淡写,这样毫不在意的无视悉数戳中江成的软肋,实在令他难堪,看了眼余晚,他低头拔腿走了。
  整条街道再度安静,只有粘腻的风吹来吹去。
  季迦叶双手插袋,垂眸,俯视余晚,他冷冷的说:“对待敌人,永远不要心慈手软,你就是太蠢。”
  余晚紧攥着手,霍的抬头。
  迎上季迦叶的目光,余晚愤怒:“季先生,我是太蠢,那你又在干什么?”
  “我在帮你。”季迦叶淡淡道。
  “呵。”余晚冷笑。耳边的凉意已经炸开,蔓延至全身,难受的要命!余晚后退两步,瞪着他:“季先生,你知道尊重两个字吗?——你恐怕不知道。”
  沉默片刻,季迦叶也笑了,他说:“我还真不知道。”他说着,面无表情的上前两步。男人影子沉沉笼罩过来,余晚要往后退的,偏偏后面就是小区围墙。背抵着坚硬墙面的瞬间,余晚头皮登时发麻。
  季迦叶就站在她的面前,直直俯视她。
  他那种气息压迫下来,又冷又硬,余晚已经极度不自在了,她转身要走,却被这人扣住了脖颈。那种痛楚迫得余晚直视他。
  她在他的掌心里,就变成了那根被玩弄的烟。
  季迦叶慢慢俯身。
  两人越靠越近,余晚身体越来越僵。
  她眼睁睁看着男人垂下的眼帘越来越清晰,在那镜片后面,没有一丝温度,那些打得很碎的头发似乎拂过她的脸,还有他温热的气息……余晚僵硬的贴着墙,浑身绷得直直的,她几乎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眼看他的唇就要碰上她的瞬间,季迦叶蓦地松开手,指腹在她颈子里不轻不重的摩挲着,他的唇从余晚脸颊擦过,贴到她的耳边,说:“我要是不尊重你,我就直接……”
  最后那三个字被他说的很轻,可余晚仍忍不住战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哈哈亲、露露、女王大人、迷谙、阿拉蕾、阳儿阳几位妹子的打赏,让你们破费了,感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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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第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我于昨天(7.2号)早上八点重修过,没看的亲得重新回去看一下,不然连不上来。给大家的阅读造成不便,我特别抱歉~~
  霸王票下章一起感谢,么么小天使们(づ ̄ 3 ̄)づ
  季迦叶得到了人生第一个耳光。
  余晚重重甩过来的时候,他愣了一瞬。痛意传来,季迦叶垂眸,毫不客气的俯视余晚。他提醒她:“余**,我今晚可是帮了你呢。难道——”他故意一顿,冷笑着嘲讽:“是我多此一举,妨碍你们复合了?”
  他说话的时候单手仍松松扣着余晚的颈子,指腹在上面缓缓摩挲着、刮蹭着,一下又一下,温柔而凉。
  余晚冷冷挥掉他的手:“请你放尊重些!”
  看来是真的怒了,连“季先生”都省了。
  季迦叶还是笑,双手插回袋中,下巴微扬,他慢条斯理的重复:“余**,我已经很尊重你了。我说过的,如果不尊重你……”
  后半句话他没说,恰到好处的停顿,却再度令余晚战栗。
  暗夜里,这个男人带来的那种寒冷与挑衅在她脖子里、耳蜗里、血液里来回游弋,无处不在,还有那句被刻意压得很轻的话,逼得余晚快要窒息。
  余晚面色阴沉,红唇微启,她说:“滚。”
  咬牙切齿的恨意。
  季迦叶并不生气,反而更加乐了。长眸微弯,他忍俊不禁,可墨黑的眼底分明仍是一池寒凉。
  被余晚掌掴过的半边侧脸微微有些发红,细碎的头发耷拉下来,遮着他的眉眼,衬的他肤色越发白。
  颓废而阴鸷。
  让人莫名害怕。
  一点点敛起笑意,安静片刻,季迦叶终于对余晚开口。
  余晚以为他会发怒,或者更加尖酸刻薄,熟知季迦叶只是面色淡淡的对她说:“票定好后,我来接你。”
  又回到最开始听戏的事情上去——这人彻头彻尾就是个疯子!
  余晚不寒而栗。
  深深看了他一眼,余晚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细细的高跟鞋踩在青砖上,继续延伸而上,勾勒出女人窈窕有致的身材,略瘦,肩膀还有点单薄。
  季迦叶垂眸,点了支烟。
  他缓缓吸了一口,眯起眼,不疾不徐吐出来。
  紫檀木的盒子还摔在路边,砸坏了。司机捡起来,递过去:“季先生,这……”季迦叶低低看了看,没有再拿。
  季迦叶如今还住在四季酒店的套房里。
  知道他的习惯,在他回来之前所有窗户全部敞开,高处的凉意穿梭进来,吹散了夏夜的燥热,反而带来某种爽快。
  刘业铭说:“先生,宅子已经收拾好了,什么时候搬过去?”
  “不急。”季迦叶弹了弹烟灰,吩咐刘业铭,“去查查那个叫江成的。”
  刘业铭一顿:“余**的未婚夫?”
  “嗯。”
  显然提前做过准备,刘业铭翻了翻资料,很快回道:“江成先生名下有个电子元器件制造厂,父亲早年去世,和寡母一起住。”
  细细的烟在指间来回捻了捻,季迦叶说:“你去安排一下,给他厂下订单。”
  “下订单?”刘业铭有点摸不着头脑。
  “嗯。”季迦叶冷冷一笑,面容淡漠的下决定,“给他们厂的订单越多越好,交货期最好压在一个半月内。还有,别给他们留其他的余量。”
  看了季迦叶一眼,刘业铭毕恭毕敬的说:“我知道了,先生。”
  他要退出去,季迦叶示意他将那个摔坏的紫檀木盒子拿走,又说:“再买一串。”
  “好的。”
  “顺便订两张票。”
  刘业铭一怔:“先生,什么票?”
  季迦叶不经意的蹙眉,掐灭烟,反问:“你说呢?”
  他嫌弃人蠢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耐烦,跟嫌弃余晚时一模一样。
  夜色深深,余晚在楼下抽完两支烟,才上楼回家。
  一推开门,施胜男还在嘀嘀咕咕,这一回连余波也在,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头发仍然剃成板寸。
  见到他,余晚不由拧眉:“你不是在厂里吗?”
  余波耸肩,大喇喇说:“姐,你都跟那孙子分了,我干嘛还在他那儿呆着?”
  “什么孙子孙子的?”施胜男教训他,“那是你姐夫!”
  “妈!”余波不满,“姐被人这么欺负,你干嘛啊?”
  “你懂什么?”施胜男恨恨打他。
  “不就一个工作吗?”余波满不在乎。
  施胜男被儿子气了一顿,又骂余晚:“好好的人都看不住,你也不争气一点!”
  余晚任由她骂,自己回了房间,余波跟进来,抵着桌子,悄悄的说:“姐,要不要找几个人教训那孙子?”
  余晚说:“你自己好好的,别再让妈操心就行。”
  余波吐了吐舌头,这会儿冲她偷偷抱怨:“热死了,妈还不让开空调。”
  余晚无奈的笑,从皮夹子里拿出一沓钱递过去。想了想,又不放心的交代一句:“这事我没什么,你别冲动。”
  “知道。”余波摇了摇钱,咧着嘴笑,一口白牙。
  “你俩又在嘀咕什么呢?”外面施胜男吼了一句。
  姐弟俩安静下来,对视一笑,余晚对他说:“工作的事你别急,我去找人问问。”
  “不用。”余波反手挠了挠肩上的疤,“有朋友开了个汽修厂,我去那儿帮忙。”
  “你还会这个呀?”余晚不大放心。
  余波一挑眉,得意道:“有什么我不会的?”
  夏天很热,他板寸上面汗晶晶的,余晚看在眼里,顿了顿,说:“小波,姐还是供你继续读书吧。”
  “我才不想要呢。”余波将钱叠了放到兜里,笑道,“姐,我出去了啊。”他说着凑过来,拿手扇了扇,坏笑道:“姐,你身上一股烟味儿,就欺负妈鼻子不好。”
  余晚绷了一晚上,这会儿被这家伙逗乐了,她抬手敲了敲余波的脑袋。
  余家条件不好,一道帘子一拉,一边是淋浴间,一边是厕所。
  那些温热略微发烫的水淋下来,像块石头,沉甸甸压在心口,余晚有些闷。她抹了把脸,忽的,那湿哒哒的帘子就贴住了她的小腿。
  冰凉凉的一片,像是没有温度的手。
  余晚愣了愣,偏头望过去。
  明明关了门,可她好像听到外面有人拧锁的声音,咔擦,咔嚓。
  一声声传过来,混在莲蓬头的水声之中,格外清晰。
  不知从哪儿来的风,将帘子轻轻吹了吹,可那湿哒哒的帘子还粘在她赤.裸的小腿上,纹丝不动。余晚定定看着,忽然就想到了《惊魂记》,那最经典的一幕浴室杀人。
  也许下一秒,就有人冲进来,拉开帘子,举着一把刀!
  不,也许没有刀……
  余晚这天夜里做了个梦。
  梦里还是热,她身上是施胜男做的衬衫,的确良的料子。若是细看,能看到白色的运动文胸。很宽的两条肩带,往下蜿蜒成山峦。她手里拿的也许是《水浒》,也许是《西游记》,家里总是堆着这样的书,余波喜欢。有人推门进来,余晚望过去,她抿着唇,喊了一声什么,下一瞬,她的脖子就被人用力卡住!
  窒息、难受,痛楚、压抑,她用力挣了挣,却被迫对上一双冷如寒潭的眸子。
  那眼眸,黑的像是夜晚凉凉的水。
  他低低俯下身,说,如果不尊重你,我就直接干了你。
  低沉而呢喃的嗓音……
  余晚霍的睁开眼。
  满身都是涔涔冷汗。
  她起来去洗了把脸。还不到五点,外面已经开始亮了。蒙蒙如烟青色的晨韵里,余晚坐在窗边,头发散着,低头点了支烟。
  沈长宁今天难得准时来公司。他这个人标准的**,从前台进电梯,一路带着笑意,将一大票小姑娘又迷得七晕八素。
  余晚给他泡了红茶,送进去的时候,沈长宁随手丢过来一沓资料。
  余晚翻了翻,全是滨海的新能源项目。
  这单项目余晚是知道的,沈长宁最近跟的紧,去滨海跑了两趟,沈家老爷子更是盯得紧。
  只不过皆是无疾而终。
  扯了扯领带,沈长宁对余晚说:“这个项目需要的启动资金太大,咱们没办法全部吃下来,滨海那边的人脉也有麻烦——”说到这儿,沈长宁在一个名字上敲了敲,望着余晚说:“但是,他可以。”
  余晚垂眸。
  正是季迦叶。
  方方正正的一张名片,没有龙飞凤舞,只有规整的名字和头衔。
  季迦叶
  北川集团董事会主席
  余晚移开视线,沈长宁说:“我已经打听过,季迦叶之所以回国,正是要做投资。我们可以让他一起承担项目风险,而且……他跟滨海那边有交情。”
  听到这话,余晚就明白沈长宁为何要安排她去陪季迦叶听戏了。
  季迦叶和沈家二少爷沈平潮的关系似乎不错,而沈家两兄弟斗了这么多年,沈长宁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沈二攀上季迦叶?
  果然,沈长宁对余晚说:“余晚,你在他身边,找机会提提这个事,看看能不能把他拉过来。”——余晚是他的心腹,交给她,沈长宁最放心,也最稳妥。
  结果余晚毫不犹豫,果断拒绝:“沈总,抱歉,这事我不行。”
  “原因。”沈长宁难得皱眉。
  那些原因到了嘴边,余晚也说不出口,她只能说:“私人原因。”
  “哈,”沈长宁笑,“季迦叶在追你?那更好了。”
  “不,沈总你误会了。”余晚否认。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并没有什么姿色让季迦叶看上,也没那种能力。余晚如实说:“这工作我真不行。”
  打量余晚一眼,沈长宁也没有多勉强,只是点头:“行,你忙去吧。”
  明天是周末,刘业铭下午四点过来接人。
  等了一会儿,一个不认识的小丫头高高兴兴下来了。她笑得很甜,自我介绍道:“刘先生你好,我是顾菁菁。我们沈总安排我去陪季先生听戏。”
07、第七章
  季迦叶看了顾菁菁一眼,抿着唇,没有说话,而是慢慢望向刘业铭。金丝镜片后面,他目光一直是那样,没有温度,像凉滑的水。
  水是有压力的……刘业铭硬着头皮介绍道:“先生,这位是顾菁菁**。”
  季迦叶转眸,重新看向顾菁菁。顾菁菁冲他微笑:“季先生,你好,我是沈总的秘书顾菁菁。”
  季迦叶略略点头:“顾**,你好。”一派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
  顾菁菁解释说:“余助今天还有别的工作,所以沈总安排我过来。”
  “哦?”季迦叶微妙一顿,旋即淡淡的笑,“好的,顾**请。”
  要陪季迦叶听戏,顾菁菁本来很胆怯的,毕竟季迦叶身份、地位摆在那儿,跟她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这会儿相处起来,这人倒是温柔和煦,尤其微笑的时候,斯斯文文的矜贵模样,所有清冷一扫而空,宛如晴空万丈。
  偷偷瞧了瞧季迦叶,顾菁菁低下头。
  这人生来就是让人仰慕的。
  晚饭安排在剧院附近,一个僻静的院子。
  这院子外面是红墙灰瓦,里面则是雕梁画栋,竹影重重,藤枝绰绰,衬的这院子清凉极了。四方院子边上不知从哪儿引的一汪活水,沿着绵延支起的竹子空心架子,汩汩而下,娇娇贵贵的养着一缸子睡莲。
  已经入夜,那些或粉或白的花苞悉数羞答答的阖上了,只有如笔似玉的挺翘花束。
  宛如暗夜里窈窕的女人,亭亭玉立。
  不知为何,一眼望过去,这院子总仿佛萦绕着别样的某种暧昧情愫,说不清道不明。
  就好像古时候那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藏娇的地方,也不管是爱,或是其他,就在这院子里放肆的旖旎。
  那水缸边缘是光滑的,也不知有没有人曾扶着那儿,对着满池绽放的睡莲,承受来自身后的滚烫欢爱。
  顾菁菁万万没想到市中心居然还有这样一处雅致的地方,她一时惊讶极了。坐下来再仔细端详,这屋子里面更是仿唐式的,四处竹帘半卷,能看到外面的景儿,旁人却看不清里面。丝丝晚风透过竹帘吹进来,哪怕没有空调,却也足够凉快。
  季迦叶说:“顾**,特别抱歉,因为我不习惯空调。”
  满是绅士的体贴,顾菁菁难得被如此对待,反倒一慌,忙摆手道:“不要紧的。”
  有人坐在旁边泡茶,袅袅茶香,清清淡雅。
  顾菁菁小心翼翼捧起茶盏,抿了一口。
  这茶是真的香啊,入口余韵绵绵,她品不出是什么茶,只觉得甘甜清爽。
  借着抬手,她又悄悄打量对面那人。
  夜暗了,勾勒出男人沉隽修长的身影。
  刀削玉凿吧,说不出的清冷与好看。
  顾菁菁低头,又抿了一口茶。那茶并不烫舌,却让她耳根红了。
  晚上听的是昆曲,最有名的那一出《牡丹亭》。
  听戏的人不算少,可季迦叶挑的座位周围却没什么人,偌大的剧场里,两人位置挨在一起。顾菁菁隐约能闻到男人身上淡雅的清香。那种味道也许混着酒,也许是那一池睡莲,还有淡淡的松木香,在他的身上浅浅萦绕着,像编织出的一张松松的网,能揪着人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余光里,季迦叶坐姿清雅,长腿轻轻交叠,手搁在膝上,这会儿面色淡淡的,正目不转睛盯着前面。舞台上是漂亮的杜丽娘,娇俏的春香,咿咿呀呀的唱着戏词。
  顾菁菁也看向舞台。
  如今戏曲也与时俱进了,在剧院里演出,两侧都有题词显示。
  可饶是如此,那种戏曲独有的悠长唱腔一波波袭来,像是最有用的安眠药,没一会儿,顾菁菁就开始发呆。那提词器好半晌才换一句,顾菁菁怔怔盯着,恍恍惚惚的,也不知台上的丽娘究竟唱到那儿了。
  中间落幕休息,结束轰炸,顾菁菁终于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样直挺挺听了一个小时,还不能看手机,她腰酸背痛,无聊的想伸个懒腰。可季迦叶没动,她就不好意思了,只能硬熬着。偏偏这人话很少,几乎不和她说话。顾菁菁低头,绞了绞手指。
  忽然,季迦叶侧过来脸,说:“顾**,我们走吧。”
  顾菁菁不明所以,一愣,季迦叶已经起身。剧场很大,而他站在那儿,身形越发挺拔消瘦。
  又是让人仰望。
  “怎么突然要走了?”顾菁菁讪讪的问。
  季迦叶垂眸,口吻淡淡的,说:“怪无聊的。”
  逆着光,顾菁菁看不清他的面色,可这一瞬,她却突然能感受到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冷硬与漠然,也不知究竟对谁。
  转念一想这些原本是属于余晚的,她心里又悄悄泛起一些艳羡的涩意。
  送走顾菁菁,回去的车里,季迦叶坐在阴影里,面无表情,气压有些低沉。
  刘业铭坐在前面,直到这会儿才敢转过身来,解释说:“季先生,今天我去接的时候,就是这位顾**。”
  季迦叶不说话,那种低沉便愈发浓重,让人无端端害怕。
  许久,他才淡淡“嗯”了一声,还是没什么表情。
  看了看季迦叶的行程安排,刘业铭试探的问:“明天还要约顾菁菁**吗?”
  “不必。”
  季迦叶懒懒的说。
  刘业铭顿了顿,又问:“那要约余**么?”
  薄唇抿着,季迦叶脸色终于沉下来。他偏头望向窗外,冷峻的脸上蒙着寡淡的夜的光泽,萧萧索索,却愈发勾勒出一丝阴沉。
  冷冷一笑,季迦叶反问说:“我很闲么?”
  刘业铭:“……”
  不知想到什么,季迦叶又不耐烦的吩咐说:“去见见沈平潮。”沈平潮找了他两天,挺着急的。
  季迦叶没回酒店,而是去了一处欧式风格的酒庄。
  服务生领他进去,最后到了一个小房间,推门进去,沈平潮已经在里面。“季先生,你总算来见我了!”他手里拿着一杯酒就迎过来,手里还有一个盒子,说:“古巴空运来的雪茄,试试么?”
  “抽不惯。”
  季迦叶坐下来,从自己烟盒里摸出一支。
  瞧出他面色不大好,沈平潮饶有兴致的提议:“要不要叫个女人?”他怀里就搂着一个,这会儿依偎在他怀里,娇滴滴的,软绵绵的,满是娇媚。
  女人的香若有似无飘过来,季迦叶冷冷拂过一眼,说:“有事说事。”
  沈平潮哈哈大笑,拍了拍怀里的女人。那女人听话的起身离开,房间里只剩他二人。
  沈平潮凑过去,压低声说:“听说我大哥安排秘书陪季先生去听戏、吃饭了?”
  “嗯。”
  季迦叶眯起眼,缓缓抽了一口烟,眸色还是冷。
  “季先生,你可是说要帮我的,总不会倒向我大哥吧?”这儿没别人,沈平潮说的直白。
  季迦叶淡淡看向他。雪茄混着香烟的烟雾慢慢缭绕开,让他的眼里又蒙上一层看不透的东西。
  季迦叶笑:“我可以帮你,但我怎么做,你不能干涉,而且——”顿了一顿,季迦叶望着沈平潮,说:“我要你手里百分之七十的凌睿股份。”
  这个条件真的太不客气了!
  偏偏季迦叶说这话时轻描淡写,根本不在意他人的感受。
  这就是他的条件,没有商量的余地,别人只能臣服。
  沈平潮犹豫了,讪笑道:“这不大好吧。”
  季迦叶也不在意,他说:“不勉强,沈先生可以慢慢考虑。”掐灭烟,季迦叶起身离开。
  反正着急的不是他。
  真正着急的,是沈长宁。滨海这个项目老爷子盯得紧,他压力实在太大,迟迟找不到突破口,又和季迦叶搭不上关系,又怕被沈平潮捷足先登。
  周一,他一个电话喊顾菁菁到办公室。
  见到沈长宁,顾菁菁这才想起来沈长宁叮嘱她试探季迦叶口风的事……战战兢兢的,她汇报道:“沈总,我忘了。”
  一听这话,沈长宁能被这小丫头气死,“你还有什么没忘?”这人难得发脾气。
  顾菁菁揪着手没说话。拂了她一眼,沈长宁说:“那他后来找过你么?”这个“他”自然指季迦叶。
  顾菁菁摇头:“没有。”
  沈长宁不由蹙眉,季迦叶这个人难请的很,除去上次市里面组织的酒会,极少见他露面。
  眸子转了转,沈长宁还是想到了余晚。
  他起身,走到窗边。
  拨下百叶窗,沈长宁慢慢审视外面的余晚。
  办公桌前,余晚头发绾着,身形略微单薄。
  沈长宁皱了皱眉。
  周五下班前,沈长宁突然喊住余晚,说:“余晚,明天陪我去一个活动。”
  “明天的活动?”余晚闻言,只觉得莫名其妙,她是沈长宁的助理,怎么会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件事?
  沈长宁说:“临时的,几个人出海钓鱼。”
  余晚没有多疑,却蹙眉说:“沈总,我明天没空。”
  “怎么?”
  余晚稍稍一顿,有点尴尬的说:“我明天有个相亲。”自从接到江成和夏晓晴的结婚请帖,余晚这几天能被施胜男唠叨死。见和江成复合无望,施胜男便开始替余晚张罗相亲的事。余晚拗不过她,只答应周六去见一见。
  沈长宁忍不住笑了。
  他说:“就一个周末,你推一推。”
  “好的。”余晚没有起疑,答应下来。
  所谓的出海钓鱼,余晚是知道的,像沈长宁这样的有钱人,就喜欢找僻静的地方谈事情。这种场合人少而且又私密,最适合搭扯关系。而且沈家有一艘游艇,特别方便。
  要出海,意味着要被暴晒。
  余晚怕热,更怕晒,涂了两层防晒霜,她才出门。
  打车到了港口,俱乐部里,沈长宁和其他几个人都已经到了——都是本市有名的人物。沈长宁搂着慕容静,其他人身边也有女伴,有些还不止一个。这样又热又晒的天气,除了慕容静是一袭旗袍,其他女人皆是高腰T恤和热裤,或者短裙,青春又亮眼。
  在众人中间,余晚实在别具一格,衬衫和铅笔裙,完全称职的助理打扮。
  沈长宁看了她一眼,没说其他的,只让她先坐一会儿。
  也不知还要等谁,余晚坐在那儿,安静的翻杂志。
  又过去半个小时,终于,有服务生领着人进来,余晚抬眼望过去——
  又低下头,悄悄看向沈长宁。
  沈长宁却没有看她,只是起身迎过去,笑道:“迦叶兄。”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更新晚了~~我真的要被这章的季先生要折磨疯了,差点给他跪下/(ㄒoㄒ)/~~
  来,感谢打赏我的壕们,谢谢路人甲、阳儿阳、迷谙、213、天竺葵还有阿画,谢谢你们,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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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第八章
  沈长宁迎出去,笑道:“迦叶兄。”——他这人自来熟,才见几面就称兄道弟。
  “抱歉,今天来晚了。”季迦叶略略颔首。
  沈长宁哈哈笑,“我们也刚到。”他说着侧过身,将在场男士给季迦叶一一做了介绍。
  男人视线随之往后。
  这种场合的女人基本不用介绍,不过出于礼貌,也要站一站。
  那些女伴见到季迦叶,先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季迦叶今天完全是休闲打扮,深色的体恤衫,宽宽松松穿在身上,裤腿挽成九分,露出瘦削而白的脚踝。他自己带了海竿,这会儿装在包里,单肩背在身后。这人衣服看不出什么牌子,不过光这个包就好几十万了,再加上季迦叶又生的斯文好看……一时这些人看过去的目光,都有些肆无忌惮。
  余晚拿着杂志,也礼貌性的站起来。
  那道冰凉的视线在她身上并没有任何停留,余晚微微耷拉着眼帘,倚在最角落。
  这么热的天,没有人愿意在外面走动,俱乐部安排了电瓶车,送他们去码头。
  沈长宁让季迦叶先上车的,季迦叶绅士的让了一让。结果那些人坐上去,刚好满了一辆。车开走,人瞬间少了许多。
  沈长宁没离开,余晚也不能动。她站在门口,被晒得眯了眯眼。沈长宁的目光似乎这才拂过她,指着余晚,对季迦叶说:“我的助理余晚,迦叶兄见过的。”
  僵了一僵,余晚不得不抬起头。
  面前,是个清瘦修长的身影。逆着光,季迦叶亦垂眸,漫不经心的望过来。
  四目相对,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宛如无声对峙。
  炽热的阳光底下,男人面庞越发冷鸷,薄唇抿着,没什么表情。
  沈长宁在旁边和缓了一句:“上周末余晚恰好临时有工作,我就安排了小顾。小顾刚毕业,容易说错话,迦叶兄不会介意吧?”
  漠然移开视线,季迦叶说:“不会。”
  这两个字没有任何语调,很平,属于他的那种凉意更甚。
  沈长宁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余晚。
  余晚那会儿挎着个大包,包里装着电脑,压在肩头,沉甸甸的。她抵着墙站着,站在最小的阴影里,可还是觉得热。那种热意缠上来,余晚一瞬竟又有些窒息,像是喉咙被掐住的桎梏。默了默,余晚终于开口说:“季先生,那天失约我很抱歉。”
  季迦叶复又骄矜的低下眼帘。
  他的目光仍是冷冽的,再度落在她身上,带着惯常的倨傲俯视。薄唇轻启,季迦叶淡淡的说:“没什么。”
  这架势,啧啧,真像余晚欠他的。
  可明明他才是轻薄的那个人。
  余晚垂眸。
  很快,第二辆电瓶车开过来,一共三排,每排两个位置。
  这一回,季迦叶先坐上中间那排,然后是沈长宁和慕容静,他俩在最前面。余晚自然而然走到最后一排。看到那座位上的东西时,余晚不由一怔。
  只见最后一排座位上面已经搁着季迦叶和沈长宁的渔具包。这种包都很大,一米二长,很占地方,哪儿还有地方给她坐?
  余晚偏头,看了看前面。
  只有一个位置空着了。
  余晚默然,她面无表情走到前面,坐到季迦叶身旁。
  这种电瓶车本来就不大,这男人身高腿长,支着腿坐在那儿,留给余晚的地方不多。余晚身上的铅笔裙很窄,她这会儿只能小腿交叉着,直挺挺端坐在角落里。她还挎着一个大包,没有多余的地方,这会儿不得不搁在腿上。
  这一个星期,余晚已经听顾菁菁念叨了无数次,说季迦叶是如何如何斯文体贴,可余晚并不觉得。大概是因为她扇了他一耳光,又让他“滚”的缘故。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恶,连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偏偏季迦叶的存在感实在太强,那种强悍而冷硬的气息无时无刻不萦绕过来,压迫的人快要窒息,余晚只能偏头望向旁边。
  这座码头是在山坳里的,远处是绵延的青山,蔚蓝的大海,还有白色的灯塔。海面偶尔几只海鸟飞过,美得不像话。
  阴郁的心终于晴朗一些,余晚暂时忽略旁边那人。
  季迦叶沉着脸望向前面,抿着唇,一直没动。
  沈长宁游艇上有专门余晚的房间。偶尔需要出海谈事情过夜,她都会睡在这儿。余晚这次仍住这间。她熟门熟路过去,刚把东西搁下,揉了揉肩膀,沈长宁便单独来找她。
  敲了敲门,他进来。
  “沈总。”余晚硬邦邦站起身。
  余晚跟着沈长宁好几年,沈长宁也算了解这个下属的脾气。他这会儿笑:“就知道你要生气,特地过来给你道个歉,怪我昨晚没跟你交代清楚。”又解释说:“今天我请他来,确实是要亲自谈项目的事,没别的意思。你拿着电脑,现在跟我过去。”
  沈长宁给了梯子,余晚不想丢工作,就还得下。
  甲板上,那些女人已经换上比基尼,前.凸后翘,身材火爆,所谓乱花迷眼也不过如此。
  余晚挎着包,安静的站在围栏边,格格不入。远远的,就见沈长宁请季迦叶过来,慕容静似乎想跟着过来。她也换了比基尼,只不过外面多加了一层薄纱。山峦叠嶂,若隐若现,愈发勾人。沈长宁亲了她一口,说:“我去谈点事情。”说着,冲余晚招了招手。
  慕容静抱着胳膊,看向余晚,一时笑了一下。
  季迦叶倒是一直没看她,男人眉眼冷冽,只目不斜视,经过余晚身旁。
  沈长宁的这艘游艇上,除了数间客房还有专门的抽烟室。沿着走廊一路过去,两侧全是酒柜。他问季迦叶:“迦叶兄平时喜欢喝什么酒?”
  季迦叶回说:“我不太喝酒。”
  “那可惜了,我最爱酒这玩意儿。”
  余晚跟在身后,听他俩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
  有专门的服务生领他们进了吸烟室,门一阖,只剩他们三个在。余晚抱着电脑坐在沈长宁后面,季迦叶坐在L型沙发的另一侧。他点了支烟,慢慢抽了一口,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烟雾缭绕里,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漠,漆黑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雾,也不知他这样斜斜望过来,究竟是在看谁。
  沈长宁说:“迦叶兄,我也不多绕弯子,我这里有一单项目想找你合作。”
  “哦?”季迦叶笑了笑,说,“沈先生还有什么项目做不下来的?”
  这人这番一开口,就又有些不一样,博弈来去,是纯粹而精明的商人模样。
  狡猾,还很奸诈。
  余晚在旁边安静听着,并不说话。
  沈长宁说:“是外地的一个新能源项目。”说着,他看了看余晚,示意她将资料送过去。
  因为事出突然,余晚没做任何打印的准备,这会儿从电脑里调出资料。茶几很远,并不方便,她只能亲自拿着电脑走过去,递给季迦叶。
  这个男人是坐着的。他的坐姿惬意,陷进沙发里,一派闲适。见余晚拿着电脑过来,他既不接,也不开口,只是盯着电脑屏幕,偶尔按一下翻页键。
  这份资料足足有三十多页,季迦叶不接,只能余晚两手端着,供他看。
  季迦叶拿她当电脑支架呢。
  这人就是想方设法、故意折磨她消气呢!
  余晚今天穿得衬衫是五分袖的,露出一截白皙而瘦的胳膊,恰好卡住电脑边缘。饶是电脑又轻又薄,可站了一会儿,她的胳膊、手腕上都压出两道红印来。
  而且,因为端的有些累了,不经意的,余晚两只手轻轻颤了颤。
  季迦叶稍稍抬眸。余晚正站在他对面,男人目光恰好落在她的脸上。
  这是他今天第三次看她。
  四目再度相对,季迦叶说:“余**,坐吧。”态度稍软一些。
  他不接,只是让余晚坐。
  可余晚还能坐哪儿?
  必然是坐在他身旁啊……
  季迦叶那会儿倚着沙发,一手夹着烟,一手搁在沙发边。她如果坐过去,就坐在了他的怀里。默了默,余晚冷冷回道:“季先生客气,我就不坐了。”
  季迦叶盯着余晚两秒,忽然,他弯起嘴角笑了笑,看她的目光却又冷了一分。余晚浑身一僵,果然,季迦叶不说话,目光漫不经心的望下。
  那道视线自余晚的眉眼往下审视,她的鼻子、她的嘴唇、还有被他掐过摩挲过的光滑颈子,再往下——余晚今天的衬衫并不是非常正式的,领口稍稍敞开,精致的锁骨若有似无,而锁骨的下面,就是起伏的曲线。
  余晚虽然瘦,可该有的也都有。
  季迦叶的视线就这样落在那儿,光明正大,带着某种玩味,余晚不自在的,轻轻颤了颤。
  她面无表情的冷漠的问:“季先生,看完了么?”
  一语双关,只有他们明白。
  季迦叶又笑了。下巴微抬,他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还没有。”说着,他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每天都被季先森逼疯啊,他这个人咋说呢,锱铢必较,对,就是这个词!余晚惹到他了,他就要折磨回来,后面的情节我还要精雕细琢一下,今天先更这么多,么么各位。
  谢谢迷谙的火箭炮,谢谢阳儿阳妹纸的地雷,谢谢两位亲的打赏,无比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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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儿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 02:58:21
09、第九章
  满室烟雾缭绕,海上的阳光透亮清澈,从游艇窗户边缘荡进来,让那层波云诡谲的烟雾度上了蒙蒙光泽。
  站在这片光泽里,余晚垂眸,难得冷目俯视季迦叶。
  他就靠在那儿,手搭在沙发边缘,肩背舒展,体恤衫的领子里露出男人的脖颈和锁骨。季迦叶斜斜微仰着头,那枚漂亮的喉结就有些明显。清爽的碎发垂下来,显的他安安静静,斯斯文文,偏偏那双冷冽的眼藏在金丝镜片后面,带着不以为意的玩味和戏谑。
  哦,还有一丝凌虐的报复。
  报复余晚给了他一个耳光,报复余晚的故意失约,就算余晚已经违心道过歉也不行,这个人就是要亲手一点点讨要回来,他就是要百般折磨——他真的是个疯子!
  余晚面无表情。
  迎着季迦叶肆意的视线,她冷漠的,无声的,用口型清清楚楚的对他说:
  “滚。”
  没有歇斯底里的愤怒,只有冷静的对视。
  眼底的玩味淡去,季迦叶面色沉下来,他盯着余晚。
  余晚也冷冷盯着他。
  这是一种从身体里迸发出的倔强,平静却丝毫不退却,像是彻彻底底在她骨子里扎下了根,没有退路。
  这种倔强与冷静成了一种保护的结界,没有人能靠近,也没有人能够征服。
  连一路走来的江成都失败了,最后灰溜溜退场。
  余晚就是这样,活在这个世间。
  季迦叶右手夹着一根半燃的烟。那支烟细细的,长长的,被男人的指腹缓缓摩挲着。就是这只手,曾掐过余晚的颈子,那指腹也曾用这样的力度,不轻不重的摩挲过她,让人颤抖、战栗。
  他喜欢完全掌控。
  他喜欢让人彻底臣服。
  而现在,余晚就凭着那股倔强,面无表情的和他对峙。
  这个人扇过他一个耳光,如今给了他第二个“滚”字。
  缓缓吸了一口烟,季迦叶抬起手,一言不发的,从余晚手里接过笔记本。
  手中终于轻松了,余晚漠然看了季迦叶一眼,坐回沈长宁身后。
  季迦叶也不说话。三十多页的资料,他看起来不快不慢,有时候略眯起眼,似乎在思考什么。一支烟结束,他又点了一支,这才阖上电脑,淡淡望过来。
  视线掠过余晚,没有停留,转而望向沈长宁。
  沈长宁那会儿已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问:“迦叶兄,怎么样?”
  季迦叶说:“就资料来看,这个项目前期投入至少要几十个亿,还不包括后续。”他冷静分析。
  “不错。”沈长宁倒也坦然,“迦叶兄也知道,我们做实业的现金流一向没那么多,而且滨海那边人脉也闭塞,所以想找迦叶兄一起合作。”
  所谓合作,还要共同承担风险。
  季迦叶弹了弹烟灰,笑道:“我可以答应,但我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
  季迦叶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前期几十个亿,我想要看你们凌睿的诚意。”
  季迦叶说得隐晦,所谓的诚意,相当于是要凌睿将大部分现金流都压上去。
  这个条件相当苛刻,余晚跟在沈长宁、乃至跟在沈家老爷子身边这么久,还没有人这样跟沈家谈条件。
  余晚悄悄皱眉,她看过去。
  就见蒙蒙的海天光泽里,季迦叶还是那般淡然模样,仿佛一切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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