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猜谁是最终的BOSS,看那楼最多人取的名字支持

猜测《人民的名义》最终幕后大BOSS是谁
人民的名义已经播出到17集,最终幕后大BOSS依然是个谜,大家来猜测会是谁:
人民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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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江湖之不良人谁是最终BOSS 最大幕后黑手是谁?
&花粉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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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江湖真人版电视剧最近爆火,高还原度,原配音,演员的颜值和演技也还行。可以说是一部大大的良心剧。无论是真人版还是动漫,一路看下来,争斗不休。那么到底谁才是画江湖里面最终的BOSS?整个争斗不休的场面到底是何人一直在幕后操控?最大的幕后黑手又是谁?下面来一起来看看吧。NO1:不良帅 袁天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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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虽然有幸长寿,但是已经彻底毁容。为了保持青春,还经常采阴补阳。看似对李星云和李唐皇室效忠,其实野心也是十分庞大的。一个活了那么久的人,照说已经看淡。但是他还是很热衷辅助李星云登位,这幕后的原因是什么?
猜测如下:第一,不良帅想通过李星云开启龙泉宝藏,据说里面有长生药,能够生死人肉白骨。这样的话,他本身的毁容就可以治好了。
猜测二:开启龙泉宝藏,获得绝色神功,武功更加登峰造极。
猜测三:想要长生药的同时,也要绝色神功,更妄想通过控制李星云登位,获得一些其他的东西。甚至直接取而代之。
不良帅功力超过大天位,已经达到混元级别。就目前动漫到第二部为止,几乎可以说没人能赢过他,妥妥的天下第一。如果李星云想要登位,不良帅很可能成为最终BOSS,也将是李星云最强大的对手之一。
NO2:李克用,晋王李存勖OR李嗣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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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用是通文馆圣主的义父,基本过着隐居的生活。不过如果说功力的话,李克用估计也在大天位巅峰到混元级别。晋王本身有着王爷的身份,有军队,有势力,争霸天下无可厚非。通文馆圣主李嗣源虽然表现仁义,但其实很诡诈阴险。功力只有大天位左右。太过关注江湖争斗,而且在交锋当中貌似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不是很看好他,反倒是隐居的李克用倒是很可能成为最终BOSS和最大的幕后黑手。
NO3:冥帝OR鬼王朱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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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帝,一个把自己女人给父亲的人,一直隐忍练功,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虽然辛辛苦苦练到了大天位,但是最后悲剧的给不良帅秒杀了。冥帝萌宝宝可以说是失败的典型了,被不良帅杀了,所以冥帝直接被淘汰。
至于说鬼王,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第一季快末尾的时候,血洒焦兰殿,被囚禁在宫殿下方。
第二季的时候,鬼王出来就狠辣手段,直接赶走孟婆,收复玄冥教。功力更是直达大天位以上。杀死了李存孝。那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猛。也是一个目前看来能和袁天罡PK的人。所以鬼王也很可能是最终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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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祁王李茂贞虽然有双重身份,而且具有大天位到混元级别的功力。同时建立幻音坊势力辅助。但是总感觉女帝有心无力。智谋方面不足。所以也不看好女帝。
终上所述,最后最可能成为终极BOSS的只能是不良帅,也就是袁天罡。为什么这么说?
第一:从很早以前袁天罡就开始布局。解散不良人,然后把龙泉剑交给陆佑劫和阳叔子。一方面隐藏不良人势力,等到关键时机从新出山。另外一方面,通过龙泉剑,引起天下势力争斗,坐收渔翁之利。
第二:偷偷教授李星云功夫,并且不准告诉阳叔子。最后迫使阳叔子牺牲一身功力救活李星云,弄死阳叔子。还说陆佑劫死的早,算他运气好。妥妥的腹黑阴谋派。
第三:直接出手秒杀冥帝。又在玄冥教安插奸细。孟婆直到后面才曝光。可见其心机之深。
好赞~鼓掌~
有的人想着想着就忘了,有的人聊着聊着就淡了,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感谢那些曾经一起的美好,过客也好,看客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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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粉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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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版毁原著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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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粉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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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鬼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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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粉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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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版毁原著系列
真人版还原度达到百分之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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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粉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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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鬼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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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lotus 发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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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没看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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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阳光 发表于
我都没看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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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让一让、让一让!你说你个大丫头,没事挡在路中间干啥呢?”一个粗嗓门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沅芷兮回头一看,是个推板车的胡子拉渣大伯,板车上还装着六个沉甸甸的青褐色酒缸,抱歉一笑,让到路边。  “我砸你个糟老头子。”他旁边的大娘气不打一处来,“这都火急火燎的什么时候了,你还瞄人家小姑娘家!”  沅芷兮可不想自己刚来这个位面,就让人家闹误会,三步并作两步抢到大娘前,鞠了一躬,“请教大娘,现在是什么朝代?”  大娘都无语了,这女娃子看着挺清楚地,怎么比她还无知哩?不过看在这姑娘还蛮讲礼数,便随口答道:“还能是哪朝,宋朝呗,嘉佑二年。”  沅芷兮谢过她,目送他们进了城门,嘴角微微勾起,小哔跟她玩的是这个呀,那第一个寄主的达人是谁?苏轼?苏辙?总不会是那个老苏苏洵吧?亦或是欧阳修,曾巩?  她突然间发现,自己居然也会拽词儿了!  “叮咚,恭喜主人,回答正确第一个攻略对象苏轼,诗书科技树升级到1级。”  ……  不禁忆起早先时候。  “小舟从此逝……”  默默死前念的那句诗又回荡在她脑海中!那期盼她哪怕就回答出一次暗号的眼神,她十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是天杀的,她十八门武艺都精通,偏偏就是对诗词一窍不通!  沅芷兮忽然发现,她懂得下句了!  “江海寄余生!!!”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眼前景象变换,似乎既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啊,难道这么快就重新投胎了?  不像!沅芷兮定下心,职业敏感性让她迅速仔细观察起来。  周围熙熙攘攘,一堆人朝着前面城门涌去,有挑着黄杨扁担的卖货郎,有戴着草笠牵着驴的砍柴汉,有拖家带口、风尘仆仆、口音怪异的异乡人……这到底是在哪里?  再瞧自己,除了一身粗布衣裳,再没有任何值钱的物件!  沅芷兮觉得很恍惚,这幅景象似乎在哪见过?好像是看一副画,还是当初默默在他俩任务完成后的间隙,带她去参观什么博物馆还是美术展看的?  “哔……了个狗~宿主,女配逆袭系统自动绑定并启动,现在开始,你将穿越不同位面……”一个充满黑科技感的声音在她脑袋中晃荡,又在她耳边嗡嗡嗡地说个不停。  最烦这种龙组实验室里的测试了,她这辈子都做吐了不知道有没有八百回。  沅芷兮打断唠叨逗逼无下限的黑科技,冷冷道:“少跟姐们我玩废话,我只有一个问题,能不能救回默默?”  “我很乐意回答宿主你这个问题。你最爱的默默……呃……的灵魂将不断寄主在古代诗书达人上,别怪我没提醒你哦,你一定要抢在全部现实女主前撩倒足够的男主,就能攒到积分,选择了攻略男主却没推到要扣分,攒够积分就能带他一起回现代啦~”  我去!这也太霸道了吧???特么什么游戏规则都是它说了算?  “好了啦,我会友情赠送你一个诗书科技树,现在只是最初级的,你自己琢磨着升级吧。拜拜~”小哔瞬间消失了。  “喂!”沅芷兮一脑门黑线划过,这黑科技说话也不说清楚一点!!!她这才感知到丹田处多了悬浮的科技树,问题是怎么才能升级?怎么知道它有没有升级?  她明白了,刚才能回答出江海寄余生,并不是她突然变聪明了,而是这科技树的作用!  不管前路艰难困苦有多大,只要想到为她默默付出了八年的默默,为了救回心爱的男友,女配沅芷兮要下功夫了!  ……  警醒自己回到现实。  “我去。”沅芷兮暗骂,“你也太无厘头了,我只是随便想想好不好。关键的是,你这升1级了,我也没觉得有什么用啊。”  小哔一脸人畜无害笑道:“主人着什么急,这就当做我送你的见面礼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沅芷兮恶狠狠道,虽然她知道,估计是逼问不出它什么。  小哔啦啦啦坏笑,“你就当我爱看好戏,无比迫切希望快进入到正题吧。”  沅芷兮没空理小哔,可如今是百无头绪,只能拿死马当活马医,问大娘道:“您们这是送去哪啊?知道苏轼在不在这里吗?”  拉车大伯刚要开口,大娘一皱眉,大伯马上就缩回去,专心拉车。  大娘转头对沅芷兮好好打量了一番,“这可巧了,我们就是送酒到苏公子住处的,可你是问这是干什么去?不是也像那些姑娘家,没事半夜围在苏公子窗边吧?”  沅芷兮一头瀑布汗,苏轼应该还没中进士吧,当然他是省试第一,有些小名气是可以理解,但不至于让开封女子如此疯狂吧?  “我找苏轼有事。”沅芷兮平静下心绪,管他苏轼有多声名在外,她只想要回默默的灵魂,“麻烦大娘大伯带路,多谢了。”  见他们点头应允,知道他们是厚道人,免了自己折腾再去找苏轼的麻烦,沅芷兮放下了第一个心,不顾大伯大娘的坚辞,帮他们推车。  大伯和大娘交换了一下异样的眼神,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女娃子怎生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们却不知,为了避免让他们太过惊异,沅芷兮只使了一分力气!  接下来的随口攀谈中,沅芷兮知道,这苏轼还真是个好酒之徒,这酒还真是他一个人叫的,苏洵和苏辙他们都不好这一口,而且品酒兴趣广泛,东阳酒、羊羔酒、瑞露酒、红曲酒、荔枝酒都定了,简直是把他们能产出的酒都订了一遍的节奏。  说话间,沅芷兮帮他们推车到了同来客栈。  感觉这趟生意轻松不少的大伯大娘对她自然是千恩万谢,要给她铜钱,沅芷兮知他们谋生艰难,自然不会去收这钱。  跟大伯大娘刚作别,沅芷兮就感到背后有一股咄咄逼人的目光。  她霍地转头,那楼上有个小妇人逼视着她,见沅芷兮看向她,那小妇人在窗边一闪不见了。
  “嫂子,怎么了?”史云奇怪道,她刚才就在云裳侧后方,从来没见过云裳露出那般凌厉的眼神。  云裳强压心中忐忑,漫声说道:“哪有什么,妹妹你多心了。”  “嫂……姐姐,你明知我关心你,你就告诉我实情吧。”史云扯着云裳的衣袖不依道,“不然,我一晚上,不,整晚整晚都会睡不着的。”  “真的没什么,就是看到有个人,感觉比较诡异而已。”云裳轻拍了一下史云的小脑袋,“你今儿……怎么这么有空腻在我这边,还不快去陪你的苏公子。”  史云吐了吐舌头,“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苏辙看书的时候,不喜欢我在旁边打搅他的,哪比得上你的苏大公子通情达理,而且还喜欢你在他身边磨墨啥的,啧啧,那才叫做红袖添香夜读书。”  云裳撇嘴,“你就少得了便宜卖乖,你们那样才叫做夫妻,我们这样算什么。”  她脸上满是落寞。  史云非常惊异地使劲瞅她,“不会吧,你们都订婚了,按理说也可以那个了呀,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会舍得放这么漂亮的姐姐你不吃!就比如说我那位,他更是订婚那晚就把我……根本没等到一个月后的成亲。”  云裳轻叹了口气,双眼无神,半晌才道:“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苏轼敬我如宾,只怕就因着她了。”  ……  “哇,你看那女子,一个人提一那么重的酒缸上去,脸不红心不跳的。”大堂中一食客啧啧感慨道。  与他同桌而食的人也是不由慨叹,“毛驴,我说你啊,就别羡慕了,切,不用我说,准是找苏公子去的。”  先前那食客八卦之心火熊熊燃烧,兴致勃勃凑近前道:“你猜她会找哪个苏公子?”  同来之人开始不耐烦,手持筷子夹速不减,一边挥手道:“你管得着么你!不管哪个苏公子都是一时之选!你以为苏小公子成婚了就没女孩子追了?再说你以为只有那些小姑娘家才追才子么?我猜你肯定不知道,如今京城里一波准岳丈丈母娘都准备行动了。”  客栈大堂里或是窃窃私语,或是高声议论,谈论的主题不外苏轼一家,甚至有年龄稍大的妇人谈到苏洵时,一脸花痴状的。  沅芷兮在短短半小时内,曾经设想过一百种去跟苏轼见面的方式,偶遇?撞上?回眸一笑?对酒当歌?但到最后全部弃之不要。  想那么复杂干什么?  最简单的,往往是最有效的!  因此她打定主意后,就拦下了大伯大娘的一缸酒,等他大伯大娘走了,由她蹭蹭蹭三步并作两步送上去。  “我跟你赌一文钱,这还挺耐看、又有力气的女娃子是来找你大哥的。”苏洵捋着胡子道。  “老爹你也太有意思了,这不明摆着吗?你我魅力加起来,还没大哥一半够,再说只有大哥爱喝酒。”苏辙摊手道:“你要想赚我昨天卖画赚的三贯钱,你干脆就直说好了。”  “呵呵哒……小年轻学个什么不好,干嘛学那些老妇人扯我,直接说你一个人魅力弱爆就行了呗。”苏洵眨巴着小眼睛,坏笑连连。  苏辙忍不住朝边上想吐,再加抽空翻了翻白眼,有个历史级毒舌老爹是什么体验,他可是打小就深深晓得。  苏轼本来在房间里静心写词顺便练字,听着一女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像一步步都踩在他的心上,心里没来由地越揪越紧,握着的笔管虽极力控制总不至于抖动,已是难以再下笔。  心细如发的云裳自然发现了他的异常,贝齿咬得下唇越发深了。  沅芷兮深吸一口气,“苏轼客人,您订的青梅酒补到了。”  苏轼依然背对着门口,在书案上气定神闲地练字,不动如山。  订亲后已跟他相处了一年,虽然没有任何肌肤之亲,云裳如何会看不出他只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轻呼了口气,总不能任那女子在门口叫阵,云裳看苏轼决心没有动作,自去开了门。  “你把酒放这边上,请回吧,谢了。”云裳面上说得过去,语气中已耐不住赶人走的架势。  “今天已到元宵之期,小轼轼,你约我今晚花灯相会不是诳我的吧?”沅芷兮才不管云裳,直接扯开嗓子道。  既然默默是眼前背对着她的苏轼的灵魂,她才不管什么世人的眼光,更何况一个根本不明就里的他的未婚妻!  沅芷兮要是放任这种苏轼跟他未婚妻在一起,对他们三个人来说才是三输!  “哇靠,大哥太劲爆了,他怎么从来就没跟我说起,他在京城早已经有相好的呢?”隔壁间的苏辙听闻,啧啧慨叹道。  苏洵大为皱眉,他们到京城不过七日,那些天天夜里窗外的晃荡女子们且不说,这原先看起来还比较正经的苏轼,就人不知鬼不觉搞出这风流事,还瞒着包括他未婚妻的家里众人,未免也太荒唐了。  “你……”云裳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当面欺负她这个正牌东宫吗?她是曾经想过可以给苏轼纳妾,不过这女子也不用急成这样吧?  沅芷兮没空搭理她,何况自己已经看到,苏轼过来扯住了云裳。  “你先退一边去。”苏轼只是淡淡说来,却无形中散发出威严之气,别说云裳不敢有二话地退到一边,连沅芷兮都感觉到了。  “这位姑娘,我们素昧平生吧。”苏轼凝眸道。  饶是他尽力掩饰,沅芷兮还是看出他眸中的那一抹忧伤,只是那么淡,那么不容易让她捕捉到。  许是默默的灵魂还没有充分占据苏轼的心?想来是了,要不然的话,要是默默的话,只怕他恨不得一下子把她揽进怀里。  云裳得意地笑了,这才是她合格的未婚夫嘛,虽然苏轼有点小名气在外,难免招蜂引蝶,不过自己未婚夫还是很有定力的,肯定是这小妖精不知廉耻,自顾来卖弄风骚,还以为有机会得逞。
  沅芷兮何等眼力,自然看到云裳那放肆的笑容,她不急不恼,轻声对苏轼道:“我叫沅芷兮,一直都叫这个名字,你真得一点不记得我了吗?我不相信。”  云裳快气疯了,要不是想到苏轼不喜欢冲动的女人,她早就要上前关门赶人了。  苏轼楞了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芷兮?没什么印象,我想你应该是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云裳对苏轼的好脾气暗暗竖大拇指,都说到这种程度了,这小妖精该知趣地自动退散了吧?正好也给那些不知所谓的围观女群众做个反面典型。  沅芷兮呆了,难道眼前这位身姿颀长的俊脸男子真的不是默默附身?不可能啊,小哔既然想看好戏,没道理这样耍她的!  苏轼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再一细看,呃,这位叫沅芷兮的居然在默默流泪!  云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要在自己未来夫君面前装可怜、博同情,那只怕这小妖精选错道了,苏轼肯定不吃这一套!因为她从不敢在苏轼面前耍哪怕一点小娇,苏轼喜欢的是善解人意的成熟女子!  沅芷兮任脸上肆意淌了一阵热泪,她算是看明白了,就算有默默的灵魂寄居在苏轼体内又怎样,只要苏轼自身的意识占主导,她没有一点机会!  甚至,沅芷兮还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性……  既然默默的灵魂已经离开原来的身体了,现在只是寄人篱下,会不会他看寄主有才,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默默,而是不再想过以前刀口上舔血日子的……陌生人了?!  要知道,按照正常发展,苏轼要高中进士,当上大官,走上人生巅峰,自由挥洒,政绩累累……赢取更好的白富美,完全不是问题!  而她自己,现在又有什么?  除了空有一身功夫,什么都不是!还不是照样是到处受人嘲笑的存在!!!在文化盛行的宋朝,会不会又要再一次LOW爆了?  沅芷兮长长吐了一口气,人心隔肚皮,就算有八年出生入死的感情又怎样,什么都敌不过现实,他,不管是默默还是苏轼,选择原来的轨迹,继续走下去是对的。  “那就祝你们幸福吧。”还有什么好说的,沅芷兮只是觉得好笑,看自己这一身穿的灰头土脸的,也不像云裳多少有点诗书在腹的气质,要是自己是男人,也瞧不上啊。  云裳都想兴奋地喊一声耶,然后朝苏轼扑个满怀了,当然她十分惦记着苏轼不喜欢越矩的女人,所以她并没什么动弹,她一直都很守规矩的,不是吗?  “等一下。”苏轼总感觉自己的内心被什么揪住了,一阵一阵地难受。  沅芷兮眼皮一跳,难道峰回路转了,默默认清她和他自己了?  当充满期待的她回过身来的时候,一下子就看傻眼了。  就见苏轼伸出的手并不是想拉她,在他的手心,静静躺着百文铜钱。  “特意让你扛这一趟也不容易,就当是你的跑腿钱。”苏轼诚恳道,虽然他从小生活在小康之家,但是他跟穷苦人向来打成一片,知道他们谋生维艰。百文不是很多,如果给多了,只怕她反而不收。  沅芷兮仰天大笑,笑到快要岔气了,整个二楼走道,一楼大堂,全都鸦雀无声,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孩子是怎么了,竟然在才子门前放纵形骸,而三楼上全部是探出的脑袋,对着她指指点点。  原来所谓的感情都是骗人的,八年的感情换来的只是宋朝的一百文钱,这要是当初执行任务的时候,还不到一顿饭的补贴钱吧?  沅芷兮默然地收过铜钱,随手一把撒在身后。  不少铜钱滚过走廊,跌下二楼,叮叮咚咚,大堂里的人纷纷躲闪,骂骂咧咧个不停。  “你个泼妇到底要干什么?我大伯子脾气好,不跟你一般计较,还给了你百文钱,要扰了我家相公念书,我史云可没那么好耐性,识相的还不快滚!”史云这个暴脾气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从旁边屋子里冲出来叫嚷。  看样子,要不是忌惮或者顾及苏轼他们的面子,这正双手叉腰的史云还想跟自己动手呐?  沅芷兮自不会把一个弱女子史云放在眼里,以前十来个持枪械练家子伏击她她尚且不怕,她唯一在乎的只有眼前的他!  1,2,3……沅芷兮在心中默数。  “你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快回去。”不出她所料,不过三秒,苏辙就跳出来把史云拖走了。  苏轼不由锁眉,“你不要钱也罢,那你自便吧。”说着就要退后一步关门。  “小舟从此逝!”沅芷兮恨恨道,要不是当初因为对不上这句词,她也不会觉得之前相爱的八年欠了他什么!  苏轼的手瞬间凝固住了!  云裳在背后将一切看在眼里,她也是一脸震惊,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句词是他刚刚想出来的得意之句,她亲眼看着他刚才在书案上急书的!这女人怎么会说出这么巧合的一句!!  苏轼心中一动,“能不能请你进来补完最后一句。”  云裳气得直咬牙,这女子有点才学也便罢了,怎么竟然能说动自己未婚夫,她当然非常清楚苏轼可是心气颇高的人,如果不是很是入得他法眼,怎么会让这泼妇妖精进去放肆!  沅芷兮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可当不得你苏大学士如此厚爱。”  “什么苏大学士?”苏辙一脸迷惑地问老爹,“我怎生听不明白了?我们家祖上出过大学士吗?”  “出你个大头鬼!”苏洵给了苏辙一个爆栗,“要是出过的话,我们家早住在京城了,还用我这样辛辛苦苦、千里迢迢地带你们来京考试吗?”  “我想你肯定是误会了,我们这没有什么苏大学士。”苏轼还在念着沅芷兮能说出他心中的那一句,“如果小姐你没有什么急事的话,还请一展身手。”  沅芷兮怎么也不会告诉他,自己不进去,不是因为不敢跟云裳继续PK,而是……她的字实在是拿不出手哇!
  自己那蝌蚪文要是拿出来晒丑,只怕有十个默默的灵魂都被她吓跑了,毕竟现在可是看文不比看脸弱的时代!  “江海寄余生!”沅芷兮可不想在这种情境下跟苏轼接着扯了,这爱文如命的苏轼固执劲一上来,只怕要把默默的灵魂给压制得深了,那她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把心中憋了许久的这句说出,沅芷兮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她能做到的,她都做了,要是这样还唤不醒默默,她不知道究竟还能做什么?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好句啊!”苏轼叹之三回,“妙妙妙,比我想到的还好!”  沅芷兮差点晕倒,不是吧他,这句话本来不就是苏轼的吗?  “叮咚,宿主成功进阶,现在诗文科技树有2级了。”小哔不合时宜地欢快叫了起来。  苏洵知道他该出场了,这烂摊子,最后都得靠老子收拾,也不知道苏轼这风流债欠得深不深。  “这位姑娘,请回吧,卖老朽一个面子,以后江湖再见,彼此还是朋友。”苏洵踱步出来,老神在在道。  不消小哔提醒,沅芷兮瞟一眼就到默默的便宜老爸来了,没想到当初跟了默默八年,因为组织规矩,都没见到他家人,穿越到这,反而是第一时间就见到家长了。  只是这家长,不要也罢。  “我今天来也无意打扰你们,那就这样,苏轼,我们晚上大相国寺柳树下见,不见不散。”说完,不看他们众人光怪陆离的眼神,沅芷兮转身离开。  沅芷兮心里那个恨啊,似乎只差一点,再给她现场多一点时间,也许她能逼出默默的灵魂了,现在功亏一篑,只怕要唤醒默默就更难了。  云裳担心地看着伫立在门口的苏轼,她不怕他发飙,她就怕他沉默不语,那代表着他的内心很可能已经暴风骤雨。  “嫂子,准备吃饭了,你跟苏大伯子提醒下。”史云知道自己刚才又克制不住冲动了,表现不佳,怕连累云裳遭苏轼怪罪,猫着腰钻到云裳身边,小声小气道。  待史云像老鼠一样钻回去后,云裳才过去,轻声道:“轼,我们更下衣……”  苏轼手一抬,“你们先去吃,我散散心,等下就过去。”  云裳还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罢了。  ……  沅芷兮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越走越是心凉。  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如在眼前,特别是苏轼,不,是默默的一举一动,如定格电影画面一般在她眼前翻过。  默默哪怕有那么一点点念及他们的感情,也不至于要她到这般份上。  “咕咕……”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沅芷兮这才发现自己饿了,想来也是,穿越过来都快半天了,她还粒米未进。  可是下意识的一摸口袋,卧槽,兜里竟然空空如也,现在可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去抢劫吧!就算是偷,她都不屑而为!昔日无比荣耀的秘密组织份子,怎么能干那么丢份的事?!  早知道,刚才就收下那一百文钱了……沅芷兮不禁有些懊恼,现在要一文钱难倒英雄妹子了!  自己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本事还是没改!  沅芷兮想着要找点临时谋生赚钱的路子,一路看过去街边的店家,想着赚点钱怎么就那么难呢!  她从不下厨,自然不会煮菜,当不了厨师,总不能叫她去洗盘子吧?她也不会玩杂耍那些,街头艺人那套她还真玩不转,就算委屈自己去模仿三两下,总拉不下脸皮来吆喝要钱吧?同样的,让她去当货郎,就算有人放心让她卖东西,她都搞不清楚这件东西和那件东西搭起来要怎么卖好不好!  归根到底,她这些年就是被秘密组织给牵绊了,她在那练就了一身功夫,枪械射击更是耍得炉火纯青,组织需要的时候,她就是可以杀人不眨眼,可是如今这些又有什么用?  沅芷兮欲哭无泪,好端端的一个秘密组织成员,死了也就死了吧,非咬着那口气不放,要追回默默,如今把自己给深度套牢了吧?  “嘿嘿,你不知道吧,苏家大公子刚才刚写出一首词,绝世佳作啊,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沅芷兮不想听到有关苏轼的一切事情,偏偏连周围的路人都在谈论他。  绝世佳作又怎样,当初默默忙里偷闲,最爱捧在手心的就是苏轼词的精选集,可是她从不在意,直到知道连黑暗组织都玩到以苏轼词作接头暗号的时候,她后悔莫及,又能怎样?  “不用你说,我知道……夜阑风静彀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一个路人忍不住哼了起来,“太棒了!我觉得自己都可以三月不知肉味了!”  顶上莺声燕语之处,竟是响起丝丝琵琶声,那婉转女声,唱的赫然就是这首词!  沅芷兮不由咋舌,不是吧,这苏轼好歹还没考进士啊,这词的散播速度也忒快了吧!  不过就算再快又怎样,她只觉得肚子越闹越欢了!  “嘭。”一声闷响,一个胖男子摔在她面前。  沅芷兮一阵皱眉,我晕,这可不是老年人,堂堂宋朝年轻人不会也玩碰瓷吧?不过,她心里也有些歉意,刚才确实她也有点不小心,要是注意的话,别说一个大男人了,就是周围一圈小蚂蚁,她都保证不带踩上的。  “你这女娃子怎么这么不长眼睛!”一个看起来像是胖男子的仆从立马跳出来为主人鸣不平。  沅芷兮本来还打算道歉的,听到这句话,直接抱臂站在那。  怎么,还想讹她啊?她现在可是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众人都隔着两三米远,将他们三围在中间,指指点点起来。  我去,这宋朝人是不是整天没事就爱八卦,这路上撞了一个人,都要像粉丝追明星一样围个里三层外三层???  沅芷兮是彻底无语了,接下来的套路,是不是就是这主仆二人唱双簧,不住叫屈索偿了?只是他们眼光真的很差啊,要讹也讹上达官贵人啊,跟她一个平头小百姓较个什么劲?  古代套路深,我要回组织。
  “别别,你住嘴,别吓坏了人家小姑娘家家。”胖男子经仆人手拉站起身来,“是我们自己急着赶路,撞到人家了。”  胖男子不好意思地朝沅芷兮致歉道:“对不住啊,曾巩替自己和下人向姑娘赔不是了。”  啥?她没听错吧,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胖瓜一样的男子,就是和苏轼并称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  “无妨,又没碍着我什么,只是让你跌了一跤。”沅芷兮这样对曾巩的印象倒是不错,言语间就没有什么火气。  众人瞬间一哗而去,都没什么好戏看了,还浪费挤在这的精力干啥?  沅芷兮看曾巩没什么事,就要离去,毕竟就算曾巩日后名气在大,跟她现在也毫无干系,她只在意一个人。  “你是沅芷兮吧?”曾巩突然间问道。  沅芷兮倏地转身,“你怎么知道?”这个世界她只告诉过那大伯大娘和苏轼他们名字,难道是……  “呵呵,这么说,你就是了,找到了就好。”曾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想聘你作我的随从,也可以说是保镖吧,你想做就做,不想做随时可以走,日钱是五百文,你要是答应的话,我可以先付第一天钱。”  “找到?”沅芷兮直接抓住他话里的重点,“谁让你来找我的?为什么要请我当保镖?”  “除了我那酒肉兄弟苏轼,谁还能让我花这个冤……好钱,嘿嘿。”曾巩搓手道。  果然是他!  沅芷兮心中一喜,看来默默毕竟还是没有忘记她,这不,喊哥们曾巩来寻她了,只是默默那厮也忒不干脆了,既然认出了她,干嘛不直接灵魂,呃,出窍,归顺了她,让她带他回去,至少回复女配逆袭系统,也好让她尽快攒够积分呀!  她对默默还是心中不满,冷漠脸道:“你还没回答我第二个问题。”  曾巩犹豫了一下,才说:“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沅芷兮都快要暴走了,这真是不是一路人,不凑狐朋狗友,这默默寄主的苏轼就爱玩冷血,曾巩就在这搞纠结!  “当然是真话!”沅芷兮都想朝他吼起来。  那仆人这才知道自己刚才惹到一只河东狮了,还好主人替他挡下了,若非如此,就冲她这吼功,他都要趴下了,如今他更是佩服起少主人的定力来。  曾巩瞬间变得轻松愉快起来,“真话就是,我确实想请一个保镖啊,看你这身板多好呀,平时我走路就是不小心,被我不经意撞倒的人不知凡几,可是刚才我反倒是被你撞倒了,加上苏轼飞……说你轻而易举就能抬起一大酒缸,我表示一个大写的服。”  说着,他冲沅芷兮竖起大拇指。  沅芷兮却恨不得一脚朝他来一个飞腿侧踢,把他弄到外太空去。  好好地当着一个女孩子的面,不夸漂亮、身材好、有气质也便罢了,说她身板硬、蛮有力气,他咋不上天,跟太阳肩并肩呢?!  不过嘛,想到靠自己的本事,名正言顺地赚这五百文钱,她还是蛮开心的。  高兴地一把抢过曾巩双手奉上的五百文钱,沅芷兮眉开眼笑道:“说吧,老板,你接着要去哪?”  曾巩还没开口,沅芷兮突然想到一件事,立刻接着道:“不过今天晚上我有事,不能保护你,你自己搞定。”  曾巩和仆人面面相觑,曾巩更是哭笑不得,“小姐,我好像刚刚重金延请了你吧,你怎么这就放我鸽子呢?”  看在铜钱的面子上,沅芷兮耐心朝他解释:“不是我不配合啊,确实是我跟人有约在先,我必须先完成我的承诺,君子以信为先,你说对不对?”  ……  这顿饭吃得是这一年来最沉闷的一次,云裳都感觉自己快透不过气来了,所有人都闷着头吃饭,一个个心里都有心思。  “爹,今晚我跟朋友有约,出去一趟。”苏轼顿了顿,“没事你们也出去逛逛看花灯吧,难得我们来一趟京城,正好今儿个又是元宵。”  史云到底还是憋不住,哪怕她夫君苏辙在底下拼命拉她的衣服,她还是闷声道:“大伯子只怕不是去会简单朋友,是某个磨人的小妖精吧?”  苏辙不开口都不行了,喝道:“妇道人家说的什么话,闭嘴!休得胡言!”  史云一鼻子酸意犯上来,要不是她看中这个家,不想苏轼在这关键时候犯错误分心,不想自己夫君一家丢脸,她着什么急?她操个什么心?  苏洵轻摇了下头,“苏辙,你这脾气也要改改了,你别光顾着说小云,她也是为了大家好。”  苏辙默然不语。  “爹,你就让轼去吧,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性子,只要跟朋友约好了呀,不去,他这一辈子都不安心的。”云裳表面上说的都是明白话,暗里还是好好刺了苏轼一下,要不是苏轼一直执意拖着不跟她成婚,又发生了今天那一幕,她是不会逼急说出这番话的。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今晚真是约了朋友,还是你们认识的……”苏轼怎么着也要解释下,哪怕只是安一下大家的心也好。  “苏轼!你小子还没吃完呐?”门口响起敲门声,还有瓮声瓮气的男子声音。  苏轼起身过去开门,可不就是曾巩这厮嘛!  曾巩看苏轼一大家子都在呐,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先朝苏洵鞠躬致意,这才跟苏轼他们其他人一一招呼过去。  苏轼背对着苏洵他们,朝曾巩努了努眼睛,“我这不刚好吃完了吗,走吧,我们看花灯去。”  可惜曾巩不知是会错了意,还是怎么着,偏偏杵在那里大声道:“咱们两个大男人结伴看什么花灯啊,当然是去大相国寺那样有诗意的地方啰!”  苏轼真想一头栽倒在地!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都什么人呐,还嫌他家不够乱呐?  云裳一脸阴沉,却是轻声笑了起来,“曾巩是吧,好啊,果然是我夫君的第一好友,看来大相国寺里不是有金子,就是有美人了,不然怎么会让两位大文人不辞辛劳,夜里还要前去呢?”
  苏洵这下都不知道怎么帮这个笨儿子了,本来他还以为苏轼会比苏辙聪明些,看苏轼久不愿成婚,以为大儿子是贪玩,既然爱耍也不要紧,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只是还没偷腥到手前——好歹嘴巴也要擦干净点啊!  苏轼看曾巩一点悔意和歉意都没有,竟然还在那里咧嘴偷笑,真想劈头盖脸就是一大嘴瓜子抽过去!  ……  也不知道曾巩到底懂不懂得她的战略意图,沅芷兮打发曾巩走后,闲着也是闲着,一边和他的仆人往大相国寺走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啊?”好歹现在跟他也算“同事”吧,沅芷兮不会刻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外,更何况,她执行任务的经验告诉她,不要小看任何人,也许不经意间获得的重要情报,就是从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那得来的、  “小的叫陈石,耳东陈,石头的石。回大小姐。”别看他刚才冲突时还有点凶,这会儿倒是姿态放得很低。  陈石?诚实?这名字倒有点意思。沅芷兮倒是因此对曾巩刮目相看,能教出这样的仆人,说明曾巩平日还真是驭下有方。  “别叫我什么大小姐,我还真不是,我也就一普通人,要不我也不会在你家主人这讨口饭吃啦。对了,我看曾巩挺有才气的,怎么年纪也不小了,还来考科举?”沅芷兮对这些历史人物的背景不懂,只是凭着直觉,总感觉这世界不完全和历史相同,倒像是半架空的平行空间。  陈石低头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我们一家族的人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曾少爷年少时就很有才名,但是每次科考都是差一点而名落孙山,我们家老爷都劝他不要再考了,就在家里打理生意也是不错的,可是我懂曾少爷,他就是憋着一口气,非要证明给那些看扁他的族人看。”  沅芷兮笑笑,古代的科举对他们人生的重要意义,她还是清楚的,不过人生未必要钻一条胡同走到黑吧,当然曾巩那么有才,或许这次就考上了也说不定。“你刚才说家里生意,曾巩家生意做得很大吗?”  听到沅小姐提到生意,陈石顿时抬头挺胸,声音都大了起来,“那可不,曾老爷的布庄丝绸生意遍布大江南北,特别是南边,至于我们家乡江西那边,那更是一村就有我们一布庄。我们抚州那边,每天光往外拉出去卖的货,就有几百辆之多。”  “哇,曾老爷还真有一手,这种商界奇人,我都想见识一下呢……”沅芷兮口头上应付着陈石,其实已经发现周围有些异动,有些藏在暗处的人在跟踪他们,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陈石他们,还是她?  “那可不,沅小姐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家公子会跟苏轼那么熟识吗?就因为曾公子是独苗苗,曾老爷外出经商时爱带上他,路过四川眉州时,遇到苏轼他们,虽然那时苏轼才不过十岁出头,曾公子居然跟人家玩得好好的,回来就一个劲地跟我们说结交到天下奇才了!当时包括曾老爷在内,都有点难以置信呢!”陈石讲到兴起处,那是一个滔滔不绝。  沅芷兮一心两用的功夫不是白搭的,她听进了陈石的话,“嗯,不错啊”这样应答着,另一边对那些跟踪者盯得更紧了,而且她保证自己的注意没有引起他们的警惕。  “对了,曾老爷生意做这么大,曾家平时有什么结怨吗?我看你家公子进京赶考,怎么就派你这个仆人跟来。”沅芷兮打死才不信,曾老爷那种老谋深算的人会这么舍得宝贝儿子这样来京城,虽说京城的治安肯定要比普通州郡要好,毕竟天子脚下,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陈石目光闪烁,“哪有结什么仇怨,曾家之所以生意能做那么大,都凭曾老爷从一开始就与人为善,他一直教我们和气才能生财,再说曾公子又不是第一次来礼部试……你想多了。”  沅芷兮撇了撇嘴,这种话也就能唬唬三岁小孩儿,她想清楚了,她才刚穿越到这,顶多是跟苏轼未婚妻云裳他们不对付,而且自己也没有暴露功力,还不至于有人就要跟踪她,应该就是针对曾家来的。当下只是继续暗暗观察。  一路再无话,沅芷兮随陈石来到大相国寺外边。  这里卖货郎、街头卖艺人、商铺所在皆是,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和着大相国寺里的暮鼓念经声,倒也是相映成趣。  沅芷兮向来是个看钱不重的主,今天赚到了五百文,那在这个时代可就是不小的一笔钱,关键是只要她愿意干,这种钱以后天天有得赚,当下就请陈石一溜儿地吃起各种小吃、甜品、饮料。  后来看时间还早,她还豪气地请陈石进了酒馆,痛饮了三杯屠苏酒,那叫一个畅快。  好长时间没有这样了,沅芷兮此刻外表放纵,内心惦记的满满都是默默,只是越是这样的时候,她就越要演好她自己。  只有这样,才能让在暗处的敌人放松警惕,才能让他们尽快露出马脚。  还有,沅芷兮觉得曾家,包括曾巩在内没那么简单,只是因为苏轼的交代,曾巩就请自己?他们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终于入夜了,周遭的喧闹声依旧不减,沅芷兮和陈石已悄悄从她找的一小边门进入大相国寺。  本来沅芷兮还以为陈石会提出疑问,没想到他不仅毫无异议照做,而且还主动比她还蹑手蹑脚的,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家才是一窝的最佳男演员。  “好了,我跟苏公子、曾公子他们约的就是这儿见,你先到一边去等着吧。”沅芷兮不动声色地打发着陈石,人越分散些,才越好引蛇出洞。  “这……这不好吧,这里这么人潮涌动,我怕等下和曾公子走散……”陈石说话突然间有些结巴了。  沅芷兮发现陈石先前的勇气只怕是强撑着的,他可能也发现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劲。  “我的职责只是保护好你家主人,可不包括你!你别以为一路上我对你好声好气,就赖在我这,我可没空管你,自去玩你的吧!”沅芷兮气不打一处来,要赶这只癞皮狗走。  陈石本来还想苦苦哀求一下,一瞅夜色中沅芷兮那凌厉的眼色,吓得乖乖踱到一边。  “苏轼,你约的那位美人不就在那?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你们可真是好兴致呐。”曾巩嬉笑的声音不远不近地钻进沅芷兮的耳里。  其实哪用他说,从苏轼六秒钟前踏进大相国寺的正门开始,她就已经将注意力全放在他那边了!
  世间万物都不再重要,都在虚化,眼中只有他。  心里满满的都是他,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包括她自己。  所有在他身边碍眼的人都是多余的,包括她的便宜雇主曾巩。  周围朝拜的人、上香的人、买货卖货的人到了这个时点仍是络绎不绝,却一点也不妨碍他们只紧紧地看着对方,寸步都没有移开。  曾巩很早就知趣地走到一边,顺便悄悄朝陈石打手势召到了一起。  “你说他们两个人之间要是没事,打死我我都不信。”陈石积极邀功着地给曾少爷分析。  “可是据我所知,他们俩确实今天才认识,加上这次,总共见面不会超过三次。”曾巩的眼神似乎有些复杂。  陈石嘿嘿笑道:“少爷你这就不懂了吧,人不风流枉少年,苏轼不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这……”  曾巩微微摆了摆手,叫陈石不要呱噪,仰天望了望明月,“你不懂的事,就不要多说。”  苏轼缓缓走到沅芷兮面前。  “你来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两个人又都同时展颜一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苏轼非常自然道。  沅芷兮歪头,俏皮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撩我吗?”  “什么叫liao?”苏轼疑惑道。  沅芷兮摇了摇食指,“你不乖哦,你知道我知道,只有我们俩才这么默契的。”  苏轼皱了皱眉,“小姐,恐怕你想多了吧,我们不过今日初见而已,有什么默契?就算我夸你,也只算是客套而已。”  “你夸不夸我的,我真无所谓,我说的默契不是这个。”她陶然自得,“是我们刚一见面,你就暴露了吧,你会和我一起说你来了,只有默默会这样的。”  沅芷兮特意停顿了下来,她就是想要看他听了后是什么反应,都说哪怕眼神可以骗人,微表情也是骗不了人的,而她在特工训练时早就精于此道。  苏轼默然不语。  “你不否认,我就当你承认了啊!既然这样,默默你就别缠着人家身体了,跟我回去吧。”沅芷兮仿佛已经看到希望,以苏轼这种历史级大才,如果他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的话,早就可以对她的话一否了之,专心他的科举大业去。  “抱歉,沅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轼像是下了大决心,“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拜托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说着,苏轼转身就要走。  “哟哟哟,少爷你快看,他们俩好像谈崩了,这样你就有机会了哟。”陈石喜笑颜开,曾巩在夜色中,都能看到陈石大嘴冒出的八颗大牙。  “少在此胡言乱语。”曾巩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他对沅芷兮有那么一丢丢好感,也不用这么快当众丢少爷的脸好不好?  沅芷兮心慢慢沉了下去,越沉越深,越沉越黑暗,越感觉不到希望。  苏轼要走的态度是那般决绝,一点余地都没有。  在那一瞬间,她真的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默默真的不在这人身体里。  可是小哔绝没有理由耍她的!默默!他!也!绝!不!是!任!命!运!宰!割!的!人!  特别是相爱八年的人清清楚楚地就站在他面前!  两个经历过无数生离死别、珍惜相处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的恋人,怎么可能没有剩下一丁点感觉!  沅芷兮不信!  她不信默默既然能寄主在苏轼身上,就没有哪怕一丝潜意识可以冒出来!  只要有那么一点可能,她绝对不会放弃!  这就是爱他的信念!  “默默!”沅芷兮声音不大,但却是从心底最深处喊出来的。  苏轼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就是这么个小小的变化,让她顿时心花怒放,她果然没有看错,默默就在他身上!!!  “缘起则聚,缘灭则散,芷兮,你又何必折磨你自己。”苏轼背对着她,轻声念着。  她才不管什么缘灭不缘散的呢,她只知道,默默一定是和寄主原本的灵魂在做剧烈的较量,这种时候她要是不支持默默,那什么时候她才支持他呢!  她之前可是支持了他八年,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她都理解,她都支持,现在说这话的不完全代表默默的想法,她才不会听他的呢!!!  她还待要与他分辨,却发现什么都不能分说,她嗖地抢前一步拉住他,将他拽在身后!  噗!  一枚利器结实地刺入她的左肩胛骨。  沅芷兮只感到一股冰凉至极的撕裂感,接下来瞬间才是漫天遍野地钻心痛。  她感到身体被人撑住了,随后就听到撕心裂肺地叫喊,“芷兮!兮兮!”  没错了,只有默默,才会,叫她,兮兮的!!!  总算值了,就算死了,也值了。  她只觉得弥漫无极的睡意,就这样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睡去该多好,哪怕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用去接受残酷无比的组织任务,再也不用上刀山下火海了,再也不用为他提心吊胆了,再也不会和他分开了吧?  “兮兮,你不能睡!”那哭腔,没听过他几次,但是就是早就印入她心底,“神经兮兮的,你赶紧睁开眼跟我神经兮兮地笑啊!”  沅芷兮只觉得曾巩的怒吼声来得那么迟,那些包围他们一圈、藏在暗处的刺客应该被扫荡了吧?  刚才要不是一心等着苏轼随时会前来,不知道他走哪个门,只能在这个最佳的角度守望各处门口,而且不想破坏了和他静心相处的气氛,就这些痷渣,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不是蒙上面,穿上玄色紧身服,就是一个高逼格刺客!  曾巩跑了一圈,看刺客都解决了,抓住一个护卫就骂一个,狂骂了一通手下,这才大汗淋漓地跑回来,一边擦着汗一边惊叫道:“哎呀,血!沅小姐流了很多血!苏老弟,这可怎生是好?”  怎生是好个屁!当然是包扎了!难道看着她血尽而亡啊!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沅芷兮不禁对曾巩由内而外满是鄙夷。  苏轼才没空理会曾巩,早就将她拦腰抱到四下无人处,背对着曾巩,他才不想让曾巩看到她这样!  嘶——他用最快的速度撕起衣服,什么斯文、顾忌都放一边,救人才最要紧!  沅芷兮只剩下满满的娇羞,跟默默在一起八年了,每次闻到他胸口熟悉的男人气味,她总是情不自禁!  哪怕承受着咬碎牙的剧痛她都毫不在乎了!只为了这一刻不晕过去!
  眼睁睁看着沅芷兮的血已经湿红透了布条,苏轼一看不行,还得继续撕衣服当绑带布条!  沅芷兮完全顾不上撕心裂肺的痛,她已经被幸福感包围,彻底沉浸在其中了。  当初她眼睁睁看到他因为她死在她面前,她可一点都不敢想象还有今天。  虽然痛,但是就是这么真真切切地抱着他。  正因为痛着,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甚至,她要更用力抱紧,仿佛这样才更不容易失去他。  大相国寺因为今晚出了这个意外,在寺院里的香客早就作鸟兽散,沅芷兮眼睛瞟了一圈,除了远处战战兢兢地站着一些和尚外,剩下就他们这些个人了。  回神过来,即使见到他满目都是疼惜,沅芷兮还是觉得应该表达自己真切的感受。  “你弄痛我了!”她不满地抱怨。  苏轼神色楞了一下,不过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极速又妥帖地给她包扎出血点。  看到血终于止住往外冒的趋势,他这才抬起有些酸的手臂拭了下额头的汗,轻吐一口气,“你不就是想要这种效果吗?好吧,要怪就怪那些刺客……”  她又惊又喜,这是默默灵魂要觉醒的节奏?这种跟她对呛的语气,真的很像,不,就是默默嘛!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毕竟便宜雇主还有他手下一帮人都在那边厢候着呢。  “我们进屋再做好不好?好羞人啊!”沅芷兮看到开始袒露相见,知道在这里意乱情迷是很不伟光正的,还是要注意场合,注意影响嘛。  “拜托撕的是我的衣服,帮你包扎伤口还这么多意见!”苏轼做恶狠狠状。  不过须臾,苏轼的眼光突然暗淡了下来。  沅芷兮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  不对劲啊,刚才那么在乎她,几乎瞬间都要为她发狂了,怎么这会儿似乎正主灵魂又要归位的架势?默默的寄主灵魂不会这么就被驱逐走了吧?  “哎哟喂,我说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你们俩在这里……呵呵。”  一听这声音,不要其他人讲话,沅芷兮就知道是谁来了,不就是苏轼的便宜未婚妻云裳吗?  这平行空间也玩得忒大了点吧?感觉历史上苏轼的老婆根本没这号人啊?没办法,沅芷兮知道自己身世经历已经太离奇了,连带着这个空间发生什么变故她都不觉得很异样。  “兄弟,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没交代好,没拦……”曾巩凑到苏轼边,眼睛规规矩矩往外,不敢瞅沅芷兮半分,想来她现在衣鬓散乱,非礼勿视。  “没事,现在这里是我的家事,你带着你手下先走吧。”  苏轼这点面子肯定是讲究的,曾巩也非常了然,立马带着人走了,临走只是抱拳朝云裳和史云她们敷衍了一下。  “大伯,你这样是不是要给我嫂子一个解释。”史云感觉自己已经是非常用力压制着怒火了,这苏轼在外都跟陌生女人公然抱成这样了,她感觉真是家族的一大耻辱。  “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苏轼异常冰冷的口气呛回去。  史云差点一口气没顺下去被噎死。  “嫂子,你看,你看,你丈夫都变成这样了,你再不……”史云真是痛心疾首,苏轼以前虽然在家里性格孤僻一点,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啊!  云裳知道自己必须开口了,“相……”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让我先找个清净地方照顾她。”苏轼一把用公主抱抱起沅芷兮。  史云这才看到了被缠得小半边像粽子的沅芷兮,歪了歪嘴不敢叫嚷。  云裳原地不动,伸开双臂拦住,“相公,你不能走,你想过没有,你今天跟她才第一天见面,就发生这么多事,差点你就要没命了,我不能让你再犯错。”  苏轼定住,手里牢牢地抱好着沅芷兮,一字一句,声音异常清晰:“云裳,你给我听好了,今天要不是沅芷兮救我,你所谓的相公苏轼已经死了!现在马上让开,别妨碍我救人!”  云裳眼中似有泪花,“你以为你是聪明人吗?你是个大傻瓜,你被她蒙在鼓里还不知道!她和曾巩窜通起来来害你,就是怕你以后抢了曾巩中进士的风头,甚至挤走他的位置!你不知道,曾巩多么嫉妒你的才学吗?还有她根本就是曾巩请来迷惑你的!”  苏轼一字一顿,用最后残存的一点耐心,“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了!”  云裳终于哭出声来,瞬间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哽咽但强忍着说出话,“你以为是我一个人看出来吗?史云也知道,还有我们是老爷叫出来的,他不想看着他大儿子犯下无法挽救的错!”  “居然这时候把我爹都抬出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苏轼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无比地厌恶这个女人,准确地说,是默默开始为苏轼感到不值了,他当初怎么就同意跟这种女人在一起一年?虽然他们俩之间也没怎样。  苏轼用力抱紧沅芷兮,扭身横向跨出,就要往边门出去。  “你不能走,把话说清……”云裳追赶着就要过去拦下。  史云赶紧小步碎跑着跟上。  “爹?!”苏轼脚步突然顿住,在边门处闪进来的不就是苏洵吗?  “怎么发生了这么大事?要不是我得到消息赶来,我是不是要准备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苏洵厉声道。子不教父之过,看来还是没有教到位,他不禁有些自责。  “爹,没这回事,我现在赶着带我朋友出去治伤,麻烦你让你一下。”苏轼还是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这寺里虽然能寻到清净地方,但是一方面今晚发生了这种意外,跟和尚开这口不方便,另一方面这里也没什么治伤的药物,所以他一心奔着往外走。  “你说什么?”苏洵急得吹胡子瞪眼,“你这小子真是越大越不讲规矩了,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苏轼感到脑袋都要大了,这种时候,他这便宜老子还在这里计较这个!计较个什么劲呐!  “老爹,您也看到了,救人要紧呐,她都流了这么多血了,我得带她去止血治伤。”苏轼不得不耐心解释,苏洵把前面门的去处挡得严严实实得,他总不能撞过去吧。  沅芷兮这时候伤口的痛已经缓了过来,只是因为失血多了,精神有些涣散,但是她眼神还是清楚地看到云裳嘴角勾起的那抹冷笑。  太无情的女人了!就算默默不是在苏轼灵魂上头,她都不希望堂堂的苏轼跟这种女人混在一起。  更何况,苏轼就是默默,她就是要带默默的灵魂回去!
  “她的血不是已经被你止住了吗?你当你爹我是老眼昏花啊。”苏洵不满道,要是儿子跟他好好说倒也罢了,这么早就开始想要忽悠他了,那等他再大点那还得了?  “就是,爹,您看,我没说错吧,不是您儿媳妇我平日里伺候不周,而是人家根本就不领我这情!您老还是就盼着史云给你们苏家生大胖小子吧!”云裳总算逮着机会爆发了,平时真是忍苏轼忍够了,今天不彻底发泄一下,她都觉得自己愧对姓云!  好歹她家在眉州也算大家族呢!当初她爹还有点不乐意她嫁给苏家!  苏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要照顾你朋友可以,交给曾巩就行了,你现在跟我回去!快礼部试了,你还当作是儿戏!”  说到后来,已经是训斥的口吻。  “沅芷兮是因我受伤,我不能弃之不顾,这不是君子所为,爹您平时不就是这样教我们的吗?”苏轼觉得这会儿跟他的便宜老子是扯不清楚了,关键还有云裳在背后一直扯后腿。  突然,沅芷兮开口了,“苏轼,你不要管我了,放下我回去吧,我能自己撑着,没事的。”  云裳冷嘲热讽道:“听到了没有,相公?人家都不要你抱着了,你还是不要趁机欺负人家妹子吧?”  “你!”苏轼怒目而视,他真是对云裳无法忍受,这种没有一点点最基本同理心的人,再跟她呆一起一秒钟他都绝对会疯掉!  苏洵这会儿也感觉到有些不妥当,这云裳今天算是有些过分了,男女之别是要有讲究,不过古话还说嫂嫂要过河,叔叔背着过去都可以的,只要彼此心中放下,心无挂碍,行事自无不当。  沅芷兮绝对不会让苏轼还缠着默默的灵魂哪怕一分,她要回的是要完整的默默的灵魂,她不想要苏轼跟默默之间还有一丁点牵扯,她要让苏轼跟默默脱得一干二净,没有任何关碍。  “苏公子,云裳毕竟是你未婚妻,你回去跟她好好过日子吧,我等下恢复力气了,自行离去便是了。”沅芷兮不想玩什么欲情故纵之戏,她就是想达到心里的目的。  说完,沅芷兮感受到了,苏轼没有哪怕一点要放下她的意思,手掌托着她更温柔,抱着她更给力了,这种力量,绝对不是苏轼这种书生能给出的,不是默默意识觉醒是什么?  沅芷兮满足地笑了,这一笑,又扯到伤痛处,呲牙咧嘴那是不在话下,这会儿不可能去顾忌什么淑女形象了。  云裳看势头不对,苏洵那老匹夫似乎不搭话了,“相……”她刚开口,外头急匆匆跑进一个仆人模样的。  那不是小地吗?云裳觉得很不对劲,家里腿脚办事最顺溜的仆人怎么派到这里来了?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小地一见到云裳小姐果然在这,别的什么都顾不上,附耳在她耳边就是几句话匆匆说过。  苏洵发现自己右眼眼皮跳了好几下,心中一阵愁云冒起,只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云裳听完,沉吟半晌,接过了小地递过来的一纸文书。  她清了清嗓子,冲苏洵和苏轼展颜一笑,“好吧,既然大家道不同,那就退婚好了,大家各走各的阳光道,我回我的家。”  苏洵耳边仿佛一声晴天霹雳,没听错吧,一个女娃家居然自己提出退婚?不怕以后她自己名声吗?  苏轼早就看透这个女人,神色如常,淡淡对苏洵道:“爹,你也听到了,我们家留不住这种女人,正好我们也不要,为了顾全保全她的节操,还是我们给她出个退婚文书吧,就随便找一个我们这边的原因。”  沅芷兮不开口,静静观察,默默开始认真办事的时候,她一向都是乐于在旁边欣赏并点赞的,他没有主动要求她搭把手的时候,说明他觉得他自己都能搞得定。  “哈哈哈!苏轼,都到这地步了你还说什么漂亮话!拿你这些话去骗你怀抱里的无知少女吧!”云裳张狂地大笑,一年了,只有这会儿,她才感觉自己是畅快的,原来,她的脾气竟被压抑这么久了,都快有点忘记自己订婚前是什么自由模样了。  云裳收住笑,狠狠道:“苏老头,你这儿子不是不举,就是变态,我自认为还不至于是个丑女吧?一个订婚都一年的活生生的女人,他居然一点亲近的兴趣都没有?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苏洵看到云裳那副狰狞的“尊容”,才知道当初他给儿子订的这个婚是有多混蛋。  不过还好,福祸相依,现在他们家主动把这婚退了,倒也算是积德。  “我这就手书一张退婚书,你拿去便自便吧。”苏洵当下就要寻笔墨纸张。  沅芷兮早就猜到云裳手里的是什么。  “不必了!”云裳伸手一抬,亮了亮她接过的那张文书,“我家父亲已经写好了,这就白送给你们了!不谢!”  苏洵匆匆扫了遍豆大的“退婚”标题文书,看到最后竟慢慢沉静了下来。  沅芷兮不由暗暗称道,能亲手教出苏轼苏辙两大文豪儿子,他自己也身为三苏之一,就算平行空间再怎么不同,果然还是有点底蕴嘛。  苏洵沉吟道:“其他我没异议,不过为着你考虑,要不要在这上面加上一句声明,苏轼与你从未圆房过,你还是完璧之身,这样不耽误你以后……”  “不用!”云裳干脆地拒绝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我家里已经帮我安排了,今天退婚,明天我就回去,到了眉州我家就跟玉家联姻,他们一直知道我的情况,所以很乐意跟我结为秦晋之好……”  沅芷兮安静地吐了一句槽,“不知廉耻!”  “你说什么?!”云裳勃然大怒。  史云站在边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本来她就只想跟着云裳过来凑个碎嘴责骂的乐趣,谁料到事情竟会发生如此大变化。  “你还不快回去!楞在这干嘛!”不知什么时候,苏辙冒了出来,叱道。  史云连忙喏喏答应,急忙脚底抹油闪人,虽然夫君骂了她,但也无形中解了她的围,她还真宁可回去,不敢在这丢人了。  苏辙这会儿难得平静地看着苏洵、苏轼,“我们怎么做?”  苏轼淡然道:“她想怎样,便由她去。”  这时苏家管家老天急急忙忙跑进边门来,扯着苏洵的袖子就要跟老爷说话。  苏辙赶忙过去扶好他们两个,免得他们因急误摔。  “你说什么?当真?”苏洵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结。  沅芷兮替他们感到担心,退婚不怕,最多遭人家一些闲言碎语罢了,这回只怕苏家是遭到什么大变故了。
  苏辙沉不住气,急切问道:“到底咋回事了?你们快说呀。这里有外……”  苏轼沉声道:“没错,这里没有外人,有重要话就快说。”  沅芷兮咳了一下,让苏轼立马疼惜地轻抚她伤口周围,怕她牵扯到痛处。  “我没什么大碍了,你们谈你们的,我先出去。”沅芷兮说着挣扎着就要从苏轼怀里下来。  苏轼不敢硬拦着她,将她轻轻放下放好后,轻拉住她,朝她摇了摇头,然后才回身对苏洵道:“爹,说吧,她确实不是外人,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苏洵的眼神一眯,朝苏轼和沅芷兮正儿八经地打量了两番。  沅芷兮目光澄澈地对上苏洵的目光,一点都不怵。  苏洵长叹了口气,才道:“说开也无妨,反正这件事很可能过一段都传进京城了。”  苏辙都快急死了,“爹你快说啊,再不说我就让管家老天说了。”  “你怎么比你老爹我还急?真是不像话!”苏洵狠狠责骂了一下,神色抑郁,“家族里出大事了。”  “啊?!”这次是苏轼和苏辙两个异口同声,连沅芷兮都很是注意起来。  她发现这境况对她未必有利啊,磨跑了一个云裳,这他们家后院又起火,苏轼的灵魂精神头一起来,不是又把默默的精气给压制下去了吗?  只是,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让默默这会儿还去强压苏轼的念想。  “家里的族长和几个长辈被玉家给告了,说是我们眉州苏家家族强占他们家土地,还占了近百亩,打伤了他们家的人,现在甚至族长都已经被抓起来,老家的人要我们这边也回去跟他们一起应对呢,因为搞不好我们一大家族的人都要受牵连。”苏洵这下很是犯愁。  沅芷兮一听这真是大事啊,立马说道:“苏伯父,这件事确定吗?是不是对方诬告?还是这其中有什么阴谋?会不会是有人挑拨离间?”  苏辙一听,对啊,对老天说:“你这消息可靠不?你从眉州赶到这里,这到现在为止其中经过如何,你如何得知?”  老天咬牙切齿道:“回苏小爷,当时一出这档子破事,族长就把我叫来往京城这赶了,这中间一路,我都陆续接到家族那边飞鸽传书,就是因为族长那些个长辈知道苏老爷和你们俩兄弟谋划多,特意要我跟你们一定要说上话,好带助力回去。”  苏轼沉吟道:“我们这有三个人,如果在这种大事面前,一个人都不回去帮忙的话,确实说不过去。”  看他们父子三个都若有所思,沅芷兮突然心有所感,就直言不快,“这玉家跟云裳就这么有瓜葛啊?!先是闹出告你们占他们土地的事,接着就把云裳给撬走,他们跟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你们一直压他们一筹,让他们不快?”  苏洵一拍大腿,对沅芷兮不由有些刮目相看了,“我正在这想这原因呢,恐怕就是被你说中了。我一开始还觉得我苏家和他玉家都是眉州大家族,平时彼此还算相安无事,这次怎么这么不对路,他们就是眼红我们家族这几十年出过两个进士,而他们百年来已经一无所获,这次来京的玉生烟水平也不如我们,只怕是想扰乱军心的。”  苏辙点点头,“爹,您分析的有理。您看,您教我们这么多年,也算是学富五车了,大哥又是年少成名,功底深厚,就我是半吊子的,要不就我回去吧。你别看我年纪小,处理事情我还是会用脑袋的,不会蛮干。”  苏洵尚在沉思,沅芷兮和苏轼对视一眼,知道彼此心里的想法是一致的,苏轼宠溺地对她一笑。  沅芷兮的心差点都要化了,这默默,心也太大了点,这会儿好歹家里头出事了,要表达对她的爱意,也不急在这一时啊!  苏轼深吸一口气,“爹,弟弟,我看还是这样。”  他转头对苏辙道:“你留下来,我们俩继续一起参加科举,让爹回去。”  苏洵微微动了动嘴角,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苏辙连连摇头,“不妥不妥,大哥,且不说爹年纪有些大了,你让他这样急急忙忙地跑回去,路上风餐露宿的,太辛苦了。再说,我还小,再等三年来考也不打紧,同样再过三年,对爹来说可难熬!”  沅芷兮不得不帮苏轼说句公道话了,“刚才你们也想明白了,玉家就是想跟你们对着干的,如果你们兄弟俩回去一个,甚至两个都回去,那正中玉家下怀,还会给主考大人们留下很不好的印象,对你们以后也有影响。而苏伯父则不同了,长辈照顾家族之事,本就是人之常情,考官也不会放在心上。至于赶路,我看苏伯父完全不必,你们想想怎么这么巧,云裳和苏玉两家族的事都在这当口发生,我相信苏家不会做那种事,还闹得那么大,那唯一一种解释,他们就想让你们俩在这次科考中自乱阵脚,既然是无中生有,要水落石出也不会等太久,不必急于赶路那一时。”  一番话洋洋洒洒下来,不仅三苏父子,连在一旁等候差遣的老天管家,都听得连连点头,老天还朝沅芷兮竖起大拇指。  苏洵沉吟一下,当即拍板,“好,那就决定了,我跟老天回去,你们俩兄弟在京城自己小心点,有事的话尽早跟家里通气。”  知道苏洵还不放心他哥俩,苏轼安慰道:“没事的,我们俩都是少年老成之辈,再说我们在这还有曾巩兄弟互相照应。”  苏洵吹胡子瞪眼,“你还说呢!今天要不是曾巩把你拐到这,会遇到这种危险吗?!”  这会儿,苏洵才注意到沅芷兮的伤势好像还不轻,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道:“你们快去治伤吧,我这也就走了!”  沅芷兮努力忍住痛,站直腰,“苏伯父一路小心,老天,你要照看好老爷。”  老天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苏轼和沅芷兮,突然嘿嘿笑道:“我会的,你们还真有夫妻相。”  苏洵真想给管家一个耳刮子,扯着老天就出寺门。  苏辙感慨道:“什么样的老爷就有什么样的管家,驭下不严,驭下不严啊!”  苏轼没空理他,对沅芷兮柔声道:“我带你回去好好重新裹下伤口,再去给你买药煎药。”  苏辙听得直是目瞪口呆,“大哥,我们手头并不宽裕,你不会是想让她跟你同住那间吧?她要单住旁边的话,我们总不能搬到犄角旮旯去住店吧?”
  沅芷兮用尽力气,才能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装饰大气华美的卧房,外面半掩着的门外,似乎还有个小厅。  这是哪里?  沅芷兮大惑不解,之前就记得夜里还在苏轼怀里,然后可能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可这里明显不是同来客栈啊!  摸了摸身上,没有什么异样。她吐了口气,就要准备下床。  就是这样动作,闹出了有些声响,外面有个小巧玲珑的身影走了进来。  “哎呀,我的沅小姐你行行好,你伤还没好,不能下床!”这小妮子的语气倒是坚定无比。  沅芷兮倒也不跟她硬来,把脚往床上盘了回去,好笑地看着她,询问道:“你是谁啊,怎么知道我的,这里又是哪里?”  “这里是春香阁啊,我家主人曾公子住的地方。”她马上感觉到不对,接着说:“哦,你不要误会,曾公子没住这套房间,他住在隔壁那套间。”  原来是他啊,沅芷兮心下基本了然,不说话,只是歪着头,抱着膝盖看着她。  这小妮子一敲自己脑袋,“你瞧我这烂记性,忘了回小姐的话,我叫秋雁,你叫我小秋或者小雁都好。昨晚是苏公子把你抱到这,交代曾公子,而且非要听到曾公子吩咐好我,他才不舍地离去的。”  “秋雁。”沅芷兮温和地看着她,她跟自己年纪相仿,自己觉得叫人家名字来得妥当。  只是这么句称呼,还没说后面的话呢,沅芷兮就发现秋雁已经感动到不行。  这小妮子,心肠太柔软了。  “我要谢谢你帮忙呢,在我这里不必轻易自责,你我就像朋友一样相处就好。现在几点了?”沅芷兮习惯性开口,发现对方有点楞,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还没完全融入这个时代的讲话呢,“我是说现在几时了?”  其实秋雁也明白沅小姐的意思,只是没想到沅小姐说话也会这么平易近人的,她连忙回道:“现在都快正午了。”  “啊?那你岂不是照顾我快一整天了?累了吧,没事你也去休息吧。我自己出去走走。”沅芷兮是个躺不住的人,身上伤是没好利索,不过要她一直躺着真不如杀了她。  “小姐你还是躺着吧,不必心疼我,再说我也还没照顾你一天呐?昨夜苏公子给你换完绷带,你昏迷着还给你一口口喂药,一直忙到快天亮了才走的。”秋雁可不敢有半点虚言,她没有做的,一点不敢居功。  沅芷兮听了,只觉得心满满地都是默默的爱意,这只能是默默才会做出的事情,只有默默才不会去注意这个时代的男女之防,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肌肤相亲的恋人啊!  正在这有些僵持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秋雁回头一望,倒是忽然掩口一笑。  “打死你个小妮子,刚才还说我不能下床,现在还笑得出来。”沅芷兮当然只是跟她开玩笑,不过觉得秋雁这笑还真是好像有内涵。  秋雁脚下还是没动作。  倒是沅芷兮觉得有些奇怪了,“我都听出来是你家公子的敲门声了,你怎么不去开门?”  秋雁更是讶异了,“你们俩还真是的,不过相识没多久,你就对曾公子那么熟稔,曾公子更是对你……”  “对我怎么?”沅芷兮撇了撇嘴,作势要掌嘴,“你这丫头倒是嘴碎,敢背后说你家曾公子。”  秋雁嘻嘻笑着跳开,一副“你打不着我”的样子,眼中似有神采,快步过去开了门。  “你感觉好点了吗?”曾巩就是听见沅芷兮的声音,知道她已经醒转了,连忙边差人去告诉苏轼,一边就往这边过来,“不要下床多动,等下就有这边小二送吃的来,秋雁,你要伺候好沅小姐。”  “是。”秋雁早就已经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看曾巩没再吩咐她,更是慢慢地面对着曾巩往后退到房间一角。  曾巩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秋雁的位置,知道不方便叫秋雁出去,毕竟那样孤男寡女的,会容易遭人闲话,他当然不怕,是为着沅芷兮考虑。  不过已经隔着这些距离,再加上小声些的话,应该不会被秋雁听去吧?他觉得爹派给他的这个女仆其他什么都好,就是八卦心重了点,加上口风不够紧。  沅芷兮看曾巩四下观望的样子,知道他有话跟她说,而她也等着他来跟她解释一些事,当下先默不作声,看他讲什么。  曾巩忽的一笑,叹道:“沅小姐,我不知道你身世来历为何,不过你的手段真是高,一下子就抓住了苏轼的心,还把我兄弟的未婚妻赶跑了——”  沅芷兮正要开口,他伸手拦在面前,“不急,我想说的是,你赶得好。我早就看云裳不爽了,只是我兄弟他们一直没下这个决定而已,还是你出现了以后局面来得干脆。”  “我可以说话了吧?”沅芷兮怪笑地盯着曾巩。  曾巩讪讪笑了笑,“当然可以,你想说啥就说。”  沅芷兮悠悠道:“你说我手段,你把话说明白了,我什么手段来着?还有,为什么苏轼跟你进大相国寺了以后出事,你的侍卫又不早不晚刚好在苏轼遇到危险后才动手?”  她心里可没有鬼,不管她做什么,她都是为了默默,眼下在他们看来也就是为了苏轼。  沅芷兮故意没点出关键的一两句话,她就是要观察曾巩听了后是什么反应。  只要不是戏骨到了骨灰级的水平,她相信总能抓到对方的破绽的。  曾巩正色道:“沅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要暗害苏轼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跟苏轼虽不敢说是过命之交,但万万不会去害他。昨晚在大相国寺为什么有人要暗害他,我也很挠头,苏轼除了爱出点诗文风头,平时和气待人,应该没有结仇,所以我想可能对方本意是想害我,意图从苏轼那打开缺口吸引注意。”  沅芷兮在心里默默评估他这番话的可信度。  曾巩接着补充道:“我想沅小姐你也是有眼力的人,应该看出对方准备多时,所以我的侍卫已经尽全力出手,将对方杀退,只是没护得你们周全,我也很抱歉。此事很可能是因我而起,却让你受伤,让苏轼他们受惊。”  沅芷兮知道这会儿要“讯问”对方,不好一直盯着主要点,故意荡开一句道:“你都有这么多侍卫,武艺也算高强,怎么还要请我当保镖,真的只是因为苏轼的说请?”  “要我说实话?”曾巩没好气地指了指秋雁,“我相信那些男侍卫保护我是没问题,但是这个小丫鬟是我爸派给我的,我总得找个人保护她呀,你看我爹多不靠谱,明摆着不放心我这边,就把丫鬟不当人看了?”  沅芷兮啧啧笑道:“哎哟喂,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对丫鬟照拂周到的多情公子——还是那丫鬟喜欢你得紧,你绝情就找个电灯泡,好避免跟她独处啊?”  “咳咳咳……”秋雁到这会儿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好像在谈她,听不下去了,顺便也想提醒下沅小姐。  果然不出秋雁的所料,听了沅芷兮的话,曾巩的眼神迅速暗淡了下去。
  看曾巩的情绪不对,沅芷兮就没有往下多说。  接下来的几天,秋雁对沅芷兮尽心服侍,完全没有把她当成只是曾公子的雇佣人,竟像是把她当成少奶奶了。  不消说,沅芷兮饶是脸皮不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趁自己身子骨恢复差不多的时候,就坚决不要秋雁这么殷勤服侍自己,自己多起来走动走动就是。  一直躺着,对沅芷兮来说还真是第一次,搞得她背都躺硬,腰都躺酸了。  这四五日,沅芷兮看到苏轼天天都来看她,还是继续为她细心体贴地换绷带,轻手轻脚的,哪怕她只是稍微发出一点“嘶”的倒吸声,他都停慢下动作。  除了他来的时候,必为沅芷兮煎一副中药之外,他直接把接下来一两天的中药药材都带过来了。  看苏轼忙前忙后地忙完这些,还一板一眼非常认真地跟秋雁交代煎药和督促她服药的事,沅芷兮就感觉暖暖的,好贴心。  往往是苏轼前脚走后没多久,曾巩又紧接着进来探望,搞得秋雁经常在沅芷兮面前掩口偷笑,说沅芷兮受伤了也不得闲,每天都得接见两大公子。  这段时间,沅芷兮倒是跟秋雁朝夕相处,早已经打成一片,对她的玩笑之词,芷兮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  不仅如此,沅芷兮当初当着曾巩面开他和秋雁的玩笑,还真不是无的放矢,趁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又“逼问”了一下秋雁。  秋雁哪里禁得了沅芷兮这样专业人士的攻势,一下子就举手投降了,承认她确实是喜欢曾公子。  沅芷兮满意地笑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女仆喜欢男主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放心好了,你的事包在我身上,不敢说让他娶你当正妻,当个妾还是没问题的。”  这话说出来名义上是不好听,不过现实就是如此,曾巩作为背后家族势力不小的男人,就算他喜欢秋雁,他家族也是不可能同意他娶秋雁当妻的。  秋雁能在曾巩身边当个小妾,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归宿,毕竟沅芷兮看曾巩这人还是比较可靠的,对秋雁态度也算不错。  “咳,芷兮姐,你就不要再开曾公子和我的玩笑了,我们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当个玩笑话,我也不会在意,不过曾公子在外可是有脸面的人。”秋雁越说神色越压抑,“等下让他反感起来,我可就更没有机会了。”  沅芷兮其实已经想到一个关碍处,便直言:“曾巩年纪不小了,他应该是有妻子的人吧?也应该有小孩了吧?你不会就因为这个不敢想吧?”  秋雁轻叹了口气,“自然是有过的。”  沅芷兮一听不对啊,什么叫有过,追问:“什么意思?”  “曾公子的妻子已经过世十年了,叫樊氏,他们那时候可相爱了,可惜天妒红颜,他妻子为他生下一个女儿,才一岁大,她自己就先走了。这些年我看曾公子既当爹,又当妈,也是不容易,中间帮过他一段。”秋雁神色显是复杂。  沅芷兮看出秋雁心思纯净,既有对樊氏的感伤,为他们女儿的体贴,也有对曾巩的感慨,等等,一个简单的女孩子能有这番不一而足的心思,很不容易了,显然为帮忙带他女儿也费了不少神。  “那他女儿现在应该有十一岁了,这次曾巩来科考,她就留在家里是吧。”沅芷兮不怀疑自己的数学,只是这女儿跟习惯了爹,曾巩来开封这段,那女孩儿不知道是可怜呢,还是因为没人约束管她而更开心?  秋雁点点头,“她叫曾芳,我倒是不担心她,别看她才十一岁,人小鬼大,有时候我跟她说话还会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呢。”  樊,芳?这曾巩还真是个痴情种子,沅芷兮大概能猜到,这名字应该是曾巩起的,还特意用他妻子的姓作谐音。  日常除了跟秋雁唠嗑,沅芷兮也留心观察了一下曾巩。  他除了经常在隔壁房间看书复习,练字写文之外,偶尔才出去会友游玩一阵,晚上一般都不会很晚回来。  所以沅芷兮才跟秋雁提起,“曾巩这次挺认真准备考试的啊,他这么有才气的人,以前都没考上,也真是奇葩啊,那些考官不知道怎么评改的。”  这次秋雁倒是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芷兮姐,这回你可没看出来吧,其实我在曾府有十来年,陪着曾公子来考试也不是第一回了,都三四次了吧,不过这次是我看他最认真的一次了,以前怎么说呢,可能就是凭仗自己有才吧,不太把科举考试的准备太放在心上,无心算有心,他玩不过之前高中的士子,也不算冤枉。”  沅芷兮轻轻“哦”了一声,这秋雁看来还真是不仅服侍到位,观察也很讲究,算是个有见识的女子了,便问道:“我记得你们提过,他家老爷子本有意让他接班家族生意也便罢了,他倒是一心想科举出人头地,恐怕也是被家里的那些亲戚的话刺激到了。”  “可不是嘛,那些人别提有多可恶了。”秋雁说起这件事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曾老爷一开始做布庄生意的时候,也不顺的,熬了好多年才好起来,开始的时候,那些亲戚见他们家不怎么样,一个个冷嘲热讽的,等到曾老爷做起来了,又全都恨不得把屁股贴上热脸,真是笑死了。这不,其他亲戚家偶有子弟考上科举的,曾公子又屡试不中,他们本性又暴露了,背地里话说的那叫难听。”  “其实,也未必一定要走科举然后当官这条路,才能实现人生价值。”当然,这话沅芷兮也就跟秋雁掰一掰,曾巩肯定是听不进去的,“当然,他本志在此,这次也这么努力,你就多做好后勤服务。”  “我省的。”秋雁秀眼一转,“芷兮姐,我还是那句闲话,你要是跟曾公子在一起多好啊,我就当给你们暖床的都愿意,而且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曾公子对你真挺不错的,那天你受伤,苏轼一跟他说他们这边不方便,曾兄弟那边有条件,曾公子二话没说就应了,我当时还以为是曾公子念兄弟情呢,后来我才发现他是对你有意啊。”  看到秋雁又在那边发春感慨,沅芷兮不得不顺手再给她一次爆栗,让她醒醒脑子。  看秋雁故意做出一副委屈恼人的模样,沅芷兮和她笑得抱成一团。  隐隐间,芷兮有一种感觉,虽然之前玩大了一些受了重伤,但这或许是她穿越后最快乐的时光。  毕竟,说笑之后,她还得好好考虑,细细筹谋,怎么把默默的灵魂从苏轼那里拉出来。  难道要一直等到苏轼他们家这次的事搞定?那假如这次事搞定了,接下来突然间又冒出别的事,还要叫她一直等下去?
  过了一天,这一天里,秋雁过得比沅芷兮还不自然。  是因为苏轼这一整天都没来。  其他的不打紧,沅芷兮已经可以不用绷带了,中药量足够,煎法和服用法秋雁都很清楚,可是,之前对芷兮姐无比紧张的那个人,怎么会舍得一整天都不来看芷兮姐呢?  秋雁实在忍不住,就在刚入夜的时候向沅芷兮吐槽了。  沅芷兮淡笑道:“傻妮子,我们自己过得好好的,干嘛非要男人围着我们转,给彼此多一点空间,不是挺好的吗?都说夫妻之间小别胜新婚,更别说我跟他之间还不是夫妻,这几日没见不都是很平常的事吗?”  秋雁嘟哝道:“这又是你所谓的什么‘现代’理论吧?反正我是不懂,以前樊少奶奶可是跟曾公子天天在一起,也没见他们谁腻烦了,反倒是曾公子有次正好要科考离家,樊少奶奶那神情叫一个千回百转舍不得呢。”  沅芷兮淡淡道:“你也都说了,他们已经是夫妻,再说了,人跟人不一样,我跟苏轼与你们曾府情况不同。”  秋雁不由哼唧,“芷兮姐,你都跟我们相处有一段日子了,怎么还你们曾府长、你们曾府短的,听得我都感觉生份了。”  芷兮轻捏了一下她的俏脸,“好啦好啦,不跟你啰嗦了,我去看看曾公子,免得你等下说我白吃他的,白喝他的。”  秋雁吓得吐了吐舌头,“那我可不敢,我胆子小,你可别吓我。”  跟了曾巩这么多年,显然已经是曾巩的心腹,说话还这么俏皮,不尊大,果然是个会来事的丫鬟。  芷兮边想着,往走廊上走去。  不出意料,她看到曾巩还是抱着一本书,在油灯下细细琢磨着。  既然人家那么用功,她自不想打扰他,便要离去。  “芷兮?”曾巩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是你吗?请进。”  沅芷兮本就想跟他说件事,就回头推开了门。  “不好意思,我刚看到一处关碍处,懒得起身开门,别介意。”曾巩首先抱歉做了解释。  “没关系,小事而已,我都从不放在心上。”  那可不,她这么多年过得可是枪口、火海里做任务的日子,这些微末节根本谈不上。  芷兮看他仍是津津有味地捧着那本书,只是视线开始移向他,便道:“我打扰你看书咯?不过你那丫鬟真嘴碎,我受不了她了,就到你这来躲会儿。”  曾巩哈哈笑道:“是么?我好像还没那么觉得,她在我面前的时候,倒不怎么多说话。”  沅芷兮倒没想到秋雁竟自律到如此地步,不禁问道:“真的?包括没说我跟她之间聊天的事?我还以为她挺八卦的呢。”  曾巩了然地笑了,“这点你放一百个心,她是有点八卦,不过口风很紧的,从不跟我说你们之间的悄悄话,当然,我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去问她这些。”  沅芷兮这时候发现跟他相处,与跟苏轼相处的不同了。  虽然跟曾巩相处是很舒服,他不会多说让她不开心的话,但总感觉他心里藏着很多事,他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那种,这可以叫阅历,也可以叫城府。  而苏轼,芷兮感觉应该是因为默默灵魂附身的关系,虽然跟他打打闹闹多一些,可就是随意随性得多,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怕对方不理解那种。  最怕突然之间的安静,芷兮心里跟曾巩没什么,就是觉得朋友之间这样有点尴尬。  抬眼之间,她看到曾巩桌案上有一副画,应该就是今天所画的吧,就起身过去借由看画摆脱尴尬。  对艺术没什么太高鉴赏力也是捉急,不过芷兮还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扯扯的话题,“你这画得密密麻麻的是松柏?很有特色啊,一般人不会画这样的,呃……这是一个墓碑?”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芷兮突然就明白他画的是什么了,这么说话似乎有点冒失?不过既然出口了,也无所谓了。  曾巩表情倒是没起太大变化,“这是怀念我给樊氏当时栽的,还真费了点劲,只为了寄托我的哀思……对了,秋雁那小丫头跟你说过吧?”  啥?这后面句话含含糊糊的,拜托很容易让外人,呃或者秋雁那种小妮子误会的好不好?芷兮解释道:“还真被你看穿了,确实她跟我聊过你过世妻子,但是没跟我说你栽树的事……对了,你说费劲,按说你一个书生就算栽些树也不算费劲吧,看你们感情好的。”  曾巩眼神一眯,似乎陷入对樊氏的追忆,半晌才道:“她是我一生最珍贵的人,可惜啊……我栽了三万棵松柏吧,因为我知道她喜欢。”  三万棵!那么多,我的天!芷兮不由被震撼到了,而且她相信以曾巩对他亡妻的感情,这些树一定是他自己一颗一颗亲手栽下去的。  现在只怕是已经蔚以成林了,倒是给墓碑安息者极好的幽雅环境,可见曾巩的用情至深……  等等,上面还有一些字,应该是他提的诗词?芷兮仔细一端详那写小字的位置,不由轻声念了出来,“十年生死……”  沅芷兮身躯大震!  搞得曾巩都莫名其妙了,她这是怎的了?看个画,就算感动,也不至于打摆子吧,又不伤寒的。  三万棵松柏,十年生死……她怎么刚才就没反应过来呢!这是曾巩的事吗?这难道不是应该发生在历史上苏轼的事吗?苏轼和他的亡妻王弗啊!!!  芷兮没转过身,不让他看到自己震惊无比的表情,缓缓吐出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努力压住自己颤抖的声调,“你画应该画好了吧,怎么才写了这几个字,不接着写完?”  曾巩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不知道怎么了,本来觉得还挺有思路的,但是写了这四个字以后,怎么着都想不来下面怎么写。”  芷兮努力转移心中疑惑,这种事,在平行空间就是没法想,也许就是这么阴差阳错呢!她借吐槽掩饰道:“你呀你,这么有感情基础的诗文,你都想不起来写,那要是到了礼部试上,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琢磨!”  曾巩眼睛突然一亮,“你这么说,倒让我感觉你应该能帮我接的下去?”
  芷兮连忙推辞,“不可能,我怎么接的来,你一个大才子都写不了,我这种你让我当保镖,杀退几十个人都有可能,就这文章我是万万来不了。”  “不可能啊。”曾巩上下打量疑惑道,“好歹我在文坛也混了十来年了,谁有文思谁无文采,我在对方面前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我刚才分明感觉你会的,要不别谦虚,哪怕你就接一句也好,总比我现在这样一个字都再也写不了好。”  看芷兮好像要坚辞的态度,曾巩忽然可怜兮兮道:“你就行行好帮我想一句吧,也许过了这个槛,我自己又能写出来,你知道我很想完成这幅画的。”  他幽幽叹了叹,“这幅画,我一直想画出来,却不敢画,怕画不好,今天终于下定决心要起笔了,却没料到卡得厉害,你刚才过来时看我在念书,其实我是烦闷得紧,才借书消愁的。”  芷兮对他原来是这番犯呆好笑,也为他痴情感动,下意识道:“写不出来也没事啊,出去走走活动一下,说不定就有思路了呢,对了,我本来是想过来告诉你,我看秋雁这几天老在房间里陪我,都有点闷,想约她明天出去逛逛园子什么的。”  芷兮既然知道曾巩多的是人保护他,也有其他丫鬟服侍他,借秋雁陪她去去应该也没什么。  “好啊好啊,你们到时候自去便是。”曾巩突然提高嗓门,“沅小姐你可别转移话题,说好的帮我想下一句呢?!”  芷兮再次飞过一脑门黑线,她什么时候有答应过他这事了?不过看曾巩难得一次死缠烂打,又是为这种事,可见他对亡妻感情之深,性情中人,就努力静下心回想先前的感觉。  她怎么先前会有那么熟悉的感觉呢?按道理她对诗词是不通的啊,她不禁想起,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默默当时一直抱着苏轼精选集看的情景。  有次她看苏轼的集子入迷了,在那里长吁短叹的样子,他们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哪有见到这么伤春悲秋的时候?  她便起了捉弄之心,过去把他书一把夺走。  “哎,你抢了做甚?”  她当时看默默的眼神就不同了,“你说话怎么突然这么文绉绉的?我来看看你到底在看啥。”  默默淡笑道:“我倒是希望你把这本一直拿去,你多看看苏轼的词,真的挺不错的。”  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候自己撇了撇嘴,“我倒是想看,想学啊,可是这些句子认得我,我还不认得它们呢。”  默默只是宠溺地看着她,然后就揽她入怀,手指着《江城子》开头,语气真挚,“你看他写的诗词多好,十年生死两茫茫……”  此情此景,直似就在昨天,甚至就在眼前,让沅芷兮很是恍惚了一下。  刹那间看到有只手掌在她眼前晃,可不是曾巩这厮在作怪?!  “你干嘛?”她嗔道。  “这不是怕你发神经兮兮了么。”曾巩笑了。  她感到有点气愤,他在说她“神经兮兮”这样有点带默默风格词的时候,人物这么不巧,她可不要曾巩来说!  曾巩看她神色一下子不对,拉下脸来,连忙赔着笑小心道:“姑奶奶,我没惹着你什么吧?那你考虑能不能帮我那事……”  “不就那个词嘛!”饶是看他是个痴情人,沅芷兮还是不耐烦道:“十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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