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可以购买《再见了我的爱漫画画》也叫圣戒指传说

传说3件首饰是不是还可以总好久。尤其那个戒指。是不是ss 改版也不用换。星座首饰是3件一起带猜比传说好吗【dnf圣骑士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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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3件首饰是不是还可以总好久。尤其那个戒指。是不是ss 改
传说3件首饰是不是还可以总好久。尤其那个戒指。是不是ss 改版也不用换。星座首饰是3件一起带猜比传说好吗?
说实话打造好的三件套过渡到魔兽出来没毛病
还好没七宗罪3,暂时不去走散搭买这玩意儿了,买不起
星座出来估计还有几个月,你要凑齐星座首饰,时间更久。目前戒指不用换,赛亚人手镯和王良项链别分了,魔兽出来比传说首饰好。
这三个最近都涨价了,买不起了
星座只是阁道三 不是套以后毕业首饰是超级赛亚人手镯+阁道三+兰诺/里昂终极毕业是魔兽首饰
楼下的你说楼上的说的对吗
一套红字8附魔卢克每日宝珠 戒指25双体力可以用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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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梦落
  我看着你,你手里拿着圣剑。
  剑已深深没入我的胸膛。
  我平静地看着你。
  我不惊讶。很早很早以前,在你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我曾做过很多事情——包括封印你,避开你,伤害你——试图想避免这一天。但就像一个魔族的女巫曾告诉我的,命运之轮一旦运转,谁都逃不掉。
  我不憎恨。你没有错,你只能这么选择。神不容许我背叛,也不容许我带你离开,这一点我早已明白。为了不让我死,你只有亲手伤我,亲手推我下创界山。
  我不哀伤。三天前当你将手放在我手上的那一刻,我已经满足,我知道你会选择我。就算从此天上地下,站成两岸,只要心还跳动着,血液还流淌着,我们就不会停止相爱。
  你拔出圣剑,我的身躯开始坠落。
  我静静地望着你,你静静地望着我。像是为宿命留下美丽的结尾,我们视线仍然交织着。眼中的爱恋缠绕成线,从圣浮里亚一直牵系到我坠落之地,在六重天六层狱之间,划成一道长长的、闪亮的流星。
  九天,九夜。
  我按着胸膛,用最大力量暂时封住伤口,不停地坠。
  我看到自己飘扬的金发,在下落中一点一点地变黑。
  心中的孩子沉寂了一段之间后,开始拼命地撕扯我的心脏。
  他还活着,真好。他还活着。
  我突然兴奋,却痛得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我已坠到魔界第七狱外。阿撒兹勒、萨麦尔、沙利叶都在我身边。
  胸口依然是锥心的痛。趁着还清醒,要将事情先处理好。
  “阿撒兹勒,依照计划,带领堕天使迅速占领魔界,尽量不要伤害太多魔族。”
  阿撒兹勒领命而去
  “萨麦尔,你去红海,把莉莉丝找回来。”
  萨麦尔微露疑惑,但迅速点头而去。
  只剩下沙利叶。他跟我的时间最久,人也最善良单纯。所以……这样的时候,我更愿他在我身边。
  我对他说:“沙利叶,这段时间,可能需要你保护我。我现在……没有更多的法力去做别的事情……”
  沙利叶看着我,默默点头,他了解一切,他知道连你都不知道的事。他很清楚我这样是为什么。
  我把手按在胸口上,缓缓输入力量。坠落之时我已施了治愈的魔法,九天的时间,伤口已基本愈合,只留下一片红色的痕迹。但心中的孩子一定受伤甚深,不知道那一剑,伤到了他的什么地方。以后我恐怕要一直这样,用魔法来维持他的生命。
  突然,心中一阵剧痛,我本能地皱紧眉头,嘴角向下扯动。
  “殿下——你——”沙利叶着急地望着我,因为帮不上忙,他看起来更加焦虑。
  我摆摆手。
  孩子,我知道是你在挣扎。我知道你很痛。不过,这说明你还活着。
  你懂吗,我的孩子?
  有的时候,疼痛才能让你感觉到,你真实地存在着。
  玛门。
  突然想起来,那一天我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喜欢的名字。你喜欢的这个名字,还真贪婪呢。
  我将手捂在心脏上,似乎可以隔着胸膛抚摸到小小的身体。
  玛门,我的孩子,这将是你的名字。
  玛门,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就算拼上命,我也要让你活下来。
  依照我早已制订好的计划,阿撒兹勒带领的堕天使团毫不费力便制服了魔族。
  第二天,即耶和华历8731伯度,6900年一月十四日,我登上魔王宝座。我赐予所有魔族以漫长的生命,定第七狱的罗德欧加城为帝都,修葺万魔殿,标志为逆十字架、六芒星及倒挂五芒星。并将这一天,一月十四日定为坠天日,作为魔界最大的假日。并设魔界与天界的时差永为九天九夜。
  全体魔族对我跪拜行礼。我抬抬手,他们一起平身仰望着宝座上的我,眼中充满崇拜与敬畏。
  我依然高高在上。
  这情景,和我在天界做副君的时候,似乎很像。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圣浮里亚那灿烂的阳光。更加没有你沐浴在阳光下,那灿烂的笑容。
  宝贝,你在那充满阳光的世界,还好么?
  没有我在你身边,会不会再有人要欺负你呢?
  你,还想着我么?
  2. 世逢
  我坐在潘地曼尼南的卡德殿内,望向窗外,天色清清冷冷的,看来再过几天,就要下大雪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到了门口又停下来。
  “进来。”我说。
  来人是萨麦尔。
  “陛下,我们还是没找到莉莉丝陛下……”萨麦尔满头是汗。
  “还没找到?”我皱皱眉头,昨天晚上亲热到一半,突然跑掉,不知又去了哪里。这种捉迷藏的游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看来这次找回来后,要重新把个性再修整一下……调皮得有点过了……
  “再增加些人手,把这里的士兵也先调去找。”我说。
  “可是陛下,把士兵都调走的话,晚上潘地曼尼南的化妆舞会怎么办?”
  “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他们在万魔殿准备了,舞会改在那里举行。”
  “哦——好,那我再去找。”
  萨麦尔应着,掉头往外走。
  “等一下——”突然想起来两天没见到玛门,“玛门去哪里了?得找人通知他舞会改地址的事。”
  萨麦尔苦笑:“陛下,这个问题我女儿从昨天到今天都问了我一百多遍了,我也不知道玛门殿下去了哪里……”
  我笑笑。看萨麦尔一脸郁闷,抬抬手让他走了。看来萨麦尔的女儿洁妮是真的看上玛门了……可这孩子到处风流,就快赶上阿撒兹勒……眼看他也快成人了,那天得说说他,也该收收性子了……
  又望向窗外,天空有点灰蒙蒙的。突然想起这几日正是天界的创世日,天界正该是热闹的时候。你现在尊为天界副君,创世日的活动恐怕有的忙吧。
  你还演戏么?想到了选演员那天,犹菲勒被你吓得惨白的脸……我不禁轻轻笑了笑。
  你不管到哪里,做什么事,都那么吸引人。
  站起身来,披上外衣。再去蛊惑之路走走吧……我又忍不住想你了,宝贝。
  晚上从蛊惑之路回来,心情很好。
  我换上礼服,赶到万魔殿舞会的时候,正看见三剑客和亚巴顿叽叽喳喳地围着个人说话。远远望去,那个被围住的是个女人,背对着我,穿着黑色的晚礼服,头发高高挽起,背影看起来十分熟悉。
  “……找得很急,下次请不要再这样。”这是亚巴顿的声音。
  “快快告诉路西法陛下,莉莉丝陛下回来了!”沙利叶比谁都容易激动。
  莉莉丝居然会自己回来?还穿上这么正式的礼服?简直不像她……还真的是能给我惊喜啊。
  我走过去,环住她的腰说:“你真不懂体贴人,我这两天快急死了。这次我不怪你,但是下次不允许这样,知不知道?”
  她只是点头,在我怀中的身体有点僵硬。
  我把她的身子转过来:“……今天晚上要补回来,知不知道……”
  我的话没有说完。
  黑色面纱下,一双看似平静,却隐藏着惊讶、喜悦和深深爱恋的眸子望着我。这不像是莉莉丝的。莉莉丝的话,不会这样把情绪隐藏起来。
  我眯起眼睛,更加凑近他的脸……
  三剑客在旁边嬉笑着调侃,我把他带入舞池中。刻意去牵他的手,果然触到了他手腕处,纱制的蝴蝶结下,掩盖着的那一圈圈缠绕的链子。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假扮成我的王后。你又开始演戏了么?好,那这次我来陪你演对手戏。
  装作没发现,叫你莉莉丝,看你尴尬地点头摇头,就是不敢说话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一曲既终,我拥着你在舞池边缘,轻轻拨开你面前的黑纱。让我好好看看你,宝贝,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眼睛,你的脸。
  你对我微笑,可是,我却突然心痛。
  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么?
  像个在微笑的外壳,但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深深的悲哀,深深的渴望,还有一种过尽千帆后的苍凉。
  “不要这样看我……我会觉得很难过。”我说。
  你竟然又将虚伪的笑容挤得更假……
  再也看不下去,盖上你的眼睛,再深深看你一眼,重重地吻上你已然有些颤抖的唇。
  你的手搂紧我的腰,舌在我口中翻滚。
  我将手伸进你的衣服,你的手也马上滑进了我的肌肤……宝贝,你的反应那么强烈……
  “老爸,我找到老妈了!”玛门的声音。
  你倏地将我推开。
  第一次,我真的很想把这小子揍上一顿。
  既然戏无法再演下去,我只好摆出三好家庭魔王的身份。你也变回了一脸正经的大天使长。
  只是,宝贝,你严肃的脸和你的衣服,真的很不搭配……
  玛门很喜欢你,我一眼就可看出来。还真是父子天性呢……让他陪着你在魔界走走,我心底真的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尽管你们不能相认,但有这次相遇,也算是命定的幸福。
  而我的宝贝,这次舞会上,出乎意料地和你相逢,让我的世界刹那间美好得那么真实。
  3. 梦魂
  几天后,萨麦尔将莉莉丝带来。我命令万魔殿中的所用士兵护卫全部离开,殿中只留下阿撒兹勒、萨麦尔和沙利叶。
  我望着面前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一时呼吸困难。带着英气的眉,大而亮的眼睛,微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每一寸肌肤,都是我曾抚摸过千次万次的精致。
  宝贝,你曾经问我:如果有一天,我娶了莉莉丝,是不是因为你。
  是的。是的。
  不仅仅是因为你,宝贝,我要把她变成你,在我身边的你。
  “路西法陛下,你找我有什么事?难道你在天界时放我自由,现在又后悔了么?”
  这个女人还真是咄咄逼人,本来就是以你为原型来造的,果然模样性格都像极了你。
  我开口:“莉莉丝,我给你永恒的生命,给你穿越空间的能力。有此能力,你可以在人界或者魔界自由来去。当然,想去天界游玩的话也没有问题。”
  “路西法陛下,你给我这么多好处,到底要我为你做什么?”莉莉丝眯起眼睛,那怀疑时的眼神和你一模一样。
  “我要你的身体。”我说。
  “陛下是说……要我……”莉莉丝睁圆了眼睛,但眼中的疑惑未改。
  “莉莉丝,我要你的身体,但我给你的灵魂自由。我会再给你做一个身体,让你的灵魂住在里面。”我回答。
  “陛下只要我没有灵魂的身体做什么?”
  “这是我的事情,你不需要管。你只要告诉我,你同意不同意。”
  莉莉丝低下头想了一阵子。然后抬起头来,爽快地说:“我同意!”
  我笑笑。
  “可是,”莉莉丝又道,“陛下是想永远占有我的身体呢,还是说将来会还给我?”
  我想了想,回答:“我不能保证你,莉莉丝。也许你的身体要永远留在我身边;也许在将来,我会还给你……其实,我希望着有一天,能把这身体还给你。”
  莉莉丝再次偏过头思考。我望着她,等着她最后的答案。
  “我同意,陛下。”
  “很好。你要记住,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要发誓永远不告诉任何人,知情者,只有你,我,还有他们。”我说着,望向站在一旁的阿撒兹勒、萨麦尔和沙利叶。
  莉莉丝看看他们三个,点点头。
  “如果你让多一个人知道了这件事,我保证你的灵魂消散在三界之外。”我加上一句。
  莉莉丝望着我的眼睛,再点点头。
  “萨麦尔,去做一个女子身体,三天后带来。”我说。我现在要避免消耗自己的魔法,我的力量,全都要为玛门保留着。
  萨麦尔领命。
  莉莉丝转头盯着他,一字一句说:“我警告你,不,许,把,我,做,得,难,看,了!”
  萨麦尔突然脸红。
  阿撒兹勒在一旁笑道:“萨麦尔,要不要我帮你去把把关?女人的身体怎样最漂亮,我最清楚不过了!哈哈!”
  沙利叶说:“我也要去看~~~”
  莉莉丝狠狠地瞪着他们三个,如果不是因为我在,看样子她一定会拍几个大锅贴上去。
  看着三剑客笑闹的样子,我模模糊糊地想起了天界中的日子。当初,他们也是这么和你开玩笑的,你每次都被他们气得想打人……我的野蛮烧鸡殿下……”
  三天后,在我的寝宫内,我把莉莉丝的灵魂移到了萨麦尔做的身体上,并把生命和空间穿越的能力加之于她。
  说起来,萨麦尔做的身体挺不错,虽然相貌不同,但身材并不比莉莉丝本来的差。
  莉莉丝用自己新的身体活动了一下,似乎还满意。
  我说:“现在你去哪里都可以,别忘了你对我的保证。”
  莉莉丝望着我,眼波流转:“我就留在魔界,路西法陛下。我喜欢这里,我喜欢你。”
  我对她笑笑:“莉莉丝——哦,你的名字也要留下来。”我指指在我的床上,没有了灵魂的身体,“她是莉莉丝,你要换一个名字。”
  “那我就叫莉莉。”她双眉一挑,反应极快。
  我点点头:“莉莉,你可以离开了。”
  莉莉似笑非笑地将唇一抿:“路西法陛下,我还会再来找你的。”说着转身跑开。
  萨麦尔眼光陪着她离开。
  “你们都先走吧。”我对阿撒兹勒他们三个说。
  “陛下,你何必……”沙利叶才说了几个字,就被阿撒兹勒拽了出去。
  宝贝,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想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想着你冒冒失失,经常看着我就忘记看路;
  想着你爱和人吵架,总是大喊大叫;
  想着你知道的事情不多,时不时就会冒出一句煞风景的话;
  想着你爱喝酒,酒醉后大着胆子看我的风情;
  想着你被我伤害后,强忍委屈的眼神;
  想着你揉着变小的我的头发,还得意地把我倒提着晃来晃去;
  想着你和我想着你和我做爱的时候,你享受的迷人样子;
  想着你在我们疲倦后,和我紧紧相拥的温柔……
  想着我们在圣浮里亚,耶路撒冷,希玛,甚至魔界留下的每一个美好的回忆……
  我把这些记忆,全都用魔法注入到莉莉丝头脑中。
  我给她一个虚假的生命,她慢慢睁开眼睛。
  “你是莉莉丝,是夜之魔女。你是我爱的人,我要娶的人,”我对她说,“但是,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我会叫你以前的名字:伊撒尔。”
  她咧嘴一笑,双臂缠到我脖子上。胸前的柔软撞上我的胸膛。我愣了一下,很久没有拥抱过女人的身体了。习惯了你平滑赤裸却健美的胸,对女人最诱人的凸起竟有些不适应。
  她开口:“老婆,我好像……很久没见到你了……你这家伙原来跑到魔界来当老大了……”
  我倏然心动。
  是你,宝贝。虽然不完美,虽然是我的一意孤行,但,我把你又带到我身边了。就让我好好的拥有这个梦吧,我们长相厮守的梦。
  几日后,我和莉莉丝在万魔殿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我的魔后貌美如花,却性格豪爽,在酒席上到处和人拼酒,喝得大醉,还得我抱着回去。魔族们都对你惊讶的不得了。
  你真是可爱,宝贝。
  4. 世迎
  坐在潘地曼尼南的大殿中,我还回忆着前日与你意外的重逢。
  想着你看着我时,那带着沧桑的眼神。原来,你不调皮的时候,你满腹心事的时候,也这样迷人。我已经把这次邂逅的记忆给了莉莉丝,让她更像现在的你。宝贝,你好像比以前成熟了呢。
  这时,别西卜从外面走进来,向我报告说:“路西法陛下,我刚刚收到天界派人传来的消息,他们再次派人出访魔界。”
  玛门在旁边打个呵欠:“爸,别跟他们废话了,让我带人上去,再多砍几只天使,别访来访去了,累死人!”这小子,和你一样,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阿撒兹勒也大笑:“还派,加百列都被我们赶走了,还嫌不够丢人!她回去……”
  沙利叶好像不想听阿撒兹勒说的话,赶紧打断说:“那这次派谁来?梅丹佐?”
  萨麦尔接口:“最好派乌列,原来在天界时我就看他不顺眼,他来的话我得好好整整他……”
  “这次来访的是……”别西卜终于开口,脸色不大好看,说话有点吞吞吐吐,“……是……是副君米迦勒……”
  阿撒兹勒的笑声戛然而止。
  萨麦尔和沙利叶对视一眼,两张嘴都开着,忘了闭上。
  这三个人的眼光突然齐唰唰地转向我,俱是面如土色。
  惟独玛门的嘴角露出笑容,眼神漂浮,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要是那天没和你在舞会邂逅,我怕是真的会当场失态。
  可我刚刚见过你,抱过你,吻过你;现在听到你要来魔界的消息,就像是已燃着温暖烛光的房间,透进了一缕自然的阳光。
  “既然是天界副君要来,那我们得办得隆重一点,”我说,“沙利叶,你带人开辟一条新路,从第五狱所罗河岸边直通到第一狱。那条蛊惑之路就别让副君和他的天使团走了。”
  玛门在我身边小声咕哝了一句,好像是:“他又不是没走过……”
  沙利叶说:“陛下,这些土木工程你总是让我来做……玛门殿下破坏地面后,修路的是我;现在米迦勒要来,开路的也是我……”
  我假装没听见:“阿撒兹勒,你负责通知亚巴顿、莫斯提马和别西卜,让他们整顿自己的军团,迎接队伍形式及人选你来帮我审查。到时让他们在新路途经自己管辖的狱口处转接。你和萨麦尔在第五狱等候,带副君及天使团坐船到第六狱莱姆城。我会让玛门和莉莉丝在那里迎接——”
  “然后我和妈带米迦勒到罗德欧加,爸你就在那里等着吧。”玛门说。
  我点点头:“另外,萨麦尔,等阿撒兹勒确定迎接副君的魔族军团人数后,你负责派人给每个参与迎接的士兵发新装,当天务必穿戴整齐鲜亮,不能丢丝毫魔族的威风。”
  萨麦尔看看沙利叶,耸耸鼻子,显然是露出个“看吧,我的差使也好不到哪儿去”的表情。
  又作了一些细节部署,各人都领命而去。玛门晃晃悠悠地正要出去,我把他叫住。
  “前几天你和米迦勒签契约,带他来魔界,走的是蛊惑之路?”
  玛门点点头说:“是啊,他走到爸你的第七个门时,停在路上听了很久,还跟我说他很清醒,就是想多听会儿。老爸,你拿什么诱惑他啊?”
  心中竟觉得甜蜜起来。我能用什么诱惑你呢,天界最高贵的副君殿下?除了我自己。
  玛门见我不理他,甩甩头发出去了。转头时,他面颊上的红色蔷薇在黑发的晃动下若隐若现。
  想到我胸前那同样的一朵,宝贝,这是你给我们父子留下的纪念。
  几天时间眨眼就过。那一天到来,你站在我面前,那一瞬间,我几乎认不出你。
  不是印象中纷乱着褐色短发的你,不是舞会上身量尚轻的你。
  你站在我面前,纯白色的长披风,一条深红色腰带潇洒地系在腰间,几乎要与我一般的高。双眉依旧,湛蓝的眼眸,一头番红色长发飘扬,六只金光闪闪的羽翼整齐地贴在身后。而你的手腕处,海蓝色的绸缎下,一根细细的银链映着阳光,仿佛将流泻而出。
  我屏住呼吸。
  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下意识地握紧。我怕手一松开,就不受控制地揽上你的肩,把你抱在我怀里。
  “你是……米迦勒?”我听见自己在说,轻得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你点头,却很久没有抬起。
  是你的双肩在微微颤抖?抑或颤抖的,是我眼中的世界?
  你终于抬起头回答,带着那种看似平静的微笑:“是的,路西法陛下。”
  我匆忙应一声,转身便走。
  宝贝,我怕我忍不住。
  你变得那么美丽,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魅力。你不再是我怀中那个需要保护的少年,如今你是堂堂大天使长,天界副君,和我同等的地位。伊撒尔,不,米迦勒,你长大了。我真想把这个成熟的你,坚强的你,学会隐藏情绪的你,学会言不由衷的你扑倒在床上,剥下你一切的面具、伪装,让你用赤裸裸的身体,赤裸裸的感情和我相对。
  你让我想要征服你。
  刚说你变得成熟,没想到在宴会上,你又喝得有些醉了。
  从前的你就不胜酒力,看来成人后也没改变多少。
  你靠在窗边,居然又用那双诱惑的醉眼直视着我。你不是要隐藏的么?你不是要正经的么?你不是要掩饰的么?
  放下酒杯,我向你走过去。
  你告诉我很多事。
  你说你变得爱喝牛奶,你说你想去看看雪月森林,你说你在圣浮里亚总爱往下看星星。
  宝贝,你居然说,这些都和我无关,对我,你只有愧疚。
  你怎么这么爱说谎了?宝贝,让我来揭穿你。
  我笑着,抓起你的手腕:“因为对一个人愧疚,就把他送你的定情信物带上几千年?”
  果然,你呆呆愣住,答不上来。
  看着你急急地掐住手链上的扣子,却怎么也解不开来。我早知道,宝贝,你丢不下对我的爱。就算你抛开记忆,忘掉过去,就算你同时还爱着别人……但是,在你心底深处,永远有个爱我的灵魂存在。
  宝贝,不用再费力了。我知道,这条系着爱的手链,你摘不下来,你也不想摘。
  5. 梦痕
  消息从天界传来,你接替我的位置,成了天国的新副君。
  我并不惊讶,宝贝。一剑击败前任背叛者,你理应得到这个位置——更何况你高贵的身世。
  我只是有点担心。坐得越高,怨恨、嫉妒、排挤你的人就会越多。这我曾深有体会。你这么年轻,性子又是那么急躁易冲动,能应付当前天界混乱的形势么?
  你要学会忍耐,宝贝。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渐渐习惯了魔界的生活。
  天界,尤其是圣浮里亚,四季都是温暖的。可魔界不同,过了年中就开始转寒,秋风萧瑟后便是阴冷的冬天。现在是十二月,看天色,怕是很快要下雪。这几个月间,连身体一向很好的沙利叶都生了几场病。我倒还好,除了虚弱。也许是因为长期施魔法护着身体里的玛门,自己本身也在魔法保护之下了。
  说起玛门,他该是快出世了吧。最近一个月以来,我每天都免不了被他折磨。现在几乎每个小时都要突然地痛上几次,连夜里也无法安睡。前几日有天夜里,我在熟睡中痛醒,猛地坐起身来蜷成一团,惊醒了身边的莉莉丝。她睁着迷蒙的睡眼,吃惊地看着我,我咬牙对她笑笑:“别担心,伊撒尔,这是我们孩子快出生了。”
  这段期间,你大概在尽力适应着副君的生活,我则在着重发展着魔界的建设。
  魔界其实还很荒凉,以前魔族人寿命短暂,所以不挑环境,生活混乱。如今我给了他们漫长的生命,自然要带领他们创造一个适合长期居住的世界。
  我册封沙利叶、亚巴顿、莫斯提马、别西卜、萨麦尔、阿撒兹勒六人,与我一起并称为七撒旦,每人掌管魔界一层狱,负责该狱的建设。开发荒地、设计建筑,并管理魔族居民。
  这些都是我忠实的部下。他们做事,我非常放心。
  可你呢?我的宝贝?这个时候,谁在你身边支持着你?
  这一天,刚好是十二月十二日。早上,沙利叶兴致勃勃地来向我报告。
  “陛下,蛊惑之路七道石门上,依你吩咐而作的七撒旦雕像已经建好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我点点头。
  与沙利叶二人来到第一狱外,天界与魔界的交界之处。我发现这里的情况改善了不少。边境处,一排排魔族士兵列队整齐,轮班驻守,保卫着边界。最近也听说,这里原本层出不穷的天使与魔族群殴事件大量减少。这都是沙利叶的功劳。当初我封七撒旦之时,他主动选择管理荒凉而又混乱的第一狱,为我挑起这个重担。又想到他为追随我堕天,默默放弃的爱情……有这样的部下,是我终生的骄傲。
  我们从外面踏上蛊惑之路。向前望去,只见道路急窄,斗折蛇行。沿路每隔一段,便矗立着一座巍峨的石门,一共七个。而路的两旁,则是万丈深渊。
  这本是天界通向魔界各狱的一条捷径,横跨于守誓河上。行走于上面,会听到诱惑之音,不能回头,亦不能应答。我喜欢这样的险境,因此要沙利叶重修那里早已古旧的七道石门,刻七撒旦雕像于门上,以立通往魔界之路的威严。
  我走向第一个石门,上面刻着沙利叶自己弯弓搭箭的英姿。沙利叶跟上来,看到我眼中赞赏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和沙利叶继续并肩向前走,每座石门上撒旦的雕像都栩栩如生。走向雕有阿撒兹勒的第六门时,我发现沙利叶脸上露出些许古怪的表情,大概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但他并未停下脚步,和我一起走过了第六道门。
  此时,我望着前方不远处第七门上的自己,一个在耳边梦里萦绕过千次百次的声音,轻轻地在身后响起。
  “路西法……路西法……我不会再离——”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却在此时突然袭来,我所有的感觉刹那间被强烈的痛楚吞没,也淹没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双手紧扣住胸口,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沙利叶看到我的异样,立刻伸手扶住我的身体。
  “孩子……要出生……”我艰难地吐着字眼,只觉此刻天昏地暗,耳中嗡鸣,似乎还有丝丝缕缕诱惑般的温柔声音,却遥不可闻。
  沙利叶手忙脚乱地搀我走到石门处坐下,靠在巨大的门柱上。
  我扯破自己胸前的衣服,伴着撕裂的痛,一道血痕开始由内向外渗出。
  紧接着,我亲眼看着自己胸口的皮肤,被一道尖利的东西划开,一只小翅膀伸将出来。
  我喘着气,汗珠涔涔流下,视线有些模糊。
  我定定神,用力眨眨眼,设法让自己看清楚一点。
  又一只翅膀露出来,与此同时,孩子小小的头也开始往外钻,我咬紧牙,倒吸一口气,硬挺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我看到他头上的一撮胎发,颜色是淡淡的红。
  他的头已经拱出我的身体,第四只翅膀随之跳出。两只小手也伸出来,撑在我的胸口上,他自己用力,一下子把整个身体拔出,趴在我胸前。
  我拼命咬住嘴唇,感觉有种带着腥味的液体缓缓渗进嘴里。
  我睁大眼睛,要把他看个清楚。
  这是个小小的,四翼堕天使。
  白白的小脸上都是我的血,大大的眼睛闭着,一个十分像你的挺翘的小鼻子,红殷殷的小嘴……同样沾满血迹的身子背后,四只可爱的小翅膀,虽然还没有羽毛,但很明显不是恶魔的骨翼。
  我突然忘记了疼痛。
  我向他微笑。
  可是,就在我凝视他的笑容下,他小小的身体在刹那间开始迅速地瘫软、萎缩,好像有什么在吞噬一样,他身上的血肉飞快地一丝丝消失。
  沙利叶“啊——”地失控惊叫,我慌忙抽出原本支撑着身体的手想要施魔法保护——
  但,居然来不及。
  我伸到胸前的手,触到的是一架小小的白骨。
  “那个诅咒!陛下!忠诚之血的诅咒!”沙利叶跪在我身边,泪水满面。
  我头脑中一片空白。
  那个诅咒
  你我因此天上地下,不得相守,难道连孩子也不能生存?他有什么错?
  滚烫的液体在我眼中旋转许久,突然被再一次的剧痛震落。
  又一只小小的翅膀悄悄地从伤口中冒了出来。
  我直直望着,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睛。
  再一只翅膀慢慢滑出……
  宝贝,孩子——有两个。你竟然给了我一对双胞胎。
  我集中精力,脑中飞快地转着念头,这第二个孩子,我得让他避免诅咒。
  此时我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看着那个孩子慢慢爬出来。我的双手都移到胸前,准备在他脱离我身体的瞬间及时施上魔法。
  这个孩子的力气似乎没有前一个大,动作十分缓慢,等他的头钻出来时,我才发现,他的脸颊上颧骨处有一块大大的血斑,像是被什么刺伤后留下的痕迹,和我胸前蔷薇般的血痕非常相像。原来你那一剑,伤到了他的脸。
  看他的力量似乎不够,我握住他伸出来的一只小手,轻轻把他拉出我的身体,同时聚集我所有的意念,默念咒语。
  右手带着黑魔法,我狠狠地向他身后斩去
  对不起,我的孩子,你才来到这个世上,就要让你受到这样的折磨
  他原有的四只羽翼被我一下子折断了两只,余下的两只,被我施加的黑魔法将血肉侵蚀,变成黑黑的骨翼。黑魔法继续在他身上游走:两颗小小的尖牙在小嘴里轻轻拱起,耳朵倏地被拉长变尖,头顶上同样淡红的一丛细毛也瞬间染了黑色。
  孩子,你不能做天使,就算堕天使也不行。我只能把你变成恶魔。这是你,也是我的宿命。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小小的身子似乎因痛而微微发抖,呼吸非常微弱,但身体再无其他变化。
  我闭上眼睛,盛不住的喜悦轻轻流下面颊。
  沙利叶忙着替我处理伤口,我自己倒忘了。
  脱下披风,撕成两半,裹住我的两个孩子:一个新生的恶魔,一个已逝的白骨。
  突然觉得有太阳在我头上灼热,烧着我的身子,面前的世界却黑了下来……
  好想亲口告诉你,宝贝,我们的孩子,我们的玛门,活下来了。
宝贝玛门。。 萌萌的大爱。。。 
  上午,莉莉丝告诉我,玛门今天很早就起了床,和她一起去餐厅里吃了早餐。
  这真是奇闻。玛门这孩子很少在中午12点以前清醒过,今天这么反常,想必是为了去粘着你。宝贝,你的魅力真大。玛门从小就恨透天使,尤其恨一剑把我砍落魔界的你。可上次才一见面,他就推翻了自己以前的一切想法,轻易地就喜欢上了你。
  宝贝,我好想告诉你,玛门就是你的孩子,你和我的孩子。
  我弹起钢琴,莉莉丝懒洋洋地靠在琴边听着。我一边弹,一边想着你。
  宝贝,你从没听过我弹琴。在一起那匆匆的两年,我忙着处理政务,还要部署军团、制订计划;你也忙着学习、忙着排戏。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似乎都用来索求彼此的身体,放纵着填不满的欲望。
  昨夜,我环抱着莉莉丝,把你的变化都告诉她。她都记住了,学得很快。
  她的性格一点点地更像现在的你,但容貌却相差了不少。宝贝,如今的你美得让人眩目,让我几乎不敢去接近,不看去看你。我害怕下一次的对视,就是我失去理智,无法自制的时刻。
  嗯……今年雪月森林里的冰雕还未完工,你相貌变了这么多,应该让精灵们去改一改了。
  宝贝,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带莉莉丝去过雪月森林,你可知道为什么?
  门外传来我最熟悉不过的脚步声,在门口止住。
  我停下弹奏:“站门口做什么?进来吧。”
  果然是玛门懒洋洋地蹭了进来,拨弄着琴键,说要我给你讲黑魔法的知识。
  我皱皱眉头,告诉他我会去图书馆查资料,整理好再让他交给你。
  玛门让我口头讲给你听。
  我坦白对他说,我不太想见你。
  宝贝,因为太爱你,所以不愿面对你。你懂么?
  你在我面前,咫尺的距离,我却不能触碰你,不能拥抱你,不能亲吻你……这太残酷,这比遥远的思念更让我痛苦
  却不想,你就在门口听见。是我大意,早该想到玛门会和你在一起。
  看着你脸上的尴尬,我心中涌起歉意。
  那就和你一起去图书馆吧。
  一路上,玛门和我扯东扯西。你的宝贝儿子哈尼雅看都不看我一眼,看来仍是在意我昨晚折了他的少年锐气。宝贝,你把他保护得太好了,他在你的象牙塔中,眼前的世界只有完美。如果有一天离开你,他恐怕难以为自己找到方向。
  而每一次我故意“不经意地”掠过你的脸时,总会撞上你的视线。
  我心中烦乱地躁动着,却强装没留意,把目光滑开。
  宝贝,不要这样望着我。你灼热的目光,会把我的理智全部烧掉。
  图书馆门口,刚果一家三口正在享受生活。
  听到哈尼雅在对你说:“父亲,我觉得那三条龙真像你,天父还有我……你们两个经常自己忙着做事就把我忽略了……”
  心中一紧。
  梅丹佐,你,还有哈尼雅,这是你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可是,宝贝,在你们的幸福中,为什么有个我喜欢的名字夹在其中呢?如果梅丹佐有天问你,孩子为什么取名叫哈尼雅,你回答的时候,会不会有些心虚呢?
  又听到玛门接口:“不过哈尼雅,你爸妈真是我爸妈的再版,他们经常忙着做爱就无视我……”
  我望着你,想看看你的反应。
  你不自在地挪着身子——这话,让你感到不舒服,是么?就像我听到哈尼雅谈论着你和梅丹佐时一样。
  宝贝,我们两个的家庭,还真是绝配。
  同样是标准的三好之家,两对恩恩爱爱,加上个出了名的优秀儿子。
  我最喜欢的名字给了你的宠儿,你最中意的却成了我的孩子。
  忍不住想笑,这样的两个家庭,真是完美。
  哈尼雅跑去看书,玛门大概跟着去捉弄他了。
  留下我和你在图书馆,我拿着一本书,为你细心讲解。
  这情景,你觉得熟悉么?
  那时在七天的光辉书塔,你我已然彼此有意,却都小心控制着情绪。
  这次,也和那时一样么?在无数次灵与肉的纠缠后,在洞悉对方最深的渴望后,我们还能面对彼此,却仍装作若无其事么?
  至少我不能,宝贝。
  继续给你讲黑魔法,你告诉我,你受了伤,留了疤在胸膛。
  宝贝,只是听你轻描淡写地说着,我都会觉得心痛不已,无法想象那些疤痕,是怎样地纵横在你完美的身体上。
  很想,亲手去抚平那一道一道的伤痕。
  于是忍不住握住了你的手。
  你却立刻将手抽回。
  借找书的机会,我离开你身边,强迫自己不去看你。
  宝贝,你控制得太好。
  我堂堂魔界之主,又痴长了你这么多伯度,却情不自已了。
  不禁有些烦躁:为什么要陪你来图书馆,为什么要面对着你来自寻烦恼……
  正心绪紊乱,有人拍我肩膀。
  竟又是你!
  我对你亲近了你要离开,我离你远一点你却又凑过来……
  宝贝,你何苦这么折磨我也折磨自己!
  好吧,你赢了。你成功地把我的一切伪装撕碎。
  紧紧握住你的手腕,握在那条手链上,让它深深硌着你的腕和我的手。我警告你,宝贝:别再来见我,别再用你的眼神勾引我,别再用你的身体诱惑我,否则,我会——
  我重重地吻上你的唇。
  不是在调情,是在侵占,是在掠夺。
  宝贝,我要占有你,占有你的身子,占有你的心。
  你想推开我么?来,试试魔王的力气。
  突然的,你的身子软了下来,似乎不再挣扎。浅浅柔柔的光束下,你顺从地靠在书架上,任我的身子压迫着你,唇舌纠缠着你。
  宝贝,你的手,搂在了我的背上。那么轻轻的,悄悄的,却瞬间控制了我全部的神经,令我的身体在此时麻痹。
  唇还覆在你的唇上,却不敢再继续吻你,我怕自己一动,就破坏了这一刻你心甘情愿的温存。
  “美丽的神之美殿下,你在这里做什么?”“嗯,嗯,找书。”
  我们的世界被这两个小子打破。
  你果然马上挺直了身子,双手从我的背上慢慢滑下,我也离开了你的唇。你的眼神依然迷离,唇边残留着我们忘情的痕迹。我抬手帮你抹去那细细的银丝,顺手从书柜上拿下几本书,放在你手里。
  宝贝,你还没回过神来么?还沉醉在我的吻中么?
  我看到哈尼雅走向你,帮你擦擦头上的汗,还特意地提醒你和我,你与梅丹佐是如何地恩爱。
  宝贝,你一如既往地害羞,受不了老爸偷情被儿子窥见,并当场捉住的尴尬。看着你紧张失措的样子,我心中竟有一种孩童般的,恶作剧得逞后的兴奋
  在你书里塞张小纸条,我欣然离去,心情好得不行。
  宝贝,图书馆里不忠的一吻,将是你我恋情的又一段美好开始……
  7. 梦决
  醒来后,我发现已躺在了万魔殿自己的寝宫里。耳中首先传来的就是玛门的哭声,还有莉莉丝轻哄他的温柔声音:“乖,玛门乖……别哭哦,爸爸醒来就不痛了哦……”
  我开口说:“伊撒尔,把他抱过来……”
  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
  我试着移动身子,还好,力气恢复了一些。
  莉莉丝急奔过来,大概是动作太大、不够小心,玛门在她怀中哭得更响了。唉,这毛毛躁躁的个性……
  “你醒了!老婆!你终于醒了!你真是吓死我了!”莉莉丝一连声的大喊,完全忘了病人身边不宜吵闹。她把玛门送到我面前,贴在我身边,腾出一只手来扶住我,让我半靠在床头坐起身来。
  我双手抱过玛门,先集中精力在他身上施了个止痛咒,然后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玛门渐渐止住了哭声,小嘴还一抖一抖的。两颗小小的尖牙在嘴里冒着头,牙尖能碰到的地方有血湮出来。小孩子本不该在这么早就长牙的,为了让他在出生时就变成大恶魔,我只能这么做,用黑魔法将恶魔的特征强硬地先逼出来。这孩子,受苦了
  他脸颊上被你伤到的地方,似乎早已愈合。只是那一块红色却要留在上面了,也好,我喜欢这样子,和我胸前的伤成一对,像朵玫瑰,像朵蔷薇。
  再翻过他的身子看他的翅膀。那一对已变成骨翼的翅膀看起来还好,可是被折断了双翅的地方伤口还未愈合,一片有些发黑的血红。折断羽翼的伤很不容易好起来,难怪这孩子哭得那么厉害。
  想起你,宝贝,你之前来来回回,不知折过多少次翼。你——是怎么承受下来的?
  为玛门心痛,更为你心痛。
  玛门不再哭了,张开一双小眼睛望着我。
  “老婆,还是你厉害,刚醒过来就能用魔法,用了立刻就管用。玛门都哭了好久了,阿撒兹勒他们谁用的止痛咒都没你的见效快!”莉莉丝在旁边高兴地说,逗弄着玛门的小手,“啊——对了,得告诉他们三个你醒了!”说着,她吩咐门口的侍女去通知。
  很快的,三剑客就匆匆赶来。
  阿撒兹勒眼下青黑一片。
  沙利叶的眼睛,干脆肿成了两个大桃子。他进来一看到我,金色的眼眸马上就又开始发红,一个劲儿地眨。
  “路西法陛下,你终于醒了!”阿撒兹勒说。
  “陛下你把我们急坏了!那天沙利叶抱着你和玛门殿下还有……啊……飞回来时真是吓死我了……”萨麦尔说。
  “陛下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在那天让你跟我去什么蛊惑之路……都是我……”沙利叶绞着双手说。
  我打断了他:“沙利叶,孩子在哪里生都是一样,在床上生也减不了疼……生在蛊惑之路那里,不错。”
  宝贝,其实何止不错。
  我还记得那个声音,在玛门要出生的时候,我听到了你的声音,你对我说你不会再离开我。
  尽管后面你说的话,我没能听清楚,但我知道,玛门是在你的声音中出生的,是在你对我诉说着爱恋的祝福中来到世界上的。
  这是他的幸福,也是我的幸福。
  “陛下,我去派人发通告,就说莉莉丝陛下生下小王子玛门,全魔界放假三天,怎么样?”阿撒兹勒说。
  我点点头。阿撒兹勒的心思在这三人中最缜密。&&
  我沉默。回想着那个有血有肉的漂亮婴孩,眼睁睁地在我面前变成一具白骨……
  “萨麦尔,将来我会把他放在你要建造的那座人骨教堂里,你多加派些人手,早日完工吧。”
  萨麦尔点头
  “还有,你们都去休息,这副样子,给我丢脸。”我说。
  魔界大假三天,所有魔族都为玛门的出生而欢庆。
  三日之后,我接到天界传来的消息:米迦勒向我下战书。
  宝贝,你要和我决斗。
  因为玛门,是么?我和莉莉丝之子出生的消息,让你疯狂至此么?
  宝贝,我喜欢你这样冲动地表示对我的爱。只是,这样的形式不大聪明啊。
  你想过这会给你带来的麻烦么?副君的位子你才坐了一年不到,这么做不是太冒险了么?而且,若你胜利,你真会杀了我?还是说,你想死在我剑下?
  你啊,宝贝,还真是让我担心。
  当然,我会接受你的要求。我从没拒绝过你,不是么?
  约定之日,我带着莉莉丝、玛门、三剑客,率领大量魔界军团,到魔界外与你决斗。
  临行前,萨麦尔说:“陛下,您为什么要带上莉莉丝陛下和玛门殿下?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万一真打起来,伤到他们怎么办?”
  阿撒兹勒说:“当然是为了让米迦勒看看啊——”
  我将目光横向他。
  “——我是说,米迦勒看到陛下的幸福家庭,一定气爆。他情绪不稳,对陛下有利。”
  “喔~~~~陛下真是深谋远虑!”萨麦尔一脸夸张的恍然大悟,还顺便故意地看了沙利叶一眼。
  沙利叶看萨麦尔的样子像是在叹息。
  宝贝,阿撒兹勒对了。我是想让你看看我们的玛门;顺便,也让我看看你。
  哪怕是战场上,你我兵戈相向,也好。
  你来了,宝贝,近一年不见,你憔悴了不少。面颊更加消瘦,眼窝益发深陷。
  你愣愣地看着我。
  我知道我变了样子,金发变成了黑发,蓝眸变成了黑眸,圣光六翼也尽数变成黑色。
  我也知道我也的消瘦憔悴,可能比你更甚。
  可是宝贝,你怎么能当着你的军队我的军队这样充满怜惜地直勾勾地望着一个你要与之决斗的敌人?
  让我来教你战场上的表情。
  看到我扬头的轻蔑么?看到我眼中的淡漠么?看到我嘴角的冷笑么?
  宝贝,你要学会我这样子,才能把你的副君之位坐好。
  “米迦勒殿下,”我提醒着你,“我们是先来一番自我介绍呢?还是直接拔剑?”
  你的眼光飘向我身后,是在看莉莉丝和玛门么?而后你咬牙,圣剑倏地抽出,指向我。
  就是这样,宝贝。小心了,今天,我不会让你。
  你一剑向我左肩砍来。我斜身避开。你停也不停,又是一剑回手过来,我施魔法挡住。
  可是宝贝,你快则快矣,但这是剑术么?你只是在乱砍而已。
  看来阿撒兹勒的第二句话也对了。你的确心浮气躁,乱了阵脚,打得一点章法都没有。
  再让你几回合,发现你根本是急红了眼睛,仗着蛮力朝我挥舞着圣剑。你不是在决斗,你只是在对我发泄你不满的情绪。
  宝贝,你这是在向我撒娇。
  我使出从前跟你父亲雷诺学的剑术,三两下就用沧渊指住你的咽喉。你竟喊着让我杀了你。
  宝贝,你不能这么任性,你要学会冷静。
  与其将来让别人给你这个教训,不如现在我来教你。
  “米迦勒,你这样稀松的剑法,没资格和我决斗。”
  宝贝,你太冲动了,你要学着稳重一点,才能制胜。
  “米迦勒,我不杀你,这次不过是一场比武。”
  宝贝,我根本不想和你拼斗,又怎么会舍得让你成为我剑下之魂?
  “米迦勒,下一次,战场上再见时,我会取你的性命。”
  宝贝,魔王是不会轻易亲身上阵的。若有一天真要逼得我在战场上出现,和你敌对,那大概会是我们同归于尽之日。
  我收剑,转身离去。宝贝,希望你能明白我话中之意。不过,以你的性格——
  唉,果不其然。你还是冲过来刺我……
  回手击落你的圣剑,宝贝,别费力气了,这样只会让你这副君颜面扫地。
  如果说挫折、失败可以使人成长,那么,这伤害让我来给你。
  深深看你一眼,我微笑,拥着莉莉丝和玛门离开。
  “玛门,你要记住刚才那个和我决斗的大天使长。你要牢牢记住他,玛门。”我低头对孩子说着,尽管他未必听得懂。
  而你,宝贝,你该长大了。我不能永远用羽翼庇护着你,教你如何做一位副君。
  宝贝,我期待着有一天,能够与一个坚强、勇敢、冷静、成熟的你重逢。以平等的姿态,和你谈一场势均力敌、铭心刻骨的爱恋。
  8. 世伤
  一月四日,魔族竞技的决赛日到来。
  我率七撒旦,带着莉莉丝和玛门以及一些随从,一早来到竞技场。
  “别西卜,”我吩咐,“在我们右边给米迦勒殿下和他的天使团留片位子。”
  这几日,我没有再见到你。听手下报告,你每天都来看竞技场看预赛,其余时间都忙着去图书馆查阅资料。
  宝贝,你现在真的是位尽职尽责的天界副君。
  不禁想到从前,那个红着眼和我决斗的,血气方刚的你。宝贝,那时我希望你能长大。如今看到你的成熟,欣慰之余,却有些患得患失了。现在的你,把自己保护得太好,好到我都看不透你的心。
  所以那天在图书馆中强吻你,想告诉你,你是我的。至今,那强烈的感觉,还残留在我的唇上。
  宝贝,你这几天在图书馆里度过,可曾回忆过这一吻么?
  “爸。”玛门在叫我,我转头去看他。
  “爸,该开始了吧,等着你宣布呢。”他声音沉沉的。
  我点点头,起身宣布竞技决赛正式开始,很快就有人下场,打了起来。
  我看着场下的拼斗,感觉旁边玛门的目光,透过他呼出的薄薄烟雾射过来。
  这孩子最近有些古怪。上次图书馆回来之后,和我说话少了很多,却总爱用那种研究性的目光望着我。
  玛门和你的哈尼雅不同。他这样,决不是因为发现我和你那一吻,就觉得破坏了他美好的家庭。他应该有着其他的原因……那原因,我隐隐有感,却不愿去仔细想。
  顺手拿几个葡萄剥给莉莉丝。这时,你带着一行天使团,白衣飘飘,从场外直飞到这边留的座位。其中,宝贝,你是最瞩目的。
  黄金六翼映着太阳,光芒耀眼;番红长发荡在风中,溢彩流光。
  宝贝,你已变成一块磁石,被你深深吸引的,又何止我一个。周围的魔族无不在悄声赞叹你的丰姿,而玛门,正眯着双眼,举着他的烟杆,目光毫不顾忌地在你的身上逡巡。
  这孩子,还不知道你是他的父亲……
  思绪被一阵喝彩打断。
  场下的莫斯提马挥动着胜利的双手,沙利叶正垂头走回来。宝贝你微笑着迎了出去,给他疗伤。而沙利叶望着你的眼神中,带着惊讶,带着敬仰。
  从前被他们戏称为“野蛮烧鸡殿下”的你,在这几千年中,成长得这么彻底。如此的大家风范,闲雅之姿,竟让我依稀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心中却涌起了一阵复杂的情绪。
  以前的那个一头短发的、莽撞的少年,会对我吵闹、撒娇的少年,带着一身热情的少年,已经不见了。取代的是一个长发飞扬、湛蓝的眼眸中常带着温和的笑容,周身散发着平静、高贵气质的,成熟的你。
  你不再是我的伊撒尔了。你是米迦勒,是大天使长,是天界副君。
  宝贝,这一次,我还能像以前那样,牢牢地抓住你的心么?
  正想着,斜眼望去,你那边一片热闹。你背对着我,正拿了沙利叶的弓,弯弓搭箭。
  这是你平易近人?还是又起了少年心性?
  “啪——”地一声。箭已落,弦已断,弓已空。
  看不到你脸上的表情,却看到沙利叶瞪圆了眼睛,长大了嘴,无法相信地呆望着你。
  宝贝,你竟然还在左看看,右看看……生怕没人注意到么?
  “这个好像,断……断了?”又听见你在小心地说。
  天啊我的宝贝,你——真不愧是以勇敢出名的米迦勒殿下……
  看你不小心露了本性,阿撒兹勒和萨麦尔自然又跑过去揶揄你。玛门也走了过去,对你吼起来:“人家是叫你射箭,不是叫你拉断弦!射箭!断弦!这是两个概念,你懂不懂?米迦勒,你老实回答我,猪都有脑子,为什么你没有?为什么?”
  儿子这一句真是说到我心里去。
  实在忍受不住,我将脸别过去,直想大笑个痛快。
  宝贝,刚才还在叹你成熟,不料你立刻就给了我个惊喜。
  听到背后沙利叶委屈地说:“我还在天界的时候就在用这个弓,是路西法陛下赏赐给我的……”
  我只好再转回过身,拼命憋着笑,勉强地说:“沙利叶,没有关系,晚些我送你一把更好的。这把……坏了,就……坏了吧。”
  宝贝,你的脸皮也变厚了不少,众目睽睽下,竟然红都不红,还特别温柔大方地去安抚玛门的头……
  终于有人挑战玛门。
  眼看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宝贝,你不觉得他打起来有些像你么?力量超强,动作敏捷,几千年来都无人能敌。
  他是我的骄傲。
  我们这孩子,你也很喜欢,是么?
  玛门连胜了几场,包括萨麦尔的女儿洁妮——两人的竞技在洁妮的香吻中结束。看着萨麦尔伏在沙利叶肩上抽泣,我也有点不好意思。这孩子这性子,也不知道是像谁。
  再无人挑战后,玛门伸手指向你。
  看你翩身飞下场,站在他的对面,和他谈着什么,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似乎在这一刻,竞技场上其他所有的人都变成空白,阳光之下的,只有我、玛门,和你。我们一家三人一起,在场上指点着孩子的武艺。
  居然儿女情长了起来,我摇摇头,专心去看你和玛门的竞技。
  三两招就可以看出来,宝贝,你是强过玛门的。那么若你取胜,岂不是夺得了我魔界的黑暗骑士之称?那这次,你还要继续挑战我这个魔王么?
  正微笑着,突然场面大变。
  怎么也想不到,你竟拼命将致胜的一招硬强收回——玛门的镰刀随势深深嵌入你的肩——场上一阵尘土飞扬,你重重坐倒在地。
  我腾地站起,宣布比赛停止。随即振翅飞到场下,从玛门的怀中抢过你,直向潘地曼尼南飞去。
  离竞技场最近的是玛门的寝宫,我将你放在玛门的床上,你早已昏迷。
  肩上的伤深入骨髓,血不停地流着,你脸色惨白,毫无生息。
  这一瞬,我竟想起了那个在我眼前生生化成白骨的孩子。
  止血、定骨、强愈、恢复、辅助……施尽魔法,我要你快点好起来,宝贝。
  在图书馆里,曾听你说受的很多伤并不严重,却痛得厉害,那么这次,我就让你在睡梦中度过创口疼痛的日子吧。给你施上睡眠咒,等到你伤口愈合,不会再痛时,你再醒来好了。
  现在,你就好好休息,好好睡吧,宝贝。
  忙完之后,我亦很疲惫。
  坐在床边,望着床上躺着的你,身上纵横的那一道道伤疤,让我触目惊心。那些伤看起来大都早已愈合,并不显得狰狞,却好似一条条褐色的藤蔓悄悄地爬在你无瑕的身体上。
  我用手指轻抚着那些个疤痕,忍不住低下头,将唇贴在上面……
  这一刻,我分明感到了自己的心在颤抖。
  宝贝,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来不及,总是来不及去保护你。
  过去的画面一幕一幕地闪过:你被人折了双翼,浑身是血地走进乌列的城堡……你被人按在地上,几个龌龊之徒轮番侵占着你的身体……还有刚才,你晕倒在竞技场中,鲜红的血浸湮了大半个身子……
  我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袭上心头。
  几千年的分离,并未让我担忧,但这时我却控制不住地想:如果今天玛门的镰刀再偏一点……若你就这样,在我的面前倒下,不再醒来的话……
  若是真的如此,那我这一切的隐忍,我这所有的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望着你许久,我走出房间,玛门沉着脸站在门外,也是憔悴不堪。
  本想责备他几句,看到他这副样子,却也不忍再说他什么。
  “玛门,我给他施了睡眠咒,魔法会维持他的日常消耗,等到伤快好了,他才会醒过来。”我说。
  玛门点点头,眼神飘移,若有所思。
  我紧紧盯着他,又道:“玛门,他身上受着重伤,暂时无法移动,我才把他留在你这里。你——”
  “爸,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照顾好他。”玛门打断了我。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深红色的眼睛直视着我,盛满无所畏惧的坦白,以及燃着火似的年轻的自信。
  我不再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走了出去,心中叹息。
  宝贝,七千年后,被你锁住了心的,怕是又多了一个。
  9. 梦魇
  “奴隶的问题需要解决,不能一直原样保留下去。”
  这日万魔殿正厅中,我在和七撒旦讨论魔界建设的问题。
  “陛下,现在一时很难解决。拥有奴隶的那些魔族贵族不说,奴隶们本身也未必愿意自由,完全自由的话,他们也许会失去现在赖以生存的环境……”别西卜说。
  “这我了解,所以你们要安排一步一步来,可以先下令给那些贵族,为了保证奴隶的工作质量,每个月必须发送一些衣物给奴隶……”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闯进来的莉莉丝打断。
  “路西法——玛门他——他又——”莉莉丝跑到我跟前,把手里抱着的玛门放在我怀里。
  我接着那小小的身子,用手探探他的呼吸——果然又停了下来。这孩子身上的伤基本都好了,却虚弱得厉害,常常就这样突然的就没了呼吸。要不是派人在他身边24小时守着,他早就死了几百次。
  仔细想来,大概是你那一剑刺中他脸的同时,震伤了他的某些神经。
  我将双手分别覆在他头上、心口,缓缓输入魔法。
  这种类型的治愈,其实相当耗法力。给婴儿治愈与成人大不相同。成人自身有思维、也大都有一定能力,在外界的辅助力量进入身体时,成人体内的能力会下意识地相助,帮那股外力与自身之力相融合,达到治愈的效果。而婴儿不同,他们自己还没有帮助治疗的思维能力,遇到外来的力量,身体反而会产生一种抵抗。所以治愈之人只能施加更大更强的法力,压制住婴儿的抵抗,才能成功治愈。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强加上的法力,只是暂时性的压制,并不能与婴儿自身的力量融合。也就是说,这无法真正解决玛门自身虚弱的问题,没法增强他本身的精神抗力,反而是在一分分消磨他自身的能量。
  玛门的呼吸在我的魔法下慢慢恢复,暂时安全下来。而我却更加担忧。
  阿撒兹勒突然道:“陛下,要不要试一试——阿芙蓉膏。”
  我心中一震。
  “阿芙蓉膏?那怎么行?玛门殿下这么小,强制他吸阿芙蓉膏会害了他!你不想想将来怎么办?想戒掉都难!”沙利叶马上激动地反驳。
  其他人不言不语,脸色却都很难看。
  阿芙蓉膏。
  通过刺激头脑和心脏,可以振奋意识,使各个器官的功能都活跃起来。若是让玛门吸食,的确可以解决他目前的虚弱。虽然是药物的刺激作用,但却能够调动他身体本身的反应,从而达到增加精神抗力的效果。比起我强用外力的压制,于他自身的帮助还大些。
  而且虽说是毒品,但魔族和人类不同,就算将来上瘾,也并不会腐蚀他的身体,不会让他羸弱不堪。
  但是——
  看我沉吟不语,沙利叶又急道:“陛下,你知道的,阿芙蓉膏会影响生命啊!如果是让玛门殿下这么小就用,就算长大了他戒掉,也会少掉至少一半的寿命啊!虽说我们现在生命可以无限,但一旦殿下成年,就会加速变老的!陛下你到时候还打算看着自己的又一个孩子……”
  沙利叶说不下去了。
  我低头沉思良久才抬起头来。
  “就这样。阿撒兹勒,阿芙蓉膏你现在就去给我准备。”
  “陛下,你真的舍得——”沙利叶喊着。
  莉莉丝本来在旁边听着,这时却突然冲了上来,给了正站起身的阿撒兹勒狠狠一巴掌,然后又回过手也对我挥了重重一拳。她红着眼睛冲我吼道:“路西法!你怎么可以同意!你怎么能给玛门吸毒药!你!你!”说着又是一拳过来。
  我抓住她的手。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萨麦尔开了口:“莉莉丝陛下,沙利叶,路西法陛下是为玛门殿下好。让他将来早死几万年几伯度,总都比现在24小时守着,担心他哪天就醒不过来要好。这样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莉莉丝不再说话,只是狠狠咬住了嘴唇。沙利叶望着萨麦尔,嘴角抽动,萨麦尔伸手过去,在沙利叶的肩上上紧紧地握了两下。
  大厅里一阵沉默。
  我转移了话题:“别西卜,奴隶的问题你们再去商量一下。定好计划以后,再来拿给我看。”
  说着,我抱起玛门,拉着莉莉丝的手,离开了正厅。
  当晚,阿撒兹勒拿来阿芙蓉膏,我把它放在一根小管中点燃,将另一端凑近玛门的小嘴。
  玛门本能地像吸奶嘴那样,用小嘴吸吸管子——接踵而来的是他一阵强烈的咳嗽,把小身子震得不停抖动。他雪白的小脸顿时蒙上一层暗青色,衬得面颊上那一朵蔷薇红得有些吓人。小嘴也霎地变得发紫,微张着乱动,却除了掏心似的咳嗽,再发不出其他声音来。
  握住他的小手,冰冷。
  我心中一阵绞痛。&&
  宝贝,对玛门,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就算身为魔王,也没有控制生命的能力。我只能让玛门在药物——在这毒品的刺激下,慢慢地把心脏和头脑先活跃起来,让他自己能够维持自己的生命。如果幸运的话,他会恢复得和正常孩子一样——不过是个染了毒瘾的孩子。至于他长大后,寿命的减少,我现在真的无法去考虑了。
  宝贝,你不会怪我,是么?
  莉莉丝在一旁,握着玛门的另一只手,眼中尽是不忍,眼底还有一丝晶莹。我抱抱她:“伊撒尔,原谅我,这是我能选择的最好办法。”
  她轻轻点着,把头埋在我怀中。
  月光飘进来,照在玛门的身上,剥去他脸上的血色,清冷得残忍。
  唯有他脸上的蔷薇,在幽光下,倔强地盛开着生命的颜色。
  宝贝,我们的孩子虽然不能左右他生命的长度,但我相信,他会活得精彩。
  他的生命,会像那朵蔷薇一样地恣意绽放。
  渐渐地,玛门在阿芙蓉膏的帮助下,停止呼吸的次数明显少了。几个月后,他几乎不会再突然晕过去。身体也变得似乎强壮了一些。
  只是每每想到他是预支了未来的时间,心中仍不免有些怆恻。
  时间如所罗河的水,匆匆流过,又是数月过去。
  少了对玛门的担忧,生活益发地平静了起来。
  魔界各个种族之间的问题一点点减少,各狱都在兴建着不同风格的建筑,城市日渐繁华。
  一个我理想中的世界,正在我的手中慢慢成长起来。
  但是,宝贝,你却不在我的世界里。
  那一场决斗之后,就没了你的消息。副君挑战魔王大败而归,天界当然会把这样的消息遮掩起来。
  一定有很多人借机排挤你,弹劾你,希望你从那个位置上狠狠地摔下来吧。
  坚持住,宝贝,你不过是输了一场决斗,可你不能输了尊严与自信。
  我会在这里祝福着你。
  这一晚,我梦到了你。
  梦中,你和我来到第五狱,精灵族们喜欢的尤拉部落,坐在所罗河边,看着岸边盛开的曼珠沙华。
  你依然是那个样子,短短的一头乱发,纯真的闪亮眼眸。我给你讲精灵的传说故事,你却总是打断我,然后问一些“伊撒尔式”的傻傻的问题。
  我低下头,想吻你,你却调皮地跑开了。
  你跑到岸边,站在曼珠沙华丛中,笑着对我说,你不喜欢血红色的曼珠沙华了,你想把它们变成纯洁的白色。
  然后你挥一挥手,似扯落满天的云朵。瞬间,面前那大片的红花被染得雪白。
  你说这样多好看,像是在夏日盛开的白梅。
  玛门向我们跑过来,我把他搂在怀中,你问我他是谁。
  我说,他是我们的孩子,是你在天界时,给我的孩子,我把他留下来了。
  你说,他的黑发太难看了,红眼睛太难看了,变变吧。红发,黑眼睛,倒过来不错。
  我说,宝贝,你怎么什么都要变?保持原来的样子,不好么?
  你说,长年累月看着同样的东西同样的人,又有什么意思?我自己也要变给你看。
  说着,你褐色的头发开始变长,可每长一分,你的人就离我远上一分……
  我放下玛门,跑过去握你的手,却只抓到一缕长发。而你的人,已经在所罗河的对岸。
  我振起羽翼,想要飞过去,却发现自己翅膀被你的长发缠住,根本飞不起来。
  你在对岸笑着,潇洒地扬起手,把那边的曼珠沙华也变了颜色……
  我蓦地惊醒。
  宝贝,我从未感到过如此不安。是你发生了什么事么?
  10. 世醉
  这几天来,我一直心神不宁。总忍不住往玛门那里跑。
  虽然知道你根本没有危险,也相信自己的治愈能力,但你倒在血泊的画面却常闪在我脑海中,扰得我无法平息。
  告诉自己要忍,心里不能一直只想着你。也不能总是去玛门那里看你。就算去了坐在你身边也不能去抚摸你。
  宝贝,你这样静静地睡着,也许我还可以忍得下去。可等你醒来之后,等你又能神采飞扬地站在我面前之后,我该用什么去抗拒你的魅力……
  心烦意乱。脚步又不受控制地,穿过层层房间,移到你在的地方。
  玛门正坐在他的珠光宝气桌前翻看报纸。看到我,他把报纸掖了掖,说:“爸,你又来了。”
  我唔了一声,走到你床边坐下。
  你闭着眼,嘴唇轻抿,睡得那么安心,那么平静。
  宝贝,你知道有人对你和玛门的关系大肆炒作么?尽管我下令封住那些言论,但这种事总会传到你耳朵里。
  让你受了重伤,名誉也受到损害,宝贝,对不起。
  伸出手,把枕边你弯折的一缕红发拉出来弄直,同时又感到了玛门灼热的目光。
  我心中叹一口气,站起身来离开这个房间。
  留下了你的人,留下了我的心。
  下一次再见到你时,你已经醒了过来,玛门变小了围着你笑闹着。
  让莉莉丝把玛门带走,我想和你单独相处,宝贝。这几天看着你昏迷,才发现自己有好多话想告诉你。
  想说,看到你受伤,我真的担心极了,怕我就这么再也见不到你。
  想说,别管什么天界魔界的分别了,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想说,莉莉丝只是你的影子,我一直都爱着你,像我对你承诺的那样。
  但坐在你身边,看着醒来的你,我却又开不了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问我:“陛下,有事么?”
  作为“陛下”的我,有的事只能是关怀一下受伤的天界副君。于是淡淡地问问你的病情,对你说说关于你和玛门的谣言,叫人给你弄点吃的。
  而心中,不是“陛下”的那个我,却一直在蠢蠢欲动着。
  “陛下……”
  又是陛下。
  端着那碗特地叫人为你做的葡萄汤,我微微发愣。
  作为陛下,我当然也不该亲口为你吹凉勺子中那滚烫的液体。是么?我固执地把汤送到你嘴边,你喝了一口就见外地把碗抢过去,不惜烫伤自己也不要我对你的亲密。
  宝贝,我们真的就这么被身份锁住,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坦白地面对彼此,真实地相爱了么?
  可不论是站在哪一个立场,魔王也好,你的敌人兼朋友也好,从前的恋人也好,我都希望你能多留几天,让我多见到你几天。
  尽量平静着,微笑着对你说:“米迦勒,你是我的初恋,非常幸福青涩,我永远不会忘记。”
  因为,这是我此生唯一之恋。
  不是不会忘,而是一直都在心中流淌,从未逝去。
  是你为我的话感动了么?是你忆起了以往的日子么?你低下头不停地喝着汤,湛蓝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薄雾。
  是汤太热?还是情太浓?
  这一晚,夜凉如水,月色流光。
  莉莉丝已睡着,我端着一杯牛奶,走到阳台上,习惯性地抬头仰望着星空。
  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闯进我的视线。
  宝贝,你的心,也在长夜中寂寞着么?
  冠冕无聊的开场白之后,你开玩笑地向我要牛奶喝。
  我飞上你的阳台,把我的杯子递给你,接下来的一幕,让我连呼吸都忘记。
  你轻轻地,将唇贴在杯子上,吻在我的唇刚刚停留的地方。我不敢相信地望着你,不敢眨眼。
  时间似乎在此刻停滞。万千伯度都抵不过这心跳的一瞬。
  终于还是回到现实,你慌乱地喝了一口牛奶,把杯子塞回到我的手里。你转身就要逃开,逃开我,也逃开你自己的心。
  “伊撒尔。”
  “伊撒尔。”
  我念着你的名字。似乎多念一次,对你的爱就多深一分。
  “伊撒尔……我们和好……好不好?
  我将心如此赤裸地捧出,你的回答,却又一次将我打入地狱。
  宝贝,成熟的你够自私,也够残忍。
  你可以一边堂皇地标榜着你对梅丹佐哈尼雅这一家的责任,另一边抱着我吻着我诱惑地说:“我们在一起,不要再交出更多。”
  宝贝,我知道现在的你丢了一部分记忆,心分成了两半。一半给了我,另一半给了梅丹佐和哈尼雅。这我并不怪你。可是性伴侣,就是你理想中和我的最好关系?七千年来你和梅丹佐朝夕相处,还真是得到了他的真传。
  细细的雪花飘落下来,每一片都像是落在我们的中间。
  此刻的你我,虽然身体紧贴着,心却差了六重天六层狱的距离。
  你是圣浮里亚的天界副君,我是潘地曼尼南的魔界之王。
  我们的拥抱,不能太多情,有的只能是强者间的欲望。
  是这样么,宝贝?
  忍不住回敬你几句,真的很想扯破你大天使长的外衣。
  在我的冷言冷语下,你却又想逃了。
  正想也转身飞去,却又看到自己手中的牛奶杯。里面余下的牛奶轻漾,刚才你轻含着温柔的样子,在白色的液面上浮现。随后,你倒在血泊中、了无生气的面孔也映了上来……这小小的一杯牛奶,也是一块水镜么?
  罢了,宝贝。
  路西法的尊严在你面前不堪一击。
  不是我定要放纵,是我经不起再一次的万一。d
  突然觉得自己几千年来的隐忍都是错误。强者如你我,也无法将生命玩弄于股掌间。
  如果到现在,我还只为了那个可笑的诅咒,就浪费了我们难得拥有的时间,那我这个魔王,胆子忒也小了点。
  不过是个原罪结出的恶果,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
  抓住你的手,把你拉到窗台边,我轻笑着,开始剥落你的衣服。
  月光下,我坐上窗台,把自己向你毫无保留地打开,准备接纳你对情人的宠幸。
  来吧宝贝,让我试试那个诅咒。
  你不要付出感情,你只要我的身体,我给你。
  就算你只当是一场偷欢,就算此后这个身体将支离破碎。既然你要,宝贝,我就把自己全都给你。
  这次,是你引我一起堕落。
  没有前奏的抚慰,没有润泽过的身体。你慢慢地将我分开,缓缓地把自己送入。
  宝贝,你这么轻轻地做什么?怕我会疼么?那么我自己来。
  我搂住你的腰,咬着嘴唇,任性地将你胀起的欲望完全吞没。撕裂的痛楚横贯身体,我听到自己无法自控的一声低吟。
  这一刻,我要的就是痛苦。
  似乎只有痛苦,才能感受到今夜的真实。
  只有痛苦,才能证明我们的彼此拥有。
  像是加速的电影情节,像是快进的记忆片段。我们强要着对方,干涩的身体反而变成了热情的催化剂,无法阻挡,却带来一种莫名的力量,让你我的融合更加彻底,更加深入,更加炽烈。
  身体深处被撩起一把火。痛的火,也是欲的火。疼痛和欢娱如同一枝并蒂莲花,妖冶地在长夜中盛开。
  双腿缠在你的身上,耻骨和你的相抵相撞,在我体内,你带着节奏有力地率动,疯狂地索求着。你不时沉沉的低呼,和我的交织在一起,吟唱出夜的旋律。我迷乱地扬起头,满天的星星和纷纷的雪花都随着长发,在欲望的音韵中飞舞,旋转。
  我的唇不时在你的脸上、唇上轻啄,在你的耳垂、脖颈上烙下印痕。你温热的手掌,在我的背上游走,轻抚着我悸动的心神。
  你一次次地推进,一次次地在我更深的领域中探索,把痛苦和欢乐都送到极至。
  而你我难耐的呻吟,共同把这一曲演绎得更加缠绵。
  快感如潮水般袭来,灵魂被热浪冲到至高的顶点。
  蓄积的灼流迸发,烟花般灿烂地跌落。
  剧烈的释放后,你在我的体内颤抖。有些沙哑的喘息在我耳边轻吐,如同天籁传来的梵音,救赎我隐忍已久的爱欲。
  一时天地无色,万物都停止呼吸。这一刻,只有你我的心跳充斥在尘世间,减缓减弱,却延绵不止。
  一曲既终,我深吸口气,匆忙收拾起疲倦,离开你的身体。装作无视你流转的眼波,披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转身飞去。
  你是醇酒,宝贝。
  今夜的缠绵,是我拼却性命也要尽尝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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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右翼番外(路西法)——世梦7000年(11—14) 20:25
  那个梦在我心里萦绕了很久很久,许多个月之后,我才知道了梦的答案。 
  天界传来消息:天界副君米迦勒与天国宰相梅丹佐的儿子诞生,名叫哈尼雅。
  当时万魔殿上知道点内情的十几双眼睛都紧张地盯着我,我却出乎他们意料地平静,只点点头而已。
  梦魇已经暗示过我了——你把曼珠沙华变成朵朵白梅,原来是这个意思。  
  但走出万魔殿后,苦涩却渐渐袭上心头。
  宝贝,我们决斗之后不过一年多,你就重又投入了他的怀抱,还和他生下了孩子……
  想到玛门,他是我们的儿子,我才为他取了你喜欢的名字。
  可是,你怎么能把我钟爱的名字,随便给了你和别人的孩子?
  这对你,也许是种纪念;但对我,却像是一种嘲笑,是重重地在我心口击了一拳。  
  宝贝,是你变了吗?
  像那梦中一样,你的心将离我而去?曼珠沙华花叶不相见的爱太苦,你终是受不住,去寻找身边白梅的安抚了么?
  说不出的抑郁。
  本来认为自己会愤怒,会嫉恨。可此刻的感觉,却像一条细细的蛇,吐着沾满毒液的信子,游走在心中噬咬着。
  那疼痛缓慢,而清晰,完全无法抗拒。
  披上斗篷,我一个人来到蛊惑之路。
  几年前在那里生下玛门之后,我还没有再到过这里。可今天,宝贝,我怎么也想听听你的声音。 
  走在蛊惑之路上,来到第七门前,我望着门上自己的雕像,伸出手抚摩着门柱。——玛门就是在这里出世的。
  同时,你诱惑的声音,再一次轻轻响起:
  “路西法……我不会再离开你……”
  “之前是我任性……我爱你……老婆……”
  “我就在你身后……我们之间没有别人……我一直都等着你……”
  反反复复地听着这个声音,像是对你的惩罚,让你一次次不停地在我耳边,倾吐着对我的爱恋,诉说着你的誓言。
  一直到你说服我:这次和上次在你家门前一样,只是拿梅丹佐当借口。
  一直到你说服我:你依然且永远,爱我。
  天色渐晚,我将斗篷的帽子戴上,遮住面孔,漫步来到第一狱。
  第一狱经沙利叶的管理,已然繁华了起来。自从军队的驻守减少了神魔两族的纷争、流血事件后,就有更多的天使喜欢来这里玩,见识一下魔族的风情。因此,第一狱越来越热闹,尤其是在晚上,街边那一间间展示着魔族不同风格不同特色的酒吧,生意异常红火。
  我低着头走着,突然,街上两个同样穿着暗色斗篷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穿斗篷遮脸的邪恶巫师虽然很常见,但这两个人走路的姿态却不像。也许其他的魔族不会注意到,但曾经身为天使的我却很清楚,邪恶巫师的身形不会这么轻盈。这样走路的,只能是天使,而且一定是高阶的天使。
  我跟上去,从旁仔细观看,发现其中一个人的帽子下,不经意地露出一缕玫瑰色的头发。 
  拉斐尔。
  他的发色无论在天界还是魔界都算得上是独一无二了,再加上走路的姿态,我相信自己绝不会错。
  那么他旁边的人又是谁?个子比他好像还要矮上一点……应该不是梅丹佐……
  他们来魔界做什么?我心生疑惑,决定再跟过去看个究竟。
  远远地跟着他们穿过一条街,转了个弯,走进一间名叫“Manjusaka”的小酒吧。里面光线极其昏暗,人又并不太多,正合我意。
  看见拉斐尔他们选了个座位坐下,我则走到吧台前面那一排位子,在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高脚椅上,背对着他们坐下来。
  身后传来拉斐尔的声音:“卓恩克,先拿三瓶放着。”
  “殿下,你——”另外那个人开口,声音我非常熟悉,可只从这两个词还辨不出是谁。显然他话还没说完就让拉斐尔挡了回去。
  估计那个服务生小恶魔也被拉斐尔吓到了。
  卓恩克是魔界最烈的几种酒之一,一般人喝一两杯就能醉倒。拉斐尔一上来就叫了三瓶,看来他来这里不是对魔界不利,是要折磨他自己。
  我也低声跟在吧台服务的精灵叫了杯酒,然后装作昏昏沉沉地,头枕着手臂伏在桌上。眼看着三瓶卓恩克被一个眼睛瞪着,嘴也合不拢的小恶魔捧走。
  酒倒入杯子的声音。
  喝酒的声音。
  杯子被“咣”地放在桌上。
  又是倒酒的声音。
  又是喝酒的声音。
  又是酒杯砸上桌子的声音。
  这一系列声响重复,再重复,再重复。
  也没留意是几杯之后,那个熟悉的声音终于又忍不住响起:“殿下,你——别喝了。我们回去吧。”
  是犹菲勒。这次他多说了几个词,我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你别管我。要走你先走。”拉斐尔声音比刚才闷了好几倍。
  犹菲勒没回答,但显然也没走。然后又是杯子撞在桌上,哗哗的倒酒声。 
  心里大约明白了。
  宝贝,你和梅丹佐生下哈尼雅,重伤的不只是我一个。
  又过了很久,拉斐尔突然开口。
  “他肯让他上,犹菲勒,他肯让他上!”
  “那时是——米迦勒殿下——”犹菲勒尽量压低着声音,“——喝醉了酒……才……”
  “他那时天天醉。他呢?他就天天陪着他,天天把他带回家!天天让他上!”
  “也不是天天……”
  “他心甘情愿!他那样跟被强暴有什么差别!他还心,甘,情,愿!”拉斐尔声音越来越大。
  “嘘——殿下你小声点……”犹菲勒劝着。
  我心中一阵难过。宝贝,你那时候真的那么痛苦么?玛门的出生,决斗时我故作的冷漠,让你痛苦到日日喝酒买醉么?
  拉斐尔这短短几句话,几乎马上就让我原谅了你,原谅了梅丹佐。
  至少我不在你身边时,还有他肯这样的照顾你、守护你、安慰你。
  “他还给他生孩子……不是振翅……是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拉斐尔继续说着,声音充满痛苦,“犹菲勒,你看到的,你看到的,你看到他生孩子有多……”
  拉斐尔没说下去,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除了不停的倒酒的声音。
  “犹菲勒,他这几年来再没碰过我……路西法堕天多久,米迦勒伤心多久,他就陪他多久……他知道他爱的不是他……他还……”拉斐尔的声音越来越沙哑。
  “可那个混蛋根本都不珍惜!”拉斐尔又突然地激动起来,“你今天也看到了,圣殿里他那副窝囊的样子,就差没哭出来了——哈尼雅都几个月了——他还好意思求神让他见路西法——”
  “嘘——殿下这儿是魔界,你小声点……”犹菲勒听起来有点紧张。
  想必是拉斐尔提到我的名字时,吸引了旁边一些魔族的眼光。
  “他把路西法砍下天界,他被路西法打得惨败,他当了副君——他还有脸去见路西法!……他呢,他为他生孩子……为他连命都快不要了……他对他连感动都做不到……他都不在乎……不在乎……”
  随后是一拳打在桌上,闷闷的,重重的一声。
  “拉斐尔殿下,你也不要这样折磨自己。”犹菲勒说,“你也知道,梅丹佐殿下对你也是非常在乎的,除了米迦勒殿下,他从没对别人像对你这样……”
  “是啊……除了米迦勒……除了米迦勒……”拉斐尔的声音似乎缥缈起来。
  又只剩下倒酒、喝酒,和杯子撞击的声音。
  我不想再听下去。假装是不胜酒力的样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磕磕碰碰地绕开他们,走出了酒吧。
  外面一片星光灿烂。不是幻象,是真实的星空。
  我抬头向上望着,夜的微风拂面而来,温温和和,轻轻柔柔,如同恋人的手。
  宝贝,你还是没有长大啊。怎么还这么任性呢?求神让你见地狱魔王?还在圣殿里当着所有高级天使的面?
  我心中又是担心,却又是甜蜜。
  似乎连哈尼雅的存在,都变成你对我的爱的证明了。
  宝贝,蛊惑之路的你没有骗我。
  我除了原谅你,除了继续爱你,又还能做什么?
  12. 世情
  坐在歌剧院里,我等待着你的到来。
  玛门去找你,不过故意去得晚了一点。我知道阿撒兹勒他们几个和沙利叶打了个赌,赌你无法解决当众迟到的局面。
  我也很好奇,宝贝,你这副君越做越标准,越做越沉着,真的很想看看你怎么样处理尴尬的场面。
  莉莉丝靠在我身边,亲昵地拉过我的手,却是一阵刺痛从掌心传来……
  这天早上,我是被痛醒的。
  躺在床上,我抬起右手,发现手掌正中心已经开始溃烂,溃烂的地方并不是血红的那种,却是黑青色。白森森的,细细的手骨也露了一截出来。看起来很恐怖。
  这诅咒来得真快。
  眼看着自己变成这样,说不在乎也是假的。但我自己选择的路,我并不后悔。
  只是,很有些不甘心。
  你敢说,你真的那么坦然么?你对我,只是纯粹的生理欲望,真的完全没有交出任何感情么?
  宝贝,我不相信。今天,我一定要剥落你虚伪的面具。
  心里正琢磨着,怎样把你的感情逼出来,却差点错过精彩的场面。
  听着你不卑不亢的回答,我知道阿撒兹勒输了。
  不禁摇摇头。如今,连我都要认真对待你这个对手了,他们自然没法再讨到什么便宜。
  宝贝,你的确变得犀利了。萨麦尔妻子的黑白天鹅你看了出来,甚至连莉莉丝的异样,都被你察觉到了。
  我故意地在你面前搂紧她,温柔地吻她。你吃醋吗?你嫉妒吗?
  你明明和剧中的王子一样,情不自禁地被我这个邪恶的魔王再一次吸引,可你就是不肯承认。
  骄傲地告诉你:“黑天鹅很邪恶,可同时她也很真诚。”我就是要真诚地来诱惑你,宝贝。
  看你微微变了脸色。戳到你的痛处了是么?那你何不也真诚一点来面对我呢?对我坦白一点,就失了你副君殿下的威严么?
  走出歌剧院,沙利叶他们几个围着我,要我带他们去第八狱。
  你也凑过来,话语中带着某种酸酸的味道:“原来是传说中的爱的花园。”
  这就对了,宝贝,你好奇了,你嫉妒了。你早该如此表现。
  笑着向你走过去,问你想不想去。
  难得你这么坦白。
  心中得意了起来,像个终于吸引到大人注意的孩子。我尽量压抑着自己雀跃的心,手指却忍不住在马车上敲着节奏,很想弹上欢快的一曲来配合我现在的心情。
  顺手拉过车门,挡住我们两个,和你说几句悄悄话。
  就要看你吃醋的样子,所以特意地,清清楚楚地告诉你,那是我为我的爱人,我的老婆专门修建的爱的花园。
  宝贝你的脸马上就僵硬了,还泛起淡淡红色。说不出话来是吧?想打我一顿是吧?
  让妒火把你燃烧吧,火越旺,我的心就越暖。
  但我低估你了宝贝。你不再是之前那个只会用蛮力的野蛮烧鸡殿下了。
  你开始回敬我,说我风情万种,说我身体销魂,是在讽刺堂堂魔王向你投怀送抱,被你压在身下么?
  宝贝,你也学会说这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话了,还笑得那么讨打,那么灿烂。
  好吧,你要斗嘴,那就跟我试试。
  懒洋洋地对你说我昨夜睡得很好,因为没一点儿值得回味。
  回话啊,宝贝?怎么愣着不说了?
  却突然间腰上被你一斩,尾椎被你一戳。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还真是不长进,口上占不到便宜,又改动手了?
  下手还真重。我赶忙在抓住披风里你行凶的手,咬着牙继续笑,继续找话刺激你:“技术不好我可以教你……这么多年我只和莉莉丝做,你当然不知道我的技术……”
  腰上又中了一拳。
  唉,宝贝,你怎么还是那么野蛮……你吃醋是我的快乐,我爱看你嫉妒的样子,但也不要表现得太过激烈嘛。
  嘴上仍不饶你:“……殿下,明天晚上我再好好教你,怎样宠爱别人,嗯?”  
  等着你再回嘴,你却气鼓鼓的没了下文。词穷了,宝贝?看着你瞪着眼睛,头上青筋都似要跳出来的样子,我还真是有点心花怒放了。
  不想你没了话说,手倒是动得越来越快,勾勾我下巴又摸摸我的脸,占完便宜脚下抹油就开溜。
  宝贝,嫉妒莉莉丝被我宠爱,想要我对你专情,留恋我的身体,直说嘛……只会动手动脚,还是那么没品味。看来接下来我真的要好好教教你,该怎么调情才对。
  正要跟过去,莉莉丝却扑了上来吊住我的脖子。我心中叹口气。
  真的那个拼命假装着不解风情,假的那个却一副完全可以乱真的狂热。
  这真假之间,何时才能各归其所呢?
  到了第八狱,你的眼神一下子就粘在了那些建筑上。
  熟悉么,宝贝?
  还记得帕诺城中,常常在夜空中繁华着的美丽烟火么?还记得希玛城里你的小屋中,我们一起渡过的甜蜜日子么?
  那些都是少年一般,纯洁而炽烈,没有任何杂质的燃情岁月。
  我把这段回忆,全都收到这里来了。
  宝贝,仔细看吧,这是我为你,我的爱人而造的世界。
  继续向前走着,城中央的那座美人鱼和小恶魔的雕像毫无争议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却就在此时,右手上又传来一阵痛楚。这次我清醒着,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黑缎手套的遮掩下,自己的血肉正在被那个诅咒一丝丝地侵蚀,从手掌中心向外缓缓地蔓延开去。
  我尽量抑制,不让自己的手颤抖。
  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耳边玛门的话听起来有点模模糊糊,似是在讨论着那个雕像和我。
  “好了,别再谈这个话题。”我咬着牙,为了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地平稳,语气不免有些强硬。我不希望对这个雕像讨论太多,尤其是在你面前,它太容易出卖我自己。
  其他人都不敢再说话,
  只有玛门还在对你着嘀咕。
  然后,你若有所思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
  “……我倒是觉得那个海螺很像一支笔……”
  手上钻心的疼痛在刹那间消散。
  我回头看你一眼,又迅速把眼光移开。
  心跳不止。
  那么——你还是看懂了宝贝。刚才那一瞥之间,我看到你沉思的神情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陷入往事般的隐隐笑意。本来想像你一样,把心隐藏起来,可现在,却觉得一种心意相通的默契流淌在你我之间。
  这是我们两个才有的回忆,我们两个才有的秘密。
  我把沙利叶叫到身边,伸出手假装指给他看某个地方,左手却伸进衣袋,掏出一支小巧的海螺笔,塞到他手中。宝贝,刚好我口袋里有这一支笔,很多年前在雪月森林里买的。当时买下来的时候,我就想着要造这样一座雕像,纪念我们那段温馨的日子。
  我悄声吩咐沙利叶,让他把这支笔拿去给你。
  不知沙利叶和你那么久都说了什么,总觉得再跟上来的你,似乎换了一个人。你湛蓝的眼眸中,没有了刚才和我调侃斗嘴时掩饰不住的嫉妒与急切,也没有了在凝视着建筑和雕像时满载的回忆与思念。
  你的表情,又回复了标准的天界副君的样子。
  “路叉——不,路西法陛下!”
  是那两个孪生小恶魔。真不想在这个时候碰见他们两个,我皱皱眉头,还没来得及走开,莉莉丝已经被他们围住。
  “伊撒尔陛下~~~”
  这一开口,让我恨不得一个魔法弹过去把他们两个毙了。
  听着那对孪生恶魔苍蝇一般嗡嗡纠缠,我呵斥道:“退下!”
  那两只居然还不知好歹。
  却见你走上前,微笑着解释:“伊撒尔原来是陛下的心上人……他现在喜欢莉莉丝……”
  莉莉丝挽上了我的手臂,我下意识地伸手拨拨她的头发,却把自己黯淡的眼神藏在留海后面。
  宝贝,你说着我喜欢别人的时候,竟可以这样平静,这样丝毫不带感情…… 
  “他的笑容是天使的传统笑容……”听见那两只在说。
  连他们都看出来了。你虚伪的面具,果然又一次地罩在了脸上。
  “走吧。”我说着大踏步离开,把庄严的天界副君甩在了身后。
  长夜漫漫,我坐在窗边发呆。
  沙利叶不敢隐瞒你们之间的谈话,刚才被我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我心中也很是不忍。他跟我最久,了解我的事情最多,对我的一片忠心更是无人能及。我很清楚他是为了我好,甚至他也是为了你好。可是……我不能容许有人试图离间我们。再亲再近的人也不行。沙利叶也不行。就算是玛门也不行。
  窗外白影一闪,我心念一动,打开窗子望去。
  宝贝,你又来诱惑我。
  直接了当地邀你做一次,意料之中地被大天使长义正言辞、冠冕堂皇地拒绝。
  不自觉地握紧了隐隐作痛的右手,宝贝,我们能够相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你知道么?
  我不想放开你,我真的真的不想。
  约你后天在雪月森林相见,宝贝,我要你把感情都坦白地交出来给我。你不肯说,那么我替你把你的感情都说出来。你怕去了雪月森林就离不开我,你已经像天鹅湖中的王子,再一次陷入我爱的漩涡。那是你摆脱不掉的原罪,就算你是高贵的副君,也不能
  紧紧地搂住你,逼你答应我。从昨晚开始,我就已经把一切都赌上了,用强也好,诱惑也好,耍赖也好,剩下的这些时间,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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