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弹决斗之城旅行噩梦齿轮战士648充多少齿轮

气吞寰宇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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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历3042年10月·铁路  一辆长长火车冒着滚滚浓烟驰骋大地上,是一辆披着装甲的装甲列车,而在车厢内,却弥漫着伤药和血腥味,以及有时忍耐不住的呻吟。  只见车里大部分是军人,其中又有大半是伤兵,痛苦折磨着他们,蜷缩成一团,而在有座位的人里,都是军官,有两个人显得非常突出。  一个年三十左右的年轻人,穿着军服,佩着上尉衔,但气质看上去和普通军官有异,沉入了悲痛中,而又一个更明显,年老,身穿长袍,身上干干净净,神色看上去相对平静。  “帝国完了!”又一声痛苦的呻吟,惊醒了年轻人,他呆滞着看着伤兵,低声喃喃的说着。  周围靠近的伤兵,其实有几个听见,但都没有出声,所有人都清楚得很:曾光荣而伟大的大鲁朝,即将土崩瓦解了!  年轻人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这细微而痛苦的声音,响在这车厢中。  “纪江,天下无不亡之王朝……沧海桑田的演变,不仅仅人类……人,国家,历史,甚至神都不可能摆脱……”  “更加不要说我们只是小小的术士,虽拥有力量,却无力干涉这命运。”年老者安慰的说着。  叫纪江的年轻人还是哽咽着:“……我知道,可是大鲁战败,我族又何去何从呢?列强不会坐看我们新的天命顺利崛起。”  “特别是那些异族的神……”纪江看了一眼老者,没有出声,某种程度上,老者的佛,何尝不是外来神呢?  纪江一直在修炼,在成军人前,已经成为术士,加入了帝国,世界大战爆发,终有了施展机会,以术法诛杀敌人,有一次,与一个连的英军相遇,结果,英国人全部成了俘虏,就是此功,使他晋成上尉。  但他的力量太小了,参战也太晚了,不到一年,他就品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一声汽笛响起,火车放慢,渐渐靠近站台。  “……不!”  “我不接受这个命运。”  “我们的帝国和民族,具有不断增长的潜力……最终超越,不断完美,尽管会有阻碍,但通往美好之路是一种必然,无可逆转。”  纪江相信帝国和人民的力量。  列车最终停止站台,纪江站起身来,哽咽停止,渐渐一阵使命感充满着身心,端容整了整自己军装。  帝国必是神圣!  毫无疑问新的天命还是我们……  “我是术士,拥有力量和使命……”纪江对自己说:“我要振奋,战斗……”  “神和人有一样的命运。”  “没有争斗,没有杀害,只有无尽爱与关怀,这种彼岸不存在。”  “幼稚的人总是对神充满幻想,以为神能够拯救他们,爱他们,赐给和平……这样的想法愚不可及!”  纪江看到确实令人沮丧的情形。  饥民哄抢食物,士兵垂头丧气,而电报里,暴乱分子还在进行阴谋和破坏……军人令帝国蒙羞,而腐败者吸食帝国血液,并且心安理得……  “要有力量……我要奋斗!”纪江说着:“正面战场有帝国军队,我们必须战胜那些列强的术士。”  “那些蒙异族神的恩典,或者直接是神的后裔,无需多少修炼就拥有强大力量的术士!”  “如果修炼获得力量太慢,我也要和那些列强的术士一样,获得神的力量,并且向入侵者宣战!”  “我们历史上,也有陨落的神灵,我相信废墟中还有着神力。”  想到这里,纪江可以感觉到自己体内,火在燃烧。
  “轰”一声雷响,医院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站在走廊上,只见浓云如墨,涌动着,翻滚着,“唰”一下,雨点扫过,整个医院就变的和黄昏一样晦暗。  雨云漫漫向南,一阵又一阵,再有几日,会完全离开高州。  或有感帝国年度巡演即将全面谢幕,雨云每年在这华南一隅的演绎,总很是奔野,且是连场,即稍歇之时,也总要营造天塌的阴沉气氛,就如现在。  费护士就讨厌这种天气,出了屋就是一身水两脚泥,而沁身寒,更是隔着墙都能透进屋子里来。  “明知冬雨寒,尤其山里,偏要去……”一处病房,扑鼻而来的是一种药味,天花板和两侧的墙上,都贴着墙纸,病床上躺着一个少年,脸色苍白。  母亲埋怨儿子一样,费护士嘴里小声念着,一双手细致用温热毛巾为床上的少年擦着身子。  “啪啪!”这时,外面一条笔直走廊上,传来了急促脚步声,接着,是门被猛推开,走廊中徘徊寒意一下涌了进来,费护士有些不满,为少年拉好被子,看过去,见是李医生,才没有发作。  李医生却不领情,他眼睛从水盆及暖风扇上扫过,最后停在费护士脸上,口气不善:“你做什么?”  费护士刚要开口解释,被快步走近的李医生不耐烦一摆手打断:“说多少次了,不要自作主张。”  说着,戴上听诊器,探身为少年检查,眼皮都没有抬又说着:“把这些都收拾下去。”  支开了费护士,李医生自白衣的大兜里摸出一个针盒,将之打开,长吸一口气,整个人一动,出手如电,连下七针,针针都是穴位。  须臾,少年苍白的双颊就泛起了潮红,胸部起伏也明显许多。  李医生连三次长吐浊气,随即再提一口气,将七根纤细金针稳缓起出,就似是精密仪器的机械臂在操作。  取到第七针时,针刚离体,捏针的手已忍不住颤抖,近于胡乱将针往针盒里一塞,尚未完全合上盖子,就揣回了兜里,然后就是迫不及待吐气,伴随着颤栗,一层细密的汗自额上鬓角、鼻唇上渗出,神色也萎靡不振,半晌,才从一个兜里摸出手帕,细细拭汗。  费护士再回到病房时,见到的是李医生双手插兜,微阖着眼,老神在在于病床旁静立。  她知道这是李医生的习惯,推敲病理时,往往这样。  轻手轻脚的行到床前,她探手进被子里,帮少年将衣服抻展,掖好被角,觉得枕高不合适,又摆弄几下,还为少年拂了拂发。  这时,少年脸上潮红已散去,也不似李医生来前白的没了生气一样。  “真是个小可怜!”费护士无法忽视少年浮肿且有些泛青的眼圈。  7年了,几乎日日梦呓,自噩梦中惊醒的情况也极频繁,正是青春年少时,被折磨的憔悴不堪,奄奄一息,让人看着都心疼。  她不止一次的自问,究竟要什么罪,才要让一个人自8岁就瘫痪在床,并承受7年、甚至更久梦魇折磨,几乎日日不得歇、不得宁?  “没有那样的罪。”博学且才华出众的黄医生曾这样回答。  她觉得也是。  “我听说,是黄医生允许纪伦进山?”李医生询问将费护士拉回现下。  “只是允许外出散步。”费护士小心翼翼为黄医生辩护,在这所医院,不光她,大多数人都更喜欢待人和气、有人情味的黄医生。  “进山是怎么回事,纪伦的日常起居都是你一手……”似乎意识到声音有些高,李医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少年,率先行到门那侧,费护士亦步亦趋跟了过去。  费护士看了一眼,低声解释少年进山原因:“……灰雾山每年10月15会形成雾,许愿灵验……”  李医生神情一变,立刻站住,声音尖锐:“纪伦怎会知晓?”  费护士很惊讶,李医生的确动辄七情上脸,但现在这样连声线都变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李医生意识到了自己不妥,平复了一下情绪,刻意将声音放柔:“这种怪谈轶事,对心力衰弱纪伦有害无益,谁传的?”  “也不是传,是小郎有一次自己问起来云潭镇的典故,黄医生就讲了些故事给他解闷……”  “又是他……”李医生微微冷笑。  谈话两人没有注意到,天穹风呼啸,云奔流,云层偶有撕裂,一道阳光倾下,透过窗玻璃,照在少年身上,俄顷而息,可少年睁开了眼。  这时,费护士已说到最后:“您知道,小郎性倔,他外出散心,一直是护工老张背着,这次背小郎散心,到了山下,小郎执意要进山,老张见小郎穿的厚实,兴致又好,就……”  李医生冷哼:“小郎为了称心如愿,打赏很丰厚吧?”  费护士声音低了几分,嘟囔:“老张的婆娘,常年卧床,生活拮据,儿子这次又考上名校,一笔不菲开销……”  李医生不耐烦的摆手,教训:“你们个个都有情有义,唯忘了工作严肃性,是不是觉得资格老就有了破例的本钱?纪伦生活起居是你负责,出状况自要唯你是问,别觉得非你不可!”  费护士骂的含泪都快含不住了,低着抿嘴不说话。  李医生松了松脖领子,声音放缓了些:“最后一次警告,不要自作主张,这次,你以为纪伦昏迷是山里山里湿冷,阴寒入体?根本不是那回事!”  “那是为什么?”费护士带着几分哭音。  李医生张了张嘴,解释的话都到嘴转了弯,粗暴的说着:“跟你解释你也听不明白,有情况要及时报告,爱不是宠溺,而知晓怎么,是真正为了他好!”  “我以后会更用心。”  李医生点点首:“这我倒不怀疑!”  深深看了看少年,虽在病床上,却一下使他想起了大人,也是这种难以说明的力量,这是普通人难以获得……想到这里,叹口气,一挥手:“还有,黄医生来查房,你要多监督点,按律查房就是了,别让他说那些不知所云的东西!”  “可是……”  “可什么是?他有心理咨询师学位?还是他是精神科?纪伦情况特殊,给他说那些云腾雾绕,又或三俗段子,是怕他不会当真,还是不够刺激?”  见费护士一脸为难,李医生火气又上来了,不过想到费护士跟黄医生间地位差距,他没有发怒,而是直接说着:“你就大胆说,往我身上推。他还能翻天不成?这次的事,要是让大人知道了……”  大人!?  这个词,让床上听了半段话少年,心中恍惚了下,莫名生出惧意。  嗡……耳鸣,再也听不到声音,同时眼前虚空中似乎是透明涟漪,层层叠叠,无穷无尽,仿佛虚空是某种剔透的水组成。  似乎只是一瞬间,又似乎过了很长时间,等耳鸣目眩减弱,房间里已不见李医生和费护士。  浑身黏腻,纪伦觉得自己是出了一身汗,他想喊人,疲惫连发声的气力都没有,眼皮沉重,昏沉欲睡。  “我似乎忘记了什么?”他不想又睡过去,强提精神,将注意投远,望向窗外。  “怎么起雾了?这雾……”  四周一下子陷入沉寂,但很快,一阵“沙沙”声传来,只这声响有些模糊,不是很清晰,无法分辨。  纪伦突觉得有点寒冷,下意识看向雾。  只见雾气白纱一样,在距离地面两三米高处浮着,自窗口和门处渗了进来。  “这雾有些怪!”  纪伦觉得这雾有些怪,可细想,又发现缺乏比较对象,这是怪,那不怪的雾气又是什么样?  一时,脑子里没有概念。  很快,纪伦就发现不光是雾,且许多事都没有概念,多到连自己的过往,都记不起来,连纪伦这个名字,还是听医生和护士对话才知道。  “怎会这样?”纪伦的心乱了,再也忍不住,呼救:“来人!”  无人应,无声音,整个病床静谧异常,纪伦可以清楚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甚至心跳声。  “有人么?”再次大喊,可声音软弱连他自己都听不真切,想再喊,突一阵异声传来,声音不大,但一下使他呼喊停在喉咙口。  纪伦侧过了身,看到病房的门把手,正缓缓转动,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出现,使他一下僵住,直直看着。  “啪!”门开了,雾气获得宣泄口一样,迅速向病房流淌,一下就铺满大半个房间,使一切模模糊糊。  与雾进来,是一个医生,门展开,人已临近病床。  纪伦不由自主看了上去,就在这时,雾气突散去些,只见一个医生脸色惨白,还流着血泪,瞬间,纪伦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全身发冷,牙齿打战,还没有来得及转念,只见医生右手寒光一闪,一柄长刀高举。  “不!”纪伦本能双手撑床,想要推身而坐,可刀光一闪,只听“噗”一声,就洞穿身体而过,鲜血飞溅,将整个病房洒满。
  ————  “喵……”  这一声猫叫很轻,很幽,纪伦豁睁开眼,无声坐起,心砰砰直跳,大口喘息着。  “我不是死了么?”  刚才痛苦迅速扩散,抽搐,惨叫变成哀鸣,只觉得眼前世界变暗,这感觉真是太清晰了。  喘息里,习惯探手去摸自己的腿,腿上神经向大脑传递温热的信息,纪伦瞬间怔住,看了下去,见的是很普通的腿,但正因普通才怔住,良久,纪伦才哼了一声。  腿有知觉。  8岁车祸,自腿根以下完全失去感觉,7年过去,肌肉就算有着护士按摩,都渐渐萎缩,而现在,看上去很是正常,这是梦?  记忆,很多事想不起来了。  “我似乎不一样了。”  “又似乎回到了家。”  纪伦敏锐的感觉到这心情,沉思片刻,赤着脚下了床,心想几个舒展身体动作,念头一起,本能就做了。  随即蹙了下眉,暗忖:“这套路,又来自哪里?莫非我卧床多年,还能练习这些不成?”  疑问才一起,又放下了。  此时疑问太多,深究只是自找麻烦。  窗外白雾霭霭,景物难辨,屋子里雾霾纱网,如烟如丝,墙壁潮湿,角落甚至能看到水珠,空气中有淡淡霉味。  撮嘴吐了口气,白色呵气,很浓。  衣橱里只有一套叠整整齐齐的病号服,鞋子只找到一双拖鞋。  “很好,衣服是纯棉,舒适,拖鞋是皮面,高档还保暖。”  纪伦不打算在房间里久滞,一种直觉告诉自己,这只会等来惨烈结果——没有道理可言,就是知道。  扯过床单围系在腰上,深吸口气,拧把手开门出去。  走廊静悄悄,雾霭浓厚。  虽每隔一段距离,有一盏灯,但在雾中,这光很是幽暗,纪伦警惕仔细观察。  入目是陈旧洁净的器物、门户、走廊,都沉浸在昏暗光中,看不真切,身后数米就是廊道尽处,一扇装了铁栏的窗,窗外同样一片蒙白,有光透射进来,使一小片区域内的地砖反射瓷光。  与他所在房间斜对,紧挨走廊尽处墙有道门,无窗,挂着特护病房牌子,密码锁,门扉紧闭。  过去推了一下,连最细微震动都没有,感觉是厚重石壁而不是门。  沿廊道前行,两侧病房门错开,而非正对,门都敞开着,床铺整洁、物件有序,只是雾气充满着全部。  “房间很是相似,或者说,太相似了。”  这判断一出,他再次对自己有些惊讶,仅仅路过扫了一眼,就细致记下了房间中的光影,迅速对比分析得出答案,真是见了鬼了!  而且,因视觉受限,感官变得灵敏起来,似乎有些血腥……  纪伦循着气息,来到墙前,伸手摸了摸,黏糊糊,他一下抽回了手,手上有点猩气带红。  “是血!”  纪伦暗暗一凛,寒毛都立起来:“首先要清楚,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理论上来说,想要清楚这个世界,最好方法是观察周围细节。”  想到这里,纪伦注意集中到了铸铁护栏上,每间房窗上都有装,门上小窗也有,足材足料、坚固异常,且安装手法来看,明显防内而非防外。  他看下四周,将床单撕成布条,熟练编织布绳,同时默数步子。  步伐间距相近,节奏强烈,走出千步,前面有了变化,他看到廊道一端的尽处,以及很可能是通向楼梯间一个敞口。  回去再看,离出发点不过20多米,雾气越来越重,隔些距离眺望,只能看到一些窗外隐隐轮廓。  再向前,护士站出现半个角,这里明显是管制高的病房专层,出入口唯一,就在护士站对面。  不知道什么原因,护士站有点阴暗,只是一瞟,纪伦眸子一缩。  血痕,一条非常长血痕,自走廊到护士站,粗看上去,就似是有一个沾满鲜血的人,被拖行入护士站。  “再观察下!”纪伦暗想。  “……三只小猪,找呀找……”歌声自前面传来,儿歌、童音。  在这个相对密闭走廊中,突然之间有这歌声,纪伦吓出一身汗,仔细看去,没有护士,没有医生,没有病人,只有一个小男孩在那里用彩色水笔涂鸦。  “这里怎么有小男孩?”纪伦觉得自己刚刚还没有看见,抿着嘴,他谨慎的上前靠近。  近些,发觉这护士站没有人,并且湿漉漉,带着腐朽味,墙皮都已剥落,且有些明显有着撞击抓裂的痕迹,带着某种红色。  除此,工作站已被小男孩变成了学龄前活动室,那些画虽抽象,他扫了一眼就辨出了许多,太阳、男人、军人、怪物……  画画的小男孩在自得其乐,看身形大7岁左右,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手中彩色水笔片刻不停,不时还会笑出声。  纪伦突觉的一股特别感觉涌上心,亲切,但不止这些,很复杂。  “这是谁?”纪伦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去打搅。  穿过走廊,壁灯不亮,笼罩在黑暗里,只有前进才能看清。  转到了幽暗口,突灯光一暗,随之又立刻恢复。  就在这一瞬间间,纪伦视网膜上,留下了一个黑影,几乎同时,小男孩突然说着:“爸爸不许你出去!”  头都没有回一下,手中的彩水笔也没有停。这些细节纪伦全都留意到了,但是更让他一凛的是,虽刚才黑暗只瞥到一眼,但纪伦基本能肯定,曾经位置有个浑身血污的人。  纪伦这时已经站在双扇的厚重木门前,索性尝试开门,推不开,拧门把手,拧不动,再用力也纹丝不动,似是石壁。  “需要一个说法?可我记忆障碍啊!”  冥冥中知道不能停留,含糊说着:“肚子饿了。”  停止了哼歌和作画,小男孩回过来,面无表情:“已准备去外面吃了?”  纪伦暗蹙眉,感觉这话有问题,模棱两可:“找找看,听说外面有些只是看起来好吃。”  “找到了,可不可以给我带回来一份?”  “当然。”纪伦答应的爽快。  嘿嘿!  小男孩神情有了变化,露出了笑:“谢谢哥哥。”  纪伦笑着点点头,搭在门把手上手一用力,有了反应……出入口双开木门有贴纸,上书一个大大5,是最高层。  当下再不迟疑,一路向下,直奔一楼,别的楼层门连推的欲望都么有,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离开这里。  抵达一楼,纪伦才推开门,就后悔了,眼前倒不黑,灯光将眼前照得雪亮,但视线中又出现了‘丝纱雾’,薄纱丝网一样,漂浮在半空。  它们运动着,翻滚着,似乎这里的空气流动很不错,可自己一点风都感觉不到。  纪伦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行走时衣服摩擦声,甚至能感受到带起空气而产生的微凉。  定了定神,才发觉,这里空空,设施都没有,就刚装修但还没有运营。  “一幢老楼,现在简单翻修等待重新启用,可五楼是怎么回事?”纪伦深吸一口气,摸了摸,通往外面大厅打不开。  不光是大厅门,所有门都打不开,纪伦看上大门北墙,目光顿时一凝——这是楼层示意图。  主要是一楼格局和性质标注,还有张包括庭院和设施在内病院2D图,按这图看,这幢楼只有四层。  “没有五楼!”纪伦心里一寒,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刚才黑暗里还算平静,现在却隐隐有着动静。  纪伦一咬牙,重回二楼,开门,雾气!  三楼,雾气!  四楼,雾很淡,更关键是廊道里有灯光,行了几步,鲜活感觉不经意有了。  是这里。  进入,走廊静谧,看房门排列这层是病房区,出入有两个,以中段护士站为分界点,左右走廊各一,1-3楼都是这样。  这层病房门都是关着,但突然之间,又是灯光一暗,不过没有立刻恢复。  这一瞬间间,纪伦突闻一阵血腥,就着昏暗的等光,只见左面病房,一个病人架在了支架上,一个手术刀切下,整块皮撕了下来。  白墙上,猩红的血点喷了上去,几乎溅满了整面墙壁。  纪伦心砰砰连跳着,连忙侧过,但又闭住了呼吸,只见右面病房,看不出里面,只见一个人拼命撞着门上小窗玻璃,玻璃丝毫无损,接着,一个医生,挥着不锈钢斧头,在后面朝病人砍去。  瞬间,飞溅在玻璃上,不仅仅有血,还有肉。  只是一切,都似乎是哑巴剧,没有声音。  豆大的汗渗了下去,纪伦继续手工活,床单布条编织的布绳左小臂已密密的缠满,现在是右手,不过不是布绳,是布带,拳击绷带的裹法。  护士工作站在中间段,对面是药房和休息室,门一左一右,中间墙上挂着此层的示意图。  路过,扫一眼,心中有了计较,去水疗室。  虽刻意不去看这些,但周围隐隐有了变化。  “噗噗!”  “啊!”  “救命!”  “放过我!”  纪伦耳畔有非自己制造声音响起,虽还显得遥远,可的确听到了。
  一种感觉紧跟着降临——界正在消失,隔阂打破,区域会真正接壤。  脑海中感觉就是这个,似乎点明很重要的问题,这与危险逼近预感遥相呼应,可细一想带来更多疑惑。  “先放一放!”纪伦现在只能是这样,快步向前,赶到了水疗室,只瞥到一眼,就觉得头皮一麻。  门口画着人脸,看上去平常,在这时就显的诡异。  定了定神,纪伦推了推门,果然,水疗室的门能打开,里面没有灯光,走廊里的光自门口照了进去。  这是个十平米左右的病房,橱柜开着,中间是一个盛满浮冰的水池,以及带有简易机关的椅子。  椅子被摇把齿轮构成机关放入池中,没有摇上来,上面绑缚一个穿着一样的病号服的人,张大口,已经变成了浮尸。  纪伦俯看了看,看了一分钟,看得很仔细,抬起首,眼神又移到了走廊,没有医生,患者死了。  “线索在哪里?”纪伦看着,房间里陈设很简单,甚至简陋。  “一览无余,没有可疑,问题在水里?”当他看到断掉机关摇把,若有所思。  “冰水而已,能不能直接……”这样想着,人已到了池侧,伸手想要探水时,一道寒意自身体内而起,不由毛骨悚然。  “医生很快就会回来?不对,应是这冰水有问题!”手指在距离池水两厘米左右停住。  “工具在哪里?”纪伦直接离开水疗室,附近出入口下楼,一楼,如果没记错,杂物间就在功能设施最多一楼。  顺手,分别推开三层和二层的楼门,发现雾气还在。  一楼雾气渐淡,房间中有响动,惨叫声,以及尖锐刺耳声音,听起来完全不是人类的声带能发出。  杂物间的门是锁着,但能和正常的门那样振动,而不是纹丝不动。  “钥匙会在哪儿?保洁应有,但一楼没有员工休息室,保洁怕是跟电工、锅炉工都属杂务部,更衣室更远,还有哪里?服务台!”  服务台只占一楼大厅的一个拐角,就是一张小桌,连把椅子都没有。  服务台确实找到了一串钥匙,离开时,纪伦心中一动,试了下附近休息室。  推拉时可以感到动。  有希望。  果有把钥匙是开休息室门的。内里陈设同样简单,床,更衣柜,纪伦找到了唯一能直接打开的更衣柜,打开,内里物品有限。  一小盒胶皮糖,盒子是铁皮的,正面有卡通小熊的图案。  一面小圆镜,塑料边框,做工粗糙,看框子应是用了很久,但镜面保护很好,干净清亮无痕。  还有双护士白鞋,布面,松紧口,胶底,无根。  鞋子是亮点,以现在的年纪身材,这双女性尺码的板鞋正合脚。  镜子是疑点,廉价小物件,边框都有了磨损,镜面怎会一丝划痕都没有?  都扫走,床单也收了,布绳有空就编,逃出病院说不定用得着,转眼,他微喜,看见了活扳手一把,小铁锤一把,四分钢管一截。  三者简易操作,就能加工成拥有套管的活扳手。  修复机关椅摇柄不实际,用套管扳子直接锁死摇把大螺母,能达到转动摇把的效果来。  四楼  和刚才不一样,病房中动静似乎小了许多,只是觉得有视线看过来,这使纪伦心中的紧迫感更强烈。  水疗室,扑入其中,纪伦就毫不迟疑使用了才加工的工具,椅子从冰水池中被转了上来,淋漓水落在地上,立刻变成冰雾,只是一小会,房间里雾气氤氲,冷了数度有余。  椅子及椅子上尸体,自出水霎那就开始挂霜结冰,等到椅子摇正,已成了冰雕,并且不断霜白,使周遭空气中都多了层冻雾。  “啪!”纪伦的目瞪口呆中,尸体变成了一堆散冰。  “有东西?”冰块滑落,在疑似胃部位,看到有光芒似乎一闪而逝。  这个情况他没有忽视,很快就用铁管自冻碎肉中剥离出一截齐根断掉的小指,戒指就戴在这小指上。  男士白金戒,造型简约,没有任何多余装饰,唯在内圈,蚀刻着:铭记吾爱,330724。  纪伦判断这组数字应是某个人的生日,33、07、24,分别是年月日。手指应是左手的小拇指,这戒指并非花戒,戴这手指,很有可能意味着独身。  丧偶医生被病人咬掉并吞咽了手指?  这基本上就是他所能获得的全部信息,余不值一提,那已成了一堆碎渣,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重要信息是在短裤内层等奇葩地方。  “线索就这样断了?”  纪伦不死心,努力观察池底,池水至少看起来是清澈,内壁镶着瓷砖,用床单包裹着手,用钢管拨开浮冰,池底一览无余,没有任何异常。  自水疗室出来,纪伦已没办法镇定自若,看到病房时,眼微微一跳,只见黑幽幽的里面没有动静,散着一种腥臭味,而看上去,无一不是直盯着自己,让纪伦呼吸不由自主加速,手微微颤抖。  纪伦很清楚,隔阂维持不了多少时间,一旦被它们包围,就死了。  接下来怎么办?  告诉自己,越是这时,越要理智,要思考。  三层,二层,他都转了一遍,雾已家并散尽,没有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摇门,看哪间能打开,仅仅是收集了楼层示意图分析。  哪些房间特殊?  二楼小会议室,三楼院长室,五楼最里特护病房。  “特护病房是密码锁,莫非是戒指的那个330724?”  “不、不,这不合理。”  “没有人会将这样有意义数字设置成半公用病房密码。逻辑上,这密码应是简便好记,但会玩一个花招,假如说123452,且病院2D图中,根本没有5层。”  “要不,去五层,这肯定是有问题,尤其是那个小男孩,找到一盒糖,应能交代过去吧?”  想到就做,五楼!  一扇门,两世界。  一切联想光与影、声与像,都随着五楼楼门关闭而阻断。  这让纪伦感到放松,随即一懔。  小男孩还是跪着唱歌涂鸦,工作站护士台正面侧板已快画满,画的内容在纪伦看来,是以童稚的角度来诠释血腥。  鲜血、怪物、英雄……他看到了这些。  可有些不理解。  “这是……”  就在这时,小男孩头也不回:“这么快就回来了?”  “感觉有些累。”  “给我带好吃了?”  纪伦摸出了那盒胶皮糖,递过去:“最好分几次吃,否则容易得蛀牙。”  随即他就察觉到小男孩看向目光有些奇怪,不由心中一紧。  小男孩甜甜的笑了,接过糖果盒:“谢谢哥哥。”  纪伦不肯再继续交流了,笑着点点首:“我去休息一下。”  随后向着原始房间而去。  走出一段路,身后传来小男孩声音:“我是爸爸最喜欢的孩子。”  电光火石间,纪伦停住脚步,转回身,尽可能让肌肉柔和,拉出一个微笑:“的确是那样。”  小男孩直望着他,又说着:“爸爸让我们当听话的好孩子。”  “你是听话好孩子,爸爸最喜欢你。”  “好吧,如果你以后打算偷偷出去玩一会,我不会去告诉爸爸。”  “谢谢。”  小男孩望着纪伦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糖盒,而在下面,一阵阵沙沙声音越来越密集。  “呼!”纪伦到自己房前,看了斜对面特护病房一眼,回到了自己房间,这时,才摸了摸背,一身冷汗。  “不能呆了!”撕开布,结成布索,接下来恐怕真要杀出一条生路。  屋里没有特别的变化,有变化的是窗外。  雾霭存在,但已经稀薄到丝纱程度,从而能看清外间一部分。  似乎是刚下过一场冬雨,到处都湿漉漉,这种湿润掩饰并不能掩饰凋零落叶、黄朽的园草,及植物那深秋季节才有的墨绿和丰满。  湿润、雨水、雾气,只能衬托寒凉与萧瑟,可比楼内又要好上太多,自然空阔,正是他此刻最为渴求向往。  布绳三绳合一,借助床尾护栏完成最后编织,麻花索,指半粗细,足承受身体重量和一般程度拉扯。  脑中梳理整个流程。  下一步是脱笼。  纪伦躺靠在床,让身体放松缓解疲乏,枕自己一只手,又一只手,自衣兜里摸出戒指。  把玩了几下,将戒指揣回兜里,又摸出小镜子。  “镜子、盒装糖、板鞋,且小男孩所指食物八成也不是盒装糖。”想着,纪伦用拿着小圆镜照自己,记忆障碍,连自己都忘记了。  还注意到一个,病院中一面镜子都没有,甚至就连玻璃光亮洁净,没有一面能反射景物,哪怕只是模糊轮廓。  塑料外壳磨损显示这镜子已用了很久,又没有镜盖,廉价小圆镜镜面一丝划痕都没有,有些奇异。  手持小圆镜,纪伦端详自己容貌的同时,开始留意镜子本身。  就长相而言,自己跟小男孩差别很大。  眼睛,一个是大花眼,一个是丹凤眼;眼珠,小男孩虹膜并非纯黑,是琥珀色,他的虹膜是蓝色……  等等,怎会有这种颜色?  借镜子仔细观察,纪伦发现这蓝色,并非虹膜本身色泽,而是白内障蒙了一层,似是美瞳,但更自然。  “是我的眼睛有问题,还是受镜子影响?”  很快有了更多发现,他通过镜子看到一些正常情况下看不到情况。  “这是什么?”
  自己身体上,是淡红色,具体情形,就是太阳表面热流消散。  而这些散到空中后,并不会融入虚无,而是水中的油滴一样,在缓慢又或激烈空气流动中汇聚。  呼出的气中,也有这种,但不多。  其次,他还看到一种相对来说更具运动的深灰色。  这些往往勾勒出一个抽象又有残缺的人形,并且重复一些动作。  给自己的感觉,就是人留下的残影。  在他这个房间中,最具条理性且清晰的光影,就是一个护士光影,开门进来,在床侧左右干活。  当纪伦发现了这些,脑海中一下闪现一道灵光——将这种观察法运用到特护病房的开门密码上,是不是可行?  休息差不多了,一骨碌自床上起来,持镜出门,就见走廊中亮起了灯,且有了清晰声响,包括隐隐的笑和尖叫,但没有儿歌。  五楼的封闭,在感觉中,似乎也消退的差不多了,压住心中的急躁,纪伦来在特护病房前,通过镜子观察。  确有深灰色的人形走过来,输入密码。可因光影自身缺失,所以并不能一次就让他观摩到密码输入的全部动作。  纪伦耐着性子观察,并且进行一定程度推敲,最终,确信这门密码设置逻辑正如自己想的那样。  时间已过去了差不多十分钟,就在附近已有隐隐动静,纪伦终忍不住自己上手进行操作。  通过小圆镜发现,自己散去的光气,可以轻易熔断那些光影,那些光影很长时间都不能恢复,自己上手,这里已有赌运成分了。试个两三次不成,那就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了,已耽搁太久。  事实证明,他的推断是对,密码是852743,自键盘摁键布局分析,竖着顺序,先中后左,最后一个数字玩个小花招,跳到右下角3而不是左下角1。  一次成功,“啪”,门开了。  开门,纪伦就将目光投向窗户。  在纪伦想来,特护病房,入驻这里的病人怕是全天都得有人守着,多半连下床都办不到,没必要安装针对内部防护栏!  没有护栏,那就直接从这里索降,逃出医院。  可现实是,一片铁光,有护栏。  且目光由远而近,看到了床头柜上摆放的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糖盒,就集邮展一般,其中以小熊图案居多。  无话可会所,小圆镜、小熊图案盒装糖,都与这特护病房有关。  时间不宽裕了。  现在,目注巨大且结构复杂可调控病床上的小人,只怨自己心怯手松,步子看的还不远,把持还不强。  小人,小脸蛋有些婴儿肥,睫毛密长卷翘……看体态八岁,看神情气质,透三四岁小孩子容易见到的纯真和稚气。  这小女孩睁开眼,开口:“弟弟,你怎会过来?”  纪伦现在严重怀疑在这个世界,眼睛是否真发挥作用。  在他看来,两人的相貌明显缺乏同一血脉的相似,眉眼、面部轮廓、甚至头发特征都不一样,且以体格体量比较,他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沦落到弟弟份上。  他的相貌、小男孩的相貌、及眼前这小女孩,完全是三个区域。  “也许是一群变态医生兼疯狂科学家收养幽禁当违禁实验孤儿,辈分不安年岁排,而是以入院先后?”  不过当前第一要务显不是自己念头,而是跟这小女孩的交流。  “我要离开这里,走前来看看你,很抱歉没能带礼物给你,有机会我会补上。”  说话时,纪伦感觉到脸有点发烧,他在给这样一个小女孩画饼,仅仅因他推测这小女孩也是重要角色,尽管他现在还不知道她重要在哪里。  说话中听,效果立竿见影,他明显感觉到小女孩看他目光中有了温度。  小女孩声音柔弱:“爸爸说外面很危险。”  纪伦尽量将自己代入角色:“我不怕,我要亲眼去看看外面样子。”  “可在外面要怎么生存?吃什么?住哪里?”  “咦?直指重点,这心理年龄真是不低。”心中评价,纪伦说:“我能干活,不会可以学。”  “你会回家吗?”  “回家?”纪伦一听到这词,就感觉心中一震,眼前一黑,甚至产生耳鸣目眩,怔了许久才回过神,看了一眼,外面天色暗了许多,差不多是傍晚光景。  “这又是怎么回事?”心中惊疑,嘴上就说着:“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是,我会回家。”  “那你可不可以将阿吉带回去?阿福独自留在家里太孤单了。”说着,小女孩自被子里拿出一只布熊。  “没有阿吉陪着,你也很孤单。”  “我习惯了。”  “这样,如果条件允许,将你也接回家,好不好?”纪伦清试探的说着。  而这小女孩的神情,明显不相信纪伦。  “我会努力,会让你看到。”纪伦说着,看着小女孩一笑,于是就从特护病房出来事,怀里多了布熊阿吉。  “原来阿吉的作用是这个!”用小圆镜观察,他体表散发能量,因布熊的存在都被吸走了,只剩一层半透明光膜。  没有如油如丝如云的能量散开,特别是当自己屏住呼吸时,但情绪激荡又或剧烈运动时,布熊吸取就不足以维系了。  只是下一刻,灯光就熄灭,眼前变成一片漆黑,纪伦本能的靠在墙侧,感觉周围全部是黑暗,听到某种电流滋滋声,以及某种难以言述动静——呻吟、叹息、呢喃、呼啸。  白墙泛黄、漆皮翘起、地砖磨损、灯光变暗……陈旧加速,成为陈腐,这个过程快到几乎肉眼直见。  雾气弥漫,变得污浊,干冰一样在地上涌动,空中也有,似是网罗了太多蜉蝣的蛛丝网,给人一种不洁。  现在没人砸门、又或疯笑,可惊悚有增无减。  “快离开,真的快离开!”  黑暗消失,灯光再起时,纪伦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进行最后一次行装整理,之前因发觉了利用小圆镜,有些太心急。  被套撕扯成了布条,打了绑腿,还做了交叉背带及武装带,病号服实在太松垮,行动起来很不方便。  有了这简易武装带,钢管斜背在背上,活扳手和小锤子拴绑在大腿外侧,并跟腰带吊挂。  布绳密密的裹缠在左小臂上,能起到不错的防护,且从腕内侧伸出的布条能够兜拴绑缚住小圆镜,这样一来,就能看手表一般的使用小圆镜,而把手空出来。  眼见就要收拾完毕,床侧突“噗”了一声,灰雾翻涌。  “什么人?”纪伦刚偏转想要看清状况,眼角就见一抹寒光刺了过来。  急忙仰身,动作太猛,脚没能跟上,幸距墙不远,后背直接靠在墙上,止住仰倒的身形。  同时,寒光也显出了真形,不锈钢刀具,形似手术刀,但无血槽无刀锷,不是兵器也致命。  一刀又快又疾,可手法在纪伦看来很业余,他甚至有意识到利用自己未能及时收回的腿拌了对方一下。  “啪!”袭击者重心失稳,收不住,刀具刺入床侧墙体,没入一半。  反作用力加上没有刀锷,袭击者握刀手指前滑、抹在刀刃,皮开肉绽,深可见骨,但袭击者不顾手伤,硬推硬拔。  嗤!  刺耳声中,刀具带起一道泥灰横出,斩击纪伦面部,本就受伤手指直接因此断落了一截。  这时纪伦已看到了这人,侧排扣护士服、雪白护士帽,是费护士!  费护士咬牙切齿,舌黑、牙黑、唇黑,黏稠污浊口涎流淌,能闻到刺鼻恶臭,几乎可以将人直接熏晕。  眼睛没有巩膜、虹膜、瞳孔之分,完全就是黑色,但在瞳孔,闪烁着一点光。  “混蛋!”看清袭击者面目,纪伦就觉得心中的怒火点燃。  每每想起费护士,他都会生出亲如家人感觉,这个怪物竟假扮费护士,真是可恶到极点。  借着后背靠墙的反弹,纪伦上身前推,与之前后仰连贯,就似一个先伏后起的不倒翁。  这样的借力让纪伦回势极快,后仰是躲,回弹已是攻,左拳外崩,直接砸在费护士的右小臂,挡住凶狠横斩,同时右肘正顶在费护士胸上颈下。  “轰!”墙反弹,腰腿力,及体重惯性,这一记肘顶,护士身后是床,小腿被床拌阻,一肘击倒。  纪伦趁机蹿到了床侧,顺手将钢管抄在手中。  护士被击倒后,立刻拌扯纪伦,无果,翻身而起,再次扑杀,还是那种蛮冲无回的作法。  纪伦目注护士眼睛,眼角余光则注意着肩部,第一时间就能通过肩部晃动判断大致动作。  护士冲来,纪伦闪身躲开,随即用钢管抽在后颈上,喀嚓!骨裂声响起。  护士就此扑倒在地,颈部曲线拧折突兀明显,可就是这样,它挣扎着爬了起来,脑袋耷拉乱晃。  纪伦抢步上前,下手愈狠辣,继续打了下去,护士连连中招,屡仆屡起,很快被打的脑袋变形,包括脊椎在内骨头断了不知多少,立都立不住了,没有毙命,还挣扎着想要起身。  直到纪伦用钢刀扎进心脏,大量黑血喷涌而出,这才渐渐不动。  纪伦拄着钢管坐在床上大口喘息。  气都未完全喘匀,想到前前后后几次折腾,时间越来越急迫了,就带上了护士的刀,匆匆起身离开。
  纪伦出了房间,没有走远,直接溜进某个敞开着门房间,钻到床下歇息。  他这身体单薄孱弱,就刚才那样一番下来,体能已见底,再要接连发生搏杀,绝对有丧命之险。  藏好后不久,走廊中传来杂乱脚步声,过得片刻,就见数个人自门前经过,有医生护士、也有勤杂和患者,这些人嘴畔胸前尽是鲜血,手里抓着内脏,不时啃吃几口,同时又吸又嗅,眼睛四下乱扫。  它们跟费护士有着相似的眼睛,中心的灰红色光,在走廊中黯淡的光线衬托下,让人毛骨悚然。  借着小圆镜,他看到这些家伙吸嗅,就是自己散发的气味。  很快,气味就被其吸食的零星散碎,那些不再逗留,吵闹推搡着扑向纪伦房间,享受血食去了。  “幸有小熊隐藏自己的生气。”  又藏了一小会,觉得体能恢复了六七成,这才从床底钻出来,扯了床单往身上一披,轻手轻脚向楼层出口而去。  这时经过,护士工作站周围根本没有涂鸦,有的只是和别的地方一样越来越严重的腐朽,以及血痕。  污浊肮脏的雾气色泽更深,已是铁灰色,空气中充着恶臭,潮度极大,且阴冷,感觉只需几秒,脸上就能抹下一层水。  进入楼梯间之后,见到的同样是肮脏和污浊,到处都湿漉漉、水腻腻,硕大的蟑螂乱窜。  直接跳过四楼和三楼,纪伦的目标是二楼的小会议室。  现在寄希望于那里的窗没有防护栏。  刚推开楼门,就见不到两米,一个医生正用一把刀砍着一个病人,这病人半依在闭锁的电梯门,早已死了,砍不过是为了取肉,这门一推开,医生立刻扭首看过来。  “可怕!”  纪伦瞬间用上了镜子,侧看了下,发现这医生很强大,身周宛是活物的黑色烟雾缠绕,又在这里独享血食,无尸打扰,立刻觉得很可怕。  下一瞬间,眸子扫过医生的刀,见着一砍入,连骨都能看断,这实力,自己与之战斗,胜算不超过两成。  可自己清楚,这种时不能轻易示弱,压住心中惊悸,屏息对视,赌的就是小熊能把自己生人气息掩盖。  医生瞪了一小会,嘴里发出低声咆哮。  “有门!”对方很明显兽化了,纪伦瞬间暗松了口气,缓缓倒退着离开,一直退到六七米外,医生才停止了咆哮,重新专注自助餐。  纪伦继续谨慎退离,直到躲进一间药房,才恢复了呼吸,侧过目,不去看医生熟练的刀削,取出肉片和内脏大嚼。  但是药房里也没有好多少,血腥味扑鼻、满目狼藉,散落在地上是一副残缺、挂着些碎肉筋腱的骨架。  污浊的空气让他仅呼吸了几口,就有了呕吐冲动,他用布片在几瓶打碎瓶装葡萄糖注射液中沾湿,捂住口鼻,这才感觉好些。  药房距离小会议室并不远,只是偶尔在走廊上经过的野兽一样身影、以及各种毛骨悚然的声音,让人心神难宁。  纪伦努力克制,尽可能让自己心平气和,生怕情绪激动,变成散发吸引人的能量火炬。  小会议室的门是闭锁,正打算用锤子、钢管破门,突想到服务台得的那串钥匙,觉得不妨试试。  当下就上前,检查了下钥匙孔,就抽出一把钥匙,插进去,一转。  “啪”,真就打开了。  房间里很暗,没有开灯,厚重窗帘都拉着。  门开后不久,内里撕扯啃食声音停了下来,随后纪伦就看到四点暗红色光在黑暗中亮起。  他看见,是一个医生一个保安正看了过来。  这两个攻击性极强,看到他,不管是不是生人,立刻嚎叫着扑了过来。  纪伦第一时间关门,开灯。  “只能战,不能逃。”  几乎一刹那,纪伦就已意识到没有确认逃亡路线的自己,一旦引发激烈厮杀或追逐战,很快就会引来大量这些可怕的人。  “拼了!”当下就决定迅速击杀这两人,为自己争取些时间。  其中之一的保安,原就趴在桌上啃食,这时率先扑了过来。  灯在这时亮了起来,两人发出怒嚎,表达对骤亮不适。  尤其是冲在前面的保安,它此刻凌空扑起,受灯光晃了眼。  纪伦毫不迟疑,钢管呼啸着砸在了保安一只手臂上,人则迎面而上,利用空当,安全迅速与保安错身,在错身刹那,钢刀一削,一下割开了保安的颈动脉,连喉管都切断了一半。  不理会鲜血狂喷着扑地的保安,纪伦脚下不停,迎向绕桌冲过来的男医生。  眼见就要撞在一起,纪伦探脚从桌勾了把椅子,贴着地面往男医生甩过去。  男医生被拌的一踉跄,纪伦趁机冲上去,重重就是一钢管。  “噗!”男医生根本躲不开,被一钢管抽砸在太阳穴上,受击骨裂凹陷,一只眼球都爆了出来。  纪伦则一脚踹椅子上,受创男医生愈是站不稳,身体前扑,直接将后脑亮在纪伦的面前。  “打!”纪伦居高临下,连连狠砸,两三下就砸的红白迸流。  之前断了半个脖子的保安,这时踉跄再度扑过来。  纪伦反身垫步侧蹬,一脚蹬在保安腰腹间,这人的颈间喷着鲜血退出数米,踩在自己的血上滑倒,由于大量失血使生命和气力一同流失,虽在扑腾,但是就和上岸之鱼一样只剩徒劳。  返首见男医生果又站了起来,头碎厉害,面部因缺乏颅骨支撑扭曲成了一团,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支配它在战斗。  抢步上前,心脏一刀,蹬一脚才把刀拔出来,男医生仰面而倒,胸前衣服很快被汩汩涌出的黑血染红。  “黑血还是它们的能源。”  “心脏或大脑是致命弱点之处!”有了这个总结,纪伦一口气,随即就就近拉了把椅子坐下,大口喘息,额上渗出了一层汗。  他懂得运用力量,能通过在短时间内让速度力量都提升一截,可这样对身体负担很大,没法持久。  且他这身体真孱弱了些,否则计划会更积极些,而不是一心想着逃离。  稍歇之后,纪伦查探,情况不乐观,这小会议室三扇窗也都装了护栏。  真就没有例外?  纪伦的目光扫过椭圆会议桌上尸体,刚才这二个若啃食就是这个家伙,已面目全非,且开了膛,让人恶心欲吐。  不过这人上衣金属胸牌在灯光下反光,引起了注意。  上前细看,编号001,李承斌。  很好,这位是院长大人,编号已很说明问题。  纪伦觉得细搜一下,看能不能获得些有价值物品。  实际上他已发现了一个,手表,虽是皮链,也不显奢华,可他一眼断定,这是一只低调而不失奢华的高档货。  而等到摘表时,惊喜出现了,惊喜来源对方戴表左手小手指。  本来这位已被啃了手,左手几根手指也没了,大拇指那面的肉更缺失的厉害。  可纪伦硬是看出小指部位的伤有异,再细观、与断指部位对比,确定小指的断痕是旧伤而非新断。  他的心中一下就亮堂了。  “三院长办公室,铭记吾爱330724!”  院长办公室是一早就被他列为较有可能脱出病院逃脱口之一,现在愈笃定那里就是生路。  除了手表,纪伦还得到一把带有小小白貂尾钥匙链的钥匙,钱夹一个,皮带一条。  这位院长大大的三皮品味出色,惜鞋子大了些,不实用。  就在纪伦查看钱夹中的小零碎时,“嘭”房门撞开,7个人拥了进来。  纪伦立刻屏息后退。  这几个人先被血液的腥味刺激,随即就嗅到了更让他们迷醉的生气,你推我挤的争抢吸食,其中有两人很快将注意力落在纪伦身上。  两人的肢体动作,让纪伦意识到,对方已起疑了。  7个,其中有两个已起疑,而自己在最里,想要夺门而逃,几乎要经过每一个人所在的区域。  怎么办?  寄希望于对方智商低而蒙混过关,还是绝地突围?  纪伦立刻有了决断!  当下一跳,踩着凳子直接上了桌,同时钢管横插后腰,上到桌面时,顺手拎起一把椅子。  起疑的两人,见此立刻弓腰欲扑。  纪伦猛的向前一晃,做一个奔冲假动作,两人立刻爆发,手脚并用,直接扑奔了过来,带着特有的野性。  见此,纪伦在桌上进行冲锋。  只是这一冲,自己身上的能量就再也无法遮掩。  纪伦早就发现,这些人形,发动攻击时兽态十足,注重首扑,又快又猛,气势迫人。  他这次就是利用对方这个特征,诱使对方发动,对方扑杀一起,他就能看出落点,这时只是一侧,“呼”险险避过两头人扑击,其中一手甚至碰擦到小腿,不过纪伦是打了绑腿,“噗”一声,就算是这人伸出的锋利指甲,虽拉出一层裂缝,却没能扯住衣服。  这一刻,纪伦欺身而上,伸手按住肩一按,在这人没有反应过来前,就对着要害,就一刀刺入。  “噗!”刀尖穿透头骨,在尸脑里一搅,这人遭此重创,还不死,一爪就扑了上来,纪伦拔出了刀,一滩腥臭液体伴随着离开头颅的刀尖而喷出。  接着,就翻身跃起,堪堪避开。
  ————  这杀戮立刻引起五个人的注意。  其中两人的注意,之前抽搐的男医生吸引,这时才拦截,已慢了一拍。  桌子一侧有个人留意纪伦时间只比起疑两人稍晚一点,是第三个发现纪伦身上散发的生人能量,可它站位和姿势不利,需要站起来并拧身,才谈得上奔扑。  它尝试,它落空,仅仅慢了半拍。  纪伦跃出,目光扫过开顶的人,见它的身体还在动弹,但却爬不起来,失去了判断力量——果大脑也是弱点,没有大脑指挥,自然连最基本判断也没有。  这时,正面挡住纪伦去路是一男一女,都颇壮硕,看上去是保安和清扫阿姨,这两人背后就是门,纪伦奔冲可以说是冲着它们。  保安双眼放出摄人的血光,咆哮张开双臂,宛超级门卫。  清扫阿姨见纪伦躲过了慢半拍拦截,就适时一扑!  清扫阿姨扑,纪伦也扑,扑的更猛,更高、更远,且他是举着椅子一起。  刹那,清扫阿姨自纪伦身下与之交错而过。  一瞬间,纪伦飞来巨石一样,以椅子前导,重重砸在了保安身上。  保安再健硕也经不住这样“一体投掷”,直接砸倒,纪伦借椅子四腿着地,双手分别撑着椅子,身体前翻,自保安的顶上越过,松手弃椅,夺门而逃。  开始到脱出,不及5秒,连过七人,看似凶险,也确惊险,但皆在算计内。  纪伦注意到了两个被男医生抽搐尸体吸引人,也注意到了一个人站位,拎着椅子就是为了通过助跑冲击,压制一人,那当他躲过一开始两个已起疑的人,并且击杀其一个时,真正有威胁,只有背着门、站位最佳的两人之一。  机会稍纵即逝,抓住了,就成功了。  虽外面走廊中满是黑暗,让人感觉就算用灯光都无法洞穿,但纪伦还是一下冲了过去。  怔了几秒,剩余六个人都气疯了,到嘴的最美味肥肉溜走了,它们立刻不管不顾的追,且发出了长啸。  随着这啸声响起,但凡听到的人全部嚎叫。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纪伦很容易看见,在电梯旁开餐医生出现在走廊上,看到了自己,兴奋冲来。  纪伦本就打算靠近通道出入口上三楼,见到这一情形,小松一口气,要是医生就近上楼拦截,那才最糟糕,院长室在三楼的一侧。  挣命时,纪伦全力而奔。  通道口附近的房间里冲出一个人。  纪伦并不减速,仅在最后时调整步伐,塌腰弓身,让过人一条手,肩肘撞上它的胸腹,将它撞飞瞬间,手臂向上一动,刀光一闪,直接在其腋下切开大豁口,当即黑血泉水一样喷出。  贴身靠减速,拐身冲进了楼梯间,折转身,自腰间抽出钢管穿过了老式门把,随即右手持刀,左手拉楼梯扶手,迅速爬楼。  纪伦爬到二三楼的折转处,这些人已到通道口,奔行在去前两个人直接撞门,结果门把手被钢管卡着,一撞没有撞开,再撞没有撞开,后续更多人赶到,见此,一窝蜂冲上。  “轰!”  洞开的门,让人收不住,滚成一团,一个个起身,谁都不肯让,纠缠着,一时裹足难前。  纪伦趁机冲进三楼,迎面怪啸着奔来一个女护士,抓准了时机,飞甩活扳手,正砸在女护士即将落地的胫骨上,虽未砸断,令其滚摔,纪伦从其身上跨过。  第二批拦截是两位,医生和病人,纪伦飞起小锤子砸扁病人的鼻梁,医生则以左臂架住一爪,同时肩颈硬扛一爪,反手挥刀抹断半个脖子,而且因是正面,黑血喷了一脸。  医生跌在地上,黑血飞溅,虽不死,迅速使它失去了活力,而纪伦也不好受,抓出的爪痕火辣辣疼,麻烦的是对方连砸带抓,肩颈结实砸了一掌,现在不但有种缺氧的眩晕感,右臂半麻,连带着脚都不利索了,人威力比他预想的更大。  而接下来又是一个守门员——又一个保安。  “可恶!”纪伦讨厌这种以逸待劳还强壮的家伙,擦碰一下都有危险,一旦缠住,十有八九就得丧命。  保安十分稳健,叉开着腿,微弓着身,将走廊堵严严实实,不管自己哪里跨越,其长臂都能抓到。  最后一段路,冲!  眼看着距离保安越来越近,借着附近照明,他都能看到对方瞳孔里自己身影——立刻,刀投掷而出。  保安反应不慢,紧急用蒲扇大手在面门一挡。  嗤!  刀穿透手掌,没入其额半寸,黑血顺着鼻洼流淌。  而保安丝毫不在意,一只手一下就将刀拔了出来,眉都没皱一下。  可是面前没了纪伦的身影,左右看都没有,直到他回首,才看到纪伦已在十几米之外。  原来纪伦是利用自己身形,在掷刀后,一个铲腿自保安胯下滑过去,动作完美,一气呵成,保安受刀吸引情况下,硬没能察觉。  院长室的门已在望,果是密码门锁,现在只剩祈祷密码正确,及内有出路。  重心后置,奔行改滑步,顺手拉门把手再次减速,停在门前,立刻就紧张的连点,输入密码。  同时,左侧走廊中,充着大量身影,脚步声密集,最近的自是保安,不过保安堵门不错,速度还不成。  330724!  咔,门敞开!  纪伦正要进入,左眼余光看到一抹光亮,本能向后一仰。  “噗”  刀自面前飞过,钉在了门侧框架上,没入三分之一,这正是不久前,扎穿保安手心的那柄。  纪伦右手开门,左手握着刀把拔出。  “谢了!”说着冲保安一笑,进了房间,上锁关死。  手握住门把手推了推,感觉到振动,心中一懔,没有保护,这门用不了太长时间就能破开。  与此同时,脸一直面向房间内,迅速扫看。  房间内的灯是亮着,窗外眼瞅着就要黑下来,可窗玻璃照样照不出人影或房间中的景象。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窗子上没有装护栏。  是出路!  一瞬间,纪伦心情一松,重重的吐出了口气,但索降的话,布索拴在哪里?  房间里无床,无沙发,只有木椅茶几,办公桌虽大,没有明显外露桌腿拴缚,兜拴则布索长度不能满足……  纪伦不光注意到这些,事实上房间里还有位不能无视的存在。  小男孩。  人踩在椅子上,哼着歌,用一把工艺刀修剪墙上挂着照片。  照片是一张合影,左面的人已切掉,只剩中间的小孩,和右面穿着军服的男人,这男人头发灰白,身形和手的情况来看,应是个中年人,可面目是模糊,无论怎么样都看不清。  至于小男孩切下来那位,纪伦觉得是院长李承斌。  第一声砸门声,已从背后传来,力道很大,簌簌落灰。  小男孩玩的很开心,哼着歌,修饰着照片,似乎没有察觉到纪伦,也没有听到猛烈砸门声。  纪伦不由咽了一下口水,移开目光,上前抄起办公桌椅子,重重的砸向落地窗玻璃,轰一下,玻璃出现裂痕,纪伦大喜,他可注意到,有防护栏的玻璃,怎么砸都不会破。  “轰”又一记重重砸在玻璃上!  两下砸碎,随即用椅子划去底部玻璃尖刺,完事随手一丢。  冷风和寒潮空气自破窗中涌了进来,虽后面又一下重重撞门,还是让他有种解脱就在眼前的幸福。  小男孩这才注意到,问:“你要出去玩了?”  “对,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  小男孩撇嘴:“脏兮兮,乱糟糟,不是好孩子,我才不要跟你。”  “洗一下、整理一下就没有问题,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外面玩?”  “不,我是好孩子,要在这里等爸爸。”  纪伦不再多言,迅速在房间里寻找,笔墨纸砚用处不大,装饰品很精美,用途还不及笔墨纸砚,当下本能随手抓了一些。  “啪”门出了一条豁口,木屑崩飞,几乎同时,眼前一暗,灯灭了。  房间灯光虽熄,还有月光,再看四周,发现院长室不再干净整洁富丽堂皇,心一凛,连忙冲向了窗。  “快离开!”纪伦抓向小男孩,但落了个空。  “轰!”这时门上掉下一根木板,保安破门而入。  飞刀投掷!  保安这次有备,手臂护住脸,飞刀仅是扎进了右小臂。  就是这一点时间,一个身材健美、动作灵巧的女护士自保安身侧蹿行到最前,后来居上,向着纪伦扑过来。  背对落地窗的纪伦,借着外面天色的光一扫,不由毛骨悚然。  不但小男孩不见,而且它玩弄照片也并不存在,甚至墙上挂的压根不是大大小小的相框,而是一副油画。  这时不由多想,架开对方双臂,随即主动往对方怀里一贴,猫腰从腋下躲到身后,贴上后背,双臂从后面锁住肩,用力一推,就和她一起冲出了落地窗。  肉垫缓冲,无法索降的纪伦,想出了的办法。  可才飞出窗户,只听一声惨叫,就觉得紧扣双臂一空,女护士瞬间化成了黑色碎纸一样灰片,崩散开,感觉就是擒抱的只是一堆草灰。  “啊!”纪伦落地,紧接着天旋地转,接着就是眼前一花,等醒过来,紧张向四周看去。  没有人,没有面饼一样摔扁在草坪上,而趴在湿漉漉柏油路上面,连着时间也有变化,虽大雾弥散,不见天阳,但结合雾浓度和天光亮度,认为现在大约午时前后,而不是跳楼时的夜幕降临。  而不远处,就是医院的大门!
  自地上爬起来,纪伦看到了巨大的铁栅门,门后有直通喷泉小广场的路,路两侧是草坪,再远就有大雾遮掩,仅是能看到一幢造型简约楼宇、及左右相邻一些建筑设施的轮廓。  目光收回落在左近,铸铁栅栏墙延伸没入浓雾中,连同铁栅门在内,都有着明显的漆皮开裂、斑驳锈蚀痕迹,枯朽藤萝乱爬,栅墙外的花池也乱糟糟,内中慢慢的都是杂草。  铁栅门被粗大的铁链拴死,大锁都生了锈,门柱上挂着的镀铜牌匾,云潭疗养院,有长长短短泪痕一样锈色,自这几个字上拉出痕迹。  “这说明,病院是荒弃之所?”  深吸了一口气,纪伦转身离去,在翻出铁门十米范畴一瞬间,园子里突吹出一股风,兜的衣衫猎猎作响,又转瞬远去,没了踪影。  接着,就是医院内部发出一声惨吼,尖利,极具穿透,几乎同时,一个病人扑了下来,但似乎碰到了透明的墙,在铁门上掉落下。  “噗”铁门尖刺重重扎穿了它,似乎有种力量,使它发出了尖锐的叫声,这尖叫足使人五脏六腑都发麻,但纪伦听了,突觉得一晕眩,视线中霎时一片迷雾,接着就感觉心脏中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这力量随着血液很快流遍四肢百骸,使得身体接二连三的发出啪啪。  “这力量是……”  纪伦能感受到强大的力量随着血液流遍全身,似乎每一呼吸都强壮了些,这真是不可思议。  这时,纪伦才注意到,铁门上病人没有死,身体撕开,黑血不断流下,可似乎流不光一样。  现在有许多疑惑,对自己、对这个奇异世界,对所遭遇事件,实在数都数不过来,良久,纪伦重重吐出口气,踏上了路。  布熊、小圆镜、物品皆在。  身前,是雾气中只能看出不长一段柏油路;身后是渐渐隐没于雾中的疗养院。  下山只有一路,有些曲折,但硬化到位,并不难行。  或是因不久前下过一场大雨,路面很干净,空气也有植被充裕山区才有清新,不佳的就是湿寒,初时还不觉得,一段时间,就觉得皮冷肉凉,稍有股小风吹过,会感到冰冷沁骨。  这种冰寒让人头脑浑噩,满脑子都是喝碗热汤,篝火或壁炉烤干,往驼绒被里一钻,美美睡一觉。  热汤、烤火、暖被、畅眠,这使得纪伦心中渴望越强烈。  沿路走了大半个小时,爬上一道小山梁,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小镇出现在视野。  望着这被薄雾笼罩着的镇子,纪伦的心中泛起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感觉让他很受用,没有走错路,且他确实属于这里,自己需要找回失落记忆。  “不过进镇或见人前,装束处理一下。”纪伦这样想,于是几分钟,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只泥猴,看不出穿的是病号服。  院长办公室保险箱中收获他简单分类了下,目前来说最实用应是三万元。  最特别的则是一枚铜合金齿轮,差不多有CD碟片那么大,厚三厘米,其中一个面有着同心圆的内齿凹槽,一面则是同心圆六角凹槽,这导致齿轮圆心附近只有0.5厘米的薄薄一层。  齿轮有明显磨损的痕迹,李承斌擦的干干净净,装在一个专用盒中,不觉得这是纪念物,木盒里的宝石项链才是纪念物。  李承斌的身份决定了他有资格参与一些事,有着这样认知,纪伦觉得这枚齿轮会是条很有趣、甚至对他而言很重要的线索。  行路时,还查看过小圆镜和布熊,仍旧发挥着作用,自小山梁顺路下来,横穿一条高速路,又走出百多米,纪伦来在一处休息站。  “是人还是鬼怪?”  虽看上去是白天,但纪伦还是谨慎的看着,里面是个中年人,用镜子看去,并无灰黑的气息,纪伦才略放心些,靠近:“老板,买货。”  休息站的服务区所兜售的商品算不得丰富、价格偏贵,但胜在能够满足旅人各种基本需求,洗浴、吃饭、购衣、住宿……  纪伦没打算住,小镇在望,且心中有声音在促催回家。  买了衣服,将自己收拾利落了,买了些牛奶面包垫了垫肚子,怀揣欣喜忐忑期待,踏上了回家的路。  “师傅,去那面的镇子。”钻进一辆出租车,指了指方向说,司机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看他,道:“我的车不走那里。”  纪伦看在眼里,心有所动,嘴上客气:“那打扰了。”  就下了车,下了车,才一恍惚,就见大雾涌动,看休息站,已淹没在浓雾中,再一回首,出租车消失了。  几步,周围的景全被浓雾掩盖了,连脚下也变成了杂草丛生野地,再往回,之前水泥方砖地面同样变成了野地。  纪伦不由渗出冷汗,没有直奔小镇,而是回路,重新爬上小山梁,再度看到了小镇,不过这次雾气重了许多,尤其是小镇周围,十分浓厚。  高速路、休息站,都没了影踪。  “不对。”看司机的表情,应是发生了不好的事,以至避讳提及。  “这样的话,那我得小心。或进入会带来危险。”走着,想着,几公里的路已在身后,镇在眼前。  雾在这里只有薄薄一层,很寻常薄雾,为小镇增了一些神秘,但基本不影响正常视物。  天光不早,看情形最多再有个小时,天就会黑下来。  小镇是宁静,不,更准确的说是冷清,行人稀少,看不到车辆,一场冬雨平添了寒意和萧瑟,明显人气不足。  “大叔,您好,我想问下友谊街怎么去。”  正在修剪灌木篱笆的四旬男人眼睛一翻:“朝前就是了,还有,别叫我大叔,我有这样老?”  纪伦没有纠缠,笑了笑,转身离开。  友谊街坊是李承斌房产地址,不过问路主要目的其实是确定这里的人是不是可以正常交流。  而收获显更丰厚一些。  深入镇中,纪伦发现镇子相对远观之下还要冷清。  以现在行的这条街道,路两侧独立住宅,入目多是锁链生锈栅门,布满落叶门廊,长成荒草的草坪……  这可不是有人住的景象。  很多细节离着远没法注意,远处只看到被雨水冲刷的房舍,宛有人时常清洗,可进街道,就无处遁形。  好在还看到一些房屋亮着灯火,还有些房屋屋顶烟囱中有炊烟袅袅,似乎最基本生活保障还是有。  十字路口出现在前面,没有车,走了一路都没见一辆,哪怕停在路前。  抵达了路口,一种熟稔感觉袭上了心,只是来自两个,一个是径直向前,一个是顺着道路右侧。  “选那面?”就在这时,有人从身后在左肩上一拍。  纪伦心中一惊。  虽走的很悠然,警惕心很高,且对自己本事很自信。  结果贴近而毫无所觉。  竭力控制着情绪,纪伦扭身,退开两步。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个老者,鹰钩鼻,面部沟壑、老态十足,但白头发和胡须都经过精心修剪,衣服干净得体,无论穿扮、还是气质,都显示这人并不是工人阶层的一员。  最重要的是这人似乎是熟脸,老者明显认得自己:“看背影就是,果然是,没想到你能在这个时回来。”  “我恨记忆障碍!”腹诽同时,纪伦微微躬了躬身,颔首施礼,脸上挂着些笑:“您起来精神很好。”  “托大人的福,还算硬朗。”  “我觉得是您善于养生,对了,我有些疑惑,镇上的人似乎少了不少。”纪伦决定把握交谈的主动权。  “帝国军最近来的频繁了一些。”老者一下就阴沉着脸,看样子不是很想谈这个话题,口吻一转,带着几分规劝:“既回来了,就回家去看看吧。”  纪伦脑子一直飞转,全力以赴分析着老者的话,收获还是很不少。  “您对家的定义,偏向于哪一方呢?”说着他指着正前方,问:“您觉得这代表的是什么?”  老者眼神中透出几分同情:“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在我小时,我的父亲对我的期望也很高,每次我犯了错,他就会用藤条一顿打,然后让我自己说,错在哪里,说不对就再打。”  “我那时又恨又怕,出逃过几次,成年后,当我不得不面对这样那样事,虽记得当初挨打的疼痛,记得更多更清晰是因挨打所牢记的那些道理。因我知道,我不懂那些道理,损失更多。”  “那些损失,可不是屁股开花就能换回来。”  纪伦接话:“您觉得棍棒出人才?”  老者反驳:“棍棒是惩戒,规矩才是核心,在我看来,代表责任、荣耀、勇气、担当,当然有苦难。”  说着:“想做一名真正男人,不可能避开苦难。”  纪伦并没有留意老者的哲理,他在意的是这话,差不多对一个叛逆期少年说,再次微微躬身:“多谢教导。”  见纪伦很有礼貌,老者很满意,正要再说,突脸色一僵,快语:“帝国军,就要来了,你自己小心。”  疾步先行,沿步行道右弯。  纪伦要走的也是这个方向,可等自己拐过弯,老者已经失去了踪影,前后连三秒都没有。  他加快了步伐,沿途看到人奔跑往来,看到关门锁户,看到熄灯灭火,顿时一种肃杀就充满全镇。
  一幢门前草坪上有颗大树的宅邸出现在视野中,纪伦立刻确认,这就是他的家。  灌木篱笆墙,藤萝缠绕铁架的门框,没有院门,屋门锁着。  纪伦略一思忖,就自距离屋门不远处的窗台下左数第二盆花的花盆下面找到了房门钥匙。  门一开,嗅到了熟悉味道,是混合了家人气息,以及茉莉花花香。  纪伦一恍惚,就记起,母亲从不用香水,洗衣用的皂角是一款老牌子,且全家都使用一种药皂洗手擦身,再加上母亲对茉莉花情有独钟,因此家的气味相对浓郁有特色!  “真有用!”纪伦紧握了下拳。  就想过借‘家’的刺激,找回记忆,至少找回一部分。  现在看起来是有成效。  这成绩有点让他上瘾,他迫不及待想要寻找下一个找回记忆的突破点。  没有刻意去选择方向,就信步而行,他进入第一个房间是间卧室,只看家俬式样及摆放,他就能确定这屋子是属一位成年女人,且是独居。  房间中除气味和一盏床头台灯让他觉得熟悉,并无共鸣。  二楼还有三个房间,杂物间中双人大床让他感到熟悉,现在看这里,当成了一个杂物室。  的确找到一间小男孩特色明显的房间,理论上应属于他,可看了没有多少感触,就在参观别人家孩子房间一样。  这情况让纪伦失望,甚至有点恐慌。  这是一个没有成年男人存在的宅邸,也就排除母亲改嫁别有子女这种可能,他对房子本身也是熟悉,甚至知道备用家门钥匙藏在哪里。  可他自己的房间完全没有感触,这真是见了鬼,就算他8岁就一直住病院,也没可能一点印象都没留下。  推开二楼最后一间房,是间粉红色的儿童房间,住在这里的孩子应没有超过三岁,带有护栏的婴幼儿床,床的正上还吊着小布仔和星星床铃。  曾住在这里的孩子不会拥有毛绒玩具,因对很可能逮住什么都撕咬嚼吃吞咽稚儿来说,那种满身卷毛的泰迪熊是不合适。  他也确实没找到小女生所言的一只能配对的布熊。  这房间的家俬不仅陈旧过时,还缺乏打扫,床都是拿白单罩着,这跟小男孩那屋的待遇明显有区别。  回到一楼,纪伦来到一个半隔间,喝了一杯水,才渐渐冷静下来。  “书房里有相片。”书房墙上,看到了一些挂着相片,其中的成年女性他一眼就认出正是母亲。  可照片中,与母亲在一起男孩子面容模糊,就他在医院院长室看到的被小男孩‘加工’照片中的中年军官情形一样。  “怎会这样?”  纪伦终于不淡定了,翻箱倒柜,很快找到了一些照片,甚至还找到了一本小相册,可无一例外,里面男孩子面部是模糊,不管是几岁。  女婴的照片,同样模糊。  带着几分颓然,他靠坐在椅子中,目光不经意间被一叠找照片时翻出信笺吸引。  “未寄出的信笺。收信人是我?”略一迟疑,纪伦拆信开始阅读。  娟秀漂亮的小字,字形折转圆润,格式工整,反应书写者的温婉性格和循规守矩的特点,与房间装饰的整体风格也相合,朴素、简约、秩序、有些沉闷及清淡。  信的内容主要是记述琐事和思念之情,其中一些段落是这样:  “……亲爱的,妈妈知道你很快就会回来,可还是忍不住想你,时时刻刻,你不在,这个家我都不愿意回来,空的让妈妈难受……”  “妈妈的暖脚,今天下雪了,雪龙超人又回来了,跟去年、前年、还有大前年时一个模样,一点都没变,可是你不在,龙超人也无精打采,晚上风呼呼,妈妈心里害怕,脚冰凉……”  ‘儿子,妈妈实在是太想你,心已随你而去,只剩空空的壳,不想吃饭,难以入睡,就是想见见我的宝贝,爱你……”  不知不觉,纪伦泪流满面,不仅仅是因字里行间透出的母亲对他的思念之情,及那信纸上斑驳的泪痕,还因结合信笺的内容以及零散记忆,他感受到,不准探看,信笺物品一概无法寄送,思子心切、越来越忧伤的感情。  “啊……”纪伦抬起首,似乎就要把泪水忍住。  就在同时,小镇中雾尽消失,太阳已落山,但在天形成了大量火云,整个天空,以及小镇都红光笼罩,仿佛蒙血。  “帝国军来了!”  书房窗被一股风刮开,惊慌失措的呼喊、伴随着惊呼尖叫传到了纪伦耳中。  “帝国军?!!”  本能,纪伦心里生出了厌恶,似乎立刻认定是敌人,只略一思忖,就直奔厨房,厨房的工作台有一套厨刀,干脆连刀座一起拿了。  这还不行,这些厨刀用投掷还行,格斗武器是不行,他从厨房这边的侧门出来,直奔车库。  家中无成年男人,没有合格的工具房,那里甚至成车库的一部分,但有逛一圈的价值。  在角门前,纪伦才推门,就一恍惚。  车库中有间地下室,他幼时玩耍时发现,据母亲说是废弃不用储物窖,他想探索,因为年幼,入口被一张长条铁货架压着,始终没能如愿。  现在想来,按照女性收拾家习惯,那里很有可能找到钢筋、铁管。  实际上小男孩房间是有棒球棍,而医院遭遇让他对钝器很不看好,想法是刀刃跟铁管组合,短矛,劈斧、战镐,都行。  不再管零星的记忆苏醒,一脚踹开落了锁的角门,车库仅有一排窗户,开的高而且小,位置靠近顶檐,血色天光透过这小排窗照射到对面墙上,不但没给房间里带来光,还令阴影区域更黑暗。  就在这黑暗中,纪伦看到有人影一闪,同时,他就觉得怀中一空,用手隔着衣服一摸,毛绒熊阿吉消失了。  “谁?”纪伦毫不迟疑,一伏身,自左手拎着刀座中抽出一把剔骨刀,手一翻,熟练捏住刀尖,将刀座放下,探手去摸灯开关,目光始终盯着阴影区域,随时准备投掷飞刀。  拨动开关,灯没有亮。  纪伦背靠角门所在墙站了一会,待眼睛适应阴影区域的光亮,这才小心翼翼排查着下去。  靠墙有厚重铁架,上面摆放着物件,拐角有张小工作台,一侧是一人高铁皮柜,看积尘已经有些时日没用了。  纪伦寻思着,贴墙,变换角度观察,下面也看了,没有人。  就在这时,眼角看到角门光影一闪,纪伦追出角门,四下扫看,没有人,也没有可疑痕迹。  回到车库,意外有了发现。  “是剑!”  一把装在硬皮鞘中的长剑,绷簧抽出,寒意森森。  这是柄纯手工打造的剑,双面对称双血槽,剑脊厚重,宛一根通条,从握柄的配重物直至剑尖附近,麻花十字剑锷,剑柄扁,便使用者确认刃的方向,还缠了防滑皮绳,可以说即拿即用,都不需要改动,连配重物都不用调,他用指试过了,平衡性很好。  纪伦通过小圆镜细细观察一遍,才执剑在手。  剑比他预料的沉重,换成病院冒险时,是无力玩这武器,现在则不同。  有了这利刃,来车库的目的就算圆满完成了,不过剑尖指的方向,就是地下室,看一下心中有数也好。  挪开铁架,扯住门盖上拉环用力一拉,灰尘中,斜下石台阶显出来。  纪伦眉蹙了蹙,他原本以为会见一架竖梯,或仅仅是陡木楼梯,没想到是石质,石阶的地下室,对这幢宅邸档次而言,显得过分了。  就在纪伦打算拾阶而下时,突脚停止了,一种毛骨悚然感觉在心中泛起,不由心中一懔,这感觉,记得是在病院水疗室打算探水池时出现。  纪伦停步,迟疑下,就放下盖板,挪回铁架。  在车库拿了一小盘绳索挎背在肩上,将齿轮、项链藏于小男孩间,收拾利落,想了想又带了千元现金,从后院翻墙而出。  后院墙外,是一条方砖铺就小巷,院墙对面是一排宅邸后院,基本都开有后门。  巷中少人行走,野草顽强生长在墙根或砖缝中,再加上本来偏僻,看起来更是荒凉一片。  小镇中土地并不金贵,宅区多此结构,他很熟稔,应是小时经常跟小伙伴在这地方玩耍。  他翻墙出来,十几米外一扇后门被推开,鱼贯出来四个男人,持着武器,看到纪伦,最年轻的眼睛一亮,正要打招呼,最年长制止。  这一脸胡茬瘦高男人给三人嘀咕了几句,随即冲纪伦点点头,四人顺着小巷小跑着离开。  “一盘散沙的民兵乡勇,对帝国军人……我救不了你,只能尽力为你复仇。”望着远去,纪伦叹口气,向着巷子一处行去。  自己又记起一些有用的信息,一条路线图,自己他家到小镇东的商店。  幼时,货品琳琅满目的商店,就是美食山和玩具集散地,路是为此而记牢。  这次他过去,除想获取一些生活用品,主要是希望能获得小镇地图,刚过遭遇老者的十字路,远远就看到前面路上,突有着甲士涌出,虽只有上百之数,但脚步层叠,兜鍪上一枚枚长缨闪动着寒光。  纪伦顿时,无声一伏,藏在树后,眸子同样透出寒光。
  “射!”  丛林角落几支箭,几个甲士举刀格档,有的挡住,有的没有,箭射入了铠甲处,血顿时顺着溅出,只是到了外面,就化成黑血。  “杀!”不过只是瞬间,这几人就结成三角阵,直扑向射箭之地。  丛林里知道暴露了,只听一声喝,有些人也是不惧,再喝:“射!”  第二次射箭极近,盔甲再也无法抵抗,只听“噗噗”,前面四个甲士立刻中箭,深入数尺,因声而倒,而后面数个甲士毫不停留,直接杀上。  “可怕的军用刀术。”纪伦看去,只见数刀同时杀出,并不在招式,而只是狠准,这是纯正军用刀术。  “噗!”三个镇民立刻惨叫,而后面一个中年人已经丢弓拔剑。  这时领首甲士眼中杀气一闪,长刀一捅,就自中年人胸口刺入,只见中年人惨叫一声,就此身死。  只是片刻,抵抗就被清除,铁流并不停顿,有一个校尉命令着:“收拾铭牌,分队清除叛贼!”  “是!”  纪伦看见有数个军官检查尸体,收拾铭牌,而甲士分流涌出,宛是铁流,冲入了小镇,接着,喊杀声、哭号声、求饶声、及呻吟声连绵。  这条道是小镇有数的几条干道之一,帝国军成群结队,颇是势重。  纪伦虽有些迷惑,自不敢硬敌,转进路南建筑,但总前进方向没有变,他想贴近观察下这些甲兵。  “火器,为什么这些甲兵没有火器?”观察令人费解。  军中火器是主流常规武器,冷兵器只是辅助器械,这是他的本能认知,一时间迷惑不解。  不过甲兵比他预料里更早完成了分队,查看上去,基本上是三人一组,每三组又有一个什长隐隐指挥,拉成网络,以至纪伦在穿屋跃脊行路时,一再遇到搜索的小组甲兵。  “很严密!”  “一旦不能迅速杀之,立刻会召唤别组支援。”  纪伦几次想动手,都没有机会,不过转入了一处,终忍不住了。  远远看到一个女人,黑发挽成一个髻,齐膝长裙遮不住腿部,看上去是个俏丽的少妇,但这时跌在街侧,一条大腿上鲜血直冒,依旧抱着一个甲兵一条腿苦苦求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不远处同样腿上有伤的女儿。  甲兵狞笑着,“噗”一声,长刀而入,自这女人胸口扎到背后,见女人还不松手,用内包着钢片军靴狠狠的踢在女人眼角,女人太阳穴眼眶骨直接就凹陷了进去,眼珠都爆了出来,双臂立刻失了力道,翻身仰跌在地。  甲兵不解恨,用军靴后跟践踏,将女人脑袋都踏的稀烂。  “反贼都要死!”接着,甲兵看向小女孩,举刀而上,就在这时,一阵风声,一柄剔骨厨刀飞至。  “噗!”  刀扎进甲兵的肩,这甲兵惨叫一声,同时也看到了奔冲过来的纪伦,急忙将军刀交到左手,刚抬起来,就看到剑光一闪。  “啪!”手臂传来剧痛,他本能想再次发出惨叫,纪伦已反手横斩,他就觉脖子上一凉,紧跟着世界迅速变黑。  “力量变大了!”看着头颅飞出,黑血飞溅,纪伦暗暗想着,在医院,自己这一抹,最多断半个脖子,现在却可一刀斩断。  未等纪伦跟小女孩说上一句话,三人组中余下二人立刻反应。  “蓬!”一个甲兵在不远处屋子中,见此情况,直接将一扇落地窗撞碎,公牛一样向他冲了过来,看上去是组长。  又一个甲兵身材精瘦,是自房门扑出来,这甲兵虽后发,一步就能蹿很远,人在空中,一把飞刀已射出。  纪伦没有刻意躲避,没有对甲兵下手,而是身一伏,就向着冲过来的甲兵组长扑了上去。  这一伏一冲,顿时躲过了飞刀,擦过了纪伦的左脸,将一些发丝切断,见敌人不退反进,甲兵组长更是加速,军刀猛斩而下:“去死,反贼!”  此人手中的刀虽是帝国军刀经典款式,但无论刀宽、刀长、脊厚,都远超寻常,这刀普通人当双手大剑都闲重,此时此刻,这刀更借了冲力,刀光一闪,连空气都被这一刀斩开。  “有我无敌!”  “这正是久经战阵老兵的特质。”  纪伦却早有准备,目光直视着甲兵组长的眼,同时观察着肩,眼角余光则留意着一一个甲兵。  这属于战斗常态,通过对对手眼神,肩动作判断敌人动作、意图。  这时,身一转,就微伏侧。  “噗!”这一刀,刀尖穿过,虽只差丝毫,但带起锐气,在纪伦脸上鼻梁偏左,由上而下,切开一道薄薄口子,血一下子溢出来了,离稍远点看,就仿佛脸被切成了两半。  不仅仅这样,长刀所向,夹克、裤子,则因有些起伏褶皱,直接刀光撕开,底裤都露出来。  这凶险一刀,可以说刀再前探一点,就是又一种结果。  “刀已老!”可以说,军中刀术,本是有我无敌,分出生死只是瞬间,但同样一击不中,在武术家眼里就有了破绽,瞬间,剑光一闪。  “怎可能?这家伙冲的比我还快,他怎能突刹住?”甲兵组长久经战阵,自是看出了,可顿时一下迷惑,一刀不中,立刻意识到危险,几乎依照战斗本能,直接就是一拳。  “噗!”  长剑重重扎入,直接刺穿甲兵组长的心脏!  紧接着甲兵组长沉重左拳就砸在了纪伦的右脸上,纪伦顿时整个人都趁机倒退了出去,在这瞬间,持剑右手一拧,又是一拔。  这可不是病院手术刀,这是真正兵器,四道血槽,刺的深、拧的疾、拔的猛,甲兵组长胸开出一个血洞,这一拔,就和侧放的橡木酒桶,桶塞拔出一样,鲜血大股飙喷。  甲兵组长试图用手去堵,却腿一软,咕咚跪倒在地,随即扑倒。  “组长!”  纪伦突刺时,第三个甲兵已纵掠如飞赶了过来,这个甲士发出了一声长啸,既是发泄怒火,也是唤警。  显这个甲士知晓纪伦很难对付,但同组两个被杀,自己不能退,不过只要再拦截下,就算自己阵亡,也有别组赶到。  长啸中,这人还没有散乱,当纪伦飞退时,这人已自侧面抵达,顿时就是一刺。  这甲兵使用的也是帝国军刀,刀身只有拇指宽,轻灵锋锐,突刺极强,只见刀光一闪,狠准,决断,不死不休,这正是帝国刀术。  纪伦不得不赞叹这甲士精锐。  可惜,是敌人就得死!  纪伦脚下一错,上一瞬,纪伦还在倒退,下一瞬,纪伦就已来到甲士一侧,这甲兵大惊,试图转动刀身,只要一转,敌人就废了。  而纪伦早有准备,手顺着刀向上,将手掌自中指和无名指缝隙豁开,用食指、中指和拇指一步就抓住了甲兵手腕。  甲兵立刻有着明悟,纪伦早就明白在灵巧和速度,没有太多上风,一旦让自己拖延,别组就可赶到,现在将计就计,以身为饵,吸引自己进行攻击。  他想明白了,也晚了,纪伦锁拿,铁箍一样难以挣脱,这时两人才一先一后自斜飞和空中追击变成了脚踏实地。  剑光一闪,在甲兵绝望眼神中,一剑穿喉。  纪伦踉跄数步,稳住身。  “5秒!”  纪伦咕哝了下嘴,喘息着吐出一口血痰。  “杀人,这样自是难免!”纪伦看了小女孩,站直了身体:“快离开这里!”  “咦?”  纪伦感觉心脏一动,伤处出现了痒痒,泡在温水中一样,这种感觉持续5秒,就迅速断绝消失了。  检查,伤势虽未恢复,足称得上大有好转,已有封口封住了伤口,最值开心的是,掉落槽牙,顶出了新牙齿,远未长成,也可用舌舔了。  “这真是不可思议。”  “什么产生这效果?”  时间短暂,远处已有人声,纪伦就要拉着小女孩离开:“快,我们离开。”  “哥哥,给!”刚才纪伦就留意到了,小女孩在自己搏杀之间,就一瘸一拐自死去的甲兵身上收集铭牌。  一把抱住了小女孩,迅速穿入一处房舍缝隙,几乎同时,后面响起了警报声,以及甲兵叮当声。  下一刻,二组甲兵匆匆赶到,雪白刀刃上沾着血,甲上飞溅着红灰痕迹,带着一股杀气。  “好武功,好贼子!”什长盯着尸体,眼角狭长,眯起眼,脸色冰寒:“两组不要分散,跟我追上。”  “是!”  …………  稍远一处房舍,里面没有人,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带着发霉气味,纪伦就这才放下了小女孩。  “你腿上的伤……”  “好多了。”小孩子谎言总是很容易拆穿,不过她会包扎,在自己抱着时就自我包扎了,且水准不低,换成自己干同样活,未必比小女孩好。  最重要的是现在缺医少药,也不知道怎么样帮助。  “哥哥,给你!”小女孩捧着铭牌伸着,纪伦就伸手接了,问:“谁叫你收集铭牌和配重石?”  刚才生死之间,小女孩硬是去摸尸体。  小女孩擦着眼泪,哽咽却认真回答:“妈妈说,丢了狗狗牌,坏蛋想要再来,就要花多很多时间。”  “是么?”瞬间,纪伦闪过许多念头。
  纪伦站着,感觉脑里有些乱,不过不觉得小女孩在说谎,她年龄还不足编出这样谎言。  那这里必有玄机了。  “哥哥,我找到了食物!”小女孩又打断了纪伦的思绪,看到小女孩拿出了小筒,这是刚才自甲兵衣袋里拿出。  小筒打开,里面是一块糯米糕饭团。  刚才还有水壶,不过小女孩就来不及拿了。  小女孩将饭团捧到面前,“哥哥,吃了,伤快快好。”  纪伦看到了她吞咽口水,立刻意识到食物对小镇的镇民而言恐怕很珍贵,至少她很饿!  “你留着吧。”纪伦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样罗莉,母亲被杀,现在还想着自己,这实在让人感慨。  “不,囡囡不饿,哥哥你要跟坏蛋打架,你需要。”小女孩还是捧着饭团。  “我不久吃过,肚子很饱,你留着吧。”  “可是你受伤了。”  “不要紧,真的。”  “谢谢哥哥。”小女孩开心,想要吃,想了想,小心翼翼把脏掉一层啃去,在自己的小包包里拿出手绢,郑重包好,放进了包里,还拍了拍,对纪伦:“哥哥,你饿了,就跟囡囡要。”  纪伦有些感动、又有些难过,就转了话题,问着情况。  “……坏蛋找到了我们,爸爸缠住两个坏蛋,让我和妈妈逃到卢伯伯里,结果门口还藏着一个坏蛋……”说着,小女孩又哭了起来。  纪伦紧握了拳。  这话感同身受,自己的母亲也住在这里,这些甲兵隔时间就来一次,一想到囡囡母亲被杀惨状,他就五内俱焚。  纪伦平息下了情绪,他注意到囡囡在讲述往事时,提到了‘卢伯伯’这个人。  “囡囡,你觉得卢伯伯怎么样?”  “卢伯伯专门打坏人,但胡须很扎人。”  “你知道卢伯伯住哪里吗?”  囡囡用力点首。  “我们去找卢伯伯不好?”囡囡再次点首。  经过这一番歇息,纪伦感觉自己状态又好些,帝国军攻入小镇,她跟着自己非常不安全,他打算为囡囡找个能庇护她的安全屋,而且也想看看这个‘卢伯伯’,如果可能,他是想把镇上还在反抗的镇民联合起来,只有这样,才有一线可能胜利。  一看见甲兵烧杀,想到母亲和许多无辜的妇儒在镇上,只一瞬间,自己就恨不得立刻冲入甲士之间杀个痛快!  只是,却不能这样卤莽。  小镇中黑烟滚滚,偶尔还能看见翻卷的火舌,甲兵在放火烧房,隐隐听见声音:“去死吧,反贼!”  “为了帝国!”  就才一接触,纪伦已不止一次听到这种口号,充满凛然杀气。  有惊无险的穿过一条主干道,纪伦有些意外,他原本目标——镇东商店,就在他的面前。  开门是位中年人,纪伦发现这人看他的神情有些古怪,但看着小女孩,显很是熟悉,二话没说,就引着入内。  在空空货架间绕了一段路,中年人打开一扇货柜门,又内里将货柜后挡板横向推开,向下楼梯显现。  中年人就送到这里,下面虽是显得幽暗,但没有太多选择,下了楼梯就是一条通道,30米,尽处是一扇单开的铁门。  铁门打开,就令人吃惊。  “这是地下兵营?”  超过三千平米的巨大场,建筑用材看,很有年了,石墙石柱石地板,承载了岁月的痕迹,照明用是火把,墙上、柱子上,有专门插火把的铁套。  巨大的场地并不空,而是摆放着三百张以上小桌,每张小桌都有一套甲具和武器排列,桌上的装备,纪伦自然也留意到了,他发现这些用具款式、尺码、用材、色泽,都有着差异,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都是量身定做,而非批量产品。  还注意到了一些细节:空气流通不错,良好通风往往也意味着更易尘霾,但这里很干净,似乎有专人清扫。  甲具武器都不新,但保养很不错,似是日日擦拭。  桌是石桌,厚重古拙,左角有油灯,与石桌一体,造型美观,与石桌反差很大,近乎本能,纪伦看了过去。  接着才反应过来,看向桌上亮着灯的区域,而亮着灯,必桌后有人。  “油灯亮着22盏,都在一个区域,其中14盏随时要熄灭,但盏中并不缺油。”  “8盏灯是正常亮度,桌后都有人!”  一扫过,整个场面就入了眼,发觉这些人,都一个个认真细致武装着自己,神情冷峻,对自己和囡囡,不理不睬。  “卢伯伯!”囡囡打破僵局,很有礼貌向一个中年男人打招呼。  这男人桌子在这个区域最前,看情况是队长。  中年人抬起首,看了一眼,就直接:“囡囡,去内屋找你大娘。”  “哦。”囡囡应了一声,随即问:“卢伯伯和叔叔是要去打坏蛋?”  “嗯。”  囡囡对纪伦:“哥哥,你也要去吗?”  “这是个好问题。”中年人笑了起来,站起来,看着纪伦,口气淡淡:“你,镇里官员的儿子,要站在哪一方?”  这句问出,身后专注武装自己的七个人都停了动作,目光灼灼看过来,甚至感受到了隐隐的杀气。  “是战士!”纪伦心中给这些人评了分,认真断然说:“我当然站在镇民这一方。”  这些战士收回了目光,点了点首。  中年人就没有这样的情绪变化,神色淡淡,没有感情起伏:“我们拭目以待。”  又指了指自己,介绍:“卢胜,云雾卫队战士长。”  “纪伦。”  云雾卫队?没有听说过,但纪伦立刻就记下。  卢胜点点头,对囡囡:“去吧。”  囡囡很懂事,对纪伦摆手:“哥哥再见。”  “再见。”看着囡囡沿着路到了里面,里面隐有着灯光,纪伦心情就有些复杂。  接下来卢胜的话给了他一些小惊喜:“与帝国军作战,你可以为自己选一套装备,一套属于你的合身的装备。”  “听起来很不错,具体要怎么选?”  “这里有三百具,都属精良武甲,你随便选个桌子,点亮灯就是了。”  纪伦一凛,问:“这灯要怎么样点燃?”  卢胜神情一动,看了看,说:“自是用念。”  “谢谢。”纪伦就近选张第二排小桌,双目注视着灯芯,尽量集中注意,心中默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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