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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梦醒时见你\心所安处》作者:北途川(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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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时见你\心所安处》作者:北途川(完结+番外)
(晋江完结+番外/金牌推荐)
总下载数:1 非V章节总点击数:87799   总书评数:1605 当前被收藏数:1979 文章积分:39,567,280&&
树深时见鹿
海蓝时见鲸
梦醒时见你
——早安啊,景太太!
某新晋人气流量小生花高价挖安安当助理,被拒绝了。
安安得到了四个字:不识好歹!
有人跟她说,“啧,你踢到铁板了。”
安安表示很忧愁。
后来,某小生被公司发配到非洲拍人与自然的纪录片了。
理由是:吓到老板娘了!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安 ┃ 配角:景博轩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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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2017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21299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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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梦醒时见你》 《盛年不再来》 《天王的宠儿》《和影帝隐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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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评分:&财富 + 300&
  景博轩越来越觉得生活无趣,妹妹嫁人,一年难得来看他几次,除了工作,下了班竟无事可做。
  所以安安来找他的时候,他才会想起请她吃饭吧!
  一个人总归是太过无聊了些。
  安安上了他的车,小心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那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样子,还跟初见时一样。
  他歪着头,问她,“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她小动物一般易惊的眼眸里透出一些迟疑来,他才忽然想起,她不过是个大学需要靠捐助才能上得起的孤儿,他是发了什么疯,问她中餐还是西餐。
  他自顾自地笑了笑,“算了,还是中餐吧!”
  打方向,倒车,回过头时从后视镜里瞥见她微微松气的样子,她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安全带,整个人绷的很紧,那模样,让他觉得有点儿好笑。
  事实上景博轩的确是笑了,勾着唇问她,“你很怕我?”
  本来就是半开玩笑,没想到她倒是认认真真回答,“不,不是害怕,我尊敬您!”因为尊敬,所以害怕在他面前失了分寸。
  哦,您字都用上了,“我很老吗?”他笑了。
  这下她更慌了,“没,没有!”
  景博轩无奈,说了句,“叫我名字就好!不用您来您去的,听着别扭。”
  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一路无言,安安拼了命地想找个话题缓解一下气氛,最后发现,她和他之间,实在是没有话题可聊,毕竟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和一个学化学的小姑娘之间,实在是没什么共同语言吧!
  一家并不算高档的饭店,甚至有些平民,坐落在一条老式胡同里,内饰倒是挺有格调,桌子上甚至摆了新鲜的香水玫瑰,老板娘过来招呼他,“博轩来啦,最近忙?好久没见你来喽!”
  景博轩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拉开一侧的桌椅示意安安坐下,她有些受宠若惊,转念想大概出身好的男人都有一股绅士风度,旋即又感叹两个人的差距。
  她坐下,小心地说了声“谢谢!”
  景博轩这才回答老板娘,“也不忙,就是觉得一个人来怪凄凉的,你家女儿儿子都成了家,可怜我还是个单身汉!”他笑着,娴熟地取了菜单放在安安面前,“吃什么自己点!”
  景博轩继续和老板娘说着,“这不,带了个人装装门面,不然都不敢来了。”
  老板娘的儿子和女儿是龙凤胎,今年不过二十三四岁,相继结了婚,都挺美满的,说起来当年景博轩一家在这边住的时候,那对儿小龙凤胎还追着他喊小叔呢,转眼小侄子小侄女都成了家说不定孩子都快出生了,他这小叔还是个单身汉。
  仔细想一想,连老板娘也笑了,“哈哈,博轩你可真会开玩笑,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孩子找不来。估计从这里排队,都能排到城郊平岭上去了。”
  “今天有客人在,桑姐你可别取笑我了。”景博轩低头去看安安,“选好了吗?”,她还在专心致志地看菜单,纠结着,害怕点了景博轩不爱吃的菜,至今没选出来一种。
  闻言受惊似的瑟缩了一下,然后无辜地摇摇头,有点儿不知所措。
  景博轩叹了一口气,收了菜单,熟练地报出几个菜名,“先上这些吧!”
  老板娘说了声,“好嘞!”然后瞥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歪着头趴在景博轩的耳边说,“这姑娘不错,挺乖巧的。”
  景博轩抿着唇笑了笑,没说话,坐下来,脱了外套搭在一旁的椅子上,也打量了安安一眼。
  她似乎更瘦了,不到一米六的个子,体重有四十五公斤吗?没吧,看起来细胳膊细腿儿,跟发育不良似的。
  景博轩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她的情景,是大学里一个年度校园人物颁奖晚会,他作为特邀嘉宾坐在台下,那天她穿一件很大的黑色风衣,整个人透着股说不出来的奇诡气息,身形小小的,他忍不住侧头问身边的人,“这姑娘是大学生吗?”
  “是的,都大二了,唉,年纪是还小,孤儿,小时候为了省学费,跳级跳的厉害,高三的时候才十四岁,你别嫌她怪,人小姑娘厉害着呢,才大二就开始跟着研究小组做项目了,发表了好几篇优秀的学术论文了,是老师眼里的一块儿宝呢!前途不可限量啊不可限量!”
  他觉得这姑娘有点儿意思,企业资助会上,直接让秘书联系了她。
  本来就是顺便的事,为了维护企业形象,他也不定时做慈善,那些钱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种隐形投资。
  一直到她研究生毕业,他都是她的资助人,每年春节的时候,她会寄过来一封信,和一些手工小礼物,无非就是些感谢外加祝福的话,几年下来,竟然也让他记住了她。
  再次见到她,是她研究生毕业之后,那一年她几岁?二十岁多一点,还不到二十一岁,还是瘦瘦小小的,在人才市场上挤来挤去,可怜的像个流浪的小猫。
  调查后才知道,她毕业参加了导师的研究团队,因为她的缘故,化学爆炸,导师受了伤,她自责,虽然老师没怪她,可再也不敢进实验室了。
  没工作,没饭吃,在A市物价疯涨的时候,她过得艰难异常,但是春节的时候,还是寄了礼物给他。
  手工曲奇饼干,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装着,是她亲自去送的,照常交给佣人,无论佣人怎么让她,都不进门。
  他捏着饼干,尝了一口,忽然想起那天偶然在人才市场瞥见她的画面,她似乎是挤的累了,找了一个角落,坐在台阶上,从包里拿出一块儿面包,就着矿泉水吃了两口,然后又仔细包好,放进了包里。
  都那样了,还给他送东西。
  他不由摇头轻笑,这孩子真是傻的可怜。
  后来妹妹景萱招助理,他一直物色不到合适的人,忽然就想到了她,那时候她正为找工作发愁,他出了不低的月薪请她去当助理。
  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对他过分的信任,让他觉得不妥,又好笑。
  现在景萱有了孩子,逐渐息影,安安自然就不用再跟着景萱了。
  助理的工作,差不多算到头了。
  她今天来是再次感谢他的,她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是一对儿银色的袖扣,“景……总!”她还是不能直言他的名字,“谢谢你一直以来帮助我,我不争气,至今也没做出什么成绩,让您失望了,今后我可能会离开A市了,回我的家乡看看,我是来向您告别的,或许在您眼里,我就是个不起眼的捐助对象,可是在我眼里,您是我的贵人,所以我想来和您告别,请不要见怪!”
  他没说话,低头看那对儿袖扣,万宝龙的,一个女人给男人买袖扣,她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饭菜好了,端上来,“慢用!不够的话随时再点哈!”老板娘爽朗的笑声和景博轩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
  连她都要走了吗?从今后,他大概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景萱说的果然对,“哥,你该谈个恋爱了,人生除了工作之外什么都没有,多无趣!”
  当时不以为然,现在想想,的确是无趣。
  罢了,他扬起一抹笑,“嗯,我知道了。”
  饭罢,他送她回去,出租房,一居室,冬冷夏热,连个空调暖气都没有,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脆弱的风一吹就折的小姑娘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她客气礼貌地请他进去坐坐,有点儿不大好意思,她的家,实在太小了。
  没想到他答应了下来。
  进了屋子,果然小,一眼望到底,像学生宿舍,只有一个推拉门隔出来的阳台,屋里沙发和床挨在一起,他坐在沙发里,歪头就能看见她的床,粉色小花的床单被套,被子叠的很整齐,一堆内衣内裤大概是刚从阳台上收回来,还没来得及收纳,散乱地扔在床上。
  她也看见了,顿时脸红的可以,慌乱地跑过去胡乱收起来,声音弱弱地说着抱歉。
  他觉得好笑,起身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脸说,“我不是洪水猛兽,不用这么怕我。”
  她的表情愣愣的,有些像受惊的小猫,浑身的毛似乎都竖着,看起来委实可怜,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蹂~躏。
  他有些玩味的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而且,我是个商人,商人重利,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让她瑟缩了一下。
  景博轩觉得自己大概是疯魔了,他竟然低头噙住了她的唇瓣。
  软软的,像某种糯甜的糕点,他轻轻咬了一口,看她瞬间睁大而不可置信的眼睛,低声说,“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开坑,首发三章,祝看文愉快~
  距离他说出那句话已经有半个月了,安安回了老家,景博轩忙得没时间思考她,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自己那天那句话太过唐突了。
  景萱打电话过来调侃他,“我的亲哥哥,新闻我可看了,总裁大人清晨驱车火车站送行小姑娘,深情对视,你还拉人家手,啧啧,哥,照片我可看了啊,那不是某人以前给我找的助理小姑娘吗?人家才二十二岁,比我还小,你可别欺负人小姑娘,不厚道……”
  他拿着手机左手换右手,悠悠地笑,“有些欺负是不可避免的。”
  景萱差点喷水,仔仔细细品味了这句话之后在电话里啧啧感叹,“看来以前我对我哥的了解太少了。”
  他坦然应了,“嗯,所以呢?”
  “今后要好好了解了,那么问题来了,革命成功否?”
  “先备好礼金!”他说。
  景萱笑他,“这是军令状吗?”
  “嗯,背水一战!”
  景萱在那头笑得喘不过来气,“那祝我哥凯旋而归!”
  他点头,“承君吉言!”
  挂了电话,他又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
  那丫头,是被吓着了吧!
  他想起自己做风投时一个华人师兄跟他说过的话,“你太冒进,稳,你得稳住!”
  他还是太急了。
  他坐在办公室里,手指一下一下叩击着桌面,出神。总裁办新来的总助叫做秦森,刚调来没多久,还摸不透他的脾气,战战兢兢地敲门进来,把文件摆在他的面前,小声提醒,“景总,十分钟后有个会。”
  他轻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秦森旋即又想起了什么,“景总,萧影萧小姐似乎联系不上景小姐,电话打来了这里,说谢谢景小姐介绍的助理,他很满意。”
  景博轩原本垂着的眸子蓦地睁开了,“是吗?”
  这么说,萧影把安安留下了。
  她回来了。
  挺好!
  秦森不大明白老板突然明朗的表情,请示道,“要不要转告一下景小姐?”
  虽然是以景小姐的名义介绍了助理过去,但他记得,最初发话的,似乎是老板!
  果然,景博轩摆了摆手,“不用了,改天我亲自去说。”
  顺便约着见一见那丫头,咬了一口就放弃,这不是他的风格。
  毕竟他骨子里还是商人,步步侵占,蚕食鲸吞,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才是他。
  他从不会轻易下手,咬住后,也从不轻易松口。
  秦森低头说是,刚想出去的时候,景博轩又突然问他,“你刚研究生毕业?”
  他立马顿住了脚,正身回道,“是的,总裁!”
  安安也刚刚研究生毕业没多久,不过她年纪小。。
  他问,“年纪不小了,谈过恋爱吗?”
  秦森有点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地回答,“去年已经领证了,等我女朋友研究生毕业了,我们就办婚礼。”
  校园恋情……
  景博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怎么在一起的?”
  秦森有点儿紧张,手心都出汗了,难道总裁助理不能结婚?还是总裁在考察他在校有没有好好学习?那他该如何回答?
  搜刮了一下脑海里看过的应对上司一百条,惊悚地发现,这个没对策。
  秦森吞了口口水,头都大了。
  咬咬牙说,“是我追的她,追了大概有三个月,才答应和我在一起。”娶妻不易啊,已婚男士工作才更稳定啊,老板明鉴。
  “三个月?”景博轩念了一遍,抬头去打量他,能做他的总助,能力自然不差,模样……也算周正,“这么久?”
  秦森都快翻白眼了,当时追他女朋友的都快排成长城了,他能三个月拿下她,已经是院系神话了好吗?
  他吞了口唾沫,看着老板眼神里那抹“你怎么这么菜?”的些微鄙夷,回答,“她是校花,比较难搞。而且……女孩子呢,心思细,考虑的会更多一点,就算她也喜欢我,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是吗?”办公室里很静,只有景博轩手指轻敲桌面的声音。
  他想起那天晚上,安安有些受惊的眼神,她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们不合适的。”
  他俯身,把脸凑近她,“据我所知你并没有男朋友,大学以及研究生期间也并没有交往过密的异性,你是孤儿,我家里也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妹妹景萱而且她很喜欢你,所以不存在长辈阻挠的情况,你说,还有哪里不合适?”
  错了,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秦森接口,“是的,总裁,女孩子要毫无顾虑相信一个男人,不容易。”
  “毫无顾虑……”景博轩念了一遍,点点头说,“好了,你出去吧!”他顿了顿,又说,“我记得公司最近在制作一部大型古装电影,安排一下,就说我……亲自去监制。”
  秦森不明,这种小事不需要总裁亲自去吧?而且……“总裁,今年开年已经有四部古装开机了,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个?”
  景博轩站起身,慢慢扣上西服的扣子,说,“有萧影参与的那部。”
  安安这些时日总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可这梦对她来说太奢侈。
  像是一场盛大而华丽的骗局,让她不敢睁开眼,不敢思考。
  那天晚上景博轩吻过她之后,她愣在原地,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大脑应该飞速旋转思考对策的,可偏偏像是死机了一样,一片空白。
  或许是这一切太刺激,又或许只是缺氧。
  总之她傻了。
  最后景博轩揽着她的腰,把她压在他怀里,因为身高的缘故,她半拉胸贴在他坚硬的肋骨上,肚皮贴着他金属的皮带扣,隔着一层夏天的薄薄衣料,安安觉得自己的脸飞速烧了起来,心跳快得不像是自己的。
  他低头跟她说,“你好好考虑!”
  她哪有心思去思考,只觉得他肋骨好硬啊,皮带扣也好硬啊,一颗心乱得要飞出去了。
  她抬眼,看见他如夜黑如月明的双目,幽幽静静地看着她,像打着旋的暗渊,叫人腿肚子直转筋。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是他?
  安安想不明白,她脑子直,弯弯绕绕的东西对她来说太困难。
  那天她本该失眠的,可竟然意外睡的好,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蚊香片燃了一整夜,是她熟悉的味道。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个格外晴朗的天,太阳像是摊开的金黄大饼,而大地就是火炉。
  收拾好东西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他,倚靠在车上,银灰色的西装在晨光中反射出清冷的光感,他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开车门给她,唇角含笑看她,“睡得好吗?”
  她胡乱地点点头,坐上车,整个人木呆的堪比机器人,憋了半天只想出来一句话,“你来送我不会耽误上班吗?”
  他歪头看她,又是那种富有侵略性的笑,“放心,我是老板,没人敢扣我工资。”
  安安眼角差点抽了,这冷笑话讲的。
  下车的时候安安觉得自己快要熟透了。
  热,特别热!
  她匆匆和他告辞,迫不及待就要跑,他在后面拉她的手,她回头,两个人四目相对,他说,“早点儿回来。”
  安安不知道自己点没点头,整个人处在懵逼状态。
  她拿手扇着风,检票,进站,
  坐上火车,她拿小镜子照着擦汗的时候,从里面看见自己的脸,她看起来挺瘦,但只是骨架小,身上肉还是挺贼的,脸也圆圆的,鹅蛋脸,看起来像是未褪的婴儿肥。
  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儿呆。
  整张脸除了皮肤天生细腻白皙算个优点,其他真的挺平常的。从小到大,因为性格的缘故,别人见了她都只会觉得这小女孩真怪,很少有人注意她的长相,顶多夸一句,模样挺清秀的。
  清秀拿来配他……她自个儿嘟囔了句,“不配!”
  她买的坐票,路上醒醒睡睡总不安稳,下车的时候疲累到不行,还不忘抓着来接她的发小的手问了句,“你觉得我好看吗?”
  发小盯着她,噗嗤一声笑了,拿手在她眼前晃,笑她,“受什么刺激了?春心萌动?”
  她有种吃着馒头被噎了一口气的感觉,连着摆了好几下手,“没,没有!”
  心虚,虚的手指头都是颤的。
  偏偏发小还在她耳边念叨,“话说安安你也不小了,该谈恋爱了,有没有合适对象,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
  她脑海里飞速飘过景博轩的脸,沉默的,刚毅的,带着点不由分说的霸道和强势。
  他会绅士地帮她开车门,吃饭的时候帮她拉开椅子,无论再忙也会坚持在夜晚送她回家。
  也会不由分说地吻她的唇,用幽深沉静的眼眸盯着她,跟她说,“我们交往试试吧!”
  安安猛地清醒过来,甩了甩脑袋,不行了,真的疯了。
  “安安,你觉得武术馆教练怎么样?很高很帅的那种。或者人民教师?温文尔雅,你应该喜欢……”
  安安扯了她一下,“不用,思妍。”
  “呦,拒绝这么干脆,难不成真的有情况?”
  安安回了C市,她在和平街的老家待了半个月,她小时候就是在那里长大的,虽然是孤儿,但没有进福利院,一个人住在和平街的老屋里,吃百家饭长大。
  街邻都当她是女儿,是妹妹,从小就爱护她,遇到任何困难都是大家一起帮她,所以她每次回去都很忙,因为每家都要去拜访。
  这次回去尤其热情,因为他们的小安安长大成人了,到了该谈恋爱结婚的时候了。
  安安被逼着见了N多个传说中的“青年才俊”,平均一天相次亲,每次一接到电话都是一个激灵,恨不得把手机扔出去。
  半个月的时候,景萱打电话给她,说萧影上个助理结婚要辞职了,准备招新助理,问她有没有意愿。
  萧影她自然知道,九零后这一代的大红花旦,跟景萱一样,自带豪门系统,家庭背景很深,不过还没人能摸清楚。
  安安跟着景萱的时候见过萧影几次,私底下跟荧幕上一样,是个很有灵气和仙气的姑娘,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四岁。
  刚刚冒头,势如破竹,年度话题性女星,每部戏都是大热。
  这类女星的助理,很抢手,因为做起来很有成就感。
  想来是景萱照顾她。
  安安正被阿姨婶婶姑姑奶奶婆婆们的乱点鸳鸯谱神功搞得焦头烂额,巴不得早日脱身,于是立即应了下来,第二天就定了票,告别离开。
  发小秦思妍去送她,还不忘把那个武术馆教练的微信给她,“那个人民教师的确矮了点,你本来就矮,为了后代着想,我们还是不要了。这个武术馆的教练真不错,又高又帅,将来你俩生出来的孩子颜值一定高。”说完拍她肩膀,“记得常联系!”
  安安哭笑不得,“诶,扯太远了,快回来。”她真的害怕七大姑八大姨们的战斗力了,趴在秦思妍的耳朵边儿上说,“实话说,我已经有合适对象了,所以回去跟叔叔阿姨们说,不用忙着给我张罗了,等定下来了,我会带回来给大家看的。”
  秦思妍一巴掌糊在她脑袋上,“天呐,榆木疙瘩真的开窍了!快说,人什么样?”
  “很高很帅,很绅士也很男人……”脑海自动闪过景博轩的脸,安安一下子住了口。
  她只是想找个借口而已。
  罪过!罪过!
  秦思妍问她,“怎么不说了?”安安糊弄了句,“优点太多,列不过来了。”
  “啧啧,我鸡皮疙瘩要出来了。”
  安安从秦思妍手里接过行李,逃命似的走了,像来时那样。
  萧影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刚回A市就把她叫走了,说是要进组,原来的助理马上要走了。
  安安急匆匆购置了一些东西就过去了。
  去的那天是九月一日,学生们开学,路上堵成长龙,她窝在出租车里焦虑地不停张望,把头伸出去看外面茫茫无尽头的车队。
  然后就看见了那个人民教师,第一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虽然A市和C市离的不远,可这也太巧合了吧!
  人民教师从他的车上走下来,过来敲安安的车窗,俯身跟她打招呼,“真的是你啊安安,好巧!”
  是,真巧,巧合地快要哭了。
  “我调来A市工作了,还以为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啊,我们真有缘分,我就在盛光中学,你呢,在哪里工作?有空我去找你。”
  可别了,安安勉强露出一个笑,“我目前没固定工作。”
  人民教师“哦”了声,似乎有些遗憾,“那留个电话吧,上次你说换号了,还没来得及去营业厅去办,现在应该办好了吧?”
  安安摇头,不大好意思地说,“没,我刚回A市,还没来得及办。”
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刻意,用万分真诚的眼神看着人民教师,“这样吧,你把你的手机号留给我,我办完再告诉你。”
  人民教师高高兴兴地留了手机号就回去了,临走之前又嘱咐了一句,“记得打电话给我啊!”
  估计不会了,抱歉,安安在心里念叨,看着人民教师的背影,顿时有种人生如戏的感觉。
  打了电话给秦思妍说,对方立马舍弃又高又帅的武术馆教练,转投到人民教师的怀抱了,“缘分啊缘分,其实想想他也不算矮,一米七七,比你高多了,还挺合适的,你看他性格多好啊,人也……”话说一半,忽然又想起来,“啊,对,我忘记了,你有很高很帅很绅士很男人的对象了,记得带回来给我们看啊!”
  安安胡乱地应着,心虚地音调都低了几个度。
  尤其是后来看见景博轩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三魂七魄顿时出窍了似的,大脑空白一片。
  刚回来就遇见他,这可比遇见人民教师的概率小多了。
  她默默地琢磨自己是不是可以去买个彩票了,这么小的概率连着让她碰上了两次,说不定还真能中五百万。
  演员还在磨合,剧组正在试拍当中,在A市影视城内,巍峨的宫殿,红砖黛瓦,气势磅礴。
  安安见到景博轩之前先去见了萧影,萧影正在跟男主角对戏,只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点点头,让旧助理把她的工作牌交给她,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就接着忙去了。
  她在剧组里没什么事,萧影是圈内劳模,除了拍戏事情特别少,原来的助理花了两个小时时间告诉她萧影的一些习惯和喜好,然后很快就告别了。
  晚上的时候大老板请客慰劳主创人员,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只是捎带。她一路跟在萧影的身后,保持最谦逊低调又自然的姿态,以前她出去代表的是景萱的形象,从现在起,她出去就是萧影的脸面了,随时有被拍到的可能。为了配合萧影的风格,安安还调整了自己的穿衣习惯。
  一群人欢欢喜喜地去了,看见大老板的时候,各个双眼放光,就连导演也是一派谄媚的样子,除了安安。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受惊程度不亚于大白天走在路上,冷不丁撞上总统大人。
  萧影三两步迎上去,与景博轩拥抱了下,“小叔叔,好久不见了啊!您这大忙人今天这是抽什么风了。”
  众人看着萧影,已经司空见惯她和各路大佬熟识而不做惊讶了。
  景博轩余光看了眼安安,后者正灵魂出窍中,他回答,“我答应过你哥哥,会照顾你。你知道的,我从不说空话。”
  他把最后半句咬得很重,余光里,安安又往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踩在副导演的脚上,回过头连声道歉,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副导说了好几次“没事!”,最后有些无奈地跟萧影说,“你这新助理的胆子可真小啊!我看起来很凶神恶煞吗?”
  萧影扭过头来跟副导说,“她年纪还小,您担待。”
  副导笑说,“说得好像你年纪很大似的。”
  “我出道早嘛!刚出道的时候,见着导演前辈腿也抽筋。”萧影伸手把安安捞过来,在景博轩面前站定,“这就是小姑姑介绍给我的助理,今天上午刚来,上午我还打电话去你公司来着,你知道吗?”
  景博轩没回答,对着安安伸出手,像猎人盯着猎物那样看着她,唇角含笑,“还适应吗?安安。”
  这么熟稔的语气,一群人侧耳,然后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小助理,身材娇小玲珑,精致的像是橱窗里的娃娃,那双眼又湿又软,像是驯鹿的眼睛,很能勾人的保护欲。
  就连萧影也忍不住打量起安安来,小小的一只,她上午就看过了,那双眼里清澈的很,她每日工作忙,招助理首要是心细,其次不要有那么多歪心眼,显然安安看起来很让人放心。
  没想到啊,景博轩那么骄傲到自负的人,还主动和她握手,要知道连导演都不敢乱伸手的。
  安安握上景博轩的手,一碰即离,就这短短的片刻,只觉得手心后背都是汗。
  她声音很小地回他,“挺好的,谢谢景总。”
  景博轩收了手,转身拍了拍萧影的肩,“帮我照顾着点。”
  萧影挑眉,看了一眼景博轩,若有所思地笑了,“遵命,小叔叔!”
  一顿饭吃的诡异,安安坐在角落,却接受了万千道炯炯有神的目光。
  有胆大的直接凑过来问她,“你和景总什么关系啊?”
  她想说自己是他的捐助对象,可像他那样的人,每年捐助的对象也多了吧,没必要去认识。
  未免让人多想,安安回答说,“我给景萱景小姐当过助理。”
  大家做恍然大悟状,可心里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景博轩是谁,娱乐圈半壁江山都握在手里的人,会对妹妹一个旧助理这么好?
  安安没空去思考别的,脑子里只他的话在转来转去。
  “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
  “安安,你好好考虑一下。”
  “你知道的,我从不说空话。”
  明明山珍海味,一顿饭下来,安安连自己吃了什么都不知道。
  临走的时候,萧影隔着人群叫她,“安安,你和我坐小叔叔的车。”
  她花了半分钟来思考小叔叔是谁,然后手一个不稳,把包给扔了。
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09:26 编辑
  好巧不巧,扔在景博轩脚下,他弯下腰,帮她把包捡了起来,递给她。
  安安恍恍惚惚地接过来,垂着头小声说谢谢。周围很多人,但很静,就算不扭头去看,安安也能察觉到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
  下一秒景博轩的手指轻触在她额头,他的声音从上面压下来,低沉而磁性,“不舒服吗?怎么这么蔫儿。”
  仿佛有股电流,从额头一路爬到脚心,那种感觉……她没跳起来真的感谢在景萱身边练就的强大心脏。
  连忙摇头,“没,就是有点儿生,熟悉两天就好了。”
  他“嗯”了声,嘱咐她,“有什么事都可以找萧影,或者……”他顿了下,声音含笑,“找我也可以。”
  安安只剩下点头,旁边一**人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仿佛要透过这层表皮去看看她的心脏,去瞧一瞧景博轩和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的,能有什么关系。
  安安自己也搞不清楚了,他是客气的,礼貌的,比起那个晚上的咄咄逼人步步紧逼,显得要绅士很多,可还是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是认真的吗?就像他说的,“我从不说空话。”
  她呼吸有点儿乱。
  秦森跟在景博轩的身后,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安安一眼,以他敏锐的直觉来看,不简单啊不简单。
  景博轩余光瞧见他歪着头打量安安的样子,问了句,“看什么?”
  秦森目光还在安安身上,不假思索地回了句,“记住未来老板娘的尊容。”
  说完才清醒过来,心里冒出一个大写加粗的卧槽!他在说什么?
  真想催眠老板,抹掉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
  他正深深地懊悔着,景博轩却笑了,单手插兜,大步流星,声音飘过来,带着些微不易察觉的愉悦,“那看仔细了。”
  秦森顿住脚,张大了嘴,特么自己没听错吧?
  安安跟在萧影身后,坐了景博轩的车,他亲自开车,萧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秦森和保镖在后边儿跟车。
  安安自己坐在后座,透过后视镜可以看见景博轩的一双眼,直视前方,凌厉,淡漠!
  这就是景博轩啊!
  除了他,再没别人能拥有的一双眼。
  车里音乐一直在响,是天王林墨白的单曲,十年告别演唱会上唱给他太太宁唯的。被誉为今年最有故事最深情单曲。
  安安的手机铃声!
  正这样想着,她的手机就响了,手机的铃声和车上的音乐重叠在一起。
  “我看过远的海,爬过高的山
  遇见星辰,遇见日月
  遇见这世界的奇瑰壮丽
  也遇见命运的腐朽神奇
  最幸运,遇见你”
  她仔细辨别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响了,慌忙从包里翻出来,“喂”了一声。
  车上的音乐适时关了,气氛一下子静下来,只有她说话的声音。
  秦思妍雀跃的声音从听筒传到耳膜,“罗宇打电话给我来着,问你的住处,我听着好像买了礼物给你,要送出手。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你有喜欢的人了?”
  罗宇,就是上午碰见那个人民教师,秦思妍拉她去见过一次,两个人约着吃了一次饭,安安是被连哄带骗着去的,只想着不驳秦思妍的面子,陪着吃完了饭,没想到他竟然觉得她不错,想深入交往,安安现在只懊悔,后悔自己没能早点儿说清楚。
  “我……”安安有些词穷,要还是不要,当着景博轩的面,她真的说不出口。
  如果时光能倒回半分钟之前,她一定毫不犹豫挂断。
  更何况这么静,她不确定景博轩是不是可以听得到。
  她很心虚,大脑混沌了几秒钟,在秦思妍还没深入讨论之前,急忙说了句,“我还在上班,晚会儿再说好吗?”
  “都晚上九点了……”秦思妍的话被安安果断掐断了,声音湮灭在寂静的车厢里。
  萧影扭过头来看她,面上带笑,“安安,在跟我给你交代的事不冲突的情况下,你做任何事都是没有关系的,不用在我面前拘束,好吗?”
  安安点点头,知道萧影的意思是她可以随便接电话,她不好意思地应了声“好”,轻声对萧影说谢谢。
  余光透过后视镜去看景博轩的脸,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如刀似刃,可大约是心虚,安安觉得那双眼里冷芒更甚。
  萧影伸手去开音乐,林墨白低沉性感的嗓音复又响起,他唱,“不过是那一眼,我却记了许多年。”安安也记得最初见景博轩的第一眼,他站在主席台上做发言,隔了那么远,她却仿佛能看到他的目光,清冷,淡漠,穿透力极强。
  音乐声让安安紧绷的神经终于才放松下来,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真的是……心乱了。
  有些事情不思考的时候还好,一旦想起来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安安深呼吸,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她觉得有些压抑,每次在景博轩身边都能感受到一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感,所以她以前不喜欢见他,每次送东西给他,都只送到门口。
  他的存在感太强了。
  过了一会儿,萧影才想起来坐景博轩车的目的——跟他商量过几天景萱婚礼的事情。
  “小叔叔,小姑姑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到现在还没收到请柬呢,是忘记发给我了,还是没定好?”
  景博轩的思绪还停留在安安的电话上,有人要送礼物给她。
  她有喜欢的人了。
  很好。
  他咬牙切齿地在心里说了句。
  听到萧影说话,他顿了一下才整理好思路,回答说,“景萱和姜寒的婚礼原本预计举办两场,一场私人,一场办给媒体,但是景萱刚刚查出来有了身孕,姜寒怕她受累,目前打算集中办一场,因为计划改变,原本邀请的嘉宾要重新规划,请柬正在分批寄出,放心,漏了谁都不会漏了你的。”
  “那就好。”萧影问他,“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姜家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忙。我赔上了妹妹,没心情再赔上免费劳动力。”
  萧影啧啧道,“瞧瞧你小叔叔,心眼儿真小。”
  “尔尔罢了。”景博轩勾唇轻笑。
  景博轩送萧影回酒店,安安要下去的时候,发现车门被中控落锁锁上了。
  她还没来得及提醒,两个人就下了车,站在车头处不知道在聊什么,留安安一个人在车上凌乱。
  景博轩很快上了车,隔着车窗跟萧影说,“人我先借走,明早给你送来。”
  原来他故意的,安安一头黑线。
  “没问题!”萧影比了个OK的手势。
  车窗升上去,景博轩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帮我个忙,可以吗?”
  安安有点儿无语,车子都发动了,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她。
  “什么忙?”她最后只问了一句这个。
  “我东西落你那里了,陪我去取一下。”
  她顿时想起那个夜晚,脸腾地烧了起来。
  都过去半个多月了,她说,“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我好帮你收起来,是什么东西?”
  他不说话,气氛沉闷下来。
  过了很久,久得她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才听见他的声音,“节操丢了,我去捡回来。”
  安安脸都僵硬了,您老是在开玩笑吗?是在开玩笑吧!
  明明是大热天,这笑话冷得似乎能把人封冻住。
  车子在半路停下,他说,“坐到前边儿来。”
  安安蹭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下来,头脑发昏,安全带都忘了系,他俯身过来的时候,她呼吸都停止了,等他把安全带帮她系上,数落了她一句之后,她还没喘过来气,脸都憋红了。
  感觉每次见他都是在实力犯蠢。
  车子稳稳停在楼下,像上次一样,她走在前面,带着他走过阴暗潮湿的楼梯,走过昏暗没有灯光的走廊,然后开门,开灯。
  关门的时候才发现门上被贴了纸条,房东阿姨贴上的,说女儿要搬回来,打算把这间房子改成储物间,请她尽快搬出去,租金可以两倍赔偿。
  安安看了时间,两天内,为什么没有打她电话,如果她不回来,不就看不到了?
  她没想太多,摸出手机拨电话给房东阿姨,询问了下情况,无论如何讨价还价,对方都不愿意在时间上做出让步,只无奈地说,愿意两倍倒赔她租金,女儿要得急,她也没办法。
  最后安安妥协了,说自己会尽快搬出去的。
  可是这么急,她往哪里去找房子,更何况自己还要上班。想来房东阿姨也是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贴纸条给她。
  挂了电话,安安才想来景博轩还在这儿。
  他正看着她,眸色沉黑,他说,“搬去我那儿吧!”
  安安庆幸自己手里没东西,不然她估计还会扔出去。
05、05& && &&&
& && &景博轩今天来就是帮她搬家的,之前他就知道房东贴条给她的事了,因为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安安的证件丢失,一时补办不了,景萱正好知道,就托了人帮忙,留的备用联系方式也是景萱的。
& && &安安手机卡前段时间补办的时候,房东就打电话给景萱了,景萱没有直接联系安安,而是贱兮兮地跟他说了,“哥,机会可是给你了,好好把握啊!”
& && &他只捡了一部分事实说给安安听,说景萱在忙,托他帮她来处理一下。
& && &安安自然深信不疑,丝毫不明白景博轩要带她回他那儿是早就预谋好的。
& && &景博轩之前把带安安去他家这个想法说给景萱的时候,对方一脸震惊,“这动作也太快了吧?你会吓到安安的。”
& && &他说,“画地为牢,徐徐图之。战术问题!”
& && &景萱觉得这句话太过耳熟,好像某人也对她说过,于是哼了声,“你们男人啊,一个德性!”
& && &他“呦”了声,“见识过几个男人?都开始下论断了。”
& && &她说,“两个就够了,再多估计连骨头渣都不剩了,男人真可怕。”
& && &“是你见的男人都能耐!”
& && &景萱啧啧两声,“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害臊!”
& && &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跟安安说。
& && &他只说了如下几句话——
& && &“安安,我为我那天的唐突道歉!”
& && &“但我说的话依旧有效,你可以随时给我答案。在这之前我们只是朋友。”
& && &“作为赔礼,我把我的房子让给你,二环的一套小公寓,我平时也不住。”
& && &“或者你也可以住酒店,账单我付。”
& && &“再或者,我送你去景萱那里也可以。”
& && &他一句一句发号施令似的说,安安一句一句听,全程一句话也插不上。
& && &他这人大概领导当惯了,总有种说一不二的气势,就算是商量也带着点不由分说的压迫感。
& && &等他说完了,她才赫然发现,他把她的路都堵死了。
& && &去景萱那里,人家才刚刚结婚,太不合适。
& && &住酒店的话,还是要找房子,比直接住在他的房子麻烦太多,而且浪费钱啊!她要说自己住酒店的话,不是明显防备他吗?
& && &她觉得自己陷入一股奇怪的纠结中。
& && &知道她在某些事情上有选择障碍,最终景博轩拍板,“好了,就去我那儿吧!”
& && &然后他说要帮她收拾东西,安安怎么敢劳驾他,恭敬地请他先坐着,自己去收拾。
& && &她的东西不多,就一些日用品,但杂七杂八收拾起来也不容易。
& && &景博轩起初坐着看她忙碌,最后还是过来帮忙。
& && &“这些都是你的?”他站在小书架前看她满满的书法和绘画类书籍,“我记得你是学化学的。”业余爱好的话专业程度有点儿高了,他随手抽了一本翻开。一张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她立马捡起来,胡乱塞进一旁的箱子里,那短短的片刻,景博轩看见上面的一行字,“第七届A市美术展嘉宾邀请函。”
& && &安安有些不好意思,“有时候会帮朋友画插画,我水平不够,只能多看书。”
& && &哦,新技能。景博轩点点头。
& && &她总是出人意料,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偏偏搁在哪儿都挺厉害。
& && &他犹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校园年度人物颁奖晚会,她小小的个子,一双眼清澈的在灯光下似乎能反射出水光来,站在一**精英怪才中显得异常乖巧,像个走串场的孩子,仿佛下一刻就有家长上台领人似的。
& && &她是第一个被颁奖的,单单成就就念了足足三分钟,他不大懂她的专业,只记得主持人念完台词后激动地脸涨红的样子,还有台下经久不息的掌声。
& && &似乎还有人在齐声叫她的名字,场面不比明星见面会差。
& && &那一年她几岁?十六岁。
& && &她是那一届最优秀的学生,深得导师们的喜爱。
& && &毕业后参加的项目据说是国家直接资助的。
& && &出事故是意外,导师一只手废了,虽然没有人责怪她,但她心理素质不好,再也不愿进实验室了,就连相关行业也不再涉足。
& && &据说当时A市日报还花大版面报道过那件事,副标题是——天才的陨落!
& && &天才,这个词曾经被人长久安在她脑袋上,但她自己似乎从来不这样觉得。
& && &网上有一段关于她的简短采访,没什么亮点,点击寥寥,但是他看过好几遍,记者问她,“放弃自己最喜爱的事业和光明的前途,你有想过以后吗?不会后悔吗?”
& && &她眉头轻蹙,摇头说,“它不是我最喜欢的事业。”说完又腼腆地笑了笑,“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不过取舍二字,有得必有失,有失也自然有得。”
& && &她这一番话说的记者一愣一愣的,那股超脱的感觉,让记者都笑了,问她,“你今年是二十岁吧?”
& && &她没明白记者的调侃,认真地想了想,“嗯,二十岁零八个月,快二十一岁了。”
& && &那副认真的样子让对方又笑了,“说你老成吧,又跟孩子似的。”
& && &较真,景博轩的印象里她就是那种特别较真的人,跟执拗的小孩子一样,凡是在手边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最好。身上有股傻乎乎的韧劲儿。
& && &他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她是孤儿,见她第一面的时候,他默默地想,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她这样的怪孩子。
& && &他有猜过,猜她父母是脾气古怪的科研老头和老太。
& && &后来知道她是孤儿,又觉得好笑,她性格是怎么炼成的这个问题,大概囊括在世界未解之谜中吧!
& && &这么单纯,怎么长这么大的。
& && &大概是运气好吧!他想。
& && &收拾东西很快,没有大件东西,所有家具和电器都是房东阿姨的。
& && &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就装完了,还有两个纸箱子用来装书,快结束的时候,上来两个保镖,什么话也没说,只目不斜视地帮安安搬东西。
& && &安安一直说谢谢,景博轩一手撑着她的后背推着她往外走,“不用谢他们,谢我就够了。”
& && &顿了下,他又说,“不客气,我自个儿乐意。”
& && &话都叫他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 && &他的大手贴在她的后背,温热有力,安安脸瞬间红了。
& && &庆幸楼道的昏暗,不然太尴尬了。
& && &夜已经很深了,搬完东西景博轩就让几个保镖把东西送去公寓,然后自行下班。
& && &秦森也跟他们离开了。
& && &只剩下安安和景博轩,他驱车送她去公寓,经过这一晚,安安神经放松了些,面对他不那么紧绷了。
& && &然后她困了,这几日匆匆忙忙总是不能睡一个好觉,这会儿放松下来格外的困。
& && &但她不敢睡,因为她还抱着一缸金鱼。
& && &她养了很久了,舍不得扔在楼下让它们自生自灭。
& && &于是就一路抱着,不大的鱼缸,方形,里面三条手指长的小金鱼,一条墨龙睛和两条凤尾龙睛。
& && &那条墨龙睛悠闲地吐泡泡,她就一路盯着泡泡,默念自己实力犯蠢一百遍。
& && &傻透了啊!坐在他闪闪发光的豪车上抱着这缸路边十块钱三条买来的金鱼,太违和了。
& && &她这会儿特别想问他,“你喜欢我什么?”
& && &因为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啊!不是她贬低自己,从小就五行缺桃花,大学时候,全班就五个女生,四个都火速脱单,除了她。
& && &这句话差点儿冲口而出,可到底是胆儿不肥,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 && &憋的胸口疼。
& && &她眼神乱飘,看车窗外,看他侧脸,看他的手,然后又看到他的袖扣,银色的万宝龙,她买的那一对儿。
& && &他戴了,这让她觉得有点儿自豪,又有点儿说不清的情绪。
& && &那么小小的两只,大约是她两个月的租房金了。
& && &她买的时候,其实有问过景萱,因为不懂要买什么,所以问她景博轩喜欢什么。
& && &景萱回她说,“袖扣吧!他这人穷讲究,特别喜欢在配饰上花心思。”
& && &说完又调侃她,“你要送他啊?有这钱你租个像样儿点的房子了,买给他也是浪费。”
& && &其实景萱一直撺掇着帮安安换房子,但是她不是没钱,她只是觉得没必要。
& && &她在某些地方特别舍得花钱,在某些方面,又抠的要命。
& && &从小养成的习惯,改不了。
& && &景博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安安立马端正身姿,目不斜视起来。
& && &他似乎是笑了下,很轻的声音,安安没听清楚。
& && &抱着那缸金鱼,下车的时候手臂都僵硬了,她捧着那三条竞争吐泡泡的金鱼,然后张着嘴吃惊地看那栋他口中漫不经心吐出来的“小公寓”。
& && &人与人的差距真大,她那房子相比这个来说就是垃圾回收站的一个坑吧!
& && &风中凌乱!迈不动步。
& && &最后是景博轩过来拍她的肩,“很晚了,我就不上去了,明早还有事,你自己收拾一下,可以吗?”
& && &可以可以,安安慌忙点头。
& && &他也点头,跟她告别,事情不能做太圆满,他怕给她太大压力。
& && &她太敏感了。
& && &过犹不及!
& && &复式楼,大约九十平的样子,对她来说已经大的没边儿了。
& && &装修风格跟主人风格相近,冷硬,强势,黑白色块堆叠在一起,线条分明,一点儿温馨的感觉都没有。
& && &安安的东西已经被放在了房间,屋里家具都罩着防尘布套,她没精力去打扫,只把卧室收拾出来,草草洗了个澡,特别困,只想睡。
& && &睡到半夜又猛地惊醒,坐起来,忽然想起来,明明自己可以去朋友家住,为什么就自动在他给的选项里排除了呢?
& && &她觉得自己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
& && &想了半天,越想越睡不着,索性打电话给秦思妍。
& && &那边接起来,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怎么了?有急事?”
& && &她闷声闷气地说,“没事,有点儿憋的慌。”
& && &秦思妍又骂她,“没事你大半夜打我电话,吓鬼呢!”
& && &安安看了看表,不好意思地发现,现在才凌晨三点,秦思妍是个夜猫子,通常熬夜到凌晨才睡,这时候估计刚睡着。
& && &“要不你接着睡?”安安小声讨好地说。
& && &秦思妍白天的时候是天使,半夜的时候就是魔鬼,晚上通常都是行走的**包。
& && &以前就是,半夜谁都不敢去惹她,只有安安会顶风作案,偏偏她惹完还一副不自知的样子,气得秦思妍牙痒痒。
& && &简直历史重演。
& && &秦思妍在那边儿磨牙,最后还是妥协,气哼哼地起身去泡咖啡了,“还睡什么睡,没瞌睡了,你说吧!什么憋的慌?”
& && &开了咖啡罐子,没粉了,她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半闭着眼睛去磨咖啡豆。
& && &她对安安啊,大约只会没底线的纵容。
& && &谁让小姑娘招人疼呢!
& && &安安的感情生涯白得像张纸,理由很简单,跳级专业户,上学的时候,常常比同届生小三四岁,个子又小,别人眼里她就是个只会学习的小怪物,谁脑子秀逗了去追她,而她自己天生缺这一窍,所以她从没谈过恋爱。
& && &安安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从她去送袖扣那天讲起。
& && &从那天开始,她就觉得世界有点儿魔幻。
& && &那边儿打了个哈欠,“你说那个很高很帅很绅士很男人的人,就是他?”
& && &安安有些脸红,不自在地“嗯”了声,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对她来说陌生的很。
& && &秦思妍忽然笑的愉快,“啧,得,男有情女有意,这还有什么说的,直接上啊!”
& && &安安虚心请教,“怎么上?”
& && &“这样……”秦思妍用一种泄露机密的语气开口,安安紧张地侧耳认真听。
& && &结果就听到她说,“首先呢,把他推倒在床上,然后呢,扒掉他衣服,就这样上!”说完似乎咂了一口咖啡,自己被自己逗得咯咯笑。
& && &安安:“……”
& && &弱智!
& && &作者有话要说:
& && &冒泡。
& && &没有甘蔗啃的第一天,无心码字!
  安安失眠了,跟秦思妍打完电话就睡不着了。
  一闭上眼就满满的画面感。
  把他推倒在床上。
  扒掉他的衣服。
  就这样直接上!
  越想画面越清晰,尤其她正躺在景博轩家的床上,那种冲击感更强烈,最后竟然神经兮兮地觉得他就在边儿上,吓得她赶快开灯。
  看到除了自己空荡荡的房间,然后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疯魔了!
  秦森来接她的时候,她顶着两只巨大的黑眼圈,跟上妆了似的,遮都遮不住。
  只庆幸不是景博轩来接她。
  秦森恭敬地为她打开车门,笑着解释说,“安安**,总裁早上有工作,派我来送你,直接去片场吗?”
  安安坐上车,对他说谢谢,“其实我自己打车就可以的,太麻烦你了。”一下楼就看见他在这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安安**客气了,我也是听老板命办事,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谢谢总裁就好了,不用谢我。”秦森温和地笑着,长这么大第一次笑得这么和煦温暖,特么脸都快僵了。
  安安有些不好意思,“你叫我安安就好。”一句一个**,听着怪别扭的。
  秦森点点头,侧着眼悄悄打量她,觉得面前这个姑娘跟总裁身边的人都不一样。
  她太淡定了,被景博轩那样的人追,一般人的反应不会像她这样。
  到底是太有心机,还是太没有心机?
  身为娱乐行业的巨头,就算无意,景博轩的身边儿,莺莺燕燕总是不会少,那些个女人,哪个不是智慧美貌并举,谈吐,气质,顶尖的海了去了。就算头脑稍微差一些的,样貌身材也都没得挑。
  美女啊,说到底更养眼一些。
  平心而论,女人还是大胸长腿来得带劲,秦森作为男人,还是觉得那种女人对自身来说更有吸引力。
  眼前这个,美貌?算不上,挺多算个中上吧,不怎么打扮,头发很长,偏亚麻色,编成偏辫散在脑后,五官在平均值之上,那双眼是加分项。身材?不到一米六,就算身材比例不错,总差那么点意思,看起来跟个中学生似的。虽然已经九月份,可天气还有些热,她穿一件白裙子,看起来年纪尤其小。
  气质还好吧!不是那种优雅端庄的高贵气质,是一种有点儿缥缈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总觉得她像是另一个世界的。
  不大真实!
  很快就到了,安安下车,躬身说谢谢。
  秦森开车回去复命,景博轩坐在小会议室开研讨会。
  他平时不参加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会议的,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
  是关于萧影参与的那部古装片的。
  他坐在首位,手里攥了一支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若有所思地盯着投影仪上放着的PPT。
  “这是我们第一次将古装正剧和漫画元素相结合,关于合作的古风画手,原本定的日本漫画家因为不守约被总监给强行退了,项目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尽快选出一个新的合作人,根据前几次讨论,最终拟定了四个备选者。”
  项目负责人第一次参加有总裁参与的会,握着激光笔的手心都是汗。
  声调绷成一条直线,他自己都察觉到了,可是无法自控。
  传说景总特别挑剔,他有些害怕。
  屏幕上滑动一下,他清了下嗓子开口,“第一位,新锐画手,艺名不轨山,画风犀利尖锐,辨识度很高。他的忠实粉丝很多,如果选择他合作,会自带不少话题,是一个不错的噱头。”
  画面上是一个男人,卷发,戴着大黑框眼睛,长相就很有漫画的味道。
  “第二位,路漫漫,号称大奖收割机,国内国外拿过不少奖,劳模,很敬业,据传人品很好,从不拖稿,也很少有失水准的时候。选这个的话,会很省心。”
  女人,大约三十几岁,微胖,旁边人物简介特别长,多数列的是获奖记录。
  “第三位,Ann,鬼才画手,想象力特别丰富,画插画出身,作品张力十分强。不过她很难约,从没露过面,不参加任何活动,连个经纪人都没有。如果要约,可能要费些心思。”
  屏幕上只有一个卡通人物形象,包子脸,呆萌。人物简介比起路漫漫简短太多,就一句话——知名插画画手。
  “第四位。”负责人推了推眼镜,有些犹豫,“庄衍,这位咖位最高,但是脾气特别坏,喜欢独立创作,一旦有人为干涉他就会特别暴躁,所以我个人觉得我们的项目应该和他无法合作。团队需要协调,他太独了。”
  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照片是个侧脸,只露了一只眼,单眼皮,眼尾狭长且上挑,面相看起来就十足十的难相处,景博轩终于放下了笔,抬眼问了句,“他多大?”
  负责人再一次推眼镜,这次不仅手心出汗,连后背都湿了,他回答,“二十岁,但画龄最高,功底也很扎实,师从国画大师庄不予,是他爷爷。”
  负责人一直看着景博轩,他以为总裁要发号施令了。
  可景博轩只是问了这么一句,就微微抬了下下巴,淡声说,“你们继续!”
  负责人忍不住抹了一把汗,中央空调恒定十六度,他却觉得热得受不了。
  他抬头,扫了一下坐着的各位,“我们需要从这四位中最终确定一个,我个人觉得路漫漫是个不错的选择,口碑很好。”
  “可是太保守了,我们需要能抓人眼球的东西。”
  “那就不轨山?如果是他我们或许还能省下一笔宣传费。”有人笑。
  “我倒觉得Ann不错,说到底我们要拍的是古装爱情片,受众是12-35岁的年轻女性,而她们对画面的要求和情感的需求更高,我侄女是Ann的粉丝,她说Ann的作品很暖,现在不流行一个词儿吗,叫治愈系。”
  “可刚刚也说了,她很难约,据说她对价格毫不在意,有人开单幅上万的价格都约不到她,反而画杂志社单幅几十的画,这人有点儿怪,应该也不会好相处。”
  “呵,艺术家的臭脾气!那个庄衍不也是,他的粉丝赐他外号叫暴君,不过有才倒是真的。”
  负责人攥了攥激光笔,将四个人反复又看了两遍,眉头越皱越深,难以取舍。
  他真怕再讨论不出结果来,总裁最讨厌低效。
  他手撑在会议桌上,俯视着各位,眉眼压低,用认真到严肃的语气说,“今天必须做出决定,大家商量一下。”
  因为他的语气,其余人也严肃起来,歪着头,交头接耳起来。
  景博轩又低下头转笔,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他总觉得刚刚有什么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可他抓不住。
  他抬头,又看了一眼屏幕,画面是庄衍的半张脸,那张脸似乎在沉思,眉头轻轻皱着。
  什么感觉呢?说不上来,就是特别熟悉。
  秦森走进来,趴在他的耳边说,“总裁,安安**已经安全送到。”
  “她怎么样?”他再次扔了笔,发出啪嗒的一声轻响,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算了,不想了。
  秦森想了想说,“黑眼圈很重,大约昨晚没休息好。”见景博轩皱眉,又补充了句,“女人睡觉认床,很正常。”
  景博轩挑眉,“是么?”
  “是的,总裁。”秦森真诚地说,“女人这种东西啊,娇贵!”
  景博轩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愉悦的哼笑,似乎被他的说法逗乐了。
  负责人那边还在商讨,余光偷偷地看这边,景博轩听研讨会到现在,只说了刚刚三个字,“他多大?”这三个字丝毫暗示性都没有,他们一点儿都猜不出总裁的喜好。
  这时候他们甚至希望总裁能说出哪怕一句指示性的话,然后他们就可以为了目标肝脑涂地。
  做决策太难了,尤其在各有利弊的时候,选择哪个的风险性都很高,一旦失策,后果谁来担?
  景博轩似乎也看出了他们的犹豫,从容起身,居高临下地训话,“讨论不是扯皮,把效率都提上来!”他伸手,指节轻敲桌面,“四个人同时评估,做出可行性报告,拿出来对比,至少准备两套方案。”他声音严肃下来,“我不希望再出现那个日本画家违约之后,项目连个补救措施都没有的情况。”
  他用腿格开凳子,做出最后总结,“没有任何方案是完美的,退路不是等到无路可退的时候才去想的。”
  负责人刚刚一直飘在半空的灵魂终于归位了,他有种终于踏在实地的感觉,那种焦虑和找不到着力点的难受感,彻底散了。
  他深深地点头,“是,总裁!”
  其余人一同垂首,应了声,“是”。
  刚刚那种犹豫和散漫都没有了,总裁就是总裁,总能一眼透过乱花浮叶看到本质去。
  景博轩离开,秦森跟在身后,项目负责人摘下眼镜擦了擦上面的沾染的汗水,他觉得自己手心不再出汗了,音调也缓了过来,他终于露出一个笑,“两人一组,两个小时后把评估做出来拿给我。散会!”
  安安今天特别闲,萧影拍一场吊威亚的戏,很难,在半空吊了半天了,除了偶尔下来喝口水,几乎不休息。
  她连擦汗递水都用不上。
  整个剧组都围在边儿上盯着,安安无事可做,一直打瞌睡,强撑着不敢闭眼。
  边儿上一个女演员在训自己的助理,口气很差,助理低着头,一直说对不起,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家都忙,没人注意他们,也没人会在意。
  只有安安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
  其实助理挺辛苦的,尤其跟组的时候,就是一个贴身保姆。
  工作顺不顺心,得看老板人怎么样了。
  当初安安跟景萱的时候,是受景博轩的委托去的,干得格外卖力,景萱脾气很好,从来没有骂过她,两个人相处起来像朋友,所以做助理一点儿不会委屈。
  现在跟萧影,对方是个劳模,事情特别少,而且她人也很好,很体谅人。
  安安觉得自己运气一直挺好的。
  女演员训完了,助理一边儿收拾东西一边儿抹眼泪,很快又扬起笑迎上去给女演员扇风了。
  安安又叹了口气,摸出手机给秦思妍打电话,她蹲在地上,一只手拔着草,“思妍,我跟你说,你女神可凶了,把她助理都训哭了。”
  秦思妍一副你不要挑拨我和我女神关系的语气回她,“脾气随我,耿直!”
  安安:“……你不要乱用词。”
  对方切了声,“我高中没毕业你又不是不知道,将就着听得了。”
  安安拔掉了最后一根草,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她说,“思妍,我觉得你这臭脾气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秦思妍扬了扬声音,“谁呀?”
  “小庄喽。”
  刚说完秦思妍就骂了句,“闭嘴!别跟我提庄衍!”
  “……”
  刚说完庄衍没多久,安安就听到了这个名字,导演捂着一边耳朵,在嘈杂的片场跟公司那边的人在吼,“老子不要庄衍!特么比老子脾气都大,来让老子供着他吗?”
  旁边有人噗嗤大笑,起哄说,“杨导,你还知道自己脾气大啊?”
  安安一边默默数导演说了几个“老子”,一边想,小庄脾气其实也没有那么坏的!
  不过她要是把这句话说给秦思妍听,对方一定一下子跳起来,指着她的脑袋骂她,“他脾气不差?你这里被门夹过?”或许会更激烈反驳,“老娘哪天猝死都是被他气的!”
  安安摇摇头,在边儿上抓了一本剧本看,片名——《殿下》,背景是兵荒马乱的五代十国,大女主复仇戏,萧影是主角,不同的是,加了个金手指,男主是个逆天开挂的存在,活了上千年,老妖怪,一个沙盘可推演世间万象。
  世间万象,象无定象!
  做出一个选择和放弃一个选择可能带来的是两种人生。
  所以片中会出现类似于平行世界的线路,主要取两条线,一条主角去复仇,一条放弃复仇。一条悲剧,一条喜剧,悲剧是现实,喜剧是幻境。
  两条线相交缠,互相烘托。
  悲剧用来走情节,喜剧用来走感情。
  以往的片,剧情一向是“得了天下失了她”,而这部片的剧情是“得了天下失了他”。
  剧情不算太新颖,所以制作上希望能出新。
  感情线多半是男主自己在沙盘上推演出来的幻象,所以要绝对浪漫唯美,用动画来体现效果会不错。
  可是原画谁来画?
  安安想象了一下小庄,他虽然脾气差点,可是画风其实很有浪漫主义风格的。
  安安合上剧本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声音,“有什么想法?”
  吓了她一跳,转过身,看见来人,低头叫了声,“景总!”
  景博轩单手插兜,身后跟着秦森和艺术总监,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有什么想法?”景博轩又问了了句。
  他侧了下头,艺术总监意会,把手里的文件给安安。
  景博轩问,“从你的角度看,更愿意和谁合作?”他记得她对这方面还是有了解的。
  他想听听她的想法。
  安安接过来,是不轨山、路漫漫、Ann、和庄衍的资料。
  她翻了一遍,看到Ann这个名字的时候,手轻轻地抖了一下,快速地掀过去了。
  她在庄衍那一页停留了许久,最后说,“既然是古装,背景又明确是五代十国,如果细节考究的话,我觉得选庄衍会比较好,他历史功底受他爷爷的影响,很扎实,不会出现细节上的错误,他熟悉各个朝代的服装和建筑风格,这点可以放心。”
  景博轩挑眉,“你对他很了解?”
  安安点点头,“嗯”了声,却有些沉默,似乎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景博轩并没有多问,把文件从她手里接过来,递给身后的艺术总监,“就庄衍了,你们去谈!”
  艺术总监一脸苦相,庄衍的可行性是最低的,而且刚刚导演还明确拒绝庄衍。
  临走的时候,他深深看了一眼安安,饱含怨念。
  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
  安安在他转身走的时候,又说了句,“不要直接跟他谈,跟他的助理谈!”
  “助理?”
  “嗯,他听他助理的。”
  庄衍的助理就是秦思妍,安安默默想,这世上啊,一物降一物。
  景博轩也盯着安安看,他以前总觉得她像一张白纸,上面干净的什么都没有,现在又觉得上面什么都有。
  安安有些心虚,低着头不说话。
  景博轩忽然想起秦森的话,看着她眼底浓重的一圈黑,问了她一句,“昨晚没睡好?”
  安安一个激灵,原本已经忘了的事,这会儿又想起了,毛都要炸起来了。
  秦思妍恶劣的音调又在她脑子里晃,“首先呢,把他推倒在床上,然后呢,扒掉他的衣服,就这样上!”
  而那个人现在在她面前,西装笔挺,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整个人有股浓重的禁欲气息。
  虽然他穿得很得体,可安安已经在脑海里把他扒了一遍,画面经久不散。
  她暗暗嘟囔了句,该死!
  她不敢看他,吞咽了好几口唾沫,忽然抬腿就跑。
  声音远远地传过来,“我去看看萧影姐!”
  景博轩迷惑地看着她撒丫子就跑的画面,侧头问秦森,“她怎么了?”
  秦森在心里翻白眼,我怎么知道?
  可面上却笑着,笃定地说,“她害羞了!”
  景博轩挑眉,“是么?”
  秦森点头,景博轩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不像?”
  秦森无语,那您老问我干嘛?
  那边安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萧影还在威亚上吊着,单单她的镜头就拍了七条了,导演有些烦躁,抽了根烟,挥手说,“散了散了,都去吃饭,下午接着拍。”
  安安赶紧凑过去,给萧影擦了擦汗,虽然已经九月份,可是A市的天还是热的像蒸笼,萧影穿着厚重的戏服,里面已经湿透了。
  演员也不容易啊,再大的腕儿,该吃的苦也不会少。
  安安拿小折扇给萧影扇风,“姐你还好吧?”
  萧影摇摇头,说,“没事!”
  可能ng多了,心情不大好,微微地皱着眉头。
  助理导演过来问,“还可以吗?不行换替身上。”
  萧影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那人夸了声敬业就走了。
  景博轩定了餐车,五百份的量,连临时演员都有份。
  古装剧剧组本来人就多,以往盒饭有时候都跟不上,主演吃的东西都特别一般,别说七八十几线的了。
  能在拍摄间隙吃上一顿像样的饭,简直是上天恩赐。
  各个过来感谢老板的大恩大德,景博轩只微笑说,“你们辛苦了!”
  只有萧影过来挖苦他,“你这是准备下血本了啊,小叔叔,追这么紧?”她小声凑在他耳边说,拿眼神撩了下不远处的安安。
  景博轩挑眉,“有这么明显吗?”
  萧影“哈”了一声,“就差写脑门上了,我的小叔叔。”
  她坐下来,忍不住问了句,“你是认真的吗?”
  景博轩也坐下,勾了勾唇角,“我观察了她八年!”
  萧影点点头,笑得意味深长,“得,你是老狐狸!是我瞎担心了。”
  他来这边,的确是为了她,他对人生有很明确的规划,什么时候改做什么,就做清楚。
  这会儿嘛,他觉得要解决一下终生大事,而过程,自然是越快越好。
  但是安安作为迟钝星人,很认真地将景博轩的行为,理解为老板宽阔而仁慈的胸襟。
  她在忙前忙后确认下午的拍摄行程,萧影遥遥冲她招手,“安安,别忙了,过来吃饭。”
  安安小旋风似的一溜烟跑了过来,看见景博轩的时候又哗啦啦后退三步,蹦蹦跳跳跟个兔子似的。
  萧影问她,“你怎么了?”
  安安忙摆手,“没,没事!”
  “那过来吃饭吧!”萧影下巴点了点身边的位置。
  安安瞅着那张只有景博轩和萧影两个人落座的桌子,吞了口口水,问道,“我坐这儿吗?”
  “不然呢?”
  她其实可以蹲一边儿自己吃的!这话憋了半天没憋出来,乖乖坐下吃饭了。
  隔壁桌子上导演和制片主任捧着三星大厨的作品一边儿感叹有钱就是特么的好,一边儿用余光瞄景博轩那桌。
  “这萧影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丫身边全特么是巨星大佬,景萱是她姑,姜寒是她姑父,景博轩是他叔叔。上次见一个香港富商,拽的二五八万的,鼻孔都要朝天了,看见她跟孙子似的!”制片主任见过的人多了,这一号人,还真不多见。
  “你甭管她是谁,猜一猜她的助理是谁!”导演对萧影没兴趣,这年头背景硬的多了,只要不搞幺蛾子,他对财神爷没意见,他只盯着安安看了会儿,“觉不觉得眼熟?”
  “咋特么不眼熟,这不是景萱原来那助理吗?单纯地冒傻气,上次跟景萱合作拍《倒数毁灭》,一个富二代调戏她,没被景萱整死,这丫头命不错,身边儿全贵人。我看着啊,景总好像在追她。”说完又感慨了句,“神特么好命啊!”
  导演“嗳”了声,“我不是说这个,庄衍,那个画漫画的,你有没觉得他俩长得特别像!”
  制片主任盯着安安看了会儿,说,“艹,还真是!”
  一顿饭诡异地吃完后,安安飘着去上了趟厕所,一边儿走一边儿嘟囔,完了完了,要消化不良了。
  回去的时候,景博轩还在,坐在白色的大遮阳伞下喝茶!
  导演贡献了自己珍藏的大红袍来讨好上司,制片主任陪在一旁高谈阔论这部剧的大好前景,秦森无聊地东张西望,走了又回来的艺术总监干脆皱着眉头,强烈表达来这破地方的不满。
  安安偷偷往反方向走,蹭到萧影身边,结果被东张西望的秦森发现了,扬着声音,愉悦地喊她,“安安,总裁说你昨晚没睡好的话,可以去车上休息会儿,萧**那里我照看着!”
  沉默,再沉默!
  静寂,再静寂!
  安安这会儿特别想把他嘴堵上,大哥您说话注意点儿好吗?好歹把“总裁说”这三个字去掉。
  隔了老远的场务人员都闻声往这边儿看,这句话乍听起来没什么。
  可品味品味好像信息量特别大啊!
  连萧影都张大了嘴巴,震惊地问安安,“你昨晚和小叔叔……睡在……一起?”
  安安想跳黄河自证清白,“没没没,没有的事,他看我有黑眼圈……对,黑眼圈!”&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大章看着会不会累?会累下次拆成二章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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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影长长地“哦~”了一声,看着安安的眼神,微妙带微妙的。
  所谓越描越黑,大约就是这种情况了。
  安安缄默,不说话了。
  秦森没听到回应,索性过来找她,又问了一遍,“安安,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
  安安脸憋得涨红,扯着三木兄到边儿上,沉着声音教育他,“你不要乱说话,这样不好!”
  秦三木一副黑人问号脸,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没问题啊,很体贴啊!很温和啊!
  “怎么了?”他虚心请教。
  安安觉得肺疼,默默摆了摆手,“我要工作,你不要理我。”
  三木“哦”了一声,回去了,乖乖站在景博轩身后,憋屈!
  景博轩挑眉问他,“她和你说了什么?”
  他老实回答,“说让我不要乱说话。”他还是想不明白,“可我没说什么啊!”
  景博轩登时笑了,眉眼舒展。
  萧影远远看他的样子,撇了撇嘴,发短信给他,“小叔叔,注意节操!”
  他单手在九宫格上打下三个字,“早没了!”
  萧影:“……”
  下午的时候,景博轩走了,安安在这半天,充分感受到了人民**众春风化雨般的温柔,以前她是勤劳的小蜜蜂,除了萧影的事,剧组的事她也经常帮忙,可自从三木兄那一声铿锵有力的话后,大家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她帮忙拿个道具都有人颤巍巍地跟她说,“您辛苦了辛苦了。”
  “……”
  只是拿条草绳,她辛苦个鬼啊!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对她如春天般温暖。
  比如女二号谈婧,就是上午骂助理的那个,下午的时候她没多少戏份,一个人坐在自个儿休息区玩自拍,发语音。
  她的助理半跪在地上给她捶腿。
  像个土皇后。
  她许是玩的无聊了,忽然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美眸一转,瞧见了安安。
  安安正在看她,因为她穿得特别少,是戏服,下午的时候起了风,风吹起来的时候能把谈婧裙摆撩到大腿根,安安都能看见她粉红带花边的底裤,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委婉地上去提醒一下,虽然美人的大腿很好看,可毕竟影响不好不是。
  然后就看见谈婧冲她勾手指,“那个萧影家的,你过来一下。”
  作为没有人权的助理,在剧组是连名字都没有的,别人喊的时候,就直接喊,那谁谁家的!
  安安愣了几秒钟才从她雪白圆润的大腿根移开视线,跑了过去,“谈姐,有事吗?”
  谈婧踢了个凳子过来,高贵冷艳地吐了一个字,“坐!”
  安安坐下了,可是她的凳子比起谈婧的太矮了,她个子又小,只能仰着脸看对方。
  这高度差有点儿尴尬,她想站起来,被谈美人高贵冷艳的眼神一压,又坐下了。
  她紧张地搓手,谈婧却忽然笑了,笑得温柔体贴端庄美丽,回眸一笑百媚生那种,身子前倾,俯视着她,“帮我个忙,可以吗?”
  她高贵冷艳的时候,安安觉得挺正常的,她一笑,安安反而觉得后背直发毛。搓着手防备地“嗯”了一声。
  “帮我给景总打个电话。”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没电了。”
  安安没多想,拿出手机翻通讯录。
  然后递给她,“要不您自己打?”
  谈美人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又高贵冷艳起来,“算了,待会儿再说吧!”
  您开心就好!
  安安无语,收了手机,连客套都不想了,点了点头就走了。
  本来以为只是美人抽风,半夜收工后,安安都躺到床上了,萧影又把她叫了起来。
  安安去萧影的房间,迷蒙着眼问她,“姐,怎么了?”
  印象中萧影一直挺和善的,有人在没人在的时候都一派和气,说话轻声细语,很温和的人。
  安安还是第一次见她绷着一张脸,严肃地让安安牙齿打架。
  萧影个子高,居高临下地看她,“安安,今天是你把小叔叔的私人手机号给谈婧的?”萧影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那女人陪吃□□,无所不用其极的拉资源也是够了,“这下她终于有渠道推销自己了。”
  “?”
  安安好好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谈婧要她给景博轩打电话是套她?
  她根本就没有景博轩的联系方式?
  明白自己大约是闯祸了,安安先说了声,“对不起”,又慌乱解释了一遍,“下午的时候她叫我过去,说手机没电了,要我帮她打电话给景总,我没在意,就翻了通讯录给她看,问她要不要自己拨。”
  被人欺骗的滋味不好受,这会儿觉得心口像堵了一块儿石头似的,眼眶都憋红了。
  萧影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知道谈婧什么样子,那女人要成心想骗个毫无城府的丫头,太容易了。
  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小叔叔从来不留私人联系方式,所有商业和非商业的联系,都要通过公司到他助理,再决定要不要到他那里,他把私人联系方式留给你,是信任你,你不能消耗他的信任,安安。”
  萧影很认真地同她讲,“你跟着小叔叔,以后会遇到手段更高明更厉害的人,你不能每次都掉坑里,这次只是个电话号,并不会带来多大损失,可是以后呢,酿成大祸的话会给小叔叔带来麻烦的。”
  安安头更低了,只露出毛茸茸的头顶,她闷声说了句,“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娱乐圈乱着呢,别看大家面上都一团和气,背地里争资源抢头条,没谁是省油的灯,本来你和他们没有利益冲突,可现在你和小叔叔在一起,就得多防着点儿,明白吗?”
  安安乖巧点头,虽然并不明白什么时候和景博轩在一起了。
  安安又失眠了,或许是酒店的床太硬,又或许是心口太堵的慌。
  翻出手机几次,看着通讯录里景博轩的名字,都不敢拨出去。
  最后干脆盯着天花板发呆。
  自己怎么这么蠢啊!
  她又在凌晨打电话给秦思妍了,对方这次还没有睡,声音有些沉地“喂”了声,问了句,“怎么了?”
  安安发泄似的把事情复述了一遍,说完后觉得心情好多了,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思妍,你别粉谈婧了,她心术不正!”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又说了句,“我是庄衍!”
  “………………”
  这次安安终于听清楚了对方的声音,是庄衍!刚刚是她没仔细听,只觉得对方声音有些沉。
  ……安安拿着手机反复看了好几遍,的确是秦思妍的号,大约是手机落他那里了,她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对不起小庄,我不是故意的。”
  自从因为她退出导师的研究队伍之后,庄衍就不再理会她了,安安知道,他看不起一个时刻说放弃的人。
  她也看不起自己,可她真的做不到。
  庄衍没有立刻挂掉电话真是件稀奇的事。
  沉默了一会儿,安安听到他的声音,“我接到了《殿下》剧组的邀请,你希望我去吗?”他忽然这样说了一句。
  安安有些愣,小庄已经一年半不理她了,一年半啊,像一生那么漫长。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说不上是紧张还是激动,她克制了好久,才能平静下语气,小心翼翼地说,“如果我说希望,你会来吗?”
  安安没听到回答,他把电话挂断了,那一声挂断音响在耳边的时候,安安躺倒在床上,忽然笑了起来,傻乎乎的笑。
  没礼貌的小庄!
  还是她的小庄。
  庄衍扔了手机,有些烦躁,低声骂了句,“笨蛋!”
  秦思妍从外面回来,提着外卖袋子扔到他怀里,斜着眼哼了他一声,“骂谁呢?”大半夜跑了半个城市去给他买宵夜,回来却听到他在骂人,真是祖宗!她上辈子欠他的。
  画室桌子上乱七八糟扔着画具和颜料,庄衍丝毫不在意,把饭菜摆出来搁在上面,抽了筷子就吃。
  秦思妍在一旁踢他,“能洗洗手吗?手上全是颜料,没见过你这么邋遢的人。”
  他斜斜的丹凤眼挑起来看她,“放心,吃不到嘴里去!”
  “……”秦思妍真想把他塞进垃圾箱去,“你要不是会画画,就是个十级残废你知道吗?”
  他短促地哼了声,“所有前提不成立的假设,全是扯淡!”
  “……”
  他吃饭很快,丢下筷子的时候又说,“《殿下》那个项目我接,价格我可以不抬,让他们把女二号给踢了。”
  “我没听错吧?”因为这事她刚刚才和他吵了一架,她想让他接,他不愿意。
  怎么就买个宵夜的时间忽然同意了?
  良心发现?
  不过,“踢女二号干嘛?”
  “不爽!”
  “……”
  第二天的时候,安安四点起床去叫萧影,五点就要定妆了。
  萧影看见安安的时候,发现她黑眼圈似乎更严重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没多大的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看小姑娘这样,她都有罪恶感了。
  安安点点头,忽然问她,“萧影姐,你被人算计过吗?”
  萧影愣了下,笑了,“当然!这不可避免。”处在这个圈子里,或多或少,总会遇到些不光彩的事,谁也不能避免。
  安安抬头看她,“无法反驳的时候,你会忍吗?”
  萧影想了想,“不会,我的善良只给善良的人。”她伸手摸了下安安的脑袋,“不过这件事你管不了,小叔叔会帮你出气的,嗯?以后长点儿心就好。”
  安安抱着萧影的东西跟在她的身后去化妆室,边走边说,“我小时候性子很弱,我二爷爷刻了一块玉给我当训诫,上面有六个字——不惹事,不怕事!”
  安安上前一步,从脖子里掏出那块玉给萧影看,雕刻的是一个很复杂的图案,背后用小篆刻着那六个小字。
  “萧影姐,我没有那么弱的!”&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后来《殿下》得了很多奖,庄衍跟着也更火了。
  有人采访他:“听说你当初接下这个项目就是为了给一个人出气?”
  暴君耿直地回答了,“是!”
  记者觉得似乎有八卦可扒,兴奋地问,“你很喜欢她哦?”
  “呵,讨厌!”谁喜欢那个屡次坏他原则的笨蛋!
  记者双眼放光,“为什么?你们分手了?她背叛了你?”
  暴君翻了个白眼,“拜托,她是我姐!”
  接下来几天天气都很差,然后终于憋了一大雨,导演看了看情况,觉得环境特别适合拍其中一场雨戏,比人工制造会自然很多,就提前拍了。
  外面很乱,很多人在淋雨工作,雨势太大,隔得远的时候,说话都靠喊的。
  安安抱着大毛巾和干外套等在边上,她举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最外围。
  景博轩已经好多天没有来了,他的那辆黑色宾利车再没有出现在片场,安安隔一会儿就回头看一眼,觉得心里莫名失落。
  她还没有跟他道歉,他也没有联系她,安安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还是终于意识到两个人的差距,决定放弃她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安安心里抽了一下,她又看了一眼,忽然特别特别想见他,哪怕看他生气的样子都行。
  可这天气,他大约是不会来了。
  谈婧定好妆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她带了三个助理,今天她的经纪人也在,前呼后拥地把她送过来,路过安安身边的时候她顿了下脚,抿着唇笑,“听说前几天挨骂了?以后要听话点儿,我们这些人啊,还是喜欢老实点儿的助理。”
  安安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但看着她笑的样子,觉得特别像是电视剧里那种人人喊打的蛇蝎美人。
  嘴真贱啊!天呐,世上真有如此欠揍之人。
  她没说话,漆黑如墨的眼睛看着谈婧,隔了好一会儿,才收了目光,退到一边,让了位置给蛇蝎美人过去。
  谈婧有些得意,这么单纯到蠢的丫头,嫁入豪门?太天真了点儿。景博轩已经几天没来了吧!那样大的人物,连她站在边上都觉得自动矮到地底,更别说一个小助理了。
  她好不容易要来了景博轩的电话,发了短信过去约他见面谈合作,她和新悦的合约快到期了,她不想续约,跳槽到幻影的话,她觉得自己可以更上一层楼。
  可是等啊等啊等的,一直没等到回复,鼓起勇气拨电话过去,竟然被拉黑拉黑了!
  卧槽!
  呵,总裁又怎么样,三十岁了还没听说过有女人,八成喜欢男人吧!还这么没风度。
  她看安安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笑意就更深了,晃悠悠地往前走,她的经纪人在边儿上提醒了句,“听说她跟幻影传媒的总裁走得近,你收敛点儿吧,那位要想封杀你,你这辈子就别想出头了。”
  谈婧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我好怕哦,就她?你可别逗了,她要能傍上景博轩,我都能嫁总统了。”
  “人不可貌相!”
  “哈,调侃她一句,连话都不敢回,再不可貌相,也不是她这样吧?”搁谁谁信,谁信?
  经纪人回头看了一眼,安安正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头微微垂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扭头跟谈婧说,“咬人的狗不叫。”
  谈婧莫名觉得后背发凉,推搡了经纪人一把,“去去去,说得我后背发毛!”
  拍到一半的时候,导演接了个电话,说画手的团队会进组,观摩演员的表演情况。
  然后导演就特别暴躁,一直嘟囔,“说了老子不要庄衍,特么还真搞来了!”
  其他人也有点儿兴奋,拍戏这么枯燥,好久没点儿乐子了,据说影视城各个门口还聚了不少举牌的粉丝,俨然一副探视明星的架势。
  一个三线小明星从那边看过之后,感叹,“我一个本职演员都没人家排场大。”
  安安忍不住微笑,小庄很厉害的,从十六岁专职画漫画到现在,从最高一个月不到八百的稿费到现在代表作IP全开发,安安看着他成长到现在的,那种自豪感比自己成名都浓烈。
  他起初画漫画的时候,国内漫画行业环境比现在差很多,画手也没像现在能赚,但那时候他就有了一些粉丝,那时候他的画在杂志上连载,会有很多可爱的姑娘少年写信寄给杂志社,杂志社再转交给他,每次去邮局,都能抱回来一大袋子。
  而现在,网络和媒体的发达,让一切都变得容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表达可以更直接,微博,官网,甚至像现在这样追行程。
  红色的玛莎拉蒂带着破雨声一路冲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了手中的事情回过头去看。
  后面跟着工作室成员的黑色奥迪还有影视公司的两辆大奔。
  车门推开,庄衍一身休闲服,懒散地走下来,一头抓得像鸡窝的白毛在天气阴沉的雨天带着股喜庆的味道。
  他少白头,起初一直染发,但白头发特别多,隔段时间就要染一次,后来干脆漂白了。但漂白后其实黑发长出来的时候更讨厌。
  有点儿像不良少年。不过任何一个不良少年从玛莎拉蒂上走下来都会自带光环。
  秦思妍也从驾驶座上下来,后排有穿黑色西装的人上来给庄衍和秦思妍打伞,导演虽然骂骂咧咧,但还是热情地迎了上去,先同秦思妍握手,“秦总,欢迎欢迎!”
  秦思妍面上带笑,“杨导客气了,我就是个跑腿的,总不总的折煞人,叫我小秦或者思妍就好!”
  秦思妍几年前办了一个漫画网站,当初最大的噱头就是签了庄衍,后来靠着庄暴君这个头牌,网站慢慢站稳了脚跟,现在也算小有名气。吸引了不少画手和读者,每日人均在线流量也算十分可观了。
  但她同时也是庄衍的助理,代理人,司机,还有——全职保姆!
  导演又转过头握庄衍的手,“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庄衍站在车头的位置,那嚣张的三叉戟车牌标志就在他身后,导演忍不住调侃了句,“庄弟这车气派啊!看来这几年没少挣呐!”年纪轻轻就有这生活,真是老天赏饭吃,羡慕不来。
  庄衍那双天生带着冷淡和嘲讽的丹凤眼睁了睁,“这么骚包扎眼的车像是我的吗?”
  秦思妍暗暗掐了一把庄衍,笑道:“是我的车,小庄连驾照都没考,至今还没买车呢!我这人喜欢车,所以倾家荡产买了一辆来开,杨导见笑了。”
  “哪里哪里,秦总辛劳这么多年,也值得这车。”
  庄衍在心里骂了句,辛劳个屁!她要能算辛劳,搬砖大叔都要去跳楼了。
  巨头们聚在一起寒暄,其他人连话都插不上,就觉得好流弊啊好厉害啊好有范儿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开起这样的车,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流弊的助理,我什么出行能有一帮大牌冲上去握手啊……
  庄衍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在场内搜寻,雨太大,大家都打着伞,几步之外都看不清人。
  那个笨蛋,在哪?
  安安此刻正红着眼蹲在雨里捡珠子,谈婧在边儿上骂骂咧咧,“走路都走不好,你怎么净添乱啊!走到哪儿都能碰见你,真是晦气!这人啊,攀什么高枝儿都没用,自个儿不争气白搭!”说到最后,已经完全变成了发泄了。
  安安没有搭理她,刚刚是谈婧撞的她,她手里的东西都被撞掉了,原本一串萧影拍戏用的珠子她拿在手里,被硬生生勾断了。
  她蹲在地上捡,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小时候和小伙伴玩游戏,三个三个一组,她们组输了,有人埋怨她,“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们就不会输。”
  “都怪你!”
  她待在一边儿不知所措,明明不是她的错,不是吗?
  她不说话,别人就骂的更厉害,很久之后她才明白,大约是自己看起来比较软弱。
  那时候二爷爷,也就是庄衍的爷爷庄不予,跟她说,“人啊,总喜欢把过错归咎在别的东西上,这样就可以不用承认自己错了。”
  谈婧越说越来劲,“什么人啊,是助理就好好做自己本职工作,一来就搅得剧组乌烟瘴气的,真当自己是豪门太太啊?”谈婧拿毛巾擦自己身上的泥水,她刚刚换的戏服,没有备用,导演出了名的脾气差,拉低了进度,又该被骂。
  安安出生就没有爸妈,她被人用小毯子包着扔在和平街的老土地庙里,六岁之前是二爷爷带大她的,从小吃米饭糊糊长大,后来她个子越长越小,二爷爷还还一直自责,“都怪我呀,没有奶粉喂你喝,耽搁啦!”
  或许是没有强大的靠山,安安从小性子就弱,不会反驳别人,不会骂人,受委屈了就忍着。
  有次被人打,腰疼得直不起来,回去的时候,趴在门墩上哭。
  二爷爷问她,“还手了吗?”
  她摇摇头说,“老师说不能打架!”
  二爷爷把她捞进怀里,“那老师就许别人打你啦?安安,你记着,伤害没有被惩罚的话会变本加厉的,你要挺直了腰杆,跟别人说,你不高兴了。”
  “安安,你要挺直了腰杆,跟别人说,你不高兴了,你不说,他们就永远装作不知道。”
  安安捡起了最后一颗珠子,揣在怀里,缓缓站起了身,黑色的伞被撞翻在地上,被谈婧的一个小助理乱脚踩断了两根伞骨,她干脆扔了。
  雨水顺着脖颈流下去,头发衣服很快就湿了。
  谈婧的衣服擦不干净了,索性开骂,“你这小助理是不是故意啊!现在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抬头的瞬间,发现小丫头目光森森地看着她,就站在她面前一步的地方,她仗着身高俯视她,“怎么?不服气?”
  “请收回你说的话,谈**,我很讨厌听见你说这么刻薄的话,你说的话和你的相貌一点儿都不配。”安安沉着声音说。
  “你什么意思?”谈婧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你再说一遍!”她推了面前人一把,“造反了不成?”在剧组谁不哄着她,一个小助理也敢骑她头上拉屎撒娇了,真当自己能耐了,“别以为你主子是萧影我就不敢动你,别太猖狂!”
  安安被推得一个趔趄,定住身子后,冷着眼抓着她伸过来的手,给了对方一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
  她大学时候练跆拳道,腿部力量怎么都提不上去,唯独过肩摔,炉火纯青。
  动作太快,雨水飞溅出老远之后,谈婧才凄厉地叫了一声,她的助理和经纪人然后才反应过来,不知道是气愤还是觉得丢脸,一起过来推搡安安。
  “怎么回事你?我们谈婧的一只手都入了近百万的保险,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安安两只眼像只幼狼的眼,幽幽地看着面前的人,“我说了,我很讨厌。”
  经纪人看见谈婧手肘被擦破了皮,更加气愤了,“你瞧瞧你干得好事!”
  “你赔得起吗?诶呦!”经纪人又说了句。
  周围混乱成一片,有人想帮忙,看着谈婧和经纪人那副样子又不敢站出来,于是场面胶着起来。
  然后一个男人冷漠的声音从后方直直地插了过来,他拨开众人,说,“死了我赔,放心!”
  庄衍蹲下身,把安安从地上捞起来,轻骂了声,“笨蛋!”
  谈婧还躺在地上,身体一直在发抖,大脑天旋地转,一个过肩摔摔得她眼冒金星,好半天都缓不过来,她躺在地上,抬眼能看见男人的倒影,穿一身黑色休闲服,再往上是线条凌厉的下颌,从她这个角度看他的眼,斜斜的直上鬓角,透着股极冷漠的味道。
  他回头冲身后的人说了句,“她怎么还在?”
  那人低头说了句,“抱歉,我们以为庄先生会晚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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