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剑修是剑修获得奇功一个境界无限成长拜了一个叫玄一的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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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飞冲天(加更)
    面对着灵器之威,越岚一咬牙,再一次一剑劈出,只见一道刺眼的厉光爆发出来,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天空,如同雷电一般,雪亮无比。  这是……剑气!  台下的人纷纷倒吸了口凉气,有人甚至惊呼出了声。剑意他们无法看出,可是,剑气他们却是见过的,只有炼体期以上,才能施展出剑气。  如今,这剑气却是被越岚施展了出来,这教他们如何不惊?  于明更是眼前一黑,几乎晕死过去,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她只有炼气八层,怎么可能施展得出剑气?难道上天注定,他这辈子就不可能胜得过罗长老吗?天啊!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轰的一声,剑气打在飞天灵尺之上,霎时间青芒白光混作一团,爆裂开来。陈霖安全身一震,随即吐出一口血来,一头栽倒在地。  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传来,有极少数人分辨出,竟是那飞天灵尺断作了两截!它失去主人的控制,便恢复了原来的大小,凄凉地跌落在地。而那道剑气,却依然以无所阻挡之势,向陈霖安劈去。剑气既出,自然不可能再回得来。  督战的长老被这一番变化惊得不浅,直到此时才猛的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陈霖安救下,挥袖挡下越岚的剑气。  越岚也是一下子坐倒在地,瘫软在那里。那道剑气,吸尽了她体内所有的真元力,此时此刻,她就如同一个凡人般,没有任何力量。  幸亏这里是在宗门之中,门规所限,绝没有人敢上前伤她。  剑气,是她如今的杀手锏,不过,就这样用出来,暴露在众人眼中,她倒也不怕。炼气期之中,恐怕很难有人挡得住剑气,就算大家都知道这是她的杀手锏,难不成他们还有办法应付得了?  只要拥有压倒性的实力,任何阴谋诡计都只会显得苍白无比。  况且,她这次连剑气都用出来了,宗主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最后一处擂台的名额,也终于被定了下来,名额争夺至此结束。  越岚服了回灵丹,略作回复,刚刚走下擂台,便见迎面一个紫衣青年走过来,这青年俊雅无双,眉宇间孤傲不凡。越岚微一怔,这不是皇甫英吗?她旋即向他微微点头,算是问好。  皇甫英显然是来找她的,他笑了笑,道:“师妹,师尊方才传话让我来接你。”不等越岚回话,他随即又道,“师尊让你从今日起搬去天剑峰,待你达到炼体期,便正式收你为徒。”  越岚一呆,但很快释然,一切并没有太出乎她的意料。  附近有人听见,顿时大为震惊艳羡,互相间窃窃私语起来。剑宗宗主方青冥仅仅只有皇甫英一个徒弟,而他之所以会收皇甫英为徒,却是因为皇甫英乃他的故人之子,从小便跟在方青冥身边,才会成为方青冥之徒,并非是因为他资质悟性过人。而越岚,她是第一个真正被方青冥相中的弟子,能获得剑宗宗主、周国第一剑修的认可,从此有幸聆听他的教诲,这是何等的荣耀?  皇甫英微笑着叹了一口气:“师妹,你实在太耀眼了,师尊不得不抢先一步将你定下来。”说到此处,他面色稍稍凝重起来,“何况,这也是为你的安危着想。”  越岚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受宠若惊。她对于成为宗主亲传弟子,早就胸有成竹,这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方青冥竟然要收越岚为徒,这件事情以极快地速度在周围流传开来。而于明与罗长老,自也不例外。  罗长老算是方青冥的心腹,听从宗主之令多番照应越岚,他对此事早有猜测,并不感到意外。倒是于明,惊得连眼珠子都差点跳出了眼框。  刚刚才亲眼目睹越岚的剑气,以及她最后的胜绩,他甚至都还没有缓过气来,越岚就再一次让他大吃了一惊。越岚一飞冲天,他与罗长老之间的争执,显然是他一败涂地。于明一时彻底陷入了沮丧之中,从进入宗门以来,他似乎就一直没有胜过罗长老,就连看人的眼光,也没能胜过他,难道他注定就一辈子也比不过罗长老吗?  不,他就不信这个邪,总有一天,他会让罗长老也尝尝失败的滋味。  越岚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便直接去了天剑峰。  路上,皇甫英道:“师妹,你我今后将是同门,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越岚点了点头:“多谢师兄。”  皇甫英微微一笑,又道:“其实,师尊早就向我提过此事,不过,为了让你不至于太引人注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考验你,我们才没有接近你,并未给予你任何特殊的待遇,师妹可莫要为此介怀。”  “我知道。”越岚点点头,她所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我可以学习真传剑法吗?”  皇甫英一呆,不觉笑出声来,道:“原来师妹最关心的却是这个,难怪在剑法上的造诣如此之高。等你随我见过了师尊,他自然会对你有所安排,师妹莫要着急。”  越岚“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天剑峰。整座天剑峰就如同一柄巨剑,直入云宵,剑气冲天,因此才有天剑之名。  这天剑峰,便是剑宗宗主的居所。  宗主方青冥早就在殿内候着了,越岚随皇甫英进入大殿。这一进去,她便觉此殿无处不是剑气,锋锐无比,令人不禁心生骇然之意。  此殿之内,除了宗主,并无其他人。他坐在殿中,犹如日月一般,耀眼无比,一切的一切,都在他面前显得黯然无比。  方青冥此刻和颜悦色,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你来了。从今日起,你便在天剑峰住下吧,虽然尚未正式收徒,这师徒名份就此定下。”说到此处,他神色微凝,“前段时间,有人闯入通玄门地界,而我留在你身上的剑气,也自此消失,那人可是冲你而来?”  越岚点了点头,上一次,多亏了方青冥的剑气,她才得以侥幸逃得一命,而那个人也被吓退:“是,宗主救命之恩,弟子感激不尽。”  方青冥眉头皱起:“是什么人?”  “是……”越岚犹豫着,不知如何应答。  “与上次你被陷害有关?”方青冥道。  越岚点了点头。上次被陷害,幸亏有方青冥在她背后撑腰,她才没有被处置问罪。这就是有靠山的好处,在她还没有成长起来以前,师门或多或少都能够庇佑到她。也因此,她才会希望成为真传弟子,获得宗门的认可,而不是就此离开宗门成为散修。  不像那些魔修宗门,放任弟子互相残杀,最终活下来的脱颖而出。通玄门,乃至周国其他七大宗门,都是禁止门下弟子厮杀的,这也令弟子们对宗门更有归属感。宗门就像是一个家,会保护门下弟子,直至他们完全成长起来,可以独当一面,不再需要庇佑。  方青冥沉吟了一下,道:“也罢,此事你自行应对吧。修炼中若有难处,可随时前来询问。英儿,一些琐事,便由你全权负责了,你们退下吧。”  越岚犹豫了一下,抬眸直视方青冥:“宗主,我可以学习真传剑法吗?”  方青冥微一愕然,旋即露出赞许之色,即使地位有所提升,却也不骄不躁,首先所想到的是学剑,他果然没有看错人。方青冥不由笑道:“当然可以。想学什么,让你师兄教你。”  “那我可以上藏书楼三层吗?”越岚又问。  方青冥微笑道:“当然可以。英儿,她想去的时候,由你带她去。”  皇甫英一一应下。  二人退出了大殿,皇甫英道:“师尊早就命人为你准备好了洞府,我带你过去。”  越岚沉吟着道:“嗯。除了《傲剑诀》,还有什么真传剑法?”  “《破日三式》,《霜雪剑》《七情剑诀》,《巽风剑诀》,《震雷剑诀》,《五行剑诀》,这些都是不能外传的真传剑法。”  听在耳中,越岚只觉心向往之,一时双目明亮无比:“《巽风剑诀》,《五行剑诀》,《七情剑诀》,这三套剑法,师兄你能教我吗?”  皇甫英不由一呆,真传剑法可不是一般剑法可比,想要真正学成难之又难,越岚竟然想要一口气学会三种,这可能吗?  皇甫英于是犹豫着劝道:“师妹,贪多并非好事,还是慢慢来吧。想要将一套剑法练成,可绝非旦夕之功。”  “我知道。不过,这三套剑诀,师兄这里有吗?”  皇甫英见越岚态度坚决,并未被劝服,一时无奈,只好同意了下来:“好吧,这三套剑我练得一般,不过其中内容我倒是记忆纯熟,教你不在话下。”  越岚不由露出了笑容:“多谢师兄。”  越岚的洞府在天剑峰东南区域,所谓洞府,不但比一般的房屋大得多,洞府之外还设有禁制阵法,只有获得洞府主人的许可,其他人才能入内。  皇甫英将洞府令牌交给她,将使用之法传授给她,让她先休息,明日再来教她练剑。  此时夜已经深了,经达了白日一整天的车轮战,越岚也确实疲累之极,她关闭了洞府,便很快沉沉睡去。  这一晚,她睡得香甜无比,一觉到天明。  据说,达到炼体期以后,便可以不必再饮食睡眠,到那时,才是真正的脱离凡胎,踏上成仙的第一步。  而她距离那种境界,也不算太远了。  清晨,越岚略作调息,便前往寻找皇甫英。在峰上随意找了一名弟子一问,她便获知了皇甫英洞府所在位置。  皇甫英的洞府距离她的洞府不远,只片刻工夫,她便抵达了那里。  在洞府之前,她看见一名女弟子站在那里,不知在等候着什么。  这女弟子极其娇美绝艳,就仿佛清晨中迎风招展的红牡丹,令人惊艳非常。她穿着红色的衣服,犹如火焰一般,越发衬托得她艳到极致。  越岚不由投以欣赏的目光,这名女子美得震憾人心,实属她平生仅见。  然而,这红衣女弟子一看见越岚,就立刻投来充满敌意和警惕的目光。  ----------------------------------------------  这是收藏达到三百的加更,虽然有些迟。顺便求一下收藏和推荐,拜谢~  
五十、一飞冲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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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论如何正确养成主角大佬》文/陆魔王
修真主受万人迷
【简介】当来自现代的写手戴意舒成为自己文中主角的炮灰师尊时,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再重蹈覆辙,可以重活平淡一世,可以只做他的山野落拓长衫客。事到无心不苟欺,鸟玄鹄白尚怀疑。世人皆道:九华七祖中,刍重峰座主最为脱俗似仙,天赋异禀,只差一步即可羽化而登仙,以此不死不灭。世人皆道:莲华道祖座下能人济济,弟子俱是龙章凤姿之辈,尊师重道,颇有建树。世人皆道:戴意舒一生得尽天下大能之相助,驱圣人如犬役,使武者若手中剑,世间难出其二。但没人知道戴意舒错看了自己苦心教导的弟子错看了一向疼爱自己的师兄错看了他视为朋友的知己故乡亦远,其路远兮,人心之深,难窥一二。很快,戴意舒发现,修真界并非是表面上的一派祥和之所处,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人心叵测,世上人人都在不择手段的算计。他到底为什么而来?事情真的只是这么简单么?卷一《浮生梦一场》更新中。—————— 排雷:绝世汤姆苏主受文,我一把年纪还是沉迷洒狗血。没有逻辑,一切只为苏而苏。 全文发于寒武网站。
【壹】   且道这辟洲九陆,再无第二道法大宗可与临益城九华宗门媲美。   自开天辟地盘鸿仙祖点化凡人渡其得道之时,这第一位开了丹府得灵智道心的,就是这九华宗的开山道祖。   自从开山道祖率宗门遁入百济门后的亿万年间,九华宗就成了辟洲九陆最盛名的隐世大宗。   而这百济门,则是盘鸿仙祖赠予九华宗的一方小世界,凡非九华宗门徒者不可入内。门里的小世界阔无边际,地势秀俊,浓郁的双龙地灵脉滋润孕育着此方生灵。   是日,天色乍亮。   刍重峰道险且长,因是道祖府邸的缘故,常年布着灵威结界,寻常内门弟子甚至无法踏足,故而此处清扫山门的弟子都近元婴修为。   九华宗自开宗以来,对宗内弟子便要求严苛,在尊师敬道上更是如此。宗法规定,凡是宗内各峰道祖的嫡传弟子,于每月初日卯时未过前必须去座峰拜见师尊,不得御剑而行只可依靠脚力。   一来,可以借此来略表崇敬之意,二来也是避免一些深居简出的峰主的亲传弟子连自己从师之人的面都没见过。   这种事时有发生,九华宗七位座峰道祖,门下嫡传弟子总数不过寥寥,却也无几人见过道祖真容,多数只是在府邸外拜上一拜不得相见。   莫颉沿着山道而缓行。他是刍重峰主座下唯一的嫡传弟子,道号虚清,自拜入莲华道祖门下已有万年,如今道法高深,亦是九华宗内执法长老。
  万年于修仙之人而言只弹指一挥蹴过,更况在这百济门中时间本来就没什么概念。饶是如此,莫颉能见到莲华道祖的次数也不过屈指可数。   这位莲华道祖可谓盛名在外,传言他原名戴意舒,入宗百岁既登元婴,天赋异禀,三千五百年前便以至大乘境界,封为道祖之尊,领六峰之首刍重。到如今,谁也不知道他到底道修几何。   莫颉如今合体境界,虽和大乘只差两个境界,但一分一世界,看似近在咫尺,却相差千层。   他的步履看似极缓,却实则一步数米,这么多年来,莫颉已经适应了刍重峰所置下的结界威压。不消一柱香光景,他已然踏足峰顶,来到莲华道祖府邸门前。   莲华府邸朴素无异,亭台楼阁只占区区一方小世界,素瓦素墙中探出一簇青竹,雾气弥漫在周遭自成障碍,门前立一巨石,上所书“道”一豪放字迹,暗蕴滔天剑意使人直视不得,此乃戴意舒亲自所为。  莫颉已知这道祖府邸看似抬足可及,实则远如万里,就连他都只敢堪堪靠近几许行礼拜见,   执法长老理了理衣袍,神情肃然,莫颉屈臂指尖虚错,向着府门方向一拜朗声道:“弟子莫颉,拜见莲华道祖师尊。”   他再拜道:“弟子莫颉,拜见莲华道祖师尊。”   如此反复三次行礼已毕,莫颉便打算抬脚离开,只听的那府邸内忽传一声而出,“你进来吧,”那声极清冽冷清,好若玉珠碰撞,又如高山峰巅寒期漫漫的冰雪。   莫颉一顿,似是讶然,心间一转便知是那莲华道祖。他垂头微抿唇,心中且漾波澜,“是,师尊,”莫颉再施一缓礼。   便见那雾已有向两侧退去之意,露出其间的师祖府邸,隐约间可听见一琴声而起,缥缈之意使人飘飘欲仙,映衬着翠竹苑院,仿若仙境。   莫颉收拾平复心境,便向那府邸而去,暗自思度唯恐等会坏了分寸。许是得了居所主人的允许,以往的阻碍此时都不复存在,他一路无异的就进了莲华道祖府邸。   从外界看来毫无神通的苑院内自有一番小天地,这里倒像是缩小版的百济门,看似寻常,实则大有乾坤。   莫颉一踏足此间,浓郁充沛的灵气便透过皮肤缓慢的进入他的丹府之内滋养筋络,他舒坦的忍不住谓叹出声,便自如运转内府以来吸收这天地精华。   他不敢再耽搁,只见这内院仿若无边无际,尤其是那看似只禹一角的翠竹林则是蔓延数里,不见边际。   先前那琴音自竹林深处再起,琴声浩荡,富有灵韵仙气,令人心旷神怡安神凝气。莫颉原本忐忑的心绪忽的平复下来,他再次理了理衣摆,便向着那琴音所出而去。   这片竹林密密柞柞,竹身约有成年男人小臂粗,青翠欲滴高约三四米,竹叶修长秀美透着灵气。   大约百步之后,那竹林间便现出一片平阔空地,荫在浓密竹叶下,颇有几分雅致。只见一人端坐于青石上,面前放一长琴,莫颉触景却是再也无法动弹。   那是一男子,约莫及冠之岁。戴束一银星白冠,发色鸦黑,着暗纹锦绣衣袍左袖纹素色莲花。   男子只是坐在那处青石板上,却是使人觉着仿若那高山之巅所在,多看一眼便是亵渎不得近身,一簇翠叶从他肩头后侧而出。
  十方小世界是大乘尊者所顿悟传承的道意所凝。在此境界内,小世界的主人能够任意操控时间的流逝,春去秋来,河流逆流,只要尊者有此意愿,便什么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莫颉心中大骇,只是弹指间,莲华道祖就能把合体境界的修士放入十方小世界,这又是怎样的修为!   不,不对。应该说,整座道祖府邸的就是他十方小世界,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这个人亲手缔造的。   似乎是数年的光景,又或许只是几个呼吸间,时间恢复了流逝,毫无防备的莫颉被铺天盖地的竹叶挂了满身,发冠散乱,狼狈至极。   他不免有些羞愧,却又不敢在道祖面前胡乱拍打衣裳,只好红了耳尖向莲华道祖拜了拜。   “莫颉羞愧至极,道祖,”他道。   闻得莲华道祖似是轻笑一声,莫颉更是面颊发烫,全然了无平日里神威通天的执法长老姿态。   “无妨,”莲华道祖道,“你苦修不久,能到如今境界已是天资。分神至合体已是千丈所距,你能突破到合体境界实属不易。”   莫颉道:“多谢师尊教诲,弟子惭愧。”   莲华道祖摆了摆手,把那清心广虚琴收入袖中,他道:“若本座没记错的话,再过一月便是宗门现世普济的时日了。”   莫颉道:“正是。”   九华宗身为大宗之首,虽已隐世,却仍怀慈悲渡世之心。每过百年便会任选一陆打开百济门显世,择选外界弟子入宗教导,帮助其余小宗平定祸事灾难,彼时万宗来朝,则是一番盛况。   莫颉心下疑惑,往年渡世招收新弟子的事情各位道祖从不过问。   而深居简出的莲华道祖更是连掌门鸿禹道祖都不得见几面,如今却突然问起来,难免有些奇怪。   听得莲华道祖道,“你且去转告鸿禹道祖,这次的渡世大会由本座来住持。本座避世已久,承蒙掌门师兄相照,本应出份薄力。”   莫颉心潮激涌,面上却不露分毫,朝着他便拜,“弟子领命。莫颉因分内之事还未了结,请师尊允许弟子先行告退。”   莲华道:“你去罢,”他掌下一抚,莫颉身上的竹叶便化作绿雾消去了,也不管莫颉是何等神情,便又低头一心抚琴,风声再起似有和鸣之意。   竹叶亲昵的落于他肩上,在这无拘无束的自然间,莲华道祖随心而坐,隐在一汪翠绿深处。   莫颉神色凛然,默然看了一会,便沿着那琴声的指引出了竹林,向着峰下缓缓而去了。
【贰】     次日卯时,天色已初亮。   莲华道祖不喜他人侍奉,故而府内向来只他一人。他盘坐于刍重峰巅之上,回转周期,吐纳丹田,此时的戴意舒已撤回灵力,再无遮掩容貌。   刍重峰风景极佳,壮丽秀气,就在戴意舒停下运转灵气的瞬时,天色便趋于大亮。在五彩色光的初阳将艳色洒向整座山峰时,霎时连雾气都变得曼妙起来,将他的脸照耀的更为冷峻。   他睁开眼,戴意舒道行高深,耳清目明,灵识覆盖之处连山门前扫地弟子衣裳上的褶皱都瞧得一清二楚。   但此戴意舒非彼戴意舒。
  换句话说,现在的莲华道祖已经不是原本的莲华道祖了。如今戴意舒的壳子里居住着的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而这个世界,乃至构成这个世界的这本书,都是现在的这个戴意舒写的。   戴意舒的心绪涌动,他原本是一普通数学老师,兼职网络作家,就靠写写爽文赚点零用钱。前段时间刚更完《且看且成神》拿到稿酬,还没来得及挥霍一睁眼就到这来了。   更糟心的是,好巧不巧的戴意舒就穿进了《且看且成神》里,还成了他笔下那个前期苏爽炸天**到不行,后期为了衬托主角厉害之处被一剑轻松戳死的的莲华道祖。   莲华道祖这个人确实有几份气运,天资卓越,在修真界千年堪元婴的时候百岁未满就名噪一时,更是在苦修几万年后就顺利渡劫顿悟出十方小世界,已到大乘境界,一时风光无限。   但是到主角陆明出场的时候,情况就大逆转了。原本主角也不过区区一个单系水灵根,和原主的变异双灵根根本没法提,更何况一个小宗门最不得宠的庶子又如何和九华宗道祖相提并论?   问题就出在进入九华宗的主角身上,主角从小就受欺凌,本就善恶不定,多疑猜忌。而莲华道祖又是个极为清高的主,尽管因友人之托收了他成嫡传弟子,却不管不问一心修道,这让主角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于是在罪魁祸首主角的几番陷害之后,所有人都对莲华道祖疑窦丛生。而原主也懒得解释,大袖一挥就飘然而去,当应了众口真的堕入魔道。   再后来,已经成了九华宗掌门的主角就“悲痛欲绝”的用了一百个字就一剑把莲华道祖刺了个透心凉,简直比剪指甲还要轻松许多。
  写的时候戴意舒非常愉快,看的人也非常愉快,但是当戴意舒变成莲华道祖的时候就一点也不高兴了。   戴意舒心中很清楚剧情,再过几天就是九华宗的渡世大会了。   身为陆明已故母亲好友的圣女峰座的秋霞仙子会届时央求自己代为教导,圣女峰皆是宗内女弟子,她收主角为弟子确是不方便。   戴意舒虽说没打算破坏剧情走向,可他也不打算束手就擒,既然重过一遭,便就要好好替原主活过一世。但是,他发现了一些和设定不一样的地方。   首先,他当初设定的莲华道祖叫李峰,而不是与他同名的戴意舒。   再者,这具身体居然出了问题。戴意舒曾偶尔突发奇想,试着去调动丹府中的全部灵力,却意外的发现莲华道祖的经脉似乎处处受损,灵力延缓,可以说是伤得不轻。   但是,谁能把已经大乘境界巅峰莲华道祖伤成这样。
楼楼是重发的吗???
这个设定get√
  他甚至只有过去六成的实力,和一个合体期的修士并无异二。好在经他一试,剩余的灵力尚能运转十方小世界,唬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戴意舒正欲再深思几许,却见一通体泛光之物闯入自己灵识所及的区域。朝着自己所在的地方窜飞而至,他弹指打出一道灵气打散那道传音符,心下清明。   剧情开始了。   一雄浑的男声在他灵识中道:“听闻师弟闭关出世,莫颉已将师弟所言之意传达于愚兄,如此一来甚好,有了师弟住持大局,实乃我宗门之幸事。且愚兄有一不情之请,稍后不久将拜会刍重峰叨扰师弟,望彼时师弟千万应允。”   口信以至,灵符自然而散。   来信者就是九华宗掌门鸿禹道祖,戴意舒的师兄。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戴意舒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根据剧情,这份口信应该是圣女峰座主秋霞仙子捎来的,而不是什么九华宗掌门人,这个他设定的完全不一样!   这种无法掌控的无措感使他心绪不宁,再也无心打坐修炼。   于是戴意舒起身,他曜白的衣裳上干净无尘,似是在这山野间席地而在山风中修炼一夜的人不是他般。他步履稳健的向着几里开外的自家府邸踱去。   他原本就心境极佳豁然,不消片刻便已想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走一步算一步了。   戴意舒也还记着,他这九华宗的掌门师兄打小就伴着一同修炼,资质虽不如他,两人感情却极佳。在原身被主角陷害的时候,也只有他从头到尾对莲华道祖毫无疑心,处处维护开脱。   当然,最后鸿禹道祖也没什么好下场,在自己前头死在了主角的手里。   按照原文算下来,两人也有。   近万年没见过面了,叙叙旧也未尝不可。   戴意舒沿着山道还未走到自己府邸门前,便看见一年约二十有余的玄服男子负手而立。此人气宇不凡,是幅傲世高人姿态,似是听得他来,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极为风雅英俊的脸来。   戴意舒迎了上去,拱手道:“师兄。”   这鸿禹道祖倒是来的快,比他这个东家都要早到。   掌门则是赶紧虚扶他一把,笑道:“我可受不得这礼,快免了吧。意舒,你今天倒是出奇的客套,往日你向来是一口一个子阳哥的。”   戴意舒也道:“如此听来,我却是怎么做都不妥当了,如今师兄已是宗门掌门人,若是还用以前的戏称,各位长老怕是不会愿意的。”   鸿禹道祖许子阳倒也是个性情中人,哈哈一笑,竟不拘小节的一把揽住戴意舒的肩膀拖着拽着那府门里去,道,“我怎么听你话里多是嬉笑带刺呢,你那好徒弟莫颉如今做了执法长老,平日里那神威模样连我都不敢多言多语的,再者,谁又敢说有通天本事的莲华道祖闲话?”   戴意舒也不恼,只含笑道:“莫颉确实不错,但他若是再多点苦修的时间,修为境界只会比现在高的多了。”   徐子阳又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心下了然戴意舒这是隐喻自己让他嫡传弟子做了这宗门内最讨人嫌的差事,自是得赔笑道:“你那弟子如今合体境界,区区一个执法长老还是当得的,况且这师父整天不见人影,弟子总得干点活吧。”   徐子阳本就心虚,他自是明白这执法长老是九华宗上下最不讨好的差事。宗法苛严,多少弟子都对莫颉这个执法长老是又恨又怕的。   他见戴意舒还欲说点什么,赶忙打了个哈哈就想糊弄过去,却听得身边人忽的就在那头轻笑起来了。   徐子阳心头讶然,且转头去看自己师弟。这戴意舒本就生得一幅好皮囊,只不过平日里自持清高仙姿卓然,又道行高深整日隐着自己的容貌,倒是没有几人对他的相貌几何有过臆想。   徐子阳自小就和他待在一块,两人之间倒是熟络亲近些,戴意舒也愿放**段和掌门师兄斗几句嘴什么的,确实没有平日里的不可亲近。
  如今这一笑起来,那日月灵华也比不得分毫。戴意舒比他矮上一矮,从徐子阳的角度望去,便见那初阳旭日下,戴意舒和玉似的的脸颊仿若要透出光来,笑意更使他整日里冷硬硬的脸软化了许多。   徐子阳还呆着,就听戴意舒道:“这理都是掌门师兄的,长兄如父,我倒是说不得怨不得了。”   掌门人回过神来,心跳不稳面上发烫,暗暗惭愧与自己竟对着师弟一个大男人发呆掐了个清心咒,却笑道:“这便是了,你且听我的吧,我总不至于害你吧?”   戴意舒解了府邸禁制,笑道:“这倒是,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能交与师兄的。只是我这可没什么好东西来泡茶招待师兄,你看——”   徐子阳道:“我上次给你捎的玉心凝气草呢?”   戴意舒道:“八成是扔了。”
  徐子阳又道:“那上上次的朱火琉璃草呢?”   戴意舒这次回复的不似上次那般快,只见他想了想,徐子阳生了点希望,才听他道:“我看那草太过丑陋,兴许是烧了罢。”   徐子阳只顾叹气,也没心疼,笑道:“你这性子得改改了,要是哪天师兄也年老色衰了,你不得也嫌我不入眼把我烧了。走走走,师兄就知道是这光景,我今儿个带了个九转双叶草给你泡茶。”   若是旁人听到这番话,定是要惊掉眼珠子。   九华宗果然财大气粗,玉心凝气草和朱火琉璃草都是促进修为的宝物,万年生一株,还得天天用充沛的灵力浇灌,得来实属不易。   而那九转双叶草,则更是珍贵无比,一株就能使元婴修士突破至出窍期。食则越多功效越差,可拿来泡茶的确是暴珍天物了。   戴意舒笑道:“师兄渡劫境界,容貌不改,况且这么大个人,哪能埋的住呢。”   徐子阳无奈的敲了敲戴意舒光洁的额头,只道:“你啊你,越发的油嘴滑舌了,就光让我站在这儿陪你吹冷风,还不快些请你师兄进去?”   戴意舒抖了抖袖子,一伸手:“请,师兄。”   徐子阳见他装腔作势,也懒得理他,一把就拽了戴意舒的手就往里走。   这莲华道祖府邸本就是戴意舒的十方小世界,两人一踏雾而入,满院子贴地的雾气好似水流迅速的退去了。露出底下的青石地基来,倒也干净,连片竹叶都看不见。   徐子阳看了看周遭布景,笑道:“意舒当真好大的排场,旁人都是把这十方小世界当做保命的本钱,跟什么似的藏着。你可倒好,平白浪费灵力做出这么一大片来,就为了让自己住的舒服。”   戴意舒道:“师兄每次来都这么说,却是一点新意都没有,区区杯水灵力,用来做个府邸又有何妨?”   徐子阳只是笑,无可奈何起来。他这师弟,心性单纯豁然,又是个向来清高的看不起旁人的主,若不是自己与他相识交往已久,怕是也决见不到这副有些孩子气的模样。怕是有朝一日有人陷害他,他连解释都不愿去做。
  戴意舒自是向来不屑做藏着掩着从不留底牌的事,就算是被尊了道祖坐镇一峰,也是懒得去参和宗门内勾心斗角之事。   这也是让徐子阳担心的事,九华宗虽是万宗之首,又避世良久,看似和睦一气,实则背地里早就风起云涌。他执掌掌门一职已近万年,早就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了,也只有在他这师弟跟前才无所顾忌。   徐子阳又何尝不清楚,这九华宗上下嫉妒想要算计戴意舒的且多了去,每每都是他背地里解决干净罢了。要不然戴意舒又如何能在这刍重峰上活的这般逍遥自在。
  只有自己坐稳了这九华宗掌门之位,才能长久的护着自己这性子纯良的师弟,是断然不会让世俗肮脏玷污了他。   戴意舒见他笑的神色隐晦,便知徐子阳心里定然想着什么,倒也不追问缘由,意念一动,不远处凭空就出现一石桌,两石凳,一茶具。   他又想了想,幻化出一棵盘岐交错的鳞藤树把石桌置于浓荫之下。枝叶微颤,交映着古朴的灰褐色树干,似在石桌上汪起一潭绿水来。   徐子阳乃是单系火灵根,性本属阳,滚烫的温度沿着掌中纹理传至戴意舒指间。而他又是剑修,日日握剑操练,虎口指腹都覆了层厚茧,配着徐子阳修长宽大的手,确实是个能给人安全感的修士。   掌门这边心绪百转,就听着戴意舒道:“师兄,你再不放开我,我且就熟了。”   徐子阳缓神,才惊觉自个就是这样一路牵着对方的手进来的。尽管二人是同门师兄弟,小时候也没少做这种亲密无间的事,可如今他们都已是成年男子,难免有些不自在。   他面上又有些隐隐发烫,却更握紧了几分,不愿让戴意舒看出自己的羞愧来,便笑道:“若是能熟,倒也是为民除害了,免得旁人天天看你这张冷冰冰的脸不自在。不过这倒让师兄想起了小时候的光景,那时你比一把八角玲珑矮凳高不到哪去,也是这样牵着我,一口一个‘子阳哥’,确实可爱的紧。”   这戴意舒养尊处优惯了,一双手自是保养的光洁无茧。虽是成年男人的骨架,却比旁人要细长玲珑些,根根手指恍若玉般毫无瑕疵。   两人这样相握着,倒无任何违和的地方。   戴意舒笑道:“八角玲珑矮凳不过一尺有余,我可比它高出许多——”   他边说着眼神一转,就看见了徐子阳腰上佩戴着的一个绣祥云双龙吐珠锦囊。看针脚和绣工,像是个修养极好的女子亲手做的,戴意舒用灵力一勾,那锦囊便脱了原处躺进了他那只空余的手掌心里。   他瞅着徐子阳看见锦囊时突然吞吐起来的模样,更是想笑,道:“是谁家的女子有这等福气,能让九华宗的鸿禹道祖把所赠之物佩戴在身上。”   徐子阳像是不愿多说的样子,只是松了手,道出一个名字:“内门统领大长老周廷生的嫡女,周梦雪。”   戴意舒心下了然,内门统领大长老周廷生在九华宗内根基深厚,并位高权重,名望极高。他膝下只有一女,唤作周梦雪,倒也是个绝世妙人,与徐子阳十分般配,极得周廷生喜爱。   而在他的设定里,徐子阳待周梦雪也是情深非常,两人也还算恩爱。   戴意舒把锦囊还给徐子阳,只当他是被戳破心事不好意思,道:“那姑娘与你也是般配,结为道侣后,要好好待人家才是。”
  徐子阳把那锦囊又戴回腰间,言辞闪烁,他只道:“我自然会的,再过几年罢……”   戴意舒又忍不住笑将起来,便拉着徐子阳的衣袖赶紧落了座。石凳微凉,甚是冷飕飕的,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有些许灵力附着在上面,显得通彻可爱。
  此时,天色已大亮,听得九华宗喧嚣声起。刍重峰上,翠色相映辉色,隐住了两个男子对茶而品的身形。
【叁】   河城,地玄宗。   河城临渭水而建,区域不过方圆百里,且消息闭塞位极偏远,却景色秀丽,峨峰险峻,地杰人灵。   此城仅有一修道小宗门,名谓地玄宗,宗主陆天奇也不过灵寂境界,但在河城也算得上是一方霸主了。   这陆天奇为人刚腹自用,自大妄为。他妾室庶子无数,膝下却只有一嫡子,唤作陆三省,自是百般疼爱千般骄纵,吃穿用度都是个顶个的好,这也成就了他向来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   这日,陆三省又被仆从拥簇着向宗内最破落的院子里去了,一身华锦绸子衣裳,好不神气。   要说这陆家嫡子相貌倒也不算差,年方十五六的模样,也称得上是眉清目秀,又是个单系火灵根有几分修为傍身,再一群贼眉鼠眼的佣人丛中竟显得有几分英俊。   只是那眉宇间戾气太甚,生生破坏了他俊秀的脸蛋。   陆三省得意的张开一把玉骨的扇子,故作文雅之士的扇了扇,率领一干仆从打河坝枯草上过,横冲直撞的,倒像是只横向爬行的大螃蟹。   只见得一灰衣八字眉的猥琐男子从佣人中费力的挤到陆三省跟前去了,一双鼠眼里闪烁着精光,他神秘兮兮的凑到陆家公子跟前,点头哈腰道:“大公子呦,今儿个,我们还是去教训那个小**么?”   陆三省一收扇子,啪得一声就打到了那男人脸上去了,力道却不重,只瞧得他却是一脸义正言辞:“******,什么小**,那是本公子的十弟”话虽不错,可他脸上明摆着的得意不屑却不像他口中那么回事。   这灰衣男子叫阿三,本就是个惯溜须拍马的精明小人,见陆三省这幅嘴脸,眼珠一转立马就明白了大公子的意思。   他赔着笑脸,不轻不重的往自己脸上抽了两个嘴巴子,连连道:“是是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虽然这十公子不及大公子一根头发丝的英武神勇,可到低也是老爷的种,大少爷慈悲,还每天挨个教导这些庶公子们,真是慈悲为怀,慈悲为怀呐。”   陆三省两眼一瞪,却是喜上眉梢,伸手从钱兜里摸出一锭银子来,“就你嘴甜,大爷有赏!”   阿三忙不迭点头哈腰,两只小眼睛好像是粘在了那银子上,笑的好似嘴都咧到后耳根了:“哎呦,谢谢大公子,谢谢大公子呐。”   众人见他得了重赏,自是眼红,便个个都是卯足了劲的称赞陆三省,不是夸他天资卓越貌比仙人,就是慈悲心肠道行高深,把陆大公子捧的那是飘飘欲仙,无比往我。一时嘈杂不断,和那市井街坊嚼舌根无异。   这时,河坝旁的一座破落小院长了青苔的篱笆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后头走出一端着木盆的孩子来。   那孩子生得羸弱,面黄肌瘦的,约莫七八岁的模样,手里还端着一个豁了口的木盆。他穿着灰麻布衣,手腕瘦如竹竿,细得吓人,面色也郁着阴鹜,长的不太讨喜。   这便是陆家的第十子,陆明。   陆明端着满盆清水往河坝走,可当他瞧见那乌泱泱一堆人朝着这边走来时,却是两手一松,任清水打翻在地,拔腿便往后山方向跑去,连盆也顾不上拿。   他这一跑,连带着陆三省也看见了,自是把陆家大公子气的直跳脚,对身边的仆从连踢带踹,口里嚷嚷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那小**要跑了么?”   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方如梦初醒,上赶着去追,争先恐后的像是漫山遍野的蝗虫。   后山草木深厚,杂草乱生,这些人为了显摆皆是穿的长衣长衫,不是被自己衣摆绊着了,就是踩中哪根树枝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哎呦哎呦的叫唤着。陆明身材瘦小,灵活的像只猴子似的在灌木丛里窜来窜去。
  小厮吞吞吐吐道:“那倒没有……就是……就是给炸了。”   陆天齐一听,两眼一黑,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他哆哆嗦嗦的扶在桌沿上缓了半天才缓过气来,外头挂着的那块匾是地玄宗的脸面,就这么被人给炸了,这以后还让他陆天齐怎么在河城混下去?!   “**的,”陆天齐骂骂咧咧的就往外冲,嘴里不停歇,“哪个**敢炸了老子的匾牌和地玄宗作对,看我不撕了你!”   他刚气势汹汹的进了院落,还想接着****,就被一股子强大的灵压给按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跟要把他浑身的骨头碾碎似的。   陆天齐肥胖的身躯紧贴在地板上,大气都不敢喘,疼的他连口中的呻吟都不敢出。心里哀嚎着这是哪路神仙,早知道自己就不嘴贱瞎嚷嚷了,这下可好,估计都得把命丢了。   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谁知道这河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尊大佛。   他这正懊悔呢,就见眼前兀的现出了一双软底绣纹的银流缎的靴来。陆天齐突然觉得头顶的威压撤去了大半,他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冷不丁的就对上一双狭长闪着寒光的眼睛,顿时冷汗淋漓。   且听那人缓声道:“本座乃九华宗执法长老虚清真人。”   陆天齐再次吓的一哆嗦,这次是真的要尿裤子了。就算他为人再如何放荡跋扈,这九华宗和莲华道祖的神通威名还是听过的,又岂是他这种小门小户能相提并论的。   他原本还做了打算,心里计较着再过几天,到了九华宗济世渡人的时日就把省儿送去碰碰运气。当不了内门弟子,做个外门弟子也是祖坟冒青烟,几世修来的福气。   这下好了,九华宗不光亲自派人来了,还是个神通震天的内门长老,自己刚还叫嚣着要把人家皮给剥了,这又如何不让陆天齐胆战心惊呢。   陆天齐倒也不是不怀疑这人的身份,可这念头还没在心里头存个一时半会,就再次被让铺天盖地而来的灵压给打散了。   是了。   就光光只是看这人的气度姿容和衣饰打扮,就绝非什么小户小宗的出身,再者而言,来人道法高深,捏***捏死一只蚂蚁还轻松。   陆天齐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人,心眼转的滴溜,一想就明白过来。   这九华宗的贵人大驾光临,多半是有所图谋,可这灵宝天材,河城这小地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况且人家大宗大门的,要什么有什么。   那么,就应该是为了人而来的。   陆天齐勉强对那男子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上的肥肉都堆成了褶子。只见来人皱了皱眉,一挥手收回了灵压,他顿时像头死猪一样瘫倒在地上,肥腻的汗水在他身下殷开。   陆天齐颤颤巍巍着站起来,不住的点头哈腰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不该冒犯仙师。”   那男人斜睨他一眼,道:“你就是陆天齐?”   陆天齐一惊:“正是小的。”   那男人衣度雍容,气度不凡,且相貌极好,面若凝霜,姿若孤雪。只是眉宇间肃杀太重,又配上剑眉入鬓的容姿,显得业障厉生,倒使人生生忽略了他的容貌。   光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差点吓的陆天齐尿了裤子。   只听得他道:“把你的后辈们都叫出来,本座奉尊师莲华道祖之命,来寻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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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一子落定。   此时已过午时,戴意舒屈臂倚着,头顶一汪绿荫在他白玉似的面颊上落下影来。他的坐姿极为随意,宽大的衣摆从他膝上褶垂至地没进了满地的流淌的薄薄的雾气,却自有几份随性洒脱的大气蕴在里头。   戴意舒抬眼瞅着对面的徐子阳只是笑,然后并指提起面前那青玉壶,伸手替他再沏上一杯。   他放下茶壶,然后在徐子阳面前的棋盘上用指尖一点,道:“你输了,师兄。”   戴意舒也不知徐子阳这是怎么了,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还硬要拉着他下棋,说是要促进同门之情。   可倒现在,戴意舒都还不知道徐子阳先前口信中所说的请求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也并不觉得着急,只是继续端着原身的架势和徐子阳下棋品茶,愣是半分不妥之处都没让对方发觉,也只能归功于戴意舒演技超群了。   九转双叶草本就是天地灵宝,如今配上着滚沸的灵液一淋一浸,在青玉做的杯里沉浮不定,更是显得宁静美好。茶香袅袅,似烟似雾的在两人周遭弥散而开。   徐子阳笑道:“这可未必,意舒,你可听过绝处逢生一说?”   戴意舒稍一敛眼,似是有流光而烁:“死局已定,莫非师兄有解围之法?”   徐子阳摊开掌,一手便笼了面前那茶杯,运转灵力源源不断渡去热量。不消片刻,杯中的液面沸腾而起,好若群鱼争食,壮观的紧。   戴意舒看了笑道:“这算是怎得解决法子,师兄总不会是在恐吓我认输罢?”   徐子阳收了神通,把那杯还冒着袅袅水雾的茶放在桌上,伸手便从棋缸里捻了颗黑子出来,道:“若是死局,向来只有两种解法。”   他话音未落,一颗黑子从徐子阳身旁的棋缸里飞起落在棋盘一格,整盘棋局突现一线生机。   “一种是弃之废子,再施另一关键棋子扭转乾坤。”   徐子阳微勾小指,方才落下的那枚棋子在棋盘上骤然横冲直撞起来,罡风迅起,将其余所有棋子尽数扫下棋盘。   “而另一种,便是破釜沉舟,拼个你死我活罢了。”   语毕,他再端起那茶杯轻呷一口,神色无异,但若细细看去,原先放那茶杯的位置上已经被融了一大片。更有甚者,滋滋冒烟的地方仍在蔓延。   戴意舒神情不改,着手替自己把空了一半的茶杯添满。   古人称对弈为手谈,既是不靠言语交涉,只凭魂灵相融。此盘对弈下来,戴意舒总归是对徐子阳的为人有了大致的了解,他的棋风步步为营,以谨慎为主,但又不失冒进,进退分寸自如。   虽落子狠辣,皆是杀招,却仍隐留有一线生机与他人,也算是个光明磊落之辈。   想来也是,到底徐子阳坐这掌门之位时日也不短了,能把偌大的九华宗治理的如此之好,除了修为缘故,也估摸着也是个狠角色,绝非愚傻之辈。   在戴意舒的笔下,徐子阳只是一带而过的配角之一,只是提到他是戴意舒的师兄,周梦雪的道侣而已,所有的事迹到主角把他杀死后就戛然而止了。   戴意舒也不曾想到,他忽略的一些东西,这个世界的法则已经自动补全了。面对一个活生生的徐子阳,他的心里全然不是滋味。   可如此人物,又怎么会被陆明轻而易举的就杀了,着实奇怪,也只能归结于他给主角的光环了。   徐子阳见戴意舒不说话,自觉这番话话失了往日自己在他跟前的形象,暗自懊恼起来,岔开话题道:“意舒,你猜猜我是为何而来的。”   戴意舒托着茶杯,道:“师兄不提我都忘了,且说吧。”   徐子阳道:“我是受了李秋霞的命,来这儿央你一件事的。”   戴意舒心下一震,恍若晴空里响了个霹雳,他面上却丝毫不露,:“圣女峰座主?她托你要我做甚?”   徐子阳屈指敲了敲桌面,笑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不过她在凡世曾有一挚友,自小玩耍长大感情甚好。前些日子里她这位挚友去了,留下一孩子,李秋霞怜爱那孩子孤苦伶仃的,便想央你借这次渡世普罗的机会收他做了弟子,好歹养着做些粗鄙活计。”   就是了!戴意舒恍然大悟,这番话本应是李秋霞亲自来与他说的,如今插了一个徐子阳,却也还是按着剧情走。   戴意舒松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呷了口清茶,按着原文道:“那李秋霞为何不自己收了那孩子做弟子?”   徐子阳道:“圣女峰毕竟是女弟子居多,那孩子住在哪的确不方便。”   果然如此。   戴意舒正欲做出一幅为难的模样,就听着徐子阳兀得道:“我就知你懒得管这闲事,便替你回绝了李秋霞。那孩子你且别在操心了,我收他做弟子就是,也免得你为难。”
  这头徐子阳话梢刚落,就听戴意舒咣当一声掉了茶杯,发出一声响来。   徐子阳看着戴意舒用灵力烘干了衣裳上的湿痕,又把碎了的茶杯复了原状,甚为疑惑关怀道:“意舒,你这是怎的了。”   戴意舒面上笑道,袖底下却攥了掌:“要我看,这才是师兄的解局之道。是谁曾说过,这普天之下想要拜入你门下,除非河水倒流,昼夜颠倒的?师兄吓我这一吓,再得势的棋局都得输了去。”   徐子阳只是笑,眼神幽漆漆的看着他,也不知到底是打了什么算盘,摸不清头绪。   戴意舒倒也不怯是否被徐子阳找出了端倪,反而生了股子破罐子破摔的念头。这徐子阳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什么叫做“便替自己收了那孩子入门就是。”   如此一来就全然乱套了。倘若是徐子阳收了那主角为徒,日后的剧情,还不知道是该怎么走下去的。   事到如今,戴意舒原本慌乱的心境忽的平复下来,他神情微动,转而换上一幅闲散慵华的模样。只见得他眉宇间雍贵气度隐隐浮动,一幅漫不经心的模样。   徐子阳看着他又是一愣,见戴意舒伸出一只手顺走自己的茶杯时才回神,道:“意舒?”   戴意舒把自个的杯子和他的搁在一起,才慢悠悠道:“那孩子,还是不劳烦师兄操心了。我一个人在这刍重峰上住的冷清,多个孩子陪也是不错。”   徐子阳只以为他是觉着那孩子资质不佳,怕连累了自己,便笑道:“意舒不必客气,我座下无人,如此一来也免得外人说三道四的。若是师弟觉得一个人孤单了些,我和莫颉常来走动走动就是。”   戴意舒神色不改,用手指尖把两个茶杯一点,眼见着两个物什被灵力所驱交替转的飞快,道:“此事日后再议罢,师兄,交与莫颉去把那孩子先带过来。等到渡世日到,且看那孩子是否于我九华宗有缘了。”   徐子阳心下澄明,他自然是明白戴意舒的隐意。   这入九华宗内门,向来是苛刻至极,除了要能登上封仙阶,还要过万剑林,最后出的来的,资质上佳者方能入选,再经历洗凡骨,脱世俗,才是正式的内门弟子。   就拿这莫颉来说,他本家室清寒,自幼吃苦良多,心性极坚非常人能及。   彼时他是唯一过了所有考验的弟子,在朝拜内门府时,恰逢这戴意舒千年难得一见的现了回身来此,大为震动,义无反顾的硬要拜入他座下。   莫颉确是个狠角色,对自己也丝毫不手软,愣是在刍重山门前跪了近一个月,若不是入门时已经脱胎换骨剔除凡骨,定然要跪废了双腿。   徐子阳不忍,便去游说那戴意舒,得到掌门的帮衬,莫颉这才拜入了莲华道祖座下,成了唯一的嫡传弟子。   由此可见,这要想拜入九华宗戴意舒门下,又是何等的艰难。   徐子阳也不就此多言,看着戴意舒瞅着那转动的两个物什神情专注的模样,笑道:“这如今都是人家老祖的人了,却还是个孩子脾气。”   他话音未落,耳边罡风声起,呼啸凄厉破空而至。徐子阳下意识一抬手,便稳稳的接住了那刁钻飞来的茶杯,他面上不露,把茶杯放于桌面,却觉得虎口处隐约作痛,由此可见力道之大。   戴意舒把衣摆撩了撩,做出一幅无以为聊的模样。他弹指打出一番灵符来,沿着峰山半腰就朝着内门弟子的居所去了。   徐子阳一看这架势,便明白这是给莫颉传信去的。   戴意舒道:“提到莫颉,我许久未见这个弟子,见他却似有了心魔萌芽。”   他不是无凭无据的胡说八道,在原文中确实有莫颉入魔这件事。这莫颉本是莲华道祖的嫡传弟子,后来却因为爱上了周梦雪求而不得和他的师尊师伯反目成仇,和主角结了盟。   这莫颉本就执掌执法长老印已久,心狠手辣惯了,一和主角结了盟,就更是肆无忌惮了。如果说主角是头号真反派,莫颉就是当之无愧的反派二号。   原先的徐子阳和莫颉只是他笔下的一段文字,如今两个大活人就站在他面前,戴意舒着实不忍心让他们重蹈覆辙,也算是好心提醒。   徐子阳甚是不解:“心魔?”   戴意舒道:“莫颉是执法长老,自然和内门的周廷生走的近些。”   话已至此,徐子阳何等聪慧之辈,自然明白更深层的意思。他神色微凛,而后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笑容。   他道:“如此,倒是我忽略了。可若是论破除心障,意舒可是有些好手段的,那把清心广虚琴倒是得了良主了,我还想着哪天能得了空听你弹奏一曲呢。”   戴意舒用眼睛一瞧他腰间,且笑起来:“这次怕是没机会了,师兄良人送的小玩意倒是有趣。”   徐子阳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悬挂着的锦囊,那精巧物什竟如明珠似的明暗起伏,透着金丝线亮若剔透。他苦笑一声,便起身向着戴意舒一拜,道:“师兄得先行一步了,意舒。”   戴意舒微笑起来,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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