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一无双城主独孤一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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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换了工作,重新找了房子,搬进去之后发现少一张电脑桌子,便去网上找桌子。
说实在的,我这个人虽然穷点吧,但是我还挺追求品质的。
一直以来,我的购物理念都是只买对的,不买贵的(那个说还不是因为穷的,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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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da什么意思&寻仙手游小龙人怎么获得呢?寻仙小龙人有什么作用呢?下面聚侠小编为大家带来寻仙手游小龙人获得方法介绍。&战无痕的确很强,只是太过自负!&印傲华见战楼枫默许,当下长声笑道:&我料他必不愿相信战行云曾经背叛过他,此刻也不知你竟会相助于我。所以这一次真的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或许你说得没错,这世上并没有绝对与永远......有些事该做的时候必定得放手去干。&战楼枫说着,眼眸之中竟然露出了一丝颇为诡异的幽魅色彩。
&枫哥哥助人之后的费用可是高得紧呐,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师兄。&水夜如却在这时嫣然打趣:&我还以为枫哥哥会看在相助师兄平安出入幽冥的份儿上,至少出售消息之时也应打个对折罢?&
印傲华哪有不知水夜如故意这般挑明话来,定是打算挑唆身边这位、最不喜将他们关系放于嘴边的战楼枫给自己难堪──以报复他先前未将真实盘算告于她知晓。
不料这回印傲华还未开口笑斥水夜如以及急着对战楼枫申辩,平素就算两人独处亦对他不假辞色的战楼枫却缓下脸来,从怀中贴身衣下摸出一块翠绿的玉佩来。
就在印傲华与水夜如师兄妹疑虑间,战楼枫手指用力立将玉佩轻轻平分两半;跟着,他修长秀气的指节抚过断层面微有坎坷的切口时,那片地方便与其余完好处一般平滑顺泽。
&这个,给你。&战楼枫将左手中一块坠有丝线的玉块系于印傲华腰间的衣带上。
&何解?&印傲华用指腹轻轻蹭着微温的玉块,不觉愕然。
&以前你不是说过想讨这件东西去玩么?&战楼枫见他神色不由抿唇而笑,消去眼内几分薄怨:&如今给你,你若不要便还来。&
&玉能保人安宁......莫非,枫你担忧我这次的计划么?&印傲华紧紧拽捂着那半块玉,柔声开口:&你放心,此事了后我便不再涉及江湖恩怨。&
&若你真打败无双城傲视武林,你会舍得离去么?&战楼枫垂眸淡淡说着,不待车内另两人有所反应便叹息一声,掀开马车垂帏,纤长的身影随即不见。
&师兄,你刚才所说的是真心话罢?&水夜如半晌才合上因之前所见而不觉张启的樱唇,回眸对印傲华浅笑问道:&没料到你竟会为枫哥哥做到这个地步?&
&达成爹的心愿之后在那所谓的&第一'位置上坐坐便是,若长期占据......那滋味可是不太好受啊。&印傲华磨蹭着手中之玉,口里虽与水夜如调笑眼中却是透着无尽的温柔。
水夜如叹口气,她原本就是极其豁达之人,是以也不对男子之间的情事见怪;只觉这种在世人眼中最为离经叛道之事却也稀疏平常之极。
但眼见至亲之人与其爱侣感情真挚、柔情蜜意,这心中也颇为羡慕,偶一想到战行云时亦不禁神伤。
想她贵为前代藏锋阁主的爱徒又与印傲华有兄妹之谊,自小颐指气使骄傲惯了,实没料到却会对计划之中的人物动情。
&夜如,走罢。&印傲华说话间,马车已在一片苍翠青郁的竹林前停下。水夜如唯有略收思绪,跟着藏锋阁主下得车来:眼前,已静静站立三十位墨衣人。
印傲华做事向来谨慎,即便是如今看似胜券在握、他此番仍然出动了藏锋阁最为精锐的部队。
现下,他们要做的仅是杀戮前的稍适等待罢了。
印傲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入静谧的竹林──
他知道战无痕就在前面的小筑里。
早在马车之中、印傲华就不断收到消息:战无痕与战行云何时进入此地,又是何时开启酒坛,便是他们饮下烈酒的杯数他亦一并知晓。
所以此时小筑里伙计的身影儿已渐渐消失,林中所剩仅战无痕兄弟二人。
就在印傲华与水夜如再次面对悠闲坐于凳上畅饮的战无痕时,他们的神色中也更是多了几分了然又怅惘的笑意。或许终于能够打败无双城主这样的对手,他们的心情反倒复杂起来。
&战城主,好兴致呐!&印傲华沉吟片刻还是先开了口。他知道战无痕不快之时,不会主动与人交谈;而尽管他早下定决心诛杀战无痕,但有些场面话在面对无双城主时却不得不交待清楚。
&我说一直关注我与行云的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却不想又是你?&战无痕右手提着方壶起立,旋身坐在小筑外摆放纳凉的一张竹椅之中,慢吞吞地替他左掌所握的白玉杯里斟上一杯水酒。
&战城主,阁下一人独享如此佳酿岂非无趣得紧?&印傲华朗声开口,目光没有离开过战无痕的脸庞──
他还有时间估量战无痕的虚实;而他身边的水夜如则落落大方地看了仍然表情刻板的战行云一眼,神色间竟毫无尴尬。
战无痕不假思索弹指间便将手中满盛酒水之杯掷向了印傲华,敢情他此刻颇感愉悦,心情竟是极好。
印傲华夹手接过,慢慢饮下。他见战无痕这一扔虽没贯用内力,但平满之杯在到他身前之时竟无点滴洒漏,一时之间也瞧不出深浅不禁心生疑虑,但却又不愿轻易放弃这难得的良机。
&既如此,我也借此地天生之物回敬城主一杯清茶。&印傲华说着,腾身挥手间已摘下数十枚鲜嫩的竹芯,接着飘然来到竹林小筑外的古井边手掌向内收握立即汲上水来、和着杯中青韵嫩芯,掌心用力之下立即便将小杯之中的水催烫开来煮沸。
跟着,他便将手中这杯的冒着热气的浅碧茶水向战无痕回弹而去。
这一记去势极缓但用劲颇重,印傲华存心试探当即注目战无痕的动向。
战行云长眉微皱,还待说话却又似生硬忍住。他见战无痕淡然笑了笑,待那杯茶快近身时才将手中酒壶抛出。
两物在空中相撞,玉杯穿破方壶使得酒水立溢,而受这一阻之下杯子仍向前斜飞一丈多远才坠。
&看来战城主似乎不喜欢在下回敬之茶。&印傲华长笑道:&闲话既过在下便说明来意了:日前与城主一战并未尽兴甚是遗憾......&
&所以你现下便带齐人马打算与我堂堂一战?&战无痕无不讽刺地轻声说道,脸上神色虽未丝毫改变但身子却懒懒陷在椅内并没起立。
战行云冷冷地瞟了无声无息围过来的众多高手一眼,手握向插立在他身旁的诛天,随后也便没有了动作。
&情非得已,还请诚主见谅。&印傲华笑道:&我知战城主定然怪我等卑鄙,但如能取下诚主性命,这再卑鄙无耻的事傲华也只得一试。&
藏锋阁中之人听到其主说到这里更无怀疑,在印傲华的默许下那三十人中飞身抢出六名、分成二队来口中轻轻呼喝一声便对着战无痕兄弟二人挥刀疾砍而去。
水夜如微咦一声扯了扯印傲华的袖口,这一眨眼间随着印傲华轻轻一声咳嗽,原本扑向战行云的那三人忽然像有默契般侧臂,惊虹似的刀光迅速转向战无痕。
六柄刀分从不同的方位竟然一齐斩向战无痕,动作干净利落俨然配合得极为熟练。但战无痕瞧在眼里,竟连眼睛也没有眨得一下,手中古剑飞云巧幻般出鞘、寒光飞射之中一连刺倒三名袭击者,那三柄利刀便在他脚下砍空。另三人脸色俱变,立刻弓弹身形全力向后倒跃。
然而战无痕此时却从椅中纵身而起,身形飞掠落地之后,那退之不及的另三人的喉咙同时被割开,鲜血喷溅随之毙于战无痕接踵而至的强厚内息之中。
微风拂过,又是一阵竹涛沙沙声响。
林内暂且得以安静,没有人再发出声响,竹叶的淡淡清香也压不住此处浓厚的血腥味。
印傲华与水夜如怔怔地看着手执万仞,使剑尖微指地面的高大男人,眼内露出全然不可置信的神色,如同见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一般。
其实倒毙那三人武学虽远不如战无痕,但也不至一招送命。只可惜他们认为胜算在握所以才让无双城主一剑连诛。
&那些人,很是碍眼。&战无痕的目光晃过余下那二十四人的面容,他虽是淡淡随意一瞥但众人的脸色却不由同时又变得相当难看。
战行云抽拨诛天而立,他明白男人的意思。如同在无双城内那般:只要战无痕说出这句话,那么无双城主所不希望看到的人便都将不会再见到次日的初阳。
&怎会如此?&水夜如方才喃喃自语疑惑,但他身旁的印傲华仅稍加思索便耸然动容,反射般昂头望向战无痕:&不可能!&
&你对他好象极有信心罢?&印傲华难有神情大变举止慌乱,但战无痕接话却也相当奇怪:&可惜你难道不知这世上之人除了避不了死亡以外,还有什么是人不可能做出的?&
&不,不......&印傲华向来轻松自若的面容终于崩溃,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嘴角含笑的战无痕,目中随即涌上一股极至的愤怒:&住口!我知道你们都先服下醉心草,也知道你们饮了酒......&
&所以你便认为我们会全身乏力任你宰割?&战无痕毫不将印傲华这声有如青天陡裂的断喝放在眼里,只继续淡淡讥道:&你的探子没有报错,我们的确在你算计之中服下这二样东西。&
战行云耳内听着手中却已不闲,藏锋阁余下的高手已在印傲华神情突变之间揉身攻了过来。战行云稳稳站于原地,举枪一一挑解来人的轮翻攻击。与人交手之际,战行云很少采取守势,但这会儿战无痕的话挑起了他的兴趣,所以他未免稍加分神。
但这般已让众人心寒,他们只得齐齐身动,车水马龙般围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战行云出招狠攻。
&那你们怎么会无事?&印傲华此话出口,就连他身旁的水夜如也暗自摇头,因为她亦知印傲华极不愿亲口承认那一个其实他已知的事实。
&因为我们服下解药,之前选酒之时我便放进去了。&战无痕轻笑道:&而给我这种解药的人,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罢?就在你从他那里拿走木榽香与醉心草的之后,我手中便有这解药了。&
印傲华的脸上划过一丝极其痛苦的神色,江湖中谁人不知:能够研制克制住这天性混然之后所产生之毒的医者,除了刚刚与他温存道别的战楼枫之外、还能有谁?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水夜如接近我,也是藏锋阁的一步棋了?&战行云一枪架住数柄利刀的砍击,反腕再将他们逼退数步,转头对神情自若的战无痕喝问。
&难得他们有这样无聊的举动,所以我想在回城途中打发时光却也不错。&战无痕淡淡笑来:&只可惜真正见识到他们的手段时却好生让人失望。&
&所以你一直以来便只是在边上冷冷看着,心底里却是在狠狠嘲笑我罢?&战行云怒道,细致而完美的眉也因此紧紧皱起,眼中更是闪着莫大的怒意。
这番情绪翻腾手中出招自然便快狠,突地一声一株竹树在他枪尖下断裂,那闪在竹丛后的墨衣人只得狼狈闪避。
&既然有人妄想动我最在意的东西,那么我便不能放过、只好顺势一便收拾了。所以我这一路走来,偶尔还会稍加担心他们不会出手呐。&战无痕面上仍然保持着笑容,并没有将其弟愈冰的语声放在心上:&你说是不是?行云?&
&喝!&战行云怒极,没料到此番又让哥哥看了一场好戏。可笑他之前还曾思索这个男人会不会是真心替他着想?还曾心感暖意?
现今看来:之前与水夜如相处之时的为难与尴尬全被战无痕瞧在眼里,定然会让对方心中暗讥罢?
难怪战无痕这一回面对水夜如时什么也没有做,因为那个男人早知道这样的结果;那么战无痕所等待的一并解决藏锋阁与看他笑话的时刻,却已等了多久呢?
战行云这一怒瞪视其兄之间,四周围攻者皆以为觅着良机,竟然全部在这一时刻身形迅速晃动,分占方位;或高高跃起、或就地滚动举刀向着战行云全身各要害处连绵狠狠袭卷而来。
战行云脸色阴沉一动不动立在原地,待那从各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攻过来的刀刃快近他身时,忽然将手中的寒铁枪高高举起、一杆锤地震得大地轰然晃裂,跟着愤然提枪平举而起,双臂用力旋转枪身或吞或吐,&嗡'一声,千百道夺目的枪芒随即连环迸出。
正午阳光明媚,但战行云的枪所发出的亮光却更加辉煌──
尖锐的破空声之中,从竹叶缝隙间透过来的光芒却仿佛被铁枪挑裂片碎,失去了明亮的晕彩。
但比之更为宏璀璨耀眼的枪芒却在这一刻爆发开来、四下激射很快便与地面上、那因他强劲内息所牵起的尘土形成一团迷朦的雾气,将近他身前的数十人笼在其中。
刹那间好似雷电劈空一闪......
迷雾快速散去,竹林的片片青叶再次恢复随风温柔飘坠,先前身处枪影之中的人已无声无息倒于地面,胸口皆开了一个可怖的大洞,鲜血涓涓从其内淌出。
水夜如不由脱口惊叫一声,她虽知道战行云相当厉害,但完全没有料到这个被她认为内在温柔之极的男人出手竟是这般凶猛狠辣。
看那些倒地的高手,有的竟瞪大眼、脸上还保持着冲近战行云之前的神色,好象他们死的时候尚不自知一般。
一时间,此地再次静寂无声。
&这一枪果是技惊天下!!&良久,战无痕终于打破短暂的沉默悠悠赞道:&不过行云,我好象不记得曾教你这记枪法?看你使枪后尚有余劲,应是还有后招罢?怎么不全然使出让我看看。&
&你的武学终是让人捉摸不透,所以你便不许他人另辟犀径么?&战行云微喟,胸口闷气消却,心知他终练就那三招无名枪法,脸上神色也撑不住稍缓。突想到如今愤慨之下竟让哥哥知道他暗习另派武学,居然淡淡当先向战无痕开口:&在想什么?&
&我在想刚才那一枪若是我接来,可用什么法子使自身无所大碍却又可以让行云你亦毫无损伤。&战无痕这回答得却是相当诚实:&只是看来好象有些为难呐!&
男人的意思非常清楚:以后若他二人真的发生冲突,他亦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轻易压制战行云了,至少也得付出相当惨痛的代价,但那结果却仍在他的掌控之中。
战行云森然哼了一声,眼光滑向余下那些神色惊惧的藏锋阁一干人等,身形立拔诛天抢出,招招刺向对手必死之处。
于此时刻藏锋阁中之人也只得迸发出一声声吼叫,全力应付。
他们不得不拼命,也不能不拼!
印傲华咬牙,纵身上前弯刀疾出有如怒涛一般卷向战无痕。在这个时候他们的退路亦只有放手一博:尽管明知结局如何。
战无痕屹立不动,直至印傲华的刀尖快近身前才伸出左掌,瞬间张出的无形气墙便成功地阻止了弯刀的急速前行;在印傲华皱眉间,战无痕右手万仞轻扬对着他刺了过去。
一眨眼间,剑锋已近咽喉。
印傲华回刀封架,虎口震麻。在这时他终于知道战无痕的可怕之处:眼前的男人并不会因对手的武艺不如他便托大,尽管无双城主的言行举止时常给人那个假像。
战无痕已下定决心要诛杀的人,不管来人是默默无名的武林新进或是他这样的江湖高手,无双城主的出招竟是同样毫不容情、并不会因对手的身份厚此薄彼。
所以看来这一回无双城是真的打算借此机会剪除藏锋阁的主人与其最为精锐的护卫队了。
水夜如见着印傲华连出九刀,但一刀也没有砍中战无痕,而后便收势游走身形勉强支撑于对方精绝剑势的攻击之中。
她心中不由一凛连忙拔出双剑跃身上前夹击;但她才迈出一步,眼前就失去了战无痕的身影。水夜如心知不妙急忙抽身倒纵,战无痕的剑尖已贴在她的喉前。
万仞的寒芒刺入女孩子的肌肤,血丝即刻涌了出来。印傲华忧急一个旋身落到水夜如身旁横刀劈开战无痕这一剑。
刀剑相撞,印傲华顿觉战无痕的手中之剑力道轻灵,显然之前那招特意留劲。
刚感诧异,刀背蓦地一沉却是战无痕压重了剑身,一剑顺着刀口削下很快便来到刀柄未端。
印傲华无奈只得仰身顿足向后飘退,整个身子竟在半空灵活翻转险险避过这一剑,但头皮微凉眼前一暗却是战无痕剑锋余力削断他的方巾、发丝立即散乱。
水夜如见此,双剑上下翻飞急刺战无痕,但战无痕毫不退让顶着压下来的双剑反而攻出了一剑、竟然一举正击在双剑的剑尖上封住了她的剑势。
&叮叮。&两声,在此内力之下水夜如双剑俱毁,而战无痕反转剑柄看似不轻不重在她肩上一点,女孩子的身体立即如遇雷击,猛然颤抖倒飞了出去。
战无痕轻轻一笑,脚步微错,闪着寒光的剑尖已直逼之前还与他侧立的印傲华处,以一种极为古怪的手法从寻常人认为的死角斜挑一剑。
印傲华绝没料到战无痕在这样的角度竟还能出剑?惊奇间只得运息于刀高兴护面,但战无痕这一剑已用了全力,剑光犀利耀眼引得另一处的战行云也停手注目。
但见着印傲华那柄极其锋利的弯刀在剑影中被战无痕雄厚的内力绞得粉碎,后继刺去的剑光刹那间已挑入印傲华的胸膛。
印傲华避无可避,只得闭目。却不料战无痕蓦地瞧着藏锋阁主的腰间叹息着回臂收剑,另一只手掌替代剑尖按在他的对手右胸之上。
这一记电光火石,印傲华也尚不觉他已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所以背对战无痕的水夜如更不知晓。
她只道战无痕杀了她的师兄,惊怒之下竟然忘了恐惧,扔下断剑、双掌一提腾身运足十成功力便向战无痕击去。
眼见着口中狂喷鲜血的印傲华飘身几丈外,战无痕嘴角泛起了一丝了然的笑意。但这份笑容在水夜如的掌风扑来时便消失了,他收剑回鞘翻手迎去,动作之快根本无从让人看清。
水夜如人在半空中已感战无痕凌厉的掌风,胸口憋痛几欲晕劂,便在此刻她背后突来一股强劲的内息护住她全身经脉,而战无痕那股掌力也因此没有立刻追上,是以她落地之时居然意外地毫发无损。
&别杀她。&战行云冷冷说着,不知何时晃身拦下战无痕这一掌。
水夜如连吸几口气调息,这才明白无双城主为何在刚才没对她下得杀手,不由回手望向战行云。
另一处的伤得不轻的印傲华将此状况看在眼里心知有战行云在,水夜如性命定然无忧也便匆匆离去。
印傲华的反应一向迅捷机敏,但战无痕居然也不追赶,只望着毅然离去的青年微微摇头──印傲华应该明白自己为何放他一条生路。
&行云,你还真懂得怜香惜玉呐。&战无痕回身,兄弟二人对余下几位藏锋阁里的高手退出竹林却是不加理会,只相互凝视。
&你还不是同样放过了印傲华。&
&没办法,他身上有楼枫的玉佩、我记得这块玉还是我替姑姑转交给他的,他曾说过若找到真心相许之人便分玉与对方共同执有。&战无痕淡淡开口:&如今楼枫实则隐晦求我不杀他的情人,我也只好给这个弟弟一点薄面了。反正,我已令青秋接楼枫回城,相信印傲华今后也不会伤害到他。&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就当......&战行云狠狠瞪着战无痕:&仅当你以前那么对待凌舞,我亦不能为她所做什么......所以这一次就我得放过这个女子。&
&也罢,我们一人放一个,也算公平。&战无痕微笑着看向神色复杂的水夜如轻言:&你真该庆幸你的脸长成这般模样。&
水夜如一愣尚未回答,战行云挺拔的身躯却立在了她的眼前。
冰冷的目光,毫不容情地逼视只让女孩子的胸口止不住泛寒。
&你以前曾说过回报之事如今我已想到了,尽管那本是你所演的戏但我想你也应该会遵守你的承诺。&战行云盯着神色怔怔的水夜如突然这般开口。
水夜如茫然点头,不懂为何战行云此时突然提到此事。
&我要你做的事非常简单:从今往后再不许出现在我眼前!&战行云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开口:&凡我所经之处你若在场便自退三舍!就连声音也不能发出。&
&你......&水夜如娇美的面容中浮上一股难掩的悲伤与屈辱,她动了动唇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最后深深地望了冷酷如铁石般的战行云,轻点足尖随即消失在竹林之间。
&看来,她是应下了。&战无痕叹道,侧目看了看神情漠然的弟弟悠悠说着。
战行云不语,只微微垂首,心中一片空凉。
突地,手中一暖,战行云讶然望去,发现站在他身旁的战无痕握住了他的手。
&也便只能如此了,趁她情根尚未深种之前狠狠断了她的无望之念,或许这段时日过后,她也应有属于她的归宿。&战无痕轻声说道,语气间竟是温软:&行云,你果然真的很是替他人着想,却为何不肯将你的温柔再多分出来一点呢?&
很想甩开哥哥的掌控,但包着他的这团温暖太过熟悉、也太过诱人,战行云一时间也竟所有贪恋而犹豫不舍起来。
原本他还恼恨着战无痕刻意隐瞒的心情却在这轻轻一握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默默由着男人忽然温柔的相慰。
因为他这时才不得不承认:其实男人是真的懂得他的心意!似乎他与哥哥之间的交流不用语言也可进行,只是以前被他刻意地忽视罢了。
&忘了苏凌舞罢,她现在很幸福。&战无痕叹息着,语气竟是相当柔和。
&你在那之前已让她的眼泪流尽,她如今当然......&
&我没有碰她。&打断战行云气恼的话语,战无痕的这句话让战行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我说喜欢她哭泣的模样,是逗你玩呐,小行云。&
战行云冷冷地瞪着战无痕,更觉诧异。
&如果当时你肯来找我,说不定我会成全你们呐。&战无痕恶劣地轻笑,直让战行云心中更是不快。当时他顾忌战天雪身中之毒,又知道他的实力难以与战无痕翻脸,所以当时除了忍下这份耻辱还能如何?
但这个男人如今却说是怪他自己?
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刚欲动怒心里却蓦然微动:难道,战无痕的意思是,只要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他也会给吗?
有,这种可能么?
战行云怔怔地看着神色自若的战无痕,心中一片茫然。但他现在却知道这个男人并没有毁了苏凌舞的清白,而他最初的心仪之人如今也好生快乐,是否也可让他心中之气稍平了呢?
想到这里,战行云心里竟然离奇地放下了对于苏凌舞一事的执怨。
&回城罢。&战行云涩声说着,声音里有些奇怪的嘶哑。
战无痕刚刚点头却觉掌心一紧,低头间发现弟弟五指收合已反将他的手掌包住。他不自觉地挑起眉毛,换来战行云再次狠然一瞥。
穿过竹林来到码岸,巨舟已修补完好,战无痕负手站在船头瞧着这水天一色、还有远处青山隐隐的景象心中自是快意。
但边上的战行云却低头怔怔地看着尚带有战无痕余温的手掌发呆,心里的迷惘蔓延得更为开来。
战楼枫此刻却并没有如他先前所说那般赶回疏月楼,而是坐在官道旁的一处茶肆里,捡了一个最靠边亦是最为显眼的地方坐下。
他所选的位置并不安静当然不是品茶的最佳位置,但坐在这里却可将过往行人看个仔细,也可让进出之人第一眼便瞧见他。
摆在战楼枫面前桌上的是一壶刚沏的雨前,茶叶粗劣水质浑浊,但他似毫不在意,虽未入口啜饮但也伸出双手合着杯缘慢慢转动发怔。
他清澈明净的眼内竟然流露着一丝淡淡的无奈,素来冷清的神色也消减不少,却让他秀美的脸庞添了几分别样的风华。
四周一群人等见着这样一位神清骨秀、恍如天人般的青年公子如此神不守舍心中无不好奇,更有好事年长者还打算前来询探究竟。
就在人群蠢蠢欲动之际,一股暴风般的气息由远至近,狂妄地卷进茶肆刹时便刮翻了大半桌椅,众人脸色剧变惊呼起来。
跟着,一位肩衣破碎、半身染血神情凶狠古怪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他们眼前,只让这些人无不退让。
所幸来人并没理会四周人的动作,两只眼睛只直直地盯着神情已然恢复冷静的战楼枫。
很快,此处就寂静一片。
&你来了。&战楼枫终于松开把着茶杯的手,出言打破了沉默,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在脸上笼上一层愈厚的郁色。
&为什么?&印傲华用着极其平缓的语气一字一句问道,他不得不这样控制说话的速度,否则在心中无穷愤怒的驱使下,他极有可能会丧失理智。
&何不坐下稍适休歇?&战楼枫却连眼也未抬,柔声建议。
&为─什─么?&印傲华逼上一步,再次森冷开口。
他很少用着这样的神情和语气对战楼枫说话。
&我记得最初遇上你那一年,我的双脚还行走不便。&战楼枫没有直接回答印傲华的问题,调头悠声开口:&当时为了一株稀罕的药草我不慎闯入你的练功禁地才与你结识。&
&而后,必须扣押外来人的我居然和你成为了朋友?&印傲华咬齿:&你的风华的确少见,即使沦为阶下囚却仍然保持着这样高傲的眼神,相信很难有人会真正忍心关押于你。&
&我们在那山中共同住了七日,第一日互不理睬,但你却给我送来了食物与清水;第二日你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我的姓名、跟着对我说了一夜的废话;第三日小股狼群来袭,而由于那里只有独居于山中修习武艺的你与等候被你押回藏锋阁的我两个人,所以我们不得不并肩作战以求生存。&
战楼枫一气说到这里才略为停了停,他向来少言所以这般反常地健谈亦让印傲华胸中燃烧的怒火稍止,但并未起到太大的作用。
&第四日我们藏身于山坳里那株最高的大树上,仍然被狼群所困......&
&但那一日夜晚我却知道了你的名字。&印傲华涩声接口:&你并没有设阵阻狼,因为你知道狼群进攻靠的不仅是眼睛也有它们的鼻子,所以不管你设下多么精美的阵式,也无法保护我们的安全;而第五日你趁迷途的走兽引开狼群的那些短短时日,令我在这附近就地采取几味药物与你身上所携之物交合、居然提炼出致使野兽倒毙的烈性毒物却偏生对人体无害。&
&所以第六日我们总算可以去溪边洗个痛快,被困的那些时辰这身上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战楼枫说到这里,嘴边禁不住泛起了些许虚弱的笑容:&若非那次,我从不知自己也可做到几日未沐浴而入眠。&
&第七日藏锋阁的部众赶来前你便私纵我离去,至此每月末我们都会见上一面;我还记得,你后来亲自送来我所需要的珍贵药草,做为治愈我腿疾的药引。&战楼枫叹道:&否则我的病不可能好得这样快。为此,你被你爹罚跪在冰窖数日几乎废掉一身所学,因为我服下的是你家传至宝。&
&在我脚还没有痊愈之前,我已认定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或许更深。&战楼枫语声温柔,望着沉默许久的印傲华诚恳说道:&你该知道:我交给你的,不仅是这许心意。&
&既如此,那你又为何背叛我?难道说你接近于我,也只是......&
&你认为以无双城的实力有必要花这么大的功夫在藏锋阁的身上么?&
印傲华塞语,继而脸呈愤然之色。
&你与我厮守之前可曾完全信任过我?&战楼枫讥讽地掀起唇角,但其间夹杂更多的却是苦涩:&我知是你藏锋阁惯有的作风,只是你查我的底细,得到的自然便是最为清白的答案。&
&现在我才明白你为何有如此大的本事得到那些武林机密,因为疏月楼原本就应是为无双城刺探情报而设的罢?&印傲华放声大笑,只是笑声里没有丝毫愉悦之意:&你从头至尾都是无双城的人?想我处处防范战无痕,机关算尽却因信了你而一败涂地!&
&你的器量与他相比当真是差得远了。&战楼枫垂眸,这一回不带任何感情冰冷地开口。
印傲华一塞,他当然知道眼前人口中的&他'指的正是那一个天下无双的男人。
只是这心中的愤怒与羞辱感却是更甚。
隐隐的,还夹杂了一丝不愿承认、也不适应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强烈嫉恨。
&不是么?你现在平安无恙就表明他看到我给你的半块玉,便知道我的心意而特意留你性命,可是你之前在车中却不肯依你师妹之求放过战行云。&战楼枫轻描淡写地说着:&若我与他没有相同的血缘,但凭这份气度我也会选择向哪一位尽忠。更何况......&
印傲华极其缓慢地坐在战楼枫身边,定定地看着曾与他肢体交缠、亲密无比亦是经历过生死之险、如今却真正出卖于他的青年,神色更是复杂。
&更何况他是战家唯一一个认同我的男人!&战楼枫淡然而笑:&连我自己也怀疑并且否认这个身份的时候他却赋予了我这个姓氏......你说,我怎么能够伤害那个人?&
&所以你便要我死么?&印傲华呆滞地嚼着战楼枫的每一个字眼,他已知道自己情人的身份,如今却已再没有自怨愚蠢、竟察觉不出身旁人的异样;因为他的心已经被眼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完全击碎。
战家兄弟的感情竟有那么深厚么?印傲华回想到战楼枫之前提到战无痕时的自豪与景仰,心里的痛苦与酸涩愈浓,竟然一举胜过愤怒盘旋胸口让他半晌亦说不出话来。
&不同的,你与他不同的。&战楼枫居然再次笑了笑,尽管很轻很柔却是一抹真实的笑容:&其实我之前所说亦过托大,你只是不希望留下后患罢了,这是每一位江湖人都会下的决定。而我,也拿不准我大哥会不会因为一块玉佩而真的放过你,因为你令水夜如接近了最不该招惹的人。&
意思是如果只是江湖恩怨,战无痕还没有那么快打算下杀手吗?印傲华怔怔地盯着战楼枫,见着这般了解战无痕的情人,心中更是思绪万千。
&所以,我本来打算若你再有半个时辰不出现向我问罪,那么这杯茶我便真要喝下去了。&战楼枫平静地打翻了手中的茶杯,淌在桌面的清澈液体迸发出哧的声响之后、很快便腐蚀了一大片地方。
很显然这茶中之毒便是华佗扁鹊再世也难以解除。
印傲华顿时悟了,战楼枫的心始终在他的身上;但是那一个男人却位于情爱之外存于恋人心里,所以就算用这种同赴黄泉的极端方法,战楼枫却是决然不会背叛他所尊敬的兄长。
沉默再度回到两人之间,良久之后印傲华才又自嘲般开口:&这样看来,我叫你处置的那些各门派令旗现已落在无双城手里?&
战楼枫点点头,这些证据他自然便是令人交给战无痕,但他却没见其兄对藏锋阁陷害无双城的证物做何处理;尽管心中略有不祥之感但他此刻却已无暇顾及,因为他自身之事亦比较棘手。
&你还是死了与无双城为敌的心罢。&战楼枫轻声说道:&你不了解大哥,他是个极不容人相比亦是最为寂寞的人。只是他的寂寞没有写在脸上,也不会展现在眼里,而是掩在他的心中。所以就连藏锋阁这样实力远逊于他的对手,他也留着藉以消遣,只因为在江湖上人人都拿这两派相提并论。&
&够了,别再我面前提到战无痕!&印傲华沉声喝断眼前人毫无起伏的话语,他知道对方并没有丝毫贬低,只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罢了;但正是这种直白却更让他的尊严与血性无法接受。
&但此刻情形却又不同:大哥终于得到他一直以来最想要的东西,所以为了守住他所在乎的,他将不再玩乐江湖。&战楼枫并不为印傲华激动的神情与喝声所动,仍然将他的话继续下去:&所以,你绝对不可以再招惹无双城,尤其是战行云......&
话刚互此处,印傲华便已欺身上前牢牢抓捏住战楼枫的双肩,手中使劲同时脚下紧逼,两人便以这种面面相贴的姿势飘身而退,直到战楼枫的背重重撞在茶肆的残墙上,才停下。
印傲华发泄般紧紧扣拥着怀中人、勒得战楼枫好生发疼,但他们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让彼此混乱的气息遍布到对方怀抱的各个角落。
印傲华闭着眼,手劲愈重似乎打算将他心里撕裂般的痛苦一并传到战楼枫体内。
他知道其实战楼枫刚才那番外实则隐含维护,他也知道就算这此战楼枫没有背叛他,但是若不是战无痕早已知晓他们的计划......
那个男人只怕在最初便将他们的计划扼杀,哪会容水夜如近身这么久?
看来,这世上的确无人能动摇无双城的基业,更无人可以动摇战无痕。只是明明知道,他的心还是痛得厉害。
不是他不够优秀,只是战无痕太过出色罢了、出色到足令与他患难生情亦深爱他的伴侣,居然可以做到不动声色便推着他走近黄泉路的地步。
&这块玉......&良久,印傲华才极其艰难地松手,提掌将拽得手心发疼的玉佩递到战楼枫面前。
&你打算与我划清界限,然后回去东山再起么?&战楼枫不接,抬眸淡淡凝视神情已恢复稍许清醒的男人:&你知道我仍会站在大哥这边,以你的为人应该会提前杜绝这种危险罢?&
&你说得确实不错。&印傲华沉声应道,手掌却不知不觉捂上战楼枫白皙的颈项,那块玉就在他的掌心与战楼枫的肌肤之间,早已吸收印傲华所有热量的半玉如今更是扼得此地的两人都均感炙热。
&可你却下不了手。&战楼枫竟似毫不察觉这潜在的危险,眼里只映着印傲华再一次在他面前爆裂所有情感的脸庞。
果然,听到这话的印傲华悲笑着收回了手:&只怕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是现在就杀了你,还是以后有机会攻下无双城那一刻再处置你。&
&你果然还是没有死心。&战楼枫轻声叹息,转眼见到印傲华无力下垂的手掌中握着之物,终于完全恢复了平日漠然的神情:&那么,你便要仔细想清楚,如果真要杀我,便在之前把此玉还给我罢。&
印傲华抬眼,见到战楼枫别过脸,心中再次一恸。
&我此后一段时日会应大哥所令小住无双城,但年前必回疏月楼。&
意思是要动手便在那时么?
印傲华默然,脑海里竟全然是初遇战楼枫被狼群所困那一晚,安坐于他对面树梢上的秀美少年那双晶莹如星的眸子──
就算胸中有太多的愤慨与怒气,在记忆里的这双眼睛之前却也离奇地融化开来,再也激不起任何一丝杀意。
最后深深地盯了战楼枫一眼,印傲华终于收好了玉佩头也不回地跃走,而且走得非常快、非常洒脱。
&我以为你不会说得那样绝。&待印傲华的身影全然消失之后,随青秋却不知何时来到战楼枫身旁:&老实说,无痕告诉我你也是他弟弟时,真的让我吃惊不少。&
&这世上的事本就难料。&战楼枫收回凝望的眼神,平淡应声。
&不过,印傲华自然也是知道我的人手就伏于这附近,所以他刚才也便没有真正下手罢。&随青秋赞道:&你们战家兄弟喜欢上的人物怎么都如此决断果敢?&
&他知道以他此时的情形必然追不上我的步法,所以至少我逃命不成问题。但我留下与他说了这么久的话却没有异动还一副任他处置的神情,他当然便会起疑。&
战楼枫神色平淡,虽说着印傲华在那样冲动的时刻仍不忘算计的本能,但却似并没有一丝动怒的征兆。
所以有人感到相当奇怪。
&你不生气?&随青秋脱口问道。
&是我先出卖他、累他险些丧命,生气的人也应该是他罢?&战楼枫说到这里,眼中忧郁尽褪,唇角更是略略翘出一抹笑容:&何况我是真的有信心,即便你没有带人接应,他也不会伤我分毫。&
&只是让姓印的想明白这一点,怕是没有你预料的这么快罢?&随青秋悻悻地刺了一句。
因为战无痕曾说战楼枫已在替战天雪提炼解药,所以他为了不让战行云失望当即动身赶往保护疏月楼主回城,却不料对方何曾需要他的援手?
&他也用不着多少时日。&战楼枫说到这里,突然抬眼直直盯着一脸随意的青年:&如果是我的东西,不管这其中曲折如何,它最终必会落在我手中;如果它不属于我,我再强求也无用。你说,是吗?&
随青秋一怔,尚未答话,战楼枫却收回了目光伸手弹去先前印傲华留在他肩上的尘土,浅笑间已翻身上马──
他知道,再次看见玉佩那一日绝对不是印傲华下令杀他的时候;因为他的的确确是这世上最为了解藏锋阁主的人。
无双城,春暖阁。
这是战无痕此次出行回城以后的第一个夜晚,但他这间屋子里却多出一位十三年不曾出现的身影。无双城主的侍婢们见着跟随她们主人踏入此地的战行云时都忍不住目露惊讶。
尽管她们以前不知战行云的真面目,但无双城使令官身上冷冽独特的气息与他那代表身份的兵器与衣衫,她们却是认识的。
然而对于见到这样一位俊美无涛、世所罕见的青年男子所应表现出的震惊,却仍没有浓郁过她们眼中的不解。
毕竟战行云成年之后可是从不曾接近战无痕半步!!!
但接下去,跟进的还有无双城的管事梅左君,她按着战行云的吩咐将战无痕的一干美貌姬妾一一领出阁去,只留下数名长年伺候在战无痕身边的老成持重、手脚伶俐的婢女。
而躺在榻上袖手旁观的无双城主则笑吟吟地瞧着战行云发号施令,未出一语拦阻却让众人心中不解之极。
但无双城内之人皆惧于战无痕,从不敢违背或过问他的决定,所以很快无双城主的阁楼里便冷清下来,待斥退仅存的几名乖觉俏婢和仍旧表情刻板的梅左君,战无痕这才消去目中的浅浅笑意,悠然望向来到榻边向他居高而视的战行云。
&如今可是满意了?&战无痕略向里挪了挪身,顺手拍拍榻边的空位示意战行云坐下。
冷冷地瞥过这任性而为的男人一眼,战行云不知为何却是难有顺从地遂了对方的意愿,因而战行云再次瞧着兄长眼中不自觉张显的笑意,他刚觉微恼但立刻感知身体所挨之处尚带有男人的余温,这团浅浅的温暖涌上心来竟离奇冲消心中不快,是以他也便没有吭声。
&看行云这样,我真的禁不住怀疑。&战无痕握住战行云的手掌,轻轻捏了捏抬眼对直视他的俊美青年漫不经心地说笑道:&以往你回城却从未在我这里停留片刻罢?&
战行云默然,他成年之后出无双城执行哥哥所交付的任务以来,回城去见的第一个人一定是战天雪,而他下一个任务以前的时间也全留部给了妹妹。
然而这一回他却与战无痕在一块处置这些无聊的事,想想的确让人费解: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弄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只是对这阁屋里的环境他却是极为熟悉,尽管他以为已经将这个地方完全淡忘,但再次走进来的时候却发现春暖阁里所有的一切根本不容他努力回忆──
每一个摆设的陈列也与十几年前他所曾见到的一模一样,仿佛他根本没有离开过这里。
对于兄长这种极尽奢侈的男人来说,竟然将他屋里的摆设搁置这么久没有更换却也是难有的奇怪了。
起身缓步来到窗前凝望不远处的假山,战行云的脑海中依稀浮现战无痕故意将他抛向那里而后又满满搂住的情景,他不禁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又如何?&战行云不可置否地应了一声。
&一个人的前后表现若有太大差异,实在会让我觉得有些过火。&战无痕淡淡地说着,迎上其弟终于被激怒的双眼,恍然间见到很多年前那一个总在他眼前嘟着嘴、用这双纯黑眼眸瞪着他的可爱孩子。
战行云转身,压下怒气就要拂袖离去。他当然明白哥哥所指的是什么,也不可否认他这些莫明其妙的行为、不只仅是不快无双城主在其房内所搜罗美貌姬妾。
或许他在无意识中的确不希望战无痕与他人亲密,但最重要的却是他想把这种感觉让对方知道──
如此一来,或许他将来有可能进行某些事的时候,这个有着怪物嗅觉一般灵敏的兄长就不会轻易觉察。
只是现在看来:战无痕就算乐在算计他的同时,平日的原则与深沉却是没有纳下丝毫。
&你自己应承过我的话,可不可忘了。&战行云冷冷地说道,如今既然已无事,他当然没理由留在男人的屋中,当下不再看对方一眼便径直向门外走去。
&行云,我说笑呐,你倒真的和哥哥较真儿来了?&战无痕忽然伸掌拉住战行云的手腕,轻轻地用掌心抚过弟弟跳动的脉门。
在战行云微生诧异间慢慢举臂跟着俯身将他的唇轻轻贴在俊美青年的腕部,最终才起身对着怔怔望着他的战行云悠悠笑道:&我很喜欢,你为我所做的这些事。&
&......&战行云默然抽回手,战无痕也没有拦阻,只负手难得温柔地拿眼笼向青年,正欲再次开口之时阁外却传婢女恭敬的禀报声:原来随青秋与战楼枫已经回城如今前来见他。
战无痕一笑退到桌边,令婢女求见的二人进来。
随青秋当先迈入屋来,第一眼便看见战行云,他不由一怔:从战行云绝世的容光中回过神来之时,也实不解眼前这个对无双城主心存芥蒂的青年为何此时竟在此地,一时温和的眼里也不禁浮上些许疑惑。
&青秋,想必你如今也与行云一般都急着早些见到天雪罢?&战无痕瞧着目中已露去意的战行云,调头对随青秋轻言笑道:&既然如此,你便与行云一块去雪儿那里坐坐,我还要有事交于楼枫办来。&
随青秋听到战无痕这般发话,脸上疑虑消去不自觉地露出几分欣喜的神色;但战行云仅是冷冷地瞥过笑语晏晏的战无痕一眼便昂头向门外走去。
他经过战楼枫时竟是根本没有瞟向战家另一位男儿,只当对方如透明般不存在。
&大哥行事果然与常人不同。&战楼枫待战行云与随青秋走后才动身来到战无痕左侧的位置坐下,浅浅笑来:&你就真的丝毫也不介意让随青秋伴在战行云身边?&
&有些事始终要面对,何况......&战无痕操着双臂懒懒地靠在椅中,回想随青秋看战行云的眼神,脸上掠过一抹了然的神色:&行云处理这样的事应该算上驾轻就熟了罢?&
&你还当真放心。&战楼枫叹道然后不再开口,很明显他亦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他所关心的人并不是战行云。
婢女在这个时候送上白瓷器皿准备泡沏她的主人最喜爱的绿茶,今儿个发生这么多事,战无痕屋子里的人又陡然减少这许多,她真的感到相当不解和害怕。
幸好战楼枫主动伸手替她接过这个任务,婢女才在暗松一口气时于战无痕的示意下快步退了出去
&我看你应该不会在城里久居罢?&战无痕轻描淡写地转了话锋,慢慢饮下其弟为他沏好的热茶,脸上微露欣然;毕竟战楼枫这手功夫常人远不能及。
&大哥说得是,等我再次离开无双城的时候,傲华也大概应该想通了。&战楼枫说到这里,眼里虽露出感激之意但嘴里却没有多余话语。在战无痕面前,他永远如此,仅将兄长待他的好记在心里罢了。
&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战无痕摇摇头,接下去却对战楼枫正色道:&竹林那次是我饶他最后一回,若他此后再有什么异动......你可就别怪我狠心了。&
战楼枫默然,清幽的目光掠过战无痕英俊的脸庞时显得更为飘忽了起来;只是他跟着也不再开口说话,只轻轻地垂下了头。
&怎么样?&战行云沉声问着眼前握着战天雪脉门、神色显得颇为凝重的陈玉霜。
这是他收降这位施毒高手以来第一回召她办事,因为他自己也未曾料到居然与战无痕在外消磨这么久的时日。
陈玉霜自是不敢怠慢,她也知道眼前的美丽女孩子正是战行云的嫡亲妹子,所以诊断时更是上心,只是她却对把脉的结果有些失望。
&得罪了。&陈玉霜侧身对战行云微一恭身,然后从窄袖里滑出一柄尖锐的银刀,接着轻抬战天雪玉色的纤细皓腕、微用力在其上划了一刀。战天雪秀眉微扬然而却没有吭声。
她看到陈玉霜从容收刀回袖,跟着拿出一个小茶杯接下快速滴落的殷红血丝,而后这名手法其快的女子另一手转掌随之轻拍而来已在她的伤口处抹上一层药膏。
顿时,战天雪只感手腕凉凉的好不舒服,先前微有的刺痛感立即消失殆尽。
随青秋这才知道战行云特意留下三连教中这位降者的性命却是希望借助对方的本事,替战天雪好好诊治。
一时他不由望向看着妹妹神情温柔的战行云,轻轻地掀了掀嘴角,目中多出几分羡慕与柔软。
战行云看这女子手脚利索未让战天雪感到不适也颇为满意;但是待陈玉霜接下再从身上取出一些古怪药物在杯中之血中仔细验来之后,他隐盼的圆满结果却再次落空。
&属下愚钝,一生所学亦只能勉强辨出小姐所中之毒以哪几种毒物混合而成,但若要炼制解药,恐非易事。&陈玉霜如实禀道:&因为这下毒的方子虽然简单,但若知道当年施毒者所下每种毒物的成份,冒然用药只怕反会危及小姐。&
&很多名医也是这般说法。&随青秋插言,近一、两年来他也曾私下替战行云寻访名医,但每位诊断战天雪的大夫都是如是所说。
所以他极是了解战行云的失望,当然也便明白身旁之人其实并不责怪陈玉霜的无能为力。
&而且小姐如今所服之物乃另一种极为厉害的毒药,想必有人正是以它克制小姐最初所中之毒。&陈玉霜摇头:&这样以毒制毒虽暂且压制小姐体内剧毒,但如解小姐原先之毒时也必定要同时解除这后一种毒物。&
说到这里,这个女人禁不住称赞一声:&想下属用毒数十年,却也不及这用药克制小姐体内之毒突发的大夫;仅这手揉合各种奇毒互为牵制的功夫,属下只怕要等上十年才有如此造诣。&
战行云黯然,他知道陈玉霜所言非虚:这配药若有丝毫偏差,只怕战天雪早已毒发身亡。
看来如今能救战天雪的也仅有战楼枫一人,但实则握着妹妹性命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只是战无痕为何不痛快将解药给他?莫非那个男人真的不仅是以此要胁自己替他卖命,甚至对方早已提防于他了?
&行云少爷,你需要的草芝我已让人寻来。&梅左君平淡的声音响在屋外。他们一行人早斥退婢女仆人,是以随青秋眼见战行云忧心凝神之际便举步给无双城的管事打开了门。
&你真无办法么?&战行云盯着陈玉霜沉声问道,他令人找寻草芝也是为了给战天雪提神补气,虽然其妹在服下战楼枫所给予的药后暂无异样。
&请公子恕属下无能。&陈玉霜垂头低声再道:&小姐所中之毒一来甚为奇特,二来时日已久,若非......&
战行云初次听见陈玉霜言语吞吐,禁不住微感好奇。他面色如昔望向昂首察看他脸色而继续替自身辩解的女子,耐心等她将话说完。
&以小姐这个年纪以及血中毒性压积的成份看来,她应是才出生不久就被人下了此毒。理由当场丧命。&陈玉霜见战行云并未怪罪她之间也便接着说下去:&属下猜测当时理当是一位内力相当深厚之人护住小姐稚嫩的心脉才使小姐保以性命。但是......&
&但是这样一来就更不能随便让天雪服下未经验正安全的解药,因为她虽看似无碍但心脉却已不能再受损了罢?&战行云喃喃接语,看了神色轻松的战天雪一眼目中竟是担忧。
他这次回城便告诉了妹妹她身中奇毒一事,因为战天雪年龄渐长,加上这些年来他频频请名医替其诊治,相信她自己也明白此事。
所以为让战天雪有更好的心态面对奇毒,战行云思虑之下便向妹子全盘托出。
如今他听到陈玉霜之言心中却止不住惊奇:战擎天一早便知道战天雪并不是他的亲生孩子,所以这出手相助之人肯定不会是他。
而战无痕则是以药物操作妹妹生死控制自己替其卖命的冷酷男子,也应不会相救。
那么当年在无双城里还会有哪位高手有着一身与战家父子相匹敌的罕世内力、又会毫不吝啬救治一名小小的婴儿呢?
战行云想不明白也便立即放弃深思,只是凝视其妹之时目中忧虑更胜。
&行云,你也别太过担心。吉人自有天......&随青秋宽慰的话才刚说出一半,房外响起重重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娇柔的声音响声禀报:却原来是战无痕遣人来告知战行云出席五日后的宴会,估计无双城主便要在席间正式将他的另一位弟弟战楼枫介绍给城中各位堂主。
这说话的婢女夕竹正是当年战行云从战擎天房中救下的二位幼女之一,她的姐姐却没有熬过战擎天的虐待,于那一晚去世。
所以独留在世上的她自是对其主忠诚无比,领着战无痕的人进屋时便加重了脚步以示提醒。
&不去!&战行云森然应了一声:他正因解毒无望而心情不佳,此时又听到战无痕居然再次举行宴会,这心中更是不快,当即也不管此刻夕竹身边相陪之人是否属战无痕直接管辖,冲口便回绝。
&哥。&战天雪轻轻扯扯战行云的袖子,才让无双掌令暂且忍下这口莫名之气。
&我没空迎合他的无聊。&战行云冷冷地吩咐他的婢女如是回答,这句太过无礼的借口也让夕竹身旁的通传者脸上露出尴尬万分的神情。
因为他不可能向战无痕隐瞒面对战行云时的任何细节,但若这般回答实在让他心神难安。
&行云少爷,城主毕竟是城主。&梅左君毫无起伏的声音飘进战行云耳内,依然恭顺平缓,但已足以让战行云清楚她的话意。
尽管他从不以任可人的意志为准,但是梅左君在他兄妹幼年时对他们颇为照顾,而且近年也是时常在他手下走动,所以战行云多少会听听她的意见。
&是啊,行云。好歹你也多了一个兄弟。&随青秋温和地劝道:&就抽空去看看吧,怎么说战楼枫都是你战家的子弟,而且他的医术也相当精妙。&
战行云动了动眉毛,随青秋知他心动随即轻笑道:&若你不喜欢那种场合,晚些去就行了。我也晚点出席就不会让人起疑不快了。&
战行云不语,也便默许。倒是一旁的梅左君突然沉声问战无痕的下仆:&城主莫非要远行么?怎么席宴定在五日之后?&
&是。城主另有要事现已连夜出城,他走前吩咐我请公子准时赴宴。&来人答了句,在战行云皱眉之间便机敏地告退离去。
&不知城主会去何方?&梅左君似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声,然后出屋相送战无痕的传令使者。
战行云微微舒展眉头,但随即又被另一种莫名的情绪困扰。若在以往:战无痕不在城内他自感欣悦,也足以方便他行事。
但如今听得那个不久之前还握着他的手温柔亲吻的男人走得这般急,他心中不解的同时竟然隐隐泛起些许不惯,便如梅左君所说:那个男人行色匆匆却又为何?
&行云少爷,当断则断。&梅左君说出这话时,凝望战行云的双目忍不住散发出锐利的光芒。
战行云不语沈声令梅左君不必再说下去的同时,不自觉侧首望向那高耸云宵的春暖阁时,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随青秋在边上仔细地看着战行云目中微妙难测的变化,禁不住垂下头来,眼里更是散着一股他尚不知的淡淡忧郁。
五日后,这个前所未有的盛会仍是在无双城如期举行。
只是这一回出席的战无痕却颇显神情疲惫,打从席宴一开始就懒懒地靠依在床栏上似闭目轻憩,根本没有瞟过在大厅中翩翩起舞的姬如月一眼。
所以这次盛会的主角之一战楼枫便每体贴地拖过一张楠木太师椅坐于战无痕身旁,伸出纤长十指尽心地替他的大哥按摩着头颅。
这样的情景当然令无双城的众多精英大为不解,同时也在其心内有了一个清晰的讯号:战楼枫绝对是一位不可忽略与得罪的人物──
毕竟他是这十数年来除战行云之外可以这般与无双城主亲密的人。
他们当然不敢擅自揣测战无痕为何显得这般疲乏,自然眼光也不敢向着台阶上的主人那般多投。
&他来了么?&战无痕轻轻辗了辗身子,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只是眼睛仍是没有睁开。
战楼枫没有吭声,这已是最聪明的回答。
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这里的两位男子都非常清楚他们此时提到的另一位战家成员的脾性,战楼枫关切地凝视其兄的面容时却发现战无痕似想到了什么趣事般,在其唇角习惯性地挑起了一抹淡淡的无奈与不易察觉的宠溺。
他不觉心中微震,正待聚思如何发话消去兄长神色中的怅惘,一个冷冽森然的语音忽然在大殿正中绽出。
&你怎么还不走?&
宏大而华丽的乐章骤然停止,挥舞淡金长袖的美丽女子乖觉地退到一旁,她先前那双雪白小巧纤足所驻的月红地毯上被一双漆黑的短鞘狠狠踩踏,四下随舞余韵而缓缓飘散的花瓣无依地坠落,在来人明显不耐与敌意的气息里碎成苍白的粉末儿。
这般景象却仍是未让战无痕脸上神情稍动反似使他眼角裹着的温情更甚,姬如月瞧在眼内不禁长叹终于安静地退了下去。
此刻她虽出了战无痕的阁楼,但这个男人却许她在城中自由行动,尽管是看在以前的情份上如此安排,但她却也相当知足了。
&该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走。&战楼枫毫不畏惧地迎上冷冰冰瞪视他的战行云,淡淡应了一句:&正如你最想要的那枚解药,该有的时候自然便有。&
战行云狭长的凤目略为眯了眯,他也不知怎么,看到这个眼神清澈尤把自己内心瞧个通澈的兄弟便觉不快;再加上他亦知战楼枫其实并不想留在无双城,因为对方自身也有俗事以待解决。
但为何战楼枫却要留在此处?莫非是战无痕的命令?
想到这里,他不由向榻中的男人看去;同时,自他身上散出的凌厉气息使得此处的空气发生了更为激烈的变化。
殿中欢快的气氛消失殆尽,无双城里的各位堂主皆低下头,他们直觉认为这乃是城主家事之争,是以一时间如坐针毡好生不安。
幸好战无痕此刻居然难有的体谅下情,他轻轻摇了摇手,仅一个微小的示意便让这满殿高手无声无息地退下,诺大的地方只剩下他兄弟三人。
这个动作让战行云有些发怔,尽管他也可以对无双城的各堂主这般下令,但他清楚: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这里唯一的主宰便不会他。
因为,他似乎亦是被战无痕的意识所把握的人之一。
&三日后再来春暖阁,希望到时你不会让我失望。&战无痕静静对战楼枫吩咐,好似没有听到他两位弟弟之前的对话般开口。
&是。&战楼枫简要地应了一声,洒脱起身向外去走,就如战行云当初在春暖阁那般目不斜视地与无双掌令擦肩而过。
战行云当然不会在他所不喜的人物身上投入太多注意,只待战楼枫的脚步消失他便晃身跃到战无痕身旁,正好看到哥哥睁开双眼。
在这一刻,战行云终于狠是吃了一惊,因为闯入他眼帘的东西正闪耀着他这辈子也没有见过的温柔。
在他成年之后的记忆里,眼前这个男人的眸底一直有着一股森然的寒意,尽管对方仍旧带着他懒散的笑意,但那让人沉沦的压迫感却总使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
然而这一刻,战无痕却不知是否因突来的疲乏困扰、或是刚刚才睁眼那瞬间的意识涣散,竟真的让他在一片难有的空朦间读到了真真正正的温柔。
他有些不能相信眼前所见,直到榻中男人的双唇如落雪般悄然贴在他的鼻下,战行云才惊觉过来不重不轻地推开了环住他的坚实臂膀。
但那两片居然让他离奇品尝到没有丝毫情欲意味的嘴唇就此离开后,竟让战行云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他不愿意承认的怅惘与不舍。
&行云,听说你近来似乎总喜爱发呆。&战无痕瞥过他眼前这张俊美无涛的容颜,轻声笑道:&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这样说来,就算这个男人身在别处也同样知晓他的动向么?战行云冷冷地打量着好似言者无心的战无痕,仍然选择沉默。
只是现在他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竟连唇线也是如此柔和的男人,真的是以往记忆里那一个捉摸不定的怪物吗?
&你这些天,去了哪里?&战行云许久之后直接问出句话来,也不在乎战无痕如何做想。
&喜欢这个么?&战无痕却不答弟弟此问,反而伸手指了指他榻前方几上的一件银色披风。
战行云顺着哥哥的手臂指向看去,这才注意到它的存在。先前进入大殿时他并没察觉他的双眼一直盘绕在这个英俊的男人身上。
其实,抛下那些恩怨事非打量战无痕,他眼前的男人四肢矫健而匀称,殿中明亮的火把耀在对方那带着温和笑容的脸上,显出让人目眩的俊郎。
战行云突然觉得他的喉咙有些发干,他难有机械地依言上前拾起那件披风。
入手,是一片极为温暖柔软的触感,战行云讶然;他将目光收回放到手中之物身上,脑中突然闪过一事顿时微乱。
他记得手中这件看似不起眼的披风却是集数百种最为珍稀的鸟类羽毛所织,幼年时曾有人献于战擎天,那男人便转送给了秦郁臻。
据闻就算仅将此衣于数九寒天披身便足保四肢不僵,所以当时他难得听着这奇异之物便一时心动对这件质地奇特的披风瞧上几眼甚是好奇。
秦郁臻发现之后竟忽然腾身重重在娘亲脸上刮过一记耳光,口中更是讥讽娘亲养出来的、他这个没见过&场面'的无礼小子。
当时他尚不知为何娘亲无故被辱而父亲却无动于衷,但他的身体却远比思绪更为诚实地行动。
在那一刻,他有如一头暴怒的小豹子般将放在桌上的珍稀披风掀在地面狠狠踩扯,然后一扭身冲向无双城主的元配夫人。
但是未让他近身,小小的腰椎便让一只大手拦腰捞起,徒劳挣扎着由放声纵笑的战无痕给带出了大殿。
&为什么看那件衣服?你喜欢吗?&手的主人带着淡淡戏谑的声音响在一脸懊恼的男孩儿耳边,低沉悦耳的音线让他胸中的怒火慢慢消却。
&谁稀罕!我娘也没有在意那件破东西嘛!&小小的战行云如是回答,余怒未消的双颊上裹着满满的不悦。
&所以你就踩碎了它?看不出我的小云儿还有几分蛮力呐。&少年战无痕轻轻地笑着,伸手捏了捏男孩儿因不快而嘟得高高的嘴唇。
&无痕哥哥,你只会取笑人!&
&怎么会?如果小云儿真的喜欢,以后我会再收集更为稀有的羽毛,让人做出一件最漂亮的披风给你。&
尽管在嘴里仍是说着不要,尽管在心里他真的不是贪图那件稀有的披风,但是战无痕允诺他的时候,小孩子仍是习惯性地张开双臂搂住了少年的脖子沈入哥哥的胸膛,安然对方将他再次抱回怀中。
就算,再好的披风也应该没有无痕哥哥的双臂温暖罢?小小的脑袋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而后小孩子为他一个人的发现而着实开心着。因而全然将先前的不快抛之脑后......
直至今日,战行云也没有料到这个男人真的实现了他的承诺,因为若非再次见到比秦郁臻那件披衣更为珍贵的衣服,他自己都全然忘怀此事;而且他亦知要收聚这罕有银色怪鸟的羽毛与雪珠丝织究一件衣物有多么不易。
但这又算什么?他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他要的仅是天雪的平安与一句话:一句告知他娘亲死因的解释而已。
只是心里虽然有这个声音在不时提醒着他,但是战行云冷酷的黑眸却慢慢退却了冷芒。指尖有力而无声地摸蹭着这件银色的柔软披风。
战行云根本没有想象他此时的动作竟好似在爱抚他的情人一般温柔,但是在他的口中却仍尽量冷地挤出一句话来。
&你该不会是为了这种东西而如此疲乏罢?&
战无痕伸了伸腰,躺回榻上提壶倒了一口美酒在他嘴里,姿势率性而随意竟是说不出的好看;他没有直接回答战行云近似无礼的询问,眼中透露的仍是那种&应该让对方知晓的时候也便自然知晓'的目光。
所以敏锐觉察出这个意思的战行云不禁略为有气,他随手将披风掷于榻上跟着伏下身去,但随即便觉肩上一硬。定睛看来,却是男人的左足正毫不客气地抵撑着他渐渐往下的胸肩骨上。
&行云,你可知再靠过来的后果么?&战无痕用着极轻、极轻的声音说着,明亮的眼里闪着捉摸不定的笑意与张狂。
&啪。'无言地抓握男人的足踝,战行云虽讶异于哥哥难有放纵一切的神情,但是仍然被这团他熟悉的温暖所诱惑。
这后果么,不就是又一次的放浪么?
这一点,他却是比这世上的任一个人都要清楚。
狠狠地拉下那只紧凑结实的腿脚置于身侧,战行云第一次迎上战无痕真正充满情感与专注的双目,胸口竟然猛一阵疼恸。
他感到男人有力的指尖依旧带着掌控一切的气势,却用着比往昔柔和太多的动作抚过他的面容。
就在兄长抓住他的胸襟往下拉扯并抑起温厚的双唇时,战行云却突然心烦意乱起来,他下意识地扭头,再一次避开了男人的亲吻以及那让他心跳难安的英俊容颜。
&你去吧,今晚......&风过一般的叹息,带着些认命般的笑意,战无痕停止了摩挲弟弟脸庞的举动,反常地没有出言讥讽:&我好象有些累了。&
战行云才因兄长之前侧首的举止而落感失落,但立即便又因战无痕这句话而微么不快起来。
若刚才遂了这个男人的心意,恐怕他便不会如此敷衍了罢?堂堂的无双城主竟会告诉别人他身带倦意?恐怕说出去没有一个人会真的相信罢?
他不自觉地紧了紧手,这才察觉不知何时他已经由男人的小腿抚握上了对方的大腿根部;他低头深深地凝视同样望着他的哥哥,打量男人那张在此刻显得柔和之极的脸,突然间开始怀疑对方是否真的疲惫不堪。
因为就算他们曾数度亲密结合,他也从没有在这样近的距离安静地打量战无痕。而此时,战行云觉得是就算战无痕真的偶尔会有这般的感觉,那个男人也应该不会向人直言的吧?
但脑里胡思乱想着,他的手却渐渐向上,抚住了男人结实的腰。垂目落在眼中的笑容仍然带着记忆里宠溺般的慵懒,失神间头上轻轻吃痛、却是战无痕有力的指尖紧了紧在其发间穿梭抓捏的力道。
神智飘忽着,战行云再次听到了男人低沈悦耳的叹息,而后他们亲密地挨在一块,同时攀升的温度烫得他身心俱醉。
恍然间,他感受些许心痛的错觉。
然而战行云的手却是按着他的本能行动着,看似失神间仍是隔着薄薄的衣衫揉捏着男人的乳头,跟着轻轻剥下战无痕松松垮垮的外裳时,眼内就只有哥哥那具肌理分明而线条优美的强韧躯体。
他不得不承认男人那身结实而并不夸张的肌肉是那么漂亮,只让人看得目眩神迷。
随着战行云的手掌越发有技巧的抚弄,无意识的片片断碎呻吟由战无痕口内微弱溢出,这像是从男人喉里最深处发出的声响却轻易激起了战行云掠夺的欲望。
他居高凝视着哥哥神情淡淡间的纵容──
尽管这份从容此刻已渐渐涣散,但却仍是让他莫名的心软。
以一种他从不应有的温柔翻过榻中男人的身子,眼神迷离地欣赏着身下那片光滑的背脊,脑中突然掠过初次与战无痕欢爱时,男人脸上那全力迎合自己的欲望而显得有些无奈与痛苦的模样。
战行云伏下身,张口,咬上了战无痕的肩。他真的希望他在望向战无痕眼里只散着冷冽而凌厉的杀气,但此刻他拥着这个看似忽然疲乏的男子时,他所做的却仅是泄愤般献上自己的唇;习惯性的粗暴动作却带着难有的温柔点缀着那光滑的大片麦色所在。
两人身处之间陡然多了些情色的味道,战行云没有去思考他为何忽然撩拨起交媾的冲动,当然就更加没有反应过来:他如今竟然在爱抚战无痕?
经过以往那么多多次的激烈交合之后,此刻的俊美青年愈加食髓知味地咬噬着自己兄长的背脊,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更是试探性地探入男人股间的窄缝。
战无痕微微动了动,在青年的指尖蓦然刺入那瞬间他弓起身子闷哼了一声,但伏在他背上的青年便使劲压住了、性急地再次伸进了另一根手指,亲密的举止使得两具渐渐赤裸的身躯毫不避嫌地张扬着最原始的欲望。
体会着男人的接纳与痛楚,战行云非常清楚:他似乎已真的无法拒绝这具身体带给他的快乐了。
他只是有些怀疑眼前所见的这个目光迷离、瘫软在他身下,显得全身都似无力的俊郎男子真的那个傲视天下的战无痕吗?
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搂着战无痕的腰腹时,看到男人像是感应般偏侧过了头;乌黑的散发同时滑过麦色的颈脖,露出这座城池主人那优雅高贵的面容。
战行云咬牙,迫使他不再思索这个男人为何要为他做到此步、也不去想男人为何会甘愿打开双腿任他侵犯。
此刻,他要的仅是麻痹一切的快乐。
猛地抽出手来,战行云便见到身下的人亦翻过了已然侧半的身体,就在两人刚刚再次面对面之际,他抓过哥哥结实的双腿将它们抬高架在肩上,毫不迟延地将腿间早已昂扬的利匕刺入男人火热的体内时,他们彼此的身体便因此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嗯......&战无痕皱起了眉,忍回了后半句呻吟。
因为战行云又伏了下来,存心掠夺的青年用他的唇沿着男人的颈逐一落至其优美的胸线,吐出的炽烈气息直让人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吞吐律动间,早已让所有的人迷了心智,汗滴淋淋的两副强悍身体更是缠绕不清。
或许这样的时刻,便真是感知成年后的战行云那深如夜色般的心思唯一的时机了,就算有再多不甘屈居人下,战无痕也仅有如此了。
&无......痕。&似从水中传来的呼声,带着些虚幻却真实传入男人耳内,让无双城主在迷离间勉力打开了眼。
这是战行云成年后第一次叫着他的名字,还是在他们彼此最为心神激荡的时刻,他有些疑惑了,炯炯的双眼内也禁不住闪过了一抹不确定的探问之色?
战行云感到了身下男人愈发难以自制的颤抖,亦接受对方不自觉的询问;然而他没有再次呼唤,只是忽然间伸臂环住男人的头部,带着一股在平日里绝不可能出现在他脸上的犹豫,似乎有些为难地开口说下去。
&把...天雪的...解药......给我。&缓缓将跨下分身再揉进哥哥的体内一点,战行云似不经意间低喃着他的要求。
不知是沉醉在战无痕火热的身体所给予的紧窒快感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美丽而锐利的黑眸并没有直视男人的双目。
但这也足够了!!
战无痕坚韧的身躯蓦然僵硬,使得全心驰骋在他体内的俊美青年也不由自主暂时停止了抽动。
英俊的男人大睁着他有力的眼睛,定定凝视近在咫尺的脸,是那么年轻而漂亮,秀丽而刚毅奇特融合的眉目间,带着与平日清冷全不一样的热情,因情欲而微熏的双颊,甚至还带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殷切期待──
一切,都与他脑中构想的图案重合得那么完美。
只可惜,无双城的主人如今却好象突然厌恶这些他正体验着的、温暖又真实的感触起来。
&行云......&战无痕随意地拍开弟弟修长却强有力的胳膊,嘴边泛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仅用你此刻正在做的事看来,还不够换得那枚珍贵的解药呐。&
&你,什么意思&战行云充满温情的脸庞立即阴沉下来,一股离奇如死般的寂静蔓延在他们之间。他怒瞪着漫不经心、眼角挑着淡淡讥讽意味的兄长,胸中原有的热忱立刻再次冰封:难道这个男人认为他竟会用这种事来换取天雪的平安?
&不是吗?在这种时候你还设想如此周到......&战无痕懒懒地伸手划开搭在他额前被汗液浸润的发丝,眼内的讽刺有增不减:&我确实相当佩服呐!&
战行云浑身轻震,居高冷视男人又复深沈的面容、还有其眼内熟悉的戏谑与笑意,耳边却异常清晰地听到对方紧随而来的话语。
&那么接下去,你要如何再卖力让我满意......来换取比那件披风更为贵重的东西呢?&
&啊!&战行云暴发出一声愤怒之极的闷吼,跟着是一声更为狂暴的咆哮。
他实不明白这个让他窥到其一点内心的男人为什么到如今仍然这般喜欢折辱于他?莫非让他遭受耻辱便是战无痕穷尽一生所追寻的乐趣?
既然如此,那么他也就拿出&诚意'让这个可恶男人不再&挑剔'罢!
战行云森冷地盯着战无痕轻笑的眼,毫不容情地探手,向下,一把握着男人抵在他腹上挺立的分身,狠狠加重了抓捏的力道一举将对方即将发泄的欲望逼控在掌心里,以试图将胸口传突然涌上的恸彻心骨的痛苦借此全部转到哥哥的身上。
&偏不,让你......如愿!!&他嘶哑地吼着,同时更加用力地挤捏、套弄手中之物,近乎野蛮地狠狠地戳敲、拽握着那本身已庞大比的男根,让战无痕先前所体验到的快感刹那间消失,仅留下不能如期发泄的无尽痛楚。
没让战无痕本能蜷缩的高大躯体喘息过来,战行云另一只手便扣住男人结实的腰身以最粗暴的兽性姿势撞了进来,接着开始疯狂而凶猛地抽插。
整个过程中,他紧紧地闭着眼将自己全力地推入、无情地把身下的男人撕裂,就如同战无痕在这之前就已经毫不犹豫地先行撕裂了他一般。
温热的液体顺着战无痕的大腿内侧淌下,便与他们初次交合时一模一样。战行云略为喘着气,森然看着全身冷汗淋漓的兄长,似乎能感到到男人的痛楚一般他也觉得身体里有什么地方在不清不楚地做疼。
但随即他们的身体便火辣辣地燃烧起来──
就在战无痕忽然伸手扣住了他的臂腕,指尖刺破他的皮肤那一刹那间。
这个时候,他们已不能分辨彼此的神情,两个人的身体都因如此紧密的交媾而剧烈地抽动着,交缠的肢体发泄一般勾住彼此相同的部位,这样纠缠的姿势让他们的身体贴得是那么亲密,仿佛插不下一片树叶。
然而他们吐纳在对方身体之上的气息又是那么炙热,滚烫肉体撞击拍的声音亦是如此真实,但是他二人却同时明白:他们之间那似乎才刚刚靠近了些许距离的心却正渐渐冰冷,再次退回原点。
战行云越来越激烈地挺进碰撞着,他的唇终地再次落下发狂般地啃噬,终将所触之肤咬出刺目的血来。跟着他便完完全全把身体的重量压在哥哥身上,将这具肉体更紧地锁在他的侵袭范围之内......
使劲摆动着强有力的腰,用着捣毁一切的意志在战无痕体内狂野地冲刺,战行云的牙齿一直非常用力地咬着,毫不放松。
终于,他在男人不可抑制的颤抖中勃发出一记最为凶狠的侵占,伴随一声低沉的嘶吼,攻击出全部的欲念与怒焰。
紧接着,得以满足的战行云翻身下榻,脚跟站在地面时身上便披好他的外衣头也不回地向殿外走去。
他的动作干脆而利落,根本没有回头望向安静凝视屋梁、面色深沉如昔的战无痕一眼。
因而,他没有注意到兄长眼内那前所未有的难言疲倦。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战行云怒气冲冲地大步踏在无双城宫殿的走廊间,脑中只有这三字疑问。
他不得不可笑他曾经对那个男人所产生的动摇,甚至还一度隐隐盼望:只要对方能够保得妹妹平安,那么他便真的可以放下很多执着──
哪怕是他最想得到的无双城、哪怕他必须得亲自寻找娘亲去世的真正因由!
然而这些不断徘徊在他口内的话,这趟出城前他根本没有细想过。经历那么多奇特的事回城之后,这些感觉却终日盘于他脑海里。
如今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将这些道不出口的心意浓缩、包含在一句请求里对着那个男人轻声提出来时,不料却换来对方更为狂妄的羞辱。
他做错什么了么?那根本不可能......不,是错了。
最大的错就是不该仍对战无痕抱有一丝希望与期待。他怎么就忘了战无痕早已不是那个会抱着他亲昵大笑的温柔兄长了呢?他怎么能忘了战无痕可是牢牢掌控着这座冰冷又强大城池的怪物了呢?
&啪。'战行云伸掌间,身侧旁的那座假山便因他雄厚的内力而全然崩塌。
&行云少爷,当断则断!&梅左君之前曾说过的话此时毫无因由掠过愤怒脑海,直让战行云阴翳更浓。
他当然明白对方的话意:这么多年来,他小心谨慎所曾暗中部署的一切仅因随着战无痕此次出城就有所懈怠,甚至还一度动摇打算放弃──也难怪连梅左君那样心机深沉的人也会忍不住出言催促提醒。
想他战行云又怎会是量小胆怯、行事瞻前顾后之人?
但是,他为何还像幼年时那般愚蠢,竟还认为那一个不可捉摸的怪物是待他温柔体贴的兄长呢?
不明白战无痕究竟在想什么,但是有一点却是极为清楚:那个男人只不过是故态复萌罢了,对方习惯捧着他、哄着他,在让自己尝到最为温暖与甜蜜滋味的时候,再狠狠地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入炼狱。
明明早就知道战无痕的恶劣趣味,却又为何再一次自取其辱呢?
战行云思绪转至此处,不禁重重向前踏上数步,收回狠然的目光突地启唇。
于战行云脚前碎裂开来的假山石块间凭空站立一人,他轻轻垂着头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仿佛他本身就与此处的山石融为一体般。
&说。&战行云合上眼,简短地命令。
&印傲华安插在各大门派的奸细已全部查明,只待公子令下便可除去。&被唤为隐忍的男子沉声快速说道:&藏锋阁的地形图以及各方守卫人手属下已然清楚,包括他们取水的数口井台方位也已知晓。&
&很好。&战行云睁开眼之际,梅左君已飘身来到隐忍身旁,她对战行云躬了躬身,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枚小小的白色瓷瓶递给他。
&师兄。&女人轻声唤了一句,静如湖水的眼中终于稍掀波澜。
隐忍接过时,淡淡地看了女人一眼对她点点头,然后迅速将瓶收进怀里。
&下月初十,依原定计划行事。&战行云话音落下,隐忍微一颔首瞬间没于碎石之间,便如同他来时一般悄然。
&战楼枫这几日身在城中药阁里足不出户,城主令人送去各色珍稀药物,其中不乏剧毒之物。&梅左君跟着禀道。
&那男人怎么说。&战行云没有响应女子这话,只昂首迈步在嘴内冷冷地问道。
梅左君神色未变地紧随而上,开口应道:&属下终于和老城主说上话,他答应配合行云少爷在城中各系族面前指证现任城主大逆不道、逼父篡夺大位的事实,但有一个要求......&
战行云脚步未停,梅左君说到这里却忍不住抬首看了看她身前青年的背影,然后再很快接着说下去:&老城主请行云公子在事后折断城主一手一足,废去其一身内力交于他处置。&
&嘶。&战行云止步间,似不自觉地伸掌在殿廊前的立柱上重重一拍,即刻抓撕下大片坚硬的花岗岩石。饶是他此时脸上仍然不喜不怒,但梅左君却第一次在与战行云独处的时候垂下了头。
&老城主也只不过是不愤他一身所学被城主所毁,又被私下幽禁这许久,大概便如此要求。&
梅左君说到这里忍不住将头垂得更低,尽管与被监管的战擎天联系上极不容易,但是也没有将战行云的禁忌说出来让她感到为难,毕竟她在无双城内这几十年,早已知晓这城中所有的秘密。
听着女人犹豫之后仍将这些话说出,战行云的眼内却不由张显出更为凌厉的杀机。
只怕到如今,他那位形如废人的父亲,还惦念着战无痕罢?明明都已全无还手之力,却依旧想着那具梦寐以求的完美肉体?
这,算是战家伦常丧失、无耻堕落的先性吗?
战行云冷酷地绽开优美的唇角,森然开口。
&答应他。&无双掌令话到此此,略为顿了一顿接着便轻描淡写地说下去:&事后打断他一手一足遣回原地继续圈禁!&
&是。&梅左君恭声应道,语声里透着一副&早知如此'的意味,只是在她眼里却禁不住露出些许忧虑。
她知道:不管身前的小主人已下了多大多狠的决心,但那个男人依旧是他不可避亦无法抛开的魔障。如果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终会令战行云遭受到最为严重的伤害。
但她亦无相劝之法,因为就算是这种相互的伤害,也仅是战行云与无双城主他们之间的私事罢了,旁人根本插不了一言、多不了一事,就算是战行云那么重视的战天雪也没有能力阻止这种羁绊的滋长与蔓延。
那么,唯今之计也只好先顺着战行云初定之计行事,再谋定而动罢。t
战行云回到他的阁屋,推门第一眼就看到在窗外月色下泛着阵阵寒光的诛天。
此次回城,他竟然连诛天也拉在屋内,这还是他得到诛天之后第一次如此失态,莫非就因那个男人若即若离的暧昧态度便连原则也丢弃了么?
回想到战无痕又戏又谑、似乎将他灵魂戳穿的眼神以及那慵懒可恨的笑脸,战行云脑中一直盘旋的怒意怎么也不能平息。他怎会安然承认他曾背离他的准则?当下他狠狠地抓过诛天,直奔练武场。
四下的侍仆看着冰着脸踏入内的战行云之后便乖觉地退下了,诺大的练武场只有无双城的掌令一人。
战行云顿枪在地,紧跟着挥臂纵身高高跃起,脚尖再次沾地之时玄铁枪已急速重重挥出,矫若游龙刹那间已出得数十枪。
等得将一身多余的体力发泄完毕之后,战行云才执枪跳入练武场偏厅的温泉池。他将身体全然浸在池水中,直到胸中之气全然耗尽才浮出头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静静靠壁而坐,战行云阴沉的双目也因这池温水而渐显暖意;但他神色仍旧倔傲慢,目光游离间最终似做出什么决定般,他毅然跃起抹去身上一干水渍,默然披好衣裳大步走出场外。
抬眼,已然正午时分。战行云运气一周天,身上疲软顿消;他迈步向他的住宅走去。这一路战行云闷声急行,很快便穿过数条宫殿走廊来到他幽静的独宅。然而就当战行云刚刚跨进前院时,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向他迎而袭来。
尽管战行云平素极少饮酒,但他打小身处奢侈之极的无双城又在喜好此道的战无痕身边已久,所以他自是从这飘荡在空气中的味道中得知此乃难得一见的佳酿。
侧目间,双颊泛晕面带酒气的随青秋已着一个方壶从院中石凳上起身,跃到他的身前。
战行云微微皱眉,他印象中的随青秋举止文雅、待人彬彬有礼,何曾有过此刻这般狼狈轻浮的神情?
&行云......你,你...终于回来了。&醉眼朦胧的随青秋好生用力才稳住身形,昂头定定地望着脸色平静如昔的战行云,良久才从嘴里迸挤出这样一句话来。
&有事?&战行云很少对他人之事感兴趣,尤其是不会对与战无痕有关之人假已辞色。
但随青秋此人一来温和良善,二来也曾数次替战天雪私访名医,所以战行云平日虽与随青秋无甚言谈,但心中却并不对之敌视。此刻战行云这看似随口的问话却已是相当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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