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荣‍耀历练王者荣耀师徒任务奖励各位了解过没?希望能给点建议。

皇图霸业传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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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苍苍,原野茫茫。夜色如墨,大雨如注。  在天地之间,竟有一行人在策马飞驰。蹄声密急,却淹没在风雨声中。身后,是无边雨幕,遮天蔽野。不知他们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处。  转瞬之间,一行人奔得近来,却见为首一男子年约四旬,面白无须,神情凛然,只是瞧上去似乎略显疲惫,虽有蓑衣斗笠,但身上、脸上已被雨水淋透。  只听他大声喊道:“兄弟们,快到关口了,再加把劲!”后面两个男子,俱是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一身劲装。右边一人五短身材,面色黝黑,甚是彪悍。左边一人则脸上有一道疤,从左额经鼻梁一直到右颊,瞧之让人触目惊心。  两人听得之后似乎均舒了口气,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松了些。  三人纵马扬鞭,又驰得半晌,来到了武散关前。只是已是深夜,城门紧闭。三人寻得一处客栈暂作歇息。客栈门口斜挑着两盏灯笼,上书“如家客栈”四字。面白男子吩咐店小二端上了些吃食,三人连夜赶路,已是饥肠辘辘,一番狼吞虎咽填饱肚子之后,店小二又打来了洗脚水,让三人泡脚解乏。  小二关上房门离去后,疤脸男子嘶哑道:“宗主,咱往总坛连夜回赶,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黑面男子听得之后,也瓮声道:“二哥说的对。咱连日辛苦,终于围住了鄂西一窟盗,本想着一网打尽,结果还有几个大盗没有除尽,就这么放过,实在让人心里不甘。”说罢,手捶桌面,砰声作响。  面白男子却未作回答,右手略摆,示意禁声。他用毛巾擦干双脚,穿好鞋子后,纵身一跃,闪到窗前,轻推窗户未见有人,便返回桌前,缓缓坐下,低声道:“张兄弟,窦兄弟,我等在鄂西云雾山找到一窟盗的老巢,杀了老大‘红胡子’等六盗,不料一窟盗的老七和老八两个人却因偷溜下山寻欢,成为漏网之鱼。昨日,我们下山后分头寻找。我循着线索追寻,无意中在镇上一处茶肆的墙角,发现了本门的记号,竟然画的是千里烽火令。”  “千里烽火令?!”那唤作张兄弟和窦兄弟的两人听了之后,不由得惊叫出声,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极度震惊。  两人知道千里烽火令是本门十万火急的紧急传令。入门以来,尚未见过级别如此之高的传讯。只听闻百余年前门中爆发内乱,第六代门主韩千城曾发布过千里烽火令。而今千里烽火令再现,门中必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面白男子面露忧色,沉声道:“我不敢妄自揣测,但是门中定然是发生了大事,所以抛下手头之事,星夜返程。想我楚门开山立业已近两百年,经历代积累,基业雄厚,俨然是北朝第一大门派。究竟是什么人敢与楚门作对呢?抑或是我门中兄弟出了什么乱子?”  说完,唉声叹了口气,又道:“但愿我楚门历代祖师护佑,能顺利度过难关。”  窦、张二人俱不敢接话,心思变得沉重。稍坐了片刻,便返还自己房间安歇。  被唤作宗主的白面男子待两位兄弟走后,吹灯而卧。他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睡。心想:“难道百年前的一幕又要重演了吗?我侠宗追随左使,虽与右使和技宗常有争执,但是未至于势成水火,且门主威望卓著,兄弟们都服气,又有谁敢闹起来?”反复思量,不得缘由。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却不敢再想下去。  一夜辗转反侧,迷迷糊糊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这白面男子姓曹名经天,乃是楚门侠宗宗主。疤脸男子和黑面男子分别是其属下火行者张云松和雷行者窦天德。曹经天此次率兄弟二人赴鄂西是为诛杀巨盗,本欲除恶务尽,不料收悉门中警讯,料想必有重大变故,于是连夜返程。  次日一早,三人起床后,简单洗漱用餐完毕,便又匆匆赶路。  一路出了武散关,越过阳江平原,翻越大云岭,中午时分便到了通天江渡口。但见江面辽阔,帆影点点,波涛雄浑,气象万千。曹经天等三人却无心欣赏风景,寻得渡口船家,讲好船资,便上船渡江。  船上艄公解了缆绳,便摇橹渡江。艄公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这艄公一边扳桨,一边唱起船歌:“华朝有个夏英王,南坐江山在城汤。华朝传子家天下,子子孙孙做君王。铸造九个千斤鼎,立在午门分两旁。有人叫他江山让,能举九鼎让他当。造起书本学典籍,文能治国武安邦。竹板牛皮上写字,读起书来用车装。挖山填海开河道,平原旱地都开荒。传位虐帝昏无道,宠爱美人多颠狂。楼台高造几十丈,每日宫中陪娘娘。忠臣奏本他不理,尽是奸权伴君王。殷汉本是贤民主,押到牢台坐班房。群臣蜂起反奸党,放君骊山华朝伤。华朝坐了十四主,三百三十一年亡。”歌声悠扬,船桨咿呀。  这歌词唱的是前朝的事迹。华朝的太祖皇帝刘羽,原来是夏朝的异姓王“英王”,位高权重,坐拥雄兵,后发动政变夺取了夏朝江山,建立了华朝。华太祖是一代雄主,文治武功,彪炳史册,开创了煊赫盛世,让人至今称颂。华朝一共传了十四代,最终亡在末代君主华虐帝手中。  虐帝名刘冲,昏庸无道,宠信奸臣,秽乱后宫,搞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幽州刺史殷正阳雄才大略,素有政绩,深得民心,但被皇帝猜忌,遭到奸臣陷害,后身陷牢狱,被关在牢台。殷正阳的儿子殷乾云使了金钱美女,买通数位奸臣,终于说服昏君,从而释放了殷正阳。殷正阳回到幽州后,明里韬光养晦,暗里励精图治,布施仁政,广交朝野,待大事可成之时机,里应外合,一举发动政变,将刘冲放逐骊山,遂开创新朝,国号为汉,史称北汉。  刘冲的弟弟刘益在江南起兵,打出讨逆的旗号,在皇族豪强的拥立之下,废黜虐帝,登基称帝,史称南华。北汉南华之间,百余年来互有攻伐,大小征战无数。北汉虽地广势强,但南华凭着长江之天险、江南之富庶,抵御强汉数次大举征伐,终屹立而不倒,遂形成两国隔江对峙、划江而治的格局。  十几年前,北汉朝堂动荡,发生内乱,在安内为先的国策之下,两国止兵息戈,倒也相安无事。  曹经天默默地听着船歌,心生感怀:“这朝代更替,兴衰成败,俱是转头成空,最终苦的还是老百姓。我楚门先辈为救黎民于倒悬,扶持殷汉开国,却不想百余年后,又现主昏臣佞、朝纲紊乱、生民凋敝的衰败景象。唉,老百姓终又要挨苦遭罪。”想到此处,不禁长叹一声。  正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中渡船已摇到了江心,曹经天忽然听得船底传来异响,他大喝一声:“水底有人。”只见船舱底下江水已喷涌而出。船家见了大惊失色,迅即扑上去拿物什去堵窟窿。
  曹经天示警之后,双脚一点船板,纵身跃入江中。他潜入江水,眼见水下前方有两人迅速向远处游去,便扭腰使力,像一条飞跃的江豚,飞速追上前去。  眼看即将逼近身前,两人却倏忽而分,一张大网向曹经天兜头罩来,网上星星点点泛着明晃晃的银光,竟然是挂着尖刀。  曹经天一惊,但并不慌张。只见他双手内缩,倒吸一口气,紧急悬停,仿佛疾驰的奔马被硬生生勒住一般。与此同时,他暗施千斤坠,身子就像秤砣似的急堕,头顶一股水流涌过,倒钩网堪堪从头皮擦空而过。  他一转身,手上已多了一柄软剑,翻手刺中右上角刺客的小腿。血水瞬间染红一片江水。从悬停、急堕,到转身、剑刺,虽然事发突然,但曹经天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受伤刺客用力向上游去,无奈小腿流血,行动放缓。曹经天一只手紧紧卡住受伤刺客的脖子,刺客立时倒转手中峨眉刺,向后往腰间一侧刺去,攻敌所必救。  却不料曹经天早有防备,软剑斜向一格,峨眉刺被一股大力往外带去。同时他右手顺势一抬,肘击刺客头部,刺客头一歪,昏了过去。  曹经天突然感到身后一股水流袭来,心知不妙,急忙侧身,只见一柄短刀收势不住,已砍中那名已昏过去的刺客。江水变成血雾,另外一名刺客见失手未中,借着血水阻挡视线,迅即逃离。  曹经天暗想:“这两刺客不知是何来路,且上船再说,从这擒住的刺客身上问出来历。也不知张、窦两位兄弟怎样了?”心里担心兄弟安危,于是拖着受伤昏迷的刺客转身向江面游去。  刚游出水面,露头吐了口气,却听见江面箭声破空,一瞥之间,只见数十支利箭雨点般直射而来。  曹经天急忙低头藏身,只听“嗖嗖嗖”数声,数支箭没入受伤的刺客的身上,利箭穿透身体,顿时要了这个无名刺客的性命。  他心中一惊,心想如若不是拽着一个人,只怕中箭的就是自己了,心中隐隐动了真怒。正转念间,箭声呼啸,又有数箭射中尸体。  曹经天潜在水下,暗运内劲,左手一扬,那具无名刺客尸体破水而出,直窜数丈,箭矢又如雨点般追射向尸体。  他利用尸体引开箭雨,腾身跃出江面,扫视之间,只见江面一艘大船横亘水上,船上站立着十多名黑衣人,正挽弓齐射。船头站着一个蒙面男子,似乎是头领。  曹经天身往下坠,俯瞰之下,发现先前所乘的渡船已不见踪影,惟见前面数丈之外的江水中漂浮着几块渡船碎散的木板。他心中暗叫不妙,双手一展,俯冲而下。船上黑衣人发现射错对象,急忙调转方向,只是仓促之间,只有七八支箭有准头。曹经天一招“落霞满天”,秋泓剑剑光闪烁,箭矢纷纷坠落。  他落在漂浮的木板上,软剑连挑,只见木板纷纷激射,直砸向船上的黑衣箭手,忽听得船上数人惨叫连连,有的从船上跌落江中。  曹经天轻点浮木,仿佛一只巨鸟,腾空跃过五六丈,眨眼间已出现在船上。双脚尚未站稳,只见剑光耀眼,一剑已迅如闪电般当胸刺来。这一剑,时机把握恰恰是曹经天避无可避之时。身后是船栏,退无可退,脚未着地,又无处借力。危急时刻,曹经天电光石火间举剑竖挡胸前,只听叮的一声,男子劲力直透剑尖,曹经天急运功抵住。“呯”的一声响,只见气浪翻腾,曹经天脚下刚着地,两人已互对一掌。喀喇喇连声响起,曹经天背后的船栏已被撞断。  蒙面男子偷袭得手,毫不停滞,“唰唰唰”,剑光闪耀,剑势纵横,一瞬间已连出一十三剑,招招刁钻凌厉。忽而毒蛇绽舌,忽而莽蛇缠身,忽而刁蛇突噬。  曹经天腾挪折冲,鸢飞羚跃,施展出平生绝技“落霞秋水剑法”,接连使出一十三招。一柄秋泓剑有如银蛇乱舞,忽而有如繁花吐蕊,忽而有如矫龙游走,忽而有如闪电经空。施展最后一招时,他右手秋泓剑横架对方剑刃,左掌暗使一个虚招,往男子胁下斜劈,蒙面男子侧身左避,留出一个空档。曹经天趁隙一个纵跃,转而直杀入黑衣箭手群中。  适才两人对战时身形交错,迅捷无伦,黑衣箭手难以瞄准,担心误中蒙面男子,故而一直引弓不发,等待时机。眼见曹经天跃出战圈,立即射箭,但终究慢了一拍,箭矢纷纷落空。  曹经天心知此次遭遇暗杀,吉凶难料。这伙人来历不明,但是策划精密,连施暗算,环环相扣。张、窦二人均不见踪影,恐怕已是落入敌手。当前最大对手是蒙面男子,却不知是否仍有埋伏。眼下危机重重,自己须速战速决,尽快救出张、窦二位兄弟。  曹经天跃入箭手群中,如若苍鹰搏兔,只听惨叫不断,五名黑衣箭手已经中剑倒地。曹经天心知已到生死关头,使出“落霞秋水剑法”的杀招,下手绝不留情。只见曹经天犹如虎入群羊,瞬间又有四人倒地。  突然背后一缕暗风袭来,蒙面男子如附骨之疽,一剑破空而来。曹经天并不回身,秋泓剑倏忽已出现在背后,叮的一声已撩住对方的来剑。曹经天乘机借力斜跃,已到左前方几名黑衣箭手身前。曹经天拳脚连施,砰砰数声,又有两名黑衣箭手跌倒在地,直滚出丈余远。  船上站立的黑衣箭手已经只剩下三名,三人立即弃弓拔刀,纵身上前短兵相搏,各从前方和左右两侧,或直劈,或斜砍,或横扫,向曹经天攻来。蒙面男子一剑斜刺,挽出数个剑花,封住曹经天背后上下左右。  曹经天身陷包围,危急时刻,使出平生绝学“惊天九剑”中的一招“掠地式”。只见曹经天躺身卧地,身影犹如陀螺般旋转,一剑竟变无数剑,形成层层剑圈,剑光横扫之下,三名黑衣箭手胸腹纷纷中剑,倒地不起。蒙面男子反应敏捷,急忙向后避退,但是还是慢了半步,小腿处被剑峰扫到,顿时鲜血迸出。  从遭暗杀开始,曹经天一直处于被动局面,此刻一招破敌,终于扳回劣势。曹经天跃然而立,气凝如山,秋泓剑剑锋似吐非吐。  只见对面站立的蒙面男子身材颇高,略显削瘦,面罩背后露出的眼中,正迸射出阴冷狠厉的目光。
  “在下楚门侠宗宗主曹经天,你们是何方鼠辈,偷袭暗算,竟欲置我等于死地,难道不怕与我楚门千万门徒为敌?”曹经天喝问道。  蒙面男子晒然一笑,显然根本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曹经天知道对方既然蓄意暗杀,当然不会顾忌自己的身份和楚门的势力,相反恰恰就是针对楚门。  蒙面男子沉声道:“曹宗主,火行者和雷行者都已落在了我们手里,我劝你还是弃剑投降,束手就擒吧!”  曹经天心里一沉,心想两位兄弟果然已失手被擒,这些人对自己等人的身份一清二楚,显然今日之事已是难以善了,喝道:“你们与我楚门究竟有何过节,何不报上名来,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藏头缩尾的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蒙面男子阴恻恻一笑,道:“我们都是无名之辈,俗名不值一提。”  曹经天朗笑一声:“既然你们对我楚门了解颇多,又岂不知楚门从无不战而降的懦夫。我曹某虽不是什么英雄,但从未怕过死。何况,就凭你们恐怕还不够分量!”  蒙面男子道:“死到临头,还要嚣张,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说罢,手中长剑一抖,剑锋已倏然而至。  与此同时,曹经天感到背后一股劲风袭来,心知有人偷袭。他使出“惊天九剑”中的一招“穿云式”,上身忽然左摆,仿佛风中落叶飒然而动,手中秋泓剑斜挺,直刺蒙面男子右手手腕,左脚一记反踢,踢向背后偷袭者的腹部。他料定偷袭者必然变招格挡,反踢腹部只是虚招,左脚飘忽一抬,角度很是诡异。只听砰的一声,偷袭者胸口被踢中,踉跄后退五六步。  蒙面男子右手一沉,长剑上竖,撩挡秋泓剑。不料秋泓剑随之缠上,剑尖摇曳颤动,始终锁住蒙面男子的右手手腕。蒙面男子疾速后退,每退一步,即变一招,连退九步,连变九招。只听叮叮之声密集响起,听上去却似乎只有一声,可见招数是何等之快。这一招“穿云式”蕴含九式,每一式都暗藏三种变化,共计二十七种变化,可谓繁复精奇。曹经天连变九式,故而蒙面男子连退九步。  曹经天虽逼退蒙面男子,但心中暗暗惊讶,对手应变之快,招数之奇实属生平罕见,看他武功招式竟难以识破来历。  剑招又变,秋泓剑忽然光芒四射,变幻无方,剑身纵横,变化不同角度,折射出无数道耀眼的光芒。  蒙面男子突然感觉眼前一片白光,双目竟不能视物,下意识地紧闭上眼,心中惊骇无比,立时一招“急风密雨”,将长剑舞动得密不透风,护住周身上下,右脚猛的一点,迅即向左侧斜纵。  曹经天这一招名为“耀日式”,利用的是日光折射的原理。秋泓剑身正反两面各镶嵌着三颗宝石,而此时正值正午,曹经天计算时辰角度,通过剑身变幻,便可折射耀眼光芒。敌人均难防备,瞬间不能视物,此招即可起到出其不意伤人的效果。  这招“耀日式”实是源于楚门的技宗。技宗专擅机关物理,对星辰河海、天文地理之学钻研至深,其中某些原理运用于武功之中,竟创出不少新奇厉害的招数。  蒙面男子以为曹经天必有厉害后招,心中暗暗戒备,却只听一声惨叫,知道是同伙的声音,暗叫不好。  原来,曹经天心中计定,张云松和雷天德已落入对方手中,自己投鼠忌器,为今之计惟有出其不意擒住对方一人。他击退蒙面男子,转身即攻向背后那名刺客,使得是声东击西之计。只见背后刺客正是江水中逃脱的那人,他仍然穿着水靠,全身包裹,仅露出双眼,手上提着峨眉刺,已掩至身侧。  曹经天暗叫一声“来的正是时候”,剑身横扫,向刺客胸腹掠去。曹经天转身本就大出刺客意料之外,剑招来的又迅疾无比。刺客急忙一个缩腹,堪堪避过,峨眉刺一格秋泓剑,即向曹经天刺去。曹经天闪身避过,秋泓剑剑身柔软,被峨眉刺格开后,却倏忽反转,从刺客左腿外侧闪电般劈去。刺客预料不及,腿上已中剑,不由得一声惨叫,峨眉刺脱手坠地。  曹经天左手施展擒拿手,往刺客胸口大穴抓去。眼见就要得手,不料右侧三支利箭破空直射而来,分别对准上中下三路。他暗叫可惜,不得不放弃追击。左脚向后斜踏,上身后仰,避开上方的一支利箭。秋泓剑回撤,剑光闪动,击飞了中路的一支利箭,右脚侧踢,又踢飞了第三支箭。中剑刺客乘机一个后跃,脱离了曹经天的追击。  正在此时,忽听蒙面男子叫到:“住手,否则就送火行者和雷行者上西天!”  曹经天闻声凝立,只见蒙面男子站在船舱口外,旁边三名黑衣箭手引弓搭箭,正对着甲板上的三个人,赫然是火、雷二行者和渡船艄公。三人均是手足被捆,口中塞了棉布,昏迷在地,张云松肩膀上露出了半支箭矢。  蒙面男子将剑架在火行者张云松的脖子上,说道:“曹宗主,你要是弃剑投降,我们就放了贵派两位兄弟。否则,这两位兄弟就得因你而死!”  曹经天江湖经验何其丰富,又岂不知这是敌人的欺骗伎俩,自己若真是束手就缚,敌人绝对不会好心释放火雷二行者。蒙面男子当然也知道曹经天不会听信自己,以火雷二行者性命逼其投降,只是为扰乱心神,让对方心有顾忌。  曹经天一时陷入两难,不知如何抉择。正寻思着,眼睛一瞥,却见脚边有几根长长的缆绳,一直延伸至蒙面男子的身旁,于是心中一动。  他左足一挑,缆绳即到了手中。缆绳腾空直起,仿佛一条活的长龙,龙头突然向蒙面男子手上卷去;右手秋泓剑猛地一掷,化为一道长虹向蒙面男子胸口激射而去。  蒙面男子大吃一惊,顾不得伤人,急忙往右躲避,希冀避开秋泓剑,长剑则往缆绳斩去。然而,秋泓剑这一掷,灌注了曹经天毕生功力,威力之大无异于机弩大炮。蒙面男子虽反应敏捷,但秋泓剑来得实在太快,闪避时还是被划破胸口,衣服破裂,入肉甚深。  秋泓剑去势不绝,“喀啦啦”巨响声中,射穿船舱门板,竟撞出一个碗口般的大洞。  蒙面男子突然感觉右手腕一紧,已被缆绳牢牢卷住,五指不由一松,长剑跌落在脚下。情急之下,蒙面男子顺手抓起一人,正是昏倒在地的渡船艄公,直向曹经天掷去。事起猝然,黑衣箭手反应不及,又未得蒙面男子指令,不敢对火雷二行者妄下杀手,忙转而射向曹经天。  曹经天见三支利箭、一个人都向自己袭来,忙闪身避开两箭,抬腿踢落第三支箭。又见艄公飞来,脑袋却径往船上铁锚撞去,急忙一招“怀中抱月”,接住了撞来的艄公。他正稍松口气,突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五脏六腑似乎一齐倒转,心知不妙,右手一抖,立即将艄公甩出。  只见那艄公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了甲板上,发出“哈哈哈哈……”的大笑,显得十分得意。  曹经天手捂腹部,扔掉缆绳,急忙坐下,暗自运劲调息,却感痛楚难忍,不由得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他自知中计,腹部中了艄公极为厉害的一掌。敌人如此诡计多端,竟然处心积虑,预先布局,派人假扮艄公,伺机施以致命一击。
  只见假艄公中等身材,穿一身粗麻布衣,五十岁左右年纪,头发花白,额头皱纹就像刀刻一般,表面看跟真艄公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此时眼中精光四射,浑身散发出一股气势,显然是深藏不露的武学高手。  假艄公笑道:“曹宗主,你中了我十成功力的一掌,我要是你,就决不再妄动,否则必吐血而亡!”  曹经天盘膝坐着,勉强调息,说道:“若非使这奸诈诡计,咳咳,凭你们…这帮宵小…之辈,岂能轻易伤我?”  此时,蒙面男子已撕下一块衣服,草草包扎了伤口,走近几步,离曹经天五六步远站定,与假艄公一左一右,呈夹击之势,得意地道:“早闻曹宗主侠义心肠,对无辜老弱必不会见死不救,特意安排下此妙计,果然大获成功。哈哈哈……”  曹经天心中恼恨,面上却不动声色,暗自运功,费力想将内伤压住。  假艄公和蒙面男子忌惮他武功了得,生怕他临死反噬,只慢慢靠近,一步,两步,三步……眼见近在咫尺,两人出拳挥掌,正要将曹经天立毙于手下。  曹经天虽做好拼死准备,但终知难以抵挡,暗呼:“想不到,我曹经天竟命丧今日!”  突然,一阵嗷嗷惨叫不绝于耳,声音正是来自看管火雷行者二人的黑衣箭手。只见三名黑衣箭手满身着火,遍地打滚,火焰却兀自不熄,愈燃愈烈。原本昏迷在地的张云松正站在舱门前,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已割开窦天德身上的绳索。  原来,火雷行者二人当时见渡船被凿穿,水涌船舱,窦天德迅即跟着艄公去堵漏,不料却遭艄公暗算,毫无防备之下,被点中穴道。张云松大惊,出手去救,却突遭箭矢袭击,不知何时,渡船后的江面竟出现一艘大船,船沿上布满了黑衣箭手,一蒙面男子指挥射箭。张云松与假艄公激斗了十多招,肩上被射中了一箭,最终不敌,失手遭擒。渡船则不堪负力,散架沉江。火雷行者二人被抛上大船,蒙面男子将两人击晕,命人搜走其身上携带的火药、火雷等厉害暗器,将两人捆绑了押在船舱,留了三人加以看管。而假艄公则捆上绳索,打了活结,亦假装昏迷。  假艄公被蒙面男子掷向曹经天时,半空中已解开了绳扣,一俟接近,即悄无声息全力出掌,终于暗算得逞,重创对手。  幸运的是,蒙面男子将剑架在张云松颈上,撤剑去斩缆绳时,长剑被击落在地,划破了张云松的肌肤,吃痛之下,张云松醒转过来,恰好见蒙面男子的一柄长剑掉落在身旁,便乘蒙面男子与曹宗主打斗之时,悄悄拾起了剑,对准绳索,几下用力摩擦之后,割开了绳索。  张云松双手一得自由,立时旋开左手无名指上的扳指机关。这扳指实为火行者的独门暗器,内里暗藏点火装置和黑油。因非常隐秘,常人难以识破,故未被搜走。  张云松瞅准黑衣箭手三人,挥手扬去,火星、黑油溅射,沾衣即燃,迅速蔓延。乘乱之际,张云松又急忙斩断窦天德身上的绳索,弄醒了窦天德。窦天德被点的穴道过时良久,已自动解开,忙捡了把刀,就欲上前杀敌。  蒙面男子见火雷二行者脱身,忙转身朝之奔去。中剑刺客虽反应稍慢,但也迅速赶上前去相助。  行到半途,只见一名浑身着火的黑衣箭手跌跌撞撞而来。这名箭手脑袋稍微灵光些,率先想到跳入江中灭火自救。另两个箭手见到后,也跟着奔来。  蒙面男子见状,正欲一脚将其踢飞,不料轰隆一声巨响,不知怎地竟发生了爆炸。只见黑衣箭手、蒙面男子炸飞到半空,受伤刺客也被炸得直摔出去。热浪翻滚夹着铁片乱射,爆炸的威力将甲板炸出一个直径三四尺的大洞。假艄公和曹经天亦受波及,腾地而起,又滚落在地。另两个箭手离得较近,被铁片击中,立时毙命。而火雷二行者离得较远,波及甚小。  原来,被炸飞的黑衣箭手先前对火雷二行者搜身时,顺手将暗器袋囊揣在了怀里,袋囊中藏有窦天德的厉害火雷四枚,哪想到竟惹火烧身,被炸而亡。  火雷行者二人提着刀剑,已冲到假艄公身前,刀剑齐施,向他砍去。假艄公本以为大局已定,尽在掌握,那料想转瞬之间,局面翻转。曹经天此时跌在离自己七八步远之外,伸臂难及,于是一个腾身,左腿斜踢,身子右探,与火雷二行者打斗起来。  火雷二行者其实武功不弱,之前一个不慎遭了暗算,肚里窝了一团火,现又身处险境,均施展压箱底功夫,拼死相搏。  船上火焰熊熊燃烧,毕剥之声不时响起。曹经天则坐在甲板上,兀自调息疗伤,想上前相助,却也无力可使。  江面上虽有许多船只经过,但见火势吓人,刀剑齐飞,哪敢靠近,惟有远远避开。三两只江鸥掠过上空,亦受惊吓,延颈展翅,往更高远的天空飞去。  火雷行者二人擅在暗器,而暗器已被炸光,又加上火行者肩上中箭,行动大受阻碍,而假艄公武功终究要胜出不少。斗了三十多招,二人已落在下风。  假艄公心中稍定,心想这次刺杀可谓精心策划,志在必得,岂料波折陡生,转瞬间已只剩下自己一人,好在只要杀了火雷二行者,结果还是一样。  窦天德一个扫腿,手中大刀向假艄公腰间横砍。假艄公纵身而跃,一掌拍向刀面,使出一招“顺水推舟”,借势一推,刀锋转向张云松右方攻来的一剑,将其挡住,自己甫一落地,便一拳击中窦天德背心。  窦天德一个踉跄,口中喷出鲜血。假艄公正要趁势追击,却突然顿住,呆若木鸡,直愣愣地看着远处。  张云松见窦天德受伤,急忙挥剑来救,原以为假艄公会避开,却不料他竟一动不动,心中一喜,正欲挺身向前,却突然身形停滞,就像牵线木偶一样失去了操控,目光越过假艄公的身影,同样直勾勾地看着远方。  只见远处江面之上,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凭虚御风,渡江而来,有如洛水女神,来势之快,竟如奔马,远超凡人想象,简直是匪夷所思。  片刻之间,白衣女子已到船下。只听她轻啸一声,凌空而起,已飘然落在了船沿上。
  白衣女子缓步走向众人身前,目光流转,轻启朱唇,柔声道:“你们打架殴斗,不要性命了么?火势这么大,船眼看就要沉了。”  假稍公和火雷二行者此时才回过神来,心里仍在想,她到底是凡人还是神仙?  但见她似乎十七八岁年纪,容颜绝美,风姿绰约,顾盼之间自有一种气蕴威严。此际听她语气温和,略带训斥,仿佛是大人教训不懂事的小童一般。  火雷二行者不禁自惭形秽,雷行者粗着嗓门道:“小仙姑,是这恶老头凿船暗算,设伏要杀我兄弟三人。”  窦天德心思简单,见她凌波而来,心想惟有神仙方能如此,又见她年龄甚轻,故口称小仙姑。  白衣女子微微点头,便将目光转向假稍公。假稍公为人狡猾多诈,见白衣女子虽行事神异,但神态举止,似与凡人并无两样。  假稍公心念一动,道:“仙姑明察,这帮人是我往日仇家,我隐姓埋名做这水上营生,哪料到他们竟追杀至此。”  火雷二人听他竟当面颠倒黑白,不禁气愤填膺,怒骂道“胡说八道!”“放你的狗臭屁!”  白衣女子黛眉微蹙,显是不喜这些污言秽语。她环视下周围情形,但见尸枕狼藉,刀箭凌乱,一个面白男子颓然坐地,火雷二行者怒形于色,一人肩上中箭,而那渔夫装束的花白老头则面色自若。  白衣女子心中已有计较,左手一抬,已向假稍公肩上抓去。假稍公一惊,不知哪里露出了破绽。眼见白衣女子也未如何作势,瞬间已近在身边,急忙右肩下挫,左掌劈去。  不料白衣女子出手奇快,变招更快,左手一转,已抓住假稍公手脉命门。一股暗劲直透经脉,假稍公浑身酸麻,竟使不出一分力气。刚想还招,白衣女子衣袖轻拂,三道指劲袭来,胸口重穴已被点中,顿时动弹不得。  火雷行者二人暗暗吃惊,见白衣女子一招制敌,招式并不算神奇,但平平无奇中却显莫大威力,竟让人无从抵挡。  此时,船上大半已着火,烈焰腾吐,浓烟弥漫,桅杆摇摇欲坠。  眼看船覆在即,火雷行者二人急忙扶起曹经天,穿过火焰间隙,来到船尾,找到一艘小艇。  白衣女子一只手半提着假稍公,跟随其后。火雷二行者将曹经天扶上小艇,正要招呼白衣女子同登小艇,却见她站在船上,素手一扬,假稍公腾空而起,正好落在小艇船头,船身微沉,竟似没添什么份量。  曹经天看在眼中,却知白衣女子运劲巧妙,挥手之时,一纵一提,已化解绝大部分冲力。  火雷二行者恨不得将假稍公沉毙在江中,但既蒙受白衣女子之恩,假艄公又为其所擒,却也不好代为处置。  白衣女子口中突然发出几声奇异的啸声,火雷二行者正感到奇怪不解,却见江面二十多丈远处,“哗啦啦”破浪声中,竟跃出一只江豚。江豚发出一阵阵叫声,似有欢快之意,落水之后,即飞速游到船下。  白衣女子纵身跃下,轻盈地落在江豚背上。只见大鱼飞驰,劈波斩浪,浪花犹如白莲花一般,一路绽放。小艇上众人皆瞠目结舌,同时又恍然大悟。原来这江豚竟是白衣女子的座驾,难怪仿佛凌波仙子,竟可御风而行。  白衣女子操控江豚,缓速而行,但仍远比小艇为快,故时而游弋折返。过往船只上的行商旅客见了,均以为是神女显灵,纷纷磕头膜拜,嘴里念念有词,祈祷求福。  火雷二行者划桨而行,曹经天暂时压制住了伤势,状况已稍好。见此状,三人不禁相视而笑,想到劫后余生,均觉庆幸。遥顾先前的大船,已被火势吞没,倾覆大半,三人对白衣女子更为感佩。  曹经天已知白衣女子同是武林中人,但如此年轻貌美,又武功高绝的女子,照说应该声名素著。奇怪的是自己竟从未听闻,也猜不出半点来历,暗想许是新近冒出来的后起之秀。  窦天德对白衣女子的来历,一直感到好奇。他是个藏不下心事的人,若有想不明白的事,定要寻根究底,不然觉都睡不好。  他对着前方的白衣女子,大声喊道:“小仙姑,敢问您是在哪个仙府清修,还请赐晓。我等兄弟也好早晚供奉,日日感恩。”窦天德神态恭敬,语出真诚。他虽然已知晓白衣女子并非是神仙,但感念其恩德,仍然口称“小仙姑”。  白衣女子莞尔一笑,道:“大叔,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仙女,只是自小在海边长大,喜欢跟水中的鱼豚嬉戏罢了。”  曹经天听闻“海边”两字,心念一动,正要再问,忽然警觉假稍公在侧,急忙收口。若暴露白衣女子身份,反而可能会给恩人带来麻烦,心想待日后再遣人打听。以此女的飘渺仙姿、神行奇迹,世人皆景仰追慕,想来寻得线索并非难事,便示意窦天德不要再问。  曹经天抱拳道:“姑娘,在下是天凌山楚门侠宗曹经天,大恩不言谢,日后但有所命,只需传令,我等兄弟必报今日救命之恩。”  白衣女子道:“曹大侠言重了,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窦天德对白衣女子怎地就识破了假稍公的谎言,一直想不明白,终忍不住问道:“小仙姑,你怎就看穿这直娘贼混淆黑白,满嘴胡说呢?”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你那位同伴身中箭伤,那些射箭之人自然与你们不是一路,而与这位老者是一伙,若是隐姓埋名,甘为渔夫,又岂会如此?”众人听后不禁恍然,暗为佩服。  曹经天暗忖,其实对假稍公所言若稍加反驳,不难拆穿,但当时形势危急,短时之间难以尽述,而白衣女子转念之间即明白关窍,心思之机敏,让人叹服。  窦天德大声赞道:“小仙姑,您真是料事如神!”白衣女子听罢,一笑置之,不再言语。  众人一鱼一舟,遥相问答,言笑晏晏,飞鱼穿梭,可谓是蔚为奇观。  过了约一刻工夫,众人到了江边,上得岸来。白衣女子道:“诸位前辈,我不愿见人结仇,打打杀杀,事情既了,且将这位老者放了吧。”  曹经天等人对假艄公均是愤恨不已,就此放过实有不甘。且不知其背后势力是何来头,对本门有何威胁图谋。本待严加盘问,若今日放过,则日后追查恐增不少困难,但又不好拂逆白衣女子心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曹经天转念一想,对方背后必有更大阴谋。此次暗算失败,日后动作必不会少,待禀报门主后,自有应对之法。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于是抱拳道:“姑娘既然说放,就但凭姑娘旨意。”  白衣女子解开假艄公的穴道,假艄公对白衣女子施了一礼,以示感激,毫不理会火雷二行者的怒目而视,向着旁边大路径自走了。
  白衣女子见假艄公走得远了,对曹经天等人道:“各位前辈,小女子僭越了。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曹经天和火雷二行者待要再次致谢,白衣女子却不喜繁文缛节,只见她香履轻移,倩影微动,人已在数丈开外。  曹经天等人仍躬身拱手相谢,待直腰起身时,白衣女子已芳踪杳然。  于是,曹经天和火雷二行者一行继续赶路。到了邬家镇,买了两匹马,又雇了辆马车供曹经天乘坐。三人不敢多做耽搁,路上吃了点干粮,又往江城郡州府赶去。江城郡是楚门离天凌山总舵最近的分舵所在地。  傍晚时分,终于到了州府城中的一处大宅,招牌名为“顺风车马行”,暗里实是楚门的分舵。只见门口有多人值守,腰间多佩刀剑,警戒甚严,气氛似乎不同寻常。三人亮明身份,让门子通报,又将马车交由仆役照料。  江城郡分舵主刘安山听得手下通报,忙快步走出,来到前厅相迎。刘安山四十余岁,身材魁梧,甚是精明强干,只是似乎面有悲色。  刘安山恭敬行礼,道:“属下江城郡分舵主刘安山参见曹宗主。”曹经天素知刘安山行事稳重,性情沉着,见他此刻神色忧戚,心中不佳预感又增几分,道:“刘舵主客气,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礼叙之后,众人分次坐下。  刘安山见曹经天脸色苍白,精神欠佳,心中暗自疑惑。  窦天德忍不住,叫道:“刘舵主,麻烦你快快将江城郡最好的郎中请来,曹宗主受了重伤,我等差点就没命回来了!”  刘安山大吃一惊,忙叫人去请郎中,接着追问原委。张云松深知窦天德讲话夹七缠八,轻重不分,故抢先开口将路上如何遭遇暗算,又如何为人所救,简要斜述了一番。又讲三人往分舵来投,一是需找郎中治伤,二是为了探听本门消息。  刘安山听罢,叹道:“各位兄弟,真是祸不单行啊,我楚门恐正面临一场生死难关!”曹经天等自接到千里烽火令以来,一直惴惴不安,此时听刘安山话音,均是心里一沉。  窦天德扯着嗓门,大声道:“刘舵主,我们接到千里烽火令后,即刻晓行夜宿、马不停蹄往回赶,就怕有什么闪失,天凌山究竟出了什么事?”  刘安山虎目含泪,强忍悲痛,哽咽道:“各位兄弟,柳门主他老人家,不幸…去世了……”  此言一出,曹经天三人如遭霹雳,呆若木鸡。过了良久,窦天德哇的一声,直跳将起来,一把揪住刘安山胸口,吼道:“放屁!一个月前,门主老人家身体还健朗得很,下山饯行时,还跟我老窦干了三大碗酒,他老人家再活五十年都没问题!你们技宗竟敢对他老人家心生不满,编排诅咒!”  曹经天急忙呵斥道:“住口,窦兄弟不得无礼,赶快放手!”张云松急忙上前拉开窦天德,神情颇为尴尬。  楚门学宗、技宗和侠宗三宗之间,技宗和侠宗向有抵牾。柳门主尚武任侠,对侠宗难免偏爱,故技宗有所失势,暗地里对门主颇有微词。只是柳门主御下严厉,威望素著,各宗之间相安无事,面上很是客气尊重,倒也未有什么大的冲突。窦天德骤闻噩耗,心神激荡之下,口无遮拦,实是不愿相信门主死讯,牵强寻找理由而已。  曹经天语带歉意道:“窦兄弟性情鲁莽,又重情义,受激之下,难免言行失礼,还望刘舵主海涵。”  刘安山对窦天德性情颇为熟知,倒也不介意,叹道:“初闻噩耗之时,我也像雷行者一样,不愿相信,便派陈副舵主到总舵探听原委究竟,后来陈副舵主回来禀报,方才不得不信。”说着就让人将陈副舵主请来。  过不多时,陈副舵主从厅外走了进来,拜见了总舵几位首领。陈副舵主名景阳,三十多岁年纪,略有疲惫之色,自总舵回来后,这几日一直负责防备警戒事宜。刘安山让陈景阳将柳门主逝世之事详述一番。  陈景阳道:“属下受舵主委派,十天前赴总舵探听消息,正好上季的例钱也按时要送给总舵。到了天凌山,但见山上层层设卡,守卫森严,比往常戒备大为严密。登上凌霄峰后,属下见到了力行者吴大风。他素来与我交好,他亲口对我讲,大约一个月前,柳门主闭关练功。二十多天后仆人送饭时,发现门主竟然仙逝了,据说是旧伤复发所致。为防门中生乱,总舵赵左使和秦右使下达了封口令,严禁走漏消息,现如今仅正副舵主以上首脑人物知晓。总舵传下千里烽火令,命门中所有门人兄弟紧急返回驻地,全力警戒,防止敌人乘机来犯。”  窦天德听了之后,情知再无侥幸,不禁俯伏大哭,曹经天、张云松和刘、陈二人亦潸然落泪。  正在此时,下人通禀郎中请到了。曹经天到偏厅候诊,郎中一番问诊下来,言道伤势较重,需尽快医治调理,遂开方抓药。曹经天心悬门中大事,恨不能插翅飞回天凌山。待煎药服后,便急急提出赶路。  火雷二行者虽担心宗主伤势,但亦知时值非常时期,早一刻赶回,便多一分助力。刘安山令人安排厨食菜肴,众人草草填了肚子,即收拾行装,张云松备了多贴草药,以便曹静天服用。  刘安山受总舵节制,遵令原地驻守,不能擅离,便派了数名劲装大汉,陪同护送,趁夜上路。  到了戌时时分,一行人终于来到天凌山下。天凌山是北朝名山,为天下五大名山之一。古人有诗赞云:“天凌近天庭,连山接江际。惟见白云低,却无山与齐。”天凌山绵延数百里,高耸入云,主峰凌霄峰是楚门总舵所在地,二百余年几代人花费无数心血,依山就势,广建屋宇,高低错落,不可胜数。站在山脚仰望,只见巨大的夜幕之下,高远处一片片连绵屋宇森严肃穆,在无穷无尽的黑暗林翳中,透出点点灯火的亮光。  众人来到山下,只见前方山门耸峙,数十名劲装武士在门前巡逻把守。张云松持侠宗令牌到前面守卫处通报。  过不多时,张云松与一个魁梧雄壮的汉子并行来到曹经天等人面前,只见这魁梧汉子行礼道:“属下力行者吴大风参见曹宗主。”  曹经天还礼,强抑悲痛,低声问道:“吴老弟,我等经停江城郡分舵时,从刘舵主处听得消息,门主他老人家仙逝了,此事属实吗?”  吴大风面露悲色,低沉道:“确实如此。赵左使和秦右使已发出千里烽火令,召集学、侠、技三位宗主、风火雷力水五行者和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堂主,定于明日召开首脑会议,商议应对事宜。”说着,领着众人进入山门。
  吴大风因这几日司职守卫,不能擅离,于是暂拱手作别。曹经天等人便向峰顶登去。  一路上,过且醉亭,上雀屏岭,登五云台,行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凌霄峰顶的齐云殿。  到了大殿正门,曹经天却并不进去,而让火雷二行者带着护送之人自行离去,安排歇息,明日再向左、右使回禀。  接着,曹经天独自从大殿侧门进去,向后穿过两进房屋,来到最里的正房大院,步向左边的厢房,敲门后便有下人接引,见是熟人,即引入房内花厅稍坐,奉上茶水。  一盏茶的工夫后,门外脚步声响起,有人推开门,道:“贤弟,别来无恙?”只见一人四十多岁年纪,胸宽腰挺,面阔口方,双目如星,威严中透着亲切,正快步迎来。  曹经天知是左使赵遇龙到了,忙起身参见。赵遇龙两手抓住曹经天双臂,正待仔细端详,却见曹经天面色苍白,血行不足,不由得眉头一皱,讶然道:“贤弟,你受伤了?发生了何事?”曹经天便将路上遭刺之事简要作了禀报。  赵遇龙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说到险死还生之处,也不由得暗自紧张,后听到神秘白衣女子从天而降出手相救,后又赴江城郡分舵延请郎中医治,终舒了口气,说道:“贤弟,幸好吉人自有天相,否则我楚门真是祸不单行。”说着,又问道:“你看,敌人的来头,是否能瞧得出来?”  曹经天微一沉吟,道:“敌人设伏,事先必知晓我等行程,可见,敌人消息灵通,或有内应。对方人数众多,高手不少,且擅长狙杀,狡计迭出,让人防不胜防。敌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对我楚门竟毫不忌惮,背后势力肯定不小。只是敌人皆蒙面或乔装,从武功路数来看,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赵遇龙点了下头,道:“我楚门向来扶弱锄强,行侠仗义,与奸邪恶人结仇自是多不胜数,但有胆子与楚门为敌,暗算我派中重要人物的武林势力,却屈指可数。”说罢,犹豫了下,但终开口问道:“贤弟,你觉得是否可能是江门下的手?”  “江门?”曹经天显得有点惊讶,疑惑道:“江门与我楚门同源同宗,自百年前分裂自立之后,来往断绝。虽偶有争斗,但少有杀戮仇怨。如若是江门所为,却又不知为何缘由?”  赵遇龙道:“现今江门门主江朝宗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超卓人物,此人颇有野心,一心想力压楚门,以报当年被迫出走,自立门户之怨。七年前,在天下洗剑大会上,江朝宗与柳门主比试武艺,虽然柳门主略高一筹,但终是两败俱伤。”说到这,又恨声道:“想必你上山时,已听吴大风说及了此次发布千里烽火令的缘由。柳门主此次闭关,就是为了修练《乾坤真经》记载的神功,从而确保三年后在下届天下洗剑大会上战胜江朝宗。岂料天不从人愿,门主竟不幸因此而仙逝。”  曹经天自从知道了门主逝世的消息后,心中一直存有疑问,此时便问道:“赵大哥,听说门主逝世是旧伤复发所致,此事是否存有蹊跷?”  赵遇龙沉默了一下,道:“七年前,柳门主与江朝宗比武,被江朝宗的“寒冰绵掌”伤了经脉,后虽屡经医治,但一直未能痊愈。《乾坤真经》是我楚门的镇派之宝,记载的武功神奇深奥,复杂难练。越是练到后面,越是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走火入魔,经脉错乱而死。此番闭关修炼,期间过程如何不得而知,或许是修炼不顺,引发了旧伤。又或者是走火入魔,原因很难明了。”  曹经天暗忖,虽说门主之死与江门有所关联,但因此归咎于江门,似乎情理难通。  赵遇龙看出了曹经天心中的疑惑,继续道:“虽说江门脱不了干系,但比武是各凭本事,各由天命,仅仅凭这一桩旧案,也难以向江门问罪。更何况,兄弟阋墙,同门相残,自古以来是亲痛仇快。”  两人接下来又谈论了会,均觉得刺杀之事江门虽有嫌疑,但缺乏证据,而是否有内应,则尚难下结论,只说须加强戒备,事事小心。又说起明日首脑大会,大会的主要议事是查明门主死因和推选继任门主事宜。门主死因扑朔迷离,而围绕下任门主人之争,门中兄弟俨然分成了两派。  说到此,赵遇龙忧心忡忡,道:“秦右使年轻有为,为我楚门立下不少功劳,三大宗里技宗多与他同声相应,门中不少青年才俊也多有追随。本来,若秦右使才德兼备,办事公正,为楚门大局计,我愿退而让贤,实不愿百年前内斗分裂一幕重演。但是秦凤阳为人私心太重,党同伐异,做事贪图捷径,急功近利。现而今,柳门主未来得及留下遗言,指定下任门主,秦凤阳对门主大位志在必得。若是秦凤阳成为门主,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情,必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若真到那一天,你我何忍目睹,又有何面目向柳门主交代?所以,门主之争我无法退让。”  曹经天对秦凤阳为人,向来不太苟同,门中老成持重、中流砥柱之辈,多赞同赵遇龙的处世为人,赵遇龙作为他们的龙头,此时面对两派相争,于公于私均无法退避,惟有直面力争。  曹经天安慰道:“相信学、技两位宗主和四大堂主,在此重要关头会以楚门根本为重,不偏不倚,做出正确抉择。”  赵遇龙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罢。”  两人会谈结束后,曹经天便告辞,回到自己的住宿之地,与家人见面团聚,自是另有一番悲喜。  第二天刚用过早餐,便听见远处钟声“噹噹噹”悠扬响起,曹经天知道是齐云殿召集议事的钟声,当下便快步向齐云殿赶去。  他此时伤势已大有好转。当时假艄公说他伤势严重,妄动必死,其实多少有些唬人。加之他内功深厚,服药之后,其实痊愈得挺快。
  齐云殿,飞檐画栋,气势雄伟,匾额上书齐云殿三字,取意于“惟见白云低,却无山与齐”之句,乃两百年前开派祖师楚非亲笔所书,笔法遒劲,刚健潇洒,大有睥睨之势。  曹经天步上三重台阶,门口各有两列弟子站队守卫。进入大殿,只见议事大厅座位上已坐了七八个人,各自三两成群,窃窃而语。见曹经天步入大殿,纷纷站起,有的原地拱手抱拳,有的上前把臂热谈,一番寒暄之后,参差落座。  曹经天身为侠宗宗主,地位仅次于门主、左右二使之下,座位在左手一排第二张椅子。对面三张座位空着,分别是技宗宗主刘百刀、风行者杨迁和力行者吴大风的位置。吴大风在山下值守,故而缺席,却不知刘百刀、杨迁却是为何未至。  过不多时,左使赵遇龙和右使秦凤阳且说且行,从殿后来到前厅。在场之人全体起身,躬身参拜,齐声道:“参见左使、右使大人。”左、右使两人抱拳回礼,众人各自落座。  两使的座位分别是左右排第一张椅子,厅前朝南的黄花梨木椅子原本是楚门门主柳江源的座位,现在却空着。  右使秦凤阳一身锦衣,头戴金冠,面容清俊,三十左右年纪,看似个文弱书生,然而双眼翕合之间,却有摄人眼神隐现。只听他轻咳一声,众人立时渐渐止声,凝神静听。  秦凤阳开口道:“各位兄弟,柳门主闭关练功,却不料在十天前不幸仙逝,学宗孟乘风宗主查验之后,推测死因可能是柳门主练功不慎,强行冲关,引发旧伤,导致走火入魔。”说到此处,秦凤阳声音低沉,语带哽咽,道:“柳门主以中兴楚门大业为己任,夙兴夜寐,倾尽心血,渐渐将我楚门经营得好生兴旺。现如今,我楚门兄弟遍布大汉州郡,三宗、四堂、五行者、二十八分舵,人才济济,声望鼎盛,在武林中独执牛耳,这一切都是柳门主的功劳。”  楚门的众首脑听了,想起柳门主生前种种伟绩,众人所受种种恩惠,皆是面露悲色,目中含泪。有的甚至抽噎,强抑哭声。  秦凤阳眼眶渐湿,泪滚面颊,道:“自百年前,江门分立,楚门势衰,期间恩恩怨怨,绵延至今,难以尽述。柳门主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能统一楚门,重现大楚门盛况。为了在下一届天下洗剑大会上击败江朝宗,柳门主闭关修炼《乾坤真经》上的武功,岂料天不佑人,竟不幸触发旧伤,走火入魔而殁。若不是为了统一江门,柳门主就不会死,若不是旧疾在身,柳门主也不会死。说到底,江门是柳门主身死的最大根源。”  众人都知晓七年前柳门主和江朝宗比武受伤之事,听到此时,皆是义愤填膺,热血沸腾。江门分立,楚门分裂,一直以来是楚门上下的心中之痛,统一江门的声音从未消失。  此刻,众人在门主新丧的悲痛之下,又被勾起心头的分裂之痛,顿时群情激昂,不自禁地将这痛转为了对江门的恨,恨不能立刻将江门收归麾下,一扫而成一统。  赵遇龙见秦凤阳因势利导,舌绽莲花,成功煽动起兄弟们的悲痛情绪,并将祸因归为江门,造成声势,心里正暗自不安,忽听一个声音响起。“秦右使,门主仙逝,众兄弟无不悲痛万分。适才听得门主死因与旧伤复发有关,据此归罪于江门似乎有些勉强,统一江门,恢复大楚门荣光,是柳门主在内大伙的共同心愿,但门主生前希望以和为贵,协商统一,而不是血流成河。”原来是曹经天站了起来,提出质疑。  秦凤阳听了,心头暗恼,面上却不动声色,心知曹经天向来与赵遇龙一个鼻孔出气,此时见他带头提出异议,倒也不觉奇怪。  曹经天继续说道:“况且,我楚门过去因分裂而由盛变衰,在几代门主的卧薪尝胆,苦心经营之下,终于由衰渐盛,正处将强未强之际,此时如果因门主意外之死,而一时冲动,擅起干戈,破坏大好形势,相信这绝不是柳门主乐见的结果。”  话音刚落,却见青龙堂堂主韦明伦振衣而起,道:“曹宗主之言,已不合时宜。柳门主不愿动武,是因为爱惜兄弟们性命,但现今柳门主为中兴楚门,统一大业,不惜忍受伤痛,冒险修炼,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众兄弟又岂能害怕流血,不去竭力完成门主的未了心愿?彼时我楚门元气未复,势力衰弱,寄望于协商统一,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且江门分裂至今,与我等久已疏远,又哪有回归之心?现今我楚门虽未至鼎盛,但对江门优势明显,足可一战。”韦明伦管辖东方七舵,在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堂中实力最强,说话也向来盛气凌人。  韦明伦一番话,引来玄武堂堂主风笑天的附和。风笑天道:“江门毕竟根基薄弱,江涛分裂时,虽追随者众,但杰出者寡,传至今日,也没有多大改观,而今所忌惮者,惟有江朝宗而已。江朝宗天纵英才,其武功才识,直追先祖,虽不及柳门主雄才,但也不遑多让,且野心勃勃,图谋远大。眼下江门人才匮乏,若假以时日,形成气候,就错过了实现统一、复兴楚门的大好时机。”  “嘿嘿嘿……”,风笑天正慷慨陈词之际,忽然传来一串冷笑之声,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水行者何不语。  风笑天见何不语嗤笑自己,心中怒极,但是出于涵养,不愿口舌相争。  韦明伦却忍不住,怒道:“何不语,你笑什么?最见不得就是你这副鬼样子,总是笑而不语,故作高深,简直是莫名其妙!”  何不语却仍只是“嘿嘿嘿”,又是一串不屑的笑声。众人知道他的脾气,对他也没脾气,却将目光都转向火行者张云松。俗话说,水火不相容,然而水行者和火行者却最是相交莫逆。水行者向来不爱说话,往往只用嘿嘿、呵呵、哈哈等语气表达。火行者最是了解水行者的心思,每每代替他说话,总能揣测得八九不离十。  张云松便站了起来,道:“何兄弟笑得是,楚门身处前所未有的危机,而大伙却不自知,竟然夸夸其谈,做着遥不可及的清秋大梦。门主已逝,新主未立,楚门正陷于群龙无首的险境。我和曹宗主、雷行者在回程中遭遇暗杀,可谓九死一生,幕后真凶尚不知晓。楚门正面临内忧外患,如不解悬,大难就要不远了!”  张云松与何不语在会前交谈时,已谈及了一路上险死还生的经历,所以何不语才出声讥刺。在场大多数人都还不知这桩事情,此时听了,皆是大吃一惊。  正在此时,大殿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只见数人扶着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殿来。
  当先一人是力行者吴大风,他搀扶的一人衣衫带血,蓬头垢面,面无血色,脚下虚浮,似乎受了伤。眼尖的人已经认了出来,不由得惊叫:“刘宗主,你这是怎么啦?”  话音声中,只见一个身影一晃,秦凤阳已经到了吴大风等人面前,秦凤阳扶着刘宗主的手臂,面露关切,急问道:“刘大哥,你伤在哪里了?”  吴大风插口道:“秦右使,刘宗主被人暗算,受了重伤,幸亏同行的三位兄弟拼死保护,才侥幸死里逃生。”刘宗主便是技宗宗主刘百刀,迟迟未能赶回参加会议,原来是路上遭遇了伏击。  刘百刀勉强站稳,欲抱拳施礼,秦凤阳急忙阻止,将其扶到一张空椅上坐下。秦凤阳双手连施,依序急点刘百刀八处要穴,一番推功活血之后,双掌对着刘百刀的掌心,施展“吞日吐月功”,源源不断输送内力。一盏茶工夫以后,刘百刀面色稍有好转。秦凤阳于是收功,暗自吐纳调息。  此时,众人都已经关切地围拢了过来,刘百刀正欲说话,不料胸口起伏,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止住,终于开口缓缓道:“赵左使、秦右使,各位兄弟,一个多月前,兄弟我受门主派遣,到滇南洽谈茶行生意,不料返回时,在贵东大盘山一带遭到伏击。俞劲草、吴猛、张巡天三位兄弟拼死守护,引开敌人,用他们的性命换了我活命。若不是他们的牺牲,恐怕我再也见不到各位兄弟了。”  说到此处,刘百刀悲痛万分,泪流满面,咬着牙齿道:“这三位兄弟为我而死,从此我为三位兄弟而生,我刘百刀留着这条命,必将为三位兄弟报仇雪恨!”  众人听了之后,俱是感同身受,又惊又怒,心想短短时日,楚门首脑人物接二连三遭遇暗杀,怎不让人怒火中烧?  玄武堂主风笑天问道:“刘宗主,可有看出这些人的来路吗?”  “嘶”的一声响,刘百刀一把撕开胸前的衣服,胸口上赫然露出一个赤红的掌印。瞧上去,伤痕好像是炽热太阳的严重灼伤,让人触目惊心。  “大六阳神掌!”赵遇龙发出惊呼,说完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其他人听说是“大六阳神掌”,不禁都是大吃一惊。这“六阳神掌”其实是楚门的武功,乃是第五代门主乐天纵所创。楚门右使江涛学得之后,别出心裁,另出机杼,又创制了一门新的神功,在原来六阳神掌的基础上,辅以别门心法,阳劲更加猛烈,威力更加巨大。只是若是修为不到,火候难以掌控,容易伤到自己。为了区别之前的六阳神掌,故称为大六阳神掌。与此相对,原来的六阳神功反被称为小六阳神掌。后来,江涛另立江门,大六阳神掌也就成为了江门的武功绝学,楚门传承的只是小六阳神掌。而今,大六阳神掌重创刘百刀,难不成江门就是幕后的黑手?由此来看,曹经天的被刺也有可能是江门所为。如果不是,则说明有两股势力在暗处与楚门为敌,危机就更加严重了。  秦凤阳双臂一振,朗声道:“此番柳门主刚刚逝世,曹、刘两位宗主就接连遭遇暗杀,时点不可谓不凑巧。我楚门是武林大派,与楚门有过节的不在少数,但是有实力敢于跟我楚门为敌的屈指可数,再加上这‘大六阳神掌’的掌印,这一切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毫无疑问,背后黑手就是江门。“  风笑天“啪”的一掌,猛拍椅子扶手,怒道:“倘若柳门主在世,岂容咽得下这口恶气。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历来是武林的规矩。新仇旧恨,咱楚门这次一块儿报了!”青龙堂主韦明伦、力行者吴大风齐声响应,连声说是。  赵遇龙之前一直未多发言,见秦凤阳等人又掀起主战声浪,于是沉声道:“各位兄弟,眼下之事有三件。第一件是柳门主入土为安之事。风行者杨迁兄弟多日前已出发,亲自赴洛都,接回柳门主夫人和女儿,待抵达后即可作安葬。第二件是继任门主之事。门主猝然而殁,未及留下遗言。如何选出下任门主,今日须商议定下个章程。第三件事情是查明刺杀曹、刘两位宗主的幕后真凶,此事江门虽有嫌疑,但是只凭掌印还不够,缺乏人证,还需查找更多证据,如果真是江门所为,那自然没啥好说的,我楚门必将讨回公道。这三件都是紧要事情,事关我楚门的安危。请各位兄弟议一下。”赵遇龙的一番话,将大家从对江门的激愤中,拉回到了眼前棘手的境况。  只见白虎堂堂主李啸松站起道:“赵左使所言极是。适才何行者一声笑惊醒大伙,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三件事情。柳门主下葬之事已不可久拖,待柳夫人回来后即可着手安排。下任门主人选之事,按照我楚门的先例,如果上任门主未有指定,则从左使、右使二人中推选。至于曹、刘两位宗主被刺真相,则由新任门主继位之后下令追查,必定会水落石出。”  李啸松年约五旬,身材高大,两鬓微霜,眼若铜铃,声若洪钟,颇有一股“虎老雄风在”的威势。  朱雀堂堂主许南琴道:“正如李堂主所言,眼下紧要的是商议新任门主之事。赵左使年岁既长,资历又老,功劳也大,大伙儿都服,我推举赵左使为我楚门下一任门主。”  朱雀堂堂主是楚门首脑人物中唯一的女性,她大约四十岁,容貌姣好,却性格直爽,她不愿弯弯绕绕,多废口舌,直截了当表明了态度。  三大宗主、四位行者和四大堂主听了,有的面面相觑,有的则不动声色。其实,众人都知道楚门的危机主要在于自身,左、右二使各有拥趸,这些年素有争斗,只是慑于柳江源的权威,没有浮上台面。而今柳江源一死,又没有留下遗言指定下任门主,左、右二使对门主之位势难相让,若无法妥善处置,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力行者吴大风霍然起身,双眼圆睁,大声道:“我推举秦右使做门主。秦右使论文才,论武功,哪一样不了得?想当年,柳门主将技宗交由他打理,数年之间,百业兴旺,白花花的银子源源不断,正是有了秦右使的辛劳,才有了现在大伙吃香喝辣的快活日子!柳门主念其有功,很快就提拔他为楚门右使,说白了就是当作接班人培养。门主他老人家若是还在,定然会立秦右使做下任门主。”  “哈哈哈……真好笑!”一阵震耳欲隆的笑声,好似打雷般响起,从雷行者窦天德口中发出,只听他道:“我们是推选门主,又不是推选财主管家。说是当作接班人,怎么会只有你知道,我们都全然不知道?”  “窦天德,你们夫妻俩还真是妇唱夫随。”吴大风故意将“夫唱妇随”说成“妇唱夫随”。原来窦天德和许南琴乃是夫妇,只是窦天德向来惧内,夫纲不振,常被兄弟们讥笑。  “其实你又何必说话,你们家的那口子既然发话了,你说的话都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吴大风火上浇油,又说了一句。  许南琴凤眼怒睁,一声娇叱:“吴大疯子,你怎么像疯狗乱咬人呢,今天我们谈的是公事,你把私人关系扯进来干嘛?雷、力行者都是五行者之一,凭什么你能说话,窦天德就不能说话?”  窦天德更是怒火中烧,暴喝道:“来来来,吴大风,别只会嘴里跑风,有种的就手底下见真章!”说着,摆开架势,就要跟吴大风干上一架。
  “住手!”  赵遇龙见越来越不像话,终出声喝止,斥道:“还有没有规矩了?!我们是在商议推选门主之事,岂是儿戏?大家有理说理,不要夹枪带棒,口上逞快,伤了兄弟情义。若是还有谁不守规矩,休怪我严惩不贷!”  众人听了,齐声称喏。接下来,大家纷纷表态,力行者吴大风、青龙堂主韦明伦、玄武堂主风笑天推举秦凤阳为门主,火行者张云松、雷行者窦天德、水行者何不语、白虎堂主李啸松、朱雀堂主许南琴推举赵遇龙为门主。  侠宗宗主曹经天、学宗宗主孟乘风、技宗宗主刘百刀尚未表态。但是大家心知肚明,曹经天定然是推举赵遇龙,刘百刀自然是推举秦凤阳。从形势来看,眼下是赵遇龙占优,然而还有两人没有表态。其中外出的风行者杨迁向来是秦凤阳的心腹,肯定没有悬念。于是,另外一人即孟乘风的表态变得至关重要,而孟乘风一向中立,置身事外,不掺和两派的相争。但此刻,孟乘风到底是什么态度,也到了揭晓的地步。  孟乘风一袭青衫,须发皆白,颇像个学究先生。他靠坐在椅子上,眼睛似闭非闭,仿佛一直在闭目养神。大家都不说话,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孟乘风眼睛张开,似是从假寐中醒来,只听他清咳一声,缓缓而道:“一百多年前,第五代楚门门主是乐天纵,乐门主的左右使是韩千城、江涛。这两人都是青年才俊,武功出众。尤其是江涛,是个不世出的天才,立功无数,乐门主一度想立他为下一代门主。然而,江涛有一次醉酒失德,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从此失去了资格。后来乐门主过世,韩千城成为我楚门第六代门主。江涛心高气傲,在一些事上与韩门主屡有争执,不服教令。后来终致公开决裂,怒而出走,带了一帮属下,另行创立了江门,楚门的衰落便自此而始。”说罢,孟乘风吁声长叹。  窦天德是个急性子,道:“孟老夫子,你老就别说老黄历了,这些陈年旧事大伙也都知道。现今是推举第十一代门主,你老夫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孟乘风却仿佛没有听见,继续道:“赵左使仁厚持重,为楚门披肝沥胆,忠心耿耿。秦右使文武兼备,才干过人,每一番历练都是干得有声有色。两人都是我楚门出类拔萃的人才。现今要推选一人做门主,另一人只能屈居其下。若是他不能顺应时势,百年前的悲剧岂不是要重演?为避免重蹈覆辙,老朽请诸位兄弟,一齐到柳门主棺前立誓。不管是何人成为第十一代门主,其他人都得衷心拥护,不得有异议,不得有异心,大家精诚团结,共兴楚门。”  秦凤阳道:“孟宗主所言用心良苦,大家兄弟同心,理当如此。”众人见秦右使率先表态,自然也没有异议。  于是大家一起挪步,向柳门主停棺的厝房走去。过不多时,众人来到大殿外面东北角上的一处院子。院内曲径通幽,花木繁茂,很是闲静雅致,这里原来是柳江源修养静心的地方。负责守卫的一个头目将众人引到一个厅堂,里面的棺木安放着柳江源的遗体。  孟乘风扶着棺木,凝视着里面的柳江源,哑声道:“门主,众兄弟来看你了。你苦心经营,重振楚门,怎料功成在望之际,你竟撒手而去,这真是老天无眼,让人抱恨终天啊!你放心,老朽就算是拼了性命,遭人唾骂,誓将维护楚门基业。大伙一定会继承你的未竞之志,戮力同心,振兴楚门,你就安心去吧。”孟乘风一番话说下来,已是老泪纵横。  在场之人瞻仰柳江源遗容,见他面色安然,雄风不再,心想一代英雄壮志未酬,竟就此长眠,无不暗自感叹流泪。  赵遇龙和秦凤阳带领众人跪下,齐声起誓:“门主英灵在上,我等兄弟在此起誓,秉承楚门历代宗旨,严守门规,精诚团结,友爱兄弟,遵从新门主,永不背叛,为振兴楚门竭尽全力。”  孟乘风见大家发完誓,正要说出自己推举的门主人选,却听见一阵哭声传来,只见院门处急步走进两女一男,却是柳江源的夫人萧若兰和女儿柳芷沅,以及长途护送的风行者杨迁。  柳夫人一进门已经是梨花带雨,哭声恸天,只见她慢慢放缓脚步,似乎是想靠近又害怕靠近,又似乎是不敢相信丈夫已天人永隔的事实。  柳芷沅悲泣一声“爹爹……”,几步上前,扑在棺木上,颤抖的双手紧握着父亲的右手,似乎想抓住父亲不让他离开,她紧紧盯着父亲熟悉的面容,强忍着不哭出声来,十六七岁青涩稚嫩的脸上竟透着成熟的坚强。  众人看到柳夫人和女儿归来,均是悲欣交集。许南琴手抚柳芷沅后背,想安慰下她,自己却也不禁泪湿衣衫。  柳夫人终于走到棺前,看着丈夫黝黑的面容,伟岸的身躯,好似睡着一样,伸出双手抚摸着他的面颊,口中喃喃道:“江源,江源……”,似乎想要唤醒他。然而,她却再也听不到丈夫雄浑的声音了,想到此,不禁痛哭不已,泪如雨下。  柳夫人和女儿悲泣良久,在旁众人好言劝慰,两人才渐渐平复了情绪。赵遇龙将柳门主逝世前后的情景,向柳夫人及其女儿简略叙述了一番,又说及了楚门召开首脑大会正商议着的几件大事。  孟乘风见柳夫人和女儿既然在场,反正也不是外人,于是便说道:“各位兄弟适才已经对门主在天之灵发誓,忠于楚门,永不背叛。老朽以为门主之位,事关楚门复兴大计,继任之人须德才兼备,文武双全,既能开拓进取,又能长于经营,而秦右使就是这样的人选。所以,我推选秦右使为下任楚门门主。”孟乘风此番表态,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柳江源近来倚重偏向左使赵遇龙、侠宗曹经天等人,是楚门上下皆知的事情。孟乘风虽然一贯以来对左右两派两不相帮,但作为柳江源的老臣子,按理应该会秉承柳门主的心意,选择推举赵遇龙为门主,怎料想竟会弃赵遇龙而选择秦凤阳呢?  赵遇龙等人大失所望,甚至心中起疑。而韦明伦、风笑天等人则是喜出望外,掩饰不住惊喜神情。惟有秦凤阳仍是古井不波,面色若常。  接下来,曹经天、刘百刀分别表态,各自推选赵遇龙和秦凤阳。如此一来,推选赵遇龙的为曹经天等六人,而推选秦凤阳的为孟乘风等五人。  力行者吴大风难抑心中的兴奋,对风行者杨迁道:“杨老弟,你自然是推举秦右使,是也不是?”杨迁一路风尘跋涉,甚是疲惫,心知门主之争事关重大,于是正色道:“不错,我推举秦右使为下任门主。”  孟乘风略一思量,却发现了一个难题。赵遇龙和秦凤阳支持者人数各有一半,势均力敌,难分轩轾。这种情况以往从未出现。历来门主之位都是由上任门主指定,采用推举方式固然是前所未有,而遇到双方票数相等更是始料未及。  孟乘风面露难色,对大家伙说道:“各位兄弟,赵左使和秦右使的支持者各占一半,这下可如何是好?”
  在场的首脑人物不禁都面面相觑,左右二使者、三大宗主、四大堂主、五大行者,合计十四人,正好是双数。  窦天德一拍大腿,说道:“哎呀,咱这些人是双数。早知道是这样,柳门主在世的时候就应该再设一个行者好了。现在上哪再找一个能推举门主的人来?”  众人听了不禁哑然失笑。有人心想,即使算上二十八分舵主,合计起来还是双数。再往下,则职位更低了,也没有资格参与门主推选事宜。  秦凤阳却没有笑,说道:“我们这里可不止十四个人。”  众人一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在场的人中还有柳夫人和柳芷沅。柳芷沅年岁稚嫩,自然是不能参与此事。而柳夫人是门主夫人,身份尊贵。虽然以前从不过问门派事务,但今日之事关系到其丈夫的继任者,若是不依常规,倒也有推举的资格。  风笑天嚷嚷道:“秦右使一语点醒梦中人,若说柳夫人没有推举门主人选的资格,我第一个不答应,柳门主也不会答应。”  赵遇龙等人心里隐隐觉得似乎有点不妥,但是又不好反驳,而且也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柳夫人泪痕未干,盈盈下拜,说道:“各位叔伯,我向来不参与派内事务,推举门主之事更是重大,我一个妇道人家对此一点也不懂,恐怕不太妥当。”  孟乘风道:“继任门主的人选事关楚门未来,也是柳门主未完成的心愿,身为柳门主的夫人,本就不是外人,就请不要推辞了。”  秦凤阳的支持者们跟着纷纷附和赞成,赵遇龙一派人等则不置可否。  柳夫人轻移莲步,走到众人面前,只见她一身素装,容颜清丽,道:“推选门主的帮派大事,我真是丝毫不懂,也不敢妄加置喙。只是,江源生前曾对我说过,若楚门遇难以决断之事,可请纵横谷黄冠老人主持处置。”  柳夫人此言一出,真是奇峰陡起,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秦凤阳一直不动声色的脸上,竟也抑制不住讶异之色,眼神中迸射出愤怒,却又迅速一闪而过。赵遇龙也感到很是惊讶,他没想到柳门主生前会有这样的嘱咐,让一个外人来决断帮派大事,太不合常理。但是细一思忖,又觉得似乎大有可能,因为楚门和纵横谷渊源极深,历来交好。  韦明伦率先提出质疑:“柳夫人,门主这番话是什么时候说的,又怎么会留下这样的交代呢?”  柳夫人道:“半年前,江源打算修炼一门厉害的武功。只是这门功夫很是凶险难练,他怕有什么不测,所以有一次他对我交代,说若是有什么急难之事,楚门难以决断,可以请纵横谷黄冠老人来调停处理。后来,他修炼这门功夫,似乎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就未再提起此事。”  众人知道,柳夫人所说的那门功夫,其实就是《乾坤真经》,只是柳夫人不谙武功,所以弄不清楚名目。  赵遇龙听了之后,说道:“各位兄弟,大伙都知道,纵横谷第一任谷主黄丹与我楚门开派祖师楚非相交莫逆,两派情谊源远流长,延续至今。虽来往不多,纯属君子之交,但是每有大事,两派向来是同气连枝,互为奥援。柳门主与纵横谷现任谷主黄冠老人感情交厚,我楚门上下对黄冠老人亦非常敬重。柳门主既然有此交待,那我等自然当听从安排,遵令而行。”  曹经天插口道:“纵横谷地处云梦山,隐秘难寻。十多年前,我和雷行者等几位兄弟曾陪同门主前往拜访,对方位道路倒还有印象。若是大家没什么异议,我愿前往纵横谷延请黄冠老人。”  秦凤阳等人见事情陷入僵局,已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默允了。秦凤阳道:“曹宗主前番遭遇暗算,身上有伤,不宜劳顿,还是派几位行者去吧。请风行者再辛苦一趟,待办完出殡之事,即可动身。”  风行者杨迁抱拳道:“遵令,杨某定当不辱使命。”  曹经天道:“秦右使,纵横谷地处偏僻,世人难知,当年窦兄弟也曾去过,而且窦兄弟知道如何联络传讯纵横谷,还请此次一同前往。”  孟乘风见秦凤阳、赵遇龙争着派人去纵横谷,心中却隐隐生起担心。暗想这双方面和心不和,可别路上出了什么岔子,把事情给办砸了。  正在此时,却听一个娇脆的声音响起:“各位伯伯、叔叔,侄女愿同两位叔叔一起前往。”原来是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柳芷沅开口说话,只见她娇嫩的面容上,透着一丝坚强的神色。  柳夫人听了,急忙道:“芷沅,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女孩儿家的,懂些什么?你不要胡闹。”  柳芷沅摇摇头,说道:“父亲已过世,但他一定希望楚门的基业顺利延续。为完成他留下的嘱托,作为他的女儿,我理当尽一份力。”  孟乘风露出了欣慰之色,眼中掩饰不住赞许之意。  因为他知道,这个聪明的姑娘,显然看出了目前微妙而又复杂的局势,赵、秦两方势力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目前碍于内外危机,尚未交恶,但若是处置不当,很有可能变成一场内讧,甚至恶斗。而她作为柳门主的女儿,凭借超然的身份,无形中对双方都有一种牵制。此次赴纵横谷延请黄冠老人出山,事关重大,而两派人马互不放心,明争暗斗,若是柳芷沅同去,自然可以让双方收敛许多。  孟乘风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女,英雄出少年。既然如此,就由风、火两位行者护送柳侄女去纵横谷。”  赵遇龙也很高兴,道:“柳侄女孝心可嘉,此去纵横谷,为安全起见,我再派侠宗、技宗各五名弟子护送,以策万全。”  秦凤阳等人自然难以提出异议,众人亦纷纷赞成。  于是,接下来大家商量安排安葬柳门主之事。此事也有不同意见,有的认为应该风光大葬,遍邀武林同道,世家大派,以彰显柳门主的武林地位和显赫功业。有的则认为当此非常时期,应该不事张扬,低调行事,目前门主未定,敌人不明,若大办丧事,戒备难免松懈,难保不为敌人所乘。最后,众人为楚门大业计,达成一致,决定对内治丧,秘不外传。  次日,楚门弟子和仆役便开始张罗起来出丧的诸项事宜。又过两日,楚门总舵所有人等便为柳江源发丧。  楚门历代门主均葬在凌霄峰后山的“尘归冢”。冢内安葬着从开山祖师楚飞到前代门主郭紫阳共九代门主的骸骨。  只见尘归冢前,缟素尽裹,白幡林立,纸钱飘飞,悲泣漫野。萧若兰和女儿柳芷沅俱是一身素衣,哀哭不绝,让人闻之心碎。丧礼由孟乘风主持,并献诵祭文,文辞悲切,哀婉动人。  左、右二使、三大宗主等人面色悲戚,心情沉痛,想到一代豪杰就此陨落,不免痛惜感慨。想到楚门前景难料,心中又添担忧。  葬礼结束,过了头七,柳芷沅和风、火二行者就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启程。孟乘风起草了一封书信,又呈赵、秦二人过目后,交给柳芷沅。  赵遇龙将楚门的至尊令牌正义令交给柳芷沅。正义令是楚门对内统领群雄、对外宣示武林的令牌,手持令牌代表门主亲临。柳芷沅因身份尊贵,年纪又轻,生怕有所闪失,故诸位长辈对其呵护有加。持有正义令,如遇变故可就近调遣分舵力量。秦凤阳对风、火二行者又耳提面命,关照小心行事。  柳夫人双眼通红,拉着女儿的手,舍不得放下。此次是柳芷沅头回离开父母远行,柳夫人心中充满不舍和担忧。然而,父亲的亡故,却让柳芷沅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反过来不断宽慰母亲。  行行复停停,终于来到五云台,楚门送别行人向来是到五云台为止。  于是,柳芷沅辞别楚门尊长,同风雷二行者和十名楚门弟子,向山下行去。到了山下大门,早有人备好马匹干粮等物,一行人便策马而驰,向纵横谷而去。
  柳芷沅等一行人快马加鞭,晓行夜宿。刚开始,风、雷行者还有点担心柳芷沅出身娇贵,吃不了苦。却没料想,柳芷沅与大家同吃同行,一点儿也不抱怨叫苦。不过,风、雷行者对柳芷沅倒也颇为照顾,并不太过急切赶路。一路上,吃饭住宿伺候得很是周到。  这一日,柳芷沅等人来到西山郡境内。西山郡位于云梦山以西,云梦山南北纵横数百里,山势险峻,连绵不绝。云梦山以西称为西山郡,云梦山以东则称为东山郡。西山郡有一条梦江贯穿东西,恰好从西山郡的府城长盛城穿城而过。  柳芷沅等人来到长盛城内,只见城内繁华鼎盛,人流如织,不愧为千年古城。众人来到城中大道旁一处名为“仙乐居”的茶馆。茶馆不大,却布置得古色古香,门前挂着一副楹联,上书“清茶半盏生春色,幽境四时浮古香”。  柳芷沅等人拴好马,便进了茶馆,只见里边喝茶的人大多为行商客旅。茶馆地处要道,南来北往的人均借这一地方喝茶歇脚。  风行者让茶博士上了三壶茶,两壶分给十名楚门弟子。十名楚门弟子被安排坐在茶馆门外的长凳上歇脚。柳芷沅和风、雷行者坐下,喝茶解渴。  柳芷沅问道:“窦叔叔,这云梦山离这里还有多远?”  窦天德笑道:“柳侄女,云梦山离这里大概还有两日的路程,待会儿赶到石头滩乘船,顺着梦江而下,船行大半日,就到了飞燕镇,今晚我们在那落脚。明天走上一日的路程,傍晚估计能到云梦山山脚下。到了云梦山,我们就可去寻找纵横谷了。”  风行者杨迁道:“窦老弟,这纵横谷的位置你还记得吗?”  窦天德听了,面露难色,稍显窘迫,说道:“唉,我上次去纵横谷还是十五六年前的事情了。我记得在云梦山的莲花峰和丹霞峰之间,有一个曲水十八弯,在那藏有一个入口。如果不是柳门主带着我们几个去,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了,道路应该有点印象,但不是很清晰了。到了云梦山,还是得找当地人打听下。”  柳芷沅喝了一口茶,轻轻放下杯子,脸上浮现黯然之色,沉默半晌,问道:“十五六年前,我才刚出生,我爹爹怎么会舍下我们母女,去到纵横谷呢?”  窦天德刚要说话,却发现风行者杨迁在使眼色,猛地警醒,似乎不应该提起柳门主,又惹起柳芷沅悲伤心事。一路行来,柳芷沅情绪低落,难以遣怀,好在几日下来,纵览山川胜景,风物人情,稍微放开了些心怀。  窦天德暗自责怪:“好你个窦黑炭,说话不经大脑,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嘴上只好嗫嚅道:“呃,这事说来话长了,牵涉到一件旧事,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柳芷沅正要再问,却闻门外“唏聿聿”马鸣声响起,竟是有人在街上纵马。  来人骑术高超,声停蹄止,马头堪堪伸到门口。马队上跃下三人,当先一人是个蓝衫少年,他将马鞭往旁边一扔,便有同伴接住,牵马下去栓好了。  蓝衫少年进了茶馆,只见他面如冠玉,英气勃发,似乎是个世家子弟。他找了个柳芷沅等人旁边的座位坐下,腰中长剑往桌上一放,剑鞘镶金饰玉,甚是惹眼。两个随从打扮的同伴也跟着入座,要了一壶茶,便斟茶畅饮。  其中一个随从笑着道:“恭喜少掌门,重伤痊愈,英朗强健更胜从前。”另外一个随从谄媚道:“少爷功夫深厚,身子骨硬,换了别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半年休想能恢复。”  那个被称为少掌门的少年摆摆手,道:“沈福,沈禄,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少给我提这茬!哼,姓潘的那小子让我受的伤,我早晚连本带利地要回来。”说着,恨恨地猛一拍桌子。  沈福、沈禄两人见马屁拍到马脚上,忙道:“那是,少掌门武功非凡,是江湖上有名的年轻翘楚,提起浣花剑派‘流花公子’沈慕真,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名为沈慕真的少年面露得意,微微摇头,笑道:“那是江湖朋友的抬爱,不能太当真。”  接着,话题一转,沈慕真道:“说起来,那黄冠老人的医术还真是高明,不愧为号称三绝圣人,谋略、武功、医术,每样都称冠天下,依我看,医术似乎还在谋略和武功之上。若非黄冠老人妙手医治,恐怕到今儿我还骑不了马呢。”  柳芷沅等人忽听得“黄冠老人”几个字,不禁喜出望外,互相瞄了眼,立即竖起了耳朵,打起十二分精神。  那个名叫沈福的随从问道:“这黄冠老人跟咱掌门老爷比怎么样,谁更厉害些?”  另一个叫沈禄的随从道:“我猜啊,两人肯定是半斤八两,不分上下呗,一个说我赢不了你,另一个说我打不败你,最后肯定是互相道声‘佩服,佩服’,平手而终。”  沈慕真听了,心里虽然知道家里的老爷子跟黄冠老人相比,其实是差远了,但是涉及尊长,也不好褒贬,且老爷子为一派掌门,也是响当当说的着的人物,与黄冠老人相提并论亦非不可。  “嗤”,一个响亮清晰的声音从茶馆的角落里传来,显然是嘲笑刚刚沈福和沈禄两人的对话。果然,只见西南角上一个魁梧的大汉,叹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个井底之蛙,居然敢说苍蝇与老鹰飞得一样高。”  “你说谁呢,嘴巴里放干净点!”沈慕真霍然起身,听见有人辱及尊长,再也忍不住,对着那个大汉怒斥。  那个大汉却装作浑然不觉,道:“真是奇怪,我说的是井底之蛙,难道有人自认为是只癞蛤蟆吗?”  这句话一出,犹如火上浇油,瞬间点燃沈慕真的怒火,一拍桌子,桌上长剑弹起,唰的一声,沈慕真已拔剑出鞘,疾步向前,一招“落花有意”已经向对方攻去。  这一招虚虚实实,剑光闪烁中,让敌人无从判断攻击哪一个部位,犹如落花缤纷,朵朵坠落,却不知道落在何处。身为浣花剑派的少掌门,沈慕真这一招已深得浣花剑派的武功精髓。  “来的好!”那大汉大喝一声,抄起一条长凳,当作长兵器般向前左前方抡去,疾风骤起,声势威猛,好似秋风扫落叶般,恰好克制浣花剑派武功的路数。周围的茶客纷纷躲避,一时间狼奔豕突,杯盘狼藉。  沈慕真见大汉的长凳扫向之处,正好封住剑花的笼罩范围,倒也沉稳不乱,招式一变,一招“穿花拂叶”,从大汉的腋下迅疾刺去。浣花剑法从飘逸忽而变为凌厉,走势灵动,变化多端,确也有独到之处,并非浪得虚名。  那大汉却并不后退,反而侧身前趋,直往沈慕真胸口欺近,一条长凳倒转方向,由下而上,倏忽出现在大汉右侧,“咔”地挡住了长剑,而左肘出其不意,猛地一撞,只听砰的一声,沈慕真已经被撞飞,腾云驾雾般直往柳芷沅的桌上砸过去。  窦天德一见,要是不出手,桌子不免被砸得稀烂。心念电转之际,窦天德一个斜步,右手一接,左手一带,卸掉来势,往桌子旁边平移少许,已稳稳的将沈慕真扶住站稳。
  沈慕真站定后,霎时间感觉有点像做梦一样。  怎么也想不到,大汉看上去其貌不扬,武功竟然如斯厉害,一条长凳在他手中似乎像是风车玩具。胸口倒不是很疼,显然大汉手下留有分寸。  沈慕真定了定神,正好看见旁边一个少女忽闪着两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脸上刹那间变得通红,不禁恼羞成怒,堂堂的浣花剑派少掌门,在西山郡武林的年轻一辈中可谓是风流人物,竟然在一个普通大汉的手下两招落败。这件事要是说出去,以后还怎么在那帮世家子弟们面前混啊?  那个大汉见有人插手,倒也无意追击,喝道:“小子,今天只是个小小教训。省得你不知天高地厚,将来都不知道怎么死。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行走江湖,还是不要太无知张狂的好。”  沈慕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面怒极,但自知武功与对方差距甚远。一时间,呆立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沈福、沈禄两人见势不妙,早已躲在桌子底下,此时见自家少爷被打傻了,急忙爬起来,拉着沈慕真就要往门外走。  沈慕真稀里糊涂跟着走了两步,突然又醒悟过来,停住脚步,转身对着大汉叫道:“是好汉的,就留下姓名,有朝一日定当要登门讨教!”  大汉嘿嘿一笑,说道:“你若是想要报仇,尽管找大梁山卧虎山庄的二庄主饶震江。”  沈慕真一听,暗暗叫苦。这卧虎山庄离此不远,在东面方向大约三十里处,在西山也是赫赫有名的势力。大庄主“飞天虎”常闻达、二庄主“霹雳虎”饶震江、三庄主“啸林虎”陈占山,各个身怀绝技。即使是父亲出马,估计也只能打个平手,讨不了好去。  沈慕真嘴上却不肯服软,丢了面子,色厉内荏道:“行,你等着,等我练成了功夫,必定到大梁山讨教。”说完,对窦天德等人拱手施礼,以谢适才援手之恩,然后就要往外走。  “且慢。”风行者杨迁叫住沈慕真。  沈慕真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风行者等人,见他们似乎没有恶意,稍微放心了些。  杨迁道:“沈公子,适才听见你们在谈论时提到了黄冠老人,似乎他曾经为你医治伤病,还请沈公子麻烦相告黄冠老人的下落?”  沈慕真心想原来是要打听黄冠老人的踪迹,便不以为意,道:“世人皆知,黄冠老人隐居在云梦山纵横谷,至于在山中何处,却几乎没有人知道。”  杨迁感到奇怪,问道:“那你是如何找到黄冠老人,给你医治伤病的呢?”  沈慕真解释道:“嗯,是这样,大约从一年前开始,黄冠老人突然出谷行医坐诊,就在云梦山脚下的牛尾坳。”  杨迁追问道:“黄冠老人什么时候会在牛尾坳行医呢?”  沈慕真栽了这么大一跟斗,面子丢大发了,不愿意多做耽搁,急切想离开,道:“每月十六到十八,一共三天。各位,真的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便带着两个随从,骑马匆匆离去。  柳芷沅等人一听日子,心想还真巧,今天就是十一月十六日,时间上还能赶上。本来大家担心找不到纵横谷,而今有了黄冠老人的下落,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柳芷沅转头看那个名为饶震江的大汉,却已不见踪影,不由得暗叫一声可惜。  她暗忖,大汉对沈慕真等人大言不惭的行径感到不屑,并出手加以教训,说不定他与黄冠老人有些渊源。原本打算向他打探下消息,怎料那大汉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柳芷沅等人有了黄冠老人的新线索,便商议决定不去曲水十八弯,而改为径直前去牛尾坳。  一行人不敢多做耽搁,当下便继续赶路。沿着长盛城官道一路往南,中午前赶到了石头滩渡口。石头滩渡口是长盛城的水陆要冲,码头上行人川流不息,梦江上渡船帆影幢幢,大小船只来往穿梭,很是热闹。  风行者杨迁找了一艘大船,让船上帮工将马匹经跳板牵上船,安置好行李。乘客陆续上船,俱是南来北往的商人旅客,待人员差不多齐了,船家便开船了。  梦江此段水流平缓,行船很是稳当。柳芷沅等人吃了点干粮,垫了下饥。柳芷沅和杨迁则来到甲板上透透气,窦天德和武士们则在船舱看管行李。  甲板上有不少人,三五成群,或交谈,或欣赏着景色。柳芷沅和杨迁站在船头,只见宽阔壮美的梦江蜿蜒向前,细浪翻涌,波光粼粼,两岸近处都是平原,远处则群山隐隐。放眼望去,万山红遍,漫江碧透,大好河山风光无限。  杨迁见柳芷沅郁郁寡欢,特意说些山川风物,名胜形迹,以及西山郡武林各派的趣闻轶事。  柳芷沅练过一些武功。柳江源教过她楚门的几项入门功夫,不过为的只是强身健体,柳氏夫妇并不希望女儿过上打打杀杀的江湖生活,也很少在家里谈论这些事情。柳芷沅受母亲影响,对武林帮派之事也知之甚少。  江湖故事刀剑如梦、快意恩仇,柳芷沅难得听到,不禁被勾起了兴致,问道:“杨叔叔,在茶馆时,那个沈慕真自称是浣花剑派,这浣花剑派很厉害吗?”  杨迁嘴角一撇,笑道:“浣花剑派算是西山郡的一大门派,已传承了数代。现任掌门是沈放翁,武功倒也颇有独到之处。扬名江湖的就是浣花剑法,在当世剑法中可以排到第二流吧。据说这浣花剑法是沈家先辈所创。这位沈家先辈秀才出身,但生性喜武,迁居于西山桃花溪,见桃花缤纷,溪水涨落,终悟出剑法真意,遂创出了这浣花剑法。”  柳芷沅心想,听上去这浣花剑法挺厉害,可沈慕真却被卧虎山庄的二庄主饶震江三招两式就打败了,应该是沈慕真学艺不精的缘故。  柳芷沅又问道:“那卧虎山庄又是什么来头?我瞧那个二庄主饶震江的武功,很是深厚扎实,所练的武功好像正好克制浣花剑法。”  杨迁微微一笑,面露赞许,道:“你小小年纪,眼光倒是不错。这卧虎山庄是最近几年冒出来的,三位庄主原来都是江湖成名的人物,后来结为异姓兄弟。这饶震江是千年古寺什刹寺的俗家弟子,练的是硬功夫,一身铜皮铁骨,精通七十二路疯魔杖法。这疯魔杖法和浣花剑法正好是相反的路数,一个雄浑威猛,一个轻灵飘逸,俗话说一力降十巧,浣花剑法自然要稍逊一筹。况且这饶震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江湖打斗经验何其丰富,而沈慕真一看就是初出茅庐,功夫不到家,又浮夸轻敌,也难怪几招之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了。”
  杨迁阅历丰富,见闻广博,对武林之事可谓如数家珍。  柳芷沅暗忖,沈放翁也堪称一方之雄,但饶震江却将他与黄冠老人比作是苍蝇和雄鹰之别,不禁对黄冠老人暗生崇慕之情。  她心中忽又转过一念,便问道:“杨叔叔,爹爹在世时,曾对我说过,称雄当今武林的六大门派,有泰岳学宫、东海剑派、凌云阁、纵横谷、江门,还有咱们楚门,这几大门派多是人多势大,声名显赫,唯有纵横谷传人很少,也最神秘。这纵横谷又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可以跻身于六大门派之列,与其他门派分庭抗衡呢?”  杨迁听了一愣,沉吟了一下,道:“不错,武林中流传有几句话,‘双门自相对,泰岳凌云间。一江任纵横,千里入东海。’说的就是这几大门派。‘双门’说的就是咱楚门和江门,两派原本就是源出同门,只是现今却分裂敌对,真是让人情何以堪。‘泰岳’说的是皇家学院泰岳学宫,‘凌云’说的是朝廷鹰爪凌云阁。这前两句每句都隐含了两个门派,这后两句则每句指代一个门派。‘一江任纵横’,说的是纵横谷。‘千里入东海’的东海指的则是东海剑派。说起纵横谷,来历可是很悠久。纵横谷第一代谷主名为黄丹,人称隐龙老人。隐居于云梦山纵横谷之中,采药修道。传说隐龙老人有通天彻地之能,精通武功、兵法和阴阳,著有《隐龙三略》,分别是《混沌三元心法》、《纵横兵书》、《神光辅星秘诀》。纵横谷择徒极为严苛,每一代传人均只有数人,但每个传人都是人中龙凤,不论是身处庙堂还是江湖,都是叱咤风云的风流人物。传至今日,已有八代,这第八代谷主便是黄冠老人。黄冠老人号称三绝圣人,武功、谋略和医术均勘称当世一流。不过,黄冠老人以前绝少行走江湖,世人往往难睹其真容。”  听了杨迁的介绍,柳芷沅心中不由得又对黄冠老人萌生许多好奇和景仰,想到接下来即将见到黄冠老人,既充满喜悦期待,又有点忐忑不安。  柳芷沅问道:“上次听曹伯伯说,纵横谷与我楚门颇有渊源,只是这黄冠老人不爱踏足尘世,却不知道此次是否会愿意为楚门之事而出谷呢?”  杨迁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柳门主既然留下嘱咐,那自然不会做没有把握之事,而且纵横谷与我楚门的交情源远流长,第一代谷主黄丹与我开派祖师楚非年轻时曾一起游历天下,也曾一起隐居修炼,后来又各自开山立派,名扬后世。这两派的交情也是代代相传,历久弥坚。”  柳芷沅稍微放下了心,正要说话,却听江面上传来“呜呜……”的号角声,声音三长两短,似有规律。寻声望去,却见船后远处的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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