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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你不爱我没关系(上、中、下)》作者:蓝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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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不我活兮 于
09:11 编辑
《你不爱我没关系(上)》
出版日期:日
【内容简介】
如果不是爱他,她哪会那麽傻,一年等过一年;
因为还是爱她,他只能一回再一回,原地等她。
他是池城,五年前突然被个女人招惹了,她跋扈狡猾,
脾气也差,还总笑得无辜地耍得他团团转,
让沉稳内敛的他气得想跳脚,却又拿她没办法,
恼火地想丢下她不管,却又舍不得放手。
他以为自己不轻易动情,不容许女人撒野,
更不让女人左右他,在他眼中,女人等於麻烦,他惹不起,
却不小心栽在这素行不良的女人手里。他是她的男人,
所以他对她百般纵着宠着,舍不得说不,可没心没肺的她,
前一刻还被他压在身下娇喘求饶,
下一刻却翻脸不认人的吵着跟他分手。
池城承认,他这人是冷漠了些,对女人一向也情淡,
可时颜似乎忘了,他这辈子唯一打过交道的女人是她,
放进心里的女人也是她,现在她想跟他一刀两断,他死也不准!
  半夜,她醒过来。
  在这间房间赤裸着背脊,靠在身後硬朗的胸膛中,她并不觉得冷,刚才做得太激烈,她浑身酸痛,在男人臂弯的桎梏中转个身,有些艰难。
  他身上味道繁杂,菸草、酒精还有……她的味道,时颜将下巴垫在他宽厚的肩头上,轻嗅着。
  曾经略显清瘦的身躯如今已变得健壮,下颚线条也更为锋锐,眉峰蹙着,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睛,墨黑墨黑的,即使是在刚才那样痴迷而狂热的纠缠中,瞳孔里依旧带着沉沉、压抑的光。
  连她都讶异,自己对池城的一切竟记得这麽清楚,事实证明,五年时光远不够她用来遗忘。
  时颜亲吻他菲薄的唇,并开始思考他醒来後,自己第一句话要说什麽。
  静谧空间中有他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也许她该奢望时间停在这一秒,但他的手机蓦然发出震动声,原本的安静就这样碎了一地。
  时颜动作灵敏,手机响了两声就被她按了拒听键。
  黑色iPhone进了一则简讯,署名是洁一。
  时颜本无意窥探,但就是这麽鬼使神差,看到这个名字,她的手指就失控了。
  点开来看,内容简短,我两点的班机到台北,还没睡的话来接我。
  洁一……她之前见过这个叫冉洁一的女人,匆匆一面,在池城的办公室外,那女人似乎是来跟他告别的,离开办公室前在门口拥抱了他。
  当时的时颜远远望着他脸上出现难得的笑容,她死死捏着文件,自己冷笑,那一刻她才意识到,也许在她还痴心妄想着自己无可取代的时候,早就被取代了。
  反观他们现在这一地、一床的淩乱……那他们现在这样又算什麽?
  池城翻了个身,睁开眼睛。
  床头亮着的台灯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这个女人坐在床边,见他醒了就凑过来。
  池城先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他一时有些恍神,然後才看到她手里拿的文件夹。
  他目光一黯,即刻便恢复千山暮雪般的一脸冷色。
  他坐起来,她扬起笑,「池先生,现在有空看看我们时裕的合约了吗?」甚至连签字笔都一同送到他手中。
  一室安静,他凝视了她几秒,突然发笑,「五年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接过合约,池城没低头看半眼,手一挥,文件夹撞倒台灯,一声闷响後房内陷入一片黑暗。
  时颜不置可否,黑暗中一双眸子很亮。
  一如五年前,面对她的沉默,他又一次挫败,败得彻底。
  池城在黑暗中穿衣离去,没有迟疑,半点都没有。
  直到关门声响起,时颜才捡起合约,就此坐在地上没再起来,良久之後她才仰起头,终是一笑。
  ◎& && && && & ◎& && && && & ◎
  一段记忆,一座空城,时颜离开了这间小屋。
  曾经租住的这里有太多欢乐与争吵,一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格外恐怖。
  时颜小心翼翼锁好门,差点习惯性的就要将钥匙放到廊檐的花盆底下,这时才想起他根本不会再回到这里,不管有没有留下钥匙都无关紧要了吧。
  坐在车里,时颜回眸看那没亮灯的房间。
  当初分手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放下,直到後来才明白,她把自己所有的快乐都遗落在这座城池。
  时颜脑子有点晕,车开到家里车库时,她看了看时间,淩晨三点多,没想到这麽晚了,席晟竟然还没睡。
  「怎麽还没睡?」
  「怎麽现在才回来?」
  两人同时开口,席晟笑了,「我刚完成一幅汽车设计图,正要去倒水喝。」
  高大的年轻男子穿着睡衣站在玄关,却是小猫一样可爱的动作,揉揉眼睛,递上拖鞋。
  她「哦」了一声,换上拖鞋,回头就要进房间,却被席晟拦下。
  席晟上下打量她一番,明显不一样,几枚衣扣都被扯掉了。
  「去约会了?」
  时颜掩了掩敞开的领口,摇摇头,她的腰很酸痛没办法走快,否则一快走脚就有点不听使唤的席晟绝对追不上她。
  席晟下巴点一点她颈上暧昧的红痕,「裴陆臣?」
  时颜没有回答。
  「还是那……池什麽的?」
  她越是不回答,席晟越是笃定,扫一扫她的肩,「都不错、都不错。」
  不错?时颜眉一皱,如果我告诉你,就是他害你差点要坐一辈子轮椅的,你还会觉得他不错?
  时颜的话压抑在心里没说出口,到嘴边的依旧是那一句,「在把家里的债务还清之前,我不会想其他的。」
  「你别这麽……」
  时颜觉得很烦,「如果你还寄望我有钱供你回南加州继续读ACCD的话,现在就给我闭嘴。」
  这坏脾气……席晟自讨没趣,乖乖溜去厨房。
  ◎& && && && & ◎& && && && & ◎
  白色Land Rover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疾驰,路灯的光隔着挡风玻璃映在池城眼里,是旖旎却淡漠的光泽,他不觉越开越快,快得像不在乎车毁人亡一样。
  五年时光荏苒,什麽都在变,唯一没变的只有这个女人,她还是知道怎样能最快让他动容,也最快让他动怒。
  到岔路口时红绿灯转换,池城回神瞥见,一个紧急煞车猛地停下。
  被安全带勒得有点痛,他把领口扯开一些,看到锁骨处一枚小兽一样的牙印,那是自己在几小时前的痴缠中被她咬伤的。
  想起当时哪是做爱,简直是一场战役,嘴巴、身体纠缠在一起,一波波情潮席卷,俱是血腥的味道。
  这麽多年,谁都当他无坚不摧,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伤痕每一道都刻着时颜的名字。
  冉洁一曾告诉过他,同一个人没办法给你相同的痛苦,当伤害重复,伤口会因习惯而麻木,如果冉洁一说的是真的,那他现在的疼痛从何而来?
  思索良久却不得结果,红绿灯换了几轮,他的车依旧停在路边。
  池城终是笑出声来,又看着照後镜里,自己的笑容如何一点一点落寞下去。
  如果不是他负责这个酒店的工程,又或者时颜没有回国,没有走投无路到肯跟他再有交集,如今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池城脑中冒出一个念头,时颜,什麽时候轮到我将你的感情践踏一遍又一遍?
  池城拨电话给许秘书,「联络时裕的负责人,叫他们明早九点带着设计图到金寰开会。」
  他是温和的上司,此刻却语调冷硬,许秘书连声说是,池城挂了电话,降下车窗,手肘搁在车窗边,吹点冷风清醒一下。
  另一边,时颜接到许秘书的电话时,她刚洗完澡。
  说是时裕拿到竞标名额了,别的情况许秘书也没再透露,时颜在电话里连道两声谢,放下电话,折回浴室吹头发。
  时颜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还真拿自己换来了这次机会?她觉得有必要庆幸一下。
  「笑。」时颜看着镜中的自己命令着,然後她就真的笑了出来。
  这样起码能睡个安稳的觉了,男人什麽的,等她把时裕重新拉回正轨再去想。
  几小时後,时颜醒来,将一层一层的粉扑上去,勉强盖住黑眼圈,她往化妆镜里上看下看,又觉得妆有点浓。
  重化?她决定重化,起码要漂漂亮亮地出现在某人面前。
  ◎& && && && & ◎& && && && & ◎
  时裕最大牌的设计师Chris跟着时颜去金寰开会。
  因为那次的剽窃事件,时裕在业界的名声一落千丈,这次竞标,时裕的方案提得最晚,其余几家设计公司认定时裕不构成威胁,都和时颜他们保持距离。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时颜也不是第一次体会,早就习以为常。
  会议进行得算是顺利,池城在快结束时才出现,就简单说了那麽几句,他依旧西装笔挺,散发着压迫力十足的气势,依旧没看她半眼。
  会议结束,时颜去了一趟洗手间,十分凑巧,她在隔间里听到自己被别人谈论。
  「也不知道时裕用了什麽手段,金寰世纪酒店的竞标也染指得了,真看不出那女的挺有两下子的啊。」
  「你是说她……」话顿在这一点,意味分外明显。
  刚才说话的人笑着,「怎麽可能,没看见刚才开会时池总监看都没看她一眼?我们总监对漂亮女人向来冷淡得可以,大老板人在苏黎世,也没空回来睡女人。」
  时颜辨出了这个女人的声音,是昨晚商务晚宴上,裴陆臣原本的partner。
  洗手间不愧是八卦诞生的场所,时颜哭笑不得,不由得忆起她刚回国那段日子,跑台中的一个专案时,曾经碰到大学同学,她当时也是在洗手间听到老同学谈论自己。
  我就说吧,那种女人迟早会有报应。
  我一直都看她不顺眼,当初有必要这样对池城吗?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不就仗着他喜欢她吗?
  那种女人谁知道?看起来挺清高的,池城对她那麽好,她到头来还不是甩了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跟着一个老头跑了。
  时颜还记得,那次是她五年来唯一一次哭,躲在洗手间的隔间里落泪,肝肠寸断、悄无声息,因为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麽。
  此刻的时颜听着那两位「池总监、池总监」地叫,意气风发地推开隔间的门。
  洗手台前的两个女人从镜子里看到时颜,那一刻的表情变化着实精彩,时颜则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洗手。
  对於女人,美貌与气势皆是奢侈品,此刻却由她娓娓道来。
  时颜只是在镜中对着这两人微微一笑,「上班时间乱嚼舌根,你们上司知道了会不会炒你们鱿鱼?」
  二人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时颜看看镜中自己无瑕的妆容,刻意拨一拨头发,「我跟你们上司很熟,要不要我去他那里也嚼一下舌根?」
  虽然没有因此而消气,但起码吓得两人不敢再开口,时颜挑眉觑她们一眼,心情顿时转好,到楼下餐厅补吃早餐。
  才没坐多久,她就看到害自己刚才被人诟病的罪魁祸首。
  在这寸土寸金的商业区,金寰占了办公大楼第三十九楼到顶楼,这位裴陆臣开的那间玩票性质的小公司在二十四楼。
  遇到他总是没好事,时颜用餐巾纸擦擦嘴角,正准备起身,裴陆臣已经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一副巧遇她的模样,「昨晚我可是找了你一个多小时。」
  昨夜的晚宴是为了庆贺金寰总部坐落台北而办,时颜不能错过最後一次机会,只能利用一下交友广阔的裴陆臣。
  「当时有事先走了。」时颜答得轻巧。
  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一般男人大概从此就不敢对她有任何兴趣,偏偏难度越高,裴陆臣越喜欢挑战。
  裴陆臣眉一皱,嘴角却是笑,「虽然你利用完我就把我甩了,但毕竟昨晚我们还跳了一支舞,我也算你的partner,怎麽能不打一声招呼就溜得无影无踪?」
  时颜一时语塞,她确实该说谢谢的,谢他请自己跳舞,让她成为全场瞩目……不,只是那个男人瞩目的焦点。
  时颜手放在桌上,恰逢此时,裴陆臣手指状似无意地滑过她的手背,让她顿时打消了说话的念头。
  「真的没有发展的可能?」他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时颜闻得头痛,不远的那一桌上,坐在那里的女人还在往这边瞟。
  时颜冲那女人笑一笑,扭头又对裴陆臣笑说:「您觉得我跟一个『会走路的生殖器』会有什麽发展的可能?」
  裴陆臣像是真的无奈了,「伶牙俐齿的女孩。」
  时颜想着要怎麽溜,正要把手机掏出来,就有电话打过来。
  「抱歉,接个电话。」
  裴陆臣沉默地看着她离去,眸光深深,表情有些晦暗。
  时颜头都没回,自然欣赏不到裴陆臣难得的黑脸,她终於如愿离席,电话那头是Chris有些激动的声音,「我刚听到许秘书在讲内线电话,池总监要她把我们的资料送到他办公室去,你赶快过来一趟吧,看起来很有机会。」
  ◎& && && && & ◎& && && && & ◎
  位於四十一楼的总监办公室,池城在电脑上大致看了看时裕过去的设计成果,剽窃事件爆发之前,时裕还是有很多拿得出手的好作品,他的手边是许秘书送进来的资料,池城取过来大致看了看,随後直接翻到最後一页。
  看到所有者那一栏揭瑞国三个字,池城着实愣了几秒,就是这个男人带走了她……
  内线电话响起,成功地将他的思绪拉回,池城勾起话筒按下二线,这是秘书专线,但对方一直不说话,池城不得不问:「什麽事?」
  回话的却不是许秘书,而是冉洁一笑吟吟地说:「是我。」
  池城听出她的声音,神情松懈下来,「什麽时候回来的?」
  「你没收到我的简讯?」
  「什麽简讯?」
  「没什麽,中午一起吃饭吧,我在飞机上认识了一个义大利男人,我把他约出来,到时候你帮我看看。」
  像小孩子玩游戏一样,明明只隔了一扇门,两人还是用电话聊得很开心。
  幼稚……时颜远远看着这个手持电话的女子,突然就冒出这个念头。
  一部分是在鄙夷,另一部分偏又不禁要猜池城现在正说着什麽,能将这冉小姐逗得笑靥如花,时颜是知道的,他平时寡言少语,一旦认真哄起人来却总能字字温存。
  笑靥如花的冉小姐终於放弃这无聊的游戏,挂了内线电话直接进办公室。
  冉洁一和池城见面其实也没多说什麽,看见满桌的文件就知道他在忙。
  池城话也不多,「哪家餐厅?」
  「就在对面的Tiamo吧,电梯里有广告,听说新到的厨师手艺不错,拿手的料理是义大利菜。」
  「嗯。」
  「那你先忙,我走了,别迟到。」见池城点头,她勾唇微笑,走出了办公室。
  冉洁一和许秘书还算熟稔,其实她带了礼物给池城,一副钻石袖扣,她怕他不收,把礼盒给了许秘书,「晚上下班的时候帮我交给他。」
  「冉小姐,你们可真恩爱。」
  冉洁一但笑不语,看看时间,真得走了。
  当冉洁一转身离去时,一眼便瞥见会客椅上坐着的那个女人,只是一瞥而已,冉洁一瞬间目光一黯,脚步顿住。
  时颜明显感觉到这位冉小姐的注视,她原想等冉洁一走了之後再起身,但这女人偏偏就盯着自己不放,时颜只好礼貌性地朝她微微颔首,起身走向办公室。
  这道目光一直尾随着时颜,但时颜没回头。
  金寰要建亚洲唯一一间七星级酒店,就算只能从中分一小杯羹,她的设计公司也能凭此一役咸鱼翻身,时颜很清楚,自己现在没时间风花雪月、顾影自怜。
  ◎& && && && & ◎& && && && & ◎
  Taimo的义大利菜做得很道地,趁新男友去洗手间,冉洁一赶紧问池城,「你觉得他怎麽样?」
  「不错。」
  真是千篇一律的答案,冉洁一低头暗忖,自己是不是该苦笑一声?垂眸想了想,实在笑不出来,「我上午在你办公室外面见到了一个女人……」
  池城像是没听见,低头专心致志地享用着白松露料理。
  「我好像在你的皮夹里看过她的照片。」
  「我皮夹里没放照片。」池城没什麽表情,回答也漫不经心。
  「不是你现在这个皮夹,是之前那个。」他从来不是说话拐弯抹角的人,突然这样闪躲,冉洁一有点应付不了,「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去瑞士度假,你掉过一个皮夹?你那时候像疯了一样,让工作人员陪着在雪场找了几天……」
  冉洁一正说着,无意间瞥见新男友正往回走,她顿住没再说下去,这样追根究柢,连她都鄙视自己。
  午餐有点不欢而散的味道,虽然池城最後依然微笑,「带你男朋友到处逛逛吧,等我这阵子忙完一定会尽地主之谊。」
  然而池城近来昏天暗地的忙,金寰历来是稳紮稳打的经营团队,用地预算审查、环境评估、招标竞标都已经展开,但工程前期诸多问题还是令他伤透脑筋。
  直到一个多月後,池城才想起自己似乎还欠一次地主之谊,打电话过去,冉洁一早已换了下一任男友,他想劝劝她别这麽放纵自己,但听她在另一端语调欢快,池城也没多说。
  刚挂电话,秘书的内线电话就打了进来,提醒他晚上要请市政府的人吃饭,时间快到了得赶紧过去。
  这顿饭在谭府享用,一轮酒敬下来,一群人喝酒划拳,续摊的夜总会里多了美人做伴,喝得就更多了。
  池城从包厢里出来,夜总会的小姐竟然也跟着出来,他揉着太阳穴摆手要她进去,自己默默走到了僻静处,扯开了领带抽菸。
  这是市区最着名的夜总会,灯红酒绿、夜色旖旎,设在转角处的洗手间用的是黄铜把手,熠熠生辉,周围夜夜笙歌,唯他孤身一人,池城顿觉落寞。
  静谧中突然有一抹身影,捂着嘴冲进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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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颜扒着马桶吐得很凄惨,终於胃里不再翻搅,这才狼狈地站起来,她对着镜子愤愤咬牙,合约还没签就喝了她八万的酒,「他妈的!」
  骂过之後才不再那麽心痛,时颜漱口补妆,喷了喷口腔清新剂,边低头顺顺裙角,边走出洗手间,此时一双发亮的皮鞋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鞋是双好鞋,时颜却语气不善,头也不擡地说:「让开!」
  对方没动,依旧拦在她面前。
  时颜扶着额擡起脸,一副要教训人的模样,嘴都已经张开,等到看清眼前人却愣住了。
  她反应倒是很快,愣过就笑,「好久不见,真巧啊。」
  池城眉眼压得很低,眸光晦暗,上下打量她一番,肤齿俱白,薄薄的嘴唇玫瑰色,黑色的裙,宽腰封勾勒出腰线的曼妙,初夏季节穿得未免少了一点。
  他越是冷脸,她越是巧笑倩兮,「对了,下周就要公开竞标结果,如果中了,我一定代表我们设计公司请你这个大恩人吃饭。」句句官腔,说得时颜自己都觉得有点假惺惺。
  在池城的沉默中,时颜脸上的笑越来越挂不住,「不打扰你了,我也还有应酬,得先走了。」
  不知算不算逃过一劫,时颜转身的瞬间就撤了笑脸,下一刻却手腕一紧,很突然地被他抓住。
  「你……」池城欲言又止。
  「怎样?」她的尾音微扬,彷佛带着挑逗。
  池城的面容恍若蒙着一层雾,将真正的情绪藏得极深,他没说下去,松开攫住她手腕的手,递过来一个塑胶药瓶,「解酒药,你拿着。」
  他的嗓音略有些清冷,眸中泛着黯黯的光,疏离又得体,时颜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看,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样的男人真是美好,她原本以为自己戒得掉……
  池城把药瓶放在她手里就走了,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时颜脑中那根拿来自制的神经砰的一声断裂,「等等!」
  池城背影一颤,竟然真的停下来,却没有回头。
  时颜快步赶上,距离很短却有种气喘吁吁的错觉。
  穿着高跟鞋的她身高仍只到他的耳根,她仰着脸,正与池城低眸俯视的角度契合,连这种高度差都能勾出时颜对过往甜蜜的记忆,真是要命,她想。
  「别对我这麽好,你会後悔的。」
  池城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眯起眼,那是他遇到难题时的习惯动作,时颜没解释,突然踮起脚凑近他。
  池城下意识退後一步,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局促,时颜观察到时竟肆无忌惮地笑开,池城想板起脸,但下一秒就感觉到湿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颈侧。
  时颜在他白衬衫的领口处印下一枚唇印,很用力,唇印完整,鲜红欲滴。
  她仰起脸面对他,眉梢眼角尽是飞扬,甚至带着一点邪气,「看你回家怎麽解释……」
  这挑衅的女人!池城心火突然蹿至头顶,也道不清自己在气什麽,时颜正要退开,蓦然被他锁住腰肢,一下子撞进他的胸膛。
  时颜胸口闷痛,还来不及反应,池城另一手已经托住她的脖子,不再给她半点空隙挣脱,居高临下地盯着这个招惹了他的女人。
  下一秒,带着怒气的吻烙在时颜的唇上,伴着他的酒气渡进她口腔的,还有他强势却柔软的舌。
  身後是墙壁,身前是他,同样的不可撼动,时颜的拳头抵在他胸口上。
  嗅着他的鼻息,彷佛回到当年图书馆的书架深处,他初次吻她的那个瞬间,时颜慢慢闭上眼睛,还是老习惯,热吻後,他喜欢在她唇角细密地吮。
  时颜反勾着他的颈子,满足得险些要哼出声来时,听见满含嘲弄的嗓音,「我女朋友正在出差,你要我回家向谁解释?」
  这招彻底激怒了她,池城被猛地推开,踉跄几步才站稳。
  「你这个混蛋!」她气到声音都有点发抖,反观他却笑得十分不屑。
  从来都只有他被她激怒的份,这次角色对调,池城还真不知要如何回答,其实他挺满意的,因为暂时不用看到她脸上虚伪至极的笑。
  第二章
  时颜冲回自己的包厢,里头暴发户老板正搂着一个酒店小姐唱歌,整间包厢非常吵,见时颜回来,暴发户眼睛发光,忙推开怀里那个,伸手叫她,「小时啊,过来过来!」
  时颜勉强弯出一点笑容,坐到他身旁刚空出的位子上,示意助手把她的公事包拿过来。
  「赵总,这是我们的合约,您签了这份,明早我们就……」
  「不急不急,来来来,帮你点了歌。」麦克风递过来,「我最爱这首,经典老歌。」
  时颜硬着头皮唱完伤心酒店,见姓赵的笑咪咪的,以为他终於肯签字了。
  他迟迟不拿笔,反倒抓住了她的手,不仅如此,他的手臂也同时挨过来,蹭着她裸露的肩头。
  他又替时颜倒了一杯威士忌,杯口直接凑到她嘴边要她喝,时颜嘴角有笑,拳头却捏得死紧,仰头又喝完一杯。
  赵老板非常满意,在她手背上拍了两下,「你们年轻人气色就是好,喝了酒更好看,红通通的……」他手指头要往她嘴上摸去,时颜忍无可忍,咬紧牙,手腕用力,考虑要不要狠狠搧他一个巴掌。
  他手指离她嘴唇只有一公分时,突然被人打断,「砰」的一声,有人推开了包厢门,来人三步两步就走到时颜面前。
  「你谁啊你……」赵老板没说完,领子一紧就被人揪了起来,紧接着就挨了一拳。
  赵某人的痛呼声在时颜听来分外动听,可惜容不得时颜再继续欣赏,转眼她就被闯入者带出了包厢。
  裴陆臣把她拽出夜总会大门,手还一直抖,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兴奋。
  时颜脸上虽然笑呵呵的,一副十分痛快的模样,暗地里却已悄无声息掰开了他的手。
  裴陆臣手心突然空落,总觉得少了什麽,一见她笑更是脑子发热。
  「我碰你半截手指头都不行,那头猪摸了你半天,你怎麽都没反应?」
  时颜忽略他的怪腔怪调,从包包里拿出半瓶矿泉水递给他,应酬混多了,矿泉水随身带着,随时可以掺到酒里。
  「喝点水,消消气。」
  「难道我裴陆臣还比不过一头猪?」他仍不泄恨。
  时颜倒是优哉游哉,「裴先生,嘴巴放乾净点,拿自己跟畜生比,挺落漆的。」
  「你这女人怎麽可以……」
  「谢谢。」时颜打断他,语调柔软。
  他一时语塞,不觉看着她的脸,认识这麽久了,第一次见她发自真心的笑。
  裴陆臣还来不及反应,大门那边突然人影晃动,满脸是血的赵老板带人从夜总会冲了出来。
  时颜慌忙将还在恍神的裴陆臣拉低,两人一起躲在车後。
  柔软的身躯就这样不经意地嵌进怀里,裴陆臣猝不及防,心头泛起一阵止不住的震颤,这种略显生涩的悸动,令他有种回到不谙情事的少年时代的错觉。
  时颜像是感觉到他的心跳,等那些人往反方向追去,时颜立刻站起、退後,让两人之间隔出一段距离。
  裴陆臣乾咳一声,「他们一定会到你停车的地方等你,我送你回去。」
  「不用……」时颜执意拒绝,却在瞄到他身後的某人时顿住,随即改口,「好啊。」
  裴陆臣没弄懂其中蹊跷,顺着时颜的目光回头,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那里,那男人站在几个喝醉的男女旁边,更显得抢眼。
  距离有点远,对方的面貌看不太清楚,身姿倒是极佳,气宇轩昂、派头十足,望向他们这边,目光悠远却带着压迫感。
  裴陆臣觉得对方很眼熟,想再仔细看看,但时颜已经开口催他,「我们走吧。」
  ◎& && && && & ◎& && && && & ◎
  裴陆臣开车,时颜一路上都在打电话,裴陆臣在旁边听,半句话都插不上,他心里认定她这是故意的,但他也没办法。
  送时颜到家时,裴陆臣说:「不请我上去坐坐?」
  时颜沉默地解开安全带。
  「Goodbye kiss总该有一个吧?」
  时颜沉默地打开车门。
  裴陆臣头探出车窗,「我明天来接你?」
  时颜头都没回,手臂举高挥了挥,也不知道是在拒绝他还是跟他道别。
  冷感的女人真是无趣啊……目送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裴陆臣猛一踩油门,转眼间已驶出很远。
  时颜回到家,席晟破天荒地抱着半颗西瓜在看电视。
  「我刚在窗台边看到有人送你回来。」
  高跟鞋往鞋柜里一丢,时颜赤脚走过去,「小孩子别多管闲事。」
  「到底是谁?他那辆保时捷颜色可真骚包。」
  时颜暗暗在心中腹诽一句,他人更骚包。
  「裴陆臣?」
  「你烦不烦?」
  看来是猜中了,「你什麽时候带他回来给我看看?」
  「你对一个男人这麽好奇干嘛?」
  「我都吃了他十三盒顶级比利时巧克力了,能不好奇他长什麽样子吗?」
  裴陆臣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要他别送礼物到公司,他直接改送到家里,结果全入了席晟的口袋。
  时颜无意多谈,瞄了电视一眼,「这什麽电视剧?不好看,转台。」
  「韩剧,不换。」
  「你什麽时候喜欢上韩剧了?」
  席晟不置可否,只顾看着她,心思明显不在电视上,「你看这个演员,叫池城。」
  刹那间,时颜像被定格般一动也不动,连目光都怔住了,随後她猛地擡眼。
  席晟姿态懒散地靠向沙发椅背,拿遥控器的手却隐隐僵硬着,「你之前不是说金寰的case是你前男友在负责吗?我老是想不起他的名字,现在终於记住了。」
  她每次喝醉酒总爱念叨同样的话,他一直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麽,原来不过是个名字,池城……
  过去,这个喝到胃穿孔的女人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蜷成一团抱着自己,那样痛不欲生的一句,「池城,我好痛……」席晟一生都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他比电视上这个好很多。」时颜心有戚戚焉,声音不觉低了。
  席晟表情已有些僵,「我还真没听你夸过谁,哪里好很多?」
  「哪里都好很多。」一句话说得三分像叹气,七分似惋惜,席晟没料到一贯波澜不惊的她会是如此反应,心里一酸,立即转台。
  他是一时嘴快,问出口了才觉得懊悔,时颜却像刚回过神来似的,「我先去睡了。」
  「哦。」席晟盯着电视胡乱转台,心思飘得老远。
  早晨的时候,守着电视一夜无眠的席晟洗了个晨间澡,买了早点等时颜起床。
  她睡得好不好,席晟并不知道,但走出房门的时颜一如既往的光鲜亮丽。
  他把她的咖啡换成牛奶,「你胃不好,要应酬也少喝点酒,三餐记得按时吃。」
  时颜无奈,「小孩子管起我来了?」
  昨晚的一切她都不记得了似的,笑得很开心。
  「我是怕我走了,你照顾不好自己。」
  这家夥这几天真是让她接二连三的诧异,「你要去哪?」
  她紧张的语气让这家夥展了欢颜,「我准备回基隆看我那死鬼老爸,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
  「他又不是我爸,不去,」时颜继续低头涂果酱,「你最好也别去。」
  「自从我们跟揭瑞国去了美国,我就没跟他联系过,真有点想念他追着我狠狠揍我的日子。」嘴上虽然开着玩笑,但席晟的脸上没有兴奋,只有平静和少许的落寞。
  时颜少得可怜的那点怜爱之心,被他一句话全激了出来,她拨了拨他的头发,「他现在已经是一把老骨头,打不动你了。」
  「你说要是他知道揭瑞国垮了,会不会很开心?」
  时颜冷哼,「开心到心脏病发最好。」
  「嘴巴这麽毒,小心会有报应。」席晟的落寞转瞬即逝,笑咪咪地按住她的手。
  「我等着。」
  一句玩笑话还真让席晟说中了,他一语成谶,时颜的确犯了小人。
  赵老板挨了打,时裕一笔生意泡汤不说,被这条地头蛇缠住才真麻烦。
  赵老板带着打手在公司楼下堵人,要时颜把肇事者交出来,时颜索性宅在家里画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苦了时裕的人,要替裴陆臣收拾烂摊子。
  ◎& && && && & ◎& && && && & ◎
  这一日,金寰要宣布得标的设计公司,时颜必须亲自出席,好在去金寰听到了好消息,两家设计公司共同得标,其中一家正是时裕。
  宣布消息的是池城,相关细节问题也由他与两家设计公司的负责人谈,因为另一家设计公司要换人跟进,接替的人还没到,池城就与时颜在会议室里等。
  他抽着菸,递了一支给时颜。
  时颜摆摆手,「戒了。」
  在她柔和迎视的目光中,池城一时愣怔。
  当下他没说什麽,继续忙他的,片刻後却突然开口,「什麽时候戒的?当年我怎麽劝,你都不肯戒。」
  当年真不是什麽好的词汇,时颜脑子里都是那糟糕透顶的夜总会之吻,这男人已经学会对她恶作剧了,现在这麽问,他又要做什麽?
  「你这麽难戒,我都戒掉了,区区菸瘾只是小意思。」
  她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但那刹那池城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似有某种情绪哽在那里,手一僵,平白折断一支好菸。
  会议在晚餐前结束,时颜看着率先走出会议室的那个男人,心口有点酸,一点而已,被她尽力忽略掉。
  去停车场开车时,看到裴陆臣从停在对面的那辆布卡堤上下来,时颜顿时无语望天。
  裴陆臣手肘撑在车顶上,「我等你半天了。」
  时颜正忖度着要怎麽应付这牛皮糖,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喊叫:「时小姐!」
  这声音让她心里咯噔一下,循声望去,时颜真不知该怒该笑,赵老板带着几个打手,竟也在这里等了她半天。
  赵某人当下认出裴陆臣,「给我站住!」
  时颜二话不说钻进裴陆臣车里,裴陆臣随後跳上车,还没坐稳,时颜已将油门踩到底。
  裴陆臣不知死活地笑着,「别像逃命似的,他难道能杀了我吗?」
  时颜不理会他说的话,她开不惯超跑,还没绕出停车场,就差点撞上从转角驶出来的一辆白色奥迪。
  时颜猛然踩下煞车,但当她想再发动竟发动不了,她慌乱间瞥了照後镜一眼,只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赵老板正在指挥打手追人。
  时颜还在跟排挡较劲,「你这什麽破车?」猛一擡头就看到池城站在她面前。
  池城沉默地看着她,只是这样而已,就令时颜觉得时间彷佛陷入了静止。
  裴陆臣见时颜莫名其妙地失神,有些不明所以,他与池城算有一面之缘,下车查看了一下,池城那辆奥迪没划伤。
  「池先生真对不起,我女朋友开车太莽撞了。」
  池城闻言一怔,再度看向敞篷车里的这个女人,眉峰蹙起。
  莫名的酸涩顿时从时颜心底冒出来,她停下一切动作,更懒得再弄排挡,冲着裴陆臣这句女朋友,她就不打算再救他。
  池城扭头见几个看起来像流氓的人正往这边赶,打电话联络大楼警卫,声音张弛有度,「我们和一些人在停车场起了冲突……对,请尽快,那些人……」
  「砰」的一声,流氓的球棒砸在池城的手臂上。
  刹那间手机飞得老远,池城忍痛架住对方的手臂,好不容易夺下球棒,腹部却挨了一拳。
  那一拳狠绝地砸在时颜的理智线上,「不要!」她要冲下车,裴陆臣眼疾手快,抱住她的腰际拦下她。
  「放开我!」时颜扭头,眼里竟急出了泪,裴陆臣看见彻底失神,手却仍旧抱牢她。
  时颜慌乱无措,池城痛苦的闷哼声放大千倍万倍,几乎要击穿她的耳膜。
  她一巴掌搧过去,「他在替你挨打!」
  ◎& && && && & ◎& && && && & ◎
  裴陆臣从医院里出来,时颜正倚在车旁等消息。
  「他头上缝了几针,外加一点点骨折而已。」
  时颜怒气腾腾地看着他
  「别这麽瞪着我,他真的没什麽大碍。」裴陆臣自讨没趣,学她的姿势,转个身倚在车旁,「你和他认识?」
  时颜没有回答。
  「很熟?」
  而当池城从医院出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他的车停在公司,要走到路旁拦计程车,对於他这个脚都站不稳的人来说并不容易。
  走到半路他看见一个女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路灯是晕黄色的暖色调,池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踏在一片暖色上,慢慢走近他,不快但也不犹豫。
  时颜站定在他面前,不知道第一句话要说什麽,很久没有经历的局促笼罩住她。
  沉默许久,像是一个世纪那样长,时颜终於开口,「我帮你买了晚餐。」她把塑胶袋拎到他面前晃了晃。
  池城缄口不语,她的眼睛很亮,熠熠生辉,有一瞬间他想要拥抱她,但下一秒他只是绕过她,继续往外走。
  「池城。」时颜唤他,但他没停下。
  时颜在原地愣了一会,拔腿就追,池城走不快,转眼就被她追上,因为脚步太急,时颜冲过去从後面抱住他的时候,池城肩头猛地一颤。
  时颜侧脸贴紧他坚实的後背,不松手。
  「你现在是病人,需要人照顾,给你两个选择,去我家,我照顾你,或者带我回家,我照顾你……」
  ◎& && && && & ◎& && && && & ◎
  在池城的指引下,时颜终於把车停稳,放眼看去,他车库里的几辆车全是白色,十分单调。
  时颜知道他酷爱白色,想当年为了接近他,自己也经常像女鬼一样留着长直发,穿着白衣裙在图书馆到处逛。
  又是当年……时颜笑了一下,引得池城皱眉回望,时颜收了笑上前扶他,却被他挥开,「别碰我。」
  她倒是不气,只因他别扭得像个孩子,反观池城脸色苍白,楼下的警卫向他打招呼,他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
  警卫见到他身後跟着一个女人,满脸诧异,时颜想着该不该打声招呼,已经被池城拉进电梯,他紧攥着她的手臂倚在电梯壁上,彷佛所有力气都用来抓着她,因此疲惫地微阖眼眸。
  时颜彻底没了声音,低头看他的手,一如记忆中的修长指节。
  池城说:「十九楼。」她便默默按下那一层楼的按键。
  公寓独占一整层楼,进屋後他替她拿了一双女式拖鞋,时颜看着愣了一下,「你女朋友还在出差?如果见到我在这里,她会不会误会?」
  她试探的意味明显,目光再怎麽压抑也依旧看得见闪烁,池城似笑非笑地勾一下唇角,「放心,她很信任我。」说完就往沙发上一坐。
  时颜脸整个拉了下来,踢开拖鞋赤脚踩进去。
  她四处张望,公寓奢华却单调,分外冷清,看得出屋主并没把这里当家看。
  时颜帮他买的晚餐早就冷了,「你先睡一觉,我热一下菜、煮个汤再叫你。」
  池城似乎没听见,靠着沙发,不知何时已闭上眼睛,时颜凑过去,近距离看着他的脸。
  时颜的手指抚过池城的脸颊时,发现他睫毛一颤,她心中柔软,无声地凑近,很突然地啄了一下他的唇。
  池城突然睁开眼睛,时颜单手托腮,与他隔着几公分,指尖点在他的唇上,笑吟吟的,「装睡,不乖。」
  池城看她近在咫尺的唇,其实他更想看穿她的想法,「你还想要什麽?」
  他声音平静而低沉,时颜一时漏听,「嗯?」
  「说吧,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池城往旁边一挪空出位子来,当这是一次谈判,没半点表情。
  时颜的愉悦有点维持不住,「我不懂你的意思。」
  「时裕竞标成功了,我知道自己没利用价值了,你要离开,我不拦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时颜怒极反笑,「你就这样看我?」暧昧散尽,目光微凉。
  被她凝视着,池城心里一抽,时颜从前就这样,总能装得特别无辜,年少无知时觉得这样的女孩很特别,那麽强烈地吸引着他,时隔多年才明白,她就是那种生长在阴暗处的花,色泽很美但是很毒。
  池城转身不去看她,「别这麽假惺惺,我看了烦。」时颜没有回应。
  「我有点累,就不送客了。」池城说,他进了卧室,门扉紧闭。
  偌大的客厅徒留时颜一人,她望着紧闭的卧室门束手无策。
  曾经无数次的争吵,现在回忆起来竟那麽甜蜜,全不似她此时这般欲哭无泪,难道只因过去她无比笃定他爱自己,现在却不能……
  记忆中他们最长的那次冷战足足有半个月,她搬了家、换了号码,结果某一天回到新租的公寓,竟发现他睡在她床上。
  时颜当下恨得牙痒痒的,冲过去掀被子,又挠又咬,直到把他闹醒,黑暗中两人较着劲,被她抓伤了之後,池城终於双臂一合,成功抱住她。
  池城的鼻尖划在她细滑的颈上,「想我没?」
  「没有!」时颜扭过头去,瞬间又被他扳正,池城双手捧起她的脸,眼神里有火焰,燃尽她的谎话。
  冬天穿的衣服真多,但一件件都被他脱了下来,直到袒裎相对,身体重温慾望的节奏,时颜被他捞起来搂进怀里,任他咬着她的耳朵,听着他支离破碎的声音,「我知道你想我了。」
  第二天醒来,她看着被扯坏的内衣,心疼那些钱,恨不得咬他,「你这个禽兽!」
  池城眼里藏住笑,板着脸孔指一指自己背上的抓痕和胸腹间的吮痕,「你,禽兽不如。」
  回忆渗进心里,蔓延了胸中沟壑,一遍遍冲刷,却不容她细细回味就残忍地将她驱逐,真是可笑,时颜想,我就再做一次「禽兽不如」……
  时颜冲进卧室,房门没反锁,把手撞在墙上一声闷响。
  室内微暗,立灯的微光让一切都镀上一层黯然,床上的池城有些艰难地坐起,看着她,瞳孔淬着暗光,快要满溢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夏天不比冬天,时颜跳上床压制住他,丝被与他的睡衣轻易地被她绞得淩乱不堪。
  池城想抓住她作恶的手,却总是慢一步,气急了便猛地掰开她的肩,却因收不住力道,差点让这女人滚下床去。
  眼看重心不稳的她身子一歪,几乎要摔下去,池城神经一紧,慌乱而认命地将她捞回,牵扯到手臂上的伤口,一阵撕裂的痛,时颜却趁机按住他的胸口推倒他。
  时颜骑在他腹上,夜一般黑的发、星子般的眸、红唇似火、目光迷乱,「你问我还想要什麽?我还想要你,可不可以?」
  有一瞬,池城几乎沉沦,内心挣紮;下一瞬,他只是异常平静地说:「我这次可没醉。」
  时颜呆住,池城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眉心镌刻着不耐,「我也不喜欢廉价的女人。」
  如果说五年一梦,那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彻底将梦中的她惊醒,永不可逆,时颜知道别人不会懂得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支撑自己这麽做,但她以为他会懂。
  她逼自己不去相信,失笑道:「你可别告诉我,上次你是因为醉到连我是谁都认不清,才拉着我不放的,拜托,换个更合理的藉口行吗?」他没回答。
  时颜用尽全力扳正他的肩,看着他的眼睛,丝毫不眨眼,徒劳地想要看穿他的口是心非,「那你今天为什麽让我跟你回来?我不信你对我没感觉。」
  听到这句话,池城竟眼露不屑,时颜陡然失笑,顿时气力散尽,松开了手,也许他们之间最美好的时光真的再也回不来……
  时颜恍然大悟一般,「也对,没有女人会接二连三做这种事,贱得太廉价了对吧?」
  她脸上竟还有笑,那笑有如大雪初霁,乍暖还寒,那笑将最後一点奢望都浇灭了。
  池城的胸腔某处有如被冰刃狠狠划过,顷刻间鲜血淋漓,不舍与留恋同时攫住他,令他差一点就要伸手去碰她的肩头,却在半路僵住收回。
  「重寻旧梦的代价,我付不起。」他的声音不再冷酷疏离,却透着一丝艰涩。
  时颜屈膝抱住自己,认真想了想。
  最後她长舒一口气,连呼吸都必须拚命压抑住才不至於慌乱,「是啊,你都有女朋友了,我还送上门做小三,是我一时糊涂。」
  池城的手在口袋里僵硬成拳,「你不也有男朋友?那个人姓裴对不对?我上次在夜总会外面见过你们,你们很般配,总比你跟着那个老男人强。」
  他发现自己说出这些话并没有想像中艰难。
  揭瑞国?时颜像是又笑了一下。
  池城走到门边,「你走吧,以後也别再来了,我真的不想和你再有什麽瓜葛。」
  时颜站起来整理衣裙,头发垂下遮住眼睛,他话都说到这份上……「裴陆臣因为我得罪了那些人,连累你,我有一部分责任,我会照顾你到伤好为止,你帮了时裕,我这麽做就当是……还债好了。」
  时颜的语调和他一样没有起伏,「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明天早上我再来。」
  她低着头离去,脚步很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也不给自己哭泣的机会。
  告别了池城,有家不愿回的女人像孤魂一样飘进酒吧。
  这间酒吧时颜常来,经常看见一些年轻女孩,她们看起来美丽不羁,内心却单薄脆弱,怕得不到眼前的利益,怕被男人看穿,所以即使和附庸风雅的男人喝酒、抽菸、尖叫,时颜在一旁冷观也总能看出她们的不安与造作。
  时颜总觉得自己曾经和她们很像,而就在那时她遇见了池城,这个和她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人,她偶尔回忆那段时光,总禁不住酸自己,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那她爱上他是否出自本能?
  此刻她面前的木头架上,六支中号试管装满彩色的鸡尾酒。
  她一支一支喝完,酒气回冲,甜辣的气息在鼻腔和舌头上徘徊,令人迷醉……就像那个男人。
  既然遗忘那麽难,她又怎麽舍得放弃?
  喝到醉意朦胧时,时颜对自己说,就当她真的犯贱好了。
  第三章
  池城这一夜睡得乱七八糟,清晨无缘无故醒来,突然想到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就又浑浑噩噩地躺下,直到被门铃声唤醒,他才再度从无梦的黑境中挣脱。
  他半边手臂是麻的,换另一只手打开对讲机时他还在想,她一次扑倒就让他整晚手痛,那个女人总是有本事让他受伤。
  萤幕上很快出现影像,池城看得一怔,那头的时颜已经得体地微笑,「早安。」
  一晚没见,她竟剪了短发,池城看着她,发型乾净俐落,露出优美的颈子,连身短裙是轻快而迷人的丹宁蓝色,脚上一双罗马高跟鞋,锁骨和腿的线条都被拉得修长,彷佛性感就是她的专属姿态。
  池城开了门,站在玄关没动。
  时颜来的路上顺便买了菜,满满一大袋,他堵着门口,她索性把塑胶袋塞进他怀里,「菜你可以自己煮,就当我白跑一趟吧。」
  这女人太清楚自己的优势,透亮的眼眸盯着他,宛如控诉一般,池城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虽然让她进了屋,却没给她什麽好脸色,时颜无视这个状况,她的连身短裙胸前有礼物盒一样的系带,她走近他,就像一份待拆的礼物款款而来。
  池城选择转身不看,把塑胶袋拎进厨房。
  时颜随後进厨房,见餐桌上昨晚买的晚餐动都没动,「现在都中午了,你从昨晚就没吃东西?」
  池城没有回应。
  「吃完午饭我陪你去医院。」
  池城还是没有回答。
  「有没有围裙?」
  池城斜倚着柜子听她自言自语,不知道自己该用哪种表情应对,明明昨晚自己已经把话都说死了,难不成那都是他的幻觉?
  池城当下没理会时颜,走进卧室换衣服,瞥见床头的电话,一瞬间有了挣紮。
  他拨给刘婶,刘婶那边有点吵,「池先生,我正在买菜,马上就到。」
  「今天不麻烦你过来做饭了。」
  「哦,好的,那钟点费?」
  「钟点费照算,对了,我问一件事,围裙……在哪?」
  回到厨房时,这女人已经开火炒菜,池城把围裙递给她。
  时颜十分忙碌的样子,「我空不出手,你帮我穿吧。」虽然没回头,但时颜每一寸神经都聚焦在身後。
  池城半晌没声音,时颜神经越发紧绷,终於感觉到他一步步靠近自己,这才笑了一下。
  时颜微微侧身,胸前便露出一片,池城正为她系围裙,手指不经意间碰到,皮肤的触感很好,池城手指避开,但已经有些恍神。
  「菜好了,拿个盘子过来……」她边说边转身,池城一个不留神,转瞬她就进到他怀里,两人面对面,这还不够,她又往前移了半步,大腿紧挨着他。
  池城该退开的,但他没有,眉压得有点低,似生气也似隐忍,「你故意的。」
  这个男人的呼吸已有些粗重。
  「对啊,我故意的。」她的目光像有温度,灼热了他的眼和唇,「你能把我怎麽样?」
  该死的尾音微挑、该死的眉眼飞扬,他能把她怎麽样?问得好,池城勾起她的下巴,「你说如果我把你……」
  他压抑的怒意正合时颜的意,正等着他继续,偏偏这时该死的手机铃声响起,该死的,竟还是她自己的手机在响。
  时颜眼见池城放开自己并退後几步,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了想杀人的情绪。
  她看着他,居然有点可怜的意味,但池城此时的表情变化她就看不懂了,他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恢复疏离,变化太快,令时颜心头莫名地跳了跳。
  一通电话害她前功尽弃,时颜接起来自然含着怒意,「谁?」
  一般人听到这种语气或许都会愣一愣,但电话那头明显不含善意,声音近乎阴狠,「你要他哪根手指头?」
  时颜怔住三秒,「你说什麽?」
  「我说,你要这姓赵的哪根手指头?」
  电话那头隐约有人带着哭音哀求着,但不知被谁恫吓了一句「闭嘴」就再没了声。
  时颜这才反应过来,「你……」
  「我兄弟帮我把他弄来了。」
  时颜余光扫见池城坐在不远处,气定神闲地盯着她,目光虽刻意粉饰着一层懒散,却始终不眨眼睛,这种情况下她不能直呼裴陆臣名字,不得不压低声音,「你这是以暴制暴啊,别这样,大事化小就好。」
  「想得美。」裴陆臣断然拒绝,「虽然他没伤到我,但你为了一个男人给了我一个耳光,我裴陆臣不跟女人生气,你那一耳光,我算在他头上。」
  时颜被他一句话搞得心烦意乱,气得都笑了,「我让你打回来,可以吗?」
  「他那几个打手没供出他,他连警察局都不用进,不是便宜了他?」听这话的语气,竟似他有多委屈。
  时颜一时傻住了,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你不选是吧,那我替你选,他用食指指挥那些打手,那就食指吧。」
  裴陆臣说着就要挂电话,吓得时颜尖叫:「裴陆臣,你等等!」
  喊出口她就後悔了,沙发上这位池先生的目光顿时冷得吓人。
  时颜来不及解释,捂住话筒,只顾得上对池城说一句:「公司有急事,我得去一趟,一定赶回来陪你去医院。」
  离开时都没来得及看池城的反应,一路跑进电梯里,时颜终於不用压低声音,「裴陆臣,求你先别动他,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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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颜到的时候,偌大一间撞球场只开了一桌,裴陆臣正和几个人打撞球,嘴里还叼着菸。
  时颜快步上前,擡手就扯掉他的菸,「赵良荣人呢?」
  桌边其余三人都衣冠楚楚,见裴陆臣被一个女人扯了菸,个个不怀好意地笑着,「裴先生,野蛮女友来了。」
  裴陆臣像是没听见似的,打进这一球後才缓缓直起身,球杆指一指角落。
  赵良荣嘴里塞着布,时颜一帮他把布弄下来,他开口就求,「裴先生你宽宏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求你大人有大量,我有眼不识泰山……」
  求得文诌诌,其他人只当看笑话,这些纨裤子弟让时颜觉得恶心。
  见时颜要帮自己解开绳子,赵良荣一辈子会的那些成语都一股脑往外冒,但刚解开绳子,时颜和赵良荣都被按住。
  裴陆臣明显是指挥的那个,时颜挣不开肩上这只手,恼得直瞪裴陆臣,「裴陆臣,你够了喔,你们胆子够大,动不动就切人家手指头玩?」
  其他几个人被连带教训了,有人用玩味的语气在旁搭腔,「裴陆臣玩他爷爷的配枪时,你还包着尿布呢。」
  裴陆臣球杆一横,把这乱开玩笑的哥儿们拨一边去。
  「时颜,你就不能对我说句好听的话吗?我这一辈子也就只有你敢吼我。」裴陆臣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苦着张脸忧郁地笑。
  时颜却仍是那句,「你放了他。」
  裴陆臣也顾不得被哥儿们笑话了,「我上次那辆布卡堤速度比飞机还快,你却说它是破车,我对别的女人而言那麽抢手,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贱人是吧?」
  时颜很想点头,好不容易才忍住,她试着掰开肩上的手,那人没收住力道一用劲,时颜立刻痛呼一声,皱着眉头转向裴陆臣。
  这女人一皱眉,裴陆臣心都皱了,时颜终於被放开,来到他面前,语气是真的放软,「裴陆臣,你放了他,算我求你。」
  裴陆臣没有回答。
  「我们之间的事别牵扯上他。」
  裴陆臣嗫嚅着张了口,眸里藏着试探,「但他的人伤了你的朋友,你那麽在意的朋友。」
  时颜陡然无言,那确实是她最在意的……
  「那你想怎样?裴陆臣,放了他,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要不然你还我一个耳光?」时颜说着便拿起他的手挨到自己脸上。
  裴陆臣手一抖,这女人皮肤的触感瞬间就侵入他掌心纠缠的曲线,裴陆臣突然间胆怯了下来,倏地撤回手。
  赵良荣终於全身而退,一瘸一拐的肥胖身躯消失在撞球场,时颜松了口气,看看时间竟然已经过了这麽久。
  「我先走了,不妨碍你们打撞球。」
  不等裴陆臣开口,时颜一路小跑着离开。
  见她逃也似的消失,裴陆臣下意识要追,恰逢此时,一个哥儿们从後轻拍他的肩,并凑到他耳边,「这女人很厉害啊,小心栽在她手里。」
  惋惜的语气,一副要他自求多福的表情。
  裴陆臣顿觉颓丧,丢了球杆,一矮身便坐到单人沙发里。
  另一头的池城记不得这是他第几次看钟了,和医生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他却直到现在还没出门。
  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在等什麽,直到急促的门铃声响起,他猛地站起,快步走到玄关,他看到装饰柜上的镜子,镜中的自己焦急都写在脸上,池城,承认吧,你又忘了教训了。
  「叮咚、叮咚!」门铃一刻不停,池城猛地拉开门。
  本该出现的表情瞬间没了,在他面前的是冉洁一,还有她的行李。
  看见他脸上、手上的伤,冉洁一心疼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抱住他,「你怎麽把自己弄成这样?」
  池城愣住片刻,「你怎麽来了?」
  同样愣住的,还有在这对男女的不远处,那个气喘吁吁刚从另一边电梯奔出来的时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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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晟拎着行李进屋的时候发现时颜在家,他十分吃惊,擡腕看表,明明才下午五点多,「工作狂,你竟然在家闲着。」
  一瞥见他的行李箱,时颜脑中就冒出悲惨的回忆,索性不搭理他。
  「几天不见,你怎麽换发型了?」时颜依然缄默。
  席晟假装愠怒去揉她新剪的头发,被无情地踹开。
  他风尘仆仆的,洗了澡再出房门,时颜竟还坐在沙发上,依旧是他刚进门时看见的抱膝蜷缩的姿态。
  「你怎麽了?」席晟坐到她旁边擦头发。
  席晟是个直性子,不问出个所以然绝不甘休,时颜犹豫很久,无奈之下开了口,「有件事想不通。」
  「说吧。」
  她托着腮,想着要怎样解释,「有样东西很想要,可惜是别人的,想放弃又放弃不了,结果自讨苦吃。」
  「男人?」
  时颜有点讶异、有点迁怒,语气不善,「别一猜就中好不好?」
  他忽略她的臭脸,洋洋自得地耸耸肩,「谁教我这麽聪明?」
  时颜手肘一拐隔开他,转眼他又笑吟吟地凑回来,「最近你身边除了裴陆臣和那前男友,还有其他人?谁魅力大到连你都想抢?」
  抢?时颜心有戚戚焉,音量不觉低了,「他本来就是我的……」
  席晟不以为意,待细细咀嚼完她的话,顿时冷脸,「你还真和你那前男友有瓜葛?」
  席晟熟悉这女人的一举一动,她的沉默分明是默认。
  席晟急了就有点口不择言,「时颜,你可别学你妈。」
  时颜明显一抖。
  刚才语气太冲,他转念就後悔了,不禁神色黯淡,「我只是怕你犯了妈犯过的错误。」
  时颜背过身去,不再理睬他。
  席晟懊恼地抓头,戳她的脊椎骨,「我老爸想去给妈扫墓,我暂时没答应他,想问问你的意见。」时颜依旧沉默。
  「喂,真的生气了?喂?」时颜还是没有回应。
  「快到吃饭时间了,要不然我请你吃饭当赔罪?」
  时颜没出声,茶几上她的手机震动起来,她也不顾,还是席晟替她拿过来,「你的简讯。」
  时颜劈手夺过来,点开,是池城的简讯,你的包包还在我家。
  她当时拿了手机和皮夹就往外冲,生怕把自己东西全带走,就难有藉口再进他家门……
  时颜狠狠关机,手机往茶几上一丢,闷头不理。
  此时池城将iPhone攥在手里,不时低头查看,一分钟、十分钟……没回信更没回电。
  失落一点一点累积,最终溃堤,池城猛地站起,将手机往茶几上一丢。
  八个字的简讯删删改改七遍,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终於发送出去却没有回音。
  开放式厨房里,冉洁一探出一颗脑袋,池城竟然会买菜?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几乎写在脸上的烦躁情绪。
  「刚刚我陪你去医院复诊,也没听医生说什麽坏消息啊,到底是谁得罪你了?」连她都看出他的不对劲。
  医生确实没说什麽坏消息,只是惊讶才一天的时间而已,他的手伤就深了一级。
  怪谁呢?只怪他自讨苦吃。
  「冉大小姐,以前你每次一失恋就会跑来我这里住几天,怎样,这次又失恋了?」
  如冉洁一所料,他不愿回答她的问题,这男人这样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不顾对方半点情面,冉洁一倒是习惯了。
  她早就把行李拎进了客房,这屋里也有她备用的拖鞋和盥洗用具,一应俱全。
  「你这个左撇子偏偏伤了左手,我还不是怕你生活不便,特地来照顾你嘛,这次我会住到你伤好为止。」
  池城一时失神,我会照顾你到伤好为止……那女人说过同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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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怎样才算犯贱?
  时颜吃了一顿饭从外头回来,坐在茶几上不断想着,一个没忍住,开手机回简讯,那你明天在不在家?我去拿包包。
  牵挂着等了很久,只等到一个字的回复,嗯。
  时颜反反覆覆看着这一个字,心里的千头万绪终化作一声讽刺的笑。
  翌日同一时间,时颜在池城公寓门外按门铃。
  当看到应门的这位冉小姐站在自己面前时,时颜的脸顿时一僵。
  冉洁一身居家服,落落大方、笑容得体,「你是来找池城的吧。」
  时颜连装作敲错门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冉洁一请进屋。
  池城不在,这位女主人跑去倒水,时颜端坐在沙发上,目视着冉洁一的一举一动。
  冉洁一像是对她并不陌生,声音也很亲切,却是问她,「怎麽称呼?」
  「时颜。」
  冉洁一顿了顿,这女人在池城手机里存的名字是MSM,Mein Schlechtes M?dchen,我的坏女孩。
  冉洁一笑道:「时小姐,实不相瞒,我替池城回你简讯,是想找个机会跟你谈谈。」
  时颜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只能沉默以对。
  「虽然这麽说可能很不礼貌,但说真的,前女友这种人有时候挺让人讨厌的。」
  ◎& && && && & ◎& && && && & ◎
  阳光明媚的一天,池城回公司办公,谁都看得出他今天心情烦闷,例会上众人看他脸色行事,气氛压抑。
  会议过後他有一批文件要过目,右手签文件有些困难,他索性放下笔,扭头看向窗外,办公室采光很好,但外头的暖阳照不进他心里,他的阳光五年前就已离他而去。
  秘书转接了柜台的内线电话进来,「总监,有位裴陆臣先生找你。」
  听见这名字,池城淡哼一声:「让他预约。」说着就要挂断。
  他语调淡漠,柜台小姐一时怯场,声音颤抖,「但这位先生说是有关於时、时颜的事。」
  池城的手指停住,顿了顿之後收回手,声音又冷了几分,「让他上来。」
  不多时裴陆臣就站在他面前,「池先生,打搅了。」
  池城低头签字,头都没擡,话说得十分简洁,「有事?」
  裴陆臣咳了一下,「上次你因为我挨打,我是来道歉的。」
  「不用,小事一桩。」
  「这怎麽能算小事?我女朋友因为这件事跟我吵了一架。」裴陆臣刻意一顿,等着看他的反应。
  结果令人失望,池城依然没擡头。
  裴陆臣却是心下一舒,坦然一笑,「池先生,你有什麽要求尽管提,我二话不说。」
  池城手一震,力透纸背,笔尖瞬间划破纸张,他擡起头来,眼前的裴陆臣笑容带着阳光,那阳光并不属於他,池城想。
  「有什麽要求尽管提?」池城似是而非地反问一句,声音如一汪深潭,平静之下是什麽,没人知道。
  「当然。」
  「那好,我的要求很简单……离她远一点。」
  此时在池城的公寓,冉洁一仍和时颜对峙着。
  「虽然这麽说可能很没礼貌,但说真的,前女友这种人有时候挺让人讨厌的。」
  时颜嘴角一抽,强压住怒意没有回话。
  冉洁一继续说:「时小姐,我也不想多说什麽,池城现在很好,我只希望你别再纠缠他。」
  时颜笑了笑,拨一拨头发,「你可能误会了,我和池总监纯粹是工作上的关系,我昨天是来送设计稿给他的。」
  冉洁一没料到她这麽急着和池城撇清,愣了愣後才笑着说:「看来时小姐也很明白,就算我多事了吧。」
  厨房的瓦斯炉上还炖着大骨汤,冉洁一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似要进厨房,但更像是送客。
  时颜识趣地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了,我的包包……」
  「在书房里,我帮你拿。」
  「不用,我自己去。」
  时颜进书房拿了自己的包包,池城的主卧室就在书房隔壁,关着门,时颜在门外顿了顿,一咬牙开门进了主卧室。
  床、书柜、电视柜、电子壁炉……没有梳妆台,浴室里只有一支牙刷、一条毛巾,衣帽间里也全是男人的衣服。
  时颜几乎把压在底下还没拆封的衬衫都翻了出来,没找到半件女人的衣服,她哼笑一声,直起身来瞥见穿衣镜里的自己,嘴角竟有一抹得意的笑。
  时颜拍拍自己的脸,收了笑容,没时间收拾被翻乱的衣柜,赶紧从主卧室里出来。
  冉洁一刚从厨房出来,见她已经拿了包包,「慢走。」
  时颜微微颔首,穿过客厅时才想起什麽似的,回头对冉洁一说:「冉小姐,如果你和池总监之间有什麽问题,我建议你找他谈谈,毕竟要守住一个男人的心,从女人方面下手是没用的,关键要看这个男人怎麽想。」
  当然也要看他是不是你的男人……时颜在心中默默补充。
  冉洁一一直维持着的笑容终於有点变了味。
  不等她回话,时颜拎着包包就走了。
《你不爱我没关系(中)》
出版日期:日
【内容简介】
忘不了的女人,男人很潇洒,捉回来再爱一次;
放不掉的男人,女人耍心机,勾上床再拐一回。
她叫时颜,五年前她不小心拐了个高大帅气的男人,
虽然他性格坏了点,对人也爱理不理的,但他很爱她。
她以为,这一辈子就跟这男人过了,他却娶不了她,
所以她一走了之,不过就是个男人嘛,她时颜丢得起!
可五年後,这男人不但成了她的房东,还滚上了她的床,
最後更被她霸王硬上弓的拐回家,成了她的老公。
她傻傻的以为,池城的老婆,这一辈子她当定了,
因为他说,她欠他的,他无所谓,拿她一辈子来还就好。
她才发现,原来这男人是头披着羊皮的色狼,
打从结婚後,夜夜在床上折腾得她不能好眠……
  池邵仁请她去的是一间兼做茶室的会馆,就在金寰的信义店,会馆的装饰尽显台北的奢华,一路由服务生领着,时颜说不上忐忑与否,之前打电话她自报姓氏时,想来池邵仁也应该料到了。
  服务生拉开门,里面的池邵仁见到她,与她料想的一样并无惊讶。
  她落坐後,他甚至为她倒了杯茶。
  时颜举杯正要饮,池邵仁开口打断,「我老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心思我不愿多管,也不想拐弯抹角,说吧,这次要多少?」
  时颜动作一顿,下一秒便一口喝完杯中茶。
  「开个价钱,一次解决,以後别再缠着他。」
  这场景和当年一样,他说的话也如出一辙,时颜放下茶杯,真的偏头想了想。
  「伯父,我和池城去年十二月底已经登记结婚了。」
  空气凝结,对面池邵仁的脸色也随之凝结。
  「我不能保证自己会是个好媳妇,但我绝对会是个好妻子。」
  池邵仁有良好的教养,当年被她气急,最重的一句也不过是,就当我儿子嫖了一次妓。
  当时年轻气盛的她不懂得怎麽应付这种人,但现在她游刃有余。
  「你以为我会让你踏进池家大门?缺乏教养、性格卑劣……」
  时颜继续喝茶并不回话,动作优雅,终於激怒了池邵仁,上好的紫砂壶砸在地上。
  「和情妇一起出了车祸,怕事情败露就让儿子顶罪,如今还要撮合池城和情妇的女儿,伯父,是你让我见识了什麽叫卑劣。」
  她语气不觉有些重了,转瞬间就有所收敛,语速从容,「伯父,我是来求和的,我这次既不是报复也不是为了钱,我是真心想和池城好好过日子,你不必担心我会害他,如果你想补偿冉洁一,那就好好照顾她,伯父与其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不如去关心一下她的病情。」
  池邵仁的错愕写在脸上,既然他对冉洁一的病情一无所知,时颜索性不吝啬地和盘托出,「她得了脑癌。」
  时颜的手机从她落坐不多时就开始震动,她这时候才有空摸出手机看一眼,是席晟的夺命连环call。
  「伯父,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时颜瞥了桌上精致的菜色一眼,「用餐愉快。」
  时颜出了包厢,边走边接电话。
  席晟第一句话就是,「我快饿昏过去了。」
  走廊不知道点了什麽香,气息沁人,时颜不禁加快脚步,「我现在去买宵夜,你想吃什麽?」
  席晟点名要烧鸭饭,店面在西门町那里,在一家电影院对面,时颜开车正好路过,正是晚上人潮汹涌的时间,车要掉头十分困难,她索性把车停在电影院这边,步行过去。
  再冷的天,人挤人的场面也让身心都暖和起来,时颜今晚心情好,孤身一人也不觉得有什麽,即使斜前方有个小家庭在用餐,那样令人艳羡、互相依赖的姿态,时颜看了也并不嫉妒。
  有一瞬间,那年轻父亲修长的背影让时颜想到一个人。
  恰逢此时,坐在父亲肩上的女儿突然清脆地说道:「我下次还要来看电影。」
  时颜一怔,还来不及反应,男人身旁的女子侧过脸去,朝孩子微微一笑。
  时颜望着那个女人,脚下顿时有千斤重,再迈不动半步。
  时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车里的,她有些恍神,半晌才记得要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拨池城的电话。
  没等多久便接通,时颜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你在哪里?」
  说这话时,她脑中只有一个声音,森冷而锐利,如果他骗我、如果他骗我、如果……
  池城那边并未传来喧嚣声,也许是在车里,他的声音也是平稳的,「小孩子在医院待得太闷,我刚忙完公司的事,顺道接她出来看场电影。」
  时颜没有回应。
  「喂?时颜?」
  时颜瞥见车内照後镜中的自己,眼睛是红的,她有些慌乱,赶紧找点别的东西来看,「没什麽事,就是告诉你我有工作要忙,得在公司待到很晚。」
  「要不要我去接你?」
  时颜没再吭声,直接把手机扔了。
  ◎& && && && & ◎& && && && & ◎
  等到池城找上门,已经是一小时後的事。
  席晟去应门,却堵在门口没让他进来。
  池城将尴尬藏得很深,面上轻笑,「时颜在吗?」
  「她睡了。」席晟说着就要关门,被池城快而准地架住。
  「我不知道你为什麽一直对我不友善,但是能不能让我先进门再说?」
  池城的语气终於有着些许不悦,席晟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为什麽时颜会怕他了,这男人脸彻底冷下来时,确实有些吓人。
  席晟有些赌气的意味,但毕竟还是个孩子,气势上不敌,最终还是让他进了屋。
  「我打电话她没接,来这里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有没有事。」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席晟心中默默嗤之以鼻,「你惹她生气了?」
  池城眉目一敛,听这男孩随後说:「如果你娶老婆不是为了疼她,那还结什麽婚?」
  不友善三个字像是写在这男孩的脸上那麽明显,他真是时颜的弟弟?这忽然蹿进池城脑中的疑问,令他自己都陡然失笑。
  席晟是恨不得立刻逐客出门的模样,「她没事,你可以走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和你姐已经结婚了,既然知道,我想我们夫妻之间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干涉吧。」
  池城绕过他要去敲房门,席晟差点让他得逞,追上前拦他,腿有些不灵活,踢到了放花瓶的置物柜,「啪」的一声,花瓶坠地碎裂。
  剑拔弩张的氛围直到房门从内打开後才有所消退。
  时颜拉开门,冷眼看着外头的一切,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她一句话都不想说,径直从这两个男人身边绕过,拿了自己丢在客厅沙发上的外套,直接走了。
  池城愣了半秒,追出了玄关,偌大的房子里只剩席晟一人与一地的花瓶碎片。
  池城开车,她坐副驾驶座,一路无话,直到车子停在他家公寓楼下,两人似乎都没有要下车的倾向,熄了火的车里,彼此沉默以对。
  「晚上玩得开心吗?」能把简单一句话说得如此满含嘲弄,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我道歉。」他看着前方,云淡风轻地回应着,「可是时颜,你该见见那孩子,虽然是领养的,但她真的很乖巧、很惹人疼。」
  时颜只是从鼻尖冷冷地哼了一声。
  「以後冉冉要跟着我们生活,你该跟她多接触接触,我明白你一向不喜欢小孩子,趁这个机会多和冉冉相处,以後我们自己有了孩子,也知道该怎麽照顾不是吗?」
  时颜这才扭头看他,隐隐有些不可思议。
  池城回视着她,听她忽然突兀地说:「你好像有白头发。」
  时颜说着,迅速擡手扯下他几根头发。
  「我看错了。」几根都是黑发,时颜有些懒洋洋,手插口袋,「看哪时候方便,我和你一起去医院看冉洁一。」
  她突然这麽配合,池城目露惊异,正要开口,她已经打开门下车。
  ◎& && && && & ◎& && && && & ◎
  果真说到做到,时颜真的陪他去探望了冉洁一一次。
  冉洁一的病情有些反覆,之前有所好转便出了院,结果一周後又再度住院,时颜买了水果篮和鲜花带去,在病房外第二次见到冉冉。
  冉冉坐得离病房有些远,正拿着PSP玩,时颜站在病房门外,池城偏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朝冉冉走去。
  不知池城对冉冉说了什麽,孩子的小脸顿时漾起笑容,那笑容有如大雪初霁,乍暖还寒。
  池城也笑了,捏捏孩子的脸颊,起身往回走。
  这一幕时颜看着,硬是隔着包装纸捏断了花梗。
  进了病房,时颜才恍悟,原来煎熬并没有结束,她看着池城为病人削苹果,如此温馨的举动对时颜来说却无比刺眼。
  时颜总共只和冉洁一说了两句话,刚进门的那一句「你好」和现在的这一句,「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时颜出了病房门,刚舒了一口气,便察觉到不远处有注视的目光,她回望过去,只见冉冉盯着她,小脸严肃。
  不笑的时候是严肃的脸,笑的时候嘴角的弧度乍暖还寒,这孩子是如此,池城也是如此……时颜朝她走过去,短短的距离就用尽了力气。
  「不进去看看你妈妈?」
  时颜的声音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丝毫没有回应,冉冉低头玩PSP,转眼就game over了,孩子懊恼地抓头发,时颜顺手接过PSP,在游戏里左挡右杀,很快就帮她过关。
  冉冉再看向她,目光有些不一样。
  「还有一关。」孩子冷着脸说,顿了顿,见时颜没有继续玩下去的意思,才又补充了一句,「妈妈说不想见到我。」
  时颜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是在回答自己第一个问题。
  时颜帮这孩子又过了一关,这才继续问:「你不喜欢我,为什麽?」
  冉冉犹豫片刻,「池叔叔不喜欢我妈妈,喜欢我,但更喜欢你;我妈妈喜欢池叔叔,不喜欢我,更不喜欢你,我喜欢池叔叔,但是更喜欢妈妈,所以……」
  一番绕口令般的话之後,时颜仍旧不明白这孩子在说什麽,她把PSP还给冉冉,摸了摸她的头,很柔软的发质。
  冉冉偏头躲了一下,幅度不大,时颜手一收,正好扯下她几根头发。
  孩子头皮痛得皱起眉,时颜朝她笑笑。
  「我有更好玩的游戏,你哪时候喜欢我,我就教你玩。」
  她擡起头来看时颜,时颜作势要摸她的脸,她赶紧低头。
  时颜扭头要走,擡眸就见池城站在病房外,手还握在门把上。
  时颜立即将手插进口袋,恢复一派懒洋洋的模样,「可以走了?」池城点头。
  坐上了他的车,池城却迟迟不开,时颜不明所以,「怎麽了?」
  「我刚才看见你和冉冉。」
  「那又怎样?」
  池城忽地伸手,指腹摩挲她的脸,温和轻柔,时颜脖子一歪躲开了,他这才收手。
  「我在想,我们的孩子以後会很幸福。」他边发动车子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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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城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时颜只能自己采取措施,将避孕药改装在维他命盒里,在冰箱第二格存放好,时颜还没关上冰箱门,就被池城自後抱住。
  时颜手一抖,被他握住,「在干嘛?」他含着她耳垂,柔声细语。
  时颜站在原地没动,他的手探向前方,伸进她领口,时颜很快被揉捏得气息不稳,转瞬被他打横抱起。
  有点走神,被他钉在慾的囚牢里,陷在柔软的床垫上无法翻身,只剩下眼前的一片空茫。
  「唔……」突如其来的酸意令她回神。
  「在想什麽?」她不答。
  池城了解她的身体,双手提着她的腰,瞬间抵住她深处最敏感的那一点,时颜酥麻难耐,颤抖得如落叶飘零。
  受不了这样的他,时颜想要翻身而上,却忽然被他捞起膝弯,池城弯折起她的双腿,扣在她胸前,扯过枕头垫在她腰下。
  身体隐秘的核心以一种令人羞耻的角度曝露在池城面前,他垂眸看着,那样肆无忌惮。
  此番艳景光看一眼就会折寿,时颜羞愧难当,坐起来要捂住他的眼睛,他的身体却随之压下来,手掌犹自扣着她的膝盖,急抽密送、连连狠刺,甚至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容纳处前所未有的阵阵狠抵,分泌出的液体顺着她的股沟滑落,在深色的床单上腻成一滩。
  她身体滚烫,彷佛烧灼,「别、别再动了……」
  池城捂住她的嘴,唇点在她的额角上,「嘘。」
  他舔去她眼角的泪,时颜耳鸣着,耳畔只有他的心跳,声声聒噪,还未回过神来,他的吻便覆下来,时颜陷进他的眸光里,失神地纳进他的舌尖,任他胡作非为。
  末梢神经体验着她紧密的收缩带来的快意,池城闷哼一声,放下她的腿,改而捧高她的臀,贯穿了她,热液灌进深处。
  时颜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抛到浪尖,又坠入无底深渊,最後分崩离析,许久才回过神来,三分魂魄却还丢在刚才的极乐之中。
  时颜掀开眼睑,对上的是他的眸子,慾望的黑色,他还在她身体里,推不动他。
  时颜媚着声求他,他许久才肯退出来,手指却替代而上,将泌出的热液推涌回去,时颜虽然生气但又无可奈何,这大白天的真让人无力。
  她下床找衣服,腿一软就跪坐在床畔,池城捞她回来,「去哪?」
  「有个客户约我谈修改意见。」
  她这酥软的声音、嫣红的嘴唇,眼角热热的还挂着泪珠,池城绝不想让另一个男人看到。
  「别去。」池城说着抱牢她的腰翻个身,再次覆上她。
  时颜尖叫,被他封住嘴,再叫、再封。
  池城眉尾一挑,唇贴在她耳廓上,「叫得我心都软了,这个样子你还想去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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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到下午两人才出门,他陪池邵仁去看冉洁一,她去见客户。
  不用化妆,时颜整个人气色极好,水汪汪的杏眼,媚得水到渠成,但时颜去见的是个女人,准确来说,是帮她做亲子监定的女医生。
  「你拿来的头发样本,我们作了比对。」女医生没明说,只是递给时颜一个文件袋。
  在来的路上,时颜心里平静到连她自己都觉得诡异,但就在接过文件袋的刹那,她的手竟不自觉发抖。
  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她始终没有勇气拆封,直到车子开离监定所许久,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才一鼓作气打开文件袋。
  时颜慢慢抽出纸张,一些她看不懂的曲线图,她的目光快速掠到最後的结果栏。
  吻合。
  喇叭声传来,尖锐刺耳直抵心脏,时颜霍然回神,她掉个头,反方向驶向医院。
  停车场有辆白色Land Rover,时颜看着一顿。
  都在?正好!时颜一路狂奔进病房,突然推开病房门,却只有冉洁一一人坐在床上,时颜朝她走去,她面无表情地回视。
  时颜劈手将监定结果丢到病床上。
  冉洁一愣怔半晌,随意翻了翻之後,笑说:「还是没能瞒过你。」
  时颜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比面前这个重症病人还要煞白,「你这是什麽意思?」
  「你用五十几天就毁了我五年的努力,我怎麽可能不恨你?」
  在冉洁一模棱两可的笑容里,时颜如遭雷击,她分明是站着,但向来居高临下的她此时却慌乱无措。
  冉洁一全然是另一番姿态,「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样?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会把冉冉的身分告诉池城?」
  时颜蓦然觉得反胃,什麽东西在胃里翻搅似的,酸而苦的情绪哽在喉咙,令她无法说话。
  冉洁一的声音撕开她的耳膜,直溃心房,「你有多容不下冉冉,池城就有多放不下她。」
  时颜胃里滚烫,牵扯到腹部也隐隐灼热,她控制住自己,最後一点理智令她看清冉洁一虚弱而病态的脸上,那胜利者的洋洋自得,「我倒想看看,你一辈子守住这样一个秘密,会有多煎熬……」
  另一头,池城送池邵仁出医院,父子两人一路无话。
  寒风冷冽、黑云压境,一场冬雨迫在眉睫。
  池邵仁的司机已把车开到医院门外等着,池邵仁上车时想起一件事,他降下车窗叫住池城。
  池邵仁的音色在这寒风中听来异常刺骨,「洁一现在这样,别的事我操心不了,你自己尽快把婚姻那件事解决。」
  池城面上微微变化,「那是我的私事。」
  「终身大事不能这麽儿戏,那女人我们池家不会认的。」
  池城浅笑,笑容浮在表面,不达眼底,「她是我的女人,不管你认不认她当儿媳妇,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迎风而立的男子,风衣衣摆如飘扬的旗帜,池城说完不再停留,径直返身。
  事实?改变不了?池邵仁面无表情地升上车窗,「老夏,开车。」
  车子稳健加速,池邵仁又说:「送我到机场去接冉冉之後,你去旧家那里把当年的录音找出来,尽快交给池城。」
  「是……时小姐找您时的录音?」
  「对。」
  ◎& && && && & ◎& && && && & ◎
  在这素白纯净的病房中,时颜一点一点堕入黑暗,她想要呕吐,强压下去,想要颤抖也狠狠抑制住。
  时颜听到异常平稳的声音从自己嘴里出来,只觉陌生,「冉小姐,你不用激我。」
  冉洁一的眸中疑色一闪,似是不能理解她怎能如此镇定自若。
  时颜慢悠悠踱步过去,笑容挂在嘴角,表情无害,「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你做不到,但我时颜绝不会跟一个快死的人较劲。」
  冉洁一顿时双目圆瞪,扬手便是一个耳光,时颜藏在身侧的手在抖,无法克制到她连这个病人的手都抓不住。
  「啪!」响亮的一记耳光。
  时颜右脸顿时麻木,刚在房门外站定,正要推门而入的池城则被这一声掌掴钉在原地。
  池城握在门把上的手僵住,同一时间,听见门缝中逸出时颜的冷嘲,「我虽然习惯自私自利,但这次我大可以成人之美,不就是个男人嘛,我就让他陪你度过余生。」
  「你!」冉洁一的声音恨到极致,转瞬变成了痛苦的咳嗽声。
  时颜的音量分明极低,但传到池城耳畔却盖过了咳嗽声,清晰无比,「只可惜你已经没几天可以活了。」
  池城突然推开房门,怒不可遏的力道使房门撞到墙上,发出巨响。
  眼前一幕令人不可思议,时颜站在床边,正抓着冉洁一的双腕,低头逼冉洁一直视自己,她嘴角的笑近乎残忍。
  池城快步过去拽开时颜,眉眼压得极低,「你发什麽神……」
  时颜回眸,眼里慌乱,迷蒙间竟像带着恨,那恨不期然剜进池城心里,时颜就这麽挣脱了他的箝制,池城反应不及,转眼就挨了这女人一巴掌。
  池城再顾不得其他,按了呼救铃,强箍着时颜离开。
  刚才被压下的那句怒话,如今脱口而出,「你到底发什麽神经?」
  时颜被他甩在角落,眼前一晕,反胃更加严重,一阵呕意袭来,时颜不得不捂住嘴。
  知道楚楚可怜是这女人的拿手好戏,但他总是被她吃得死死的,无一例外地错信。
  她样子挣紮,隐约含着痛苦,池城心下一紧,上前捧起她的脸,这才发现她红肿的右脸,不仅如此,她的身体也在抖。
  池城撇开她想要阻挡他视线的手,小心翼翼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看着,「怎麽回事?」
  时颜忍住呕意,擡眸正对上他关切的目光,关切?他分明又是在怀疑她,肮脏的男人,他凭什麽?
  「我们离婚。」
  池城愣了愣,抓住她的手臂松开又抓紧,「不要胡闹!」
  她连唇都在颤,池城心中不舍,手上却不敢有半分松动,「到底怎麽回事?」
  时颜冷笑一声,「去问你的冉洁一。」
  她拚命挣脱,池城不敢再松懈,偏偏这时冉洁一忽又咳嗽起来。
  池城扭头见冉洁一倚在床头捂着胸口,面色惨白,才恍然记起还有个病人在,凑向床头抚冉洁一的脸,「你怎麽了?」
  冉洁一蜡白着一张脸,摇摇头。
  医生和护士正好赶到,病房里一时混乱,时颜趁混乱时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池城一时颓然,没有再追出去。
  第二章
  时颜毫无方向感地狂奔,冬天寒风阵阵,却吹不醒她半点理智,前头一辆黑色超跑无声地倒着车,时颜余光瞥见正要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腹中一阵抽紧,时颜终於败下阵来,脚下一滞,弯身蹲在地上。
  「吱」的一声,跑车紧急煞车,车尾差点擦撞到时颜身侧。
  车主透过照後镜看到一个身影蹲在车尾,嘴上骂了一句,这才下车查看情况。
  「小姐你没事吧?」
  男人有些不耐的声音响起,就悬在时颜的头顶上方,她没空擡头,按着胃乾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时颜却只吐得出酸水。
  下一刻,男人突然声音一扬,「时颜?」话音落下时,他已将她拉了起来。
  时颜擡眸瞥了一眼,心里一个声音在咒,裴陆臣,灾星,她每次都在最狼狈时遇见他。
  面前的裴陆臣见她没大碍,嘴角漾起调皮的笑,「我们……」指指彼此,「真是有缘。」
  汽车排气蹿进鼻端,时颜胸口一阵不适,来不及说上半句,扶着旁边的栏杆再次乾呕起来。
  裴陆臣上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我还以为你结婚以後要去度蜜月,怎麽我来给我的救命恩人拜年都碰得到你?」
  裴陆臣正说着,他的「救命恩人」从跑车的另一侧车门下来,原来是个姿色上等的女医生。
  那女医生教养很好,朝时颜伸出手来,「你好。」
  时颜不理,从自己的包包里拿胃药,仰头就要乾服下两粒,被她冷漠对待的女医生见状阻止了她。
  「时小姐新婚?」
  时颜脾气从来不好,最恨裴陆臣这种容易和别人打成一片的人,她没给医生好脸色,那医生依旧漾着微笑,「建议你先别乱吃药,正好在医院,不妨去检查一下。」
  时颜始终没开口,夺回自己的药瓶扬长而去,还没走出转角,裴陆臣蓦地追上来,不由分说把她往回带。
  「裴陆臣!」
  「我记得你有胃炎,别小看这些药。」
  「放开我。」
  「去检查一下又不会死。」
  「放开!」
  裴陆臣索性不再回答。
  他的背影像极了一个人,决绝的步伐那样令人绝望,时颜眼角一酸,忽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流失了,「我不想再待在这里。」
  裴陆臣脚步一顿。
  「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他闻言表情僵住,这个泫然欲泣的女人不是他认识的时颜。
  他手略一松动,时颜便甩开他,却没有力气扭头就走,只能倚着墙壁慢慢滑落在地。
  时颜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回想前尘往事,忆起他当初那句话,「为什麽要祝我不幸福?我恨你、我恨你。」
  我恨你……恨他?好啊,最好在心里一直恨他,这样可比她的忽略好上千万倍。
  只是这话裴陆臣说不出口,她的冷漠,他能无赖以对;她的强势,他能忽略处之;她的悲戚……裴陆臣无能为力。
  兵败如山倒,裴陆臣蹲下身拍她的肩,哄着她,「那去别家医院,啊?」
  当初车祸,裴陆臣病重必须转院,正是祖父亲自打电话过去,命人将他转到另外一家医院,如今裴陆臣陪她现身,时颜莫名其妙被当成重要的病人,不能怠慢。
  时颜做检查,他就在外头和护士聊天,对他而言时光如梭过得飞快,里面的时颜却度秒如年。
  裴陆臣等了半晌,只等到里面的护士送血液样本去别的部门,这护士裴陆臣也很熟,「怎麽还没结束?」
  「要送去做血液HCG检查。」
  护士过没多久拿着检查结果回来,裴陆臣越等越担忧,抢下报告先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护士笑嘻嘻地安慰,「放心,她身体很好。」
  一直陪他聊天的护士看了报告,也来插嘴,「裴先生,恭喜啊,你女朋友怀孕了。」
  裴陆臣面色一白,同样面色惨白的还有过没多久从里面出来的时颜。
  「我……」一向口齿伶俐的裴陆臣沉默了很久,才想到要说的话,「我送你回家。」
  时颜摇摇头,却不是在拒绝,反而乖乖跟着他上了车。
  裴陆臣将车速降得极低,时颜一直趴在前面,他终於停下,「时颜,别这样,我当时说的只是气话,你现在是准妈妈了,开心一点好不好?」
  她始终不发一语,裴陆臣的手按在她肩上,感受到隐隐的颤抖,他一慌,赶紧将她拉起来。
  这女人哭得无声无息,泪水滴在裴陆臣手上,是冰凉的。
  裴陆臣顿时毫无头绪,找不到卫生纸,只能用手擦她的泪,但还是不够,那泪水滴落在他手上,酸涩入心。
  「我不能要这个孩子,但如果我再堕一次胎,就再也……不能怀孕了。」
  ◎& && && && & ◎& && && && & ◎
  冉洁一的状况稳定很多,医生与护士们都已离开病房,池城则始终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沉默着。
  「池城。」冉洁一唤了一声,池城才擡眸看她,仍旧不说话。
  她受不了他这般淡然的凝视,犹豫片刻说:「我想喝水。」
  池城依言倒了杯水递给她,之後并未离开,而是拖了张椅子,直接坐在病床旁。
  冉洁一眼中一抹喜色呼之欲出,池城却在这时开了口,「我家颜颜是急性子,说话有点冲,其实她没有什麽恶意。」
  他的音色平稳得出奇,面上更是一片淡然,冉洁一蓦地屏住呼吸,凝视着他,半晌才强逼自己反问:「你刚才在病房外面听见她对我说的那些话了?」
  他眼睑微垂,算是默认。
  「她恨不得我立刻就死,这还叫没有恶意?」
  冉洁一的声音开始颤抖,目光脆到一碰就碎,池城对此不置可否,只说:「她的坏脾气都是我宠出来的,我理应代她向你道歉。」
  他曾以为能妥善处理所有人的关系,结果只能证明他高估了自己,如果非得伤害一方,那他只能……
  池城站了起来,躬身替她掖好被角,那般无微不至的关怀,紧随其後的却是他果断的一句,「好好养病,我们以後都不会再来打扰你。」
  冉洁一怔住,她没听错,他说的是我们……
  「啪」的一声,碎裂的不只是从她手里坠地的水杯,还有她不可思议的眸光。
  池城仍旧是那样和蔼的微笑,但冉洁一却在他的笑容里缓慢坠入冰窖,她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承诺过会照顾我的……」
  池城抚了抚冉洁一的额发,脑中的画面却在时颜红肿的右脸上定格,「我也承诺过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他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不见半分怒意,但就是这样的波澜不惊,令冉洁一读到一句话,他要永远离开我了。
  冉洁一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却被他掰开了手。
  「我请的看护我爸不放心,以後改由他的高级看护照顾你,我知道你和继母一家关系不好,冉冉我来带,不会送她回新加坡,这点你放心。」
  冉洁一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走到门边,他的脚步竟还是优雅,那麽从容不迫,胸口的郁结无法抒解,她蓦然挥手扫落床头柜上所有东西,「你怎麽可以这麽绝情?」
  两人沉默了许久,池城才开口说:「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其实没有能力保护所有人,既然这样,我也只能选择自私。」
  池城平静的嗓音盖过了冉洁一的歇斯底里,在空气中回响,久久不止。
  啪答,房门阖上,冉洁一觉得那是在这个男人心中,自己被判死刑的声音。
  池城站在走廊上斜倚着墙,自责如同泥淖吞噬掉他。
  室外开始变天,不知不觉间已是大雨倾盆,雨水的响声扯回池城的神智,他在走廊上快速穿梭,朝停车场方向去。
  池城上车时已是浑身湿漉,他开启雨刷,正要发动车子,不期然望见停在不远处的时颜的车,池城浑身一紧,立刻拨时颜的电话,她不接。
  ◎& && && && & ◎& && && && & ◎
  黑色跑车在漫天的雨帘中疾驰,光亮的车身衬着车内裴陆臣的深深眸光。
  裴陆臣忍不住偏头看时颜一眼,只见这女人搂着安全带闭着眼,虽面无表情,动作却像个嗜睡的孩子。
  她的手机一直在包包里震动,她不接也不关机。
  也许是他的视线打扰了她,时颜忽然睁开眼睛,看窗外一眼後说:「停车。」
  经历过刚才种种,她的要求裴陆臣不敢怠慢。
  车还没停稳,她就冒雨冲了出去,裴陆臣来不及递过雨伞,只能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路旁的商务饭店内。
  时颜拿着房卡进电梯,电梯门即将阖上的瞬间,门缝里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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