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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读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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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 01.17 VIP完结
23岁前,何笑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爸爸和一个言听计从的男朋友,
23岁后,何笑有一个无所不能的丈夫和一个植物人爸爸。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笑 ┃ 配角:各种龙套 ┃ 其它:就算天雷狗血,粉粉也素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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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啦啦啦
  粉粉素好孩纸,从来都不弃坑的!收藏瓦吧~~
  何笑下班一开门,就发现门口的鞋柜上多了一双皮鞋。很黑很软的那种牛皮,何笑站定在那里看,只觉得皮面儿反射出来的光亮几乎可以照出她的脸来。
  换好鞋往里面走,何笑就看见了闭着眼睛斜靠在沙发的梁墨城。手里的塑料袋子随着惯性“沙沙”作响,虽然声音并不大,但何笑还是看见他的眼皮动了动,然后张了开来。
  “吃饭了吗?我刚买了冬瓜和排骨。”何笑想弯起嘴唇朝他笑一下,然而只是刚触上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勾起的笑容便被内心的恐惧撕扯的支离破碎。
  梁墨城没有回答,何笑便当他是默许了。提起袋子钻进厨房,在里面躲了很久,却只做出了三个菜,一荤一素和一道汤。
  这套房子是按西式风格设计的,配的餐桌也是那种有八个位子的长桌子。何笑摆菜的时候故意把每道菜直接的距离都拉的很大,希望能让它们组合的稍微好看一点,但努力了半天,依旧是收效甚微。
  吃饭的时候梁墨城仍然是沉默的,以前有时候他也会打开电视看一会儿财经频道的新闻,但今天并没有这么做,何笑自然也不敢贸然去开电视机。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对坐着吃饭。何笑做饭的手艺只能算是一般,吃第一口饭的时候,她就发觉今天的饭有些硬了,伸手想加点热汤进去,但梁墨城只是抬了一下头,她的手指便立刻从汤勺的把柄上缩了回去。
  “何笑。”梁墨城开口叫她名字的时候,何笑显然还没有准备好,一口饭就这样陡然不上不下的停在了她的喉咙口,哽的她连眼泪都差一点流了出来。
  她的脖子此时被饭粒堵得不能伸缩,连带着头颅也微微向上仰起,这样的角度刚刚好,只要一抬眼,入目的便是梁墨城的整张脸。
  很英俊的一张脸,薄唇、细眉、挺鼻,每一处都生的很好看。特别是那双黑亮狭长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灿烂夺目。何笑记得自己初见他的时候,便是那样黑瞳含笑,周身都带着一种另她移不开眼睛的风姿。
  然而现在这双眼睛对着她的时候,笑意早已不在,剩下只有寒潭一般的深冷。那团堵在喉咙处的米饭已经慢慢滑下,眼角的泪珠却在这时才慢半拍的涌出来。
  何笑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借着捋头发的姿势,匆忙用手背把眼泪擦了。忙不迭的放下碗站起来,顺从的答:“我马上就去放水,你等一下。”
  梁墨城每次来都有泡澡的习惯,何笑利用这段时间,整理好餐桌后,也去了另一个卫生间快速的冲了一个澡。
  当梁墨城出来的时候,何笑就失去了对自己的身体的掌控权。今天他的动作比往常都要快一些,她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吹干,湿漉漉的沾在后背。但他一向都是霸道的,有关她生活的细节,他从来不会去关心。
  何笑觉得,每当从自己的身体被他扔到床上开始,她的触觉就会变得特别清晰。梁墨城的身上还带着沐浴露淡淡的清香味道,顺着长而有力的手臂环绕至她的周身,漫入何笑鼻中的时候,却已演变成了带着浅浅血腥的奢靡。
  他每一次都做的很快,没有前戏,不论何笑的身体是僵硬还是柔软,他总是自顾自的霸道侵袭。他亦从不控制自己的力道,几次冲撞过后,疼痛的感觉便占据了何笑整个身体。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眼睛睁得很大,焦距却是涣散的,静静的盯着天花板,等待着这场临幸的结束。
  梁墨城想必也被何笑的这副样子扫了不少兴致,没持续多久就松开了她的身体。一恢复自由,何笑便立刻移至了床的另一边,乖巧的留下大半的空间给他。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敢动,维持着侧卧的姿势细细听他的动作。
  他先去了一次卫生间,接着回来,当床头柜的茶灯被关上的时候,房间里便再没有声音了。等到梁墨城的呼吸声变的轻而绵长的时候,何笑终于可以确定他睡着了,很小心的起身,同样蹑手蹑脚的去了一次卫生间。
  身体中疲惫的感觉很清新,眼角也同样干涩,然而闭起来的时候却悲哀的找不到一丝睡意。脑子清醒的可怕,同之前每一个梁墨城在这里留宿的晚上一样,身边起伏的黑影于她来说就是一头可怕的怪兽,始终无法心安。即使努力闭上眼睛塞上耳朵,亦是收效甚微。
  梁墨城的作息时间很规律,即使不用闹钟,早上六点半的时候也会准时醒过来。他起床的时候,何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向来都去公司用早餐,她也就没了起来的必要。
  一直到梁墨城掀开被子离开,何笑一直都保持着背对着他侧卧的姿势,一动不动,紧闭着眼睛只求他可以快些离去。心里依旧充斥着不安和烦躁,就连他在屋子里走动时发出的细细声响,对她来说也成了一种可怕的煎熬。
  等到最后终于听见了大门合上的声音时,何笑长长舒了口气,这才弓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体的倦意很浓烈,她拖鞋也懒得穿,直接赤脚坐到了梳妆镜前。偌大的镜子中映出的是一个女人糟糕的面容。长发杂乱纠缠,皮肤苍白,嘴唇干裂,因为一夜没睡的缘故,有些发红的眼睛下泛出了两团极明显的黑眼圈。
  何笑对着镜子苦笑了一下,想要遮盖住这些显然十分勉强,但何笑还是很认真的给自己上了一妆。黑色的眼线一笔一笔勾出,面前的这个女人虽然早已不复当年的青春飞扬,但她还是想给自己多留下一些自信和尊严。
  床上的被褥中还残留着他们温热的体温,两处隔得极远的凹陷,便是她和她的丈夫之间全部的生活轨迹。
  ☆、Chapter 2
  何笑在市区一家名为莲盛百货的商场做服装销售员,今天不是节假日,一天下来经她手的生意有五单,不好不坏。到了下班时间就和同事们一起换衣服打卡,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往下走,在走到最后一层转角楼梯的时候,正好有一辆黑车在大门前停下。
  那辆车的车身要比一般的车辆要加长许多,擦的极光亮的黑色配上宽大华丽的车型,一眼就能看出它的价值不菲。
  何笑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只是习惯性的顺着一旁苏惠指的方向抬头去看。车顶反射出的白光刺的眼睛生疼,她下意识的眯了眯,原本平和的目光在落到车身上的时候就是狠狠的一颤,嘴唇无意识的卷进牙齿里,在尖锐的凸起处划出深红的一条。
  视线缓缓移到车尾的牌照上面,当那一串熟悉的数字跃入眼帘的瞬间,她差一点就想要转身逃跑。
  车停稳后走出来的男人果然是梁墨城,何笑看着他慢慢绕到另一旁的门边,浅笑着弯腰打开车门。浅灰色西服的后摆因着他躬身的动作优雅的微微翘起,虽然她们所在的角度无法看清他的全貌,但仅那个欠身微笑的侧脸就足以令他身边的女性移不开眼睛。
  他欠身去请的那位显然是一个女人,并且还是一个极漂亮的女人。何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只觉得有些眼熟,一旁的苏惠眼睛倒是挺尖,兴奋的扯过她的手臂叫起来:“何笑!那个女的是不是周怡琳?哇——真人果然比电视里的样子还要漂亮!”
  何笑恍然大悟,瘦削的瓜子脸配上精致小巧的五官,一眸一笑皆带着极上镜的风姿,可不就是如今银幕上红透半边天的女星周怡琳。
  相携的两人几秒后便消失在了一家精品店的门口。接着何笑也和同事们走完了楼梯,在商场的边门口分道扬镳。
  何笑按着原路线走到公交站台前,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仅仅是几步路的距离,刚才周怡琳挽着梁墨城从她面前走过的那一幕,总是会不停的闪现在她的眼睛。视线开始变的有些恍惚,何笑低头站在那里,就连529路公交按着喇叭从她面前经过都无知无觉。
  搭在挎包上的指尖无声的收紧,何笑在原地踟蹰了良久,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中想再去看他一眼的欲望。
  精品店外的橱窗还是那样华美的令人惊叹,何笑发现自己可悲的还没有走近就已经开始怯场。装做过路人的样子,低头攥着包带,然后才偷偷朝里面瞄上一眼。
  梁墨城的姿态从来都是那样优雅从容的,这会儿正两腿交叠的坐在柜台旁的沙发上。身体慵懒的后倾,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手里的平板电脑,在周怡琳每换一件新衣服出来的时候,他也会抬起头来同她说上两句话。
  何笑并不知道里面的两人说了些什么,然而看到他轻抿着唇线朝周怡琳浅笑的时候,心脏的位置,便开始泛开隐隐的疼痛。并不是嫉妒,只是单纯的难过。
  她有些恍惚的望着前方,天幕渐渐暗了下来,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的每一个行人皆步履匆匆。接着,远处住宅区的灯光便一间一间被点亮,何笑望着那点点奶黄色的温馨色调,对自己那间冰冷冷的屋子忽然间生了怯意。
  街道尽头的那家从前常光顾的老字号糕点店还开着门,何笑走进去,从口袋里挖出一张50元的纸币,顿了一下,还是拎了一盒绿豆糕出来。
  父亲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仰面躺着,神色很平静,若是忽略他身边那些嗡嗡作响的仪器,便和睡着了一样。这几天没来看,又明显的瘦了,光靠挂蛋白质营养水终究是收效甚微,大片的皮肤松弛下陷,几乎就要直接粘连住骨头。
  何笑同往常一样打水给他擦了一遍身,虽然她已在房间里栽种了好些绿色的盆栽,可是当自己的身体靠近父亲的时候,首先扑面而来的,仍然是一股浓重的腐朽味道。
  “爸。”何笑低低叫了一声,没有回应。她难过的想哭,然而当目光移到父亲苍白的面容上时,还是用力把眼泪缩了回去。伸手拍了拍脸颊,侧身去刚才带来的绿豆糕盒子,一块一块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再抬起头的时候,终于勉强挤出了一抹笑。
  “瞧,我给您带了您最爱吃的绿豆糕。”何笑把盛了绿豆糕的盘子端起来轻轻放在他了的枕边,刚出炉的糕点还带着豆子的清香,慢慢弥漫开来,也算是冲淡了一些病房的味道。
  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何笑知道她的父亲早就已经再也吃不了绿豆糕了,然而每次来的时候,却还总是忍不住去买。仿佛放上一叠绿豆糕在这里,他爸爸的就能稍稍高兴一点,那些她犯下的错误,似乎也能慢慢磨淡一些。
  屋子里的光线并不亮,何笑坐在父亲的床边,总觉的这样的场景同以前临睡前和父亲道晚安的回忆会不自觉的发生重叠。那时候父亲的工作总是很忙,留给他的时间也就只剩下了吃饭和睡觉这一点点而已,有好多个晚上仿佛也是这样,父亲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任何笑一个人在旁边叽叽喳喳说的高兴。
  那时候的何笑是多骄傲的一个人啊,虽然母亲死的早,但父亲对她却是极宠爱的。特别是后来生意做大之后,几乎什么事情都会依着她,养的她做什么都爱对人颐指气役。那时她的可能脾气确实是有些糟糕,可人却是鲜活的,不像现在,连说话的调子,都缓慢的如同迟暮的妇人。
  何笑絮絮的说了一些最近的情况,虽然当年的骄傲早已被磨光,但性子里的倔强还依然留着。即便生活的并不快乐,在父亲面前,也要咧开嘴笑出来。
  “爸,我今天下班的时候在街上见到墨城了。”然而今天何笑在说到最后的时候,还是沉默了。因为笑的实在太过牵强,她把头埋进臂弯里,隔了良久,才重新抬起来,“我知道他从来没有爱过我……我明明是应该很清楚的……要不是他,您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应该恨他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怕他,然而看到他和别的女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为什么还是会那么难受呢?”
  床上的男人依然没有回应,仰面躺着,面色平静。
  何笑的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连站起来的动作都变得跌跌撞撞。最后狼狈的停在门框边,泪水早已冲了下来。
  何笑不敢回头去看父亲,怕父亲会被她气的突然睁开眼睛,可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哪怕永远不会得到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粉粉素勤快更新的好孩纸,~\\(≧▽≦)/~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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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莲盛百货每周一会召开例会,通常由销售经理先给每个品牌的负责人开,负责人开完后回去再传达给柜台上的每一个销售员。
  今天负责人王姐开完会后整个人都很喜气,说是公司前不久筹备的那个国际某着名品牌的精品店马上就要开张了,上头觉得她们今年的销售业绩不错,特意给了他们专柜留了一个调去那家精品店的名额。
  果真说完不久销售部经理就来了,问谁愿意去。好机会大家自然都想争上一争,也不知是不是何笑今天的运气特别好,经理看了一圈,竟然选上了她。
  培训了几天后就开始正式上岗,精品店的位置的确是要比她们的那个小柜台要显眼的多,刚开始因为开张的缘故来的人还挺多,但因为价格的关系,终归还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
  这天何笑上的是早班,临下班的时候,进来了一男一女。女的大概四十多岁,皮肤很白很光滑,但仔细看却很容易就能发现那些特意保养痕迹。男的高又瘦,恭敬的跟在那个女人后面,进来的时候正在把手里的车钥匙往口袋里装。
  那个女人慢悠悠的在店里踱了一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叫她们把这季的新品都拿出来给她看看。招待她的小刘先是从旁取了几件卖的比较好的新品给她看,接连好几次她都是连试都没试一下,就直接报了个尺码要了。
  这样的架势立即让小刘的眼睛直发亮,一听那女的说想再买几条宴会上能穿的晚装,马上拿了好几条裙子呈上去。
  她选的那几条款式并不是不好,只是颜色都偏亮,不怎么适合这个岁数的女士穿。果然,拿过去给那个女的看的时候,全部都被摇头否决了。
  “夫人,这几条裙子真的是很好的,款式是最新的,裙摆长,腰身也比较宽松,穿在身上的话整体效果是很显瘦的。”
  “是吗?”那个女的本来垂下看衣服的眼睛应着小刘的那几句话突然昂了起来,声音不大,眼神却极锐利。
  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店里的其他人都看出了那位女客人写在脸上的不悦,唯独小刘后知后觉,只顾捧着那几条裙子,犹自起劲的一边介绍着一边往那人的怀里塞。
  “算了,之前的那些今天我也不要了。”依旧是那般冷冰冰的语气,音量比之前又高了两分。准确的刺在小刘的身上,让她那双还在向前伸展的手臂猛然停顿在了半空中。
  “夫人……您……”小刘显然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那位夫人,就连嘴边的笑容也在不知所措中定格在了那里。
  店长去了仓库还没回来,另几个也都是刚招进来的小姑娘,望着眼前被搅了兴致抬脚欲走的大客户,一时间竟然一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补救。
  “这位太太,其实我们同事刚才介绍给您的那几条裙子乍一看或许的确并不是很适合您,但若是能搭配好的话,一定能让您在晚宴上的亮相更出众。”众人一时都有些惊讶,谁都没料到,最后有勇气出来挡上一挡的人竟然会是何笑。
  她说这第一句话的时候,那位客人的虽眉头仍然是皱着的,但回的那个“哦”字尾音长长的上扬还是在不经意间泄露了她的感兴趣。
  “比如外面再罩上这样一件针织衫。”何笑的眼睛快速在旁边的衣架上浏览了一圈,抓过一件短款的灰白色立领毛线外套,拿在手里同那件亮紫色的裙子交叉叠放在她的面前,“若您把这件衣服罩在外面,我想效果会更好的,不信您可以试穿一下。”
  她说话的调子一向比较平,平缓的音调很有些缺乏妙语连珠的感染力。众人有些不确定的看着那女人的眼波淡淡的扫过去,上下看了一圈,最后竟出乎意料的应了。
  淡雅的灰白色毛衫,虽然尺码并不小,穿在她略有些丰腴的腰间却极修身,立领的设计配着她的脸型更显挺括。针织衫上的毛线松紧度也挑的恰到好处,既能有效遮去裙身上太过艳丽的色泽,又能在比较宽松的针织孔中隐约显现出一些亮色的紫,配上最下端柔顺下垂的裙摆,果真是极有姿态。
  “不错。”何笑望着眼前的客人下斜的唇角慢慢上扬了几分,心里吊着的那块石头总算是平安落到了地下,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都已经笑得有些僵。
  客人脸上重新有了笑,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好办了。一旁的其他同事得了何笑的醒,纷纷学着何笑的样帮她搭配起衣服来。你一身我一套的,反倒把何笑挤了出去。
  何笑也不介意,退了几步随便找了个空位站着。她今天上的是早班,按照原先的时间话,也差不多该下班了。何笑本想去门口张望一下店长的踪影,没想到自己的目光刚从腕表上移开,店长的那张圆脸就跳了进来,肩膀被亲昵的拍了两下,“我刚都看见了,做的很好。”
  得了不错的赞扬,若是从前,那个何笑一定会得意的飞起来,而现在,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回应对方的也依然只是笑。
  淡淡的笑,不张扬,很安静,现在的何笑便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话虽不多,自从那次解围事件时候,人缘就自发的变得特别好。周末的时候也不知是谁最先发起的,临下班的时候突然说要去集体聚餐,何笑本不准备去,但承了她情地小刘偏要拉住她,说是一定要请她吃饭。何笑自然是拗不过的,只好点头。
  聚餐的地点是一家火锅店,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挑了张最大的桌子坐下来。有几个来自北方的姑娘,硬带着她们点了一个重庆麻辣锅底。虽说都是参加工作的成年人了,但论年龄来说其实也就是十来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几盆牛肉一刷,再咕噜噜的灌下一扎啤酒,不一会儿就热热闹闹的笑成了一团。
  一会儿来个行酒令,一会儿又说要来什么吃辣大比拼,整个晚上的气氛都是愉快热闹的。就连何笑都在不知不觉中被灌了好几杯酒,举着筷子一块儿往锅里搅,虽然所有的东西都被那个特辣的锅底变成了清一色的超辣味道,可是一边流着眼里一边嚼肉的感觉,却是别样的恣意快活。
  大伙儿一直玩到十二点多才结束。何笑酒喝的也有些超标,胃被撑的有些胀,走在街上只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进门的时候身体的难过更甚,一心只想着要去上厕所,汲着拖鞋急急忙忙的穿过客厅,竟一时都没有察觉到屋里有人。
  “何笑。”她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梁墨城才开口叫了她的名字,因为刚才的怠慢,声音有些冷。
  “啊?”何笑低低应了一声,有些惊讶,转身看过去,认出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梁墨城。”
  何笑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嘴唇弯起的时候,腮边就会卷起两个浅浅的梨涡,淡淡的粉色,仿佛带着甜味。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朝他笑过,有那么一个瞬间,连梁墨城冰凉的眼睛里也意外的闪过了一抹暖色。
  然而那股一闪而过的暖色终究还是很快被冷意所侵袭,等再回过神的时候,那双墨色的眼瞳里又只剩下了带着讥讽的冷意。
  “喝酒了?”清冷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悦,何笑今天确实醉的有些过了,梁墨城的语气已经加到很重,她却可以依旧没心没肺的仰着脖子朝他笑。
  梁墨城的脸彻底黑了下去,何笑的眼睛有些迷离,只觉得有一个黑影朝自己走了过来,有一双粗鲁的手臂在她的腰间暮然收紧,接着她的脚尖就离开了地面。
  “啊——”何笑惊叫了一声,却是依然笑着的,以为他是在作弄她,也跟着把双手往下摸,触到了梁墨城的发顶,继续往下,缠上了他的脖颈。双手捧着的那张脸在何笑的面前慢慢放大,极英俊的面容映进她的眼中,亲切,熟悉,以及点点割舍不断的爱恋。
  强劲的醉意似乎把她的记忆都搅脱了节,她的上身不自觉的俯下去,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感情在涌动,想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砰——”腰间的手陡然松开,何笑的身体一歪,狠狠的撞在了一旁的门框上。
  酒意在疼痛中逐渐褪去,何笑无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那个淡青色的影子在她的视线里又渐渐恢复了原本的真实。
  “终于醒了吗?”没有情绪的声音,带着最残忍的冷酷。何笑忍着背上的疼缓缓站起来,眼帘无力的垂了下去,收缩的瞳孔里,被染上了一种伤心过后的绝望。梦醒后的现实,于她来说,总是太过残忍。
  “给你五分钟,把自己收拾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亲~日更的粉粉素不素很可爱撒~~
  ☆、Chapter 4
  何笑昨晚实在是太累了,有梁墨城在她身边的晚上,竟然也让她破天荒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梁墨城已经走了,她的身体却依然没有力气,腰部以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无声控诉着那人最晚的暴行。何笑在床上挣扎了良久,最后还是决定打电话去请一天假。
  下午又去了一次医院,从病房走出来的时候,隐隐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哭。何笑寻着声音转过去,看见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皮肤很白净,只有一双眼睛红的吓人。他僵直的站在那里,死死的攥着医生的一截衣袖就是不肯松开。
  那个被他拉住的医生显然也有些恼,一边掰着他的手指一边无奈的重复强调:“你们已经欠了好久的医药费了,我们这儿又不是福利机构,你们这样越积越多的还不出来叫我们怎么能帮你继续治疗?”
  何笑越过他们两人望过去,果然在后门那扇半开的门里看见了一个仰躺着的干瘦男人,带着呼吸面罩的脸痛苦的僵着,眼睛瞪得很大,焦距却在涣散。
  “医生,您就救救他吧,还缺多少医疗费?我帮他付。”说出这话的时候连何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手摸到包里那张仅有的银行卡,有一瞬间是很想要反悔的。然而被那双含着真诚和感激的黑眼睛一望,这个念头又变得坚定起来。
  重新用过药后,那个男人的样子很快改善了很多,虽然皮肤依然是蜡黄的颜色,但脸上的痛苦表情已经明显缓了下来。何笑把手续办好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男孩子正在用湿毛巾给他擦额头,接着掖好被角,轻声的哄他睡觉。
  那个男孩子原本安静的在床边的方凳子上坐着,听见何笑的脚步声的时候就开始有些紧张,脊背僵的很直,缓缓动了几下站起来,走到何笑面前道:“我爸爸的那些医药费……我可以晚些再还您吗?”
  他的眼睛很真诚,然而那不太自然的笑容里却似乎藏着一种莫名的恐慌,说话的频率有些慢,带着令人心疼的小心翼翼。
  “等你有钱了再说吧。”何笑回了他一个笑容,突然想起那所华丽的西式房子以及房子的那位主人,唇角处不知不觉就添上了一分自嘲式的苦涩,“不用着急,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用钱的地方。”
  那个男孩子听完后沉默了很久,过了好久才很轻很轻的挤出一句:“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要多久才可以凑足还您的钱……”
  何笑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和她差不多年纪的样子。个子挺高却极瘦,虽然他站着的时候脊背挺的很直,然后头却低的仿佛要埋进土里去。黑色的发顶乌亮柔顺,下面的那张面孔亦白皙秀气。垂在腰侧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以至于在那张年轻的脸上显现出的都是是与他年纪极不符的哀伤表情,连带着那双深黑色的眼睛,都染得有些灰败。
  这样的眼神何笑很熟悉,特别是那双灰色无神的眼睛,流露出的痛苦,和当年的她何其相像。面对着不断徘徊的绝望,饶是拥有再青春洋溢的年华,终归会被残酷的现实打散成死灰一般。
  她也是在那时候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从没有绝对的强大,和永久的富庶,即使是曾经叱咤风云的龙头企业,在遇到无法转圜的资金危机时,同样也会一筹莫展。也是在那时候何笑才明白,她一直自以为无坚不摧的父亲,也终究不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握着医生递来的20万的手术费用单,何笑突然就呆住了。对以前的她来说,不过就是一条在晚宴上戴在脖子里的颈链。而现在,这条可能带上一次就会被她随意丢在一边的链子,竟然可以决定他父亲的生死。而她把家里的所有银行卡加在一起,竟然都凑不出这个数字的一半。
  她记得自己前一天还非常有骨气的狠狠甩了梁墨城一巴掌,指天发誓的说要立刻和他离婚,一秒钟都不要再看见他。那时候的她就是这样可笑,即使已经输得一败涂地,却还偏偏还要硬着一口气去装赢家。
  万万没有想到,这般自以为坚决的誓言,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什么也不是。才坚持了短短的一天,捏着那张手术单子的她终究还是走投无路的重新站在了他的公寓门口。
  梁墨城来开门的时候,并没有露出多少惊讶的样子。就算那个何笑拍上去的巴掌还鲜红的印在他的脸上没有退去,就算他衣冠不整,穿着拖鞋,挂着半开的睡衣,梁墨城也依旧是英俊的。黑色的瞳孔里闪着胜利者般的戏谑,仿佛这全都在他的预料中一般。他居高临下斜睨着她的时候,右手臂上甚至还还缠着他那位娇美可人的女秘书。
  她依然是他的合法妻子,只是已经彻底失了可以在他面前张扬跋扈的全部资本。
  “原来你也会有求我的一天。”这是那天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他说话的时候习惯在唇边带上一抹笑,在以前的记忆中一直都是温柔美好的,然而从那一天起,所有刻进她的眼里的笑,统统都残忍的让她想哭。
  第一眼的时候何笑就觉得这个男孩子的身上带着她的影子,重病的亲人,悲惨的境遇,全都何其相像。所以在那双哀伤的黑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她那句略带着逞强的话便不受控制的冲了出来。
  男孩子对于她的沉默显然有些恐慌怕,揪着衣服攒了好久勇气才开口:“我今年已经大四了,还有两个月就可以毕业工作了,您留个账号给我,我以后一有钱就还您好不好?”
  “啊……”何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走了神,把注意力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里重新拉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了几下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聂彬。我叫聂彬,聂耳的聂,彬彬有礼的彬。”男孩子这次答的很快,语速比刚才要快上很多,连声音里都被带上了焦虑。
  “哦,聂彬。自然是可以的。我说了我不急着用钱。”何笑被他的眼睛望的有些受不住,摆了摆手又重复了一次:“等你什么时候有了钱,再还我好了。”
  “谢谢!真的谢谢您何小姐!”聂彬接过何笑递过来的名字和电话的时候,眼睛终于亮了起来。连声的道了谢后就巴巴的跑到父亲的病床前趴着,仿佛他父亲的病情也可以在这美好的希冀中迅速好起来。
  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何笑的心情也变的出奇的好。所以在两个月后接到聂彬电话的时候,她甚至已经事先准备好了祝贺他找到人生第一份工作的贺词,却没有想到,那头传来的会是噩耗。
  “何小姐,我父亲他,在一个昨天去世了。”她以为的生涩声音被沙哑所替代,惊得她手机都差点掉在了地上,“我也觉得这个请求或许会有些冒昧,告别会的日子我已经订好了,您愿意来送一送他吗?”
  按着电话里的日期,何笑很快在聂彬父亲简陋的灵堂前再一次见到了这个男孩子,门口只有一个花圈孤零零的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想是除了她就再没有别人来祭拜了。但聂彬还是很认真的出来接待了她,该说的话,该做的动作,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
  他整个晚上就穿着一件素白的单衣站在那里,可能是因为又瘦了的关系,何笑觉得他的个子似乎比之前又高了好一些。有微凉的晚风灌进来,吹起他的刘海露出眼睛,没有眼泪的悲恸,更加的令人心痛。
  这样的经历就像是一个可怕的魔障,会把整个人都浸在悲伤之中。何笑自知并不太善于安慰别人,聂彬郁郁寡欢,她所能做的也就是多陪陪他而已。好在聂彬他真的是一个很坚强的男孩子,擦干眼泪后的第三天,便重新回学校去了。聂彬有很好的作息习惯和很优秀的成绩,再加上不错的学校和专业,一个月后就在上海找到了一份理想的新工作。
  何笑去车站送他的时候,他的已经重新学会了微笑。背着大大的背包在车站的检票处朝她挥手,鲜活的面孔上,充满着年轻的朝气。
  他大声对她说:“再见何笑,等我有了假期就回来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亲~喜欢就点一下文案上的收藏吧,好不好,点一下可轻松了(*^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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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最近正值服装换季,有不少客户都喜欢在这个时间过来扫一圈新品,何笑她们的工作也跟着忙碌起来。就像今天,刚招待完几个有些老客户上头又突然下通知说一会儿会有一位公众人物过来选衣服,需要停业专门招待。众人赶忙清理、整理、去仓库取货,忙完这一大圈后,又得毕恭毕敬的站到门口去恭迎客人。
  所谓的公众人物是一个刚蹿红的小明星,身材很高挑,据说是模特出身。不过进来的时候心情似乎不是太好,漂亮的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挺着胸脯转了一圈,先后试了几件衣服竟然都说不如意。嘴巴倒也不愿歇着,不是嫌这件衣服的颜色太土,就是嫌那个款式不显身材,十分的不好伺候。
  轮到何笑伺候小明星换衣服的时候,衣服摇摆处的金属扣不知怎的没搭好,从后腰滑了下来,正好刮到了她的小腿肚。虽然金属扣上没有快口,但被划到的地方还是泛起了一丝比别的皮肤要深一点儿的红痕。
  那条红痕明明就淡的几乎难以分辨,可那个小明星就是偏偏抓住了这个错处不肯买账。脸一横,不管何笑怎么道歉她都不理,一个劲儿的指着鼻子骂她动作粗鲁,脑筋不好使云云。,
  何笑也没有别的办法,见自己插不上话去道歉,能做的也只有低着头把这些话一一都受了。谁想把姿态放的这样低都还不能让那个小明星满意,脖子一横,又开始说何笑这种沉默不语的服务态度差。抬起那根涂的极艳的手指指着她,尖锐的指甲几乎都要刺到何笑的鼻尖上。
  好在她骂了一阵后手机响了,黑着脸把话头顿在哪里,把手机从身后跑过来地小助理手上接过来的时候,脸色依然是不善的,谁知等她看清了名字,那一张横着的臭脸就跟变戏法似的突然绽开了笑。尖细的嗓音一扫而光,仅是开头的那句“梁先生”就酥的一众店员差一点全都绝倒过去。
  一通电话打完,小明星便再也顾不上何笑,急急忙忙的招呼着小助理又是梳头又是补妆的,等她这一摞活儿忙完,一位高挺的男人正好推门走了进来。何笑只觉得小明星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还么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刷的一下子就从位子上跳了下来,脸上笑的和一朵花儿似的,急急忙忙的往那男人的怀里奔去。
  可能何笑今天就是注定了不走运,小明星欢乐的心情还没有持续上三步,细长的高跟鞋就被拖在地上的裙摆狠狠绊了一下,在众人都没来的及去扶她的时候,就 “砰”的一声狠狠跌在了地上。
  小明星不愧就是小明星,不过是腿关节的地方被蹭掉了一小块皮,血都还没来得及流出来,眼睛就已经红了。爹声爹气的呜咽了几声,在那个男人的目光投到她身上的时候。立即嘴巴一扁,眼泪瞬间就“唰”的流了下来。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让人想不怜香惜玉都难。
  果然还被等眼泪淌到腮边,身体就被进来的男人打横抱了起来。被放到一边的沙发上,手却依然环着那男人的腰不肯撒手。
  那男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哄了她几句,才终于让她收了眼泪。温柔的指腹拂开粘湿的泪痕,小明星的身体也跟着软软滚到了男人的怀里,十分委屈的吸了吸鼻子,芊芊玉手一指,便把那个害她出丑的罪魁祸首给揪了出来:“呜呜呜……墨城,都是她,都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一开始就用金属片刮我,态度又差,这回若不是……若不是穿了这种她给我选的这长裙子,我也不会这么糗!”
  “哦?”梁墨城的墨色的眼睛似笑非笑的抬起来,顺着小明星高高挑起的指尖,缓缓落在何笑的身上,“那个人吗?”
  何笑攥着袖口默默站在原地,她不敢抬头去看。然而当梁墨城冰冷的视线射过来的时候,她的脖颈处还是被刺的狠狠缩了一下。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从心底升起,带着悲哀的情绪,在他的面前,她从来都狼狈的无处可逃。
  店里的气氛一下子安静的诡异,空荡荡的精品店里只有小明星一个人的声音。很起劲的趴在梁墨城的胸前哭诉,然而梁墨城却听得有些不专心,有好几次视线在空中兜了一圈,最后还是若有似无的落在了何笑的身上,很久以后才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句话:“那把你们总经理叫来吧。”
  五分钟后,微微有些发福的总经理在小明星低低的抽泣声中小跑着赶了过来,推开门看到梁墨城的时候,油光满面的脸上立刻腆起了毕恭毕敬的笑容。笨拙的小跑到梁墨城的身边,随着梁墨城的目光往站在一排的营业员身上一扫,当落在何笑身上的时候,心领神会的连连点头。
  好不容易等到梁墨城携着小明星离开,总经理的满面笑容立马就被拉黑了,三两步走过来堵到她面前,“何笑是吧?明天不用来了!”
  “……好”声音迟缓的近乎于呆滞,何笑默默的站在那里,发现已经连自己都搞不明白现在的她是该难过还是认命。
  然而当何笑打开大门再一次见到端坐在沙发上的梁墨城时,才不得不承认,他就是有这个本事,把以为自己已经落到谷底的她,一次又一次狠狠扔进另一个深渊。
  “终于回来了?”难得梁墨城同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可以带着畅快的笑意,仿佛只要她难过,他的心情就会出奇的好似的。
  “……嗯。”何笑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让眼睛的潮湿慢慢褪去,然后才像往常一样,蹲下去换鞋子。
  她的手里和往常一样拎着两个装着菜地塑料袋子,不过今天她没有问梁墨城要不要吃饭就一个人提着袋子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厨房一直是何笑躲避梁墨城名正言顺的去处,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和往常一样一直走到通道的尽头,谁知还没有走到沙发的正前方,身体就被梁墨城狠狠的一拽,倒了下去。
  何笑看见自己的影像出现在梁墨城黑色的瞳仁里,在两人之间越来越狭窄的距离里,变的越来越清晰。她没有想到梁墨城会这么快的想要她,其实她从来就是没有选择的,然而当梁墨城的鼻尖触到她皮肤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把脸转到了另一边。
  这个动作的幅度有些大,连带出后脑的长马尾,粗重的扫了梁墨城一整张脸。何笑只听见上面传来闷闷的一声“哼”,环住自己手臂的大手便瞬间开始收紧,疼痛的感觉沿着血管一直钻到了她心脏的位置。
  痛苦的闷哼过后,头部被强行扭转回去,再次触到那双眼睛的时候,浓重的黑色里涌动着让她害怕的欲望。
  何笑非常的不想在这样的境况中被他占有,她已经一无所有,而他竟还想夺走她仅剩的尊严。于是她开始不管不顾的挣扎,指甲,牙齿,甚至额头,都成了她抵御的武器,在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被撕裂成布块时,她终于从禁锢着他的手臂中逃了出来。
  梁墨城想是也没有料到何笑的反抗会达到这样抵死不从的地步,伴着胸口激烈的起伏,他右手的手腕处也被何笑印了一个深深的口子,鲜红的血液从那里涌出来,一直漫到衬衫白色的袖口。
  何笑的身体几乎已经不着寸缕,而她丝毫没有要去遮掩的自觉。扶着茶几慢慢站直了身体,明明已经累的连话都说不连贯,却偏偏还要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请你……离开!”
  梁墨城没有动。
  “请你离开!”何笑又高声的说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尾音里却带着一股掩不去的浓重鼻音。
  效果显而易见的差,梁墨城依旧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两腿交叠,眼角挑着一丝笑,像是在看笑话一般。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她嘶哑的声音在回荡。仿佛是困兽最后的嘶吼,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
  “我为什么要走?”梁墨城的在尾音处轻轻的嗤笑了一声,声音冷的像冰。有些粗鲁的抹掉手上的血珠,猛的站起来时,全身都涌动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怒意:“请你不要再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早就失了资格。而我,会很生气。”
  何笑的的头发被他一把握在手里,想对待一块破布一般,用力往旁边一甩。他的动作非常的霸道,何笑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跌进了沙发里,脚踝处的地方磕到了一旁的把手,疼得她直抽气。
  然而怒头上的梁墨城根本就不会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连外套都没有褪尽,他就解了裤子毫无预告的冲进了她的身体。
  “那么,请你放过我吧。”何笑只觉得很疼很疼,身体连带着大脑,都像一根被拦腰截断的钢管,残破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粉粉今天双更了有木有!!!双更哦!!!!!素不素应该得到点奖励啊?
  ☆、Chapter 6
  身体一次又一次被那股力量推至半空,接着狠狠拍下,直到同感开始变得不再清晰。耳边的喘息声犹在,但听觉却在渐渐的模糊,愈来愈远,仿佛所有的感官都在这一刻开始抽离。
  何笑想挪动一□体,可还没等她牵动肌肉,巨大的已经黑影再一次从上面压了下来。浅灰色的手臂从眼前呼啸着划过去,入目的是一片灰蒙蒙的色彩,只有在尾稍处才带上了一丝浅色的银白光亮。
  吃力的扇了一下眼帘,何笑才看勉强看清了那道亮光的原貌,是一颗小巧的银质袖口,钻在梁墨城袖口的侧面。精致光洁的表层上隐隐刻着花纹,室内的光线有些暗,光靠眼睛并不能将上面的纹样看清楚。然而何笑却是知道的,有些抽象的笑脸图案,是她送给梁墨城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她用力吸了一口空气,只觉得整个胸腔都是疼的。晶亮的白色光亮反射进干涩的瞳孔里,晕开了点点的眼泪,笼在视网膜前面,像雨天里的窗玻璃,模糊不清。何笑在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往昔的自己,年纪有些小,跟在她父亲后面,站在大学的礼堂里新奇的左顾右盼。
  那里是她第一次见到梁墨城的地方,在开学初的奖学金授予典礼上。梁墨城是特等奖学金的获得者,她的父亲何建刚是颁奖的特别嘉宾。何建刚那天的本意是想带刚她来感受一下高等学府的良好氛围,却反而阴差阳错的让何笑遇见了梁墨城。
  仿佛从那一瞬间起,何笑便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了那个剪着碎刘海,穿着白衬衣的清瘦男孩,离奇的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以至于在当天晚上校方出资宴请的饭桌上,梁墨城走过来感谢何建刚的时候,向来都以胆大妄为的何大小姐,在两人碰杯的时候脸颊上也会浮出两团羞涩的红晕。
  再然后,在何笑有意无意的多番暗示下,梁墨城被何建刚请来做了她的家庭教师,指导她的英语和数学。
  十五岁的何笑正值青春叛逆期,长久的贪玩加不用功让她的成绩在那段时间变得很糟糕。所以梁墨城刚来给她上课的时候,虽然何笑极力的想要表现出色,可是对着那教科书上的那一道道试题,饶是用力的快把手里的自动铅捏的险些拦腰折断,依旧是一个答案也写不出来。
  梁墨城就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令人惊叹的耐心,面对那个能把所有功课都学的一团糟的小姑娘,他竟然也可以做到把每一道题都讲解的详细且生动。
  俊秀的少年坐在透亮的窗户边,专心致志的讲解题目。抬起下颚看向她的时候,温暖的笑容荡漾在黑曜石一般晶亮的瞳仁里,有风从粉白的窗帘中透进来,调皮的卷起他额间的碎发。那时的何笑就觉得,她一定永远都忘不了这个人了。
  银色的袖口就是之后不久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那枚放在掌心都只有小小一点的袖口不知花了她多少的心血,缠着精品店里的设计师改了又改,才最终确定为那个抽象形状的笑脸。
  记得那天拿去准备送给梁墨城的时候她特别紧张,怕他不喜欢,可是又忍不住的期待。好在梁墨城从来都是聪敏的,只一眼就看出了那个有些怪异纹路的含义,嘴角荡着一抹浅浅的笑,挑起细长的眉梢问她:“这张傻笑的面孔是你吗?”
  何笑的脸顿时就红了,没有马上说话,只是低头扭捏的摆弄着路上的小石子儿。虽然能被他一眼认出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听见“傻笑”的评语又微微有些恼,撅了撅嘴,“哼”了一声才一边抢过那枚袖口往他的衣服上扣一边霸道的开口:“就是我怎么了!”
  “画的倒是挺像。”梁墨城看了看手里的那枚袖口又抬眼重新打量了一眼何笑,终究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何笑被气成了大黑脸,然而说话的调子却怎么也硬不起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嘟着嘴巴,“要一直带着知不知道!不许随便拿下来!”
  “好。”
  “还有就是……你要记得……”
  “好。”梁墨城从善如流。
  “我还没说完呢!”何笑羞涩的怒。
  “好,那你继续。”
  “我……何笑喜欢梁墨城!”最后那一句,何笑几乎是在吼话,整张脸红的都成了煮熟虾米的颜色。
  “……嗯。”饶是梁墨城的定力再强,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也不由愣了一下,不过稍纵即逝的惊讶很快就没入了取而代之的浅笑里,从蓄满温柔的眼睛里溢出来,暖暖的,像春天的风一样,轻轻的钻进她的耳朵,“梁墨城也喜欢何笑……”
  这样的景象实在是太过美好,所以在他后来俯□去轻轻压住她唇瓣的时候,何笑还以为是自己坠入了臆想出的梦境一般。
  她一直都是那样的喜欢他。这么多年来,如果说何笑是何建刚用一生的心血养出来的女儿,那么梁墨城就是何笑花光了所有青春换来的男人。
  曾经他对着她的时候,也是笑的很温暖的,温暖的让她以为,一辈子都可以这样幸福的过下去。然而仿佛在一夜之间,那个曾经还在用洗的泛白的白衬衫配袖口的青涩少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一个衣冠楚楚的业界精英,速度之快,就如同他温柔笑意中绽出的冷意,像突如的闪电一般令她猝不及防。
  梦境像薄雾一样,弥散在她周围,然而她伸手想要去抓的时候,却空空如也。就像是他的笑一样,至始至终,都只是假象。
  麻痹的感觉在慢慢淡去,疼痛又重新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泛了出来。脸颊上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的摩挲,很轻柔的感觉,带着点点眷恋的情感,温柔的不真实。何笑想睁眼看看那到底是什么,然而尝试了好几次,依然无法将沉重的眼皮完全掀开。
  恍惚在缝隙中看到了一只手,指骨修长匀称,很熟悉。似乎来自梁墨城,又仿佛不是。何笑尝试着舒展身体,四肢百骸里都散发着酸痛,费了好大力气,也只是稍稍的移动了一下双腿。
  面上的那双手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动作,颤了一下,很快的缩了回去。空气又陷入了一片黑色的寂静里,等何笑挣扎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的依然只有一道令她不胜痛苦的人影以及毫无温度的气息。
  “睡醒了吗?”何笑能够感觉到梁墨城的视线慢慢下移,然后定格在她的脸上。带着轻蔑森冷的味道,只一句话,就轻而易举的将她仅有的那些幻想全都捅碎。
  “……嗯。”下午积蓄的那一点点愤怒早就在那般折磨中被揉散成粉末,身体在他的视线下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张嘴想像以往那般乖顺的回答,可是蠕动的半天唇瓣,也只挤出了一个单调的音符。
  “看来还没醒啊!需要我帮忙吗?”右脸被很不客气的猛拍了几下,响声过后,留下火辣辣的疼。
  “唔……醒……醒了。”何笑吃痛的闷哼一声,吃痛的蜷起身体,费力的震动声带,喑哑难听。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身体的疲惫仍然在四肢百骸中不断蔓延。她依然没有直视他眼睛的勇气,撑着肘子,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坐了起来,咳嗽了几声,有些艰难的转过头,怔忡了一会儿。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梁墨城已经转身去了浴室,独留下她一个人在这狼藉的客厅中收拾残局。窗帘外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黑洞洞的。满地的狼藉,她身上仅有的两件单衣都被粗暴的撕成了一片片,飞散在了四处。
  何笑跌跌撞撞的去厨房取抹布,脚下一不留神,踩在了她带回来的塑料袋上。里面穿着一条刚被斩杀的鲫鱼,腮的地方透着鲜红的颜色,挂着几缕血丝从被踩破的袋子边上渗出来。漫到地板的时候,就化作了一道黑红色的细流,顺着地板间的纹路汩汩淌着。
  有几缕攀上了撒的到处都是的衣服碎片,在淡黄的衣服上晕开一片红色,当何笑把它们拎起来的时候便和她身上的血腥味道混在一起,散开极腥的味道,让人作呕。
  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接着便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何笑的手顿了一下,单薄的上身只罩了一件灰白的旧外套,不过还是没有转过身,只是一个劲儿的擦拭着地板,吸了太多污渍的抹布显然已经达到了饱和,即使加了极大的力气,那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红色依然顽固的停留在褐色的地板上。
  脚步声从远极近,最后在何笑身后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住。背部本能的一僵,等那个声音又渐渐往里间走的时候,何笑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脱力。眨了眨眼睛,视线便开始不受控制的越发模糊。
  被捏成皱巴巴一团的抹布被松开来,何笑举起手掌有些呆滞的笑了一下,味道是苦的,手掌上面被勒出的一道道惨白的纹路,恰如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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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墙上挂钟的指针走过“8”字的时候,何笑才勉强从厨房端出了今晚的晚餐。只有一锅煮的并不是很入味的鱼汤,她把豆腐、青菜以及一点面条都一起混在了里面,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关火的时候里面的青菜已经翻滚成了焦黄的颜色。
  当何笑端着汤锅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梁墨城已经坐在长桌的主位上等他了。他从浴室出来后就没有换过衣服,蓝灰色的丝质浴衣敞开着搭在身上,何笑只一抬眼就看见了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和从发稍处滴落的晶亮水珠。
  听见何笑走过来的声音,陡然抬起头往她那里望了过去。视线突的从何笑的侧脸处闪过,也不知是不是她过于敏感的心理作用在作祟,总觉得他的眼睛像是沾了寒霜一般,意外的落进她眼中的时候,冻的她差一点把手上的汤锅都弄翻。她放慢脚步调整了一下端锅的姿势,尽力把眼睛从他的视线范围内移开,才低着头慢慢把汤锅放到了桌子上。
  打开锅盖,扑面而来的是蒸腾的热气和在汤黄色的汤汁中隐隐浮现的几缕焦黑的颜色。还没等何笑拿起汤勺,锅边就被从旁斜出的筷子重重敲了一下,梁墨城的眉头皱起,“你就准备给我吃这个吗?”
  何笑没有说话,默默低着头,抬眼朝他的贴在锅边的筷子看了一眼,便又埋了下去。接着顿了一下,还是拿起了面前的碗夹出面条和鱼肉盛上汤,绕过他的手臂直接放到了他的面前。做完之后就退到了旁边自己的位置上,和前面的顺序一向,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何笑觉得自己的神经仿佛都已经被这样的生活压的麻痹了,明明身心这样的累,饭竟然还可以照样的吃下去。
  汤很热,她闷头呼呼的灌了一口进去,虽然味道并不是很好,但感觉却很令人舒畅。热源以胃部为中心开始在涌向身体的各个部位,疲惫的感觉也稍稍舒缓了几分。然而在中途转头看向梁墨城那里的时候,发现他的那碗依旧是一口也没有动。
  背部在同时感觉到了梁墨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刺一般。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上齿不自觉的咬住嘴唇。极力告诉自己不要去注意那个人的动作,强制性的把眼睛重新移到自己的面碗里,深吸了几口气才继续挑起碗里的面往嘴里送。
  “这样的东西你也能咽的下去?”在她的面刚刚触到嘴唇的时候,突然从旁斜插出这么一句话,三分冷冽,七分嘲讽。
  筷子顿在半空中,然而张开口想在此吞咽的时候,舌尖涌出的却是浓重干涩的感觉。握住筷子的手一松,那一捧面条就滑脱了木筷,重新落回了碗里。随之传来“噗”的一声,何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但脸颊处还是无可避免的被溅上了好些面汤,甚至还带出了一块被切的很碎的白色面坨,一齐挂在了脸上。
  何笑有些恼火的直接用袖子抹了几下,只因为这一切全都落在了梁墨城的眼里,便让她觉得更加狼狈不堪。筷子落在了碗边,何笑轻轻呜咽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独自对着面碗坐在那里,头却是压的更低了。
  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涌出来,把眼前的面条都放大成了模糊不清的颜色方块。然而只因为这样的泪水会被梁墨城看见,何笑咬了咬嘴唇又硬是把包在眼眶里的眼泪拼命咽了回去。尽管这样,还是有几滴已经溢出来的泪珠顺着睫毛流了下来,砸在手背上变成扁平的一块,有顺着手背的纹路凝聚起来滑到桌面上。
  “不用你管!”隔了良久何笑才挤出了这句话,无声的吸了吸鼻子,极力的想把声音提高,然而在尾音的地方还是残留着轻微的哭腔。
  梁墨城并没有马上出言反驳她,只是在一旁很轻的笑了一声,上扬的短暂音调里,夹着刺耳的轻蔑。
  何笑只觉得屈辱,饶是她极力忍耐,泪水还是在不断的从眼角处涌出。凑到袖口处很用力的擦了擦,既然她的所有的动作和神态都被梁墨城看在了眼泪,何笑索性也不再掩饰了,昂了昂头,站了起来。
  接着开始着手收拾桌子,先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在面汤里晃了两下倒进锅子里,再伸手去拿梁墨城面前的那只。仍然是满满的一碗面,因为长时间没有吃,白色的面条都胀成了坨状,夹着里面白色的几块鱼肉,泛着一股冲鼻的腥味。
  既然那个人不想吃,何笑也不想再去自取其辱的询问他的意见,拿筷子挑起里面的面疙瘩,一下子就把整碗都处理掉了。再把桌上的其他碗筷全部塞进了锅子里,决定端进厨房里一起处理掉。
  “又准备逃到厨房里去了吗?”梁墨城的身体还没有动,凌厉的视线已经从那边射了过来,看见何笑的腿在预料中的停下,便笑了一起来。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何笑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已经被他折磨的到达极限了,低吼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荡,她却还是没有转身去直视他的勇气。
  “你说呢?”下颚突然被一双手大力的攥住,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走到她身后的声响。眼睛被迫抬高与他对视,黑色的凉意袭过来,刺的何笑整个身体都颤了几下。她呜咽了一声想扭头把视线转开,可那双掐在她脖颈中间手,硬是否决了她所有的动作。
  “放……放开!”他从来不会控制力道轻重,随着手指的缩紧,通红的颜色顺着梁墨城的手指很快漫上了何笑的整张脸。喉咙很快变的干涩疼痛,胸口大幅的起伏,氧气却依然在不断的流失。何笑开始扭动脖子,几乎用上了她所有的力气,然后那头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甚至连手里的锅碗,都发出了“乒乒乓乓”的恐惧叫嚣。
  视线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梁墨城的那张脸巨大的印在她的瞳孔里,似乎连上面的每一个毛孔都被扭曲的狰狞可怕。何笑无力的晃了两下,觉得自己的理智亦在逐渐被侵蚀。在汤汁溢出锅子漫到她手指上的时候,她终究还是咬紧了牙齿把手上的锅和碗一同当成武器掷了出去。
  被掐住的脖子暮然松开,氧气重新涌进肺里的时候,何笑已经捂着脖子瘫软在了地上。一同掉落的还有散乱的锅和碗,她的力气已经几乎被梁墨城耗尽,投掷的距离并不远,但这样的动作显然还是有些超出了他的意料。饶是他的反应再快,还是被浑黄的汤汁泼了一身,浸湿了他单薄的浴衣不说,甚至连头发都没有幸免。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头顶的语气第一次带了一丝气急败坏的味道,何笑的手臂再一次被狠狠攥住,力道更甚之前,疼痛几乎第一时间从骨骼中蹿了出来。然而当何笑抬起头来的时候,竟然还能笑出来。
  笑容里伴着让人极不舒服的笑声,嘴角的弧度被弯到最大,在苍白的面容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仿佛是在嘲讽,却又藏着绝望般的哀伤,喑哑的声音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心惊,“那么梁先生,你玩腻了吗?”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是着重清晰的咬字却带着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气势。面对这样的何笑,一时间连梁墨城都有些猝不及防。他的手臂无意识的松开,让何笑得以重新站了起来。虽然站立的动作因为脱力的关系有些慢,但是脊背却被绷的笔直。
  “梁墨城,我已经如你所愿的一无所有了!你的游戏,也不能在我身上继续了!” 何笑的身高本应比梁墨城矮上许多,可是如今这样站着看他,不需要仰头,就有一种令人不得不直视的魄力。笑容由在,在这般狼狈的身体上却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不过,这样的何笑,终究也不过是一只纸老虎罢了。梁墨城的瞳孔猛力的收缩了一下,几秒过后,那抹熟悉的浅笑还是如往常一般浮了上来。表情重新回复为原先的闲适清淡,轻轻挑了一下眉问她:“哦?一无所有。那何建刚呢?”
  何笑的身体再一次被定格,从他嘴里吐出的那三个字再一次变成了咒语,让她再无法动弹一分。
  他就是有这种力量,将何笑的所有勇气和决定瞬间击溃,即使那只是最后残留的孤勇。看着何笑的解脱般的笑容瞬间凝固,接着缓缓在他面前瘫软,他的笑意便又扩大了一分。
  他一步一步重新走到她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焦距处摇了摇,依然笑的极灿烂, “所以,你还是全都要听我的。”
  瓷碗的碎片被他随意的踩在脚下,他用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半眯着眼睛继续道:“今天把这里的烂摊子收拾好,明天早上九点,到东岩报道。你应该清楚,你的表现同何建刚的呼吸机是连在一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勤劳的粉粉,乃们怎么还可以忍心霸王!!!素不素!!!!
  ☆、Chapter 8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何笑在地上枯坐着,只觉得梁墨城才刚走没多久,窗帘外的天空就已经泛白了。何笑这才发觉睡觉的能够用来睡觉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匆匆挽起头发去卫生间草草冲了一个澡。
  虽然梁墨城并没有告诉她时间,但何笑也不敢迟了。闹铃设的是六点半,脚刚伸进拖鞋里,就被一个硬物刺了一下,低头去看,是一块很小的瓷器碎片。昨天没有收拾就睡了,食物渣子和锅碗的碎片飞的到处都是,屋里还保持着那片狼藉的样子。
  东岩集团离她的这个住所几乎要穿过大半个城市,何笑点着脚尖去厨房的冰箱里取了一块面包和一袋牛奶,又回头再望了一眼污渍斑斑的地板,还是叹了口气出门了。
  先乘公交再换地铁,折腾到东岩门口已经近八点了。再熟悉不过的建筑物,时至今日依旧是A市CBD中最高的那一栋大厦。灰蓝的玻璃幕墙和巨大的“东岩”二字都没有变,可是门内的面孔却已然全不熟悉。
  其实何笑还没有走到里面就被前台小姐拦住了,面色不善的要求她出示工作牌。何笑拿不出,开口想解释自己是新来的员工,可是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有offer,也说不出职位,甚至连东岩如今人事部门的人员名字也一个都叫不出来,唯一知道的只有梁墨城这个名字,然而即使真的说出了口,也显然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的。
  所以何笑最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就那样直挺挺的站着,很像一根碍眼的呆木头,就连前台小姐都快被她这副呆像惹的有些怒了,甚至一度扬言她再不主动离开就要去请保安来解决了。
  她还是没有动,低着头站着,看上去乖顺而木讷。虽然她猜不透梁墨城究竟想叫她来做什么,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的屈辱就可以保住她爸爸的呼吸机的话,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从她身边走过的来上班的人也逐渐增多,前台小姐也终于失了和她继续周旋的耐心,把她晾在一边干别的事情去了。
  梁墨城没有出现,一直到九点多的时候,才从旁白的侧门走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穿着当绿色的工作服,仿佛是在朝她走过来。
  上班的人潮渐渐褪去,偌大的前台旁便又之剩下了何笑一个人。那个女人走起路来很快,三两步的功夫,就已经站到了何笑的面前,“你就是何笑?”
  “……是!”她说话的声音很大,何笑有些不能适应,只觉她的耳膜都被震的嗡嗡作响。
  听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那女的又从上到下把她看了一遍,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眉头一直皱着,似乎有些不满意。
  “这么瘦,能有力气干活吗?”手臂被举起来,像是要鉴定什么似的,举到一半的时候又被重重的放了下来。
  何笑吃痛的“唔”了一声,那女的却只当没听到,质疑的斜了她一眼,就重新快步的朝刚来的那道侧门都了过去。何笑自然也只能跟着她,穿过了几道小门,一直到走到一扇有些斑驳的木门前才停了下来。
  女人当先走了进去,何笑跟在她后面,左右粗略看了好几眼都不能确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过再抬头的时候终于在门侧的一块牌子上找到了一行数着的小字:“保洁部”。
  虽然在来之前何笑已经设想过了各种各样不顺利的情景,但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带她来的那个女人显然是一个耐心不佳的,只是稍稍落后停顿几秒的时间,里头那一口带着特有乡音的普通话便已粗声粗气的传了过来。
  何笑只得应着她走进了那间所谓的“保洁部”办公室。与其说称之为办公室的话或许用储物室来形容里面的景象更为恰当总共才十来个平方得空间里堆满了各种拖把扫帚之类的清洁用品,再加上中间的一张放茶水的桌子,基本就占尽了这间屋子的所有地方,何笑在里面找了一圈才勉强找到了一处可以站立的位置。
  那个把何笑带进来的女人似乎算是她们这里的主管,此时她手里拿着一本本子,在给屋内其他几个领用工具的员工做登记。最后才轮到何笑,介绍的环节非常简单,就互报了一下姓名,然后就被安排到一个老员工的手下培训上岗去了。
  她发到了一套拖把扫帚和一张写着临时证的工作牌,同时还被强行套上了和她们一样的蓝灰色工作服。跟在被分配跟着的徐阿姨后面,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提着拖把穿过东岩23层的办公区。
  那个徐阿姨在前面在恶声恶气的提醒她跟紧点别迷了路。而她哪里知道,这里的每一处,都是何笑看着一点点建起来的。
  这幢大楼一共有三十层,虽在这个年头已经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儿,但在十年前刚落成的时候,却着实可以算是当时A市的标志性建筑了。何笑依稀还记得落成那天的景象,父亲把她带过来看,脸上一整天都溢着洋洋的喜气,拉着她的手在最顶层的办公室内俯览整个A市,仿佛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羁定的握在了手中。
  只是时过境迁,饶是这里的建筑和装饰风格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那个时候的雄心壮志以及说一不二的地位连带着同何建刚这个名字在今天都已经再不会复返。仿佛曾经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脚下大理石面上的一个模糊倒影,仔细去看的时候便全部都成了水中花,井中月。
  何笑想的有些难过,心口泛起酸痛的感觉,可是事到如今即使再如何后悔,这也已不再是何笑可以力所能及的事情了。从大小姐变成清洁工,确实有些惊骇,然而其中的过程已经磨掉了何笑所有的希望。所以当徐阿姨告诉她自己以后的工作就是负责23楼大办公区的男女卫生间清洁的时候,她竟然也没有觉得有多么无法接受。
  接过阿姨递来的刷子便撩起袖子开始干了起来,虽说这些工作被定义成了所谓的脏活,但真正干起来也不过如此。那个徐阿姨本来瞧着何笑单薄的身量爱的一直都算不上热络,这会儿看着何笑三两下就刷干净了一个隔间,动作和力道都堪称熟练,看过来的眼神也变得友善了很多。
  这些同事虽也免不了会有些势利或是欺软怕硬的习性,但心眼却是称不上坏的。处了大概一个多星期,发现何笑瘦归瘦,干起活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也就慢慢的接受了她。
  保洁这活儿累是累了点儿,却是单纯简单的。每天除了打卡其他时间基本都不会再与其他部门的人有交集。刚开始的时候何笑还会担忧梁墨城会不会心血来潮的再来找她麻烦,但过了一段时间就发现,在这栋大厦里,穿着灰蓝色工作服的清洁女工在这个单位里基本都是他人漠视的存在,连平常擦肩而过的员工都不会来多看她们一眼,更别说是呆在顶楼总裁办的那一位。
  这样一想,何笑便又心安了。却没有想到,自己避开了梁墨城,却碰见了另一个人。
  那天何笑本在洗脸池旁边的抽屉里整理卫生纸,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的时候一开始还以为是听错了,却不想转头看见的竟是苏澜。
  因为视线的缘故,最先看见的是一双七寸高跟鞋,再往上,才看清了苏澜的样子。虽然刚从隔间里走出来,但姿态却依然是端庄优雅的。她本就生的好看,套上这一身剪裁良好的职业套装,更在原本的美丽之上添了一分精明干练的气质。而何笑,却再没了从前的那种嚣张和霸气。她则是半蹲在地上,灰头土脸的面上贴着狼狈的神色。
  “何笑。”在确定了面前这个人正是何笑的之后,苏澜脸上的笑意便又泛了上来,朝前迈了一步,站在她的正前方:“真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见你。”
  何笑没有答,只是下意识的垂下了眼睛。在她认识梁墨城的那次颁奖典礼上,她也同时认识了苏澜,也同样从那一天起,两人的对立关系就一天也没有改善过。
  曾经,在有关梁墨城的争夺战中,何笑是胜出的一方。然而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场景,就好像时间被人刻意的颠倒过来一样,曾今的何家大小姐对着面前的这个苏澜,她却已经败落的连笑一笑的勇气也没有了。
  “我也没有想到。”何笑努力把手里的卫生纸整理好,站了起来,憋了良久才勉强算是挤出一丝笑纹,脖颈却依然低着,潜意识的想要逃走,但还没有来得及移步,苏澜已经当先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这说明,我们俩还真是有缘分,你说是吗?”苏澜的声音自顶上传来,妆容精致的脸上漫开了一丝冷冽的笑意,似是嘲讽,又同时流露出一种痛快。
  她的眼睛亮的刺目,却又散着冰冷的味道,她从她身边走过,留下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让她突然感到非常的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唉。。。知道嘛,瓦昨天去理发店,瓦明明说要留长的,只要修修就可以了,谁知道,那个万恶的理发师一剪刀下去,瓦好不容易留了两个月的头发就统统的木有了!!
  瓦好尤桑~~~~(&_&)~~~~ 今天依然还在尤桑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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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三小时后,何笑果然就收到了上面的命令,被转掉去二十九楼的秘书室做保洁工作。一会儿被派去清扫角落里的纸屑,一会儿又是有同事打碎了东西被叫去清理,还没有看见苏澜本人,就已经受到了百般刁难。
  好容易熬到下班,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脱力了,一乘上公交车便支持不住的睡了过去,在临到站的时候才隐约听见了包里传出的手机铃声。接起来的时候已经断了,她打开通话记录一看,竟然有十来通同一个号码的未接电话,然而号码却是电话簿里没有存储的。
  何笑有些不解,但因为累,也没有去多加理会,眼睛一闭就把手机继续扔回了包里。只是来点的那人显然不打算就此作罢,只隔了大约五分钟,电话就又“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
  “喂?”何笑接起来,听见那头传来一个男声,有些陌生,却一开口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何笑!”恰好此时公交已经驶入了站台,何笑跟着人流下车,像是幻听一般,竟在不远处又听见了一道和刚才相似的男音。
  “何笑!何笑!”几番回头,终于在站台的后面看见了一个正在努力挥手的男人,只觉得那人的笑容灿烂熟悉,定睛一看,竟然是数月没见的聂彬。
  “你怎么来了?”一路小跑到他站着的位置上,又惊又喜。在他的笑容底下,何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好了很多。
  “就想来看看你,不行吗?”聂彬笑嘻嘻的回道,愉快的朝她迷了一下眼睛,唇边的笑容也跟着扩大了一分。
  “自然是好的。”何笑心里本就高兴,被他这么一说也不由跟着一块儿笑了起来。
  “嘿嘿……”聂彬又笑了两声,突然往旁边跳了一步,孩子气的向他眨了眨眼睛,趁机挺了挺胸朝她显摆道,“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个白领了,这次回来便是专程来请你吃饭加还钱的!”
  他的身量本就高而瘦,加之今天为了来见她还特意挑了一件簇新的格子衬衫,领口处还挺正式的系了一条领带,相较之前的学生装,这会儿倒真是多了一股都市精英的味儿。
  “嗯。”瞧见他这样的变化,何笑自然也是开心的,从上到下的仔细将他打量了一翻,配合的应了他一声,赞许的点了点头。
  聂彬得了赞许美滋滋的,接过何笑手里的皮包拎在自己手里当先一步往前走,中途还不忘摆出一副很豪气的样子转头朝何笑道:“走,我请你吃东西去!”
  他本打算请何笑去A市最好的餐馆里吃一顿的,但碍于何笑觉得太贵执意不肯,最后还是妥协和她一起吃了一餐必胜客。索性两人去的早,虽是周末,但也算是坐到了一个不错的靠窗位置。
  一边享受着香浓的披萨,一边欣赏着夜景,气氛便也跟着变得轻松舒适了起来。聂彬说了很多有关他这几个月工作和生活中的事情,认识了新的同事,和同租的朋友相处也不错,说话的时候总带着笑。
  聂彬先是独自讲了几件趣事,见何笑在一旁也听的很有趣,不由也把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笑着问:“那你呢?何笑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最近又正好换季了,衣服应该卖的不错吧?”
  “不卖衣服了……我换工作了。”何笑本是笑着的,这会儿却把头埋了下去,搅着面前的果汁,顿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是吗?……那也不错啊!”聂彬对她的这个样子有些不解,歪了一下脑袋笑了一下,很善解人意的把话题转到了别的方面去。
  他依然兀自说的开心,只是何笑却再没了和他一起说笑的心思。望着眼前已经彻底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的聂彬,让她也不由的想起了自己,想起了依然躺在床上的父亲,想起了梁墨城,以及那双她从来都捉摸不透的眼睛……
  “何笑——何笑!”
  “啊?”她好像是发呆发的太久了,聂彬连叫了几声都没有把她的思绪拉出来,直到他把脸也一起伸上来的时候,才把何笑吓的低呼了一声。
  “你在想什么呢?”聂彬的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但思及她刚才的眼中走神,笑意里面还是带了一些微微的不满。眼睛转了一转,见她还是有些呆愣愣的不理人,干脆手掌撑着桌子,伸长了脖子直接把脑袋摆到了她的正前方。
  顿时四目相对,他的淡灰色的瞳仁投射到何笑的眼瞳中,突地在心间荡漾开一抹久违的暖意,一时竟有些怔忡。然而只持续了几秒钟,梁墨城的那双透着彻骨寒意的眼睛又再一次袭了进来,瞬间打散了那几抹暖意。
  就连何笑的身体也不自觉的跟着抖了一下,看了一眼面前的聂彬,已经一眨,飞速的把目光转到了其他的地方。
  “你有什么心事吗?” 何笑把视线移开后,聂彬也很配合的把移过来的脑袋重新收了回去,脸上虽然还笑着,但嘴角处微微下沉的线条还是泄露出了他的担忧。
  “……没什么,都挺好的。”眼见心事被看透,何笑的面容不由僵了一下,饶是之后重新挤出了几丝笑意,却仍是苍白的无法让人信服。
  “是这样吗?”她不想回答,聂彬也没有再勉强。桌上的食物只吃了一半,但两人显然已经失了继续用餐的心情。直到聂彬叫来服务员小姐结完账,何笑的样子看上去依旧有些恍恍惚惚。
  “何笑,我还想去买几件衣服,不如陪我一起如何?”
  今夜的风很舒服,灯光也很漂亮,聂彬就这样站在灯光下朝他笑,这样的笑容实在是太过灿烂,让她根本无法拒绝。本以为对着这副样子的自己,必定是索然无味的,她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分手告别的话,却不料对上的却是这样一双带着漂亮笑容的眼睛,
  “你原本就是卖衣服的嘛,我想如果砍价的话,你也一定很在行!”
  其实这句话并没有多少的说服力,然而配上他的笑容,却神奇的让何笑也不由吐出了一个“好”字。
  两人进商场的时候发现正在搞活动,聂彬一进去就买了300抵600的活动券,却不想逛了一圈也就只在三楼看中了一件外套,还剩下两百多块钱的券,便把注意打到了何笑的头上。
  何笑本是不肯的,但想到让那两百多块的券作废又不舍得,退却了半天,终于还是接受了。两人于是又返回女装的柜台上去转,看了好半天,总算是定下了一双鞋子。
  她看中的是一双坡跟款式的女士单鞋,小牛皮的质地,很是柔软舒适,样式也是极好看的,米白色的底纹,上面用浅色的细线绣了一圈小碎花,穿起来大方又秀气。然而好看是好看,对于她现在的这份工作,却是能用的地方很少。她拿放了几次,虽有些不舍,但最后还是走了开去,买了一双简单耐用的黑色平底鞋。
  分手前聂彬提议去旁边的奶茶店里先喝杯东西解解乏再走,里面的客人不少,他提议让何笑先去找位子,自己则去买饮料。何笑没太多想的应了,却没想到,十分钟后他竟然又拎了一个鞋盒过来。献宝似的在她面前揭开盒盖,里面躺着的正式那双她坡跟小牛皮鞋。
  “你这样随便送给我,我不会收的,你还是退回去吧。”自己喜欢的东西在自己面前惊喜般的出现,心里自然是惊喜的,然而念及聂彬刚工作的那点工资,何笑还是强硬的摇了摇头。
  “谁说是随便送的?”聂彬似是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像是早有所预谋般摇着手指又笑了起来,“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所以——生日快乐!”
  何笑着实没有料到聂彬会知道自己的生日,又惊又喜的猛的抬头看他,对上的恰好是他不断放大的笑容。那笑容太过灿烂温暖,捂得她竟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聂彬对她这样的反应倒是很满意,洋洋得意的摸了摸下巴,笑容顿时变的更加飞扬,干脆直接从鞋盒里把鞋子拿了出来,自己则半跪在了地上,托起她的右脚,“来,我给你穿上。”
  他的动作认真又温柔,何笑就这样傻傻的坐在登在上,看着他把自己的脚掌慢慢的套进鞋子里。他的头发在这几个月里长长了不少,细碎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有泪水不自觉的从下面涌上来,视线逐渐变的迷蒙,甚至连那张脸也被渐渐变了样子,浓眉还是原来的样子,但那双眼睛却被拉伸的越发狭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会去想起她,然而潜意识的,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眼泪在不受控制的淌下来,只是为了维持这样一种魔咒:刻在记忆深处的那个男子,也曾经这般真实的对她温柔笑过!
  作者有话要说:看吧,瓦让纯纯的小青年带温情来啦,素不素值得表扬啊!(*^__^*)
  所以亲,一定要给好评哦~~~~~~~~~~~~~~
  ☆、Chapter 10
  然而,这一切都只不过全都是她一个人臆想出来的样子而已,当眼泪止住的时候,那张熟悉的脸连带着她眷恋的笑容都消散了开去。她依旧坐在奶茶店里有些简陋的圆凳上,面对着聂彬。
  可能是她刚才哭的太过厉害,不仅把聂彬脸上的笑容都吓的收了回去,连神经都被他哭的有些呆愣愣的。鞋子早就已经穿好,他却还保持着之前半跪在地上的动作,不顾鞋盒里的衬纸散乱的飘了一地,只知道翻着口袋急急忙忙的去找纸巾。
  等到终于从里衣的口袋里翻出的时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蒙着薄汗的脸上也渐渐重新泛出笑意,“给,擦擦吧。”
  他把纸巾一直递到何笑的眼角处,看着纸巾的一角慢慢被脸上残留的泪水沾湿,何笑的手慢慢扶上才松开,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缓缓站起来故作轻松的把笑容继续放大:“我真没想到啊,送个生日礼物会把你感动成这样。既然这么喜欢,就别换回去了,直接穿回去吧。”
  “……好。”何笑觉得自己像是刚从一场大梦中醒来一般,全身都有些木木的,然而低头望见自己脚上那双米白色的碎花小皮鞋,还是点点头应了一声。
  聂彬接着又说要去买奶茶来喝,何笑觉得自己这样坐着反而会觉得闷,便提议和他一起去,然后在路上喝。
  两人之前那一圈逛的有些远,要回何笑家里的话,得反方向重新穿过步行街。现在才晚上九点多,商业街上依旧是一副车水马龙的景象,处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何笑自从刚才哭过之后表情就一直有点呆,走路的速度也比平常慢了很多,抱着奶茶杯子跟在聂彬身后,有好几次聂彬回过头来找她的时候都发现她已经掉队的快要沉到人海之中去了。
  他抓过她的手臂把她带回来,她也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低着头把奶茶的一小段管子夹在唇齿间,愣愣的看着前方。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走了十来分钟,虽然她走路的速度确实是有些迟缓,但只要聂彬在前面掌握着方向和速度,她的脚步也还算是配合。
  只是当走到一处拐角的时候,何笑却很奇怪的彻底停了,埋着的脑袋也跟着抬了起来,并且把脊背挺的很直。虽然目光还是称不上自然,还带着一种执拗的专注,若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的话,却能够在最前方精品店的橱窗找到焦距。
  那扇橱窗是透明的琉璃色,外面摆了几个很漂亮的人偶模特,然后若是把视线接着延伸进去的话,就可以看见站在离人偶模特不远处的一男一女。
  女的正在试穿一件蓬松蕾丝边样式的粉色连衣裙,应该是为了能更好的试穿,及腰的黑亮头发已被她事先绾起,虽仅用一枚嵌着亮蓝色水钻的发夹簪着,却是恰到好处称出了她细长雪白的脖颈,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在和立在她身边的男子笑声讲话。当聂彬随着何笑的眼睛忘过去的时候,最先注意到的却并不是那个粉衣黑鬓的女人而是一双眼睛。
  一双曈色极深的眼睛,深潭一般的颜色,饶是他此刻望着的是面前那个捂嘴娇笑的美丽女子,那双漆黑的眼睛却依旧透着一股让他非常不舒服地感觉,冷冽并且刺目。
  “何笑?”聂彬有些狼狈的把视线收回来,转过身去扯了扯何笑的袖子,只觉得全身都突然不舒服起来。
  “……唔。”隔了好一会儿何笑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呆愣的古怪行为,垂下眼帘有些不好意思的喃喃解释,“没什么,只不过是刚才风太大,有些迷眼睛而已。”
  “迷的很厉害吗?”聂彬把视线移开后,人也跟着轻松多了,看见何笑低着头似是还在揉眼睛,便又拿出一张纸巾递过去,轻声到:“别用手揉了,那样容易发炎。”
  “谢谢。”吸了吸有些塞涩的鼻子,接过纸巾的时候何笑本想朝他笑一笑的,然而唇角才刚刚勾起一点,就觉得脊背处陡然就升起了一股凉意。
  何笑惊慌的侧头看去,就发现刚才还侧对着他们的那一双黑色眸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了过来。幽深的眸色如同夜晚江海中起伏的暗涌,只是从斜前方极轻的飘了一个眼波过来,就震的何笑整个人都猛然一滞。
  后颈处阵阵发寒,何笑无意识的收紧手中的纸巾,无力的发现即便不自己并不想在他面前显得这般懦弱无力,却依旧阻止不了手足间慢慢渗出的冷汗。以至于最后几乎是逃离般的疾走到了终是可以将他视线避开的拐角处,只不过是短短的几步路,初秋的天气也并不能够让人感到闷热,然她的额角却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停下来的时候,聂彬还没有完全追上她。见自己突然就被她甩开,跟在后面小跑了几步才勉强追上来与她并肩。脸上显着疑惑,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问她。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又走了一会儿,何笑的心绪才逐渐平稳下来。之前聂彬买的那杯奶茶虽还剩着大半杯,但因为她自己刚才的一系列失态的动作,原本圆形的奶茶杯子已经被自己无意识的捏成了不规则的方型,里头的液体也被翻滚的泛出了浑浊的颜色,直到顺着杯沿滴到了何笑的手背上,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才停下来去找了个垃圾桶去扔掉,回首望见还站在她身旁的聂彬,稍稍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送到这里就行了,我拐个弯儿就到了。”
  她说完就等着聂彬转身回去,可等了好一会儿,面前的人却还是没有动静。何笑有些不解,张口想继续催催他,可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睛正在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其实他的曈色也是和梁墨城相仿的深黑色,此时有闪烁的灯光落在里面,更是黑亮的惊人。何笑只需要轻轻抬高一些视线,就可以在他瞳孔里找到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小人影,在墨色的眼瞳中,绰绰而动。
  这双眼睛和那个人的有三分相似,虽然如今已失却了所有温度,但那一瞬间的愣神,还是把过往的种种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或甜或苦,曾以为已然忘却,却不知全都历历在目……
  “何笑,你有心事。”深色的瞳缓缓收缩,里面的那个小小人影被渐渐拉伸,最终化为一条淡淡细线。细线合起后又接着慢慢撑开,传来的声音里夹带着些许担忧,但最后还是弯起了一抹暖色的笑意,“你不开心,我能够感觉的到,或许——”
  “你帮不了我的!”心头漫开的疲惫被何笑强力的重新压制回去,不自然的侧头避开上方的灼灼视线,再次想到刚才梁墨城射来的那道视线,心中的不安又在一次涌了出来,斟酌良久,才开口:“刚才的那个男人,你看见了吗?”
  聂彬被她的问题问的有些突兀,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然而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又有些不自然的笑着补充了一句:“那种有钱的男人,自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招惹的起的。”
  “是吗?”何笑的声音淡淡的清冷,再起头来的时候仿佛陡然间就与他生了疏远,卷着一点笑容,味道确实极苦的,“那个男人……他是我的丈夫。”
  这个答案亦显然是在聂彬所有的意料之外的。精品店中的那个男人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浑然的贵气,不论从哪一个方面,都矜贵的决不能让人把他和眼前穿着的这个普通的甚至有些清贫的何笑划上等号。
  所以当何笑一口气把这一切挑明,聂彬也变得沉默了。顿了良久,再抬头望了望何笑隐隐透着哀伤苍凉的眼睛,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转身走回了原路。
  静静目送他的背影没入萧瑟的夜风之中,似乎只是一瞬间的时间,身边环绕的短暂温暖,也全都跟着那个人消散了,独余下她一个人浸透在苍凉的暮色中。
  后面的那段里何笑比平时走的都要快,逃一般的,直接冲到了家门口。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入目的是一片死寂的黑,而对于何笑,却反倒是一件好事。按开客厅的日光灯的开关,何笑小心翼翼的把脚上的那双新皮鞋蜕了下来,重新放回鞋盒里。然后站在鞋柜钱停驻了一会儿,俯□默默的把它们推进了柜子中最靠里的角落。接着洗澡,睡觉,直到夜晚的黑幕从指间滑走。
  如果这之中还有什么值得高兴一下的事情,那就是从次怔忡之后,再也没有见过梁墨城。而对何笑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状态,哪怕工作再辛苦,生活再枯燥,于她来说,没有痛苦,便是最大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唉。。。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粉粉瓦素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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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所以当第二天清晨门铃响起的时候,何笑惊的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睡意在一瞬间褪尽,连外套都来不及罩上就匆忙跑了过去。
  却没想到门外的人却不是梁墨城,而是聂彬。他似是已经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裤缝边都沾了些许白色的墙灰,看上去有些凌乱。身上还穿着昨晚的那一身衣服,也不知他昨晚之后都去干了什么,全都被压的皱巴巴的。
  何笑打开门的时候,他没有马上说话,只是倚在门边,朝她笑着。仿佛昨晚的那一幕被生生跳过去了一般,看着那扇铁门慢慢敞开来,眉眼弯起,仍是如平常一般的笑得粲然。
  “聂彬!”这样的状况已然早已大大出乎了何笑的意外,昨晚本已决心要同聂彬彻底疏远的,可当那张笑得温暖灿烂的脸庞忽的跳入她眼中的时候,几乎已要脱口而出的拒绝却卡住了。那一声名字叫的十分生硬,首字咬的很重但尾音却发的极轻,恰如她此时的心情,百转千回。
  然而聂彬却浑然不在意,犹自继续卷着唇角将笑容放大。从墙边走近一步,走到抵住门套的地方,才满意的开口:“要吃早饭吗?我买了很多。”
  说完的时候还不忘举起手里的袋子放到胸前夸张的显了显,之后才把目光移到何笑身上,大大咧咧的将她看了一遍,笑意更浓。
  何笑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的还是那件临睡前随便套上去的旧汗衫,领口早已被洗的松松垮垮,而此时在聂彬玩味的笑容下正以一个非常圆润的姿态挂在那里。何笑顿时又羞又窘,手忙脚乱的那双手捂着,再顾不上聂彬,一路小跑的逃回了卧室。
  等她重新穿戴整齐出来,聂彬还在门口站着,提着早饭看着她,笑的甚是无辜。这副嘴脸让何笑颇有些恼,可又做不到视而不见,只得退了一步,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他先进来。
  谁知聂彬却没有动,依旧站在门边,笑容散开了一点,年轻的脸上突然浮上了一层与之一贯形象不符的傲气,“既然这是那个男人的房子,我就不进来。”
  何笑一时怔忡,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旧事重提,沉默了半响再抬头的时候脸上也不免添了几分难堪。
  聂彬却依旧笑得泰然,把手里的马夹袋换了一只手提着,长臂一伸,直接就把何笑从门的那一头给拉了出来,“虽然我不准备进去,但你可以出来嘛!”
  然后还没有等何笑反应过来,就直接把一个马夹袋整个儿塞进了她怀里,献宝似的笑道:“喏~我买了横街的大饼和豆浆,给你。”
  “我不要!”何笑被他搅的彻底有些怒了,拎起口袋想塞回去,可是手指触到袋子上某块已被那饼染得温热的塑料表层,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自己也真的确实有些饿了。
  其实那饼也不过就是用普通的面粉揉成形后烘烤成的,唯一有些吸引力的也不过就是那层点着葱香的散着阵阵香气的黄金色外壳。也不知是聂彬的笑容太热烈,还是何笑的肚子真的饥饿难耐,鬼使神差的咬了一口之后,竟然只花了三两分钟就全部都吞了进去。直到习惯性的舔到嘴角上的芝麻,才猛然发现自己又上了聂彬这个坏小子的当。
  何笑心里的怒意顿时又被重新提了上来,只可惜腹中已经藏了一个他递过来的饼,这会儿才开始用眼睛瞪他,无论是形还是太,终究已经无力的矮了一截,只能由着旁边的那抹笑容继续无法无天的扩大。
  然而在这个地方和聂彬见面,何笑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不安,梁墨城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回来,而对于聂彬,她终究不想把他也混进他们两人的那个死结里去。
  刚想找个借口让聂彬像昨晚那般之难而退,却不想他却先开了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既然那个人既然现在不在这里,你是不是可以也不要摆出这副杞人忧天的样子呢?”
  他的笑容里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真诚,专注的低头望着何笑,仿佛可以直接看到她的心里去,又似乎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蛊惑。
  眼泪又开始不争气的涌了出来,何笑低头想避开他的视线,不自在的用力甩了甩头发,头发四散的粘在额角,却反而徒增了她的窘态。
  面前再次出现了一张纸巾,在半空中顿了许久才开始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分开发丝伸进来。然而等到何笑伸手去接的时候,又飞快的放开缩了回去。见何笑没有抵抗,过了一会儿,那只手便又接着伸了回来,捧回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甜豆浆还不忘在上面歪歪斜斜的插了一根草绿色小的管子。
  如此这般一来一往,终于让他如愿以偿的把何笑重新逗笑了。
  “谢谢你。”她低头吸了一口豆浆,果真是如聂彬方才所夸赞的那般香甜,脸上的笑不由又真实了几分。
  “诶,不客气。”聂彬也跟着笑,样子看上去有些俏皮,笑到一半复又去掏了掏另一个塑料袋,挖出了一个红丹丹的茶叶蛋问她,“还要不?”
  何笑摇了摇头,挣开他的手臂走回屋里,表情却比之前鲜活了好多,“如果要出去的话能等一下行吗,外面风大,我向去把里面的窗关上。”
  “不用了。”这次反倒是聂彬拦住了他,侧过身子显出身后的那只塞得满当当的旅行包,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昨晚头儿来电话叫我们回去加班,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谢谢你。”何笑垂下眼睛拽了拽衣角,心里很感动,却又一时不知道改怎么表示。
  “谢我啥呀?”聂彬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指针,笑得很潇洒,“你还是我的债主呢,这点儿大饼豆浆什么的,你全都当做利息记下就行了!”
  他的答话总有本事让人感到发噱,何笑抿着唇笑了一下,重新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楼梯口,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毫无意义。
  外面的阳光正好,金灿灿的,混着秋风洒在身上,暖暖的正合适。何笑一个人走在街上,看见各个大大小小的店铺上打出的月饼广告,才猛然发现日子竟已经不知不觉的滑至了中秋。
  犹记得父亲一直喜欢吃岚汕阁的椰蓉蛋黄月饼,何笑路经那里时,便也进去拎了一盒。周末医院里人比往常都要多,闹哄哄的,可是走进父亲的那个单间,却仍然是安静的。
  她到的时候护工刚给他擦好身,皮肤还泛着些许润润的色泽。何笑走过去习惯性的为他掖了掖才拉过椅子坐下来。
  买的只是最简单的那种小盒月饼,自比不上那些成百上千的礼盒来的气派。可是在这样安静的小房间里打开,混着椰蓉和蛋黄的淡淡香味,却是更让人觉得温馨安详。
  “爸,中秋要到了呢,你要吃点月饼吗?我买了你最喜欢的椰蓉蛋黄馅儿。”何笑自己先切了一块,放入嘴里尝了下,证实味道没有变,才又捏了一小块放到何建刚的唇边。小心翼翼的沾了沾,像是他真的也可以品出味道一般。
  床上的人虽依旧没有动,但沾着点点月饼沫的唇角,从侧面看来,仿佛也绽出了一个久违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的素坏孩纸知不知道!!!!~~o(&_&)o~~
  ☆、Chapter 12
  这个周末梁墨城都破天荒的没有出现,休足了两天假,周一再去上班时,身体也养的清爽了许多。虽然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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