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了,拂尘和纯阳带剑鞘的武器剑选哪个好,只选一个

[全员]九洲象相二三事/上
大道九洲背景接近魏晋,所以试了试世说新语paro,九洲(我进度的)洞天全员。
特别感谢好初忍受我的烦烦,翻译润色来拯救我这个文盲(。
译文有对不上的。三十六门先写了前十二门,剩下的有机会分两次解决。
(1)姜峥,大衍真人第五徒也。尝与璐王妃同往白云台,见贫儿窃闻道于壁,意甚怜之。妃乞王助,未几或忘。峥感自身,独助之。
(2)齐云天为三代首徒时,阖派弟子以为楷范。宁冲玄曰:“其高阔也如云天,其深远也如沧溟。是其人也,不负其名。”
(3)秦清纲者,溟沧五代之掌教。娶妻平都长老,得女秦玉。及长,配以玉霄周氏崇举。玉色怏怏,曰:“我生而贵盛,九洲各派,莫敢不尊。又得洞天修为。崇举何人,安敢配我?”秦清纲曰:“其德也可匹于世。”
(4)秦墨白有佳弟子凡四,曰至德,曰至星,曰贡真,曰至言。秦清纲尝闻之于微时,曰:“墨白其厚望于弟子乎!”后孟至德以齐云天为弟子,秦墨白谓之相类。
(1)姜峥是张衍第五位弟子,曾经前往白云台,与璐王妃余氏同墙下偷听道学的家贫少年,璐王妃哀求璐王相助,两人几日便抛之脑后,姜峥却是感同身受,尽心一助。
(2)齐云天作为溟沧三代大师兄的时候,是溟沧派上下的楷模。宁冲玄说:“大师兄的气度内蕴如云天高阔,如沧溟深远,没有辜负他的名字与地位。”
(3)溟沧五代掌门秦清纲迎娶平都教长老后,生有一女秦玉,等到她的父亲希望秦玉与玉霄派周崇举结亲,秦玉闷闷不乐说:“我生来显贵,九洲各派对我的地位没有不忌惮的,自己已经是洞天真人,周崇举匹配得上我么?”秦清纲说:“他的品德的确匹配得上任何人。”
(4)秦墨白有四个成材的弟子,名字是至德、至星、贡真、至言。秦清纲第一次听到这些名字,说:“我的弟子对自己弟子也是寄予厚望啊!”孟至德将齐云天收入门墙后,秦墨白说了一样的话。
(1)少清金敏长往诣溟沧张衍,衍未见。与方振鹭演法,几断其臂。方妻陈氏闻此大怒,拘不许往,责其所谢。敏长师兄仇昆,性素倨傲,闻之亦怒,遂于溟沧派外结庐而居,因语:“陈族若释,吾乃去。”敏长拒不谢,凡七年未决。衍闻之,谓敏长曰:“一式演法。君可当之,自去,否之,则谢。”
(2)少清冉秀书,素性刚毅果决,不好口舌。尝与玉霄使者同游,其辄难之,遽拔剑曰:“胜我,则问必答。”使者遂不复言。
(3)齐云天与宇文洪阳分掌玄魔。清辰子不饰恶言谓齐云天曰:“其与君泾渭分明,去之更远。”齐云天乃笑:“其为浊阴,我为清阳,其为魔,我为玄,岂非甚合,焉谈弗及也?”魔门败之,清辰子谓之再者,齐云天复笑:“其为落魄,我为鼎盛,不为甚合乎?”
(4)十六派斗剑,荀怀英见张衍而叹:“惜哉,此子竟非少清徒!”张衍往少清学,婴春秋见之而叹:“惜哉,此子竟非少清徒!”三劫乃定,岳轩霄亦有所叹:“君之才具于剑也极,何不入我少清门庭?”张衍曰:“其时居于东华北,少清道远,未能及。”
(1)少清派金敏长前来溟沧派造访张衍,张衍闭关没有见。与方振鹭切磋,险些斩去了他一条手臂,方振鹭的夫人陈氏大怒,将金敏长拘关在后院,要求他赔礼。金敏长的师兄仇昆向来高傲,听说如此也大怒,便在溟沧派外结庐而居,说:“如果陈家放人,我才离开。”金敏长坚持不肯赔礼,这事僵持了七年,张衍听说了这件事,对金敏长说一句:“我出一招,接下便可离开,接不下便去赔礼。”
(2)冉秀书向来坚毅,不喜欢辩论。有次与玉霄使者一同出游,遭到对方的追问,回答不出,当即拔出自己的剑说:“你赢过我手中的剑,随你问个痛快。”玉霄使者不再询问了。
(3)齐云天与宇文洪阳分别是玄魔两道的三代大弟子,清辰子对齐云天不掩饰厌恶地说:“他与你泾渭分明,更是远远不如你。”齐云天反而笑着说:“他为浊阴,我为清阳,他为魔,我为玄,这不是很匹配,何谈不及?”魔门落败之后,清辰子旧话重提,齐云天还是笑说:“他为落魄,我为鼎盛,还是匹配。”
(4)十六派斗剑,荀怀英见到张衍感叹:“可惜,他不是我少清中人!”张衍少清学剑,婴春秋见到张衍感叹:“可惜,他不是我少清中人!”人劫平定,岳轩霄感叹:“你的才能在于剑术,为什么不是我少清中人?”张衍说:“当时家在东华北边,少清派在西地太远了。”
(1)溟沧北征,秦清纲尝问策于座下六子,惟秦墨白不置一言。后晏长生曰:“其不言也,胜我与诸师弟所言多矣。”
(2)人劫作,陶真宏谓米秀男曰:“吾辈求道,为求逍遥而君天地,今者依玉霄犹如入朝堂,其为尔君矣。岂欲舍己为人臣耶?”
(3)张衍尝主溟沧下院三观。一日,令下院众弟子集上泽观前,限三刻。三刻后,九人未至之,复待一时,犹不至。张衍曰:“除其名,逐之。擅入下院则斩。”九人竟至狂言,张衍乃斩之。
(4)霍轩主昼空,秦墨白欣欣焉,其曰:“昼空殿自是无有非吾声矣。”
(1)溟沧派北伐之前,秦清纲问策座下六名弟子,只有秦墨白沉默不语。后来晏长生说:“他不说话也胜过我与其他师弟说话。”
(2)人劫将起,陶真宏劝米秀男说:“你我为修道之人,本是求逍遥之身,投靠玉霄好比进入朝堂,它是君,岂不是做了它的臣子?”
(3)张衍执掌溟沧派下院三观的时候,要求下院众弟子聚到上泽观前,时限三刻,三刻过后,有九人没有到,又等了一个时辰,仍然不到。张衍说:“划去九人名姓,逐出下院,如果进入便斩杀。”九人终于到来口出狂言,张衍当场斩杀九人。
(4)霍轩入主昼空殿,担当昼空殿主,秦墨白很高兴,他说:“昼空殿从此无法有反对我的声音了。”
(1)九洲凡成洞天,好作诗以记之。张衍每有成而诗。沈柏霜成就之日,未作诗自赋,则秦玉赋诗美之。
(2)张衍精擅蚀文,好读书。由是成道,是故座下弟子九人皆学蚀文。张衍曰:“蚀文者,载道之用也。虽不能精,亦当知皮毛。”
(3)九州皆谓玉霄之神通,名甚瑰丽而不知其所谓;溟沧朴之,闻名而洞见。
(4)玉陵真人造化,作歌去,其声曼曼,绕梁遏云。观者皆叹,聠句吟诗,尽为伤也。张衍结句,一扫其哀,气魄甚雄。众人奇之。
(1)九洲洞天真人在成就洞天的时候喜欢写诗词,张衍更是每有成就便作诗一首。然而沈柏霜成就洞天,自己未作诗,却是秦玉为他写了诗赞美他。
(2)张衍精通蚀文,并乐于翻阅蚀文书简。他因此发迹,要求座下弟子九人同样也要学习蚀文,他说:“蚀文是用于修道的,就算不擅长,也该懂得皮毛。”
(3)九洲中人说玉霄派的功法神通名字,听起来很厉害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溟沧派的朴实许多,一听便知道是怎么样的。
(4)骊山派玉陵真人飞升,歌声曼曼,传得很远,观礼真人感叹万分,聠句吟诗,都是伤感,张衍结句一扫哀伤,气魄威武。大家感到惊奇。
(1)齐云天曰:“宁冲玄者,礼之托身也。”
(2)秦清纲掌溟沧,每逢大事,多为流言所诟病。或以为秦清纲轻鄙。卓御冥不应,曰:“松柏不以虚风易。”
(3)晏长生与张衍演法比斗,败。张衍曰:“知尔犹有余力,最下退避府中。”晏长生曰:“苟延残喘,我不为之。”张衍但恨未见其全盛之时。&
(4)吕钧阳还溟沧,以其师树敌颇多故,溟沧至九州,人多恶之。或劝其隐师门以免祸,其持平常者,曰:“敬且不及,岂敢隐之?”
(1)齐云天说:“宁冲玄是一本会走路的礼制。”
(2)秦清纲执掌溟沧派,他的飞升与上位都令流言四起,听闻风言风语的人们对他的为人轻鄙,卓御冥不为所动,说:“我怎么会因为不真实的流言改变我对秦清纲的认可呢?”
(3)晏长生与张衍斗法认败,张衍说:“我知你手段未用尽,最次也可暂避洞府。”晏长生说:“勉强维持生存,我不会这样做。”张衍只能遗憾未见过晏长生全盛之时的模样。
(4)吕钧阳返回溟沧派后,因为他师父的原因,溟沧派乃至九洲敌视他的人不少。有人劝他隐瞒自己的师长是谁来避免祸端,他保持着往常的模样,说:“我尊敬我的恩师都来不及,何况是逃避他?”
(1)公良楚成洞天后,常访魔门各派,尝与血魄宗温青象弈。青象戏之已为少清乐羲容所斩之故事。公良楚无愠色,怡然曰:“果如是,君或忍乎?”温青象笑曰:“为万年计,一时何不能忍?”&
(2)牧守山性平和豁达。秦玉奇之,问曰:“大兄何能为此也?”牧守山曰:“竟日与恶者共寄乎一体,汝亦当如是。”
(3)吕钧阳乃晏长生徒也,司马权蓄以言辱晏长生乖实,钧阳色不改。昔吕钧阳以斗法剧名,此番尤忍。
(4)周崇举每诟谇周阳廷,秦墨白戒之曰:“汝且观吾。”晏长生闻之,愠曰:“盖以泯修为者非秦墨白也!”&
(1)公良楚成就洞天,时常走动魔门各派,曾经血魄宗与温青象对弈,温青象取笑他前次被少清派乐羲容斩破分身。公良楚却不恼怒,反而愉快地说:“如果是你,你会忍下么?”温青象笑着说:“万年都等来了,这一时有什么不能忍的?”
(2)牧守山的脾气非常好,秦玉问他:“师兄是如何做到的?”牧守山说:“如果你天天和一个性格糟糕的人共享一个身体,你也会这样。”
(3)吕钧阳是晏长生的徒弟,司马权故意用话侮辱晏长生名不副实,他没有任何情绪。吕钧阳以前因为斗法凶残出名,这次下手格外狠心。
(4)每次周崇举辱骂周阳廷时,秦墨白说:“你看看我。”晏长生听了这个事情,恼怒说:“那是因为被坏根基的人不是秦墨白!”
(1)陶真宏寄成就洞天之机于一玄光修士者,时人皆不解。此玄光辈者,张衍也。后皆赞其识人,目光如炬。
(2)方人劫初开,秦墨白昭告天下,公言此界灵机日薄。溟沧已得一小界,可容存身,惜灵机未足,需引地气补之。是故天下同道,愿同往者,溟沧悉纳之。此言既出,人心乃动,诸派分峙。梁循义断曰:“秦墨白既言,则必成。”鲜于越欲为魔门盟溟沧,梁循义否之:“倘新界无魔穴,则吾辈无容身之处也。况君溟沧,我其受制于人也!”
(3)张衍为溟沧弟子,而剑心天赋。尝学剑于少清,欲就清鸿玄剑。婴春秋患之,弟子冉秀书解之:“其张衍哉!”后三十年,张衍果功成。
(4)陈太平初见晏长生辄叹之,曰:“其人眉细目长,面尖唇薄,相寡并性刻害,是期睚眦,宜敬之也。”后晏长生戮诸佳弟子而去,朋党比周,祸乱门户。诸真以为未能抑之于微时,谬之甚矣。
(1)陶真宏将洞天机缘系于张衍一介玄光修士,当时的人们都不能理解,后来人们赞叹陶真宏慧眼如炬。
(2)人劫初开,秦墨白昭告九洲,公开说九洲灵机渐失,溟沧派寻得一处小界,可以容身,只是灵机不足,因此取地气补充,天下同道,愿意同去新天,溟沧派都愿意接纳。于是人心变动,九洲诸派就成了两个阵营。梁循义下了判断说:“秦墨白既然说这样的话,那肯定有把握成功。”鲜于越以为魔门要与溟沧派结盟,梁循义摇头说:“新天如果没有魔穴,我们没有容身之所,何况由溟沧派为首,是受制于人。”
(3)张衍是溟沧派弟子,但剑术天赋很高。他在少清学剑,选择祭炼清鸿玄剑。婴春秋对他信心不足,但他的弟子冉秀书说:“他可是张衍啊!”果然张衍只花了三十年便成功了。
(4)陈太平看到晏长生,叹息说:“细眉长眼,尖脸薄唇,是刻薄的面相,这个人必定极小的怨仇也要报复,最好敬而远之。”后来晏长生屠戮世家精英,破门而出,勾连妖族,扰乱门派。溟沧派诸真认为没有在他弱小之时将他杀害,是非常错误的。
(1)宁冲玄闻人道张衍者,曰:“张衍以贫索无聊至渡真殿主,衍一何苦!”
(2)张衍期陶真宏于溟沧游,陶真宏褒美曰:“溟沧复昔之盛矣,此六代掌教秦墨白之功兮!”
(3)齐云天曰:“霍轩能忍人所不能,其行事也,慎慎然如履薄冰。吾当助之。”
(4)吕钧阳叛溟沧,往中柱,秦墨白爱其才,使归之。故门中齿舌:“美玉有多,岂阙其一乎?”有魔宗间者于溟沧闻之,以为笑言,往告宇文洪阳。宇文洪阳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1)宁冲玄听到有人谈及张衍,说:“张衍能从无依无靠的寒门到溟沧派的渡真殿主,他是多么艰难啊!”
(2)张衍邀请陶真宏来溟沧派游行,陶真宏赞扬说:“溟沧派恢复从前的繁盛了,这都是六代掌门秦墨白的功劳啊!”
(3)齐云天说:“霍轩能忍受别人不能忍受的,一言一行如履薄冰。我会支持他。”
(4)吕钧阳叛离溟沧派,远走中柱洲,秦墨白爱惜他的才能,使得他回溟沧修行。于是门中非议:“良材美玉诸多,难道就缺少那一个么?”在溟沧派潜伏侦察的魔门中人将这个事当作笑闻告诉宇文洪阳,宇文洪阳却说:“米粒大小的珠子,竟然在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前也想放光?”
(1)张衍从秦墨白命,就中柱绝晏长生。岳轩霄使薛岸与婴春秋共视,叹曰:“秦墨白其果毅也,竟使人诛晏长生!昔孟苑婷容之,我尚不忍止之。秦墨白当有大作为!”
(2)或以为陶真宏与温青象类,别之玄魔尔。温青象曰:“不及君善鼓琴。”陶真宏曰:“不比君好弈棋。”
(3)人目还真张蓁曰:“此女莫之不如其兄乎!”
(4)周崇举少有志,而胁至玉霄之基,周阳廷遂毁其将来之成,养周雍为后者。问周雍云:“若熟与周崇举善?”周雍曰:“犹何如有周氏之忠乎?”
(1)张衍遵循秦墨白之指令,前去中柱洲斩杀晏长生。岳轩霄示意薛岸与婴春秋同去查看,他说:“秦墨白果敢坚毅,居然下令诛杀晏长生,当年我连拒绝孟苑婷收留晏长生也不忍心,秦墨白能成就大事。”
(2)人们说陶真宏和温青象相近,只不过一个是玄门,一个是魔门。温青象说:“我弹琴不如他好。”陶真宏说:“我下棋不如他好。”
(3)人们评价还真观张蓁说:“她完全不输给她的兄长张衍呢!”
(4)周崇举年轻时拥有高志,但威胁到了玉霄世家的根基,周阳廷便将他道基毁去,培养周雍作为下代灵崖上人。他问周雍:“他和你相比,你认为如何?”周雍回答说:“怎么比得上对周氏的忠诚?”
(1)何静宸掌渡真殿时,其意常与秦清纲左,直言忤之,谏之若詈。秦清纲曰:“其乃不知孰为掌教欤?”
(2)牧守山性惫懒,方授时书,恒为迟者。秦清纲不斥之自牧,他人更甚,惟李革章说之,牧守山曰:“今秦玉来矣乎?”
(3)牧守山为秦墨白所囚,沈柏霜省以屈之。数多矣,沈柏霜方至,乃闻牧守山在中曰:“或又以徒劳矣!”
(4)秦玉与周崇举有隙,离散久之。及累张衍为所迁怒。周崇举悔曰:“非不欲闻谏,实不能也。非秦墨白,我其不得寸土安身。&
(1)何静宸担任渡真殿主期间,常常和当时的溟沧掌门秦清纲意见相左,说话直接,劝谏秦清纲的话像是在辱骂,秦清纲说:“不知道谁才是掌门。”
(2)牧守山作风懒散,长辈授课,来得一直是最晚的。连秦清纲也不批评他,只有李革章会劝说他。牧守山却说:“今日秦玉来了么?”
(3)牧守山被秦墨白囚禁在小寒界近千年,沈柏霜来见他,都相劝他屈从。次数多了,沈柏霜才走到门口,就听到牧守山在里面说:“又有人来白费功夫了!”
(4)秦玉和周崇举不合,分居多年。连累到张衍受到秦玉的迁怒,周崇举后悔说:“我不是听不得劝我与秦玉和好的话,可身不由己,我的一寸容身之所是秦墨白给予的。”
(1)张衍每笑,司马权先曰:“明君之意也。”
(2)陶真宏与张衍俱游凡间,会上元,张衍择一灯谜,二人同猜,画谜底于掌心,翻掌见之,信然相同。
(3)沈柏霜还溟沧,孤立之秦玉悦然,沈柏霜则曰:“今之溟沧掌教者,秦墨白也!”
(4)秦墨白集诸洞天,拟除苏氏。秦墨白曰:“今为计欺师灭祖之辈。”孟至德遽怒曰:“其何人哉!”萧容鱼强为忍俊。
(1)张衍每次微笑,司马权第一个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2)陶真宏和张衍一起去凡间游走,那时候正是凡间的元宵,张衍拿了一个灯谜,他们一起猜测在手心写了谜底,两人摊开手,写的是一样的内容。
(3)沈柏霜返回溟沧后,孤立无援的秦玉很高兴,沈柏霜对她说:“现在的溟沧掌门是秦墨白啊!”
(4)秦墨白召集门内洞天真人,是准备除名苏家,秦墨白说:“我将要清算欺师灭祖之人。”孟至德马上愤怒说:“是什么人!”萧容鱼忍住没有笑出声。
(1)沈柏霜与孙至言年龄修为相仿佛,身量亦类。吕钧阳十岁时,此二人得入元婴三重百年有余矣。尝联袂往谒晏长生,晏长生因问吕钧阳:“试论此二人优劣。据实以论,休要敷衍。”吕钧阳曰:“孙真人服华服,而沈真人衣短褐。华服优于短褐,而此皆身外物尔,毋庸加意。”沈孙皆抚掌笑。
(2)刘雁依幼失怙恃。日劳作于舟上,尽舍长者遗积。张衍问其故。刘雁依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3)碧羽轩二代掌门往南华时,尝以一蟠木枝为注,问疑,难南华弟子多矣,惟一道童以巧言解之。其鹤道人也,后尝游天下,为诸派尊客。
(4)秦玉诞,霞光漫天,皆以为异。比五年,秦清纲问:“尔欲学道乎?”秦玉问:“道乃衣食常事也,何谓学?”后成洞天。
(1)沈柏霜与孙至言年纪修为甚至身高都相近。吕钧阳十岁,他们两人修成元婴三重有上百年了。有日两人一起去拜访晏长生,晏长生考问吕钧阳:“说出他们两个孰优孰劣,实话实话,不可随便应付了事。”吕钧阳说:“孙真人穿着华丽的衣裳,沈真人穿着粗布麻衣。但是衣裳身外之物,不需要在意。”沈孙同时笑起。
(2)刘雁依幼年孤苦伶仃,失去了父母,独自在船舟上做活,舍了家中长辈留给她的积蓄,张衍问她原因。她说:“百姓本没有罪,因身藏璧玉而获罪。”
(3)碧羽轩二代掌门去往南华派时,曾以一截蟠木枝叶为注,问了一个疑题,难住了南华派许多弟子,只有一个道童用巧妙言语解答。后来这名道童交游天下,成为诸派座上客的南华鹤真人。
(4)秦玉出生,漫天都是霞光。大家都很惊异。等到秦玉五岁,秦清纲问她:“愿意学习修道么?”秦玉问:“修道和吃饭穿衣一样的事情,为何要说学习?”后来秦玉修成洞天。
[奉天逍遥]八极雪入城
手生得不行了,练笔,将就着看吧。
琼花一卷过境,千峰皆暮雪。万堺朝城浸入了浑浑雪色,红墙灰阶处处叠絮,神毓逍遥立在引路人的身后,眯眼看向重重高阁,雪风送来绵延不绝的诵说之声,万教百家之言齐来,无有一枝独秀者。
这是极其久远的一年了。
彼时神毓逍遥接任天迹已有些年岁了,数百年未有入世。自九天玄尊亡故,云海仙门重新长掩于九天云海之境之上,在更早些时候,他与鬼谛、非常君分袂之后便不再踏入云海仙门了,择居仙脚修行。如今本该隐匿于仙脚的神毓逍遥,衣着朴素,容止平平,这样出现在此处实在是不合时宜,或说匪夷所思。
好在无人知晓他乃是云海仙门之天迹,神毓逍遥不过是择了一封万堺同修会送于某位练仙者的邀请函,借名来这万堺论衡盛事一观。
引路人不知内情,只将他当作初次来访的寻常青年才俊。神毓逍遥为人一派风趣,言笑晏晏,引路人为他诉说路见之人之来历或是万堺之史乘,一路言谈,反是引路人被神毓逍遥引得笑声不歇。
两人缓缓而行的脚步停了下来,神毓逍遥抬眼遥遥望去,远方有一道凛肃身影极快掠过。其人背负刚正法剑,神情冷峻至极,想来性情严厉孤高,令人望而生畏。
神毓逍遥在远处瞧他,身旁的引路人收敛起了笑意,态度变得郑重许多,见神毓逍遥的目光久望那处,便为神毓逍遥解释道:“那位是儒门中人,不过我等从未见过他,只从熟识之人那儿听过一些见闻。”
“哈哈,没想到啊——”神毓逍遥笑道,“那模样还真不像儒门文生。”
引路人不由点头赞同神毓逍遥的看法,道:“那位非是我万堺中人,乃是德风古道之法儒尊驾,来此据闻是与儒门圣司墨倾池有关。”
神毓逍遥笑了一声,他道:“他那人看去不苟言笑,身旁无人敢为他引路也情有可原。”
引路人闻言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客人说得不错,传言他执掌儒门法纪,无情无私,乃是断情绝欲之人。”
“断情绝欲?”神毓逍遥淡淡重复了一声,很快他笑起继续问道,“当真是对人一笑不笑?”
引路人见神毓逍遥似有兴趣,所谓来者是客,他又对神毓逍遥这般风趣之人颇有好感,便多说了两句:“那位法儒生平记载寥寥,师承来历一无所知,只知晓他位居昊正五道之一,极少露面于人前,客人所问想必是无有。”
“他若是肯笑上一笑,我等又怎会不敢去为他引路?”引路人遗憾说道。
神毓逍遥摆弄了一下手中的拂尘,意味深长道:“是啊,他若是肯笑上一笑……”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似有未尽之意。倏尔,歇了半宿的雪絮不期而至,那身负长剑之人融入一片苍茫,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又下雪了。”神毓逍遥收回目光抬眼望空中望去。
“昨夜下雪了。”玉箫捧起一抔道边的新雪,一路小跑揣着捧到站在不远处的兄长面前。
这又是更久远前的一年了,早到上古血河战役都未曾启声,那时世上有的也不过是玉逍遥。
玉逍遥内含真力,只一口气便将那抔新雪吹化,透明的水滴连珠般从玉箫指缝间漏下,玉逍遥哈哈大笑起来。玉箫一愣之后,不服气地哼了玉逍遥一声。
夜阑时刻雪落石阶千级,拂晓便被低辈的云生从中间扫开,山道如同翠林白雪挟持,一道一道从林中深处漫出。这等奇景对云海晚生素来少见的,云海仙门乃是浮于云上之阙,落雪并不多见,是故玉箫驻足。
玉逍遥见她又要去捧雪,开口阻止道:“小妹可别耽误时间了。”
“有什么要紧之事么?”玉箫反问。
玉逍遥慢悠悠走着,招呼她跟着自己往下走去,边走边说道:“有位新入门的师弟三刻之后,将在正殿进行拜师仪式,我身为大师兄自是不可缺席。”
玉箫跟在他身后,惊讶道:“那你去了便是,我尚未拜入玄尊门下,我去了是做什么?”
诚然如此,玉箫还未到正式拜师的时候,尚是云海仙门的外门云生罢了。若是去了,并不能入殿。
玉逍遥笑得更大声了,他说:“你可以偷偷在角落一观云海仙门大师兄之英姿。”
这话一说,玉箫用手指戳在他的脑门上道:“厚颜无耻,我才不去。”
她方捧过新雪,双手冰冷,玉逍遥叫了一声,赶紧握着她的手指移开,随后他笑嘻嘻道:“那你可得后悔死了!新入门那个师弟据说俊逸绝伦,天资聪颖,我啊觉得除了你,门内都会前去一观。”
玉箫面露惊异,似乎不敢相信玉逍遥此人会说出这样赞许,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古怪了。”
玉逍遥放声一笑,将身子一晃,补充道:“不过自然还是比不上我的。”
雪碎的声音。
有人踩着道上玉氏兄妹履迹覆压的残余败雪走来,在静谧中,那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人的心头。两人回头看去,那人隔着数道阶梯正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们。
他两道眉不粗也不细,却极黑,肤色白净,看去是个俊秀斯文的年轻人。可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开口时,声线带着锐利的肃杀有着不言而喻的睥睨。
“你便是玉逍遥?”年轻人这样问。
玉逍遥双眉一挑,也扬起头来哼笑道:“是又如何?”
年轻人手中的长剑登时出鞘,剑尖直直指向玉逍遥的面庞,寒光映着周遭雪色,这乍然而入的凛冽,使得玉箫不禁惊呼一声。
年轻人没有在意玉箫的反应,只道:“是便取你的剑来。”
他的姿态咄咄逼人,玉逍遥却是不受他气势所迫,伸出两根手指移开他的剑,依然是之前笑盈盈的模样道:“我的剑可不随便出,你无故挑衅,好歹报个名号吧!”
对方并不收剑,如玉逍遥所说,露出一个挑衅般的笑容,他道:“君奉天。”
“那我勉强记一下手下败将的名字了。”君奉天话语方落,玉逍遥一个点头便顺口接道,还未等君奉天发作,他自言自语咦了一下,抬眼仔细看向君奉天。
“君奉天?”
“如假包换。”君奉天应答,下一刻他高声道,“你还不取剑!”
玉逍遥的声调也跟着往上提,两三步便走近到君奉天跟前道:“那你还不赶紧尊称我一声大师兄!”
君奉天:“……”
君奉天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弄得一怔,几息之后才道:“闲话休提。”
“你胜过我再谈称你为师兄之事,无能之人是无资格的。”他的剑往上一抬,横在玉逍遥与他之间,几乎要擦过对方的鼻尖。
玉逍遥偏头示意玉箫往山下走去,玉箫乖巧地点点头听从兄长之意慢步离开。见玉箫走后,玉逍遥这才满意地转回头,他咂摸了一番君奉天的话,一副轻松模样:“你输了的话……”
“我不会输。”君奉天言之凿凿地打断他的话。
“……你就算赢了,也赶不上三刻之后的拜师仪式。”玉逍遥被他的话一卡,顺势将话头掉了个弯。
君奉天不耐烦道:“磨磨蹭蹭的,那你还不拔剑?”
玉逍遥叹息一声,嘴中不知嘟哝着什么,然后双手一摊:“我没带剑。”
“剑不随身,你这人真是轻浮。”君奉天不满道。
玉逍遥反问:“我又不是去打打杀杀,去观礼带着剑是作什么?”
适巧有位晚起的云生从山上跌跌撞撞赶来,疾步快走,雪水在他脚步下飞溅。他的面庞极是青涩,还是少年人的模样,还有些凌乱的服饰亦是外门弟子所穿,剑歪歪扭扭地挂在背上,他一边走一边拍着脑袋埋怨自己说糊涂糊涂,记性可真差。玉逍遥一看便知晓此人是欲赶往正殿外一观大礼,奈何误时了,他不禁觉得有趣,心道那拜师仪式的主人公都在此处,他都不急,你急个什么?
君奉天也看着那人而后极快地一转剑尖,反手竖剑在身后,将剑鞘横挡在对方面前,他道:“借你长剑一用。”
那人被君奉天一惊,来不及收住脚步,直直撞上那剑鞘。雪天霜降,湿漉漉的山道上有层薄霜蔓延,行路易滑,他险些直接滚下山道,好在君奉天沉力一收,他便整个人挂在剑鞘上,那茫然模样惹得玉逍遥大笑连连。
那人才进入云海仙门不久,不识几人。见在场两人都比自己年长,又身穿云海仙门弟子服饰,也颇觉丢脸,便挠挠头讪笑。
他解下自己的佩剑,递给君奉天,君奉天看向玉逍遥,玉逍遥耸耸肩,很是不情愿地接过剑道:“给我就是了。”
见剑被接过,少年便重新往下跑去,他的声音传来:“两位师兄我有急事,先行一步了。”
玉逍遥大声喊道:“你叫什么名字?剑要还你的。”
那少年人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尽头,只有声音混着风声潇潇传来:“默云徽——”
“你现在有剑了。”君奉天言简意赅道,他的剑再度抽出指向玉逍遥。
玉逍遥点点头,摆弄着从默云徽手中接过的长剑,下一刻他眸光陡然一亮,迅猛出剑,出其不意地一压君奉天的剑锋,他本就双目明亮,剑光映照下更显得目若朗星。
君奉天被他一击之下,收敛起了方才的轻视之意,甚至有了几分重视,他本欲上前,哪知玉逍遥巧力一拨迫使君奉天后退,而后收剑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
“我为了赶上你的拜师仪式,饔餐也未食用,实在饥肠辘辘气空力尽。”玉逍遥大言不惭地将罪名推到君奉天头上,“我待你如此,你却刀剑相向令我心寒!”
“再打下去,你我可都赶不上那拜师仪式了。”
君奉天被他一噎,再估算一下时辰,也没了兴致,默默地收起剑往山下走去,独留玉逍遥一个在他身后。
玉逍遥长长叹息一声,冲着他的背影说:“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下回定要你跪着叫我师兄!”
君奉天头也不回道:“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那你此生无望听见我言那二字。”
玉逍遥哼哼两声,背着默云徽的剑,踩着之前三人下山的脚印,哼着玉箫最喜欢的曲子一路走下山道,不紧不慢的,天上闲云似他闲。又有风来,吹落夹道碧林枝上积雪,天幕溥博,复雪花簌簌之景,掩盖四人所踏之径路,不复痕迹,宛如从未有人来此。
白驹过隙,现在已是换作了神毓逍遥,他又独自一个人走在山道上了,身负的是自己的神谕,口吟的是自己的诗号,唯一不变的是他去见的人依然是君奉天。
他向引路人打探了几位来者所居之地,其一人便是君奉天,引路人皆是为他指了方向。神毓逍遥不是一个喜欢沉湎往事之人,可他却无比留恋曾经的君奉天,而不是如今避而不见的姿态。
万堺朝城与云海仙门大相径庭,当雪压境,风催雪愈烈,千山无处可逃。数百年过去,神毓逍遥青丝换白发,他的蓝白衣裳使得整个人在风雪下几乎是被揉作一团茫茫的白。
山道崎岖,神毓逍遥不愿显露身份施展绝艺,只得徒步而行,不禁自我抱怨。走至半道,似有无形之力阻他前行,他停下脚步,轻快戏谑道:“我自觉潇洒迷人,你却连一面也吝啬相见,难不成师兄在你眼中就生得就那么人神共愤?”
回应的只有飒飒冷风,良久之后,听得一声沉稳冷漠的声音道:“请回吧。”
“我若是不呢?”
“我不想见你。”
此言一出,神毓逍遥摇摇头,心知此行无路了,他也无意再往上走了,便道:“不见便不见,同我说几句话吧。”
说着同自己说几句话,倒像是神毓逍遥自言自语,他道了许多,说了几件自己游历修行的趣事,最后道:“玄尊已逝,奉天你若是有心便回门接任掌门之位吧,小默云在等你。”
君奉天终于开口,他道:“我已非云海仙门之人,无有那等资格,云徽为人大智若愚,可堪重任。”
神毓逍遥笑道:“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回答啊。”
他口气轻松,实则难说轻松。他又说了还记得你我初次相逢,也是在这样的冷风背飞正寒天,君奉天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神毓逍遥也只是笑笑,回首往着上山的路折返。
他走后,那道凛肃浩然身影才缓缓从峰首落下,他的颜容也在岁月的研磨下变了模样,玄发坐成白,不复昔年的意气风发,眉眼间笼罩的也是彼时从未有过的冷峻。
君奉天默默注视着神毓逍遥的背影,他目视千里,直到再也无法看到才收回目光。
历年来皆是如此,神毓逍遥每隔一段时间便去寻他,结果从来不变。这次之后,神毓逍遥便很久未来寻他了。
不久之后,君奉天听闻逆鳞之战,天迹地冥两败俱伤。那日,邃渊前来请教剑法,只见君奉天伫立于昊正五道外心不在焉。
邃渊行礼拜别道:“邃渊斗胆,敢问师尊有何心事,不知徒儿可否为您分忧。”
君奉天道:“无事。”
他道完此言,便示意邃渊可离去了。他一个人走出了德风古道的后山,看着道上千顷翠微喃喃道:“何时欲雪?”
神毓逍遥总是会在雪天来到,而他已经三甲子不至了。
君奉天诚然是怀念神毓逍遥的,不见他也非是口是心非,相见与怀念并不冲突。千载剑约,神毓逍遥如期而至,那日却是晴空朗朗,层云万里的好景。
神毓逍遥闲时与他道:“阔别稍久,眷与时长。那日可真是好日子,我以后再也不选下雪天来找你了,那种天气你可都不肯出来见我。”
君奉天默不作声,神毓逍遥又道:“其实万堺朝城那遭,我还有一件事忘记同你说了。那些为我引路的人都很是遗憾同我说,若是你肯笑上一笑。”
“如何?”君奉天道。
“怕是更增风采,得人青睐了。”神毓逍遥抚掌而笑,随后不拘仪态挨到君奉天身边,继续说道,“就像在云海仙门一样。”
君奉天恍若未闻,神毓逍遥又笑着指着自己道:“这还包括你师兄我呢。”
君奉天淡淡道:“你真幽默。”
神毓逍遥幽幽叹息一声,作出一副西子捧心的姿态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君奉天也不多言,只瞥他一眼便往前走去,一如之前冷淡道:“我既无情,你还不速速离去?”
神毓逍遥哈哈笑起,将手上醉逍遥往身后一甩垂于肩上,追上君奉天道:“那是因为我知晓奉天向来是装模作样,其实是对我一往情深。”
君奉天闭上眼没有说什么,神毓逍遥绕着君奉天走了两圈,奇道:“你怎么没把我打出昊正五道?”
后来旧事重提,君奉天平静道:“你所言非虚,我何必恼怒?”
[张陶]大吉大利
恶搞,穿书梗。
曾经和基友讨论说为何陶真人在洞天之时就一眼相中张真人还性命相托,开玩笑说只有穿书才能合理解释。
恶搞向会有OOC
鹤道人交给陶真宏一本典籍让他去开脉。
陶真宏接过一看书上写有“玄元内参妙录”六个字,他心道,这是《大道争锋》男主角的开脉功法啊!
莫不是我其实是穿成了男主角,穿越成男主,内心说不激动是骗人的,下一刻陶真宏冷静下来——
男主是溟沧派的,我是个南华派的!
陶真宏瞬间怅然若失。
陶真宏在穿越之后,唯一得到的信息自己叫陶真宏。
没有老爷爷系统,没有金手指,没有什么挂,统统都没有,统统都没有!
没有穿成皇帝王爷,盟主教主也就算了,直接穿成乞丐,穿得毫无王霸之气,陶真宏并不想睁开自己的眼睛来看看这个世界。
但是他很快接受了现实,接受了自己是个十来岁的乞儿,盘膝坐在有着几枚小钱的破碗前,打量着来去的行客,女着襦裙男着衫,又揣着那破碗往着几个墨客那处讨要钱财,听着那些文人念叨着曹氏为政云云。
他得了几枚钱币,露出笑脸对着那几个文人道谢,又装作憨傻姿态奉承道:“老爷们都是魏朝的大善人。”
无人反驳,陶真宏心想,这处还真是三国大魏了。
还没确定皇帝是曹丕还是曹叡还是谁,陶真宏已经开始畅想自己位极人臣,以一人之力阻司马一氏,此后名留青史。
后来现实告诉他,这其实是个架空世界!还是能修仙的。
穿越架空世界不配个系统,简直没天理,陶真宏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陶真宏对修仙这个观念仅有的接触就是,他看过一本叫《大道争锋》的修真小说。
《大道争锋》的男主角张衍的人设充满苦情。
在末日世界里苦苦挣扎了七年之久,因为掩护营地撤退而意外死亡的平凡少年,重生在一个修真世界。因为资质平平,出身寻常,不受重视,在门派中时常命悬一线,更是遭遇骗婚,他派欲夺他气运为己所用。
甚至没能和任何一个妹子拉上手!这简直是愧对他作为爽文男主!
然而没有人为他嘤嘤嘤,呜呜呜,只是因为本是能好好煽情来苦情一把的剧情,全让张衍以一抬脚踩垮一座山,一伸手翻覆一片海的姿势搞得日天日地日宇宙。
陶真宏意识到自己是穿越到这本小说的时候,脑袋里面飞快窜出三个念头——
一,我为什么没有追完这篇小说,后悔。
二,《大道争锋》里面根本没有陶真宏这人啊!
三,必须得紧紧抱住男主角张衍的大腿。
当然,抱大腿抱到了双腿中间那是后话了。
抱大腿有两个套路供陶真宏选择:
贫贱之交不可忘:去张衍的门派,在张衍微末之时就给予关怀,培养建立深厚修真情谊——
可是溟沧派太远了。
两腿两胳膊过去,到寿尽都走不到北边。
而且也不知道张衍现在是个什么修为了,已经是个洞天真人还怎么玩。
自己当男主的老爷爷系统了:利用剧透令张衍钦佩不已。
可是陶真宏自己现在还是个凡人,想太多。
好在陶真宏看小说很认真。
张衍在哪个地方哪个角落刨到极品功法极品仙草极品丹药他都记得。然而这本小说想随便靠本功法就上天的可能性是零,陶真宏需要一个门派。
既然看小说很认真,陶真宏记得南华派是灭派的。还是要入门,要不然能不能见到张衍都是问题。
有了门派,也就有了师父。
陶真宏不记得自己师父鹤道人有剧情在原作里面,南华派简直个透明。
陶真宏权衡利弊之下,决定在南华派暂且得过且过一下。
鹤道人是个很不错的洞天真人,陶真宏觉得这大概是穿越唯一给自己的福利,鹤道人学识渊博,广交各派。
他试探问:“师父,你可知晓张衍此人?”
鹤道人说不知道,沉吟一声问何派门下。
张衍肯定还没洞天,陶真宏放心了,他又试探问了溟沧派的趣闻。
鹤道人兴趣勃勃地给他讲了好些故事,还顺便提了少清派前些年攻伐中柱洲。
陶真宏明白了,张衍还没出生呢,算算时间,不修到洞天就别想见到张衍了。
陶真宏一下子有了自己要去准备高考的心情。
在陶真宏努力备考……不,修炼期间,鹤道人遭殃了。
陶真宏豪气万丈破门而出了,除了老师,这个南华派一点也不友好。他心道,师父等我抱上张衍大腿,不对,等我学成归来为您报仇。
陶真宏一路往着最近的东海去了,因为那里有个紫玉琅函仙府,其实这个是张衍的东西。陶真宏默念:张衍你法宝那么多……就当我借你一个先用用。
一用用了好几百年。
当张衍来到他面前的时候,陶真宏最直观的感受是张衍真的和小说里面写得一样帅——
《大道争锋》此书,几乎每隔两三章就告诉读者,张衍长得好帅,以致于陶真宏看到“众人只觉张衍……”这样的开头,便是内心麻木地接上一句“相貌风度无一不佳。”
长得好有男人味,陶真宏转过头,心里非常羡慕。
陶真宏穿书之后,第一次拿起镜子的时候,紧张地摸了摸喉结有没有,又紧张地摸了摸胸口平不平。
还好,还好。
陶真宏这个时候犯了难:我要不要把仙府还给他要怎么还才姿势正确?
他开口淡淡说了第一句话:“既然来了,又何故急着离去?”
陶真宏很用心地在塑造聪颖温柔善良可心的人设。
空空山谷,苍翠松柏层层叠叠,又是山雨朦胧,天颜空青,壁挂飞瀑,陶真宏端坐清潭之旁,选了一只毛羽华丽的青鸾安置在身侧。
怎么小清新怎么来,怎么文艺怎么搞。
陶真宏那天仔细地选了衣袍,选了柄最喜欢的玉如意,一直微笑,和张衍说话的温柔无比。
根据陶真宏的看书印象,张衍天天整着阴谋阳谋心思百转,然而为人其实简单粗暴,口味也是简单。
首先他要表现得自强不息,因为张衍他就是很是刻苦勤奋。
其次他要温柔可心善解人意,张衍用得最顺手给得好处最多的人,个个都是知情识趣还乖巧温顺的人精。
虽然是修仙文,陶真宏非常可以理解张衍的喜好,领导嘛,就是喜欢会办事的又听话勤奋的。
陶真宏和张衍提了帮忙的要求:“道友心思灵透,想必也知我意,我且问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张衍果然是心中存疑,这相当于陶真宏将身家性命托付到他的手中,洞天成与不成,系于他一人,于是开口问道:“此事虽不易,但真人座下也有不少俊彦,却为何选中晚辈?”
因为你是真命天子,气运盖天,谁挡得住你的王霸之气,陶真宏腹诽。
陶真宏又与他说了几句,许诺三事,张衍便应下了此事。
男主光环就是男主光环,在其笼罩范围内,一切都很顺利。
成就洞天之后,陶真宏这样感叹。
光抱大腿没有贡献是不行的,陶真宏非常明白这个道理,并且必须保持自己有足够的存在感,有较高的出镜率在张衍面前。
陶真宏年少时候,学习非常有针对性——
张衍阵法学得有点糙,我要好好学阵法。
张衍驯兽从来不去学,我要好好学驯兽。
张衍炼器不怎么爱学,我要好好学炼器。
张衍炼丹倒打过基础,我也要稍微学学。
于是陶真宏副职业全满,至于战斗力这样DPS输出的事情,陶真宏心想,等张衍和我交情深厚之后,还不是张衍的事情。
所以当张衍带着程茹躯壳来到东海之时,斩杀壁礁府府主十八子,陶真宏感觉终有英雄用武之地。
按照陶真宏看书的观感,他预测流程如下:
壁礁府找上门来,张衍说战个痛。
壁礁府说不是你,张衍说就是我。
壁礁府擅长摆阵,张衍暴力解决。
然后就是——
张衍会想学阵法!
陶真宏提前准备好了仙府里面那本《汇衡详书》,他自言自语道:“算是替你物归原主了。”
这本阵法艰深奥难,陶真宏研究过不少时间。陶真宏还曾感叹过,不愧是主角要捡去学习的书册,难度系数都要高几个水准。
与张衍道了壁礁府借机发难之事,等了几刻,张衍果真开口道:“不想贫道无意之举,却为陶真人惹来了这许多麻烦。”
那赶紧说你要帮我啊!陶真宏淡然道:“此非道友之过。”
陶真宏的确并不在意壁礁府此事,壁礁府发难,若无张衍他也可自理,只不过能与张衍关系再深一层的机会却不多得。
张衍继续道:“此事因在下而起,不能累清羽门弟子代为受过,当出面为真人了却这一因果。”
说得真好,陶真宏在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缓缓一笑:“道友行此事,贫道又要欠下一桩因果了。”
陶真宏心里想的是:我愿意多欠几桩也好。
张衍目光微微闪烁,接口道:“了一果,结一因,真人可并未吃亏啊。”
这哪里是我会吃亏,陶真宏这样想。然后他对上张衍的目光,陶真宏有点懵:你为什么要目光闪烁?!有什么好心虚的!
我这个一心一意想当你腿部挂件的都还没心虚呢!
壁礁府的摆阵真器,也就是精囚壶在壁礁府败后,忙不迭往陶真宏这儿奔。
人情这样的事情,光欠也是不好的,陶真宏琢磨着张衍务实重利,是个不做亏本生意的人设啊。
他回忆了一下《大道争锋》这书,齐云天啊霍轩啊宁冲玄啊等等但凡是他记得名字的角色,送的东西,张衍哪个不要啊!太昊派不给灵芝他还抢呢!就别人家要接道统的功法他不要,要了也没用就是了。
他思考了一下张衍的心态,估计是就是有用的东西,要,没用的东西,以后说不定有用。
于是陶真宏决定把精囚壶送给张衍。
虽然现在都是身上没十个八个真器都不敢出门的男主角,目前来说真器还是对他挺稀罕的吧,陶真宏觉得自己够意思了!
陶真宏对自己颜值还是挺自信的,于是他微笑温声着,轻易便将精囚壶的真灵哄出原型,然后困拿住,精囚壶破口大骂陶老儿,心里全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糟心孩子。
我送你去享福好不好,陶真宏在心里念叨,又遗憾地摸了摸脸,哪里老了。
陶真宏抬起头,仍是笑脸盈盈对着张衍和颜悦色道:“道友此次为我清羽门了去一事。我本打算以此真器相报,奈何此辈多是桀骜不驯,非得好生管教不可,待来日驯服之后,再作酬赠。”
下一刻,陶真宏觉得自己的笑意要凝固了。
因为张衍说,他不要!
什么你不要?!
张衍不要真器!
你元婴时候怎么就不要了!
你在想什么!
那你要什么啊!
陶真宏内心一阵惶恐,这不符合人设啊!还是张衍已经看穿我的套路。
张衍的理由是:此等宝物,多是不服管束,在下要来也不用处。
陶真宏是不信这个话的!陶真宏明明确确记得自己看过一个情节,张衍把不服管束的龙鲤交给章伯彦调教调教,服软之后,高高兴兴地带在身边了。
再说了,靠你男主角的王霸之气还镇不住一个真器?!
陶真宏忧心忡忡。
“既然此事不成,那唯有另寻他物相谢了,我这清羽门中,不知道友可有属意之物?”
陶真宏是很无奈地这样问的,他自己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可送的,比真器有用处的,好像就他自己了吧。
他倒是想把自己送给张衍(当小弟),现在正在努力中,要既显得含蓄又不可太过矜持。
后来陶真宏恨不得抽自己十个大嘴巴子关于这个心理活动。
张衍提了请教阵法一事。
虽然在预测之中,然而陶真宏并不高兴,《汇衡详书》本是作为格外馈赠,结果成了偿还。
陶真宏鼓励自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张衍走的第一天,想他;张衍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张衍走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陶真宏觉得自己住得太远很不好,非常不好。
没有加入溟沧派也没有办法嘛,陶真宏略遗憾,身在溟沧派见面机会也多,见面机会多代表曝光率高。陶真宏自嘲自己挺有潜质当香港记者的,十分关注张衍的信息,杂七杂八的风言风语也都听听。
陶真宏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俗话说得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他以张衍的挂为基础,估算了一下张衍离凝聚元婴法身不远了。他正考虑着要借何等理由前往东胜洲制造一个和张衍巧遇的剧情,忽而莫名有一感应,他掐指推演一番,微笑了一下。
汪氏姐妹来了清羽门。
汪氏姐妹是对双胞胎,姐姐文静妹妹俏皮,很是容易分辨。
陶真宏教授了两人一门神通之后,便安心在清羽门静静修炼,几年之后,陶真宏如愿以偿地收到了张衍的邀请。
他唤来精囚和秀儿,一个少女,一个女童。少女先哼声:“干嘛?”
女童乖巧道:“老爷有何吩咐?”
陶真宏笑吟吟道:“好事。”
精囚瞠目结舌:“有什么值得那么高兴?”
秀儿也是略略疑惑。
陶真宏大方道:“随我去东胜。”
后来精囚回来生气地控诉陶真宏:“你个大骗子,什么好事啊!累死我了,又是那个张衍!”
秀儿精神抖擞地在边上等着,精囚问:“你好了没有?”
陶真宏说:“你看这件衣袍如何?”
过了两个时辰,秀儿还是充满期待地在边上等着,精囚又问:“你好了没有?”
陶真宏说:“你看这个头冠如何?”
过了一天了,秀儿昏昏欲睡,小小的身子靠在精囚身边,精囚问:“你到底好了没有?”
陶真宏说:“你看这柄玉如意如何?”
精囚戳了戳秀儿的小脑门,秀儿的眼睛睁开,眼中尽是光彩:“精囚姐姐,要出发了是不是?”
精囚假装自己很冷静地说:“要睡,我们回去睡。
陶真宏赶紧把手上的素色的衣袍一放,温声出言示意精囚再等上一会儿。
精囚看着精心打扮的陶真宏,柳眉一挑道:“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磨蹭?”
陶真宏一脸淡定道:“那自然是无有必要。”
精囚好似懂了什么,恍然地点点头道:“你去见相好?”
陶真宏:“……”
不是,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仿佛是读懂了陶真宏的目光,精囚坦白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精囚壶还举例我和我的真器小伙伴相聚的时候,我也要好好打扮的,陶真宏一听之下有些新奇,真器还有聚会,没想到在《大道争锋》那么严肃的世界观下,还有这样的事情,他都没有看过有描写过!
这时候秀儿的小脑袋凑过来,问:“相好是什么?”
精囚解释:“是老爷的道侣,你以后也要叫她主人,老爷有了道侣就会不喜欢你了……”
在秀儿慌张的目光中,陶真宏及时阻止了精囚壶的瞎科普:“别戏弄秀儿。”
精囚壶又戳戳秀儿的小脑门:“小丫头比我的年纪还大吧!”
秀儿委屈地捂住额头。
在三天之后,陶真宏终于领着精囚壶和秀儿出发前往东胜洲了。
流风游荡,陶真宏端坐在青鸾上,衣袂飘飘,惬意万分,精囚不止一次询问:“我们去东胜洲有什么好事?”
陶真宏慢悠悠说:“天机不可泄露。”
又是几日之后,陶真宏面前的云雾散开,精囚壶听到让她悚然一惊的声音:“陶掌门有礼。”
是张衍!!
是张衍!!!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精囚壶悲愤了,精囚壶郁闷了,精囚壶凌乱了,好你个陶真宏贼心不死还是要把我送给张衍!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察觉到精囚壶的挣扎,陶真宏轻轻安抚她,心下叹息,心理素质怎么那么差呀。之后对着张衍和颜悦色道:“张道友有礼,收你书信后,陶某便即动身赶来,不知可否迟了?”
精囚壶心想你真敢说。
在清羽门挑衣服梳头发弄了好几天也叫即动身赶来。
张衍细细瞧了陶真宏一眼,长笑一声道:“不迟,却是来得正好。我已在亭中备下水酒,还请真人赏光。”
张衍将东胜洲现下情形简略叙说了一番。陶真宏先前在书信中已是得知张衍邀他前来东胜洲乃是为了降伏天妖过元君一事,南三派诸人与天妖胜负未分之时,两人便在亭中谈玄论道。
张衍定下一计之后,就即刻发了书信向着锺台派,借其名义以说动南洲三派洞天真人出手。
陶真宏身为洞天真人,灵机翻涌,东胜无人不有感应。锺台掌门接到书信之后便告知其师伯郑惟行,陶真宏乃是张衍请来的帮手,并提及邀郑真人前去一回神屋山。
起点文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爽。
读者爽的同时,男主角也得爽,陶真宏深谙其道。
于是在南三派洞天真人一一到来之后,陶真宏作为一个洞天真人,非常识趣地站在了张衍身后,以其为首。
陶真宏敬业塑造聪颖温柔善良可心的人设,张衍说什么他都微笑着说好好好,他自认被这样对待应该挺爽的,自己好歹比张衍等级稍微高点嘛,还没真正成仙,谁没点虚荣心呢!
如果爽度能实体化,陶真宏估计张衍是爽度+30。
降伏过元君,张衍要借一件杀伐真器,在罗梦泽的老家下面。
当其他洞天真人头也不回地前往蟒部后,陶真宏温柔笑着对张衍道:“张道友,此去蟒部风高浪大,我且助道友一道法箓便可无虞。”
张衍还以一个笑意。陶真宏心想法箓还是拿得出来的,然后开始心痛世上怎么会有自己那么穷的洞天真人,没办法,本来《大道争锋》里面也没有他这种野生型,陶真宏更加坚信抱张衍大腿是十分有效的。
当罗梦泽说借宝给个门票钱的时候,陶真宏冷静地退后一步说:“贫道只是相陪张道友而来,无意取宝。”
就一个杀伐真器,在男主角王霸之气面前,你们还想取得到?!
就这样,为众人破开禁制法阵之后,陶真宏笑眯眯看着四派洞天真人无功而返,只剩张衍未试。
众人对张衍这介元婴修士颇是不屑,也不知晓陶真宏为何如此推崇于他,为他言说:“诸位道友,此来之人皆有机缘,现下张道友还未曾试过,不若待他上来,再言不迟。”
张衍对陶真宏一拱手,抬首见陶真宏认真地凝视着他,眼中尽是信任,不禁也是笑了一笑。
有张衍在,陶真宏从来不担心一个天妖解决不了。
他唤出精囚壶和秀儿相助张衍,擒下过元君镇在地火天炉之处,他年少时候特意去学习炼器之法,便道:“过元君乃上古天妖,既是到了地炉内,倒也不可白白费了这上好宝材。”
张衍笑道:“当要谢过真人。”
陶真宏很不好意思地开了口道:“不必谢我,只是待这天妖炼过之后,还请道友分润我些。”
陶真宏又要痛心世上怎么会有自己那么穷的洞天真人,他安慰自己收个制作费应该不过分。
南华派于他无恩,他想着南华派后来遭张衍覆灭,不知可否能接份遗产。
张衍并无不舍,道:“本也是靠了真人之助,方能降伏大妖,些许宝材又算得什么,真人取去就是了。”
陶陶真宏瞧他一眼,男主好大方啊,他摇头笑道:“贫道可不敢贪多,只需少许便好。”
陶真宏虽是乐意多欠张衍几桩人情,但只欠不还就有些不妙了,有来有往方是正道啊。然而,事与愿违啊!
陶真宏光知道张衍气运盖天,但没想到这个气运有覆盖范围的!
张衍就离他有那么一丝拉距离,他就大意地误中天妖秘法。哎,连制作费都不好意思要了。
他谢过张衍好意,张衍对着他道:“下回有事,贫道还要劳烦真人。”
陶真宏抬起眼,微笑看向张衍道:“那是求之不得,只怕到得那时,道友瞧不上贫道这点微末手段了。”
精囚壶窝在陶真宏袖子里面又悚然一惊了,张衍又目光闪烁了。
而陶真宏什么也没感应到,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默默想,这次是不是可以让张衍爽度+100了。
陶真宏是走了,留下了心里有点小吃惊的沈柏霜。
陶真宏临走前说:“沈真人,张道友来此,是为了寻得几味灵药,好炼成元婴法身,此前锺台派因承他之情,故而出力甚多,你把那郑惟行法相打散,恐要耽误他修行。”
耿直的沈柏霜听到陶真宏对张衍关怀备至的声音,心想:你是他谁?!
然而沈柏霜毕竟是个洞天真人,很快收拾好了心情,鼓励张衍一番。
在回程路上,长风游弋,陶真宏面上微微含笑乘坐语青鸾之上,接连不断地吩咐了数事交予门下弟子,随后取出张衍赠他甲片沉思起来。
憋了很久的精囚壶窜出来,看他一直沉默不语,冲陶真宏道:“张衍不过一介元婴!”
陶真宏老神在在地回应:“哦?”他以后要至人的!
接下来精囚壶瞅陶真宏的眼神,让陶真宏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潜意识告诉陶真宏自己要解释一番,可惜精囚又抛出一句话:“你折腾了好几天还诓人家马上到,可好会说话。”
陶真宏教育她说:“你以后也要对大家这般会说话。”
精囚壶:“……”为什么被教育的是她?!
精囚壶哼了一声,在他面前一刻不停地絮絮叨叨。
陶真宏问她:“你说了那么久,怎么也不累?”
精囚壶实在按捺不住:“因为我实在不懂,你为何对那张衍掏心掏肺!”
陶真宏缓缓道:“你不喜他自然对他观感一般。”
一个乖巧可爱的女童蹦到了精囚壶的身边,陶真宏含笑问道:“秀儿你且说说,张衍此人如何?”
秀儿眨了眨圆圆黑黑的眼睛,认真道:“张真人为人进退有度,恩怨分明。”
精囚壶哇哇大叫:“你怎么叫他真人?!”
陶真宏补充说:“他还道心坚毅,敢于任事,生得又是俊逸潇洒,仪态出众,若是为友,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我尚为修道人,自然对他青眼有加。”
精囚壶讽刺:“你若不为修道人,也是一样。”
陶真宏笑着默认了,他上指天下指地,声音变得缥缈:“此方世界对张衍来说也不过浅滩困龙,有朝一日,张衍定是为诸天万界刮目相看的。”
精囚壶被他对张衍的评价深深一震,难以置信,又嘟哝道:“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
我看过剧本的自信啊!
陶真宏哈哈大笑起来,他想,所以你以为我干什么和人家深结因果!
待到张衍邀陶真宏东莱同行,那日是花好月圆夜,陶真宏趁着气氛正好,自己心情也好,叹息道:“张真人为我寻觅青鳞虺龙炼化,贫道欠你那因果已是多无可多。”
张衍神情认真,语态平和道:“你不愿同我结因果也可。”
陶真宏觉得自己话说过头了,他本是感谢之意,不知张衍此回怎么想到那处去,正准备说些什么,张衍继续道:“结姻缘也是一样。”
陶真宏当场差点站不稳。他扶着阁栏,冷汗几乎要流下来,巧舌如簧如他,此刻艰涩说出:“……陶某方才可能出现幻听了。”
张衍笑道:“没有。”
他知晓张衍与周幼楚虽曾结为夫妻,可那是俗世姻缘,放在修道人眼中,却算不上真正道侣,于是陶真宏扶着阁栏不撒手:“可惜陶某并无千金可与张真人结缘。”
陶真宏看着自己扶在栏杆的手被张衍牵起,他这次立刻站稳了,站不稳就得倒张衍怀里了。
陶真宏在心里进行了攻击:张衍你这个死给!
张衍的手掌温热,在夜风凉凉中,陶真宏感觉自己心绪波动,竟是不太愿意抽回自己的手。陶真宏自我唾弃:陶真宏你这个死给!
陶真宏单手掩面,还好脸小,盖住了。
事情发展到将来的那一步,如今陶真宏自是不知晓的。
自东胜回到清羽门之后,陶真宏依然悠闲,今天摆弄几株喜欢的灵花灵草,明日调教几只伶俐的灵禽灵兽。
这日他收到张衍来信,书中言及锺台欲请他为供奉,问他意下如何。陶真宏当时正在揉捏一只软毛小兽的耳朵,想起张衍在自己印象中,在东胜洲经营许久,日后八徒更是请示久坐涵渊门,当下便回书应下。
左右作个伴,也可顺手照拂他那八徒。于是便唤来精囚壶,与她交代几事,命她前往东胜洲。精囚壶柳眉扬起,气道:“你成天想着把我往张衍身边赶,我可不喜欢他这人,你不是喜欢?你自己去吧!”
陶真宏看她又闹脾气,笑言道:“我去了,你不是也要跟着我去?”
精囚壶气呼呼地一瞪眼,嘴上说知道知道,又道:“你都管到人家徒弟身上去了。”
经精囚壶一说,陶真宏沉思了一下,精囚壶本以为陶真宏收回主意,不需要自己前往东胜了。心下还未来得及欢喜,结果陶真宏取来一株模样古怪的灵草,又将软毛小兽放进精囚壶怀中。
陶真宏:“前往东胜你正好途径蓬远派,这灵草拿去赠与姜师侄,对他大有裨益。这只异兽你需绕道往碧羽轩交予韩师侄,他多是会喜爱。”
茫然地抱着小兽的精囚壶:“……”
这话精囚壶是没说错,张衍几个徒弟陶真宏几乎是都与其相识,并颇有照拂。
陶真宏继续取出两物:“你此去若见采薇采婷,也顺便交予,此物利于我之前授她等神通。”
精囚壶神情微妙道:“老爷。”
陶真宏难得听精囚壶如此客气地称呼自己,不禁认真聆听。
“要不要我顺便帮你问那张衍一声,何时叫他那几个徒弟改换门庭?”
陶真宏笑道:“我又不是贪人家的良才美玉。”
他面上神情轻松,驱精囚壶速去,少来闹腾。
精囚壶遵循陶真宏的意思办完事也不久留东胜,便未去拜访张衍,只将物品交予汪家姐妹。故而锺台相赠陶真宏之白犀只得由张衍带回了。
没料想白犀在张衍那处待了许久才到了清羽门,张衍交予韩佐成照料,倒是照料得极为不错。自东胜洲归来的张衍似是极是忙碌,陶真宏远在东海,听着东华动荡,张衍所作所为断断续续传入他的耳中。他稍稍估算了年岁,感觉张衍洞天之日已是不久。
在《大道争锋》中,九洲这处地界很快将淡出剧情,陶真宏回忆了一下文章,接下来的剧情是个高潮点,他从未打算试图更改大方向的剧情,万一一时不慎造成不良后果便不妙了。
他在东海之上静候了数百年,东海之上局势变化,他也未有太大动作。
一日忽有所感,凭空来了一封书信,他摄来一观,将四弟子杨麟唤来,道:“溟沧派张真人拜访我门,传命下去,大开山门,为师亲自出迎。”
哪里有天才,我只是把别人谈道侣的时间用在学习上。
陶真宏心想这话我听过啊?他对着张衍呵呵一笑,叹气道:“那是,天底下只有陶某这等愚人不请自来,省了张真人那等工夫。”
张衍长长哦了一声:“原来是怨我了。”
陶真宏感叹道:“我自作自受,哪里能怨得张真人。”
自作自受这四个字叫张衍微微一顿,似乎不明所以,问道:“你图我什么?”
陶真宏心思一转,缓缓道:“许玉霄周氏图你那时年轻貌美,不许我见色起意心怀不轨么?”
张衍要笑不笑,他待陶真宏一向纵容,情投意合之后两人话中机锋从来不少,顺着陶真宏的话调笑起来:“自是可以,可惜张某不复如初。”
陶真宏本就不是一本正经之人,张衍这么接,他也那般回:“陶某非是薄情之人,所谓糟糠之妻不下……”
堂字未出,张衍便朗声一笑,将他拦腰一拥,惊得陶真宏轻呼,人已经落在云榻之上。张衍回忆说:“那时我已破北冥四象阵,有一洞天福地,与你可算不得贫贱之交。”
陶真宏坦然道:“我心知肚明。”
张衍凝视着他,心里一动,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黑发,低声道:“这是要不打自招了。”
陶真宏平静未动,笑道:“一片真心,昭然若揭又如何?”
“一片真心?是何时的事情。”
陶真宏闻言,表情有些复杂,半天才说:“难以启齿。”
张衍听了就笑,声音清朗道:“我倒可与你一说,乃是我于东莱州归来,重返东华之时。”
陶真宏惊疑:“那时我有何不同令你青睐?”
张衍摇了摇头,意思是并无何等不同,他说:“是我自己不同。”
这自然是要谈到了旧事。
那日张衍自东莱而回,风高天阔,陶真宏立在风中淡淡忧伤,有点羡慕。
这才几年,张衍就洞天真人了……陶真宏在心里纠结,他来这个世界一千多年了,活了那么久,心态也该放平和了,所以也不是有点羡慕——
是好羡慕啊!
陶真宏双眉微紧正心里翻江倒海着,张衍入得洞天之境,敏锐远胜过往,察觉到陶真宏的神情,他不由放缓了声音问:“陶真人有话对我说?”
陶真宏打了个哈哈,笑道:“久不见张道友,有些挂念。”
张衍多看了陶真宏两眼,却是沉默不语。
陶真宏被他那无言的两眼看得惴惴不安,心想:“他难道没修《九数太始灵宝玄明真经》,背着我修行《元辰感神洞灵经》了啊?”
那就很糟糕了!张衍都洞天了,那他以后都不能在心里七想八想,被他察觉到多尴尬。
陶真宏觉得仿佛失去了一个乐趣。他来这个世界,一心一意和张衍套近乎,他也感觉到张衍就是他最为亲近之人,他没由来在想:“我要是什么都可以和他说多好?”
看到汪采薇和自己打招呼,陶真宏收敛了心神,见张衍又留意他门下弟子,便道:“我清羽门立时尚短,还少有能独当一面之人。”
欠人情的机会又来了。反正债多不压身,陶真宏破罐子破摔,本来就打算和你混了。
说实话,陶真宏才看《大道争锋》时候,也是觉得张衍这个主角杀性有点重,等到自己接触,张衍对自己一向温柔,陶真宏还开过脑洞:莫不是原男主也被魂穿了?
又听听张衍在外的名声,想多了。
“陶真人,今日难得到此,不如请米真人与渠妖主过来一叙如何?”
除了答应还能怎么样啊?
除了答应还能怎么样啊?
陶真宏对张衍养成了这个习惯,天塌下来张衍趁着!当丕矢宫定约谈崩之后,张衍与陶真宏提议由东海迁入南海,牵制玉霄对李岫弥动作。
陶真宏有一点点心理阴影,上次离开张衍的男主光环范围就出事,陶真宏对张衍信任,但是他不信任自己啊!于是他殷殷看着张衍,在张衍与他谈论过后。
张衍问:“怎么了?”
陶真宏想了想,观察起张衍身上最寒酸的东西,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张衍的发髻,艰涩说:“张真人这道簪可否割爱一让陶某?”
张衍笑着说:“这道簪并无什么特殊,你为何想要?”
真话是说不出口的:我想要个你最不重要的贴身之物,给自己增加一点底气,假装自己还在你的光环笼罩范围内。
陶真宏睁眼说瞎话:“与人一个赌约,张真人恕我不能告知了。”
张衍听了一愣,而后笑起:“那张某无物束发,陶真人得用自己的与张某一换了。”
陶真宏拔下自己道簪,当即一头乌发披散,郑重其事地将道簪递给张衍。张衍接过道簪,缓缓将自己发上道簪换下,抬眼看向陶真宏静静等着,心里一动,并指一点为陶真宏梳了个发髻,淡定将道簪别入陶真宏发中,然后转身离开。
陶真宏:“……”
不是,自己为什么不说不用,谢谢?
刚才那种奇怪的期待感觉是什么,陶真宏觉得好尴尬啊!
回到清羽门,陶真宏拔下道簪,重新挽了发,拿着张衍的道簪在打量,这道簪的确如张衍所说平平无奇,实在很难想象富可敌十个清羽门的张衍身上会有如此平凡之物。毫无雕饰的乌木一根,他不觉看出了神,片刻之后回神便将之小心收起。
比起张衍,陶真宏的道簪稍显花哨了,簪末雕有青鸟尾羽,别在张衍发上活生生有了不伦不类的感觉,张衍也便取下了。他也瞧了片刻,适逢汪采婷前来拜见,汪采婷瞧着那道簪,心生欢喜,便对着张衍撒娇道:“师父——”
汪采婷本以为那道簪也不过是寻常法器,算不得多少珍贵,张衍看似冷然,待他们几个弟子都是极好的,定是会笑着相赠。
没料到张衍将道簪在手中把玩了一番,便放进袖中。
汪采婷:“……”
难道这个是她道行不高,看不出的高级真器?
一定是这样了!汪采婷下了结论。
她拜别张衍后,与双生姐姐汪采薇抱怨自己在恩师面前出了丑,误将恩师得来的真器当做小玩意。
汪采薇笑她,多问了一声什么真器,汪采婷描述了一番。
汪采薇:“……那不是陶真人的道簪么?”
[双秀]折梅寄江北
原无乡选择在那个时候退隐是必然的。
道真一脉高层精英尽数覆灭,唯余他与倦收天两人,道真两派复而合并,尚有数以万计的年轻道子存在,他们的技艺还未湛致能与强敌抗衡。偌大的道真一脉步入青黄不接的局面,任何人都清楚地明白:日渐颓败的道真已是羸弱,若是再失去原无乡与倦收天,其传承注定湮没在风烟下。
再过千年,这个门派是否还会存在?还能有谁能见识到道真的无上剑阵?
倦收天侧躺在云榻上,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原无乡道:“你离我再近点。”
他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咳出了一口血,原无乡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与他齐平,道:“受了这样重的伤还说什么话。”
倦收天勉强抬起手,探手握住他的手掌,沉声道:“我还不能离开。”
他的暗示很明显了,需要有一人重振道真一脉,那个人应该是原无乡,倦收天选择的会是另外一条道路。
原无乡道:“你若是肯离开,便不是我认识的倦收天了。”
苦境风波暂静,原无乡退隐离去,他道:“烟雨斜阳的门户将一直为你而开。”
倦收天伤势已愈泰半,他欲道烟雨斜阳的烧饼为吾留着便好,原无乡转身指了指他的道髻,平静道:“乱了。”
几缕鬓发自道冠中垂落而下,倦收天无暇顾及,只道:“吾心不乱。”
原无乡闻言颔首,负手往前踏步离去,倦收天听到有人在自己耳畔道:“你不去送送银骠当家么?”
倦收天忘记自己当时是说了什么,大抵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宽慰话。
而后倦收天便很少再去探望原无乡了,战火不该再延烧到已然平静的水面上。原无乡却时常写信给倦收天,大多时候倦收天是无法及时收到的,等到闲时,回转永旭之巅一遭,发觉信笺已是积了三四封了。
为原无乡送信的道子还会附来一折梅花,寄梅江北。可惜那附赠而来的梅花很快便枯朽了,光秃秃的桠杈上余有的是梅瓣败落后的花托,日子再过久点,将散未散的梅香也渐渐去了。
倦收天回信的时候,会道待到人情不负,天道再行便是倦收天隐退之时。而倦收天在中原奔走,累下的人情债总是越添越多,这无尽的人情压在他的心头,将他退隐的步伐一再拉拽住。
道真总坛山门确归于元宗六象,数些年下来,百业待兴的道真渐渐恢复了生气。原无乡有时候会立在峻峰高处远眺江北,他从来不是一个善于欺骗的人,他甚至无法欺骗自己,原无乡不得不承认:他很怀念倦收天。
这样感觉他不是没有尝过,道真南北两宗分裂之时,他有时候也会想起与倦收天同修的岁月,两人端坐在三清偏殿的屋檐上,指月数星。在夜风飒飒中,原无乡甚至可以听见与他们同龄的道生挑灯夜诵:“道可道,非常道。”
他接口道:“名可名,非常名。”
桂魄高挂苍旻,倦收天指着它道:“它会是何时有名?”
才七岁的原无乡那时候并不如何深入道经,只琢磨了一下便言天地之初,道生万物。两个人对视一眼,原无乡先笑起来,最后两人嬉笑成一团,低声说起伙房老翁在灶房还留了三张烧饼。
彼时他想倦收天的时候,印象中大多是青涩的轻狂,被岁月浸染成了一页又一页泛黄的书卷,山中时光宁静的如同一场令人无法苏醒的迷离,使得原无乡在深夜梦中不可避免地陷入沉湎。
或许原无乡适合的就是那样的生活,求道得长生,无拘无束。淡薄的人,这天下哪会有挂念而无法舍弃的存在?可惜他太早遇见了倦收天,早得窥得大道之前便入了红尘的戏。
现在他想着倦收天,连自己都觉得意外地荒唐。
他会想起倦收天柔软的金发,还有于外凛冽的眉眼,看向自己又会低敛而出温和,甚至是倦收天一个眨眼的瞬间。既生贪求,即是烦恼,要驱散这样的怀念,连年少之时罚抄五百遍清静经的原无乡都感受到了困难。
也不知道倦收天等他开窍等了多久?直到风雨覆压才终有了互述衷肠的一天。
一个人无拘无束,两个人相伴相行,还是后者来得好些。
人常言道是食髓知味,修道千年的原无乡尤切明了人之劣根,回想起自己曾有过的懵懂,原无乡一笑了之。
他也极少去寻倦收天了,两人碰首的次数不算多。原无乡在教导弟子的闲暇泚笔作书,选些天资过人道子为他送信至永旭之巅。他琢磨着,哪个能赶巧遇上倦收天在永旭之巅落脚,得他几句指点也是幸运。
很久之前,是一个叫莫寻踪的少年时常奔赴永旭之巅,原无乡想到这处,一时之间,思绪空了空。
一个怪异的现象,少年人常觉一日如三秋,先天在韶华中翻腾久了,对时光早已失去了常人应有的概念。
这样的生活过得也不算太久,道真的弟子觉得不太久,原无乡倒是觉得过得挺久了。
等真正到倦收天退隐之时,原无乡走过去替他理了理微乱的鬓发,还能在心中自慰道:“这回好歹不是让原无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前有莫寻踪,再添一个倦收天,原无乡还能苦中作乐便可得道成仙了。
原无乡其实想过,倦收天会倒在恢弘的中原武林,他最后等到的会是君埋泉下泥骨销,英雄末路多容易,连倦收天都道,他是应该死在战场上的。
这是何故?大道本无情,何来仁慈。原无乡隐隐觉得,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无可解,只好既来之则安之。
和曾经离去所见一样,倦收天还是躺着云榻上,这次昏迷着,连话都不能和自己说了。原无乡盯着他看,身后众人缄默不语,原无乡道:“吾来带倦收天回去。”
倦收天是不得不退,人情虽去,世道纷争依旧,而倦收天已是功体尽废,无力再为武林奔波。
旭日复而东升,永旭之巅迎回了主人。倦收天伤病愈合,重新落居永旭之巅,他像往年未入世一样,极少离开永旭之巅。
像以前的倦收天一样,立在永旭之巅,等待人世间的第一缕曙光。依然会有信笺自元宗六象而来,落款银骠当家原无乡,附赠一折梅花。
倦收天以前没有机会收到原无乡附赠的梅花,他总是来去匆匆的。再入永旭之巅,他看完了积压的数十封书信,一个人呆坐在石椅上许久,而后有名年少道子前来拜访使得他如梦初醒。
那少年道士礼仪做得十足,口中却是不亢不卑道:“求见北芳秀。”
倦收天思索着有多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过自己了,他对时间的流逝越发得迟钝,倦收天瞥见那少年道士手中擒有的梅枝,道:“你可留下。”
那少年微愕道:“北芳秀愿收我为徒?”
倦收天不点头也不摇头,他良久之后才道:“吾可教授。”
至于师徒,随缘。
道真宗主这个身份,原无乡非但不是不够格,而是非他莫属。且不论倦收天现今功体尽废是无力支撑道真,早在数些年前,道真南北两派武决之后,倦收天败后,道真的主权已是归属于南宗。可是原无乡心里清楚:他做得是有些勉强的。这点他无法否认。
原无乡在南修真的声名自许久前便不如何得人称颂,他本该为南修真领教,权力在这样日趋恶劣的风评中逐渐被剥离。原无乡除了银骠玄解在南宗可谓是一无所有,他甚至没能在森狱为祸苦境之前当过一天称职的领袖。
元宗六象中的几位长老与他虽未至交恶程度,但意见相左总是话不投机,他甚至不得不自辟去处烟雨斜阳。尚有几名交好的道友,曾是劝解他:为了一个倦收天,可是值得?
原无乡敛容不语,总是不答这样的问题。是否值得非是做一件事的唯一标准,义或是情怎是谁能说得清的,何况他所作所为又并非是单单只为了一个倦收天。
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原无乡也一样不愿意令自己做出违逆道心的行为。
如今南北两派复合,无论是反对还是支持合并的道人皆是在一处又一处战场,一个个地倒下,道魂行黄泉。
借着说笑,原无乡宽慰自己道:“元宗六象宽敞不少。”
只有自己,依然是只有自己的感觉原无乡不陌生,甚至他很习惯。在南宗与道众格格不入,入主森狱注定形单影只,但这样的感觉怎会让原无乡欢喜。
所以原无乡对倦收天很久未能摆脱一种由寂寞而生出的感谢,不过这样的感谢不值得长久存在。
覆巢之下无完卵,道真死伤无数,高层唯有式洞机及时抽身离去保有性命,那些曾经对原无乡的偏见已然尽数瓦解,但在中底层中,长年累月积成的负面舆论,只有强硬的功绩与永恒的时间才是最好的治疗。原无乡既已隐退,需要的便是更多的时间。
原无乡忍让与不争惯了,在内忧外患之下,原无乡用他的柔软作风领导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道真,实在是勉强。而对于倦收天来说,一样勉强,倦收天总是适合独来独往,合群毕竟太为难他了。
这样的困扰总是日夜纠缠着原无乡,直到倦收天隐退,原无乡都很少有机会从这样的焦头烂额中抽身去亲身探望倦收天,只有往来于永旭之巅的信笺未有间断。而倦收天仿佛极度适应这样的生活,他好像又是当初那个未入世的倦收天,见与不见任何人,对他没有半分影响。
他会回信,信上的字迹、信中的语气都是原无乡所熟悉的倦收天。原无乡有时候看着回信,那时隐隐在意的感觉浮现,感觉很快又被繁琐的事物掩盖,无法再去细细思考。
——这是一个的开始。
那位留下的少年道士起先称呼倦收天为师尊,倦收天拒绝了,那道子便改口称他为前辈。
倦收天言:“你若是留下,要做的事情便不再是学武一项,吾非是你师,只行指点之事,留下是否皆是在你。”
倦收天取了纸笔写上数行字,那轻如鸿毛的宣纸一扬,落入那道子的手中。
略略一扫,他道:“晚辈不介意这样的交易。”
永旭之巅伫立在云烟波涛中,于山脚下可观载浮载沉之景,那道子上山下山去皆是步行,因为倦收天选择的方式也是徒步。
在红尘滚一遭,倦收天的性情似乎变好了太多,他懂得收敛锋芒是在推衍出九阳天诀之时,而今他的锋芒好似被尘世磨得更为内敛。
大部分原因还有倦收天越来越像一个凡人了,与此同时他对时间的掌握失去了曾有的敏锐,他需要有一个人提醒自己的起居。
有些是变了,有些没有更改,比如他的习惯没有改变,依然喜好观曙。道子除了练武之外,需要多做的几件事只是:寅时随同倦收天起身步入山巅、为倦收天讲述道真之事。
永旭之巅高耸入云,阴晴雨雪皆可观日出,付出的代价就是无论何时,永旭之巅也总是躺在凛然寒风中。
或许是功体废去的缘由,倦收天开始变得畏寒,观曙对他反成了一种身体上的折磨。可是他无法放弃这样的习惯,他需要那名道子为他驱御罡风,随同他踏步而上永旭之巅。
途中道子会与他提及道真之事,倦收天都是静静听着不开口,说到原无乡的时候,他的神情会稍稍不同起来。
“出此招之时,你可将气劲灌注右足。”
在道子出剑之时,倦收天会口头提点几句,若是拳脚功夫,倦收天会亲自同他比划几招。大部分时候,倦收天是不动武的,他的根基随同功体一同毁去,重修也成了枉然,只留下了一条性命。
这样的事情,当然没有多少人清楚,他知道,原无乡也明白。原无乡本以为他是介怀的,数次试探见倦收天他没有多少在意此事的模样,才放心下来。况且这样的事多提未必是好,久而久之,鲜少提及了。
名剑金锋不再负于其背后,倦收天将它归还于道真。
他同原无乡道:“吾已无法驾驭名剑金锋,予后起新秀罢。”
可是除了倦收天,整个道真还能有谁将名剑金锋挥洒出凌云浩荡的壮阔?名剑金锋像曾经的银骠玄解那样,摆在道真的高殿上,落尘再待新主。曾几何时是名剑金锋无力承受倦收天的功力,现在一转乾坤,倒是倦收天无奈了。
原无乡向倦收天表示过希望他迁居元宗六象,与他一同复兴道真。倦收天道:“还是老地方住得习惯。”
倦收天的拒绝令原无乡束手无策,一旦倦收天强硬起来,原无乡是无法改变他的。倦收天其实觉得有些好笑,元宗六象在以前是他极少能踏入的场所,南修真上上下下从来不会欢迎北芳秀,现在他甚至得到了入主元宗六象的时机。
历多少白云苍狗,倦收天早已明了世态无常,对于无常,原无乡与倦收天都是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往前行进,他们无法后退。
在无常前后退,背后乃是万丈深渊。
到最后,那名道子因事离开了永旭之巅,倦收天过上了无所事事的生活,这样日复一日地过着,倦收天猛然有一天惊觉:除了书信标示着原无乡的存在,他几乎要忘记其他的存在了。
然后他静静盯着几日前随着书信而来的梅花,将那梅枝上仅留的一朵梅花用手捻下,用手指揉烂了之后,写了一封书信给原无乡,告诉对方,倦收天愿意离开永旭之巅。
离开了永旭之巅,得到的是一样的结果,仍是无所事事。
他住进了烟雨斜阳,开始尝试着接受原无乡所习惯的一切。在倦收天落居在烟雨斜阳之后,原无乡便不再给他写信了,会亲自到倦收天的面前与他交谈。
原无乡问倦收天:“住得习惯么?”
倦收天答:“习惯是时间之事。”
说这话的时候,倦收天神情淡漠,与原无乡一并端坐在石椅上,目光专注而认真。原无乡嗫嚅,一向对着倦收天游刃有余的他顿时感受到一股不适应。
原无乡接着说了一些关切话,又问道:“你需要一些什么?”
“不必。”倦收天未经思考便这样说,但很快一顿才道,“先前有个道真后辈曾留驻过永旭之巅……”
他的话并未说完,原无乡便颔首道:“那得问问那后生可是再愿意留驻烟雨斜阳。”
明明没有任何异样,任何一切都循规蹈矩地运作着,却叫原无乡莫名地反感。经历的时间足够长,平生第一回意外地觉得倦收天离他越近,他就越无所适从。
这令人匪夷所思,他曾经殷切地希望倦收天会退隐,会留下,将艰难往事抛却,与自己把酒逍遥。
在南北道真分裂之时他如此希望过,在等待倦收天回归永旭之巅的时光中他依然这样翘首以盼。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却毫无欣喜。他甚至开始有了一种想离倦收天越远越好的冲动,原无乡承认,这是一种畏惧的情绪。
原无乡畏惧着倦收天,这听起来是多么的可笑,而他摸不着根源。他试图在倦收天的行为举止中找到异样,倦收天的一切都是倦收天会有的模样,原无乡却陡然发觉许久未见,倦收天的面孔都在自己的心里变得模糊了。
这样得不到结论的感觉令原无乡懊丧,同时道真繁琐之事压在他的肩头,原无乡感受到了厌倦。
没有任何值得欣喜的存在,熟悉的人事在一夕之间变换得叫人费解,怎能不叫人难堪。
原无乡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是我还是倦收天?
如果倦收天能听到原无乡压抑在温和表象下的困惑,他大概会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
当然是倦收天。
无所事事,依然是无所事事,即便那名道子重新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倦收天仿佛在强迫自己接受这样的生活,因为当他想要执起剑,发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名剑金锋,空荡荡的内息也无法令他执起任何神兵。
他介意,倦收天非常介意自己的一无是处与无能为力。
倦收天的神经在原无乡面前绷到最紧致的状态,一旦松懈,他担心会露出他从来不会对原无乡该有的冷意。
倦收天是个不好自赞的人同时也不擅长伪装,在他面对原无乡的时候,连自己都想夸赞自己如今可以将不满全部压抑住。
他的易怒,冲动统统化作了风轻云淡。
因为他知晓,这一切都不是原无乡的错误,是由倦收天一手缔造,是倦收天自己的选择。可是他没有办法在这样令人厌倦的生活中愉快起来,甚至会有愤懑。
在年少之时,倦收天相当厌弃自己对原无乡有过的痴心妄想,而今他在日积月累的压抑下,竟觉得原无乡面目可憎起来。
他认为该给自己寻找一些值得做的事情,有一日,他推开了一扇门扉,拾起地上的物件,在其中待了整整一日。
从日出至日落,烟雨斜阳的余晖从西边照来,透过镂花,亮在倦收天的脚边,他还未离开。
倦收天将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原无乡,在无人的时刻是他松懈的时机,倦收天没有多余的精力在道子面前掩饰自己。
敏锐的少年人比原无乡更快察觉到了倦收天的异样。空洞而无趣,这是少年人最直观的感受,他无法将众人口中传颂的北芳秀与频频出错的倦收天联系在一起。
倦收天早已不需要这位少年人的提醒了,这个少年人反而成了他们相互的累赘,数月之后,那名道子向倦收天告辞。
道子离开烟雨斜阳之后,回到了元宗六象,见到了原无乡。他说的话并不多,原无乡反复咀嚼,远望凌云高峰良久,不言不语。
倦收天过得一点也不好,为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倦收天不肯同自己分担?
原无乡明白,倦收天没有变的是和以前一样自私。
这个词形容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尚且不是好话,何况是在一位道门先天身上。
可是这个词,不仅一人予于倦收天,原无乡曾言,魄如霜曾言,或许还有更多的人这样想过。连倦收天自己都承认,他是一个自私的人。他的耿直全然耗费完他所有的精力,分不出再多了。
原无乡踏进烟雨斜阳,在院落却不见倦收天的身影。
走过一扇又一扇的窗棂,原无乡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他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倦收天垂首摆弄着手上的物件,对外界很是迟钝的他未能发现原无乡的到来。
他摆弄的是一盏未完成的灯笼,骨架才编好一半,他取出一条细绳准备将衔接的两条竹皮系紧,他做这样的事情并不熟练,笨拙地来回系了三五次才能系成功一回。
倦收天的手素来是用来握剑的,如今却只能摆弄这样与他格格不入的物件,原无乡看着,心里想着那少年人对着自己絮叨过的话。原来你过得一点也不好。倦收天不快活,他的冷静都是作给原无乡看的。
原无乡微微开了口,想说别做了,话语在喉咙里面卡着无法吐出。
不清楚是过了多久,倦收天才编完骨架,他抬起头,准备去取桌上的洒金宣纸好糊成灯身,一只手已经将宣纸递来。
一瞬间,原无乡在倦收天的目光中看到了惶恐,他几乎要凄凉地笑起来。在这样的时刻,原无乡才重新仔细地看倦收天,倦收天的眉眼早已不复当年的飞扬锐利,他的目光也不再是凛冽无畏。
倦收天接过宣纸,愣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原无乡不答,只看着他,倦收天缓缓放下手中的骨架,故作镇定道:“我的手总是没有你的灵活,让你见笑了。”
他的神情有些局促,原无乡弯下腰握住他的手,喃喃道:“倦收天。”
原无乡深深呼了一口气,他将倦收天的手握得更紧。倦收天觉得银骠侠变的冰冷透过自己的肌肤,渗入自己的骨髓,让他口齿发寒。
“你为何总是这样……”原无乡问,“为何不肯为我想一想?”
倦收天不会听不到暗示,他反问:“你是在指责我么?”
原无乡道:“原无乡从来不会指责你,只希望你能过得痛快。”
倦收天突然间意识到这是原无乡在同自己认真地交谈,在过去,总是他在苛求原无乡能说出真心话,而不是借着说笑掩饰自己。
而今换作了自己,忆起原无乡所作所为是,方才觉得这样的滋味是多么令人难受。
倦收天道:“我想回永旭之巅。”
他不回答原无乡的问题,将自己的手从原无乡的掌心中抽出,然后告诉原无乡,倦收天想回永旭之巅。
他想:倦收天现在就是这样的人。
原无乡答应他,倦收天无论说什么,原无乡都说可以。
不如说原无乡不知晓除了答应,他还能做些什么?他素来不是强硬的人,他所做的只是包容倦收天,尽他所能。千言万语在原无乡心中一绕,说出来的总是一个好字。这无法令任何人如意,没有人不清楚。
挂在夜幕中的上弦月一绕,又是一日。清辉落地,倦收天在回到他所熟悉的永旭之巅之前,走到了烟雨斜阳外的曲径。
他的步子轻而慢,踌躇彷徨。太久了,倦收天是太久没有踏过这条道了,步子在雨后微湿的泥土烙下痕迹,倦收天一直走到了值得他驻足的所在。
——有一棵已经败落的梅树。
上头结了几枚青涩的梅子,小小的,在夜色下几乎是看不清晰的。
倦收天伸手捻下了那几枚梅子,兜在掌心内瞧了半刻,收了起来。第二天他便和原无乡告辞,终于是离开了烟雨斜阳。
原无乡建议他不要蜗居在山巅,罡风过境对他的身体来说并不好受。
这话落进倦收天耳中,倦收天听见了,也做到了。他不再彻日留驻巅峰,于山腰之处落居,不再执念于人世间的第一缕曙光,第一不第一,现在又有什么重要的?
曾经乃是北宗的一名年幼道童照顾起了他的起居,那名道童话多,总是会和倦收天说些趣事。倦收天听着,有时候会随着那道童一并下山走走。
鸿雁依旧,原无乡的书信还是会从元宗六象并着一折梅而来。倦收天有时会想,这些梅花到底是从哪儿折来的,早该让原无乡折秃了。倦收天将从烟雨斜阳兜来的梅子埋了一枚在了永旭之巅的半山腰,迟迟等不到发芽便不再尝试,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倦收天的作风已是与过往大相径庭,倦收天试图让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到他处,不再介怀于根基毁去的事实。
北芳秀的名号很少再有人对他喊出,落入他的耳中了,他并不见客。只选择自己时而下山,甚至会路径寻常尘世,常人向他行礼称他一声道长,道人称他道友,他皆点头会意。
道真的一切按部就班着,颓败一时的道真多年下来,渐渐兴盛如初。永旭之巅居于东方,道真的势力范围从未延至其方圆百里,倦收天从未能碰见道真弟子,只有些不知何门何派的道人。
唯一遇上与道真相关之事,不过是一场赌约。
一间茶馆,零星几人,有数名道人见他一身道袍打了个稽首称他一声道友,闲说道苦境道门又举联武合修盛事。
倦收天心中一动,隐约忆起原无乡在信中提过此事。他望向那道人,道人呵呵一笑捋须道:“既为同道中人,各位不如来赌一把是何人拔得头筹。”
另有道人打趣道:“贫道非是赌道之人。”惹得众人哄笑,随即众说纷纭,说出的名号名字倦收天恍惚间发觉自己竟是一人也不识。
见倦收天沉思,有人问道:“这位道友可有想法?”
倦收天一怔,环视一周见数人等着自己的开口,他脱口而出道:“银骠当家原无乡。”
“道真宗主可未参与,只行评点。”当即有道人摆手道。
“那道真一脉是何人参与?”
见倦收天投来疑惑眼神,那道人便继续道:“乃是一位后起新秀,听闻是继承了道真北宗的名剑金锋。不过嘛……”
这些道人身上倒尚有不少红尘之气,或许是未修炼至道心不动之境,倦收天未有不快之意,反是觉得新奇。那道人卖了个关子不肯往下说,倦收天也不开口,直到有人催促他才捻须继续开口。
“不过贫道有幸远观名剑金锋之威之时,名剑金锋乃是归于道真顶峰倦收天,逊色过多,便不看好那道真一脉的新秀了,更是推崇别派弟子。”
后有人询问倦收天此人,那中年道人悻悻道:“苦境许久未听过他之风闻,唉?贫道怎会知晓他派秘辛!”
说完那话,道人转头问倦收天道:“道友可是要改个主意?换个人选一赌。”
倦收天面不改色,仍旧是道:“道真之人。”
他言罢便欲离开,转身踏出几步,听闻身后有人道:“道友怕是道真一脉出身?”
倦收天脚步一停,继续往前走去,风过双袖,两排鸿雁惊飞,清风送来他言之二字:“然也。”
几日之后,倦收天收到的书信果不其然提及此事,原无乡轻描淡写了几言,并未提及道真,倦收天却是看了许久。
他对原无乡不该存有的愤懑在远离原无乡之后,就开始渐渐消散。他没有资格也不愿意迁怒任何人,更何况是与他相知相交的原无乡。可是他做不到像过去那般谈笑风生,更不喜欢沉湎在过往的记忆内,倦收天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除了书信,原无乡亲身前往永旭之巅的次数是不少,倦收天却也留不下多少印象,并没有特别值得在意的事情。他变得不愿意见原无乡,但是能看原无乡的书信看上许久。
不知是何时,埋下梅子的土壤冒出了绿芽,等到倦收天再去注意的时候,已是长成了一株有模有样的梅树。
这需要很久吧,倦收天想,可是他对时间的敏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闲来无事伸出食指拨弄一下含苞欲放的梅枝,也成了能打发一日时光的趣事了。身旁的道童提醒道:“银骠当家已是等了您许久了。”
倦收天像一只惊弓之鸟一般,手一抖,折下一株梅花,他道:“是么?”
他动身去见原无乡,发觉原无乡背对着自己,回首对着他递上了一把金光璀烁的长剑。
倦收天乍见名剑金锋,不禁后退一步,压低了声音略是怒斥道:“原无乡你这是做什么?”
“此剑还是适合你。”原无乡淡淡道。
“我已无法执剑。”倦收天拒绝道,“名剑金锋应是归属于他人。”
原无乡抿紧了嘴唇,神情一敛道:“道真之内同样无人可执此剑。”
倦收天道了那日之事,言说后起新秀当执名剑。原无乡双眉一扬,反问道:“何来的谣传?”
他问完也发觉倦收天是回答不了这个的问题,原无乡又说了些话,倦收天句句不让,最后他沉吟道:“罢了。”
倦收天以为他收回了主意,原无乡道:“那由你保管总是可以的。”
“你——”
原无乡打了个手势,示意倦收天不必往下说,重新说了那句:“不准拒绝。”
离开的时候,倦收天对着原无乡道:“道真诸事繁杂,你不必特意来见我。”
原无乡脚步顿了顿,不知晓该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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