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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光单阏,五月,始皇东出海,斩大鲲。  后,帝伤重,皋月末,薨。  始皇即没,胡亥、赵高、李斯定计,赐死公子扶苏、将军蒙恬.  公子扶苏自刎,蒙恬不愿,乃囚阳周。  ——《史纪·秦本纪》  从没有想过有这么多的蝉!  乌泱泱爬满了树!  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子好奇的跑来跑去,胆小的缩手缩脚捉了这个碰碰那个,胆子大一点捉来串起烤着吃了,胆子再大一点的不烤就吃了。  老卒瘸三拎了水桶,腿脚一拉一拉走到雪花骢旁边,仔细将这匹色神俊的马刷了一遍。旁边扫马厩的李二转了过来道:“三哥,这蝉又现了,是不是有什么说道,上次出现不是正好荆轲行刺始皇帝。”瘸三看了一眼乌泱泱的蝉,喃喃一句:“不要胡说,这是十七年蝉!当时我还是将军亲兵,听沈祭川说过,这蝉从远古就有,十七年回来一次,上次那是巧合。”  “沈祭川说过?那应该没错的,他家是从夏朝大禹开始就主持祭祀山川的。”  瘸三一咧满口黄牙的嘴道:“不过祭风大人也说过国有大事,必有先兆,他在始皇遇刺之前曾经上书,但是始皇不太重视,祭风大人传承自商朝,也很有能耐。”  李二停下耙粪的动作,看了一眼依然聒噪的蝉,缓缓道:“他们看法不一样吗?不都是大祭吗?”  “怎么会一样?大祭的说法咱私底下说说就算了,按着礼法,大祭只有主持帝皇祭天的祭祀才能这么叫,咱大秦有六祭:祭天、祭地、祭山、祭川、祭星、祭风,随着咱家蒙将军主持祭祀的是祭川沈家,传自大禹时代,沈家原本姓姚,先祖随着大禹梳理九州水患,后来做了祭川的官浮沈,后来便姓沈了。”  李二看着瘸三充满了崇拜:“三哥不愧是给蒙恬将军做过亲卫的人,懂得真多!”  瘸三矜持的笑笑,一嘴的黄牙似乎都充满了别样的色彩。  李二却听在兴头上,催促道:“三哥再说说这祭祀的事情。”  瘸三笑得愈发矜持:“这上面的大人物多了,看着神秘,其实见了就知道和我们差不多,就说沈祭川大人,和祭风大人走到一起必定吵架;和祭山大人到了一起,一定互不理睬;和祭星大人到了一起那一定是喝酒弹琴。他们是分派的,就像咱们也分山头一样,除了祭天大人,祭川和祭星是一起的,祭山和祭地其实是一个人,祭风最神秘……”  天空忽然传来一声鹰唳打断了瘸三卖弄,两人抬起头,看见一只十多丈的巨鹰盘旋往最大的宅子落了下去,落下的瞬间还能看到巨鹰背上一个黑衣骑士。  “这是坐山鹰,是鹰骑校尉。”  “出事了,绝对是出大事了!”  瘸三和李二相互看了一眼,瘸三道:“把人全部叫起来,我们准备一下,给马喂点豆料,吃鸡蛋的给喂鸡蛋,然后饮水,水里面加点盐。”  “我去叫人。”  中军帐中传来了鼓声,瘸三仔细听了一下:“十二声,这是聚将鼓!”  只是很短的时间,又是一通鼓,然后是号角和鸣镝。  远处传来了秦人粗犷的怒吼:“大风、大风、大风……”  “大风、大风……”  “大风、大风……”  越来越多的声音汇聚起来,最后巍然成城,声震山河。  长戈顿地,大风不息,战马穿梭,天空无数巨鹰飞起,成群的战马嘶鸣着聚集起来。  等到龙城方向十二道烽火燃烧起来的时候,瘸三已经开始颤抖了。大秦龙城自从蒙恬修建起来,还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就算上次胡人百万大军进了长城,龙城也不过放了六道烽火,不到生死存亡,烽火不能乱放的。  他们是边疆戍卒,直面胡人入侵。  但是现在胡人没有入侵,那么剩下一种可能,就是大秦出事了!  他们的将军是蒙恬,监军是始皇长子扶苏。  大秦帝国能和蒙恬相提并论的现在只剩下了李斯,而能让龙城燃起烽火的可能扶苏和蒙恬出事了,也可能诗始皇出事了,无论哪一种都是大事。  瘸三手揪着自己被风吹散的头发,转过头恨恨的对着李二道:“李二,你这个乌鸦嘴。”  李二刚刚喂过马,还有些迷糊:“怎么了。”  “大秦真的出事了!”  李二依然有些迷糊:“我就感觉这十七年蝉不正常,这下应验了,快说说,怎么了,难道又有刺客了。”  瘸三看着略有迷糊的李二叹了口气:“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愿你到时候还有好心情。”  瘸三腿一拉一拉的进了军帐,李二还在凌乱:“这三哥现在怎么越来越古怪了。”  这已经是六月末了,坐山鹰骑士终于传出了信息,瘸三和李二终于知道大秦发生了什么事:始皇帝赐死了扶苏,扶苏在龙城自刎,大帅蒙恬随后被囚阳周。  扶苏死了!  蒙恬被囚了!  大秦仅次于始皇的人出了问题。  龙城现在还有两个大将,一位是蒙恬的女婿章邯,一个是王家王翦孙子、王贲儿子王离,一个是始皇的三女婿尉北辰,在乱糟糟的情况下,他们点燃了龙城聚将的烽火。  还没有等大家回过神,一个更大的消息传了出来,始皇驾崩了!  始皇出海斩了巨鲲,但是始皇也伤重不治,随始皇出巡的胡亥继位,当朝丞相李斯和中书郎将赵高支持胡亥。  始皇驾崩,山河缟素!  即使在进入盛夏,一目望去都是一片片的白色,让人感觉到森冷。  瘸三叹息着,他腿一拉一拉的站在营帐门口,眼前是荒荒莽莽的群山,群山顶上是新修葺的烽火台,烽火台上一杆硕大的“秦”字旗,旁边是“章”字旗,然后那“章”字旗被换了下来,上面出现了“九原”两个字。  蒙将军被囚禁了,章邯也被调走去了骊山,现在这里连一个大将也没有,只有升起九原两个字,表示这是大秦的九原军。  远处扬起了黄尘,越来越近,等到了近前,发现有着仪仗,是比较简单的皇家八人仪仗。瘸三略略一想:现在扶苏自杀了,扶苏长子子婴在咸阳,这里只有扶苏的二子子仲,三子子季,是这两兄弟的一个?  到了近前,看见排在最前面的是子季的侍卫。  瘸三叩拳行了军礼:“见过公孙子季。”  那子季戴着个硕大的毡帽,点点头道:“平身,带路,我要用马。”  瘸三听着声音有些不对,他见过子季,声音有些柴,远远没有这般清越,但是看着最前面就是子季的贴身侍卫,他皱皱眉头,带着一众人走了进去。  一众侍卫挑马去了,子季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你们挑马,我喝点水。”  瘸三眉头皱的更深了:“公孙子季请和我来。”  进了屋子,不想子季出声。  “姚叔,是我!”  瘸三抬起头:“你,你,你是沈祭川捧剑童子沈润?”  “姚三叔还认得我,我是沈润。”  “你……你怎么伪装成了公孙子季?冒充皇子皇孙要杀头的!”  沈润笑笑:“三叔,你可能还不知道,胡亥已经将始皇帝的另外二十二个儿子杀完了,公主也杀了七个。”  “啊……”  “现在还活着的只有公子扶苏长子子婴和子季,子仲前天跌下马,摔死了!”  瘸三心里惊起了滔天巨浪,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那你,你不是更危险了?”  沈润表情有些沉重和悲壮:“我们沈家欠始皇帝和公子扶苏的,总要为公子留下血脉。”  “你想过没有,你会死的!”  “想过,但是我有兄弟十三人,再说了,爷爷已经同意了我大哥做下一任祭川。”  瘸三知道沈润的爷爷就是随着公子扶苏的祭川沈歇。  瘸三沉默了片刻道:“老头子还有什么能做的。”  沈润道:“地图,我要地图!”
  这年代狗咬人不叫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  所以当沈润的七叔一天咬死十二只狗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快意,而是中邪了,报应……  七叔是个土夫子,也就是俗称的盗墓贼。他是半路出家的那种,最常用的不是摸金校尉的黑驴蹄子,而是黑狗血。  因为七叔需要黑狗血,所以杀了不少狗,狗血下坑用,狗肉自然不浪费,都吃了。这事情不仅家里知道,就是全村都知道。因为三叔为了下墓坑,村里的狗的都被杀绝了,不仅是黑狗,就是黄狗和花狗都成了稀罕品。  沈润在医院和院长请了假,驱车回去的时候,看着一群人围在一起,然后看着七叔全身拴着铁链子在咆哮,状态似狗,叫声就是狗吠。他感到一股凉气自尾椎抽上脑门,难道真的有轮回报应这一说!  村口围了刘三嫂子说:“报应啊,杀了那么多的狗,这不报应能行吗?”  十三奶奶也插话道:“谁说不是呢,这小七当时要杀那条野狗的时候,我就说,狗是有灵的,不能胡乱杀,他不听,不仅杀了野狗,连自家养的狗都杀了,哎……”  邻村看热闹的红鼻子王三道:“我说村儿里老丢狗,一直找不着,这下子不用找了,这就是报应。”  正说着,远处传来隐约的警报声,声音越来越清晰,很快就在村口转弯处看到闪着警灯,扬起一屁股尘土的警车,后面还跟着一辆车,待开到近处的时候才看见,这是辆医院的车,上面挂着大大的红十字。只是车门旁边写的字是:郧县精神病院。  车到了,下来了两个警员,然后后面又跳下个穿着时尚的美貌女子。  看热闹的五嫂奇怪道:“不是他七嫂吗?这车是她找来的?”  “不是她还有谁?自己男人开始咬狗了,这种事情自然要公安局来解决了。”  旁边六奶奶啐了一口:“不要脸的妖精,勾引了小七,不然小七哪有这般祸事。”  一旁的串亲戚的二表嫂娘家嫂子道:“这杀狗惹了报应,怎么能算在女人身上。”  “哼,你知道什么,小七原来多老实的孩子,自从勾搭上这狐狸精后,就变了,和老婆离婚,然后一直去盗墓,你以为那狐狸精那身貂皮哪来的?”  众人又嚷嚷着,旁边的宋二癞子道:“这女人丰乳肥臀,要面貌有面貌,要身段有身段,哪个男人能舍得,反正我碰上了我也舍不得,舍不得自然得努力赚钱养着,不然跟别的男人跑了怎么办。”  旁边是宋二癞子的麻脸老婆,她一把拧了宋二癞子的耳朵:“二癞子,怎么,老娘不好看,你看上狐狸精了,你有本事去啊,看看沈七什么下场,没准你也能咬狗呢。”  “瓜婆娘,你轻点,的耳朵要被揪掉了。”  “不揪掉不长记性,反正也听不进去话,留着这耳朵做什么。”  “瓜婆娘,我以后不瞅了行不。”  “不行!”  “那晚上锅我洗。”  “洗几天?”  “三天。”  “几天?”  “七天。”  “你说的,七天。”  “七天。”  麻脸老婆重重的哼了一声,松开了宋二癞子的耳朵,嘴里嘀咕道:“好吃懒做,没本事还喜欢漂亮女人,你有本事挣个百十来万的,你不要说看看了,就是往家里领几个当着老娘面脱裤子,老娘也不介意。”  宋二癞子咕哝道:“就你一个都养活不起。”  麻脸婆娘的声音立刻拔高了一个调:“养活不起?养活不起你乱看什么!”  吵吵闹闹的人群没有影响到警员和精神病院医生,其实也没有多少诊断的,因为沈七和狗互相吠着,四肢着地扑腾着,铁链子拽回去,舌头伸得老长。  警员看了几分钟,然后回头拿出一张表格让沈七老婆填写了几页,让精神病院的医生也填写了几页,然后架起沈七上了车,然后呼啸而去,留给大王庄的只蜿蜒腾起的土龙。  沈七老婆看着沈润道:“你七叔什么样子你也看见了,没有了你七叔,我肯定也要走的,本来这么走也没什么,不过怎么说也做过你沈家的媳妇,所以屋子里的祖宗牌位留给你,至于你要不要沈家的祖宗就不关我的事了。”  七婶子扭着腰走了,额,上了一辆大奔G系列,大奔也走了,扬起的土龙更大一些。  剩下大王庄看热闹的人骂着:“这狐狸精,这么快又勾搭了别人!”  沈润也是一脸懵逼,这七婶子他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人很漂亮,但是有些水性杨花,没想到还真的是这样子,这边处理完,那边就有人接应。  在一堆男人吃不上葡萄葡萄酸,女人鄙视、嫉妒等无数的情绪下,沈七家门前变成了热烈吵闹的场所,从绿帽子讨论到男人和女人,从男人和女人讨论到钱有多么重要,然后就有着无数女人骂着自家男人不争气的,也有男人辩解怎么娶了丑老婆。  一阵子蒜味的鸡毛漫天乱飞,就在这种热烈的氛围中沈润收拾了自家的祖宗牌位。  过去祖宗牌位都是立在墓碑上的,只是后来人死了只能火化,这火化的人多了,农村穷人家也不找墓地放骨灰盒了,就在自己屋子里找个地方放上,然后立上牌位。  沈七这些年盗墓比较多,自己也比较迷信,所以对自家的祖宗尤其好,从骨灰盒到祭拜的香火,甚至连插香的炉子都是高仿的宣德炉,供桌是仿明清的复式雕花桌,别的不算,就这套高仿的下来都得小十万的价格。  沈润叹了口气,觉得这种封建迷信不好,但是想一想七叔那惨状,又让他就脊背发麻。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他找了剩下的线香一股脑点了起来。这一点就把它吓着了,这烟气不是往上面走,而是往宣德炉里去的。  本来香火这东西一次最多三根,就算有烟也看得不是分明,但是现在要搬祖宗牌位了,香火剩下也是浪费,抱着不浪费的原则,沈润一股脑的都点燃了,没有想到这一点就出了问题,这烟气先是往上冒,然后散开后又回到了宣德炉中,如同宣德炉中住着一个烟鬼。  沈润自诩胆大也被吓得不轻,赶紧下来跪着磕了三个头道:“不孝子孙沈润搬移祖宗牌位,忘祖宗勿怪!”  磕了一阵子头,他逐渐平复下来,但是看着满屋子的烟都向着宣德炉中飘,又一阵子好奇,心里挣扎半天,咬咬牙站起来,一把抱住宣德炉,然后翻转倒了下来。  地上腾起一团尘灰,沈润脱下衣服扇了几下,将香灰扇的散开,然后看着空气中所有烟气聚集的地方,那里有个白色的石头,他蹲下去捡起来,是一个古拙蝉造型,蝉只有拇指大小,上面有着许多曲曲折折的线条,似乎是图案,又似乎是文字。  无数烟气沿着纹理蔓延,很快被石蝉吸收,但是这石蝉依然如此的洁白,没有一丝污渍,也没有熏黑的迹象。  沈润感觉到一股凉气在自尾椎抽起来,但是多年来的科学教育让他克制住了心中恐惧,想着他一个医生,整天拿着死人活人练手,有什么神秘事件肯定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将东西搬到车上,再将这白石蝉小心的装起来。  正在这时,医院的电话来了,病人太多,让他早点回去。  沈润叹了口气,强打精神开着自己的二手车返回医院。  路上他打电话问了几个哥们,哪有道观或者寺庙比较靠谱一点的,有人说在郊区有个小道观,看着不起眼,但是是文始真君的道场。  回到医院没有停歇的忙碌着,昏头涨脑的掖到下班时间。他摸摸那只石蝉,准备下班就去那个文始的道场。正想着,忽然听到惊叫和喧哗,他一慎,打个激灵,也顾不上换衣服急忙跑了出去。  听见一声清脆而极具穿透力的响声:“砰”。  是枪响,他大学军训时候用过,和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砰”、“砰”……  看着无数人犬突豕奔,男人呵斥叫喊,女人尖利的尖叫,还有隐约的惨叫。  沈润看着眼看着护士奔跑着忽然倒在血泊中,这个是刚分来实习的姑娘,再有一个月就结婚了;旁边是他的死党魏涛,白大褂一团刺目的殷红不住扩散,他赶过去,魏涛断断续续的喊着:“快走,有枪。”  沈润还在凌乱中,听见又是两声枪响,更多的人骚乱着,更多的人尖叫着。沈润只感到愤怒,胸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他飞奔起来。  所有的人都成了路人,他的眼中只有那个持枪疯狂叫喊的身影,世界似乎变慢了,他能看到对方四下转动的头颅定在了他这个方向,目光看向他满是疯狂,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他。  但是他也到了,身子一缩沉肩下撞。  他看到了对面稍纵即逝的喷射火光,能听到“砰”的一声,回荡砸耳畔。  但是他的身体也接着惯性撞了上去,他能感受到臂膀的疼痛,也能感受道撞上去的触感。  他感觉到臂膀受了伤,但是并不致命。  对方的枪被撞飞了,被几个人按到了地上。  沈润不知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是笑着还是哭着,毕竟伤口喷射的血液让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在模糊中,他看到那是白色的石蝉在吸血,吸取他的血液,并且如同活过来一般。  这只蝉活过来了,扑向他,他能看到这只石蝉慢慢的透明了,他也开始迷糊起来。  他最后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这只蝉果然有问题!
  夏有蝉,黑白成,曰往生。  沈润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蝉,在黑暗中不停的穿梭,直到看见遥远处的的一点微微光亮,似烛火,似星光。  他展开了透明的翅翼,摩挲着,震颤着,朝着光亮飞了过去,一点光明扩大,他终于离开了黑暗。  光明中是另外一只蝉,那只蝉和他撞到了一起,相互旋转缠绕,最后化作一体。  剧烈的痛楚沿着血肉充斥在每一寸神经,他全身抽搐颤抖着,好一阵子疼痛变成了木木的疼,只有脑袋依然如裂开一般。  沈润艰难的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暗。  但是意识恢复了过来。  “我是沈润?”他有些不确定道。  然后似乎又肯定到:“对,我是沈润。”  我是大秦祭川的传人,也是另一个世界的持刀医生。  是穿越而来的来客,或者是有着大秦祭祀传人记忆的来者。  是蝉让两个人相遇的,是蝉让两人化为一体。  夏有蝉,成黑白,曰往生。  这个传说终于成为了现实,沈润只感觉这个世界太神秘,无论是作为一个医生还是一个祭祀传人,都如此。  痛楚依旧,太阳穴,脸和脖子,肩膀,背部,腹部,胳膊,双手,下阴,大腿,小腿,脚脖子,脚掌,脚趾头……他能叫起名字或者叫不起名字的身体碳水化合物组织都在痛楚、颤栗、颤抖。  他不由自主的呻吟着,低沉真切,婉转哀伤。  “吱呀”一声,似乎是开门声?  一道光亮射进这个黑色得世界。  沈润挤挤眼睛,借着光他终于看到了周围的环境。  抬眼是粗大的原木柱子,四周是发霉的秸秆,而他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这一个瞬间,他想了起来,他是祭川传人,装扮成公孙子季成功的吸引了火力,被人在半路中追上,然后他被俘虏,随后到了这处郡邑囹圄,被拷问。  最后似乎被祭风手下的一个祭祀施展了搜魂秘术,然后触发了一个黑色的石蝉,然后在一无所知中成了有了两个灵魂的碰触融合。  这是穿越?似乎真是穿越!  只是这样子的环境,是牢狱没错了。  额,这个时候是大秦,监狱应该叫做囹圄。  他是多么幸运才能穿越,又是多么倒霉才能到这种地方!  光线被一个黑影堵住了,然后又一个黑影,一共是四个,稍稍适应光线就知发现是四个人。沈润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几人都是监牢送饭人。因为四人中两个背着巨大的竹筐,另外两个拎着水桶,每个监舍前他们从竹筐放下了一块莫名状的食物,然后用木瓢给柱子前面的陶碗倒一瓢水。然后他们会继续向着后面继续走去,沈润这才发现,这地方关的人可真多!只是所有人都沉默着。  看来所谓的暴秦之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沈润准备站起来,可惜他全身剧痛,浑身酸软。他费力一点点的爬着前行,一直爬到囚牢柱子边,粗重的喘着气。趴了好一阵子,才感觉稍微有点力气,  伸手拿了食物和水。  触感是坚硬的,仔细看了又看确定杀是窝头而不是石头,水也泛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沈润费力的靠在囹圄的柱子上,尝试着咬点窝头,只是牙齿只是磕了两个白印,他恨恨又咬了两口,发现这东西和砖头没有什么两样。  这真的能吃?谁能咬得动?  难道终于活了过来,又要被饿死吗?  他两眼无神的望着这囹圄。  旁边忽然传来了肆意张扬的大笑声,借着不太清楚的光线,沈润看过去,勉强看出这是一个满头白发胡乱蓬散的老爷子,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笑一边带着嘲弄的语气道:  “小子,一看你细皮嫩肉的,没吃过这东西吧?”  沈润配合的摇摇头。  看着那沈润看过来,那老爷子笑的愈发欢畅。  老爷子笑一阵子道:“小子,这窝头要这么吃!”  老爷子说完对着窝头吐了好多口唾沫,然后狠狠啃了一口,这一口窝头被咬下去一大块。  沈润却觉得胃里翻腾,想了想,他将窝头蘸进水里,然后他看见自己的窝头变成了一堆渣渣沉到了水底,并且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咳咳咳咳咳……”  那老爷子笑得更厉害了,不止是老爷子狂放的大笑,四周都是笑声,或阴仄、或豪爽、或沙哑……的各种笑声震荡,让囹圄破旧棚上扑簌簌直掉灰尘。  令沈润惊讶的是他们笑的这么放肆、这么狂放,那四个送饭人的始终没有看他们一眼。  最开始那老爷子阴阳怪气道:“小子,不要看了,这些狱卒进来比我们还惨,被拔了舌,刺破了耳鼓,所以他们没反应是正常的,就算有反应也要装作聋哑的样子。”  这也太不人道了!沈润心里充满了愤慨,但是想一想自己,身陷囹圄,朝不保夕,凶威叵测,他的处境告诉我们: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如果可以记载下来,会这么写:沈润,男,异世界穿越客,穿越为囚(可能为政治犯),牢狱饿死。  果然是个悲伤的故事,或者是悲哀的故事。  别人穿越了都是王公贵族,起码也是个有丫鬟小厮的纨绔子弟,再次一点的,也是个也是个书香传承的清贵人家。  他呢?额,身份?貌似还可以,大秦六祭之一祭川的传人,传承自夏的沈家子弟。可是这坑爹的牢狱之灾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如不穿越呢?  按着人有灵魂的事实,那么死后轮回也是可能的事情,那么他完全可以投胎一个幼儿,到时候家里疼着,自己又有宿慧,想想都是一个激动人心,可现在对着这馊臭的泡水窝头,他真的要绝望了。  他可能会吃黑窝头噎死,也可能会在囹圄饿死,或者被狱卒莫名手段无声无息的折磨死,还可能得了古怪病死掉,或者不是古怪病,只是一个简单的伤寒,他的生命就终结了……  送饭人走了回去,脚步声远去,门依然是“吱呀”的一声,光线逐渐缩小,眨眼只剩下一线,然后又是黑咕隆咚的世界。  这正应了顾城的那句诗:  黑色的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要用它寻找光明!  黑暗的世界中并不孤寂,开始是乱糟糟的骂声,很是嘈杂:多数是骂这些死心眼的狱卒干嘛回去那么快,还有的骂着秦朝的残暴??????额,沈润还听见骂自己的,说缺心眼的一块黑窝头泡臭了整个囹圄……  嘈杂声音由大变小,然后重新安静下来。  沈润肚子咕咕的叫着,他一捏鼻子,将这碗馊臭难闻的窝头泡渣水咕噜噜灌进来喉咙。  一股酸馊味顺着味蕾鼻腔食道和肺充斥了沈润的每一条神经。  四周是安静的,偶尔一两声神经质的大喊大叫,但是只是一两声而已。  沈润在囹圄柱子旁边趴了半晌,这才缓慢的爬回去,每一次爬动都让全身如同刀刮一样,这难道就是痛如刀绞,或者痛如刀刮。  他好不容易到了原来的位置——一堆发霉的植物秸秆上。  他缓慢而艰辛的躺了下来,准备仔细想一想事情,却感觉有个东西硌了一下,他又费力的爬起来,手摸了下去,摸到了一块石头,他恨恨骂了句娘,正准备扔掉,一个声音响在脑海中:“发现能量,吸收充能中……”  沈润一咕噜爬起来,然后剧痛又让他抽搐的倒在地上。痛楚中他确定这声音不是说的,而是好像直接传输到大脑一般。  什么鬼?  充能32%,系统启动中……  额,我艹,是系统!  系统启动成功???  “鉴定中……发现上古大夏往生石蝉残骸,携带有少数未知能量成分,可充能。”
  警告:主体硬件神秘侧能量辐射持续中,硬件检测中……血液循环系统损伤3.12%,肌肉损伤1.3%,神经损伤12%,中枢损伤8%,身体部分免疫系统紊乱中……  主体软件检测:扫描中……警告,主体系统发生未知变异,,主体系统逻辑检测,扫描中……逻辑程序完好,主体系统修复中,警告系统生成未知变异……新系统生成中……  系统修复需要16小时,请等待……  沈润无力的揉揉发胀的眉心,他开始还奇怪这个系统,等到一阵子,他终于知道这个系统哪里来的!这得从医院发的实验性健康自助手环说起。  健康自助手环,是为华大装备公司进军的新项目,主要功能是检测自身的健康状况和病人的健康状况,同时对生辉活环境进行检测,常用指标是水体和空气检测。  用大为华的广告词就是:健康生活从精致做起。  沈润上班的医院使用的是试用检测版本,财大气粗的大为华是免费发放的。手环功能不少,但是比较死板,缺少人性化和个性化的享受,但是该有的功能一样不少。这东西其实很好用的,对于他们医生来说,那些花俏的功能用处不大,反而简洁的版本非常好用,所以即使大为华公司正式版本更新了两代,他依然使用的是最初的实验版。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手环的系统随着他一起穿越了,而且似乎和他的大脑结合到了一起。  黑暗中,沈润趴伏着,黑暗中死寂一般的沉默,然后过了一阵子有人说莫名其妙的两句话,有人唱两句家乡的调子,然后又是一阵子死寂一般的静默。  沈润渐渐的明白了,这些人应该有着默契,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出个声,这样子应该是排遣寂寞,不然这死寂的黑暗会让人疯掉。  如果沈润没有进来,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这种死寂。但是他现在就在这囹圄之中,全身酸软疼痛,不要说张嘴了,就是眨眼都很困难。  这固然有他受了祭风祭祀搜魂秘术的影响,但是主要问题是这里吃的只有那么点,喝的也只有那么点,虽然暂时饿不死,但是每一分能量都是如此的珍贵。  过了一阵子,看着轮过来,沈润哼了几句铁窗泪。  他旁边的老爷子发话了:“小子识趣,你第一天就揣摩到了规矩,本想着过阵子提醒你的,看来老头我多操心了。”  沈润沉默着,他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实在没有多少力气,而且脑海中那个系统修复似乎不仅仅抽取那个石蝉的能量,就是他身体的能量也抽取。  十六个小时,这么漫长的时间,他还是少说两句,节省体力才是正经。  他脑海中是不停的倒计时……  他感觉到深深的困倦,身体越来越轻,痛楚飘渺着离他远去……周围似乎有着火炉,灼烧着他,热的让他难受,身体似乎有了一点力量,可以脱下衣服……  沈润所剩不多的理智死死坚守着!  他见过不少冻死的人,这些人临死的时候会产生温暖幻觉,所以冻死的人看着很古怪,冰天雪地中,脱得赤裸裸的趴在冰雪之上!  他感觉到的是温暖灼热,但是他明白现在身体温度在下降!  坚持就是胜利!  想着穿越一次也是幸运,可是这般冻死又是多么的不甘心啊。  时间似乎只是过去了一秒,又似乎过去了一万年,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个遥远的声音:“新系统生成完成。”  “主体能量不规律紊乱释放中……调节中……能量优先供给中……信息传输系统修复中……血液修复中……免疫系统修复中……”  沈润感觉到一股浅浅的冰凉,然后那丝丝的冰凉扩散开来,沿着脊椎上下传导,从大脑到尾椎,从心脏到手指脚趾,从灼痛的双眼到会阴会阴。  舒爽的感觉慢慢传导全身。  他又活了过来,他终于在死亡边沿挣扎了回来!  他心头有着淡淡的喜悦,身体疼痛逐渐减轻,他酣然入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帘中出现的是他熟悉的大为华虚拟显示屏。  姓名:沈润  性别:男  名族:夏  诞辰:始皇帝九年  诞生地:大秦龙城  祖籍:古雍州,大秦内史郡咸阳龙首原祭川府。  传承:姚姓沈氏,大秦祭川沈家第二十六顺位继承人。  沈润意识一动,闪过一个蝉的虚影,接着出现的是无数整理的资料,主要分三个部分,一部分是过去作为医生学到的记忆知识,里面许多遗忘的旧事和当年只是听过的知识都一一整理出来。另外一部分是作为大秦神棍传人的记忆,这里面还是有不少干货的,而且里面有着许多非常仙侠的记忆。  比如说一个张口吐出一道白线能杀人的方士,还有扎个草人咒死对头的刺客,一个葫芦的酒倒满了咸阳阿房宫的十八口大缸,最让人叹服的是十二个顶天立地的金人!  什么?金人?十二金人?  真的有啊!这是他小时候被抱着回家祭祖时候看到的,这是整理记忆整理出来的,原主人当年很小,没有记住。  沈润读着记忆,整个人都宕机了一般,继续下去,然后看到了他还是婴孩时候,六条大龙拉着巨大车辇出行的景象!还有,当年一位叫做韩非的六国人曾经脚下踩着巨大的飞鸟来到了阿房宫!  这是机关鸟,怎么看着如同原木风格的大飞机啊!  还有那个叫做徐福的人,他用一把豆子变出了几十个巴掌大小的兵丁,然后让他们相互打仗!  在他九岁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和龙城城墙一般高的巨猿坐在城墙上剔牙,剔牙用的是蒙恬将军的佩剑,那把佩剑叫做豪曹,龙城建起后始皇帝的特赐。  似乎修筑龙城的时候,还有老龟驮着一块巨碑立在边境当界石!  十二岁的时候,他回家祭祖,看到祖父捉着一只蝉咬在一个奴隶的额头上。祖父告诉他,那叫奴晏之术,是他们控制奴隶的手段,而那蝉叫做晏奴蝉,这种经过蝉控制的奴隶就叫作晏奴。  蝉!沈润打个激灵,他疯狂的找和蝉相关的东西!  额,找到了!  大夏传承的蝉有很多,具体是八蝉还是九蝉现在已经不清楚了,但是能确认的也不少!  晏奴蝉,可以控制奴隶;不老蝉,蝉露蝉蜕有驻颜的功效;铜望蝉,据说这种蝉吃的是铜或者铜矿,可以形成一种萍水铜,铜望蝉正是是沈家的传承之蝉;除了这个之外,沈家祭川传承中有一种蝉,叫迹水,这种蝉能寻找水脉水源,据说大禹治水就有这这种蝉的功劳,会使用这种蝉也是祭川必备技能,同时只有祭川和前三的顺位继承人才能得到学习这种秘术;嗯,还有确认血脉的蝉叫做宗血,是姒家的传承之蝉,姒家是大禹的嫡系血脉,掌握着宗族正祀;最后还有一种传说中的蝉,往生蝉,可以避死延生,也叫不死蝉,只存在传说之中!  但是沈润的穿越经历证实了往生蝉!避死延生,果然是避死延生!  虽然曲折古怪,但是这蝉的确让沈润活了下来,尽管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占据了主导!  除了两人的记忆部分,第三部分是身体的检测结果。  血液指数修正中……神经修复中……位置能量检测中……  正想着的时候,又是“吱呀”的一声响,光亮重新进入黑暗的世界,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盛,很快,囹圄中不在晦暗,沈润仔细一看,原来送饭人平日走的是小门,这次是大门开了。沈润看着那些挪动进来的人,也第一次看清楚整个囹圄。  夹首,手铐脚镣,满是奇怪符文的原木,青铜的大锁。  大锁都是青铜的?  他心中一动,青铜,铜望蝉!铜望蝉不就是吃铜或者铜矿,然后变成萍水铜!  也许,还有机会!  沈润立刻充满了希望和斗志!  人生有一种快乐叫做绝望中触手可及的希望!
  一个接一个黑色的人影进来,鱼贯而入十几个,这些人部分手持长戈,部分手持长矛。  这些人当然不是囹圄中的送饭人,可能是狱卒也可能是军队!  待到这些人近前的时候,沈润看到了领头的是祭风手下的那个祭祀,也是对他使用搜魂手段的那个人。  一行人步履稳健而压迫,这么多人走路,却只有一个声响!这仅仅是狱卒而已,窥一斑而知豹,想一想那些还在戍边的更卒,想一想拱卫京师咸阳的大秦禁军,实在想象不到大秦究竟有多么强大!  这些人走了进去,所有的犯人却依然紧张着。  过了一阵子,狱卒没有出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这些人应该下了二层或者三层!”  “看来是出大事了,二层三层的人等闲时候是不会动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道:“新来的小子,你刚进来,肯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呃……”  还没有等到沈润回答,便听见一个尖利的笑声,笑声如同一根针直刺双耳;然后听见的是隐约的呵斥声,但是那笑声依旧尖利的回荡。  一个犯人忽然道:“是羡门的人,应该是司马冉求。”  “富贵当卿相的司马产冉求!”  “是他没错,他本为司马禳苴后人,颠沛流离,又被仇敌抓住用了腐刑!后来不知去向,没有想到被羁押在这里。”  整齐的脚步声重新传了过来,沈润看到那个被押着的司马冉求。  他是个枯瘦如柴的人,但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整个头上没有一丝毛发,不仅头发胡子没有,就是眉毛都没有了,给沈润一种看见蛆虫的恶心感。  他走了踉踉跄跄,不时的被后面押解卫兵推搡一把。司马冉求丝毫不在意,只是不时发出刺耳尖利的笑声,如同夜枭一般阴仄仄。  走在最后的是那位祭风祭祀,他不紧不慢,极有风度,白色的衣服一尘不染,在路过沈润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咦,竟然还活着,啧啧,好强的命啊,不愧是夏巫的后人。”  沈润面无表情,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没有“读”原主的记忆,害怕多说多错,毕竟往生蝉只是传说中的东西,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沈润还是懂得。  那祭风祭祀露出一个戏谑的微笑:“你就算命大又如何,还不是在这囹圄之中,小家伙,咱们以后慢慢的玩!”  祭风露出一个能温暖寒冬的微笑,然后风度翩翩的出去了,留下只觉得毛骨悚然的沈润趴在囚笼边上。  旁边那位精力旺盛的大爷用手抓了抓蓬乱的头发,似乎抓到了一只虱子,然后放进嘴里咬了一下:“额,有点腥味,就是少了点,比起羊身上的虱子可是小了太多。”  沈润胃里翻滚,幸好最近看得多了,勉强忍住。  那老爷子却不放过沈润,再抓抓头发,捉了两只虱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然后对着沈润道:“没有想到咱们这一层也有大人物,竟然能让来通惦记。”他又抓了只虱子,放进嘴里,“噼啵”的响了一声。  沈润再忍不住了,捂着咽喉呕吐起来,只是呕吐出来的酸水。  老爷子也不在意,语气中充满了往昔美好的回忆:“这就受不了,想想当年闹灾慌,什么没吃过,树叶、树皮、草根、黄土,鸟粪、羊粪,甚至人粪……呵呵呵,其实真到了那个时候,人粪都能活命的,只有土不行,只要吃土的人,最后肚子鼓个大包,然后太阳晒着‘啪’的爆裂开来,黑的、红的、白的一堆一堆的。”  这一说,沈润感觉更严重了,拼命的吐!但是真的什么都吐不出来!  “夏巫啊,现在大秦的六祭中最少也有两个夏巫!你是祭星那支还是祭川那支?”  ………………  沈润没有回答,他只是狐疑的看着这个老人。  要知道大秦时候,上层统治皇族以及士卿和底层的大众完全是两回事,信息不透明,信息不对等才是平常。六祭这种和上天沟通的事情不要说普通人了,就是级别不太够的士卿阶级都不一定能知道其中的道道。  老爷子看出沈润的防备,笑了笑道:“老夫原来也是祭祀,只不过不是大秦祭祀,而是楚国湘妃的祭祀。”  老爷子看然沈润依然茫然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教导你们的人没有告诉你们楚国湘妃祭祀的事情!”他挠挠头,抓了抓头,似乎又抓了几只虱子,只是看着沈润吐得昏天暗地的样子,叹了口气,甩甩手,自嘲道:“也对,楚国都灭亡十几年了,你们这些新生的小崽子不知道也是正常!”  他语气充满了缥缈的回忆,以及其他的东西:“这才十几年,人们就忘记了湘妃,湘妃祭祀可是持续了好几千年,从大夏到大商再到大周,只是秦皇一统十几年的时间,已经成了过眼云烟,连祭祀传人都不知道湘妃了吗!”  沈润皱皱眉头,这人的话里信息量好大,似乎可以套点消息。  他略一思忖,问道:“湘妃我还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你如何到了这里。”  那老者张狂的笑着:“始皇三十九年巡游天下,过湘江的时候遇到大风,他便认为是湖神作祟,便伐山破庙,烧了湘山,我们这些祭祀湘妃的人自然也成了阶下囚。”  “那……”沈润还想问些什么,那老爷子却不再给他机会。  老爷子自顾自唱着楚歌: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  这是屈原的《湘夫人》!  歌声飘飘渺渺回荡,然后有另外一个声音一起想合,然后更多的声音聚集到了一起,整个囚牢中响着楚人特有的婉转腔调:  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  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  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  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  ……………………  楚歌四起的时候,囹圄外面“砰砰砰”的响声大作,沈润最开始以为是鼓,但是听了听有感觉不是,仔细一想,终于记起:这是缶。  击缶之后,是苍凉的牛角号,然后无数人喊着的“大风”,无数长戈顿地,浩浩荡荡形成苍凉雄壮怒吼。  囹圄门重新打开,无数“大风”声直冲霄汉,无形的肃杀充斥每一次呼吸。  楚歌戛然而止,囹圄的一众人如同瑟缩的鹌鹑,又如同一个让**的小姑娘……所有被囚的人紧张的看着喊着“大风”的秦兵,他们整齐肃杀而威武的鱼贯而入,所有人都静悄悄的。  我悄悄的来,也悄悄的走!  我带着杀气进来,带着鄙夷出去……  秦兵显摆了一下肌肉便退了出去,囹圄中逾显沉默了,连隔一段时间打发寂寞的那个人都没有了,黑暗、死寂,这种寂静让沈润想到了棺材中的那种缥缈的静寂。  其实这囹圄不过一个大一点的棺材而已,剩下的人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静悄悄的不分白天黑夜,却在某个时刻,囹圄中夯实的黄土地下,多了一个个鼓包,然后那一个个鼓包裂开,爬出一只莫名的飞虫,那飞虫却没有飞,只是不停的爬着……爬上满是符文的原木,爬上铜锁,那些铜锁如同如同琼脂一般慢慢消融。  沈润长长的吐一口气,他一直勾动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  不想耳畔传来老爷子缥缈的声音:“铜望蝉!”
  “滴答!”  “滴答!”  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下雨了?”  也不对,如果下雨,屋顶会噼里啪啦连绵不断,而这个声音太稀疏了!  先是沉静,然后是骚动,鞋底摩擦地面的刺刺郎朗声,有人翻找东西希希索索声……  过了一阵子,不知道哪位碰着了囚笼的门,听着“嘎吱”一声刺耳的声响,然后是惊讶的叫声:“门开了,是……是……是铜锁融化滴下来的声音!”  一阵子惊呼,然后无数开门的“嘎吱”声此起彼伏,所有人惊讶着、兴奋着、直到一束光笔直的射进囹圄——有人动了囹圄大门!  所有人沉默了,没有人上前,也没有人退后,先是相互僵持,接着听到各种方言响起,人们很快分成几伙。  沈润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变化?难道这些人不知道越狱吗?不知道自由吗?  这铜锁已经打开了啊!  沈润正纠结着,不防肩膀上被拍了一下。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急忙后退。  却听到熟悉的苍老声音:“别怕,小子,是我!”  是那个张扬的老爷子!  “老爷子,人吓人,吓死人的!”  “呵呵,小子,没有想到是这种状况吧?”  “这个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小子,别和老人耍花花肠子,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谷还多,铜望蝉很稀奇吗?当年老夫和沈会玩蝉的时候,你老子都在玩泥巴,这点道行骗得了谁?”  沈会是当今的祭川。  沈润……  一束光中将黑暗分成两半,乱糟糟继续,老爷子的身形只能看出一个轮廓,如同现实版本的火柴人。看着这个“火柴人”有了踱步、转身、抬头,盯着他道:“小子,这么说吧!囹圄里面的人大致可以分两种,一种是独身一人的,这种人会杀出去;另外一种是外面有家有口的人,他们不但不出去,反而会阻拦想出去的人。”  “为什么?”  “为什么?当时是大秦的连坐法了,只要他敢出去,父母、兄弟、姐妹、族人、亲戚、邻居都会被连累,你说他们敢出去吗?”  沈润揉揉有些发胀的眉间,这是压榨身体施展铜望蝉的后遗症,第一天还算好的,第二天、第三天会头疼,如同裂开了一般。  “小子,这么和你说吧,这第一层本来关押的就是普通人,就算出去了也不会是大秦那帮狱卒的对手,如果想出去,那就必须把关在地下二层三层的重犯放出来,这样才有机会?”  “二层、三层?他们有什么不同?”  “二层三层关押的最少也是士卿,有很多属于原来六国的中坚力量,还有许多方士,只有他们出来了,想离开才有机会。”  沈润狐疑的看了看老爷子:“是不是里面有你想要救的人?”  “是,但是的确能帮到你。”  沈润略作思忖就同意了老爷子的建议。  毕竟这是一个有着超凡力量的世界,而他只是刚刚踩在门槛上的新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们停下了嘈杂的声音,他们的注意力完全放那些刚刚从二三层出来的犯人身上。  他们或颓废、或疯狂、或平静……  囹圄的大门大开了,这些人走了出去……刚刚对峙的人群有一部分也跟着出去了,剩下的人沉默的停了下来。  在二层三层的人上来的时候,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发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离开囹圄。他们在迟疑着,毕竟越狱这么多人,大秦的官员需要有人负责的,而那么离开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走了,能迁怒的似乎只有他们了!  道理其实不难,难的是让别人认同。  剩下的人也分裂成了几个团伙。  这些已经和沈润没有关系了,他随着那位老爷子尾随大众悄然的溜了出去。  留下的是一地融化的青铜。  碧绿葱茏的大山,温煦的阳光,几朵悠然的白云,肃杀营地传过夹着兵器撞击的杀喊声,充斥在鼻翼的血腥气味……  一声鸣镝刺穿天空,又一支鸣镝在远处响起,无数的鸣镝声此起彼伏……  “糟糕,惊动了秦兵大营!”  五只巨大的鹰飞起,一只盘旋大营中央,四只飞向四边。  “坐山鹰,是大秦的鹰骑校尉!”  这些坐山鹰背上有着两个骑士,一个控缰兼近身冲杀,另一个负责远程射箭,他们升空之后封锁四面,从天空射击逃离的人。  沈润看看这阵势有些傻眼了,这些巨大的鹰本来就极为厉害,加上鹰背上的骑士,直接取得制空权,对陆地上的逃窜者极具杀伤力。  沈润自己看得都有些绝望!  正在这时,天边黑压压的出现了鸟群,无数的鸟群冲击而下,地面上却飞起了莽莽黄尘,接天蔽日……  沈润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虽然他在原来的记忆中看到过始皇出巡时候六龙拉辇,也看到过蒙恬将军和于城同高的大猿喝酒,但是真的见了这种超自然的力量还是压抑不了自己心中的震撼。  黄尘逐渐消散,遮天蔽日的鸟群也变得稀稀拉拉。  天边一排巨大的鸟飞起,蓝色的,长长的颈项,虽然看着比坐山鹰略小,但是这些鸟多了些,鸟背上同样有骑士,只是骑士只有一个。  那老爷子哈哈大笑:“我大楚的蓝凫,接应我们的人到了!”  那些蓝凫组成一个梭子阵型,直直的穿插了进来,而那五只坐山鹰重新聚到了一起。  冲撞,穿插,拉高,俯冲,各种战术!  如果沈润不是看得明明白白,差点以为是科技世界飞机的群斗呢!但是那些天空飘洒下来或蓝或红的鲜血,肆意飞扬的羽毛都告诉他,这是一个非凡的世界!  沈润看了看争斗的双方,摇摇头,他望到不远处不缓不急的河水,那条河应该还算合适!沈润望了望四周,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那老爷子恨恨的跺跺脚,随着沈润的身后。  到了江边,沈润自顾自的砍伐竹子,那老爷子却笑了笑,嘴里念动莫名而古韵的咒语,地上的竹子却一边快速生长,一边枝干相互组合起来,很快就长成了一艘独木舟的形状。  老爷子对着这长出来的独木舟一指,哪舟便稳稳的落下。  看着沈润诧异、震惊的眼神,老爷子矜持的踏上独木舟。  一舟飘度大江长河之上,沈润以为就这样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一直到天空出现一只巨大的燕子,一只紫色而巨大的燕子!  燕子背上踩着一个身影……
  一支箭擦着舟弦飞过,刺耳轰鸣声接踵而来,,箭和空气摩擦的焦糊味道残留在风中,水面下凹,接着水花飞射,平静的河流泛起丈许的浪花!  “雷音箭!”  老爷子控舟勉强躲过了这一箭,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沈润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音障,听到了物体突破音障之后的打雷般的轰鸣!  这竟然是人体做到的!他亲眼看到的拉弓射箭,看到了那圈小小的音障,听到了物体突破音障的轰鸣……他需要怀疑自己的眼睛?还是怀疑自己的理智?可是五感告诉他这是多么的真实!  紫色巨燕俯冲着自远处急速的掠来,燕背上那人背上弓,执起矛,矛尖泛着幽冷寒光。  “咳咳咳,夷人善射,果然名不虚传,咳咳咳……”  老爷子一边咳嗽着,一边将手按到独木舟上,嘴里念叨这缥缈的辞令。那舟上长出了无数的竹子,这些竹子见风就长,只是眨眼之间,整个河道上便布满了苍翠竹林。  紫色巨燕急速的拉升起来,但是空中滴落的鲜血表明,巨燕被竹子划伤了。  老爷子张扬的哈哈大笑,手里掐了个古怪的印诀,脚上一跺,独木舟上生出密密的小枝,这些小枝逐渐生长封闭,整个独木舟长成了封闭的舱室。  老爷子念了又念了两句辞令,舟逐渐下沉,很快就成了“潜水艇”。  老爷子手一按舟底,下面开了个洞,水便涌了进来,吓得沈润大叫。  老爷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叫什么叫,你们沈家怎么说玩水的行家,这法子还是沈会交给我的,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然后那涌进来的水上出现了外面的景象。  沈润伸出手戳了戳,水面荡漾了圈涟漪,画面也跟着荡漾。  电视、电影他见的多的,但是这种法术呈现了同样的景象还是然他惊讶不已。  “小子,不要说你不知道水镜术。”  沈润略作思考状,他大脑已经在搜索记忆,三、二、一,找到了!  水镜术,镜圆术的一种,可以看到视线之外的景象。  似乎、似乎他也会……  沈润干笑两声,嘴里念了两句拗口的咒语,便看见水里多了一副抽象派的画。额,勉强看见这是水下,很多乌龟拉着一座绿色的竹林前进。  老爷子哈哈大笑:“沈会当年天纵奇才,没有想到你竟然连一个水镜术都用不好,哈哈哈哈哈哈……”  沈润丝毫没有受到打击,反而感觉到兴奋,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的颤栗。虽然召唤铜望蝉的时候,他已经很兴奋了,但是召唤铜望蝉毕竟没有直接使用法术感受到的神奇。  尽管他坐过飞机,使用过电脑,对于飞天入地已经毫不陌生,但是借助高科技和肉体做到的完全是两回事。  沈润开始是心头震撼,然后是到麻木,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现在有点小兴奋的样子,只要逃出去,他一定要学习这些法术,他现在开始感谢穿越了,只要逃出去,这是个更精彩的世界。  拉舟的是两只大龟,走的不算快,但是也不算慢。  更多的龟被竹子束缚住拉着舟前进。  水面上的竹子依然在生长,在水镜术看去,河道上多了一个移动的竹林,竹林上方一只紫色巨燕跟着。  忽然看到一个高达十多丈的水柱,水柱上面立着一个人,那人张开双手,河道上水汹涌倒卷而上,他们的竹林被一打,都是折断,巨浪将他们的独木舟掀起。  独木舟翻滚着,撞击着,一阵子的天地旋转之后,他们从水中到了陆地,那个用法术做出来的想“潜水艇”也散了架子。  “完了”、“完了”!  沈润心头只有这一个念头!  虽然他有点小聪明,也有点小胆量,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什么都不是,而对方完全有着碾压自己的实力。  真正危险降临了,沈润反而是平静了下来,所谓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这总是躲不过去的,既然躲不过去,那就不如直面而上比较好。  他搀扶了老爷子一把,这位湘妃庙祭祀法术被破,遭受了严重的反噬,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内伤严重是肯定的。  沈润怀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心情抬起头,直面那人。  他看到了什么?  那人仍然站在水柱之上,面对的方向却不是他们,而是追着他们的紫色巨燕射手。  一方脚下踩踏着几丈高的水柱,另外一方脚下踩着紫色巨燕,手上也重新挽起了大弓。  他们两个在对峙!  那踩在飞燕之上的人声音远远传来:“何人当前,敢阻挡大秦鹰骑校尉办事。”  对面那人声音略有沙哑:“蛤蛤蛤,你当然不知道我是何人,但是我知道你是玄溟幽燕的代行者,大名鼎鼎的玄燕天射。”  “看来阁下有把握从我手上拿人了?”  “这话我可不敢说,毕竟一个流落于外的大夏铜望蝉继承者,就算冒点风险也没有什么?”  “看来阁下什么事情都清楚了?”  “那是当然,不然谁敢面对大名鼎鼎的玄溟幽燕代行者。”  “看来没法善了了,既然如此,那在下不客气了!看箭!”  一支箭射出,一个音障形成,尖锐刺耳的声音又急又促。  水浪翻滚,整条大河沸腾起来!  只是这两个人无论是谁最后胜利,他依然摆脱不了俘虏的身份!  只是他刚刚准备离开,便被大水豁然冲到了一边……  沈润重新绝望起来……  遥远处传来整齐的声响,庄严、肃杀、整齐如一……  黄色烟尘遮天蔽日,在黄色烟尘中,一杆大旗迎风,大旗上的“秦”格外显眼。  接着是“王”字大旗和“蹑景”大旗。  大秦蹑景骑兵!  大秦骑兵精锐,最为厉害为七只队伍:追风,白兔,蹑景,追电,铜爵,飞翩,沉凫。  这七只队伍,有追索逃犯的,有正面大规模作战的,还有作为仪仗的……而蹑景正好是追踪的队伍。
  “吾乃大秦蹑景统领王矩,现在命令你二人放下兵器,等待我蹑景的处置。”  “我乃大秦祭风玄溟幽燕代行者,此人乃是祭风要的人……”  “聒噪”,不耐烦的声音中,一只云起组成的大手“啪”的盖了下来,将那玄溟幽燕连同骑士砸到了地上!  “咳咳咳……”  “玄溟幽燕很了不起吗?要人就让祭风子西或者宋白亲自前来,你快滚吧,下次就没有这般轻松了。”  那骑士咳了两口血,驾着紫色的玄溟幽燕歪歪斜斜的飞走。  水柱上的那人已经散了水柱,上前恭敬行礼:“公乐洛卫东见过王统领。”  王矩盯着看了几秒,反问道:“方士?有名的公乐上士也掺和了我大秦的国事了吗?”  “哪里,哪里,误会,误会,这路过碰上了,只是碰巧而已!”  “碰巧?我练兵也刚好碰巧碰上了你。”  “这个真的是碰巧,我发誓,用我家祖师爷发誓!”  “发誓?祖师爷发誓?你觉得我不知道你们公乐的来历吗?如果你是三教九流的人,我可以让你发誓,因为他们是有祖师爷的,但是你们公乐当年是一堆爱慕荣华的好事之徒组织起来的,就算组织的祖师爷最后也被你们给杀了,你们哪里来的祖师爷发誓?!”  洛卫东不停的擦着脑门:“王统领赎罪啊,确实是路过,但是我毕竟有碍大秦法理,我愿意赎罪。”  王矩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你们公乐一直追逐荣华富贵,也多是豪富之士,你可以出青玉五方来赎身。”  “啊?”  “怎么?是不是嫌少了,记得你们公乐一贯喜欢攀比身家的。”  “不不,刚刚好,刚刚好,只是五方青玉需要几天时间筹措。”  王矩的嘴角勾勒了一个迷人的微笑:“没事,我要去云梦泽,正好路过公乐。”  洛卫东颓丧下来,有些泄气,仍然强打精神道:“多谢王统领不杀之恩。”  这两个人走了,几个骑兵带着沈润和老爷子到了那王矩统领身前。  沈润略一打量,看着这人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嘴边有着纤细淡淡的绒毛,身上穿着黑色的鱼鳞甲,手中执着一杆蛇矛,腰畔挂着剑。  “你就是铜望蝉的继承人?”  他端坐在马上转了两圈,这才停下来转头看了看湘妃祭祀老爷子。盯着老爷子看了几秒才略显惊讶道:“湘妃祭祀熊晁?”  老爷子却盯着所有人臂膀上绑着的白色布条道:“这是国丧利益,难道是嬴政死了?”  王矩身后一个骑士道:“大胆,岂敢直呼始皇名讳,始皇帝要用‘薨’。”  “真的死了啊,死的好啊!苍天有眼,终于收了这祸害,我湘山上下三万余人啊,娘娘,你开眼看看,罪人得了天罚!”  那骑士道:“放肆,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口中说着,手已经按在腰畔的剑柄。  老爷子熊晁大声的笑着,肆意,快意,张扬:“嬴政匹夫,终于死了啊,哈哈哈哈……咳咳咳……”  他嘴里吐着血,但是表情是那么兴奋。  王矩举起手,后面几个骑兵举起手中的弩。  老爷子熊晁一边咳着血,一边用缥缈的语调唱着: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  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  览冀洲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  王矩终究没有下令射箭,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听着熊晁苍凉缥缈不断的唱着《云中君》,直到声音逐渐低沉下去,最后没有了声息。  王矩长长的叹息着:“始皇伐湘山的时候,我还是孩童,那时看见过一山熊熊烈火,没有想到当年那位神通广大的老先生也作古了!”  沈润俯下身子,慢慢阖住熊晁双目,他看见了老爷子临死时候解脱的笑容。将老爷子背到一个大树下,然后用草把几根棍子绑成简易的铲子,挖了坑,将老爷子熊晁埋葬了下去。  找块石头,刻下“湘妃祭祀熊晁之墓”。  王矩等着沈润做完这一切才道:“既然觉醒了铜望古蝉,那么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你自己,不过过去为难你的人也会受到一定惩罚。”  沈润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他这个时候已经醒悟过来,这个铜望蝉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东西,他只是在记忆中找到后,随后就学会了,然后直接在囹圄中使用铜望蝉融化了铜锁,逃出囹圄。  当时有着祭祀熊晁在,看着老爷子波澜不惊的样子,他也没有在意,但是看看这个情况,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别的不提,就是看着追杀的人就知道问题多大了。  玄溟幽燕骑士追来了,那个公乐上士追来了,现在连大秦蹑景骑兵都追来了,事情真的很大条。他在记忆资料中只找到了大秦有七只很特殊的骑兵,他们是蹑景、追风、追电、铜爵、白兔、飞翩、沉凫。他没有找到蹑景的具体资料,但是他找到了铜爵的资料,他们是重甲骑兵,是蒙恬手下最精锐骑兵队伍,是守护龙城最强大的力量。  而蹑景是和铜爵齐名的队伍,或许负责的任务不是同一种,但他同样是最顶尖的队伍。  连这样的队伍都出动了,只是说明自己那铜望蝉的重要性,只是他还不明白这重要在什么地方,似乎这个重要性也有着秘密,起码熊晁不知道,不然熊晁应该会给他提点一二。  王矩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小子,为了你,我可是多走了一千里的路,而且这一千里可是行军速度,你自己乖巧点,让我省点心,真有了什么事情,等你见到正主咱们再说。”  “正主!”  “当然了,我们都是大秦兵将,要你一个方士做什么。”  沈润皱皱眉头问道:“知道是什么人找我吗?”  “知道。”王矩似笑非笑的看了沈润一眼:“但是不告诉你。”  沈润……
  沈润有没有了自由,但是这次的待遇很好!  蹑景王矩原本驻守大秦祖地,这个当然不是现在大秦的咸阳,而是大秦起家的凉州陇西郡。可是他才刚刚除了陇西,便接到了消息,有人越狱了!  越狱是最大事,大秦以法家和兵家治国对于这事情有格外重视,于是蹑景军刚刚出了陇西,便去了囹圄。然后在囹圄王矩发现了一件更大事情:越狱者是大夏铜望蝉的传人。  大夏几千年前已经烟消云散了,但是今天大秦的多数传承依然来自大夏,更何况铜望蝉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这是大夏最重要的传承之一。  所以蹑景最重要的任务暂时变动,以抓住沈润为第一要务。  沈润被抓住了,王矩也执行他最初的任务——去云梦泽。  具体做什么事情,沈润也好奇过的,但是没有人敢和他说,沈润也熄了探查的心思,专心的随着王矩行军就好。  总的来说,沈润的待遇还是增加了不少。  行军中别人一日两餐的时候,沈润已经有着一日三餐;别人都骑马的时候,他坐车;当然这车子很颠簸,但是架不住沈润会铜望古蝉啊,于是青铜做了避震,他舒舒服服的猫在车子里研究着记忆中的东西。  唯一不爽的就是洛卫东也腆着脸爬上他的车子!  你很难想象一个可以有着偌大法力的人竟然是个话唠。  洛卫东会从早上吃的麦片糊糊说起,他会从燕麦产地说道发明者,一直说道中午吃的油茶泡面饼时候,会改口说说油茶怎么炒才能不膻,最后还不消停,晚上吃的野猪的时候,会推测这野猪前辈是大象还是水爬爬,或者是猪婆龙。  沈润觉得自己的系统没有干扰损伤的显示,不然会显示这样的消息:由于被话唠暴击,精神-30。  洛卫东虽然是个话唠,但是也拜托他这话唠的习惯,沈润还是弄明白了这个年代方家的大致情况。  总的来说方家还是挺多的,但是成气候的很少。有些名气的是公乐、聚谷、羡门、郁林,除了这两个还有两家,一家是稷下学宫,一家是鬼谷。  因为他们各有各的特点,从不同地方出来的人有不同的尊称,公乐叫上士;羡门叫大士;郁林叫高士;聚谷叫壮士;鬼谷分策士和辩士,但是由于鬼谷弟子兵家、纵横成就者甚众,出将入相也多,一般已经看做鬼谷脱离了“士”的范畴;而还有一个稷下学宫,虽然九流杂陈,各派都有,但是这些人多数不是士,只有比较优秀的才算是士子阶层,这些人大多属于学习做士的人,便有了学士的称号,后来有很多饱学智慧之士,也被称为学士,多数情况下方士圈子把稷下学宫排除在外的,但是稷下学宫那么大,总有几个出类拔萃的方士,所以也不能完全的撇除,只能让稷下学宫游走于世俗和方外。  沈润听着洛卫东一路的介绍,大致明白了现在所谓的方士的划分。方士的主流其实是九流,他们教习的是大道;其次是聚谷、郁林、公乐、羡门等大一点的组织,他们教的是方法,可以解决困局的方法;还有许多学得一鳞半爪的人,这些人属于小众,但也不能小觑,因为这些人里面不一定藏着什么被消灭的传承。  比如蚩尤拳就传承在一个叫做铜角牛的苗族部落,还有传说中的《连山》藏在一个乡下神汉手中……这种情况太多了,很多不经意间露出的一招半招的术法可能最后流传几千年,运气好,还能在这个基础上发扬光大。  除了这个,最大的发现其实还是王矩他们骑得马!这些马太厉害了一点,一天就能跑上千里地。  而洛卫东的确学识渊博,对于马的知识非常的了解。  话说秦统一天下之前,诸国中最善于骑马的是赵国,但是真正将骑兵发展起来的却是秦国,原因自然有,那就是数量,秦国找到培养牧草的方法,所以秦马数量升了好几个数量级,很快就组成了好几个骑兵队伍。  甚至当年秦起家先祖就是个牧童,靠着养的好马升迁,甚至他们的国号“秦”就是那种牧草的名子。洛卫东说完了咂摸咂摸嘴巴,这才道:“秦国先祖也是厉害,靠着周朝发现的一个简单法门,生生发展成一个强国,不得不叹服啊!”  秦朝统一六国靠的就是骑兵:一共有七只骑兵,蹑景、追风、追电、铜爵、飞翩、沉凫、白兔;除了这个还有著名的龙城逐北骑,大秦禁卫龙骧,灭国的神屠……  而骑兵需要好马,好马需要好的草场,而最好的牧马之草就是“秦”。  “你是说秦最早的时候,他的名子来源于一种草?”  “当然了,秦本来就是一种草,只是大秦的先祖不断的奋斗才让秦字有了其他的意义。”  “秦是草,那么夏是什么?商又是什么?”  洛卫东笑的灿烂:“夏就是蝉,在夏的文字中夏和蝉是同一个字,而夏朝有着蝉的传承;商朝和夏朝不同,他们自己叫做商,但是别人叫他们殷商,殷和鸟是一个字,所以殷商说的就是他们是鸟人!”  “额,…………………………”  沈润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到了这个时候,才对那往生蝉和铜望蝉产生更浓厚的渴望!对另外的几只蝉也起了别样的心思!他到了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很多出土古鼎之上装饰的蝉纹……这个可是祭祀上天的东西,而如果那只是一种普通的蝉也不会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足足走了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从广袤疏旷的地方来到了人烟稠密的繁华之地。  只是沈润在这里怀疑:这地方太大了,这是他熟悉的那个小蓝球吗?  他最开始以为是穿越了时间回到了大秦年代,马上觉得不对劲,因为这里有着过去没有的神奇之处,比如说方家仙术。这也就罢了,毕竟过去小蓝球上就有着各种的传说。  但是现在走了十几天的路,竟然还有着差不多的一半的路程!这么远的直线距离,绕着小蓝球的赤道都能跑两圈了,这真的是他熟悉的那个秦朝吗?  说这里不是秦朝的吧,也不对,起码始皇帝叫嬴政,还有扶苏,有蒙恬,有……
  沈润到达洞庭湖的时候,天光正好。微风拂动平静湖面,荡起粼粼波光,金阳洒下,便是一片闪耀的金色。  这是洞庭湖?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浩淼湖面,沈润知道自己又犯了错误,不能听着名子一样就拿着另一个世界的经验看待现在这个世界。  王矩的蹑景骑兵排着一个纺锤般的队形立在湖畔不远的地方,天空中无数鹰骑来回巡梭,地方上更多的骑兵排在另外的地方!湖面上都是大秦水师的艨艟小舰,额,这个地方被封禁了!  从早上等到中午,沈润正不耐烦的时候,湖面忽然沸腾了,奇怪的是沸腾的不是一个点,而是一条笔直的线,这条线从岸边直接通向湖的深处。  翻涌的浪花在某一刻,忽然分开!  湖水被分成了两半,中间是一条直通湖底的大道,两侧是笔直立起来的湖水,这、这也太神话了一点!  当年看西游记有一集里唐僧师徒是分水过河的,现在分开的是湖水而不是河水,但是难度之分河水大多了,要知道,湖水虽然平静一些,但是湖水水压更大,湖面也更加的广阔……  沈润用自己浅薄的科学分析着这个效果的难度,以及背后施展人员的能耐,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难度真的太大,太大了!  原来以为是高武历史故事,没有想到忽然改成了仙侠故事!  王矩带着蹑景骑兵走下分开的通道,沈润自然也得跟着下去。  湖水是通透的,还能看见里面自由自在的鱼虾,也有老龟,甚至还能看到水底下一座琉璃色的宫殿,这难道是洞庭龙宫?看着这些似乎只有神话中才有的东西,沈润不由自主的的胡思乱想。  长长通道尽头是个咕嘟着气泡的池子,只有两丈方圆,看着似乎是沼泽,但是冒出来的似乎是泡沫一般的东西,沈润现在古怪的东西见的多了,也不说话,也不问,只把这当做自己增长见识了。  王矩带头骑着马跳进了这个古怪的池子,后面的人也一个接一个的骑着马跳了进去。轮到沈润的时候,他旁边的骑兵提醒道:“一定要骑着马!只有这马才能过了那个地方,如果你和马分开了,你就真的死了,而且很痛苦。”  沈润答应一声,抖抖马缰,也跳了下去。  进去的第一感觉是失重,如同在虚空之中,但是和纯粹的虚空又有所区别,因为这里起码有着空气;第二个感觉是黑暗,纯粹的漆黑,只有偶尔一划而过的流星划过一段璀璨的光芒,才让他感觉到这还是个有色彩的世界。  这段路程走了很久,沈润感觉起码有两个小时,或者用了更多的时间,他终于重见天光。  他顺着另外一个咕嘟着气泡的地方出来了!  深深呼吸一口,空气纯净而有着格外的活力,他因为过度使用铜望蝉而疼痛非常的脑袋都被清凉缓解。睁眼仔细看,这里依然是水泽,浩浩淼淼,但是水上有着很多大树,额,足足有上百米高的树,而且到处都是!  书面上漂浮着数米方圆的浮萍,长着几米高的水草……  这个疯狂的世界,这究竟是哪里!  难道是巨人国?沈润看到的一切都是巨大化的,他不由的朝着这边想。  王矩重新整理好队伍,摆了一个古怪的阵型,然后站在马上对着所有人道:“各位有人来过这里,有人第一次来,无论哪一种,我在这里把话说清楚,这里是云梦泽,另外一个世界,莽荒之地,龙伯后裔山族是这里的主人,我们只是帮忙的客人,这里有着很多难以抵挡的诱惑,但是也有着太多的危险,所以,每一个人必须听从号令。”  “龙伯!?龙伯不是传说中的神人吗?会不会是山族给自己脸上贴金。”  “始皇陛下在员峤山打败过一个龙伯,而且云梦泽也是顺着员峤山找到的,所以山族的确是龙伯后裔。”  员峤山?沈润感觉到莫名耳熟,忽然一个激灵,员峤是海外五座仙山之一,另外四座是岱舆、方壶、蓬莱、瀛洲。传说中徐福就是出海寻找瀛洲去了,没有想到,始皇竟然连员峤都去过,还打败过龙伯!  龙伯属于上古神人,《山海经》记载有龙伯身长三十丈,寿八万四千岁!沈润小时候有一本刻画版本的山海经,里面有着各种神话中的鸟兽人物,没有自己距离龙伯这么近!  既然龙伯有了,是不是《山海经》有的毕方、陆吾、重明、刑天、夔牛等都是真是存在?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觉得自己神经已经足有强大了,刚刚进来就面临牢狱之灾,才用铜望蝉逃脱出来,二次被抓,现在被带到这个云梦泽,有着龙伯的后裔,甚至听到了始皇战败过龙伯,  听起来这么的不可思议,但是面前无数百米高、几百米高的树却说明很多问题。  沈润恍惚的被夹杂在队伍中前进,这时王矩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我给你们说龙伯的事情,是为了让你们有点心里准备,因为你们马上见到的东西超出了你们的认知,所以你们必须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么的广大。”  路途中果然见了很多古怪的东西,三头的乌龟,蛇颈龙,十几米高的大猩猩,猛犸象,天空飞着一种肉翅膜的巨鸟,还有一个长着角的老虎……  这的确是个神奇的世界!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空气夹杂着血腥的味道,这种血腥很清甜,呼吸后甚至整个人都觉得精力充沛,同时这种味道充满了荒莽和缥缈,这是一种古怪的感觉。  又走过了一段路,水都是殷红的。  等着他他们走出水泽中的森林,中看见前面一座雄伟的大山,黑色的山闪烁着古怪的光晕,山不是绿色的,而是玄黑,黑的那般纯粹,在黑色的山上无数红色的河流流淌。  真的是红色的河流,但是这些河流和一般的不同,这些河流是笔直的,似乎是刀剑砍硕多过自然冲击形成。  血腥味越来越重,他们也奔着那绵延不知几千里还是几万里的大山而去,那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等着更近的时候,地上有着山上下来散碎的“石头”,那种纯粹的黑色让人一眼就记得。沈润好奇的捡了一块石头,然后他呆住了,手中的触感哪里是石头?这分明是一块血肉!  沈润仔细看了又看,这真的是一块血肉!  那么眼前这绵延几千甚至几万的玄黑色山脉竟然是血肉!这是什么生物?  他有些痴了,他这个刹那记起了上学时候,老师让同学们的诵读: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  沈润震惊了,蹑景骑士震惊了……所有人放慢了步伐,最后停了下来,然后他们盯着他们年轻的统领王矩。  王矩也停了下来,圈转马头道:“眼前的大山其实是一只大鲲,但是它已经死了,是我们的始皇帝亲自斩杀的,那些很宽的红色都是用巨阙剑斩出来的,那些若隐若现是承影剑斩出来的,那些奔流不止的是湛卢斩出来的。”  众人沉默着,不知道用什么话语表达。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轻微声音,近乎呢喃一般的呻吟:“大风。”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了起来:“大风。”  所有的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风”、“大风”、“大风”。  声音苍凉荒莽一如他们已经走出的云梦泽。  沈润感觉浑身都在颤栗,也许这个世界会更精彩!
  骑马沿着大鲲身侧奔跑,很快就出现了一片平原。  硕大的平原,无数丈许高的巨人带着锁链、拿着石锤敲打地面。石锤一遍遍的敲过去,地面变的坚硬瓷实,这些敲打过的地方延伸到远处,形成一条笔直的大道。  “这些是山族战奴,现在负责修筑驰道,只要他们足够努力,还有成为大秦子民额机会。”  蹑景骑兵沿着这条还在修筑的驰道奔驰,他们终于到了沿着大鲲山体旁边修筑的巨大城池。  城池除了城墙是土石铸成,里面全是巨木搭建的屋子,简单、粗犷、实用。  四维是军营,军营中央是五尊硕大的鼎。  远处一个巨大的金人隆隆走来,然后将肩膀上扛着的一块巨大的鲲肉丢向大鼎。那么大的鲲肉靠近大鼎却变小了,最后变成了巴掌大的小块掉进了大鼎。  王矩道:“这就是大禹传承下来的九鼎,在铸造的时候就被大禹施展了方宇如意术,就算是这尊大鲲也盛得下,但是为了更快一些,这里就搬来了五尊鼎,刚才那金人是始皇收天下之兵炼制的十二金人,这里有着六尊。”  九鼎!十二金人!  那六个金人很是醒目,有两个执戈金人立在一侧;两个巨剑金人拿着硕大的剑切割鲲肉,还有两个金人负责搬运。  十二金人沈润通过搜索记忆资料看到过金人,现在亲眼见到金人,感觉更加震撼:巨大雄伟却灵活,丝毫感觉不到笨重,这种手段就是科技世界都差了一筹,起码在沈润穿越前还没有这般和真人无异的机器人。  九鼎,金人,山族战奴,大秦兵士,额,还有一些穿着吏员服装人执着链子,拿着鞭子来回巡视。  地面很多地方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圈圈,圈圈旁边一个木人。  王矩一般指挥着军队绕开中央大鼎,一边对着自己的队伍叮嘱道:“那些人是法家的刑吏,都有执法的权利,手中的锁链是法家打造的天网的一部分,地面上那是法家的神通画地为牢、削木为吏,那里比囹圄恐怖多了,只要进去了很难走出去,而且那个木人有着古怪的神通。我在这里告诉大家,来这里我们只是执行任务,不要节外生枝!”  一众军士称“诺”,浩浩荡荡进了准备好的大营!然后安营扎寨,一切做的井井有条。沈润只是偶尔帮把手,或者跑个腿,就算是这样,他也学会了很多东西。怎么拉帐篷,怎么结绳,门开在哪边,引水沟怎么排布,兵器放哪里,帐篷里面东西怎么摆,所有的都是为了方便快捷,紧急状况反应神速。  这些琐碎事情看着简单,但是这每个规矩都是用鲜血换来的,所以有着悠久传承的大营总是比别的大营要好一些,因为这些不录于文字的琐碎规矩能为战争发生争取到反应时间,而这点时间可能就是一场胜负的关键。  王矩在刚刚营地,略作安排就离开了军营,不知去向,直到他们将军营扎好,依然没有见到回来,一众军士似乎见怪不怪,该做什么依然做什么。  沈润对于王矩虽然好奇,但仅仅是好奇罢了,他现在的身份是俘虏或者说二进宫,能有吃有喝就不错了,至于王矩,人家现在算是大秦的领导人之一,自然有着许多重要的事情。  八卦之魂燃烧了又熄灭,在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沈润放下心头的好奇,投入吃饭大业。  燕麦面做的窝头,燕麦片做的燕麦粥,加上炒熟的麦面,这是他的干粮!话说他现在的伙食可是极好的,燕麦粥带着清香,燕麦面窝头很有嚼劲,但是他已经吃了一个月了,任谁这么吃一个月,也不想再吃了!  沈润吃了两口,放下了手中的碗,想了想,决定去军中疗伤的地方。这地方他很熟悉,过去来过几次,里外人员都算熟悉,但是没有人欢迎他,毕竟他喜欢没事就顺走点药材。这在讲究文明礼貌道德风尚的大秦是小人行径。  所有人看贼一般盯着他,他讪讪笑了笑,找了做主的老军医,那军医见了他,没好气道:“怎么又是你,上次你拿了肉蔻和桂皮,我没少挨骂,这次又拿什么!”  沈润鼻头抽抽,深深嗅了一下道:“我闻到八角的味道了,这次给点八角,顺便再给点桂皮和小茴香。”  “休想,这些是药材,配好救命用的。”  “不要这么不近情理,我们离着大秦这么远,你这点东西也救不了多少人,我倒知道两个配方,里面的药材这云梦泽也有!”  老军医狐疑的看着他道:“当真?”  “这个怎么会骗你,上次我说的那个方子,就是伤口有炎症,只要用烈酒洗洗,再用针线缝上就好了,那个你亲手验证过的,没有错吧,我的方子都是经过验证的,再说了,我拿也只是拿走一点点,这点风险其实很划算的!”  “你怎么不说,你的那个大补的方子差点吃死人了。”  “那个是你人参药效太强了,怎么怨我,我的那个的确是大补的方子。”  老军医摇摇头,指着里面的药材道:“你要的在那,不雅多拿。”  “都和你打了这么多交道了,怎么连个信任都没有!”  老军医半信半疑的放沈润进库房挑选了药材,看着量不大,这才同意,然后拿出在木板上刷刷的写下了沈润提供的药材配方:治疗外创,青蒿绞汁合酒外敷;治疗寒疟,青蒿一握,水二升,绞而服之。  “青蒿?你确定没有问题?”  “放心,这个是治疗寒疟的,不过这云梦的青蒿太大了一点,药性恐怕会变大或者变小,这个你要仔细验证一下!”  老军医看了又看他道:“我这里有几个活捉的野猪,外创马上就能验证”  然后挥挥手打发沈润:“行了,东西你也拿了,赶快走,这里不欢迎你。”  沈润也不在意,他最开始来这里老师顺手牵羊拿一些药材,后来被发现了,哪一次他来所有人收拾防贼一般的防着他,他最后只能卖点东西换取药材,比如药方,比如萍水铜……  沈润带着几包药草屁颠屁颠的回来了,然后和关系好一点的兵士要了点野味,然后准备做一份可口的大餐。  这些兵士听着沈润开始烧煮野味,果断前来观,倒不是他们都喜欢沈润做的饭,而是他们准备看热闹。  沈润喜欢美味,可是美味没有调料怎么行,于是他一路上药房里的药材用过,路边的野草野果子也用过!每次他饭菜的味道能吸引来一大群人,但是没有人敢轻易尝试!  因为沈润经常一顿美食之后,上吐下泻。有时候那做出来的饭菜味道古怪到了极致,所有人对着沈润为了吃美食不怕死的精神折服,但是所有人都在看热闹!这一路下来到了云梦泽,沈润做饭就成了军队里必备的节目。要是沈润吃了没事,那这种做法很开会在军中传播开来,要是有事情了,他们还能救治一下,顺便看个热闹。  沈润呢,本着神农尝百草的精神在做美食实验,最重要他在验证两个世界的差别,药草或者调味品的区别,目前得出来的结果让人纠结!他找出来的药草大体的本征还在,但是效果却强弱差别很大。比如人参喜阴,这里的人参同样喜阴,但是药效就大了去,不是身体强壮的人会虚不受补,甚至补出来毛病;比如姜,这个作为药材药性不错但是作为调味品就就差了点,他每次做饭,姜是整块整块的放,最后竟然做出了美味的姜块!  围观就围观好了,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只有一个群体里,他才能感受到一丝丝人间的味道,而不是无尽的孤独。  ’
  王矩回来的时候,沈润正在吃新鲜出炉的美食,新鲜的野猪腿配上八角、小茴香,那种新奇的味道充斥着小小营帐的每一寸空间。  王矩一点不见外,他也不怕上吐下泻,这是实力的表现。有时候沈润觉得王矩差不多百毒不侵了,虽然还差一点,但是也只差一点点,无伤大雅。  王矩对身体的掌控到了极致的,他可以锁紧毛孔,控制热量流失;也可以加快呼吸,甚至可以调节心脏心率!许多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王矩做的轻松写意,这就是实力和神异!  王矩神异,不!是王矩练习的功夫神异。用王矩的话说:“始皇可以飞天呢,列子门徒可以御剑飞行,庄子可以蝶梦三千,孟子一口浩然气喷出,十万里风云尽荡,哪个不比我强,我不过太笨,只能修行强壮身体的笨功夫。”  这太谦虚了,他笨?骗鬼的吧!  沈润有时听得两眼发光,王矩这时候会叹一口气,食指中指蜷缩,用指节瞧敲敲沈润,没好气道:“九流不同,百族各异,你不是也可以用铜望蝉融化铜矿吗?”  听到这个沈润都想哭,他为了使用铜望蝉,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从使用到现在头依然隐隐作痛,系统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系统啊,这可是他作为穿越众的金手指,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个系统还有没有可能恢复!  王矩吃的香甜,整整一锅的肉,他就能吃掉七成,额,以往的时候,王矩也吃七成。吃完后评价一句:“味道还可以,就是太少了。“  沈润只能说吃吧晚餐也是有境界的,境界高低取决于脸皮薄厚。  可是这又如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王矩吃这么多,也是有好处的,有时饭菜做的有问题,沈润吃的少,症状当然比较轻。不过,吃了很多的王矩也没事,这就是强大实力的好处,想着这种可以肆意吃美食的身体,沈润就有着发疯图强的野望。  新鲜野味吃的沟满壕平,王矩用袖子擦擦油乎乎的嘴巴道:“沈祭祀,沈大祭司,稍后你收拾一下,你要见一个人。”  “额,背后的人要露面了?”  “也不算背后的人,这人只是需要铜望蝉的能力,况且,按规矩你是我的人,要从我手上带走你,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润沉默了一下道:“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上一次过度使用铜望蝉,潜力压榨的厉害,能不能使用铜望蝉还是两回事呢,你这拿我填火坑啊。”  “放心,你的情况我给说的清清楚楚,再说了,这又不是大事,不要说他公认的神通广大,就是我都有七八成的把握让你恢复,甚至还能让你学习其他的能力。”  沈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现在的状况和奴隶其实很像,但是待遇境况比之奴隶要好一些,毕竟能问一下自己的命运,而且人格尊严损失不大。  自由,自由啊,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贵!现在沈润已经不奢望自由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尽可能的争取到好处,既然自己怎么都是被卖的命运,而且被卖的对象也是固定的,那么争取到好处就是最大的事情。  王矩带着他出了大营,一路上碰见很多将领,看着服饰和王矩差别不大,这些人应该是和蹑景齐名的几个队伍。  军队在集结,无数长戈大矛竖起了大方阵,战马嘶鸣,人声鼎沸。  沈润离开了大营,到了一处修筑好的巨大石殿。  接待他们的人穿着法家的衣服,披散着长发,腰畔上一条锁链,背上背着一柄门板大小的阔剑。  “王兄来了,李则这厢有理了。”  王矩行了个军中的礼道:‘烦请告诉丞相,人我带来了,希望丞相将答应交换的人也带来。’”  “这人我要检查一下。”  “你随意。”  李则从手中捧出一个一尊巴掌大小的方鼎,然后念念有词,这鼎放着蒙蒙光亮。  沈润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加剧,血流变快,眉心上一个隐隐蝉纹浮现。  李则停了下来:“有传承蝉纹,是这个人,也过度使用过夏族传承的蝉,你们稍等,我去禀告。”  王矩点了点头。  沈润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出了一层密密的汗,心跳剧烈,过了好一阵子才平复下来。  他视野中的系统屏幕若隐若现,最后还是没有出现。  他心头震撼,这李则太诡异一点,竟然能调动他的心跳血流。  而他们的谈话也透露着太多的消息,丞相?  大秦的丞相设有两个左丞相和右丞相,历代任丞相的人有很多,但是沈润知道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十二岁就做了丞相的甘罗,另一个是法家门徒李斯。  沈润有八九成确定,这个丞相就是李斯,毕竟刚才的李则就姓李,而且始皇年代最有名、功劳最大,权力最大的人就是李斯。  他心头不知有着怎么样的感觉,最开始他只是觉得铜望蝉只是一种远古传承下来的召唤术,甚至不怎么重视。想一想,别人召唤的是猛兽飞禽,而你是没有力量的蝉,别人使用的惊天动地的神通,但是你依然召唤的是蝉,这是多没劲传承!  如果不是正好在囹圄之中,铜望蝉又刚好能解决锁链的问题,他都没有想过学习这个传承。毕竟记忆资料里面的法术有很多,不说呼风唤雨这般大神通,就是水镜术什么的感觉都比这个召唤蝉来的有用。  但是偏偏就是召唤铜望蝉之后,先是祭风的玄溟幽燕骑士,然后是公乐上士洛卫东,接着是大秦最精锐的骑兵蹑景,现在连同大秦巨头之一的李斯都掺和了进来。沈润不知庆幸自己捡到了宝,还是绝望于“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即使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个铜望蝉为什么这么被重视,就算能融化铜,怎么也比不了大秦千千万万的工匠,毕竟十二金人都能被做出来,区区铜何足挂齿!但是偏偏所有人都如此重视这个铜望蝉,只能说铜望蝉有着别人想不到的作用!  但是沈润力量太小了,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别人说什么是什么。  李则进去不大功夫就出来招呼他们进去。  高大的石殿中无数法家门徒立在两侧,除了法家门徒,还有山族。这些山族披着铠甲,拿着大锤或者大斧立在两侧。  在石殿的最上面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着大秦的朱玄官府,戴着高冠,另一个是高达四五丈的山族,他手中握着一根雕刻古怪纹理的法杖,法杖顶端镶嵌着一块白玉!端坐着身子,很有压迫力。  看来山族不仅仅是战奴,还是大秦的合作者!  王矩对着高台端坐的两人抱抱拳,沈润有样学样的也抱抱拳。  穿着大秦官服的站了起来,声音温润:“吾乃李斯,你二位不必多礼,谈好的条件不会变!”
  王矩板着一张脸,疑声道:“丞相,你要的人我带来了,不知蒙家二小姐何在?”  李斯端起案几上酒杯,慢悠悠的抿了一小口道:“王小子修炼还不到家,虽然蒙家二小姐是你指腹为婚的妻子,但是你也不用这般着急,略等一下她就到了。”  “丞相大人说笑了,所谓关心则乱,蒙家二小姐不仅仅是我王矩未婚妻,还是大秦铜爵的统领,她一日未归,铜爵就一日不定。”  李斯没有回答,只是略微的摇摇头,便自斟一杯招呼同坐的山族。  “山后,来,喝酒。”  那叫山后的山族也不客气,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直接端起酒坛咕嘟嘟就是一阵子猛灌。  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在高大宽阔的大殿中不住回荡,随着脚步声,沈润见到一队法吏带着一个全身鱼鳞盔甲的女子到了殿上。  这女子身下穿着鱼鳞甲,头上却没有戴盔,头发乱蓬蓬的,脸也有些脏兮兮的,唯独一双眸子,黑白分明,亮的吓人。  她上得殿上先是看到了王矩,略有些愣神:“你怎么来了?”没有等王矩回答,转过头盯着李斯道:“李斯匹夫,你囚禁我父就算了,如果连王家都想算计,是想让始皇帝打下的大秦崩溃!”  李斯哈哈大笑:“蒙恬一辈子谨言慎行,倒是生了你这么一个心直口快的女儿,说起来蒙恬生了两个好女儿啊,你大姐蒙百战才艺过人,你韬略精通,论带兵比你老子蒙恬也不匡多让。”  “老匹夫有什么直说就是,我姐妹还论不着你来评论。”  李斯看着面前少女不屑表情略有尴尬,他将杯中酒一口喝完,道:“说的也是,我李斯从来都是真小人,评论你们姐妹,确实辱没了你们姐妹。”  少女一脸硒笑:“你知道就好!”  李斯盯着少女,少女冷眼以对,一双明亮的的眸子中平静若水,冷若冰霜。  旁边王矩上前道:“丞相,该履行诺言了!”  少女一个激灵:“什么诺言?”  李斯上面回道:“自然是放你走了!”  “放我走?李斯匹夫,你今天吃错药了,你会放我走,不怕我回头剁了你喂狗。”  王矩一旁听得大急,但是这蒙家二小姐丝毫不理。  “怕什么,始皇帝薨,我父被囚禁阳周,一个胡亥连自己有多少郡县都搞不清楚,这大秦天下现在怎么也绕不过这匹夫。”  李斯却眯着小眼睛又喝了一杯道:“哈哈哈哈,虽然说的难听,但是大秦现在的确是如此的境况。王小子放心,我李斯虽然是真小人,但是有诺必践,既然答应了换蒙家二小姐,就不会食言。”  蒙家二小姐慎了一下:“真的放我?换人?拿谁换我?”  她看看李斯,看看王矩,似乎都是认真的,这才四下里看了一番,才发现站在旁边的沈润。  “他是谁,用他换我吗?”  王矩张了张嘴:“他是……”  李斯打断了王矩的回答:“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李斯要的人,你们可以离开慢慢说,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赶紧离开,这样王小子不用怕我反悔,我也不用不用害怕自己反悔。”  蒙家二小姐冷冷看了李斯一眼,有看看王矩,王矩点了点头。  蒙家二小姐又看了看沈润,旁边的王矩点点头。  蒙家二小姐对着沈润长揖:“请教阁下大名,我蒙百胜欠你一条命。”  “蒙百胜?”沈润挑了挑眉毛,“百战百胜?”  蒙百胜呆了一下,没有想到刚刚李斯提了他们姐妹,沈润一下子就就记住了。  她点了点头,郑重道:“大风飏飏,秦声浩荡,戈锋锐利,马急弓张,攻必有克,战必有得,老秦不倒,百战百胜。”  这是大秦流传颇广的一首军歌,他也听过,听完对着蒙百胜长揖作礼:“我叫沈润,蒙二小姐不必挂怀,我本囹圄之人,哪里也一样,能换蒙二小姐也算不亏。”  蒙百胜点点头:“欠你一条命就是一条命,你是犯人也好,你是俘虏也罢,我欠的我会记住。额,你名子不错,有字吗?”  沈润恍惚一下,字?他马上反应过来,似乎这个年代字成年之后的字才是正式称谓!没有字的人也有,但是那就差了点意思。  他摇摇头道:“还没有,明年才成人礼。”  蒙百胜对着他点点头道:“记着,你需要取字。”然后转过头对着李斯道:“李斯匹夫,你得好好活着,等我蒙百胜剁了你喂狗。”  李斯哈哈哈大笑:“好,有志气,没给蒙恬丢脸,李斯会等你来剁。”  蒙百胜还想说什么,王矩赶紧扯住她胳膊赶紧离开。  高大的石殿平静下来,山族如同石头雕塑,法吏也安安静静,只有山族那个山后咕嘟嘟的喝酒声音,李斯看了沈润一眼,慢条斯理的吃点菜,然后再品两杯酒。  沈润看着别人不理他,他也不在意,既来之则安之,自顾自的转悠打量这个石殿。看着上面无数浮雕和壁画,不太明白的扭曲文字。看了半晌,发现自己和幼儿园小朋友差不多的水平——只能看懂壁画。壁画粗犷,但是表达的东西还是很清楚,上面画了一个巨人持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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