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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8-02-05 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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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有疾》1不是小白文,但是文风偏向轻松,却也有点小虐,有些情节会出乎大家的意料。。。哎呀大家自己看吧
&&& 寡人有疾&&& 作者:随宇而安
据说,寡人是个淫君。 顾名思义,就是荒淫无道的君主。 这话寡人活了十八年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但又一次听到,仍是惆怅得很。 小路子义愤填膺,作势欲起。&陛下,那些人太猖狂了!天子脚下竟敢如此非议君上,让小的去将他们拿下!& 我无奈地摆摆手,扯出一丝看似不甚在意其实还是有点内伤的大度微笑。 &罢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让他们说去吧,寡人无愧于心就是了。&说罢垂下头,别过脸,看向窗外的街道,摸了摸自己的手背,自我安慰道,&昔日邹忌劝齐桓公纳谏,曰能帮谤讥于市朝,而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以此说来,外间那些谤讥寡人的,也该受赏。这样吧,小路子你去跟茶馆老板说,今日的茶钱都由我们付了。& 小路子怜悯地看了我一眼,道了声喏,出了门去。 门一打开,那些声音瞬间放大了数倍风涌进来。 &所以说啊,龙生龙凤生凤,明德陛下是个明君不错,不过将满朝文武凡有点姿色的青年才俊都纳入自己后宫也是不假,你们说当今圣上还能是个吃素的?&一男子高声笑说。 人活着,难免为声名所累。 我活着,却是为母亲的声名所累。 她身为陈国第十八任女皇,有五个夫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她不知低调,给五个夫婿都封了官摆朝堂上去,旁人不知内情,却只道她是将朝堂上有姿色的才俊都揽上龙床了,纷纷谴责她有辱斯文。 其实那也是她的事,又与我何干?偏偏还有一群人附和。 &就是就是。五年前,咱圣上才十三岁是吧,琼林宴上就将探花郎逼得跳太清池以求清白。□未遂后还将人调离京城贬谪边疆,你们说这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未遂&& 寡人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头扯着衣袖,刹那间有些无语凝噎。 想当年,寡人豆蔻年华,天真少女,那探花郎二八少年,芝兰玉树,寡人心未动手未动不过眼皮一抬,那俊俏少年便举身赴清池了&&寡人连他长相如何都未曾看清,离他也有十步之遥,大庭广众之下,这□之说也未免太怪力乱神了。 &如今朝中才俊,当属裴相苏卿,你们说,陛下会朝哪个下手?& 然后便是龌龊的笑声&& 所幸小路子拦得及时,没让我听到后面不堪入耳的猜测。 难得微服出访一趟,想听听民间疾苦,谁知听到的却尽是这般荒唐鬼话,想来我大陈的百姓在寡人治下都幸福得很&& 小路子回来后将门带上,弯腰问道:&陛下,这地方三教九流,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我忧郁地点点头,起了身来,跟在小路子后面从偏门出茶馆,回到南门大街上。 正是午后光景,太阳半倚在崇德宫上方,影子拖出短短一截,因是春末时分,天气回暖,街上行人也多了起来,穿着五颜六色的春衫,一看那花俏的款式便知是出自我母亲之手。 我大陈繁华属帝都,帝都繁华又属南门大街。南门大街直达宫门,大臣们上朝都要经过此处,五里长街,人行人道,车行车道,井然有序。街道两旁开满了店铺,是帝都出了名的销金窟。南门大街中段左拐,过了通天桥却是另一番景象。 安静。 一种沉稳低调的奢华,不动声色的高贵。 通天桥这边的白衣巷虽然只有短短三里,却住满了当朝权贵,四品以下官员皆没有资格住在此处。 也是,五品官员谁受得了左边住着当朝丞相对面住着铁面国师。 到了国师府门口,小路子上前拍了拍门,立刻便有人应门了。 &谁啊?&那人开了门,狐疑地打量了我们两人,目光从我面上扫了一眼,顿时呆住了。&陛、陛下&&& 我微笑点头,&听说国师卧病在床,寡人特来探视。& 不愧是国师府的下人,看到是寡人亲临也没吓得方寸尽失,稍稍定了心神便弓着身子把我们领了进去。 &老国师是得了什么病?&我问那小厮道。 &回陛下,国师大人感染了风寒,太医嘱咐要多休息两日。&那人恭恭敬敬答道。 &我这是微服私访,你们无需拘谨。国师既然身子不适,就不用出来迎接了,带我去看看他就是。& 国师也近七十高龄了,四朝元老,德高望重,将一生都献给了大陈江山,母亲退位前便对我说过,待国师要如祖父一般尊重,祖父病重,我这当孙女的自然要来问候一番。 早已有人先去通知了国师,我到的时候国师已和衣起身,方要拜倒,便被我双手托住。 &国师带病在身,不必多礼!看座,看座!& 后面小厮机灵地铺上软垫扶国师坐下。 我细细看了国师几眼,心中慨叹岁月催人老,记忆中,他还吹胡子瞪眼睛罚我抄着四书五经,谁知一转眼我长大了,他也衰老到这般地步了。或许也有还在病中的原因,但看他面色苍黄,手也微抖的模样,只怕也是到了离休的时候了。 就因为他一心为国,从未为自己考量过,这话我才始终说不出口,怕说出口了,反而激怒他。 &陛下日理万机,来探望老臣,老臣不胜惶恐&&&国师激动地说了一句,喘了两口气,又问,&陛下,奏章都批完了吗?& 呃&& 我有些不自在地笑笑。&国师染病,应安心休养,朝中诸事先放一放,不急不急&&& &不急?&方才还有些浑浊的老眼这时陡然瞪了起来。&陛下怎可如此说!北方春旱未过,南方又有大水,这些事如何能不急?京杭漕运修缮费用亏空八十万两白银,赈灾粮草未能及时到位,责任未究,公款也没追回,这也不急?陛下,老臣年事已高,不能时刻辅佐陛下左右,但明德陛下将您托付给老臣,老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果为了探视老臣而耽误国家大事,那老臣百死难辞其咎!老臣,老臣&&&说着左右张望一下,认定了门柱,起身就要撞柱子! &快拦住!&我吓得跳了起来,下人急忙围了上来把他拉回座位上,我哀叹了口气,站定了身子走到他跟前,低头认错。&国师说得是,是寡人疏忽了。事有轻重缓急,大事急事寡人自然不敢贻误。春旱已发了粮草赈灾,又让工部派了人去兴修水利。南方洪涝也已派了官吏去堪灾救灾。漕运亏空一案,廷尉府正在审理,粮草暂时改由陆路运输,漕政改革之事,交由内阁草拟章程。& 听我将事情一一解释一番,国师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满意地点点头,微笑道:&陛下勤政爱民,乃百姓之福,大陈之福。& &哪里哪里,这也是为君本分。&我也客套地谦虚一下。 国师上下打量我两眼&&本来作为一个臣子,如此打量君上实属不敬,但他看我那眼神就像看着外孙女,我心头一暖,也不会多计较什么。 &这一转眼,陛下也已&&十八了吧?&国师欣慰地看着我,&如今的陛下,终于可以独当一面,老臣也能安心去见大陈列祖列宗了。只是在老臣去见列祖列宗之前,还有一个未完心愿,希望陛下成全。& 我心里□得慌,忙道:&国师的心愿,寡人自当满足,只是别说不吉利的话。& 国师叹了口气,缓缓道:&陛下已是双九年华,后宫却仍然空虚。儒家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天下已平,陛下却尚未成家,六宫无主,则阴阳失衡,乾坤不正,怕会危及社稷。陛下为万民表率,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 我早该想到,会是这一件事&& 讷讷住了口,收回手负到身后,我踱步到门口,背对着众人。 &国师所言极是,寡人也明白其中道理。只是&&良缘难觅&&& 我姓刘,名相思,从我十三岁那年登基为陈国第十九任女皇开始,就注定了是&寡人&。 当皇帝,不是&孤家&,就是&寡人&。 我大陈有过一段内外交困的日子,但自从我的母亲登基后,对外平乱,对内革新,到了我接手之时,已是一派升平景象。北方凉国退避三千里,年年纳贡,南方闽越俯首称臣,归入版图,朝中百官忠心耿耿,贤能辈出,才俊不少。 只是有一点不尽如人心,凡是贤臣、能臣,皆怕与圣上有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被史官大笔一挥,打上佞臣的名号,能力再强,最后也免不了落个以色侍君的不良记录。 想崇光元年那届科举的一甲进士,因出了探花郎那出闹剧,自此以后,但凡想在政事上有所作为的莫不蓄起长须明志,到后来因有长须的人多了,没长须的便成了异类,仿佛是有心要攀龙附凤一般,难免的受了长须党的歧视,为表清白,结果满朝文武都蓄起了长须&& 只除了百姓口中的&裴相苏卿&。 &陛下此言差矣。&国师反驳我说,&陛下有传承皇室血脉之责,岂能顾念儿女私情?老臣没几年好活的了,无论如何,一定要为陛下将此事办妥,方不负明德陛下所托!& 有句话在我心头翻来覆去了许久,我嘴唇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没勇气说出口,只有叹了口气,一挥袖道:&罢了。此事他日再议。& 身为女皇,也有万千痛苦难以对人说。 男人娶妻,可以娶贤、娶美,寡人择婿,却不能只看外表。一个徒有其表的男人,纵然有倾城之色,时间久了也会看腻。但是有才能有才华的男子,多半有些清高,又有谁愿意入宫门,活在女人名下,埋没一生? 我母亲能有世间难觅的五个男人相伴一生,那是她的福气,我却不是她。 我郁郁寡欢地从国师处离开,走到中庭便远远看到回廊那边闪过一抹墨兰,不由站定了,看着那抹墨兰穿过回廊,走到我跟前停下。 &陛下金安,微臣有失远迎。&来人微笑着见了个礼,虽是请罪,却是不卑不亢。 我亦微笑以对。&看苏御史行色匆匆,似乎是有要事在身?& &回陛下,漕银亏空一案又有新进展,微臣正要前往廷尉府。& 我点头道:&今日旬休,也难为苏御史仍为公事操劳。寡人正好出得宫门,便与你一同去廷尉府看看。& 他微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恢复常态,点头道:&是,陛下请。& 我与他一同朝外走去,随意道:&既在宫外,你也不必拘谨。我不以寡人自称,你也不必一口一个陛下。& 他虽也答了一声是,也没有再称呼我&陛下&,却同样也没有说出我想听的那两个字。 相思。 我希望他唤我的名字。 累世公卿之家,书香门第之后,国师的得意传人苏焕卿。 十三岁那年的琼林宴上,隔着无数青年才俊,我却只看到了太清池那畔的一抹淡绿剪影,方知何为真正的芝兰玉树。 苏昀,字焕卿。 满朝文武都蓄起了长须,他却不甚在意,笑曰:&心中无鬼,何必白日贴符?苏家家训,不结朋党,即便是&长须党&。诸位雅兴,恕苏某不能相陪了。&说毕摇头浅笑离开,留下一群脸色不善的长须党人。 年少扬名,十八岁高中状元。有人说他君子端方,温润如玉,有人说他孤高自傲,目下无尘,可在我看来,那都不是我心目中的苏焕卿。我心目中的苏焕卿,是我十岁那年,陪我在太学府外罚站的那个少年。 国师说,陛下该成家,该立凤君。 我只想问一句,可否立焕卿? 焕卿,相思&& 若能听他唤我一声相思,那该多好。
廷尉府离国师府不远,但因赶时间,便派了两顶软轿出来,不过片刻穿过长街便到了廷尉府,一下轿,看到停在我们前方的马车,我心里咯登一声,暗叫不妙。 苏昀亦是眉头一皱,回头向我看来,用眼神请示我。 我既怕里面那个人,又喜欢外面这个人,既不想见里面那个人,又舍不得离开外面这个人&& 罢了罢了,我硬着头皮笑道:&今日真是巧了,打了商量似的都来了廷尉府。&说着先提步进去,苏昀跟在我右后方道:&是因为这里有值得来的好处。& 于他而言,好处是漕银亏空案的证据。 于我而言,好处是他也在这里。 于裴铮而言,好处又是什么? 目光在接触到堂上那人似笑非笑的凤眸时,膝弯如有所觉似的麻了一下,让我几乎向前扑倒。 凤眸的主人今日一身紫黑直裰,紫色尊贵,黑色庄重,满朝俊才说少不少,但也只有他一人能完美诠释这两种颜色背后的含义,让人知道何为&&当朝一品! 见我和苏昀进来,那人手中一柄玉骨扇就半合起来,颇有节奏感地轻敲着左手掌心,那一下下倒像是敲在我心头,让我心跳猛地沉重起来&&这人我是知道一点的,算计人的时候未必敲扇子,但敲扇子的时候定然在算计着人。 我强壮镇定装出一个&帝王式&高高在上的淡定微笑,&裴相也在这里?真是巧啊。& &是巧啊。&那边不冷不热,不卑不亢回了三个字,俊美得有丝邪气的笑容让我不寒而栗。这人明明是白衣出身,却比苏昀还多了三分浑然天成的贵气&&果然是穷奢极欲的奸臣、贪官! 裴铮见我和苏昀同来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事实上,我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任何事情表现出惊讶之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陛下。&裴铮坐在内堂上首,此时缓缓踱到我跟前,行了个礼。&陛下今日怎么得了空来廷尉府视察?& 我干笑一声道:&听说漕银亏空一案有了新进展,证人已然落网,寡人便跟来看看。& &跟?&裴铮眉梢一挑,目光从我面上滑过,扫了苏昀一眼,客套笑道,&原来是去了苏御史府上。& 苏昀微笑回视裴铮,&裴相日理万机,竟然连廷尉府的内政也要过问,实在让下官惭愧。& 岂止是廷尉府内政,便是寡人的私事,他也要干预的。我悲愤心想。 我朝到如今算是太平治世,但难免还是有一些不和谐音,用民间百姓的话来说,就是君是淫君,臣是权臣。 寡人这个淫君委实是被冤枉的,他这个权臣却是实至名归。寡人十三岁登基之时,他在九卿里还只是初初崭露头角,当时的丞相仍是我父君,内阁是由母亲钦点的四位顾命大臣组成。到十五岁及笄,父君隐退,他便以丞相高足的身份上位,发起了&崇光新政&,曰革除旧弊,反腐反贪。彼时我仍年少天真,只当他还和小时候一样处处为我着想,便给他放了特权,谁知这权力就和出了阁的闺女,一放便收不回来了。一年内,四顾命大臣尽皆归隐,两年间,朝堂大清洗,元老几乎都下了台,全换上了他的门生。如今的内阁,虽说有五人,却只有两个声音,一个是国师,另一个就是他。 可以说,崇光新政之后,偌大朝堂,再无一人能与裴铮对抗了,包括寡人。 每想到此处,寡人便惆怅得很呐&& 此刻,裴铮要到廷尉府提人,苏昀兼任廷尉一职,漕银亏空一案本也是由他全权负责,自然寸步不让。我很是欣慰地在一旁看着,心道我看中的人,果然不畏强权,刚正不阿,比寡人这个淫君有担当得多了。 &此案由廷尉府负责,犯人理当留下,裴相要强行带走罪犯,眼里可还有陛下,可还有王法?&苏昀双目如炬,直直盯着裴铮。 被点到名的我心上抖了一把,果不其然,裴铮向我看来,似笑非笑道:&那陛下如何说?& 我被看到心里发毛,苏昀也同时转眼看我,若然平时他能这般凝视我,我定然心神荡漾、遍体酥麻,他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只是此时此刻,另一人也同样望着我&& 我左右为难,搓了搓手,沉思片刻道:&其实吧&&这犯人的供词只有一个,在丞相府提审和在廷尉府提审又有什么差别呢?& &陛下!&苏昀眉心一皱,眼中闪过失望,看得我心上一揪。我真真怕极了他的眼神,午夜梦回都告诉自己,便是为了他的欣慰,我也要当个明君。 阻碍我当明君的奸臣&&裴铮唇角一勾,眼底的笑意又浮上三分。 我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既然在哪里都没有差别,那还是由寡人带回宫审问吧&&& 苏昀一怔,随即嘴角笑纹缓缓荡开,看得我的心也荡漾了一把,忍不住嘴角勾了起来。 &陛下所言极是。& 裴铮不置可否地瞥了我一眼,双手拢回袖中,唇畔笑意不减,只是含义有些许不同。他走到我跟前,在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我登时有些呼吸困难,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忽地手腕一紧,却是被另一人拉着护到身后。 &裴相,君臣有别。&苏昀将我护在身后,挡在我与裴铮之间,我愣愣看着他的后背,又低下头来,看着他握住我的那只手&&被握住的地方,仿佛被火点着了,那温度直烫到了心头。 寡人这趟出宫,值了&& 没有听清他二人说了什么,待听到裴铮冷哼一声,我才反应回来,扬起头越过苏昀的肩膀看到他的眼睛&&似乎不怎么愉快。 &时候不早了,陛下也该回宫了吧。&裴铮淡淡道,&既然陛下要亲自审问犯人,那微臣自当从旨。犯人自有苏御史押往崇德宫,至于陛下&&还是由臣亲自护送安全。& 呸!就他被行刺的次数来看,被他护送走鬼门关的几率还大些。 但他既已退让了一步,我若再得寸进尺,激怒了他,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见好就收,寡人还是懂的。 这时苏昀已松开了手,我有些失落地暗自叹了口气,又有些回味地摸了摸被他碰触过的地方,这才自苏昀背后走出,对裴铮道:&既是如此,便有劳裴相了。&又转头对苏昀道,&那罪犯便由苏御史押运了。& 苏昀躬身道:&微臣遵命。恭送陛下。& 裴铮在一旁看着我,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陛下,请吧。& 我勉强点头微笑,跟着他上了马车。 &&&&&&&&&&&&&&&&&&&&&&&&&&&&&&&&&& 裴铮的马车极好认,谈不上极尽奢华,但却是我坐过最舒适的马车,不同其他马车那样颠簸得我晕眩酸痛,恶心想吐,这马车行进平缓,里间又尽是软垫,还熏了宁神香,让人舒适得昏昏欲睡。 我背靠在软垫上,几乎整个人陷了进去,眯了眯眼睛,开始有些犯困。 可是对面坐着那人却让我如坐针毡,难以安眠。 &陛下今日微服私访,是为了看国师,还是为了看苏御史?&裴铮倚在一边,挑着眉看我。 我打了个激灵,坐正了身子,扯扯衣袖淡定道:&国师为国操劳,卧病在床,寡人理当前去探望。& 虽然明知他绝不会相信,但我仍是要这般回答。 当年琼林宴上,谁都以为我是在看那探花郎,只有裴铮发现了我的秘密,在琼林宴因探花郎落水而乱成一团时,走到我身边,似笑非笑附到我耳边说:&苏焕卿确实一表人才,陛下可是犯病了?& 当时吓得我手一抖,酒洒了一身,他却施施然远去。 国师苏秦,四朝元老,累世公卿,往上数还有开国功臣。别人家死了人都埋在土里立个碑,他们家的却要挂在墙上供人膜拜,便是所谓的一门忠烈。到如今只剩下苏昀一人身系苏家的使命,苏家家训里赫然两条,不结朋党,不媚君上,苏秦指望着苏昀当个贤臣、能臣、忠臣、名臣,我又哪里敢流露出一丝不轨,让他落为佞臣&& 满朝文武,近身宫人,无一人猜得到寡人心意,却让裴铮一眼看穿天机。 寡人怕他,是真怕,只因他的师傅强过我的师傅。 我的师傅是国师,他的师傅却是我的父君。我有五个爹,行一的是前任丞相,行二的是我的亲生父亲,也是武林盟主。他是我生父收养,又由父君培养成才的。父君乃明德朝中第一文臣,却还说裴铮文武双全,青出于蓝,能得父君如此夸赞的人,我怎能不怕。 本来,我也该认父君为师,但母亲和几个爹爹后来都觉得父慈女恶,须让我交由别人管教,这才让我拜了国师为太傅。对此我倒也没有怨言,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能遇得到焕卿&& 只不过,一个是我的师傅-国师的孙子,一个是我的父君-丞相的徒弟,茶馆里那些人说什么&裴相苏卿&,哪一个,都不是寡人下得去手的。 裴铮说:&陛下早已过了适婚年纪,苏御史今年也二十有三了,听朝中同僚说,说亲者几乎踏破了苏家门槛。&裴铮顿了顿,斜睨我,轻笑道,&陛下难道就不担心?& 我正襟危坐道:&个人事小,寡人一心为国,无心婚事。苏御史光风霁月,国事为先,寡人甚是钦佩。& 裴铮又道:&可惜啊,苏御史至今仍未点头,听说是早已心有所属&&& 我被他那意味深长的尾音震得心口一荡。 心有所属,是谁? 我偷眼看他。 他却作势撩起车帘,看向车外。&已快到宫门了。&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心,装作随意问道:&不知苏御史心属哪家闺秀?寡人若知晓,自当为之赐婚。& 裴铮眼角瞥过我,嘴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陛下真想知道?& 我轻轻点点头,心想反正他都知道我的心思,承认一下也无妨。 他放下帘子,俯身向我靠来,我附耳过去,便在这时,马车忽地刹住,我重心不稳向前扑去,感觉到一丝凉意擦过我的脸颊,心下颤抖了一把,整个人滚进他怀里。 听到头上传来一声低笑。&陛下这是在投怀送抱吗?& 我慌慌张张从他怀里挣了出来,扶了扶发冠,干咳两声,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裴、裴相说笑了。& &陛下,大人,到宫门了。&外间通报了一声。 &我、我走了!&我急急忙忙跑下车去,带着小路子左脚赶着右脚往宫门里走去,待走到宫门口,才想到还没来得及听那个答案,于是回过头去,看到马车还在原地等着,裴铮倚在车门边上,双手环胸向我这边看来,我眼力并不算太好,但隐约察觉到了他嘴角那抹戏谑的笑。 我心里一慌,又是一恼。心想罢了,另外找谁问不是一样,明知道他最爱戏弄于我,结果还是着了他的道! 想及此,更加迅速地逃离此地。 回到御书房已是日落时分,小黄门通报,说廷尉府那边把人送来了。 &可是苏御史亲自带人来的?&我问了一句。 &回陛下,苏御史将人带到便离开了,只留下了罪犯的资料。&说着让人呈上来。 我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摆摆手让人退下,又吩咐道:&先把人收押好了,寡人明日再审。& 今日身心俱疲了。 我摊开卷宗,看了一下资料。这资料是苏昀亲笔书写的,字体一如其人清隽,让我看了也精神。 漕银亏空八十万两,追究下去涉案官员达三十个以上,从九品到当朝一品均难逃干系。主犯据说是贺敬,贺敬原是大司农,掌管国家财政和均输漕运,后来外放当了两州刺史。案发之后便不知所踪了,而现在自投罗网的证人兼罪犯,却是他的小儿子&&贺兰。 &小路子啊&&&我心烦地捏捏眉心,小路子弯着腰上前来陪笑道,&陛下,您累了吗?& 是累了。 裴铮和苏昀都在找贺敬,现在找不到贺敬至少找到贺兰了,可是事情会不会变得更麻烦? 不管了,这等麻烦事还是交给国家栋梁去做吧,母亲说过,一个皇帝能力的标准不是看她有多聪明,而是看她能让多少聪明人尽心为她做事。显然她在这一点上做得比我好,不过她可是用了感情和婚姻作为交换诶&& 说实话,其实我不在意□焕卿的。 可是想想都觉得羞涩啊&&
咳咳,我打断自己那些龌龊的念头。 &准备一下,寡人要就寝了。&我收了卷宗,伸了个懒腰,明日还要早朝呢,到时候肯定所有人都关注这个问题了。 小路子应了声喏便下去了,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回头道:&陛下,莲姑姑进宫了。& 我一怔,随即跳了起来,怒道:&怎么不早说,莲姑在哪?& 小路子慌忙跪下:&莲姑姑刚才进宫,先去了内府库,说马上就来。& &去去去!&我一挥袖子,往外跑去,没跑到门口就看到我莲姑了。 &莲姑!&我迎了上去挽住她的手臂,亲昵地蹭着她。&莲姑你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下。& 莲姑笑着摸摸我的脑袋,&你有事要忙,我便没让人搅扰了你。& 我陪着她在一边坐下,问道:&你怎么得了空进宫了?我母亲那边没事吧?& &没事,就是嘴馋了,你二爹让我进宫来取些凉国进贡的瓜果,你五爹也要些雪莲灵芝,我便去了一趟内府库,也帮他们来看看他们家豆豆过得好不好。& 豆豆是我的小名。大名相思,小字红豆,乃称豆豆。 我母亲不但是个懒鬼,还是个馋鬼。女人嘛,做得好不如嫁得好,她有五个好夫婿,什么事都有别人帮她想到办到,她这个明德皇帝当得已是清闲了,却还不满足,非要翘了位去当太上皇,还把我五个爹一起拐跑了,跑到云雾山建了别院,一年里也难得回来一两次。 莲姑原是我二爹身边的得力干将,后来天下安定,她便被派来照顾我,她待我如己出,我亦唤她一声姑姑。 这个姑姑,比母亲靠谱得多。 &莲姑,你留下来陪陪我吧。我一人在宫里,很是孤单。&我抱着她撒娇。 莲姑微笑道:&既如此,便纳几个男宠吧。& 我猛地呛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她。&莲姑,你、你怎生说得出这般话?可是我母亲让你这么说的?& 莲姑轻轻捏了下我的脸蛋笑道:&你几个爹都这么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已经十八岁了,正是女子最好的年华,一个人守着崇德宫,未免太寂寥了。你母亲为你的亲事没少叹气,说是既然朝中没有你看得上眼的,那便在民间找也可以。她正闲来无事,便开始为你选秀男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别过脸看向那桌上的烛火,幽幽道:&其实母亲为我担心是次,闲来无事,才是真吧&&& 莲姑轻咳两声,浅笑道,&你几个父亲也说了,该找几个男人伺候着你,早日开枝散叶。& 其实,原本立男帝的时候,后宫里为防嫔妃出墙,这才将宫人们集体阉割。到了女帝之时,便无所谓男女了,只是我五个爹爹也是醋性大的,后宫之中便仍是没有正常男子,到我之时,也是一般,除了女人,便是不完整的男人。 我扯了扯嘴角,假笑道:&让父亲大人们操心了&&莲姑,所以你这次来,是当说客的?& &是来看你的。&莲姑笑了笑,&毕竟就你一个乖女儿。& 听了这话,我太阳穴上突突跳了两下。&可是阿绪又捣蛋了?& 只有我那小弟阿绪捣蛋,他们才会想起我这个女儿是多么温柔体贴、老实可爱。 莲姑无奈道:&阿绪把你三爹的烟火搬出来玩,炸了火器库,又把你五爹的百草园烧了,你三爹、五爹气得要杀人,你四爹拦着,好歹关了禁闭,他又偷溜出来,拿了你二爹几千两银票,跑到民间去&&最后是在倚红楼被抓到的。& 倚红楼&& 阿绪,我的宝贝弟弟,今年不过十岁,却已有这般大气派,若让他当了皇帝,那夏桀商纣哪里还称得上昏君暴君?跟他一比,我这个淫君还算是好的&&而且还是被冤枉的! &你母亲说了,刘家就指望你了。&莲姑沉重地拍拍我的肩膀,&你身为长姐,要多担待些。& &我省得。&我叹了口气,让人把莲姑的房间收拾好,她住上两天也就回去。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啊&& 送走了莲姑,我惆怅地托腮沉思,又招了招手让小路子过来。 &小路子,寡人问你件事。&我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你可知苏御史心仪哪家姑娘?& 小路子惊诧道:&苏御史有心仪的姑娘吗?& &没有吗?&我一怔,&可寡人听说他拒绝了别人的说亲,这是为何?& 小路子在宫里东奔西走,耳目也比较灵通,什么小道消息都有。他回道:&苏御史拒了说亲是不假,听说连姑苏翁主都被他婉拒了。& 姑苏翁主,素有贤名、才名和美名,年方十六,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女子,苏昀他&& &连姑苏翁主都看不上眼,难道不是心有所属?&我疑惑道。 &可苏御史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接触,一心扑在朝政上,连烟花之地也未曾踏足,哪里有女子让他心仪?&小路子也是托腮沉思。&难道他心仪的女子,在朝里?& 我心口一撞,心跳加速。&那你说&&可能是谁?& 朝中女官是有好几个,不过年纪大多是上了三十的。 &这小路子就猜不到了。&小路子摇摇头,&不过一个好男人大龄不婚,也未必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我愣道:&不然还能是为什么?& 小路子露齿一笑:&可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不行。& 我猛噎了一下,连连干咳。 &算了算了,不说了。&我连连摆手上床,心虚补充道,&寡人本来还想,若他真有心仪女子,便帮他指婚,再想还是算了。& 小路子笑道:&陛下,您对臣子们可真上心。不过苏御史是还没成亲不错,裴相不也是至今一人?&说着一顿,喃喃自语道,&可不是,裴相可还比苏御史长上一些,今年二十有六了。& 对啊&& 裴铮,他又是为什么至今未娶? 他位高权重,帝都人说&裴相苏卿&时,还将他放在了前头。以他的相貌人才,想必更多女子挤破头想入他的府,为什么他那里也没传出好消息?而且也不像其他人府中设了诸多姬妾解闷,难道 && 他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 第二日一上早朝,小事先解决了,朝堂上静默了片刻,也是时候谈昨日的大事了。 我本想这事可能会是裴铮或者苏昀开的头,却不料眼角瞥到一人出列,稽首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我皱着眉头看他,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吞吞吐吐道:&说、说吧。& 这人&&好似是国师身边的狗腿子,谏议大夫庞仲&& 庞仲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始朗诵道:&圣人有云,修身、齐家、治国而后天下平,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圣人又云,阴阳合而万物生,乾坤定而天下太平。圣人还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我扶额心想:寡人是不是太不拘一格降人才了,这等呆子竟然会是寡人的谏议大夫&& &(此处省略三百字)&&陛下早已成年,后宫空虚,膝下无子,天下虽平,却有隐忧。臣以为,应广开后宫之门,纳天下俊才,繁衍我大陈后嗣!& 朝堂上静默了片刻,随后一人缓缓走出,低声道了句:&臣,附议。& 这人开了个坏头,几乎是在下一刻,&臣附议&这三个字就成片响起,年岁在四十以上的大臣响应尤其热烈。 广开后宫之门&&这听着怎么那么淫、邪呢&& 繁衍大陈后嗣&&这听着又像只猪&& 这班臣子都巴望着寡人当只淫、邪的、只会下崽的母猪吧。 昨日国师才说起这事,今日谏议大夫就来提,显然是国师授意的,怎么每个人都在关心我的婚事? 我攥紧了拳头如临大敌,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瞟苏昀的反应,他没有跟着说&臣附议&三个字,只是静静立于一旁,声色不动,浓长的睫毛掩住了双眸,让人看不见他眼底的情绪&&我真不知该欣喜还是失落了。 &那个,众爱卿啊&&&我望了望天&&看不到,看房梁好了,&今天天气很好啊&&此事改日再议吧。& 不知哪个老臣叹了一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陛下已经十八岁了,臣等有负明德陛下所托,罪该万死啊!& 于是一片回声:&罪该万死啊罪该万死&&& 又来了又来了!都跟国师学的吧!母亲说得对极了,这班文臣就跟怨妇似的,动不动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弄死他吧,他就哼哼唧唧,弄死了他,还成全了他的忠义美名,倒落了寡人一个昏君之名! 我大义凛然回绝道:&众爱卿,先人有云,凉国未灭,何以家为!寡人亦如是说!& 下面一人凉凉回道:&陛下,如今凉国乃我友邦,此言有损两国邦交啊&&& 我被噎了一下,瞪着眼睛看向下方说话之人,众臣早朝均是压低了脑袋,只有他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扬眉挑目直视我。 &裴相&&&我磨着牙,恨不能拿玉玺掀他前脸儿,这件事我想做很久了,但&&我忽地想到一事,喜上眉梢,变脸微笑道,&谏议大夫说得是,男大当婚,裴相今年二十有六了吧,我大陈男子多半是十八成家,裴相为国为民殚精竭力,至今未娶是寡人之失。不如先将裴相的婚事办了吧。& 说这话时,我原是盯着裴铮的眼睛,看着他斜飞入鬓的剑眉在我开口之初诧异地挑了一下,深不可测的凤眸里闪过异光,随即泛上点点笑意,待我说完最后一个字,那笑意已溢满了双眸&&我说错话了? 他甚至看似欣慰地微微点头,柔声道:&陛□恤微臣,微臣铭感五内,只是微臣早有婚约,不敢有违。& &呃?&我狠狠呆了一下。 裴铮有过婚约?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疑惑地看向八卦高手小路子,后者回我一脸迷茫。 &既有婚约,为何仍不成婚?&我问道。 裴铮微笑道:&此中内情,不足为外人道。望陛下恕罪。& 外人&& 这两个字听得我心里不大舒服。我与裴铮的关系,在母亲陛下这一层是君臣,在丞相父君那一层是师兄妹,在生父二爹那一层还是义兄妹,结果竟然连他有婚约的事都不曾听说,果然是见外得很。 我抚了抚袖子,淡淡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寡人也就不多事了。谏议大夫,你说采选之事有何规矩?& 庞仲闻言精神一振,咧了嘴笑道:&依照祖例,一等秀男必须是出自五品之家的良家子,五品以上官员,家中有适龄子嗣者必须上报朝廷,由女官署审核。二等秀男为清白人家的良家子,由各地采选,入宫审核。& 明白那些四十岁以上的大臣为什么热烈响应了吧,当什么不比当国丈好,既有美名,不落佞臣之流,又可以当皇亲国戚,合情合理地享有权势财富,正是名利双收啊。 我看到那些连孙子都有了的老臣一脸恨不得晚生几年,儿子未满十三岁的又恨不得早生几年的悔恨表情&& 我手肘支在龙椅上托着腮,心里很是难过,当皇帝真的有太多的不自由,尤其是要当一个明君,如果我能像母亲那般没脸没皮,也犯不着处处委屈自己&& &&一等秀男必须是出自五品之家的良家子,五品以上官员,家中有适龄子嗣者必须上报朝廷&& 等等&& 我心头咯登一声,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 国师乃当朝一品,符合五品之家的要求。 苏昀乃国师嫡孙,又符合第二个要求。 所谓良家子,也就是不曾与女子发生过肌肤之亲的男人。 苏昀他&&一定是吧&& 国师,我的长辈,难道我误解你了? 其实你早已发现寡人对焕卿深深的爱,早已打算将焕卿交与寡人,只是因为寡人脸皮薄迟迟不敢开口,眼看焕卿年纪也大了你也坐不住了,终于动手了吗? 想到此处,我的热血都沸腾了,直烧得我头晕眼热,方才什么不快都忘记了,只是痴痴看向阶下的男人。 眉如远山含翠,色如春晓生辉,我的焕卿啊&& 便在那时,他忽有所感似地微掀起眼帘向我看来,四目相触,我右手一抖,嘴角没忍住抽了抽,将&嘿嘿嘿&的笑声尽数压抑在胸腔内。 我很是羞涩地别过脸,轻咳两声,细声道:&既如此,便交由女官署负责吧。二等秀男采选劳民伤财,采选一等秀男即可。& 虽说采选一等秀男,但其他人只是来陪衬的,到宫门口一游也就可以回家了,帝都官二代少有杰出俊才能与焕卿一较长短,没什么威胁。 寡人忍了这么多年,憋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啊!
我喜上眉梢便要挥袖退朝,却见苏昀上前一步出列,那一步好似踏在我心上让我猛地抽了一下。 &陛下,漕银亏空一案已有新人证,臣请提审人证。& 我收敛了心神,轻咳一声道:&对对,昨日贺敬之子贺兰已然投案,这人是人证也是人犯,寡人便将他押到禁宫大牢看守,审问犯人之事,还是交由苏御史和大理寺卿负责,寡人旁听即可。&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投向裴铮。 裴铮站在群臣之首,虽然与我离了好一段距离,但他状似随意低头抚袖的那一瞬间,我分明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感。 &不过这件事&&兹事体大,还是请&&丞相&&也一道旁听&&&我心虚地补充一句。 裴铮淡淡一笑,道:&臣,遵旨。& 苏昀瞥了他一眼,出列道:&臣以为,不可。& 我愣了一下。&为何?& 苏昀俯首道:&主犯贺敬任大司农时,与裴相&过从甚密&,后调任两州刺史,一应文件亦通过裴相。裴相身为涉案人员,理应避嫌,不宜参与审问。& 我看向裴铮。 &苏御史此言差矣。&裴铮从容道,&本官素来与人为善,加之身为丞相,理内外政务,事必亲躬,贺敬任大司农时殚精竭力,凡所决策尽皆上报天听,如此自然要经过本官。不说贺敬,便是朝中文武百官,但凡尽心做事者,哪一个没有和本官交往?&说着一顿,斜睨苏昀,微微笑道,&便是你苏御史,也难逃与本官&过从甚密&之嫌。& 那抑扬顿挫、意味深长的&过从甚密&四个字听得我眼皮一跳心头一荡,呆呆看向两人&& 苏昀眼神一冷,但随即恢复正常,转而攻击道:&丞相大人&总揽朝政&,&权倾朝野&,只怕威势太盛,届时在场,恐罪犯迫于压力,不能给出详实供词。& 裴铮神色一正,认真问道:&苏御史是说本官会逼迫罪犯做假供词?& 苏昀淡淡道:&下官不敢,也没有这么说。& 裴铮点头微笑道:&如此便好。有陛下在场,想来那罪犯便能放心说实话,也不必担心大理寺诸人逼供了。& 被点名的大理寺卿瞬间涨红了脸。 我不忍心地看了大理寺卿一眼&&此人作为裴铮与苏昀之间的炮灰时日已久&&又看了看冷然对峙的两人,缓缓出声打断道:&既然如此,就都去吧&&& 裴铮勾了勾唇角,抬眼向我看来,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那眼底的情绪和心思,我这辈子怕都是读不懂了。 其实方才见他与苏昀针锋相对,&过从甚密&之时,我都怀疑那所谓的婚约,是不是他为了掩饰自己其实&&早把袖子断在焕卿怀里的事实&& &&&&&&&&&&&&&&&& 提审之事便在崇德宫的地下囚室进行。崇德宫乃是我几位爹爹送给我的成人礼,登基后我便搬到了崇德宫。三爹出身唐门,机关之术少有人能及,四爹出身皇室暗门,训练的暗卫潜伏四处,二者将崇德宫围成铜墙铁壁,不但防着别人偷潜进来,也防着我偷溜出去&& 提审贺兰之事负责的是苏昀和大理寺卿,我和裴铮旁观而已。裴铮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也不知他跟来做什么,看苏昀还是看贺兰? 对于苏昀的提问,贺兰似乎是有问必答,但出了囚室,苏昀却同我说:&贺兰的供词不尽不实,显然仍有所隐瞒。& 裴铮被我打发走了,宣室内只有我和苏昀二人,自我发现了老国师的心意后,便真正将苏昀当成自己人了,心里越发甜蜜起来,走近了两步低声道:&他既然来了,为何还要隐瞒?& 贺敬作为亏空案的主谋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如今贺兰的出现证实贺敬已死,是被同谋害死,但同谋是谁,贺兰却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希望朝廷还他父亲一个公道,就算死也不能枉死。 &只怕他仍有顾虑&&&苏昀眉心微锁,仿佛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因为他知道一些足以致命的秘密&&陛下,&苏昀忽地抬头,把意图不轨的我吓得后退了一步,心脏狂跳。 &什、什么?&我惊魂未定地瞪着他。 苏昀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陛下受惊了?& &没没没!&我不该为美色所迷,险些做出些禽兽事来,焕卿定然不喜欢女子太过放荡,我还是矜持些好。&你刚刚想说什么?&我调整了面部表情,柔声问道。 &陛下,贺兰命悬一线,放眼帝都,也只有崇德宫安全了。请陛下务必派人保住贺兰。&苏昀正色说道。 我严肃地点点头。&这是自然,崇德宫守卫森严,没有人能动他,你放心吧。& 苏昀这才微松了口气,浅浅一笑,顿时满室春光荡漾&& 这春光久久不散,直到莲姑姑抱着一堆画卷进来时,我仍托腮痴笑,被她在面上轻捏了一下,我才回过神来。 &豆豆,为何笑得满面春情?&莲姑在我对面落座,眼神微动,&难道是对谁家儿郎动了芳心?& &姑姑&&别取笑人了&&&我窘迫地低下头,随手拨弄那些卷轴。 我父君最爱字画,我原道是莲姑帮我父君带回去的名家字画,结果画一摊开,我傻了。 一张,一张,又一张&& 我捏了捏眉心,苦笑道:&莲姑,这是什么?& 莲姑冲我一笑:&是你母亲为你挑的秀男画像。& 我顿时如遭雷劈。 &你母亲说了,十八岁生辰前定要为你将亲事定下。朝中既然没有合你眼缘的,便从民间挑选。这是你母亲为你选的二等秀男。&莲姑将七张图画一一展开,扑在书案上。&虽说二等,却不见得比帝都那些二世祖差。这个,是你三爹的表弟的外甥的结拜兄弟,是蜀中一带有名的剑客,剑眉星目,年轻英俊。这个,是你父君学院里的弟子,温文尔雅,品行端方。这个,是你四爹介绍的,据说聪慧伶俐,一点就透。& &莲姑。&我扯了扯嘴角。&这个看上去还不到十岁。& 莲姑不甚在意地笑笑。&你四爹说了,夫婿也可从小养起,这样才会忠心不二。眼下看着年龄差距大,但过上十来年,他十八你二十六,这差距看上去就小了。& 简直&&禽兽&& 我右手压在那画像上,叹气道:&莲姑,今日早朝,我已经让女官署去采选一等秀男了。& 莲姑挑了挑眉,拉长了尾音。&嗯?你什么时候改变心意了?难道谁家有子初长成?& 我面上一热,&其实&&莲姑,我告诉你,你别同母亲说,她那人靠不住&&& 莲姑笑着点头,&自然,我何时同她说过你的秘密?& 老实说,莲姑确实不曾将我的秘密出卖给母亲,不过她都告诉了二爹,然后母亲缠着二爹,二爹又告与她知&& 不过我正高兴着,便也没有去想那么多事,拉了莲姑的袖子,在她探究的目光下,那人的名字,在我舌尖上辗转了几遍,还是&&没有说出口。 莲姑见我难开口,也没有逼供,眼睛一转,随即笑道:&不如我来猜,你来答?& 我红着脸点点头。&也好。& &那人可是稍长你几岁?& 我点点头,焕卿长我五岁,我十八,他二十三。 &那人可在朝中任要职?& 我继续点头。朝中官二代少有出色的,如焕卿那般年纪轻轻就居御史一职者更是少之又少。 &那人与你,师出同门,自幼认识?& 我看着莲姑嘴角的微笑,红着脸道:&莲姑,你怕是都知道了吧&&& 莲姑笑道:&原只是猜测,如今算是证实了。豆豆,你是何时喜欢上的,为何拖到如今?& 我捏着衣角垂眸道:&这么多年,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心里也一直有他,只是他态度暧昧,让我猜不出他心中所想,不知他对我&&是否有半分情意。& &如今做了决定,可是什么事让你确定了他的心意?& &今日谏议大夫提出采选之事,他亦在秀男之列却没有反对,回想这些年来他做的一切,或许他对我并非无情。&虽是这么说,我却还是有些忐忑。恍惚想起年少时与他相伴读书,那是春日午后的杏花树下,暖风熏人,我捧着经典睡倒在树下,被吹落在眼皮上的杏花瓣惊醒了美梦,迷蒙间睁开了眼,感觉到一丝温凉的触感点过眼睑,修长白皙的手指拈着一瓣杏花,那人就坐在我身边,浅笑如春风里吹落的杏花,让我心口酥麻酸软。 我仍记得他那时望向我的眼神,从未见他那般看过别人,也从未见别人这样看过我。 怎能不动情&& &豆豆。&莲姑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拉回了我的思绪。&你这些年来的改变,可是为了他?& 被莲姑瞧出来了&& 我点点头。 莲姑失笑道:&你小时煞是活泼可爱,比你母亲少了几分粗野,多了三分灵秀,古灵精怪,惹人疼爱。这些年来却渐渐变得中规中矩,似乎一直在压抑着自己。你想做个明君,是不是?& 他是贤臣,我自然要做明君才配得上他。他君子端方,我自然也要贤良淑德。 莲姑却道:&豆豆,或许你想错了。他本是喜欢你活泼的本性,他想当个能臣,无非是想为你守着这天下,宠着你,让你可以像你母亲那样当个袖手闲君,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想做的人。豆豆,你无须委屈自己。& 莲姑何以这般了解焕卿?我愕然看着她,回想这些年来,我越是循规蹈矩,焕卿好像就离我越遥远,不似十二三岁之时,纵然我对他有些&&无礼的举动,他也是温和一笑。如今他虽对我微笑,但多数时候没了少时的温暖与真心。 那些年岁里我跟着三爹游走江湖,性子不如帝都女子温婉,也不在乎男女之防,与他时常有些肢体接触,他倒从未排斥,只是白皙的面上染了层薄薄的粉色,看得我一次次失神&& 龙生龙,凤生凤,这句话,真没错呐&& 我四岁起便&不小心&看到母亲&不小心&遗落的春、宫图,字还没认全就先看全了《金X梅》、《玉X团》,小时候看得迷迷糊糊,长大了自然就知晓了,又如何能装成纯白无垢?方才靠近焕卿,隐约闻到他身上传来沁凉的淡香,看着他俊雅的侧脸,我险些把持不住亲上他的唇角&& 唉&&其实我本性并非纯良,却总努力在他面前装出一副高洁傲岸、不可侵犯的圣女模样,或许是我错了?他并非不喜欢我放荡,甚至会喜欢我只在他一人面前放荡,就像爹爹对母亲那样,这些年是我自己先选择了与他保持距离,如今想再与他亲密,可还能够? &莲姑,我错了许多年,错过了许多年&&&我闷声说,心头一阵酸楚。 &还不迟。&莲姑的笑容很是温暖,抚着我的发心说,&其实,你母亲与几个爹爹都是为你着想,舍不得看你为了旁人委屈了自己。女婿再好,终究是外人,哪里比得上女儿亲?只是你父君和二爹他们都只会疼女儿,对自己的宝贝女儿狠不下心来教诲打骂,只好教诲打骂外人,让他们来辅佐你,保护你,省得你一个人在这朝里受那班臣子欺负。& 想起父君的温柔,二爹的宠爱,我忍不住眼眶发热,我有时怨着母亲将五个爹爹都拐走了,连阿绪都不给我留下,只让我一人孤零零留在帝都,陪着我的,只有焕卿了。 莲姑捏了捏我的脸颊,叹气道:&作为一个皇帝,你年纪还小,不懂的可以慢慢学,但是作为一个姑娘,你可就快老了。幸亏你醒悟得早,不然再过两年,只怕你回了头,那人也等不下去了。& 他二十三岁了,身为苏家嫡孙,身负开枝散叶的重任,确实等不得,我也一样&& &你爹娘一直挂心你的亲事,其实他们对裴铮那孩子也很是中意,毕竟是看着长大的,样貌人才都算配得上你,我也看出来了,他们几个都是把裴铮当你的童养夫教养着,只等你长大便将亲事了结,只是你一直没什么表示,我们都以为你心里不喜欢他,若不欢喜,你爹娘也不会逼你&&& &停!&我抬手打断莲姑,直瞪着她,&说啥裴铮呢!他关我什么事啊?& 莲姑愕然,&你不是说你喜欢裴铮吗?& &我说的是苏昀苏焕卿!& 裴铮,童养夫&& 我一阵晕眩&&这算什么?包办婚姻?
莲姑神色古怪,&原来是苏昀&&我还以为是裴铮&&& 我失笑,摆摆手道:&怎么可能是他。& 不过仔细一想,他也确实是长我几岁,与我师出同门、自幼认识、官居一品。 莲姑道:&我原想你与他自幼相识,也算是十几年的缘分了,这些年你身边也没其他男人,却不料还有个苏昀。& 我与裴铮&& 我失笑摇头:&他长我八岁。& 莲姑亦笑:&你父君也长你母亲十岁,只要欢喜,什么都不是问题,若然不欢喜,什么都成问题。你既对他无心,那也就罢了。& 我轻轻道了声嗯,心头颇有些异样感觉。 我与裴铮相识,算起来比苏昀早上许久。 那年我六岁,母亲带了我去二爹的白虹山庄。裴铮是二爹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孩子。那时他还不叫裴铮,叫裴筝,有一个妹妹与我同龄,唤作裴笙。二人出身低贱的乐籍,父母亲是乐师,兵荒马乱的时候失散了,后来跟了我二爹才有了新身份。 那年的事,因时间久远,我已记不大清楚了。后来我随着母亲回宫,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只知道他有心为官,便拜在父君门下,当了丞相门生,听从父君的意见改名&裴铮&,十八岁上中了状元,琼林宴时我才又一次见到他。 那年我才十岁,仍是母亲执政。母亲牵着我的手夜宴群臣,指着裴铮低头问我:&还记得这是谁吗?& 我仰头对上他含着盈盈笑意的凤眸,面颊微热,嫩生生喊了一声:&蜀黍。& 他那时内伤的样子,我至今仍然记得。 还有父君忍笑的神情,母亲夸张的笑声。 可这一转眼,都已经又是八年了&& 莲姑方才说,待年纪长些,一人十八一人二十六,好像也相差不多,她心里想的是裴铮吧。原来母亲他们看中的是裴铮,但裴铮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思量他对我的态度,或许他心里并不认同别人的安排,之所以未婚,怕也是受我爹娘所迫。今日朝上他所说的婚约,又是指谁? 是我吗? 莲姑又道:&你既然不喜欢裴铮,我便去跟他说了,让他彻底死心了吧。他也二十有六了,再拖不得了,以后你还是将他当臣子,心里也无需不自在,这本就是他欠你们刘家的恩惠。至于苏昀,确实也是个人才,你是皇帝,只要你喜欢,抢来就是了,快点成亲了开枝散叶,省得你爹娘挂心。& 我支支吾吾应了两声,一会儿想起裴铮,一会儿想起焕卿,想得脑仁发疼。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裴铮&& 我从未考虑过他,为了什么原因,却也说不大清楚。有一件事,我不曾同爹娘说过,不知裴铮有没有外泄出去。 那年云雾别宫刚刚建成,我们陈国第一家庭八口人直奔别宫过暖冬。别宫人手不多,不像宫里到处都有宫人来来去去,冬日里静悄悄的,只有积雪落下青松时的簌簌声。 我独自一人去了后山泡温泉,待要起身时才发现不见了衣服,心想是被林子里的动物叼走了,那地方平日少有人去,我身上仅覆一层薄布,真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在池子里坐以待毙。 也不知过了多久,热气蒸得我头晕脑胀,恍惚听到脚步声,心头一喜,却发不出声音来,只感觉到一双手探入池中将我捞了起来,那人衣服上传递过来的寒意让我清醒了三分,我微抬了眼皮向上看去,顿时吓得彻底清醒过来了。 &呸呸呸&&&我口齿不清地喊他的名字。 裴铮低头扫了我一眼,松了口气的样子,却目含戏谑,笑道:&豆豆,我不叫呸呸呸。& 他将我放在软榻上,又取来衣物给我,我一看,气得双目赤红,一把抢过衣服,&无耻,你偷我衣服!& 他挑了下眉,也不辩驳,竟自取了干布巾来给我擦拭湿法,动作轻柔。&下次出来记得带两个下人。& 我披上外衣,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服侍,又听到他犹豫着说:&你怎么&&& &我怎么了?&我闭着眼睛问。 他低笑一声,&我原以为,让男人看了身子你会不自在。& 我悠悠道:&一开始是吓到了,后来想想也没什么,又不会少块肉,三爹说过,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裴铮动作一顿,声音一沉,&不拘小节?你也让别的男人看过你的身子?& 我不悦地拍拍他的手,&继续继续。母亲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被男人看了就看了,喜欢的话就抢回家,不喜欢的话挖了眼珠子。& 裴铮忽地避开我的手,勾起我的下巴仰视他,柔声问:&那你想挖了我的眼珠子,还是抢回家?& 我愣愣看着他异光流转的凤眸,咧嘴一笑。&你别担心,我不会挖你眼珠子的。& 他眼底闪过惊喜,颤声道:&豆豆&&& &我没拿你当男人。&我安抚地拉下他的手,低下头扭了扭脖子,&你是我的家臣嘛,就跟母亲身边淳公公一样吧。继续帮我擦头发。& 那落在我发上的手似乎抖了两下,最后又轻轻顺起我的长发。 &豆豆啊&&&裴铮轻轻一叹,&女子太随便,总是不好的,男人多半是喜欢端庄娴雅,知书达理的女子的,试想一下,你能忍受自己喜欢的男子和其他女子有肌肤之亲吗?& 那时我脑海中闪过苏昀对其他女子微笑的画面,心口一酸,闷声不答。 &你登基为帝,更需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留人攻讦之口实。为帝要有威严,与臣子保持距离。女子要洁身自好,与男子保持距离,如此方是正道。& 我原是背靠在他怀里,听了这话立刻躲闪了出来,回头看他。&我是不是该与你保持距离?& 裴铮眼中纠结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与他们不同,是家臣,即是自己人。明德陛下也不曾与淳公公保持距离。& 彼时我将信将疑,后来又听了国师说出类似的话,国师自然是不会骗我的,那裴铮的话应该也没有错。自那以后,我便开始循规蹈矩起来,当一个端庄贤良的女帝,可能是早年颇有些劣迹,与男子&过从甚密&&不拘小节&,以至于十三岁那年不小心&□未遂&了探花郎,我到底不是完全无辜的。 裴铮时时在我身边提醒着,每当我为美色所迷,他便打开扇子掩住唇畔,低声笑道:&陛下,病又犯了。&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这清汤淡水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如今想来,寡人定然是叫裴铮那奸臣给忽悠了!或许便如莲姑所说,焕卿喜欢的是我的本来面貌,我这强装出来的温良恭俭让分明是画蛇添足! 不成,寡人得改过自新! 白白让人叫了那么多年淫君,白白让人冤枉了那么多年,不做点什么出来名副其实一下,那也太委屈自己了吧! &&&&&&&&&&&&&&&&&&&&&&&&&&&&&& 隔日上朝,我已做好了给裴铮一个下马威的准备,结果左右一看,愣道:&裴相何在?& 小路子回报道:&裴相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不能来上朝。& 昨日不是还好好的? 我压下心头疑惑,例行早朝。女官署的裴笙让人呈上秀男名册供我过目。 五品以上官员本就不多,适龄男子更少,因此名册上也就寥寥十几人,我扫了一眼,皱了皱眉,又仔细看了两遍,然后抬眼看向裴笙,认真问道:&裴学士,所有符合条件的男子都已在名册上了吗?& 裴笙点头道:&凡五品以上官家子弟都已记录在册,非良家子,有婚约在身者皆已剔除。& 什么? 我愕然张大了嘴,低头看向苏昀。 那他是有婚约了,还是&& 我的心像被车轮碾过一样支离破碎,泫然欲泣合上了册子,对裴笙道:&选秀男之事且先搁着,寡人还得再想想。&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我沉痛地摆摆手,说了声退朝,就捂着心口离开了。 难道我这守身如玉十几年,最终却是便宜了别人? 小路子体贴地问:&陛下身子不舒服吗?& 我哀伤地仰头望天。&小路子,寡人喜欢一个人,那人不喜欢寡人,怎么办?& 小路子眼睛一亮,随即又低下头,&陛下是陈国最尊贵最美丽的女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陛下?& &如果有呢?& &那&&陛下是九五至尊,想要谁谁敢抗命?先掳进宫了再说。不是有那句话叫做&&日久生情?& 日久生情啊&& 小路子真是个淫、荡的小宦官。 &普天之下,没有人能拒绝陛下的恩宠。&小路子笑嘻嘻得拍龙屁。 莲姑说的是,强抢民男也没什么,寡人贵为一国之君,强抢个民男也没什么嘛!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让别人的快乐建筑在寡人的痛苦之上。 我一挥袖,扬声道:&小路子!走,摆架国师府!& 小路子问道:&陛下是去探望国师吗?& 我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不是。& &是提亲。& &啊?&小路子仰起脸,张大了嘴看我,&提、提亲?& &不错!&哼哼&&藏着掖着一辈子,就只能看他成为别人的男人,先下手为强,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抢来就是我的。我喜欢他那么多年,抢一抢也不过分吧! 我是淫君我怕谁! 想到就要做到,我准备回宫换身衣服再出门,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小路子跑进来通传:&陛下!苏御史求见!& 妈呀&& 我腿一软,险些跌倒。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我咽了咽口水,嗓子眼发紧,发觉自己收敛了许多年,一时之间那股&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豪放劲不太能收放自如。 &宣&&& 苏昀仍着紫黑官袍,同样的官袍,穿在裴铮身上显得贵气逼人,苏昀穿来,却有种淡淡的柔和感。 &提亲&&&话一出口,我差点咬到舌头,心里想什么,一不小心就溜了出来。苏昀疑惑地看我,&陛下方才说什么?& &呵呵&&&我仰头看房梁,&我说今天天气很好啊&&& 苏昀怔了怔,嘴角笑意漾开,&春暖花开,是很好。& 我瞅着那抹浅笑发呆,看着那淡色的薄唇一张一合,心口一阵阵发紧,苏昀说了什么,我也听不进心。 &陛下&&&苏昀无奈笑笑,停下来不说话了。 我终于回过神来,尴尬地干咳两声,又用眼角瞄他。&那个&&你说得很好。&我郑重地点点头。 苏昀眼神柔和,微笑道:&微臣方才说了什么?& 我僵住了&& 我哪里知道他说了什么&& 于是我认真地说:&无论你说什么,都是很好的。& 他微微愣了一下,垂下眼睑,浓长的睫毛颤了一下,虽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却藏不住唇畔的笑意。 我那句话,算不算是调戏? 看他神色,没有皱眉,没有嫌恶,没有不以为然,嘴角噙笑,面上微染&&他是喜欢的? 他喜欢我调戏他? 母亲说过,这世上只有两种男人,风骚的和闷骚的,看样子,苏昀是后者了。 我壮起胆子,上前三步,与他仅存三步距离,徐徐仰起脸看他,柔声道:&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他望向我,有片刻的失神,随即恢复常态,微笑道:&方才微臣是说,再提审贺兰一次。& 这一次,没有裴铮在场,或许供词会有所不同。 我理解地点点头,又有些失落,不过想来也是,不说正事,难道他还会对我说甜言蜜语? 他不说,我说就行了。 我说:&今天天气真是好啊,万里无云的空中飘着朵朵白云&&& 他忍着笑道:&山抹微云,确实极美。& 我面红耳热。&我们去囚室吧&&&
这一回提审贺兰,在场的就只有我和苏昀了。 我坐在苏昀身后的椅子上,听苏昀审问贺兰。贺兰是贺敬的小儿子,和帝都里那些二世祖没什么太大差别,长相清秀偏阴柔,很难想象会有勇气投案自首。 苏昀缓缓道:&贺兰,你会投案自首,只怕不是良心发现想协助破案,而是担心被人追杀,想寻求庇护吧。& 贺兰脸色一白,显然是被苏昀说中了真相,抬起头惊恐地瞪着苏昀,好像追杀他的人就是苏昀。 &你说过,贺敬是被同谋追杀,何以你能肯定那些人是他的同谋?他们说了什么话?& 贺兰咬唇不语。 苏昀淡淡一笑:&你虽没有回答,但也已经给了答案。他们必然是说了什么,而你能听见,显然当时你也在场。贺敬被追杀,你却安然逃脱,想必是当时他将你藏在角落里,但事后被那些人发现你已经听取了他们的秘密,因此天涯海角地追杀你。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你不但知道他们的秘密,而且掌握了这些证据。他们不但要杀你,还要夺回这些证据。&苏昀蓦地向前倾身,目光温和望着贺兰,面带安定人心的微笑,放柔了声音低声问:&贺兰,陛下就在这里,你把实情说出来,我们能保你平安。& 他若用那种声音对我说话,我定然骨酥肉麻地任他想怎样就怎样了。 贺兰眼眶泛红,下唇咬出了淡淡血痕,最终哑着声音道:&我只能同陛下说。& 呃? 我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苏昀,恰好他也回头看来,四目相触,我面上一热。 &陛下&&&苏昀似有些担忧,他方才那句&我们&已然让我龙颜大悦,这时见他为我担忧,我这心跟浸在花蜜里一样甜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无事。&我笑眯眯地对他挥挥手,自己走到贺兰身前,苏昀犹豫着走开一段距离。 贺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说:&我听到那些人说,是裴相派来的。我藏在父亲书房的地下密室里,那里面有有一些账目和书信,我匆忙逃离没有细看。出事后我曾想回去拿些东西,但发现房子已经被烧了,但密室在地下未必会被发现。我被一人追杀,侥幸学过武功逃脱,辗转数地才来到帝都。裴相不倒,主犯不除,我难以容身。请陛下严正法纪,肃朝纲。& 我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裴铮这人不怎么好,我是知道的,但父君说过,一个官很难用好和坏来衡量,只能分有用和无用。毕竟人在一定位子上,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便是父君,也是双手沾满了鲜血,但他说无愧于心。 裴铮他有愧吗? 我亦低声问他:&你为何不让苏御史知晓,他定能为你讨回公道。& 贺兰苦笑。&知人知面不知心,朝中群臣,因私利相互利用相互勾结,今日朋党,明日仇敌,只有陛下的利益是江山社稷,不会包庇国之蛀虫。& 我听了他这番话,顿觉得压力很大,只能嗫嚅着为苏昀辩驳:&苏御史与其他人不同&&& 贺兰迅速扫了我一眼,苦笑了下,&既然陛下信得过他,小人无话可说。知道的,已经都说出来了,至于如何定夺,都在于陛下。& 我直起身,轻声道:&你放心吧,寡人会秉公办理。这里随是囚室,但是通风透气,绝对安全,你现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会让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贺兰俯首道:&谢陛下仁慈。& 我转身出了囚室,苏昀尾随而出。 &贺兰都招了吧。&我们一前一后,边走边说。 &他招了,是裴铮的人杀了贺敬,罪证在贺敬别院的地下室。&我有些闷闷不乐。 &微臣改日便去搜查。& &有人守在那里,你要多带些人去。&我想了想,仍觉得不妥,又道,&我让宫中派暗卫保护你。& 宫中暗卫的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强,隐匿功夫更好,不会让人发现,也避免大张旗鼓。 苏昀也明白这一点的重要性,因此没有拒绝。 出了地下囚室,重见天日,我眯了眯眼,转头看向身边的苏焕卿。他凝眸沉思着,侧面轮廓柔和俊秀,薄唇微抿,唇线勾人。 都说唇薄的人,眸色浅的人凉薄寡淡,最是无情,但苏昀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焕卿&&&我低低唤了一声,他睫毛颤了一下,目光滑落到我面上,带着丝疑惑。&陛下方才叫我?& 我紧张地攥了下袖子,一鼓作气把话问出了口。&昨日谏议大夫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啊。& &庞仲?&苏昀一怔,随即失笑,&陛下觉得有道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你觉得不是?&我试探着问他。 &宁缺毋滥,若没有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宁可一辈子不娶。&他没有多想便说出了口。 我心头一跳,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那你至今未娶,是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个人吗?& 苏昀身子一震,眸中闪过苦涩,目光极快地从我面上扫过,淡淡道:&遇到过,只不过我真心喜欢的人,未必能真心喜欢我。既然如此,也不必强求。& 我心口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声音也沙哑起来,干笑道:&原来你已有喜欢的人了,难怪秀男名册上没有你的名字。& 苏昀愕然看向我,眸中闪过异光,随即柔声问道:&陛下,希望微臣也在其中吗?& 这声音&&像极了方才他在诱供之时&& 糟糕,腿麻了! 我膝弯一软,站立不稳向后倒去,苏昀没料到有此一变,慌忙伸手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向他怀里。 我踉跄撞进他怀里,鼻尖顶在他胸口,闻到沁凉的淡香,像是墨香,又想是山中兰草的芬芳,简直比催/情香还厉害,让我脸红心跳,骨头都酥了&& 寡人真的病了,这次没裴铮在旁作梗,寡人就一病不起好了。 我索性赖在他怀里,额头抵在他胸口,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哎呀,寡人的头好晕呀&&& 苏昀忽地放开了握住我的那只手,我心下一空,又是一轻&&他竟然将我打横抱起! 我目瞪口呆看着这事态发展,还来不及品味这腾云驾雾的感觉,他已经我放在庭中的石凳上,右手手背贴上我的额头,目露忧色。&陛下可还头晕?除了头晕还有其他病症吗?& 我见他不作伪的担忧,忽地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拉下他的手,又舍不得放开,便这么握在手中,指尖滑过他的掌心,感觉到他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这一刻,我算半个淫君了吧。 下一刻,我要当个淫君完全体! &&&&&&&&&&&&&&&&&&&&&&&&&&&&&&&&&& 我抓着他的手,继续闭上眼睛靠在他胸口哼哼唧唧。 &现在好一点了,我眯会儿眼就好。& 他也不敢推开我,便这么由着我靠在他胸口,抓着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如果可以,我真想吹声口哨调笑道:&爱卿,给寡人笑个&&& 他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这么多年来,我二人头一次这么靠近彼此呢。 十二岁以前,我们有过更亲密的接触。那时我正练书法,一直不成气候,他在帝都素有铁画银钩之名,便亲自给我开小灶,将我纳在怀里,握住我的右手,一笔一划带着我写。我十二岁,他十七岁,那时我心里还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旖旎,他却已是知人事的少年了,在帝都,也算是成年男子了,对我不曾有过半点想法吗? 还是当时我太干扁了&& 我幽幽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遗憾,忽听到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轻轻的,像在自言自语。 &五品以上官家子弟,若入朝为官,居三品以上者,可自行选择是否入秀男之选。& 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回答我之前的话。他身为御史,三品之上,可自行选择。 我松开了握着他的手,从他怀里退开,讪笑道:&原来,是你自己不想入秀男名册的。不想就早点说嘛,寡人还以为你不是良家子了,你不想,寡人又不会强迫你&&& 以前是不会,以后就难说了。 苏昀一噎,缓缓道:&微臣以为陛下知道。& &寡人不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别过脸,不再看他,强装不在乎微笑道,&我们几乎自小一块长大,何时你有心上人,寡人竟不知道。你苏卿名满帝都,又有什么人能在你之上,还不买你的账?不如寡人帮你做主指婚算了。& &那人&&&苏昀失笑,叹了口气,&她若不愿意,陛下也无法强迫她。微臣&&也不愿意强迫她。能如现在这般远远看着,微臣已是心满意足。& 母亲说过,做人别太自作多情,不然下场会很难堪&& 我颤着声音问:&你怎知那人不喜欢你?她同你说过吗?& &有些事情,并非一定要说出来。这些年来,我们已渐行渐远,她不再如原先那般与我谈笑闲聊,一日日的疏远有礼,已是她的表态了。微臣何苦还自取其辱?& 母亲,我想我没有自作多情,焕卿他口中的人,是我吧&&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只是选错了表达方式,毕竟各自身份差异,她怕走得太近,让你为难。&我的心怦怦直跳,恨不能直接告诉他,我是喜欢你的,真心喜欢你的,你别想太多了,入宫当凤君吧! 苏昀苦笑着叹了口气。&或许吧&&微臣,不如自己以为的了解她。& &你愿意同寡人说心事,寡人很高兴。&我捏着衣角,背对着他,细声问道,&你愿不愿意告诉寡人,那人是谁?& &陛下&&为何执意想知?&苏昀声音里有淡淡的疑惑。 我故作淡然道:&毕竟女人最了解女人,或许,寡人能帮你出主意,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苏昀笑了,轻声道:&多谢陛下关心,可能微臣确实薄情了,以为有无皆可,缘分二字,不强求,不强留,无心便休。眼下还是国事为重,儿女私情且放一边。& 我忙转过身,急急道:&那怎么行,你等得寡人可等不得了!& 苏昀挑了下眉,&什么?& &我是说&&&我干咳,&那谏议大夫不是说了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裴相是有了婚约所以不算,那你呢?你若不娶,寡人也不嫁了。& 苏昀笑道:&陛下真是孩子气。& 我今天非逼着他说出心里话不可了!再耗下去,寡人的青春就连尾巴都不剩了! 我跪坐在他怀里,拍拍他的肩膀,平视他的眼睛半开玩笑道:&你若不实话实说,寡人可就把你的名字写在秀男名册上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了!& 苏昀深深看着我,温声道:&陛下今日和往日有些不同。& &是吗?呵呵&&别转移话题。& 他无奈笑了笑,&却像回到了小时候。& &那是往日看着好些,还是小时候看着好些?唉!别转移话题!&我恼怒地瞪着他。 他唇角勾了勾,&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好的。& 这话听得我心神舒坦,忍不住弯了嘴角,继续说:&别转移话题!寡人问你呢,你到底喜欢哪个?& 他被逼得紧了,终于合上了眼睛,两扇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扫出淡淡的阴影,秀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勾出了一抹带了三分苦涩的笑意。 &那人,陛下也识得。& &她小我五岁,却极是伶俐,我自负聪明,在她面前却常显不足,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希望她能多看我几眼罢了。我心想,站得够高,她大概也就只能看到我了吧。& &每日上朝都能看到她,但也只是一声招呼罢了。这么些年过来了,我想感情大概也渐渐淡了,或许再过些时候也就彻底放下了。& 他睁开眼睛看我,眸中笑意苦涩而柔和。 &陛下何苦逼我说出来呢?& &那人,是裴笙。&
裴笙&& 恍惚想起十岁那年在太学府,我让宫人代我抄写作业被国师发现,国师震怒,让我在外罚站,是焕卿站了主动陪我,那时我自是对他感激得紧。如今仔细回想一下,当时我的伴读是裴笙,她便坐在焕卿身旁,那时本是她要站起来陪我受罚,却被焕卿拉了一下坐回去。 焕卿不是要陪我受罚,而是代她陪我。 我到此时才明白。 我心疼得很是难受,耳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一阵阵的嗡鸣声。原先装晕,现在却要装没事,咧嘴笑道:&裴学士啊,确实配得上你了。只不过她哥哥是裴铮,如果她不愿意,寡人还真是不敢跟裴铮作对呢。不如我们联手扳倒了裴铮,把裴笙抢过来给你当媳妇好了!& &陛下真是孩子气。感情的事,怎能用抢的?&苏昀笑着摇摇头,&望陛下为微臣守着这个秘密,微臣感激不尽。& &自然自然,寡人很有信用的!&我用力地说话,说得牙根都疼了。 &那微臣,先行告退了。& &嗯&&寡人先歇一会,等一下再走。& 我含笑目送他离开,然后彻底垮了下来。 心口像是被人掐了一下又拧了一把,酸疼感浸透了四肢,让我无力站起。 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 让你丫自作多情! 原来他喜欢的是裴笙&& 她自然是极好的,就像裴铮口中所说的,端庄娴雅,知书达理,是美女,也是才女,女状元出身,十八岁便当上了女官署的长官,帝都的人都称呼她一声裴学士,备受尊重。 我也努力当一个端庄的女子,但他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我原来兴致勃勃要去提亲,幸亏没去,否则被他拒绝了,以后多尴尬,连光明正大看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至于强抢民男,还是算了吧&&那时是因为我隐约抱有他暗恋我的希望,就算没有暗恋我,至少也是有发展恋情的可能,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莲姑说别委屈了自己,但是抢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回来日夜堵心,何尝不是一种委屈?他自己都说了,感情是抢不来的&& 罢了&& 早知道就不逼他回答了,给自己留点念想也是好的。不过知道了也好,早知道,就不用等这么多年了&& 小路子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悲伤地仰望天空,他抱着我的便衣跑来,问道:&陛下,还出宫提亲吗?& 我缓缓摇头,&不了&&小路子,寡人惆怅得很呐&&& &陛下&&&小路子哆嗦了一下。 &小路子&&&我转过头,幽幽望着他,&你要是敢把寡人的事八卦出去,寡人就让人再阉你一次!& 小路子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恐惧&&装得真到位。 我站起来,抚了抚衣袖,淡淡道:&罢了,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咬咬牙也就过去了。陪寡人去一趟女官署吧。& 女官署在宫里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机构,一般只在女帝时期才设立,因为皇帝无暇后宫诸事,凤君为男子,行事又有所不便,因此后宫管理便大部分交由女官署负责,凤君审批。其中亦有杰出的女子可选伴君侧,任为侍笔,参与朝政,比如裴笙,十六七岁之时便以才名策论扬名,人人俱称她一声裴学士。 &裴学士不必多礼了,赐座。&我虚托了一把,仔细打量了她几眼。 她的眉眼与裴铮有几分相像,但少了他那种隐隐让人害怕的邪气,看上去柔和温顺,聪慧玲珑。其实裴铮也不算忽悠了我,男子确实是喜欢裴笙这样的女子的,只是任我怎么学都学不会,也装不像。 她是尖下巴瓜子脸,我下巴也是尖的,奈何两腮过于圆润,变成了包子脸。 她是细长聪慧一双凤眸,我一双杏圆眼眸,不像爹不像娘,母亲说忒傻气了。 她是修长体型风流袅娜的骨感美人,我&&皇帝伙食太好了吧,吃得有些圆润。 我心头一片苦涩,垂下了眼睑看着自己的指尖,怎么比都比不过,也就是出身比她好,但又有何用? &笙儿,你我二人多时未曾聊过了,也别拘谨。你近来可好?& 裴笙目若秋水,涟漪点点,任是女人也心动。&一切都好,陛下怎么得了空过来,是为选秀之事吗?& 我含糊地支吾了一声,总不能说自己是特意过来看情敌的吧。 &笙儿,我们两个同龄,按说你也早该成亲了,为什么拖到现在呢?&我开始旁敲侧击。 裴笙一双美目在我面上转了两圈,缓缓答道:&微臣心里想着国家大事,无心儿女私情。& 境界啊&& 我这个当皇帝的脸红了。 &那你可有喜欢的人?& 裴笙眼神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摇了摇头,&没有。& 我哑着声音问:&你觉得苏御史为人如何?& &苏御史?&裴笙疑惑地皱了下眉,&他虽与我哥哥政见不合,但确实是个能臣,为人正派,微臣很是佩服。& 原来她真的对焕卿没有其他想法,说这话时一丝多余情绪也没有。 我这心头感觉很是异样,不知是喜是悲,唉,总归他们的事都与我无关。我站起身来,说了句:&选秀之事,还是暂且搁下,寡人还要考虑考虑。& 裴笙起身要送我,走了两步,忽然开口道:&陛下,微臣的哥哥病了。& 我顿了下脚步,回头看她。&寡人知道。&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又别过脸去,看向门外。&他病了,陛下不去看看他吗?& 裴铮是习武之人,似乎从来没见过他生病,这一回怎么说病就病了? 我忽地想起昨日里莲姑说的话。 &你既然不喜欢裴铮,我便去跟他说了,让他彻底死心了吧。他也二十有六了,再拖不得了&&& 我藏在袖里的手一抖,&笙儿,你哥哥,是得了什么病?& 裴笙微笑道:&微臣尚没来得及探望,也不知道。总不会是相思病吧。&说着一顿,哎呀一声,&微臣无心直呼陛下名讳,陛下恕罪。& 这原也是一种病,只不过里间嵌了&相思&二字,正是我的名字。 &&&&&&&&&&&&&&&&&&&&&&&&&&&&&&&& 小路子问我去哪里的时候,我还说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是国师府,他看向我的眼神里三分怜悯三分敬佩,想是觉得我百折不挠很有勇气。可是说要去看裴铮&&我又有点说不出口。 一走到白衣巷口,我就蹲下了。 &陛下,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小路子又来体贴我了。 我瞪了他一眼。&寡人好得很!& 小路子委屈道:&陛下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可能是&&有点紧张吧&&&我这还是第一次&& &陛下,要不要小路子去敲门?& 我蹲下来捂着肚子,拧着眉说:&我紧张得肚子疼&&& &那小路子去给您找大夫?& &那你得跑多远啊&&&我也不是真疼&& &很近的。&小路子朝我身后指了指,&那是帝都回春堂的马车,一定是莫大夫出诊了。& 这么巧&& 我愣了下,小路子已经先我一步上去拦车了。 &好大胆!回春堂的车都赶拦!&车夫怒喝一声,&不知道人命关天吗?& 小路子皱眉道:&谁的命不是命?我家主子正肚子疼呢,让莫大夫给我家主子先诊断一下。& 车夫扬声道:&我们这可是要去裴相府上的!& 裴铮?他还真病了? 小路子细眉一拧,掏出腰牌在那车夫面前亮了一下,那车夫脸色顿时变了,怯怯转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发颤。 我无力笑了笑,听到车里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既然不舒服,就上车吧。& 车夫对里面那人说道:&莫大夫,已经到丞相府了。& &陛下,先进去休息一下吧。&小路子面露关心,我抬头看了眼匾额,假装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让小路子扶着我进府。 到得门口敲了门,门口小厮先是看到白发须眉的莫大夫才看到我,有些不敢置信地揉揉眼,随即反应过来便要通报,我让小路子拉住他,喝道:&不许通报!& 说来怕没人信,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丞相府。 去臣子府上一般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公事,如红白二事,另一件便是私事,如我想见焕卿时。 裴铮这人,府上无红白二事,我又不待见他,因此便一直没有来过此处。 如今看来,与我想象的却不大相同。 我本以为,裴铮府上应是珠光宝气极尽奢华,毕竟他有一辆那样千金不换的马车,可到了地方一看,也不过稀松平常,顶多是比别处雅致一些。 我心里别扭着,想见裴铮又怕见到裴铮,便先不让下人去通报,莫大夫要给我把脉,我收了手淡淡道:&我没事了。& 莫大夫大概也对我的身份心里有数了,并没有多说什么。 &莫大夫,不知裴相得了什么病?& &小人匆匆赶来,尚未查看,仍不知情。& 我哦了一声,亦步亦趋跟在莫大夫身后朝裴铮的卧室走去。 丞相府只住着裴铮一人,裴笙长住宫中,虽有时过来却也不经常,因此府中下人不多,看上去显得空旷。 我到了卧室门口停下,看到窗户开了条缝隙,便驻足窗外偷看&&呸!寡人看哪能叫偷看!叫光明正大地从窗缝里看! 莫大夫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回瞪了他一眼,他便默默进屋去了。 我是想看看裴铮,但是又不想让他看到我,所以只能这样做嘛&& 可这一看,我迷惑了。 背对着我站在床前的那人,一身浅色长衫,玉带束腰,外笼纱衣,黑亮长发如丝绸垂于肩后,看那身姿修长挺拔,定是裴铮无疑&&他不是病了吗?站在床前做什么? 莫大夫在床前查看了一番,对裴铮道:&相爷,小公子的伤势无大碍,调养几天即可。& 裴铮听了这话,似是微微松了口气,声音也轻松了不少。&有劳莫大夫了。春萝,送大夫。& 候在一边的侍女应了一声,便送莫大夫出门了,我急忙往旁边一躲,忽听到裴铮叹着气朝床上人说:&你这回又是偷溜出来了吗?& &如果你们让我来,我就不用&偷溜&了!&一个嫩生生的童音带了三分脆生生的清冷,听得我小心肝一颤,酥麻酥麻的。那话说得真好,他要让我看,我也不用偷窥了。 裴铮坐到床前,掖了掖他的被角,柔声道:&大家都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你一个人小小年纪,走这么远的路不怕遇到坏人吗?& &再坏能有你坏?&孩子哼了一声。 裴铮失笑摇头。&你母亲会担心的。& &不会,她放心的。我留字条说来帝都找你了,你回信说收到了就成。& &你这是先斩后奏呐&&收到了&&&裴铮一声轻笑,&当自己是信件吗?你真是太顽皮了。&说着抬起手。 &奸臣,你再捏我的脸我就告诉别人我是你的私生子!& 晴天霹雳! 寡人&&寡人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摔杯啊! 不带这么玩人的! 至于让寡人一天失恋两次吗! 不对&& 裴铮这里算什么失恋。顶多是被笙儿和莲姑误导了,还让我真以为裴铮对我有那么点意思,如今看来都扯淡,这才是事实&& 寡人这回真胃疼了&&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裴铮都有个私生子了,听声音也有八九岁了吧,也就是裴铮二十左右岁时候和人生下的。裴铮是我父君、二爹心目中的好女婿,为了巴结上司,为了仕途发展,自然是要隐瞒下来的。于是无辜的母子被送到了乡下,裴世美不见他们母子,儿子太想念父亲了,于是偷偷来找他,还被人打伤了&& 我这心酸的呐&& 我捂着心口,一步一步地离开这是非之地,以防裴铮杀人灭口。 我原先,还有点离谱的想法,以为裴铮真的病了,以为裴铮之所以告假,是因为莲姑跟他说了我喜欢焕卿的事,他心里难过,所以告病不朝。 你看,事实总是跟我的想法差太远,以至于我都不敢将事情想象得太美好,免得现实反向发展,悲催得无以复加。 自作多情的结果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寡人这心啊,彻底冷了&& 我走到门口时,小路子迎了上来,挤眉弄眼:&陛下,裴相可是犯了相思病?& &他得花柳病都跟寡人没关系。&我冷冷说道。 原先怕自己不经意做了什么对不起裴铮的事,现在看来我与他真的是没什么关系了,都是那些闲得发慌的老人乱点鸳鸯谱,害得人家夫妻不得相见,寡人真造孽&& 不对,都是母亲造的孽! 凭什么她一个人就有五个好男人,她抢走了我五个爹爹,把他们拐去云雾别宫,把我一个人扔在帝都,她透支了我的艳福和幸福,让我连一个好男人都捞不到! 当皇帝当到这份上寡人真不想活了! 我朝着丞相府大门狠狠踹了一脚&&靠,好疼! 去他的苏昀,去他的裴铮,寡人不玩了! 我擦擦眼泪,&小路子,走,跟寡人上小秦宫!& &啊!&
小秦宫坐落在南门大街三十八号,是南门大街上最亮丽的一抹色彩。 取义《过秦论》中一句&&朝歌夜弦,为秦宫人。 一个烟花之地,取这样大气的名字,真是不可小看了。 门口迎客的小童都清秀得引人犯罪,扫了我和小路子一眼,便上前招呼我。 &两位客人面生得很,可是第一回来?& 小路子瑟瑟发抖地拉着我的衣袖,颤声说:&陛&&小姐,您可别自暴自弃啊,让太上皇知道,小路子被阉九生九世都不够啊&&& 我拍拍他的脑袋,笑眯眯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小路子,你这可是寡&&小姐我的心腹啊!正所谓陪皇帝干一件好事都顶不上陪皇帝干一件坏事,瞧小姐我多看重你,上青楼都带着你,今日我买单,你可别太给我省钱哦!& 小路子哭丧着脸。&小路子这样子&&还能干什么?& 我不理会他,抬步进了小秦宫,那小童忙拦住我,问我名姓,是几品官的家属。 这小秦宫着实有门第之见。 我随口回了一句:&姑苏翁主,刘绫。& 小童恍然大悟,微笑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翁主是来找侯爷的吧。& 我楞了一下。&侯爷?& 那小童陪着笑说:&是啊,方小侯爷正在楼上听曲呢。& 我嘴角抽了抽&&这事,也太巧了吧! 此处便要提一提刘绫这个人了。刘绫与我,算是表亲,这其中表了许多层,本是离得比较远的,但因为她的亲舅舅,也就是我的表舅,与我关系不错,因此到她这一代,与皇家关系又亲近了几分。 刘绫的亲舅舅姓方名准,我母亲封他当了个逍遥侯,把他赶得离帝都远远的,又给他指婚,娶了个恶名在外的母老虎,说是以暴制暴,方能令浪子回头。我那逍遥侯表舅后来回头没有我是不知道了,但好歹总算给他们老方家留了个后。 表舅之所以被母亲强行指婚,直接原因应该是带着八岁的我逛了小秦宫被母亲发现。我与其他皇家女子不同,母亲和父君都觉得我应该多去外面走走才能明白民间疾苦,因此二爹和三爹北上南下都会带我一道,我见识也算不少了,但几个爹是绝对不会带我进不良场所的。八岁那年,表舅入得帝都来,住了好一段时间,带着我在帝都绕了一圈,最后神神秘秘地对我说带我去看看男人的丑态,彼时我不到半人高,头上扎了两个粉红团子,一脸懵懂地跟他进了小秦宫,门口的侍童是认得他的,眼神暧昧道:&方小侯爷,许久不见,女儿都这么大了?带着女儿上小秦宫,方小侯爷果然是真名士自风流啊!& 表舅呛了一句道:&什么女儿,本侯爷尚未婚娶。这是我亲姐的闺女,姑苏翁主,小刘绫。& 他自然是不敢说出我的真实身份了,便拿他那与我同龄的小外甥女来冒充,也无人起疑。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风月场所,表舅指着仙子般的姐姐们对我说:&豆豆,这就叫做天上人间。& 不过我也没能见识多久,坐下不到片刻,一盏茶尚未喝完,三爹四爹便冷着张脸踹飞了小秦宫的大门,打手们纷纷围了上来,三爹令牌一亮,小秦宫宫主立刻煞白了脸色,屏退所有人。四爹抱着我,三爹揍晕了表舅,拖着他回了宫。 后来,表舅是被人抬离帝都的。 小秦宫留给我的回忆,就是天上人间的姐姐,三爹四爹的天外飞来一脚,还有表舅上了夹板的手和腿。 如今上小秦宫又遇见表舅,这缘分实在让人不胜唏嘘&& 小童领着我上了二楼进了包厢,里间一相貌俊美的大叔正左拥右抱听着淫、词、艳、曲。 &舅舅&&&我直勾勾盯着他,幽幽喊了一声。 他醉眼迷离地向我看来,很久以后,他终于酒醒了,哇地一声叫出来,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我跟他两个人在房里。 表舅瑟瑟发抖地贴在门上看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上次被打折的地方,我几个爹爹下手真不知轻重,都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 我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 &豆、豆豆&&&表舅颤着声音说,&你你你怎么来了?& &表舅,我是来寻欢作乐的。& 表舅一个哆嗦,面露惊恐,&你几个爹知道吗?& &他们在云雾别宫,等他们知道也是几天后的事了。&他们耳目灵通,想瞒过是很难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谁告诉你的?& &碰巧遇上的。&我面无表情一杯杯喝酒,只恨自己酒量太好,不能一醉解千愁。 表舅似乎松了口气,又很快提了一口气。&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走走走走,让你爹娘知道了一定以为是我带你来的,小祖宗,你可怜可怜表舅吧,回宫去,乖&&& &表舅!&我愤怒地摔杯,王霸之气油然而生,&我说了我是来寻欢作乐的!你怕什么!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凭什么他们就能快活,咱们上青楼就要偷偷摸摸&&& 表舅无力地说:&别说&咱们&两个字,太他妈吓人了&&& 我一把邪火在心头烧得难受,绕着桌子走来走去。&哪个皇帝当得像咱这样窝囊,一大把年纪了,做什么都不自由了,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的,你说寡人容易嘛!& &我也很不容易啊&&&表舅一声长叹,&家里那只母老虎,三天不打架就浑身不自在,不让我喝酒听小曲,不让我看戏斗蛐蛐&&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表舅抹抹眼泪,&不如死了算了。& 说得我都心酸了。 我眼眶发热,鼻子发酸。&表舅,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 表舅点点头,泫然欲泣。 &表舅你比较熟悉这里,去帮我找几个头牌小倌来。& &什么?&表舅虎躯一震。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怎么,就只许你找姑娘吗?& &不是&&这个&&那个&&&表舅语无伦次,哭丧着脸,&你可怜表舅一大把年纪了&&早知道就不来了&&& 我抄起一个杯子朝他脚下扔了过去,发飙道:&叫你去你就去,寡人活了十八年还是个黄花闺女,说出去太丢人了吧!要男人,要很多的男人,要很多的好男人!听到没有!& 表舅一声叹息:&豆豆&&你醉了&&& &&&&&&&&&&&&&&&&&&&&&&&&&&&&&&&& 要真能喝醉就好了。 我清醒着,没醉,真没醉。 我清晰地知道自己抱着酒壶坐在地上,身边围了五个洛神般的美男子,果然是天上人间&& 表舅躲在角落里挠墙,用额头撞墙,一声声地说:&我会死的,我会死的,我会不得好死的&&& 我瞪了他一眼,大着舌头说:&舅舅&&我还要办事呢&&你、你出去,自己玩去&&& 他哀怨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撞墙。 &我会死的,我会死的,我会不得好死的&&& 一人撩起我耳边的长发,指尖扫过我的颈侧,我哆嗦了一下,迷茫地抬起眼四望。 &早听说翁主是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人声音轻柔悦耳,像根羽毛一样撩过心头。 又一只手勾起我的下颚,轻笑着说:&翁主似乎有些醉了,眼睛里雾煞煞的&&&说着指尖捻着我的眼角,逼出了一滴泪,他舌尖一舔,眯着眼道:&连眼泪都是甜的。& 我的脸颊顿时像着了火一样烧了起来。 真色、情&& 表舅嗷呜一声,溜到我身边。&豆豆&&跟舅舅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