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区“婆婆”变多 不管人和财中国部队战区听指挥吗

作者:猛虎(丹西,从卑贱的角斗士到惹人争议的帝国皇帝
第七集&&第八章
  今天的里然城,到处张灯结彩,笙歌漫舞,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下午时分,在尤里奇如约投诚后,丹西率军接管了军事重镇里然城,收编了五万闪北降军。宣布了一系列利民政策后,兴高采烈的领主带领奎尔、库巴等手下军官与尤里奇等降军将领在市政厅内饮酒联欢。
  腰如水桶的尤里奇,本来就是千杯不醉的高手,无论是白酒、葡萄酒、麦酒、啤酒还是调制出来的各色鸡尾酒,尤里奇都是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倾入那深不可测的肚皮中。
  丹西由于受阴寒毒气的影响,也开始向安多里尔军师学习,经常借酒来活络经脉,暖和身体。此刻,他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既联络感情,又令身体通泰舒服的机会。
  两位首领喝起酒来如此豪爽,其他手下人当然也不甘落后,各自尽展自己的海量。
  在乐队轻快的伴奏声中,祝酒歌、劝酒辞、碰杯声加上偶尔的酒瓶落地碎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把整个庆祝酒会闹得沸腾不已。
  望着与尤里奇犹如多年挚友般谈笑风生的领主,库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在猛虎军团,自己确实得到了磨练,学到了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而丹西的手段,也让自己开了眼界。
  今天上午,当城下的将士们在欢呼雀跃的时候,丹西却把库巴叫到了一边,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嘱咐他去将具有纪念意义的木椅、遮阳伞和酒具毁掉,而且要绝对保密。
  库巴无法不心生怀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对这些谈判的道具作了一番检验。
  检验的结果既让人惊讶,又在意料之中。木椅后脚一处不易察觉的地方,轻轻一碰,椅子座位和扶手会弹出各种涂着毒液的兵刃,座位上的人即便有所警惕,如果没有超卓武功,也难以有逃生的机会。
  遮阳伞也很讲究,一触某处,伞内就会突然降落一道柔韧的金属丝网,立于伞下的人会被罩个严严实实,难以动弹。
  而那瓶葡萄酒,是一种极厉害的麻醉药。库巴找了一头极健壮的公牛来实验,在一盆水里加上两滴葡萄酒,公牛饮后没几分钟时间就熟睡不醒。
  按捺住起伏的胸膛,库巴细心地把这些设计精巧的道具全部销毁,可是内心里,却总有些奇特的感觉在不停地涌动。
  夜色降临,厅里的军官们闹了大半天后,开始醉醺醺地往门外涌,豪放的将领们大多敞开了衣襟,摇摇晃晃地返回军营。
  丹西也是满脸红光。他只穿着一身清爽的夏季丝绸便服,身上冒着热腾腾的汗气,把正欲拔步回去的库巴叫住:“库巴将军,有兴趣陪我逛逛里然城的夜景吗?”
  库巴点点头,默默跟着领主步出大厅,沿着街道散步。
  市政厅内将官们的庆祝活动已经结束,但街道上的民众和士兵却仍没有停歇的迹象。
  免受刀兵之灾的人们,本来已经相当庆幸了,而丹西更宣布了各项利民政策,让大家喜上加喜。
  城内居民们都载歌载舞,以各种方式在里然城各处进行着庆祝,与同样欢欣鼓舞的士兵们进行着联欢。
  吟游诗人弹着竖琴,咏唱着各地的民谣和诗歌;姑娘和小伙们跳着闪特民族的传统舞蹈;喷火者、踩高F者等耍杂技的人到处都是;大人小孩提着灯笼,纷纷从家里走出来,很快就在街道上汇成了浩大的游行队伍。
  丹西和库巴跟在提灯庆祝的人们后面前进,很快就没入了欢快的人潮中。谁也不曾注意,这个不起眼的远东商人模样的青年人,竟然会是他们领主。
  “和平真是一杯令人陶醉的美酒啊!”丹西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确实是人们内心的真正渴求。”库巴附和着。
  “不过,身为领导者,不仅自己不能被醉倒,还必须对民众的酒量,也做出正确的估计。”丹西有些深意地看着库巴,后者默默地点头,仔细地回味着丹西话里的意思。
  “今天上午我叫你毁掉的东西,你研究过了吧!”
  丹西的突然发问,叫库巴一哆嗦,然而面对那双可以把人心看透的眼睛,库巴也只好老实地点头承认。
  “库巴,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你来处理这件事,而不是别人吗?”
  “领主先生,您一开始就打算让我知道这一切吗?”库巴很快反应过来。
  “没错,库巴,”丹西手负身后,缓步而行,“其他的人以后只能是为官为将,而你不同。库巴,你以后迟早要成为一国之君,很多事情必须要参透才行。仔细想想,在那种情况下,如果尤里奇不肯投诚,你会怎么做呢?”
  “嗯,这要看具体情况,”库巴一边思索,一边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我是一名将领,我会放尤里奇回去,因为扣押敌方的统帅而取胜,对我的勇名是极大的侮辱,而能攻下尤里奇驻守的里然城,也会使我的战功和名声有更大的提升。如果我是君主,按道理我会把他扣押或杀掉,因为这样可以使城内守军群龙无首,我们能以较小的损失除去里然城这个心腹之患,减轻对今后战争的压力。不过,这样做实在是太损自己的面子,倘若要我真的面对如此场景,一时心软,把他放回去也很有可能。”
  “嗯,不错,你能冷静地分析自己,也是极为难得了。知易行难哪,以后还需要不断地亲身躬行才能有真正的体会。”
  丹西点点头,又惋惜地叹了口气:“倘若我昔日的武功尚在,又何必要借用器械的帮助呢?”
  “领主,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您似乎没有以前那样劲霸的气神,脚步也很虚浮,夏天还抱着炉火,难道真像传言那样,您已经身受重伤了吗?”
  “既然你都能看出来,我的伤病当然也逃不过敌人的耳目,”丹西不以为忤:“你还听到了什么传言吗?”
  “我说出来领主不要生气。还有一些人传言您因为伤重,将不久于人世。”
  “呵呵,这就是谣言的威力,”丹西毫不在意地笑了:“半真半假,让人真假难辨。我身受重伤不假,以前的武功半成都没能留下,可要是说命,只要没人来抢,活他个十年八载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我就放心了,”库巴识趣地转移话题:“刚才领主提及为将者与为君者的区别,属下正想仔细讨教呢!”
  “这个问题也是君主必须参透的。”丹西点点头:“为君者和为将者出于地位和立场的不同,需采取不同的方法和手段。两者都无可厚非。为君者,他的任务不是修身养性去做道德的表率,更不是作秀去赢得士人清流们的好评,而是以匡扶天下为己任,制定有利于万民的政策并以雷霆手段贯彻之,救民于水火,解民于倒悬,这才是一位君主最大的仁德之所在!”
  两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就脱离了提灯游行的队伍,走上了里然城高大的城头。
  丹西摩抚着坚固的城墙,眺望远处的闪北夜景,不觉有些感慨:“中央走廊为什么一直是乱世纷扰,无法安宁?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诸侯割据,多国争霸。十日一小战,一月一大战,致使经济停滞,民不聊生。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武力统一!惟有统一才能结束黎民百姓的痛苦,惟有统一才能消弭战乱,使经济得以恢复发展。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无论需要使用什么样的手段,我都在所不惜!”
  初夏的凉风的拂过,将丹西毫不掩饰的野心,带向辽阔而广袤的走廊各处,在原野山川上幽幽回响。
  “领主先生,这里有个矛盾。您说要解万民之困,消弭兵争,可是您的行为不恰恰是在发起战乱吗?”
  “库巴,你还是混淆了目的和手段之间的关系。以战止战,虽战可也,攻其国,爱其民,虽攻可也,借用这几句远东帝国的古话来回答你,再合适不过了。”
  “可您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在历史上留下骂名吗?”
  “历史?”丹西咧嘴一笑,拍拍库巴的肩头:“历史已经多次证明,胜利者是不会受到谴责的。所以别去想什么历史,还是多想想怎样去赢得胜利吧!”
  两人还在城头悠然散步时,奎尔骑在一匹快马上飞速赶来:“领主,中央郡的万斯将军和席尔瓦总督分别送来紧急书信!”
  自己的老巢兼卫国战争主战场发来紧急情报,丹西当然是相当心急,只是他内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平时这两人都是一起发文,为何这次却是分头送来,更奇怪的还是两封书信同时到达。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越想越不对劲的丹西心里嘀咕,他一把接过书信,藉着城头火把的亮光就开始读起来。
  读着信的丹西,面色越来越阴沉,刚才因美酒造就的红润,已经为铁青所替代。
  “奎尔,你先回去吧,我和库巴散会儿心再回去。”
  奎尔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离开,丹西却将书信递给了库巴。
  待得库巴读完,丹西问道:“库巴,这事你怎么看?”
  “从道义上,我支持万斯将军。无论如何,作为一名战士不应该把战争的责任推给平民,而临时改变战略,也会造成调度的混乱。但要是从军事的角度看,我却认为席尔瓦总督的策略更有可能取得成功。就像您刚才说的,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总而言之,为了达到您刚才的目标,此时我们更应该支持席尔瓦总督。否则,总督大人刚刚建立的权威又会遭到破坏,这将使得本来已经有些混乱的中央郡,局势会更加不堪,甚至可能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库巴尽量梳理着自己的思绪,谨慎地应对丹西的考问。
  “大敌临头,竟然将相不和!这两人可真会添乱,时机也选得这么恰当!”库巴引用丹西刚才自己的话来回答,叫丹西也有些无可奈何:“你待会回去替我拟一道命令,万斯改任参谋部副参谋长,暂时负责黑岩城防卫工作,授予其一等骑士称号,赏良田五百顷,金币十万。另外,”丹西顿了一下,语气有些悻悻然,:“任命席尔瓦为中央郡军政独裁官,统管全郡军政事务。”
  “遵命。”
  “独裁官?该给美芙洛娃写封信了……”丹西一边兀自走,一边自顾自地嘀咕。在他心里第一次感到,当年那个席尔瓦,现今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好控制了。
  库巴小心翼翼地跟在怒气难消的领主后面。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段路,几乎绕了半圈城墙……
  “库巴,在猛虎军团这几年,有没有为自己将来的复国大业物色到一些合适的下属人选?”发泄完气愤后,丹西突然问道。
  这个猝然提出的问题,也叫库巴为之一楞。脑筋在飞速地运转,领主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呢,还是有意试探自己的真心,抑或是在布设另一个圈套?
  库巴最后决定还是谨慎为上,他搜肠刮肚地寻找合适的话语:“这些年,我一直在猛虎军团学习战争与谋略。这里边的学问,实在深奥,我到现在也不能说初窥门径,所以对于您刚才提出的问题,倒真还没有想过。”
  “该想了,”丹西叹道:“假如我们能够打赢这场卫国战争,要不了多久就可能会跟柯库里能正面冲突。凡事不预先打好基础,到那时就有些晚了。”
  “嗯,那您看我现在的两名下属,格雷厄姆和由谢夫怎么样?”
  “这两人确属干练之才,行事果敢。不过可能是佣兵出身的缘故,我总觉得他们身上油滑之气重了点,太过于八面玲珑了。选拔人才,既要观其行,又要察其心,有德无才和有才无德,都难堪大任啊!”
  不由得联想起自己中央郡那两个令人恼火的军政首领,丹西的气又上来了,把后半段想说的关于用人的长篇大论,又咽下了肚子里去。
  “我也有这感觉。这两个捷斯兰老佣兵,无论是训练还是打仗,经验都很丰富,但说话做事确实都太善于察言观色。往往我想什么,他们能猜得到,而他们自己,却叫人难以探察其内心的真正想法。”
  “嗯,”丹西道:“未了解对方的真心和志向,就不能放手交权,否则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库巴,我给你介绍一个人,罗米怎么样?他和你一样,也是呼兰人,与柯库里能有杀父之仇,沙场和江湖经验都很丰富。罗米从角斗学院时就跟我一起打天下,忠诚度绝对没问题。”
  “罗米将军?他曾跟我共事过,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若能得到他相助,库巴真是万分感激。”
  “不必客气,库巴。现在罗米率领的军队应该抵达了曼尼亚城下。我们明天拔军出发,五六天后,估计你就能跟他见面了。”
  纽伯里、纽卡尔和曼尼亚城防指挥官佐米亚德,站在曼尼亚城头,观察着城下星星点点的灯火。每一盏灯笼,每一堆篝火,都意味着一群悍勇的猛虎军团战士。
  为了展示军威,示敌以强,罗米把营地拉得有十里长,数里深,中间多挂灯笼,广点火堆,远远看去,恍若有十几万大军在城下驻扎。
  “来的都是骑兵,看来仅仅是先锋部队。”守军总指挥官佐米亚德语气虽然尽力保持平和,可也让人听出了里面的惧意。
  先锋部队就有十数万人,可以想像,待大部队到来时,猛虎军团将有多大的威势,而曼尼亚城又将面临怎样的困境。
  纽伯里父子默然无语。他俩都不懂军事,既然佐米亚德这么说,他们当然也无权批评。
  半晌,纽卡尔才叹道:“也不知道弟弟和坎塔大将军怎么样了,唉,真叫人担心哪!”
  纽卡尔的话里透着伤感,一点也不带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味道。覆灭的危机,使得他心里更多的是兔死狐悲的凄凉。即便今天父亲就传位于自己又如何?面对汹涌而至的猛虎军团,还不是难逃悲惨的命运?
  不过,纽卡尔的这句话却无心插柳,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纽伯里眼中冒火,话里满是怨毒:“这两个混蛋,一个背叛亲人,甘当走狗,一个昏庸无能,重兵驻防的固原堡竟然一夜间丢失,数万人马全军覆没。活该让丹西这个奴隶角斗士抓去折磨,落到我手里,也定然要千刀万剐!”
  纽伯里的话让身边的两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佐米亚德才小心地开口:“除了加强曼尼亚的城防外,我们还有里然城的尤里奇将军、威斯特堡的维涅夫将军可以指望。假如他们能拖住丹西的主力,或者是突围而出与我们汇合,都可以大大减轻我们的压力,增加我军胜算。”
  “佐米亚德,还是踏踏实实地搞好手头的防御,别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由于怒气难消,纽伯里的话语里也满是嘲讽:“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威斯特堡前天晚上已经失守,维涅夫战死,估计里然城此时也正遭受围攻。战争可真是检验忠诚的镜子,现在什么人都难说可靠,反而是那个脾气倔强的老家伙维涅夫才是真正的忠诚义士呢!”
  纽伯里阴森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瞟了佐米亚德和纽卡尔几眼,两人直感到背上凉飕飕地,寒意袭人。
  “好了,也别被敌人吓成这个样子。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也鼓舞一下你们的斗志。几天前,中央走廊十个主要国家,二十七个城主已经联合起来,成立了反虎同盟,正式向丹西宣战了。现在丹西已经四面受敌,落败在即。你们多挺住几天,我们就胜利了。”
  纽伯里说完,扭过身去,在亲兵的簇拥下离开,剩下曼尼亚的军政首脑在城头上面面相觑。
  “佐米亚德将军,我也先回去了。”纽卡尔告辞一声,也随后返身回家。对于这个靠裙带关系和混年头升上来的城防指挥官,他当然也不抱什么希望。
  纽卡尔走入自己的府宅,比猴族人更像猴子的贝叶,已经在书房门口等候多时了。
  自从坎塔遭擒后,逃回曼尼亚的贝叶就失去了靠山。正在网罗羽翼的纽卡尔趁机过去劝说,与正为生计发愁的贝叶一拍即合。就这样,原来坎塔的心腹,成了纽卡尔的重要幕僚。
  纽卡尔赶忙将贝叶迎入书房,小心地掩好房门。
  “贝叶先生,事情进展得如何?”
  “殿下,坎塔将军的旧部大多愿意依托明主。目前可以确定的有军机参谋洛丹、东南门守将佩罗等大队长以上职务者十六人,这是名单,请您过目。”贝叶将一份名单递给纽卡尔:“不过也有少数人愚忠坎塔,像万骑长索司就是一例。”
  纽卡尔接过名单,仔细看了几遍,默记心头后,将纸扔进了壁炉里:“干得好,贝叶先生。剩下的人不要急,慢慢来。时间终会冲淡他们过去跟坎塔的情谊,慢慢地,他们就会明白朝中无人怎作官的道理的。”
  “是的,殿下。”
  “不要客气,”纽卡尔扔给贝叶一袋金币,沉甸甸的,至少超过百枚:“替我办事的人,我永远不会亏待他的。”
  “再次感谢殿下的厚爱。”作为坎塔心腹,贝叶对这种交易场面早已见惯,很自然地将金币塞入了口袋。
  “贝叶先生,还有个问题不知您能否替我想个办法?”
  “殿下有话,但说无妨。臣虽愚驽,也好歹读了些书,知道些歪点子。”
  “先生过谦了。”纽卡尔有些颓丧地说:“今天我在城头察看,见猛虎军团仅先锋就有十数万,人多势众,阵容齐整,心内担忧啊!即便我们的大事成功,要是猛虎军团攻破曼尼亚,到头来还是替人作嫁,一场空啊!”
  “原来是这样,”贝叶笑道:“对于如何抵挡丹西率猛虎军团的入侵,仅凭我们手里现有的力量,我实在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不外乎是加强城防,死守曼尼亚,等待敌人有变或者周边国家的入侵,令丹西知难而退。”
  “贝叶先生,我刚刚知道的消息,中央走廊各国各城已经结成联盟,正式对猛虎自治领宣战了。”
  “是吗,那我们的胜算又增加了。不过,要是丹西不顾后方全力猛攻,估计我们还是难免落败啊!”
  看看纽卡尔心焦的模样,贝叶说道:“不过要说对付城下这些许兵马,属下认为倒是可以手到擒来。趁丹西主力来临之前,击破其前锋,可以给他一个下马威,大大鼓舞我方士气。”
  “些许人马?”纽卡尔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贝叶:“佐米亚德将军说城下有十数万人,怎么在先生嘴里,击败他们却如此轻松?”
  “殿下,佐米亚德这种混混的话怎能当真呢?他对于军事半通不通,把城防工作交给他可真是危险。想想看,丹西北伐的总兵力不过三四十万,估计其中的骑兵总数也就十几万,再分成东西两个战区,哪里会有这么多兵力到我们这里来当前锋?我看这趟他们仅多来个两三万人,只是故意多插旌旗,广点灯火,把营垒扩大,看起来像有十多万人而已。您想想,骑兵不善攻城,倘若有十多万骑兵来到曼尼亚,猛虎军团必然是示弱以诱我出击,将我军主力在城外消灭,以减轻攻城的压力。像现在这般明灯实火地开过来,分明是反其道而行之,示强以慑敌,令我不敢出击。估计丹西主力尚需时日才能到达曼尼亚,所以敌方先锋官先采取这种方式稳固营地。”
  贝叶一番分析,纽卡尔如梦惊醒:“对呀!先生的分析真是精辟。唉,那个该死的佐米亚德,才能平庸,却凭着是那个骚货聂菲的远房亲戚,再加上混年头,竟然混上了如此的高位。军官政客昏庸至此,难怪打起仗来是节节败退!”
  连叹几口气后,纽卡尔问道:“贝叶先生,想不到您对用兵之道也深有研究,我真是相见恨晚啊!对于怎么打败城下这股敌军,您还有什么好建议吗?”
  “殿下,其实敌人如此布置,对我们来说是天赐良机。骑兵擅攻不擅守,何况他把少量的兵力布置在这样宽大的正面上撑门面呢?对方实际上是阵形松乱、兵力分散,我们正好可以中心突破,将其击溃。倘若我们派出五万人出城迎击,猛攻对方中路,人数是敌人的两倍,又集中进攻,敌人必败无疑。”
  纽卡尔逐字逐句地将贝叶的话记在心头,考虑着如何在明天的朝会上将贝叶的话抖出来,也让父亲和群臣见识一下自己的军事才华。
  贝叶继续说道:“属下的这个建议,也有两道困难需要克服。”
  “什么困难,你说吧!”
  “首要的困难,也是最关键的问题,亦即说服领主和佐米亚德,让他们同意出城迎击。由于此次迎击需要将城内大半守军派出,而现在领主又因纽那提事件而对军权非常敏感,不然他也不会任命个平庸的佐米亚德出任最高城防指挥官。”
  “嗯,”纽卡尔沉吟着:“说服他们就由我来处理吧,还有什么?”
  “第二个重要的问题就是选锋。正面突破,最关键的是打头阵的前锋,必须是精锐中的精锐,力求一举突破成功,否则再而衰,三而竭,那就危险了。由于敌人的示强,已经使得我方守军将士心怀畏惧,所以选锋就越显重要了。倘若还是像佐米亚德之流,再好的战术也难免会失败。”
  “先生有人选推介吗?”
  “目前这种情势下,据我所知,曼尼亚城内有两人可担此重任。首选就是万骑长索司,是坎塔手下的老王牌。不过此人刚刚拒绝我的游说,倘若这次让他立下头功,晋升军职,对我们也是相当不利,所以此人,能不用尽量不用。”
  “除了索司还有别人吗?”
  “第二人选就是赋闲在家的原万夫长凯日兰。此人原在维涅夫手下效劳,后在威斯特堡下被俘又逃回曼尼亚,因受佐米亚德的排挤而辞职。此人水上功夫极佳,有狗鱼的绰号,但他的骑射功夫其实也相当厉害,久经战阵,勇猛无匹,凶悍异常,是打硬仗前锋的好人选。殿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此人又恰逢英雄困顿,不是正好可以收之帐下吗?”
  “凯日兰?哦,贝叶先生,您能将他引见给我吗?”
  “殿下,像凯日兰这样心高气傲的将领,我认为还是殿下屈尊亲自跑一趟更有效果。”
  “也好。”纽卡尔道:“就有烦先生领路了。”
第七集&&第九章
  “当!当!”
  凯日兰赤着胳膊,坐在院子里修补铠甲。铁匠世家出身的凯日兰,打起铁来也有板有眼,身上铁疙瘩似的肌肉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遒劲,铁锤与铁坫的每一次亲吻,都让夹在两者中间的甲片迸出火花。
  “什么人?”
  猛的,凯日兰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手中的大铁锤定在空中,目光扫向右侧的花丛。
  “将军好听力,我躲得过周围的暗哨,却躲不过将军的耳朵。”
  “阁下所来何事?”
  “在下特来替人问一下,将军的赌约是否可以如期履行。”
  “进来谈。”凯日兰一把扔掉铁锤,走向房内。古斯也跟着他走进了主人的家中。
  小心地掩好门窗后,凯日兰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此人身材瘦小,跟魁梧健硕的凯日兰比起来,显得就像个未成年的少年。不过凯日兰却感觉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一流剑手特有的气质和风范,一举一动,沉稳有力。
  “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古斯。”
  “古斯先生您刚才谈到什么赌约,我似乎不太明白,我这个人生性不好赌博。”在这样的环境和这样的特殊时期,凯日兰决定还是尽量谨慎一点好。
  “将军阁下,明人不说暗话。我是猛虎军团一名纵队长,替我们的领主丹西先生问一下,阁下对一月前所立的赌约是什么态度,是准备毁约呢,还是践约?”
  “你们这次进攻曼尼亚的前锋军,是由谁率领?”凯日兰避而不答,反问古斯道。
  “罗米将军。”
  “罗米?那阁下又是如何进得了戒备森严的曼尼亚呢?”
  “将军的好奇心似乎有些过重了,不过告诉您也无妨。几个月来,我一直待在曼尼亚城内,城里还有我们不少兄弟。假如将军有意践约,我们可以负责将您的家眷安全地护送到猛虎军团营地。”
  古斯平静地说道:“好了,将军的问题我回答完了,还是请您回答一下我刚才提出的问题吧!”
  凯日兰正要开口,突然响起敲门声,房门口传来管家的声音:“将军,曼尼亚行政长官,纽卡尔殿下来访。”
  “好,我换身衣服,马上就来。”凯日兰边说边给古斯打着手势。
  古斯当然会意,他轻轻推开窗子,四下张望了一会就“噌”地蹿上了屋顶,迅速地消失在夜幕之中,其动作之轻灵敏捷,凯日兰心里也是颇为赞叹。
  看起来这个丹西机心相当深厚,曼尼亚城内早就布置了大批得力干将呢!凯日兰心里乱成一团麻,可偏生这个节骨眼上,纽卡尔找上门来,他又想作甚呢?
  不过凯日兰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细想了,他推开房门,边扣扣子边急匆匆地朝院子门口跑去。
  待凯日兰到达时,纽卡尔带着贝叶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了。
  “殿下,快快请进。”像纽卡尔这样身分的人来访,凯日兰无论如何也得有所表示,赶忙把两人引进了家里的大厅。
  纽卡尔步入客厅坐下,待凯日兰小心地摒退左右仆佣后,笑着说道:“凯日兰将军,您长年在外征战,却一直住在这样的小院子里,过着清贫的生活,是我们行政部门的失职啊!”
  “殿下,凯日兰一介武夫,怎敢烦劳殿下如此费心。”
  “将军阁下,佐米亚德这次剥夺您的军职,我心里也很不忿。如今领地内战火熊熊,像您这样的人才,正是大展宏图之时,可佐米亚德竟然如此妒贤嫉能,真令天下的忠诚义士寒心哪!无论如何,明天我要跟父亲说说这事。”
  “殿下,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兵败被俘,受到处罚也是应该的。辞去军职的这些日子,在下过得清闲舒适,现在反倒开始喜欢上这种和平的日子了。”
  “将军,你我都希望和平,只怕别人可不这样想哪!猛虎军团已经兵临城下,我这次来就是想请将军重新出山,打退城下敌军,保护市民安全,将军也能一雪威斯特堡遭擒之辱。”
  凯日兰坚定地摇头:“殿下,倘若我年轻十岁,定然会主动请缨,出城杀敌。可现在,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家里又上有老母、下有幼儿,刀头舔血的日子,不想再过了。”
  “将军正当壮年,何出此颓唐之语?倘若闪特人人都像你这般顾念家室,面临异族入侵时苟且偷生,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所有人的家室都无法保全!”纽卡尔面对油盐不进的凯日兰,也有些不甚耐烦了。
  “殿下,并非我喜欢异族,不过,据我所见所闻,丹西的猛虎军团倒也不是北方蛮族那样嗜血狂人。城内百姓的生命安全,殿下大可以放心。”
  “既然将军心意已决,我也就不说别的了,”纽卡尔有些动怒地起身:“告辞了。”
  “殿下慢走。”凯日兰语气平淡。
  纽卡尔气咻咻地离开,到达门口,突然转过身来,语气尽力保持平和:“凯日兰将军,我希望你还是再仔细考虑一下,然后再给我答覆。据我所知,几日前,猛虎军团已经攻下了威斯特堡,维涅夫大人光荣战死。”
  “大人真的战死了吗?”凯日兰的脸上也不由得有些色变,多日来梦中的不祥预兆,今天变成了现实。
  “这两天就会有通报下来。”纽卡尔言罢,带着贝叶离去,剩下凯日兰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出神。
  四月的最后一天终于过去,五月也终于来临。五月,是大陆历史上著名的征伐之月,有将近四分之一的征战是在这个月份发动。
  对于攻击一方来说,此时昼长夜短,适合进军,距离夏粮收割仅有两个月时间,攻占对方国土后恰好可以取粮于敌,避免长途运粮之苦,对长期作战非常有利。
  大陆历九九五年五月,则是历史上战斗最频繁、最激烈的五月之一。
  刚刚成立的猛虎自治领,各处领土都是战火弥漫,狼烟滚滚。美丽的绿野田园,变成了肃杀的战场;绿瓦红墙,烧成了断壁残垣;高大宏伟的城池下,堆满了勇士们的尸首……后世史学家甚至抛开纪年,直接以“红色五月”来称呼这段被鲜血浸红的历史。
  “红色五月”的起始阶段,对于丹西和他的猛虎自治领来说,痛苦远胜于甘甜。
  九九五年五月一日,在曼尼亚城原闪特王宫,现纽伯里理政的朝厅里,纽卡尔正侃侃而谈,将昨晚贝叶的分析现学现卖地用自己的话组织起来,把佐米亚德批个狗血喷头。
  “纽卡尔大人,你不懂军事就不要乱发言!”面红耳赤的佐米亚德有些顾不得身分地叫嚷着:“你派侦察兵出去调查过吗?你有数据支持自己那荒谬的结论吗?难道你长了魔法故事中才有的天眼,待在屋子里冥想就知道城下只有两三万敌军?”
  “佐米亚德将军,虽然我没有直接指挥过战争,但好歹知道基本的逻辑推理,比起那些只看到敌军表象而不会分析研究的庸才,更能了解事情的真相。假如城下真有十几万敌人的前锋,那估计丹西手里会有百万大军进攻我们了,也不知道是这个结论荒谬呢,还是我刚才的结论荒谬?”
  “好了,”坐在昔日王座上的纽伯里领主发话了:“你们两个别争了,听听其他将军的意见吧!”
  其他的将领几乎无一例外地支持纽卡尔。投靠大公子的战将自不必说,即使纽卡尔胡言乱语,他们也必须维护主子的尊严。其他的将领,包括索司这样的勇将,也同意纽卡尔的看法,他们这样做,除了纽卡尔所言确实在理,也有对佐米亚德这样的草包出任城防总指挥官的强烈不满情绪在里边。
  望着下面几乎一边倒的意见,纽伯里脸上一点声色不露,心里却是阴霾四起:“那好吧,就准纽卡尔所奏。本次出城迎击,以纽卡尔为总指挥。我给你们再加多一万人马,总共六万,务必将城下敌军击退!”
  “是,儿臣遵命!”纽卡尔信心十足:“不过儿臣还有一个请求。”
  “说吧!”
  “儿臣想起用一个人,原万夫长凯日兰,做本次作战的前锋统领。”
  纽卡尔的话,叫索司脸上掩不住闪过一丝失望,而纽伯里则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自己的大儿子:“纽卡尔,凯日兰曾是被俘将领,你真有把握吗?”
  “儿臣以性命保证凯日兰的忠诚!”
  “那好,准你所奏。今天你们下去准备,明天正式开城迎敌!退朝!”
  看起来纽卡尔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对付呢,自己这方面的准备工作还得加紧才是,纽伯里一边走向后堂一边寻思。
  在科鲁那城南二十公里外的小石冈,安多里尔带着昆达亲自跑出数十里,前来迎接凯旋归来的飞马军团。
  “孩子们,想不到你们能活着回来,啊!还带来了这么多战利品。”安多里尔上前与瘸腿的别亚和穆斯塔法热情拥抱。
  “托你这个酒鬼军师的福,让我们在落日谷傻等。幸好穆斯塔法的神眼看出前天有大雾,不然今天被拴在绳子上的就会是我们了。”别亚打趣着。
  “是啊!我怎么会忘记我们伟大的气象学家呢!”安多里尔递给同样嗜酒的穆斯塔法一瓶陈酿美酒,后者捏开瓶塞老实不客气地痛饮起来。
  “军师大人,科鲁那城攻下来了吗?”别亚问道。
  “毫无进展。”安多里尔一点儿也不觉得羞惭。
  旁边的昆达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别亚立了大功,自己这边却寸功未立,话语中带着怨气:“不是我们不想攻城,而是军师大人不让进攻。”
  昆达说的确是实情。安多里尔下令将科鲁那四面包围后,却不许攻城。昆达和凯鲁每日请战,都无济于事,士兵们只好待在壕垒中无所事事地干耗时间。
  当然,安多里尔这样做,维塞斯也当然愿意奉陪。反正要等待援军到达,既然你安多里尔不趁著有限的时间攻城,维塞斯也乐得逍遥,一方面命令部分城内守军加强戒备,另一方面命令主力部队做好休整,等待来日出城决战,围歼城下这支孤军。
  “昆达说的没错。他们两个小子这些天可憋坏了,科鲁那城在他们眼里就像一个丰乳肥臀的少妇,两个小子就像发情的公牛一样要往城里扑,我费了老鼻子劲才把他们拉住。”
  安多里尔嘿嘿地开着玩笑,把个昆达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拳把这个老鬼打个粉身碎骨!
  “哎,别亚,马里安和斯里伯格抓到了没有?”安多里尔根本不理昆达身上那骇人的怒气和杀气,转问别亚道。
  “他们一个也没跑掉,全被我押到后帐里严加看守。”别亚显然很自豪。
  “好极了,马上带我去见见他们。明天的大战,正需要他俩出力哩!”
  夕阳斜下,站在巨木堡高大的城墙上,席尔瓦目送着巴维尔带领五百身穿便服的精锐骑士驰出西门。
  费了半天口舌,这个独眼汉子才同意接受任务,不过他并没有从其他部队里挑选部下,只带着自己旧部的五百老兵出发。
  直到这队急速奔驰的人马消失在视野里,席尔瓦才转身上马,朝巨木堡的领主府奔去。
  此时总督的心思已经转向了另一个问题,这个时候,为什么一直不曾过问军政事务,领主的留守夫人美芙洛娃,会召自己前往会谈呢?
  丹西的领主府坐落在巨木堡市政厅北部不远处,周围是一片极为空旷的草地。这里是陀比恩特意留出来,准备将来建造王宫时再用。
  包括安多里尔和席尔瓦在内,有不少人曾经劝丹西早日建起自己的宫殿,为将来名正言顺地登基早做准备。不过,丹西总是以钱少为由敷衍着。到被逼急了的时候,他的绝活就是把古尔丹推上前台,让吝啬的财长去与他们进行冗长而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辩论。
  当然还有一个更加敏感的话题,只有像安多里尔这样的人才能说得上话,连如席尔瓦般的心腹都只敢在心里盘算,而不敢出声建议,这就是三位夫人的位次确定问题。
  从时间上说,爱琳是第一个妻子,也产有子息,但其养父摩那狄的特殊身分又使得此事充满变数,而且,爱琳的脾气也毛糙暴躁了些。
  从成熟稳重上讲,兰妮又更合适,也产有一子,不过同样的,她曾是大海盗雷米的妻子,立为正选也容易遭到非议。
  从血统上言,美芙洛娃最高贵,最适合出现在外交场合,不过由于现在没有子息,有悖子荣母贵的传统。另外,由于她年纪较小,露面次数不多,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脾气,也没什么人清楚。
  而前几天,美芙洛娃的父亲,布里埃国王连切维奇公然加入反虎联盟,废除美芙洛娃的继承人之位,使得此事更加扑朔迷离。
  当然,事情的最终决定权是在丹西手里,而这位年轻的领主也丝毫没有表示过自己的意向,看上去对此漠不关心。但是像席尔瓦这样心思缜密的军政高官,却知道事情迟早都要有个结论,而现在的早做准备远胜于将来临时抱佛脚。
  一路肚里不停拨弄小九九的席尔瓦,在侍女的引导下走入了丹西那个看上去有些寒酸的领主府。美得如一尊白玉雕像的美芙洛娃,正在大厅里静静地坐着。
  自小在宫廷长大的美芙洛娃,对于夫君出征不在身边的这几个月倒没什么不习惯,每天静静地坐在府邸看书,偶尔骑马围着巨木堡转转,或者乘船游览一下累斯顿河。
  “臣席尔瓦叩见领主夫人。”
  “免礼,赐坐。”美芙洛娃声音平静。
  “这几月来,臣忙于公务,没有时间拜访夫人,聆听赐教,还请夫人原谅。”
  “没什么,你做得对,夫君本来就是请你来处理军政大事,而不是来服侍我的。”清澈如水的美目望着红发总督,令席尔瓦有些琢磨不透她话里的意思:“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将你请来吗?”
  “属下不知。”
  “今天下午我收到了夫君的这封任命状。他特地委托我将其转交给你。”
  席尔瓦接过卷轴,正是丹西亲自签发,任命为席尔瓦为中央郡军政独裁官的委任状。不过席尔瓦却隐隐感到,丹西以前的所有任命都是直接传到自己手上,此时却通过一直不过问政事的夫人之手转交,肯定是在向自己做出暗示。
  果不其然,美芙洛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席尔瓦独裁官,夫君已经给予你最大的信任,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期望。我虽然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但是像万斯将军被撤职这样的大事,你在行动前最好先跟我通一下气。”
  “是,属下遵命。不过万斯将军一事,确实是当时情况紧迫,无法及时汇报,请领主和夫人明察。”
  “夫君正是已经查清楚了情况,才会任命你为中央郡独裁官的。以后除了传达夫君的旨意外,我也不会干涉你权限内的军政事务。你要做的,只是履行通报情况的程序就足够了。”
  “是,夫人。”
  “独裁官先生,你政务繁忙,妾身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席尔瓦告辞离开,背上微冒冷汗。他已经感觉到,在自己和丹西曾经亲密无间的关系之间,立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月光微黯,但繁星满天。
  巨木堡以西十五公里处的白桦林旁,燃起了几堆篝火,五百老兵排成整齐的方阵立在火堆旁边,独眼巴维尔手负身后,立于阵前。
  按照席尔瓦的吩咐,这支队伍的真正意图和最终目的,目前只有巴维尔一个人清楚。连他的老搭档,副队长阿施塔都不明白,其他的战士更是在大队长的命令下,匆匆地换上便装就跑出了城外。
  巴维尔一挥手,阿施塔从马背上拖下一个沉重的大钱袋,解开袋口,里面全是一片黄灿灿的金币。
  巴维尔冷冰冰的话语响起:“恭喜大家,今天,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正式退役!”
  底下人一片哗然,包括阿施塔在内的各位军官,也都是目瞪口呆。
  巴维尔止住士兵们的喧闹:“同样,今天,一支并不隶属于任何人的民间武装――自由军团,正式成立!”
  “我们已经不是军人,而是拿起武器的平民,目的只有一个,尽一切手段打击入侵中央郡的联军,保护乡亲们的安宁!你们就是自由军团的第一批成员!我现在是自由军团的军团长,阿施塔为副军团长,所有中队长升为大队长,所有小队长升为中队长,其他的普通战士全部升任自由军团的小队长!”
  突如其来的消息,叫几乎所有人都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不知道是该庆祝还是该沮丧。不过更令他们惊讶的还在后头。
  “自由军团的唯一和最高原则就是自由!任何人,只要愿意保护家园,都随时可以拿起武器,参加自由军团。同样,任何人留下武器和马匹后,有随时自由离去的权力。自由军团没有军饷,没有军需供应,所有的一切必须从敌人手里夺取。自由军团没有国境线,只要能打击敌人,保护中央郡的人民,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干任何事情!”
  “当然,我们这样做,也使我们不受马都兰条约和任何骑士规则的保护。假如被擒,你们将遭受难以想像的折磨。你们当然可以背叛,但是自由军团唯一的惩罚条款是,自由军团的人可以随意离开不受惩罚,但如果他背叛自由军团,做出了损害自由军团的勾当,那么,他本人,他全部家族的人,即便逃到天涯海角,都将遭到自由军团最严厉的惩罚!”
  “我们的马匹上只有十天的粮食,我这里有一万枚金币。现在不论官职大小,每人能分得十枚金币,其他五千金币将作为自由军团的公共财产。金币发下去之后,你们马上就可以做出选择,是留在自由军团,还是拿了金币就走人。好了,上来领钱吧!”
  士兵们排队上前,依次领取金币。所有的人拿了钱后又排回队伍,没有人离开。
  望着默不作声的手下,巴维尔大声问:“再问你们一句,有没有人离开?十天之内,我们就必须要打一仗,否则我们就要饿肚皮!”
  仍然没有一个战士挪动脚步。
  “那好,自由军团的战士们,我们立刻开拔!”
  夜幕笼罩的大平原上,巴维尔带领五百快马轻骑,朝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红色五月”里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自由军团的成立。这支起始只有五百人,比大的盗贼团还不如的不起眼的小队伍,却在今后的卫国战争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其军团长巴维尔,也得以闻名全大陆。
  不过,意义更深远的却还是巴维尔开始时立下的军规,在后世的自由军团中一直保留了下来。
  即便丹西、安多里尔、席尔瓦还是巴维尔自己,这些当年曾叱吒风云的强人和智者,都不会想到,在四百年后,曾经为猛虎王朝的成立和发展立下过赫赫战功的自由军团,在它自由、平等的伟大旗帜下,聚集起无数的革命精英,最终成为推翻强大而残暴的猛虎帝国的主力军。
  这就是历史。
  当丹西在里然城拍着库巴的肩膀,说着历史从来不谴责胜利者之类的放肆言论时,历史女神没有睡着,她最终给了他最无情的嘲讽。
第七集&&第十章
  “红色五月”的第一天在平静中过去了,然而平静下的潜流却在第二天掀起了风浪。
  大陆历九九五年五月二日早晨,在被围困的科鲁那城内,掰着指头过日子的维塞斯,正心情不佳地吃着早餐。
  自四月二十三日起,安多里尔率军围城后,他就放出经过特殊训练的信鸽,命令马里安和斯里伯格回援救驾,以便内外夹击城下敌军。
  可昨天就已经是第八天了,斯里伯格和马里安连影子都没有,让自己在城头望眼欲穿了一整天,到现在眼睛还有些痛。
  想派人出去探察情况,看看这两个混蛋为什么还没来到吧,城下已经被安多里尔包围得严严实实,斥候根本渗透不出去。想出城迎敌吧,虽然看起来有取胜的机会,可毕竟太冒险。
  这就是首都暴露在敌军面前的最大风险,一次失败就可能导致整个领地、整个国家顷刻覆灭,尤其是如果领主或国王还在城内,那就更是如此了。
  前天,维塞斯刚刚得知,由于纽伯里的小儿子纽那提冒险出击,导致杰鲁城与固原堡被攻破,纽伯里现在的处境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甚至更差,自己好歹有援军可以依靠,对方却几乎没什么反击之力了。
  这一事件也加剧了维塞斯对冒险出城的忧虑。同样,另一件大事,也使得他能更安心一点地坐在城里。反虎联盟的成立,使得丹西的后方岌岌可危,拖延时间有利于自己而不利于丹西。
  维塞斯还在边想边慢吞吞地享用早餐,鲁西尔面带喜色地跑进来:“领主,马里安和斯里伯格的大军已经抵达!”
  维塞斯一把扔下咬了一半的香肠,心急火燎地跑上城头。
  远处,尘土扬起老高,本方的绿色橄榄叶军旗迎风飘扬,马里安从西南方向,斯里伯格从东南方向,分率大军铺天盖地地开过来。
  城下的猛虎军团也发现了不妙,号角四起,军旗移动,城周各处人马都飞速地调动起来,跑向南门外布阵,以抵挡来自后方敌人的进攻。
  马里安和斯里伯格显然也很有经验,大军缓缓移动,横向铺展开来,其意图也非常明显,意欲全歼城下敌军,不让他们有逃跑的机会,看得维塞斯连连颔首,心花怒放。
  城下的安多里尔显然也发现不妙,指挥大军开始布成一个圆阵,以抵挡敌人的三面围攻。不过,士兵们显然尚没有完全从进攻思维中反应过来,跑得乱哄哄的到处都是,阵形没有完全布好,军官们则在不断地呵斥着手下人。
  “鲁西尔,赶快备马整队,我亲自率军出城迎击!”
  看到有机可乘,维塞斯也是马上行动。倘若安多里尔的圆阵布好,那么其反击之力也相当惊人,若在他没能把阵形布好前发起猛攻,胜利将来得更加轻松。
  在曼尼亚城内,出城迎击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组织之中。各位将军们开始紧张地穿梭于军营和纽卡尔理政的市政厅之间,纽卡尔则端坐椅子上,庄严肃穆地听着军官们报来的消息,贝叶则紧靠在他身旁。
  说句老实话,纽卡尔不懂军事,连地图看得都有些不明不白。军官们如爆豆子般报出的一连串地理位置、人数、武器配备等各种信息,纽卡尔光是将各个单项加以理解就有不少问题,更别说要马上将这些信息组合起来,在头脑中形成一幅清晰的敌我对阵态势图,并迅速给这些军官们下达指令了。
  整个早上,纽卡尔头大如斗,各种数字和地理名称,已经把他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
  幸好有贝叶在身边,不断附在他耳边悄声授意,而纽卡尔则机械地将贝叶的话转述出去。
  贝叶果然不负他所望,各种指令和调度有条不紊,两个小时后,各项战前准备工作就已基本就绪。
  凯日兰臂缠黑纱,眼圈微红,走上前来:“总指挥官,先锋万骑队已经准备就绪!”
  前天晚上纽卡尔临行前告诉他维涅夫阵亡的消息,凯日兰足足呆了半个小时才哭出声来。
  对他来说,维涅夫就像父亲一样,既严厉又慈祥,自己大半段的军旅生涯都是追随这位老将度过的。虽然跟随老将的历次战争,有过辉煌的胜利也有过惨重的失败,但老将军高尚的品格,视死如归的勇气,爱兵如子的善心以及对自己不遗余力的关怀与提携,都令凯日兰历历在目。
  在家里,凯日兰已经无法面对维涅夫之女,美吉尔婆娑的泪眼,第二天他就扎上黑纱到纽卡尔那里报到了。战场,只有残酷的战场才是自己的归宿!
  “嗯。”纽卡尔庄重地点点头,把手一伸:“贝叶,拿刀!”
  接过贝叶递过来的一把式样古朴的战刀,纽卡尔双手递给凯日兰:“宝刀赠英雄。此刀名为奔雷,曾为开国圣上朗托所佩,今日送给将军。”
  凯日兰庄重地接过战刀,仔细端详。这是一把无刀鞘无把手无佩饰的悍刀,全长约四尺三分,刃长三尺四分,尾茎九分。
  整把刀为精铁手锻而成,寒白色的刀体隐隐透着蓝光。刀茎上布满暗锈,锈渍早已氧化。
  更令人叫绝的是,刀栋上有几个圆孔。气流穿过,竟然有微微的轰鸣声,可以想像,战场上持刀者奋力一斫,将会有什么样的威猛声势。
  待得凯日兰下去,纽卡尔才擦着汗道:“想不到军旅之事如此繁复。唉,昨天我还以为父亲是赏识我,给我立下战功的机会。今天才知道,原来他明知我不懂军事,是故意想叫我出丑。幸好有先生在旁指点,不然今天我会叫将军们笑话死。”
  “殿下有这个觉悟就好。不过我倒担心,殿下这次获胜后,恐怕领主之忧心会更重哩!”
  短短数日,贝叶就凭着自己的才华,成为了纽卡尔最亲密心腹,可以与纽卡尔进行最机密的谈话。
  “有什么办法?不打退丹西,当上了领主也完蛋;完全打退丹西,恐怕也难以安生呢!贝叶先生你有什么高招没有?”这个两难选择,纽卡尔也是难以定夺。
  贝叶沉吟着:“如今之计,与丹西硬架着打,我们手头的兵力和战将能力,都难以成功。不过我们却可以给他足够的教训,让他知道我们并不那么好啃的,他即使能消灭我们,也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然后,殿下可以抛开领主,与丹西单独谈判,地可以割一些,钱可以送一些,虚名可以不要,先保证活下来,不过军权与政权一定要握在手里。待丹西回兵救援他处,殿下则可以一方面征集兵士,增强实力,另一方面根据猛虎自治领与联军的战况和形势发展,决定是遵守条约还是毁约进攻丹西。殿下,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了,这能否成功可能还要看运气。”
  纽卡尔不由得感慨:“我真为坎塔可惜,像先生这样的谋士,却不让您有大展鸿图的机会。我若为领主,定然让先生做宰相。”
  见惯风浪的贝叶明知道纽卡尔是在拢络人心,可仍然忍不住有些感动。好在他一贯谨慎,一向很能把持住自己,贝叶话锋微转,点醒纽卡尔:“殿下,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不能蛋还没生出来就去数小鸡啊!”
  “先生提醒的是,我们现在一切准备好了,是不是该马上出城进攻,给丹西一个小小的教训呢?”
  “殿下,不可性急,”贝叶对眼前的战局倒是很轻松:“现在只是早晨时光,罗米的手下刚刚睡醒吃完早饭,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我想他们该出去挖壕沟,建营垒了。殿下,我看您不妨命令大家好好休息一上午,养精蓄锐。等到中午时分,罗米的手下累了半天,正准备吃午饭的发起进攻。敌疲我盛,此时再打,效果更佳。”
  “呵呵,就依先生之言。”自从与猛虎军团屡战屡败以来,纽卡尔第一次感觉到对胜利充满信心。
  纽卡尔信心十足,维塞斯也同样对胜利充满渴望。所不同的是,纽卡尔这边是养足精神准备迎击,而维塞斯则是要抓紧时间,趁着安多里尔尚未布好阵形,一举将其歼灭。
  安多里尔手下的猛虎军团战士还在从各处跑往战场的时候,科鲁那城的南门打开,吊桥放下,维塞斯亲自率领五万大军扑出城来!
  憋了好多日子的维塞斯,眼中也闪耀着复仇的火焰,跟安多里尔算总帐的日子终于到了:“儿郎们,冲啊!抓住安多里尔赏金币一万!”
  安多里尔此时也发现了不妙,数万人的大军,怎么可能在不到二十分钟时间里就布成圆阵?
  此时猛虎军团到处一片混乱,没有成形的圆阵就像一个圆不圆,方不方,半生不熟的烧饼,会让三面敌人一口吞下。更糟的是,马里安和斯里伯格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带着大军开始黑压压地逼近!
  维塞斯见机不可失,指挥手下立刻全力猛攻。猛虎军团的前排步兵开始胆怯地向后收缩,而后方的箭手则歪歪斜斜地射出几排无力的箭矢。
  气焰上来了的维涅夫,也兴冲冲地跟在前锋部队后边向前冲锋。而此时马里安和斯里伯格则从两翼迂回着冲上来,看样子似乎是要包围攻城部队一般。
  不过,因留守城内而站在城头观战的鲁西尔,就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两支援军的迂回范围似乎也太大了点,好像是要把维塞斯部队也包进去一样!
  身处局中的维塞斯可没有注意到援军偏差得有些离谱的包抄线路,他的眼中只有敌人那慌乱而不断退缩的步兵方阵,内心则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几倍的兵力,三面的围攻,不怕打不赢,一定要亲手干掉这些令自己多日来提心吊胆的混蛋才解恨!
  出城迎击部队的前锋开始与猛虎军团接触上了,猛虎军团开始不断地退缩。圆阵凹进去一大块,更像一个烧饼了,而且是被人咬了一口的烧饼!
  不过,此时,在安多里尔的指挥下,凯鲁和昆达这两名悍将已经带着几个重步兵小方阵和两翼骑兵扑了上去,溃散的轻步兵则从方阵间的缝隙溜向后方重整。
  就在出城迎击部队的前锋开始遇上阻力的时候,战局却突然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援军”突然加快速度,迅猛的扎进出城迎击部队中间并开始厮杀!
  维塞斯的手下遭到了“友军”突然袭击,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尚未反应过来就成了对方骑兵们的剑下亡魂。
  出城进攻的部队被迅速截成两段,包括维塞斯在内的那段已经被敌军和“友军”团团包围!
  城上的鲁西尔和城下的维塞斯几乎同一时间大叫不妙,可惜已经太晚了!包括维塞斯在内的约两万出击部队已经被数倍的敌人团团围攻,而后段的三万人马也突遭变故而束手无策,被穿着己方军服却用胡玛语大声呼喝的“友军”冲得七零八落,开始向后溃逃。
  最惨的还是那些被层层包围的出击部队士兵们,突然遭到如此意外的打击,尚未反应过来就开始遭受四面八方的围攻,一排排的士兵饮血倒地,许多将士还在莫名其妙中就做了刀下鬼。
  几天来,让安多里尔憋了一肚子闷气的昆达和凯鲁,就像死神一样在人群中穿梭。
  昆达挥舞着一把大得吓人的巨剑,而凯鲁则是一把更骇人的巨斧,每一剑、每一斧下去,几乎都同时有两三个敌方士兵命丧黄泉。
  昆达如入无人之境,但双眼却在冷静地观察着整个战场的形势。他终于看到了维塞斯那张惊慌失措的脸,此前还闪着复仇火焰的双眼,现在满是上帝保佑,找到逃生机会的神情。
  昆达微微一笑,双手持着的巨剑四下翻飞,前面挡路的敌军披靡而逃。
  用巨剑劈开一条血肉铺成的小道,昆达大踏步地冲向维塞斯。
  维塞斯身边的护卫兵被巨剑扫得飞向半空中,昆达回转身形,一剑磕飞维塞斯偷袭的刺枪。
  维塞斯此时想逃已经晚了!
  昆达轻巧一飞身,跃上维塞斯的坐骑,剑交右手,左手将其拦腰抱住!
  好个昆达,竟然单手将维塞斯的身体举在空中,运着内力发出的声音在战场上回响:“维塞斯被生擒啦!”
  主帅被擒的消息给予士气全消、斗志瓦解的敌军致命的一击,不仅被包围的士兵纷纷弃械投降,退入城中的守军看到大势已去,也只好在鲁西尔的带领下开城投降,坚固的科鲁那城就这样落入了猛虎军团的手中。
  饮着美酒进城的酒鬼军师安多里尔,并没有什么时间像丹西那样开庆功会。他一方面宣布免税和其他抚民政策,改组行政机构,收编劝降维塞斯领地的其他军队,另一方面马上采取军事调度,昆达带领五万人马回闪南郡支援李维,别亚押解维塞斯前往曼尼亚城下与丹西汇合,自己则休整一日后率领凯鲁、穆斯塔法立刻启程,沿泪河北上,前往死亡峡谷与威达会合。
第七集&&第十一章
  “红色五月”的第二天,当天也是当月的第一场战斗,对猛虎自治领来说确实是相当的顺利,仅付出微小的代价就攻下了科鲁那城,解放了维塞斯的领地。
  老军师安多里尔看来果然有两把刷子,在闪特东北部内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地折腾了几个月,最后终于把维塞斯兜了进去,东征集团的损失也远小于西征集团。
  而他老人家为了一百缸美酒还迅速启程前往死亡峡谷,再次抢占了先机。
  不过命运女神,就像十八岁少女的心思那样,令人无法琢磨。谁会想得到,此战的胜利,却引发了命运女神的白眼,开始了“红色五月”中猛虎军团罕见的连续惨败。
  丹西就像一个手风极顺的赌徒,在争霸天下的大赌局中下手又狠又准,可突然间风向陡转,六六大顺变成了板凳憋十。
  胜和败,真是一种势头,形成之后,必须是非常之人,用非常手段才能力挽狂澜。
  说来好笑,猛虎军团的背运,却是从佯败开始的。
  当安多里尔在科鲁那饮酒的时候,累斯顿河上的水战才刚刚准备就绪。
  在累斯顿河下游,猛虎自治领与塞尔国的水面边界上,有一块河中之洲――涩橘洲。
  涩橘洲因为受河水涨落的影响,土质不好,种下橘子也是涩的,河洲也因此得名。不过涩橘洲虽然不适合农业,却因夹在猛虎自治领和塞尔王国之间,扼控整个累斯顿河水道,具有极重要的军事意义。查理的蛟龙军团就把前线水寨设于此处。
  查理站在自己的旗舰――“圣龙号”铁甲舰上,t望着累斯顿河下游,宽达数十里的广阔水面。在他身边,数十条大小舰船一字排开,横踞整个河面。他身后还有几十条战舰由副手赫辛率领,做预备队使用。
  今天刮的是南风,对己方并不有利,不过幸而风力不猛,对战局的影响不会很大。
  塞尔国的水师已经在远方出现。
  席尔瓦的情报确实精准,来的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高楼舰,船舱有数十米高,远远望去就像只只巨大的鲸鱼在水上游动。倘若真像情报所说的那样,远东技师造出了水密舱的话,那他们就将是非常可怕的庞然大物了!
  铁甲舰的威力在于其极强的撞击力,但要是这些远东人造出来的高楼舰有水密舱防护,那么其抗沉能力会有飞跃性的提高。而假如水战由撞击战转向了接舷战的话,那么所载战斗甲士远少于对方的铁甲舰就会相当吃亏。
  当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自巨木堡建成后不久就成立的水军,一直在进行训练而一仗未打,今天的蛟龙军团,终于到了一展雄风的时候了!
  做了几年的备战工作,查理对于自己的指挥能力,对于那个喜欢跟自己斗嘴的尤勒的手艺,绝对是充满信心。
  而今天,虽然面对的是有多年水战经验的塞尔王国著名水师统帅瑞姆达,查理不仅要赢,而且一定要赢得漂亮!将塞尔人的水师彻底摧毁!而他,查理,也将随着这一战而全大陆闻名!
  查理还沉浸在梦想中的时候,身边的副手阿尔古却一脸迷惑地望着前方:“瑞姆达在干什么?”
  查理收摄心情,观看敌军动向。
  塞尔王国的庞大舰队渐渐驶近,舰上的巨大旗帜都能看清楚了。每条船上都悬挂着两面大旗,一面是塞尔王国的军旗,一只急速狂奔的独角兽,另一面是反虎联盟的旗帜,一柄象征着联军的巨剑正插在一只有气无力的老虎身上。
  塞尔水军在蛟龙军团下游以南两里处停住,舰队旋即分成三拨,主要的舰只驶向两岸,岸边早有纤夫在等待。中间则有八艘高楼舰,满挂风帆,藉着风力向本方舰队疾冲过来。
  查理不由得后悔自己刚才的轻敌。
  瑞姆达果然身经百战,知道敌我双方各自的优缺点所在。塞尔王国的水师有强大的陆军做配合,所以敢于靠岸,通过纤夫拉动行驶,而蛟龙军团所倚赖的只是铁甲舰水面的战力,一旦在河边搁浅就意味着完蛋。
  如今对方主力从河岸渗透过来,可以自由选择两翼夹击的时机,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优越地位,先行一步立于不败之地。
  由于对方陆上兵源充足,涩橘洲的失守将只是时间问题,蛟龙军团不可能有足够的甲士阻止对方汹涌而至的登陆部队。而正面冲来的八艘高楼舰,既可以施加不小的压力,同时也可以试探对方虚实,因为只有摩里水军跟铁甲舰曾经交手,瑞姆达也想见识一下铁甲舰的威力究竟如何。
  当然,查理也可以将这些高楼舰加以毁灭,不过却会令自己精心设计的战术为对方察觉,让以后的战争充满变数,而他的计划则是要一举确立水上优势。
  所有这一切,都只是脑海中的一闪念。查理也是说进就进,说退就退,当机立断的汉子,他马上下令:“阿尔古,执行第二套方案,诱敌深入。”
  阿尔古手上的黑色大旗连摇两下,经过严格训练的蛟龙军团迅速开始行动,铁甲舰逐步掉头向后,而十几条辅助性的小船断后防守,涩橘洲上的水寨和其他军事设施则升起浓烟和火光。
  高楼舰果然不可小觑,本身的巨大载重,加上飞速而来的冲力,蛟龙军团的木船根本挡不住,几乎是一撞就碎,有的船只甚至给撞得飞起来!
  更厉害的是,看来水密舱的设计确实不假,好几次,蛟龙军团的战船是用撞角去撞对方的船舷,对方却满不在乎。结果由于重量相差太远,小木船被无情地撇到一边,而船体破损的高楼舰却好像没有任何问题,照样乘风破浪地前进。
  两岸的塞尔水师见机分成两支,一支直扑涩橘洲,另一支则由瑞姆达亲自率领加入追击的队伍。
  当然,蛟龙军团的舰队此时已经获得了与对方同等的风力,跑得也是飞快。看看追不上去,瑞姆达担心有变,也吹动号角,摇动旗帜,要求舰队停止追击。
  蛟龙军团的处女战就这样结束了,一个上午时分,损失了七艘辅战木舰和三百多战士,丢弃了重要据点涩橘洲。
  如果仅从水军的角度看,这场虎头蛇尾的水战,查理的指挥没有任何问题。蛟龙军团的损失很轻微,涩橘洲虽然丢失,却也使得塞尔水师感到没有后顾之忧,敢于长驱直进。
  同时,这次佯败,虽然没有完全骗倒瑞姆达,但塞尔水军的其他将官和水兵却不能不产生骄敌的心理。所有这些因素都为后来的那场惊天动地的水上大决战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不过,查理却没想到,自己的这次佯败,却令联军保证了水陆交通的贯通,从而给陆上军队的作战带来了相当不利的影响。
  当然,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运气会因这次佯败而转变,使得猛虎自治领在很多战场上陷入了连续的失败与困境,整个战局岌岌可危。
  倘若早知如此,想必查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瑞姆达的舰队打退了吧!可是,赌局就是如此,既然下完注,除了等待开盅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争霸天下的豪华大赌,命运女神的第一次揭盅,揭开的是曼尼亚赌局。
  约莫正午时分,劳累了一个上午的猛虎军团将士,开始离开营垒,前往食堂吃午餐,当然也有少数轮班的士兵接手他们的防卫事务。
  一直非常平静的曼尼亚城,突然间响起雄壮的进军号角,金鼓齐鸣。
  正南门、东南门、西南门、正东门、正西门,五道城门几乎同时打开,五架吊桥几乎同时放下,六万大军,经过一上午的休整,又提前吃过了午饭,将士们的士气和力气正处于颠峰状态,他们像道道洪流,扑向南边的猛虎军团营地。
  臂上扎着黑纱的凯日兰,骑在一匹红色烈马上,带着一万精锐骑兵从南门冲出,直奔罗米中军营地。手中的“奔雷刀”高高擎起,疾风掠过,发出轰轰的雷鸣声。
  经历过无数大战的罗米,一看这形势就知道坏了。对方不仅看穿了自己的虚张声势,而且还早有准备,并选准了最佳的进攻时间。
  “退守中军营地!快!”
  不愧是猛虎军团中的精锐部队,尽管已相当疲惫,尽管是饥肠辘辘,但旗官和号手在罗米下令时就开始了行动,军号狂鸣,战旗飞摇。
  各路将士的行动也非常迅速,都在第一时间抄起兵器,跃上战马,奔往中军营地。
  看上去,十里长的南部阵地,三万的战士,个个人都气急败坏,脚步匆匆,但你要是像纽卡尔和贝叶那样站在城头俯瞰,就会发现整支大军运作得极为流畅而有条不紊。
  所有人都能迅速找出通往中军营地的最短线路;领路、行进和断后的战士,分工明确,配合得宜;各条路线绝不交叉,没有拥挤和堵塞的现象出现;旗帜和队伍虽然在以疯狂的速度运动,却绝不混乱;尽管攻击进行得非常突然,凯日兰带领的先锋万骑队选择的是最短的直线距离,以最快的速度冲刺,罗米的中军部队仍然在这么短的几分钟的时间里,在营地前方列成了一个整齐的三千人防御方阵!
  “猛虎军团的素质,果然不同寻常啊!难怪他们能屡战屡胜。”贝叶感慨道。
  “先生,那您看这场战争我们能赢吗?”贝叶的话叫纽卡尔又有些紧张。
  “放心吧,殿下。战略上失败了,再强悍的军队也难逃失败的厄运。以多打少,出其不意,何况我军的战士体力士气都优于对方,我们的将领也不差,此战已经赢定。对方再厉害,能做的只是给我们造成损失的多寡而已,改变不了最终的战局。”
  瘦小的贝叶,气闲神定,成竹在胸,与身边魁梧高大,却紧张得发抖的纽卡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几乎沸腾了的战场上,双方的交锋已经开始!
  奔雷刀果然不愧为朗托曾佩带的神物,凯日兰运足力气劈下,竟然发出平地起炸雷般的鸣响,罗米中军营前的寨门立时被劈毁一半。
  凯日兰提马一跃而入,身后的将士们紧跟着杀进。
  罗米中军营地的防御方阵也毫不畏惧地扑了过来。
  两方的精锐骑兵,如铁锤与铁坫,以最硬朗最强悍地方式撞到了一起,立时激起灿烂夺目的火花!
  都是身经百战的冷血战士,曾经在刀尖上跳舞,在地狱边徘徊,在死神前放纵,知道在这样的战场形势下,活下去唯一希望就是消灭眼前的敌人。
  战刀、利剑、刺枪、拳头和牙齿,所有能致敌死命的武器都派上了用场!
  凯日兰就像一头发疯了野兽,手中的奔雷刀不停地炸出串串夺人心魄的轰鸣,挡路的猛虎军团战士几乎无人是他的一合之将。
  不过,坚忍的猛虎骑兵,仍然前赴后继地扑过来,用血肉之躯阻挡敌人前锋的进攻步伐,为战友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前方的勇士可以视死如归地战斗,战场的主将却必须抛却个人的逞能心理,观察整个战局的形势,并做出判断和决策。他的任何一道命令,都意味着无数生命的得失。
  罗米完全冷静下来,双目闪电般扫视整个战场的形势。
  此时,从营垒各处涌回来的将士,已经开始迅速布好阵势,堪堪挡住了凯日兰前锋万骑队的疯狂冲击,这里的战局陷入了胶着。
  尽管凯日兰疯狂无比,但个人的力量终归无法改变整个战场的局势。相反,由于两旁猛虎军团的将士还在源源不断地开过来,加入防守一方,使得中军营地的战局正向著有利于猛虎军团的方向发展。
  不过,由于曼尼亚守军的各路人马,已经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现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逃跑;要么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打垮眼前这支敌军先锋并展开以少对多的反击。否则,等待猛虎军团这三万骑兵的,将是被围歼的命运!
  “三纵断后,一纵、二纵马上撤退!”深谙小敌之坚,大敌之擒道理的罗米,终于下定决心,高声发出命令。
第八集&&第一章
  曼尼亚先锋军第三纵队队长杰桑是一位年轻的老将官了。他从安修角斗士学院时起就跟随丹西南征北战,虽然没有取得过惊人的战果或展露出过人的军事指挥天分,但每次作战总是能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份内的任务。
  无论条件与环境多么的凶险与困难,沉默少言的他都会毫无怨言地接受并坚决地贯彻执行。
  罗米在自己统率的三支纵队里,最放心、老兵最多且战斗力最强的,就属以杰桑指挥的第三纵队。在如今这样困难的场合下,罗米也不得不把王牌主力调至最危险的断后位置,以便剩余的两个纵队能有更多的逃生机会。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帅旗移动,撤军号吹起,罗米亲自率领第一、第二纵队飞速逃离曼尼亚城下战场,而杰桑的第三纵队则不得不承担起艰巨的阻敌任务。
  败退是检验一支军队素质的最佳试金石,尽管没有指挥官愿意去接受这种无奈的检验。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精锐王牌部队,丹西用最精良的甲胄和武器装备起来,用高昂的军费供养起来的猛虎军团,即使失利也绝不会出现一泻千里,兵败如山倒的场景。
  作战经验丰富的杰桑,深悉如今的战场局势,敌众我寡,敌气盛而我力竭,自己的任务不是退敌而是迟滞敌人的进攻速度,掩护主力部队的撤退。
  因而他采取的作战方法是收缩战线,既防止保持战斗接触,防止敌人绕过防线追击主力部队,又并不一味死守阵地,而是边打边退,在败退中保持整体阵形的稳固性。
  由于罗米带的先锋军都是骑兵。骑兵利于长途驱驰、快速冲击,与步兵比起来,步步抗争、涉艰据险方面的防守能力就差了很多。
  不过现在,面对如此形势,杰桑也只有接受这个以己方之短对敌方之长的格局,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力扬长避短。
  第三纵队在边阻击边撤离的过程中,按照杰桑的战斗布置逐步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宽大防御阵势。部分骑兵被迫下马,用骑枪结成步兵的长矛阵,马匹和辎重则用做阻隔和掩护。
  另外一部分骑兵则在这个并不怎么牢靠、边打边退的长矛阵后边,以百骑中队为单位,形成数十个反冲锋小集团。
  他们充分利用轻骑兵快速灵活,掉头容易的特点,反覆来回进行短距离反冲锋,减轻第一线承受的压力,从整体上保持防线不被突破。
  曼尼亚城内的六万大军已经扑了上来,不过,猛虎军团负责断后的杰桑第三纵队,却像一块咬不动、嚼不烂、吞不下的大牛皮糖,虽然无法脱离进攻方的战斗,也在不停地后撤,但撤退的秩序井然,节奏控制得很好,而在他们的掩护下,罗米则带着第一、第二纵队两万主力越逃越远。
  “想不到罗米竟然如此果断,说进就进,说退就退。想不到猛虎军团的骑兵,竟然如此坚韧。更想不到他们的骑兵指挥官也能充分利用战士的英勇,结成这样有创意的防御阵势。”城头观战的贝叶,连续以几个想不到再次发出感慨。
  “先生,难道就这样便宜了罗米吗?”纽卡尔显然对战局不甚满意,仅仅将敌人击溃远远达不到自己的要求。想与丹西这样强横之人谈判,今天取得的战果越丰盛,在谈判桌上的筹码才越重。
  “罗米只好便宜他了,但眼前这支万人纵队却必须吃下肚去。”贝叶冷笑着:“殿下,命令所有骑兵马上脱离战斗,由凯日兰将军集结起来,迅速做好再次冲击的准备。”
  “脱离战斗?”纽卡尔不解地问。
  “殿下,”贝叶只好耐心地跟不懂军事的纽卡尔解释:“骑兵是离合之兵,进退皆速,适冲锋而不耐久战,利攻而不利守。眼前这支敌军负责断后的指挥官,却充分利用骑兵的特点,布下非常富有弹性的牛皮糖式的阵势,并且边打边退,妄图把我们全军拖住,让罗米的主力顺利撤退,同时自己也伺机在完成任务后准备逃窜。目前我军与敌人胶结缠绕在一起,是一场粘在一起的混战态势,这样打下去,既占不到什么便宜,又无法一口吃掉他们这支断后部队,或者摆脱他们去追击罗米主力。”
  “那先生的办法是?”
  “哼,对方这样就想难倒我们,恐怕是欺我闪北无人了,”贝叶冷笑一声:“殿下,面对一大块牛皮糖,我们该如何吃掉呢?咬是咬不动的,吞也是吞不下的,不过,我们却可以用锋利的刀将敌人这块牛皮糖切成各个小块,这样就能一口一口地把他们全部吃掉。”
  贝叶的比喻,终于使纽卡尔明白过来了:“那好,就依先生所言,我们马上去准备一把最锋利的刀!”
  虽然说第三纵队成功地布下了防御阵形,并将敌人拖进了混战的泥坑,但面临数倍敌军的进攻,仍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战士们只得咬紧牙关,苦苦支撑,在撤退中保持队形的完整并不断对敌人进行反击。
  而杰桑则一边观望着主帅罗米部队的撤退情况,一边打量着眼前的战场,心里则算计着逃窜的时机。
  忽然,随着闪北方面的嘹亮军号响起,纽卡尔指挥下的骑兵部队开始脱离战场向后方集中,令猛虎军团第三纵队的压力大为减轻,不过对方的步兵依旧与本方纠缠在一起,仍然无法脱身。
  不过与战士们逐渐轻松的感觉相反,指挥官杰桑的心情却越加沉重。敌方的骑兵正在战场不远处的地方迅速集结,预备进行突击。
  对方的指挥官看来相当的厉害,看到了自己这边最大的劣势在于人少,一旦兵力展开后,就难以脱身。一万人对数倍敌人布下的防御阵势宽度加大,厚度和纵深就必然薄弱,一旦再来一次骑兵的猛烈冲击,防御阵形将彻底崩溃。
  “收缩!阵形收缩!收缩防御!”杰桑狂声高呼,这是他此时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一直作战没有停歇的第三纵队的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开始迅速调度,边抵抗闪北步兵的进攻边收缩阵形。
  不过杰桑的调度还是晚了!第三纵队阵形还刚刚开始收拢,不远处,凯日兰带着近三万闪北骑兵,再度以锐不可挡的势头冲了上来!
  “火把!”诺斯塔凝望着自己居住了几十年的庄园――绿隐山庄,良久,才硬起心肠。
  夫人桃尼亚已经哭成了泪人般,眼睛已经红肿了,可仍然止不住悲泗淋漓,手上的丝巾一拧一把水。
  老管家胡斯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颤抖的手将火把递给诺斯塔。
  接过火把后,诺斯塔挥手一扬,烈焰扑腾而起,已经遍撒燃油的庄园顿时成为一片火海!
  桃尼亚、胡斯和所有绿隐山庄的家臣、农夫、仆人和私兵,个个都忍不住泪水沾襟。
  亲手引燃自己经营多年的庄园的诺斯塔,眼中也含着晶莹的泪花。不过,诺斯塔只能尽量地保持坚毅与镇定,他回转身来,扶住夫人:“走吧,桃尼亚,我们去黑岩城。只要我们家的诺豪有出息,在领主麾下建功立业,失去的一切,终将会夺回来的!”
  联军宣战后的几天内,像绿隐山庄的场景,在猛虎自治领中央郡的各处都有上演。
  大批的贵族、庄园主和农户们,不需要席尔瓦下达坚壁清野的命令,就已经带着全家人离开自己的家园,逃入巨木堡和黑岩城躲避战火。
  他们把能带上的东西几乎全部带走,不给联军留下一粒粮、一根针、一片瓦。
  而一些像诺斯塔这样铁了心跟随丹西的庄园主们,甚至将自己经营的庄园亲手付之一炬,连个安住的地方也不给敌人留下,以示自己坚决抵抗外来侵略的决心。
  在中央郡的这些日子里,仗还没有开打,就到处是红彤彤的烈焰和黑乎乎的烟柱,许多地方一片荒芜。
  当然,数百万人口的中央郡,不可能所有人都像诺斯塔这样坚定地支持猛虎自治领这个新生的政权和丹西这位强有力的领袖。
  一些人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园,一些人担心到了城里无法找到合适的工作,一些人则害怕离开后会永远失去已经得到的土地和财富,当然,也免不了有极少数人是热切地希望联军到来的。
  希望丹西失败和期盼联军到来的少数人中,又大部分集中在红土城及其周围的乡村集镇。
  由于丹西统治红土城及其周围地区尚不到两年,在这些詹鲁人中,仍有不少人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詹鲁民族身份,在战争中倾向支持本民族的国家――詹鲁。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就有这么一个老头,既不支持詹鲁,又不愿意逃入巨木堡避难。
  红土城北约二十公里处的劳尔镇,是一个位于红土城前往麦芽城之间路上的一个小镇。落日的余辉照耀着这座安详平和的小镇。
  劳尔镇的人口本来就不多,加上又有大约三分之一左右支持猛虎自治领政权的居民已经逃离了这里,因此小小的劳尔镇也就越加显得安宁了。
  在临街的一所宅院里,年逾九十的沙加老骑士坐在树荫下,边饮着葡萄酒,边逗弄着曾侄孙儿兰德加玩耍。
  一个多月前,沙加由于拒绝解散庄园私兵,被丹西戏弄了一把,整个紫葡萄庄园里的私兵、农夫和仆人跑了个精光。
  年纪这么大了,老骑士可不能没有人照顾,可老头已经无儿无女,又找不到愿意服侍这个扬言要谋反的老人的仆人。至于自己的远房侄子旺热和一些老部下,因为大多数都在猛虎自治领当差,沙加老头也不愿意去给他们带来麻烦。
  因此年逾九十的老人,只得投奔自己剩下的唯一一个平民亲戚,在劳尔镇的远房侄儿薛司。
  说是侄儿,实际上薛司也已经有六十来岁了,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薛司生了一龙一凤,女儿远嫁到了东教会的拉舍尔王国,儿子波雷东则在劳尔镇开了家杂货铺,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商人。
  薛司有时候帮儿子干点算帐之类的不需体力的活计,有时候陪陪自己的远房舅舅聊聊天,逗逗孙子兰德加。
  而老骑士沙加则专心承担培育家族第四代的重任,每天跟兰德加一起在院子里玩耍,给他讲故事,教他写字画画,偶尔也带着这个五岁的小鬼到大街上和镇子周围散散步。
  活了九十几个春秋的老骑士,本身就是一部活的战史,当然有满肚子的故事可讲,叫小小年纪的兰德加听得津津有味,而沙加对于这种四代同堂、其乐融融的生活,显然也非常满意。
  “曾爷爷,讲个故事嘛!”筑沙堡筑累了的兰德加跑了过来,鼻涕流得老长,摇着老骑士的胳膊央求。
  “讲个什么故事呢?”沙加一边替曾孙子揩去鼻涕,一边慈爱地问。
  “就讲上回没讲完的那个,您带领闪特骑士打败草原蛮族入侵的那个故事。”
  兰德加年纪虽小,记忆力却不错,而且也特别爱听老人讲打仗的故事,比起自己那两个从商的侄儿和侄孙来,这个曾侄孙身上的好战血液要浓得多,很有希望继承自己的骑士职业,而沙加对此也非常高兴。
  “好咧,小乖乖,没问题。”沙加啜了口酒润润嗓子,正准备开口讲自己的光荣历史,忽然,他停住话语,侧耳倾听街道方向传来的异常声响。
  沙加的年纪虽然很大了,但多年戎马生涯的锻炼,身子骨仍属硬朗,依然耳聪目明。从西边传来的战马嘶鸣声和整齐的马蹄声,对于多年从军的老骑士来说,是非常熟悉的,他知道已经有大队的骑兵部队开进了小小的劳尔镇。
  “是哪支军队呢?”职业好奇心的驱使,叫沙加赶快把兰德加抱进屋,交给仆人看管后,跑到门边,悄悄地打开门上小小的窥孔朝外观看。
  来的是詹鲁骑兵!一色的褐色甲胄,两面大旗高高擎起,一面是反虎联盟共同的旗帜,另一面则是詹鲁王国的军旗,绘着一头雄健的野牛图样。
  尽管已经脱离沙场和政坛多年,沙加仍然免不了习惯性地了解当前的战局有关消息并作出分析。
  詹鲁人来得这么快,而且是从西边过来,显然必须经过麦芽城的领土,看起来猛虎自治领中央郡地区的战场,丹西一方的情势相当不妙哩!
  由于上次丹西对自己的不敬,沙加的潜意识里相当乐于看到他打败仗。不过,由于入侵的是曾与闪特王国争夺过中央走廊霸权的詹鲁王国的军队,沙加也没少跟他们打过仗,他对詹鲁的军队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感。
  管他呢,一场狗咬狗的战争!一群小丑为了金币而打架,就像几只争夺一根骨头的狗一样,开始一边狂吠一边厮咬。沙加把窥视用的小门孔栓上,心里咒骂着,朝房屋里走去。
  黄昏临近,巴普率领五千红虎军团的骑兵也正在朝劳尔镇驶来。本来,从血剑佣兵团时起就是自己老上司的防区总指挥官万斯将军,命令自己在南部边境与詹鲁王国的先锋部队干一仗,挫挫对方的气焰,然后再返回巨木堡附近参与防御。
  自己和手下这五千骑兵也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詹鲁人。红虎军团的士兵们,虽然经过了长期的训练,但因为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战争,作战经验相当缺乏,打上一场胜仗对于提高士气和增加经验都非常有好处。
  可是昨天晚上,巴普军团长却接到了席尔瓦总督的命令,要求自己马上撤回巨木堡。在信中,席尔瓦还告诉巴普,由于麦芽城这个盟友已宣布中立且很不可靠,有三万詹鲁骑兵已经潜入了麦芽城领地并向他们的后方开来,因而必须小心防备对方对自己这支骑兵进行围歼的可能。
  哼哼,围歼训练有素的红虎军团骑兵,詹鲁人的清秋大梦做得还真美!巴普不服气地想。
  根据侦察骑兵和散布在中央郡各处及周边地区的情报组织成员送来的信息,三万詹鲁骑兵正全速从麦芽城领地往东扑向红土城,而南部的詹鲁主力部队由于以步兵为主,故要两天后才能越过边境抵达红土城下。
  接到这些消息的巴普犹豫片刻,就作出了决定。他带军前往劳尔镇迎击詹鲁骑兵的先头部队,想打一场胜仗后,再返回巨木堡。
  由于詹鲁两路军队在行进速度的衔接上出现了问题,有两天时间差,足以打完一场战斗。等对方的主力两天后赶来援助时,自己这支运动神速的骑兵早就得胜回家了。
  “军团长,詹鲁骑兵正在穿过劳尔镇!先头部队的人数约为八千。”侦察骑兵队长兴奋地跑过来汇报。
  “噌!”巴普手中的长剑出鞘:“弟兄们,詹鲁这帮不自量力的土拨鼠就在眼前!排成攻击阵形,全军前进!让我们用手中的剑去赢得人生的第一场胜利!”
  所有的骑兵都拔出了刀剑,落日的余辉下,闪出一片寒光!
  经过了数年训练但却第一次面临真正厮杀的年轻战士们,兴奋与紧张都清晰地写在脸上。
  巴普长剑挥动:“冲锋!”
  五千骑兵风驰电掣地扑向小小的劳尔镇!
  此时,詹鲁的万骑长卓恩正带领手下人快速穿越劳尔小镇的主街,边跑边催促部下加紧前进。
  劳尔镇并不是这支詹鲁骑兵预定的宿营场所,对于他们这支骑兵先头部队来说,此次行军的目的地是在天黑前赶到红土城下。
  而万骑长卓恩也希望借此充分发挥骑兵奔驰千里的特点,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敌军后方,切断猛虎军团南线守军的退路,从而立下战功。
  詹鲁骑兵们穿过了劳尔镇后才发现情况不妙,千步之外,一支敌方的骑兵正凶猛地朝自己冲过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卓恩自然知道这一点,他也拔剑在手:“詹鲁勇士们,消灭这些病猫崽子,到红土城吃晚饭!冲啊!”
  八千詹鲁骑兵也毫不示弱地冲上前去迎战,两支军队就在劳尔镇以东的原野上冲在一起,厮杀起来。
  虽然从总体上讲,这是一场遭遇战,但是詹鲁军本来是意欲偷袭敌人后方而没有成功,在士气上弱了不少,红虎军团的骑兵则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士气和斗志高出对方不少。
  另外,詹鲁人的优势主力是他们闻名大陆的重步兵,其骑兵的战斗力并不突出,再加上布阵晚于对方,因此,这支詹鲁骑兵虽然人数上占优,战场形势却相当的不乐观。
  在红虎军团的凶猛冲击下,卓恩一方非常被动,八千对五千却落尽下风,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较量后,竟然被迫由对攻转向防守。
  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骑兵本来就不善于防守,卓恩既没有杰桑的指挥能力,手下的将士也没有猛虎军团那样的战斗力和坚韧精神,无法像曼尼亚城下的猛虎军团那样迅速形成一个完善的防御体系。
  苦苦支撑一段时间后,詹鲁骑兵的防御阵地有不少地方被红虎军团突破成功,一些士兵开始逃跑,并且这种趋势还有蔓延的势头!
  后方的骑兵大部队在凌晨时分才能赶来,而南线的主力则需要两日行程。
  在红虎军团方面,巴普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看起来,一个小时之内,胜利就会到来。平原的骑兵对战,敌军的溃逃是收获和扩大战果的最佳良机。
  然而,命运女神却在此时再度揭盅,劳尔镇赌局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第八集&&第二章
  当巴普正意气风发地带军冲锋陷阵的时候,身旁的护卫却像发现了什么,惊讶地指着本方军队的后方:“军团长!”
  巴普转身一看,刚才还是布满胜利渴望的脸上,表情几乎凝固!
  在红虎军团后方两公里处,出现了一支大军,无数的火把,如天上的星星一般繁多!
  对方已经布好阵势,全军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大扇面,正从三面向自己的军队扑过来!
  糟糕!不可能呀!詹鲁的步兵再神奇,也不可能有如此快的行军速度啊!从军十几年的老战士,红虎军团的军团长巴普也不由得惊呆了。
  劳尔镇遭遇战,从巴普的策划到执行,应该说,战略战术都是无可挑剔的。
  他试图充分利用詹鲁王国两路进攻部队在调度和配合上出现的空档,以有备对无备,准备利用几个小时的时间差,将詹鲁骑兵的先头部队加以击溃,然后再返身撤往巨木堡防守。在遭遇敌军时,巴普的指挥也相当成功。
  然而,他还是没有想到,由于查理率领的蛟龙军团水师,为了诱敌深入而佯败并迅速撤退,使得累斯顿河的水路控制权为塞尔水军完全掌控。
  久历战火考验的塞尔人,当然知道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
  他们的陆军立刻坐快船顺风狂进,直接在红土城北部登陆,从而大举杀进了中央郡中部,出现在这支红虎军团骑兵部队的后方,并与詹鲁骑兵部队形成合围之势。
  这次包围进攻是由塞尔老将伊萨指挥。伊萨是一位年近六十的将军,与维涅夫同龄,在中央走廊地区相当有名,最擅长野外对攻,作战经验十分丰富受到友军的援助,看到胜利的天平突然间逆转,詹鲁骑兵也是士气大振,对红虎军团展开凶狠的反击,一些退缩或逃跑的战士也重新杀了回来。
  “快,全军突围!”现在已经无暇细想为什么了,意识到自己指挥责任的巴普赶快下令!
  巴普的决策做得还算迅速,但要执行起来却并不容易。没有战斗经验的红虎军团战士,在这种局势下就显示出与猛虎军团老兵们的差距了,他们的士气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不像经历过生死考验的老兵那样能保持一贯的坚忍和刚毅。
  另外,本军已经与詹鲁骑兵犬牙交错地混战在一起,人数并不占优的红虎军团骑兵将士们,对于激烈的战斗也不是想脱离就能脱离的。
  经过一番传达命令与调度,詹鲁与塞尔军的铁闸即将合拢,巴普仅聚集了半数人马。
  此时他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这种形势下,只得能逃出去几个算几个了。巴普重剑在手,领头带着两千余红虎军团骑兵开始向北突围!
  “总长大人,前面就是阳光牧场了。”吴平勒马回身,向马车里的安德鲁报告。
  一直待在车里沉思的安德鲁撩起车帘,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的胡玛草原。
  在初夏的夕阳底下,辽阔的胡玛草原中水草最肥美的阳光牧场,正尽情地享受着阳光的滋润。
  超过脚踝的优质牧草,给眼前整片大地调上了碧绿的底色,弯弯流绕的小河,给大地的绿袍缠上了一条银色的缎带。
  牧人们赶着成群的牛羊,撒蹄儿在这绿得快要溢出来的草原上欢快地奔驰,嘹亮而豪放的草原情歌,在天地间尽情地回响。
  即使是年轻得志的安德鲁,在如此的美景面前,也不由自主地产生出倘能终老于此,忍把浮名舍弃又有何妨的念头。
  不过,倘若战争来临,平和安详的阳光牧场恐怕也难以逃脱血与火的侵袭,而安德鲁他今天来,却是不得不把草原人牢牢地绑上猛虎自治领的战车,减轻他们在其他各处战场上的巨大压力。
  年轻的外交总长心里,不由得对领主丹西先取胡玛草原和熊族领地,然后再北图闪特的战略,更加心生敬佩。
  地广人稀的胡玛草原和地势险恶、贫瘠荒凉的熊族山地,成为丹西领地柔弱腹部的东部天然屏障和战争缓冲区域。
  而以金币和物资雇佣其战士为猛虎军团效力,一方面使得本方军队的战斗力有巨大的提升,另一方面又在猛虎自治领和胡玛、熊族属地间本来已经日益密切的经济、政治纽带上,再捆上一条军事纽带,即令这两个属地,无论迫于外在压力,还是每个民族都会自然滋生出来的独立思想,想脱离猛虎自治领的控制,都必须将在外为猛虎军团作战的本族首领和子弟兵的性命考虑进去,先掂量一下自己能否承受得起这样巨大的代价。
  “安德鲁大人……”吴平再次小声地提醒迷醉在美景与思索算计中的外交总长。
  “哦,”安德鲁歉意地向吴平笑一笑:“吴将军不必客气,请您命令大家加紧赶路,天黑前我们赶到帕维亚的营帐所在地!”
  胡玛首领帕维亚的巨大营帐,同时也是胡玛族军政要务的议事中心,就设在阳光牧场的中心处。
  闻得猛虎自治领新任外交总长突然前来拜访,帕维亚带着一众胡玛草原各族首领、长老、贵族和参政牧民代表等人,在帐幕前迎接。
  安德鲁只见过帕维亚一次。当年帕维亚代表胡玛族前来巨木堡赊粮时,安德鲁还只是巨木堡刚被安多里尔提拔上来的小小书记官,只能在远处看着丹西谈笑风生地与帕维亚交流,不经意间就将草原和胡玛族兜进猛虎军团预定的轨道中来。
  而今天,他却已经贵为猛虎自治领的最高外交长官,握有丹西全权授予处理属地事宜的大权,前来阳光牧场会见胡玛属地的首领,其地位比起帕维亚来怕是只高不低。
  “尊贵的帕维亚酋长,胡玛草原的主宰者,我代表丹西领主向你这个最忠实的盟友,表示最诚挚的问候!”安德鲁张开双臂。
  “啊,尊敬的外交总长阁下,欢迎你到胡玛草原视察!”帕维亚上前与他紧紧地拥抱:“请转告丹西领主,胡玛草原是他永远的家!”
  热情而有些做作的拥抱后,帕维亚将身后的各部落首领以及草原上的其他人物一一向安德鲁进行介绍。
  这些人名,安德鲁自巨木堡当差时起就耳熟能详了。与丹西的领地在经济和政治上联系非常紧密的胡玛草原,跟猛虎自治领政府有着频繁的公文往来,在安多里尔指点下,安德鲁对周边国家和地区的形势也颇有研究。
  这次在来胡玛草原的路上,安德鲁也对胡玛草原上所有的重要人物名单,重新进行了一番梳理与思索。不过,这些人的模样,第一次来到胡玛草原的安德鲁,绝大多数却没有见过,到今天才能将各个人的形象与这些熟悉的名字对上号来。
  在诸多人里,安德鲁特地留意的是两个人,一个是神骏部落的新首领,已故酋长阿萨尔的儿子东格拉,另一个是胡玛族联盟议事会的长老,白骏部落的富罗尔。
  由于在胡玛草原的八骏部落里,最强大的是神骏部落,原来的酋长一直由神骏部落的首领担任。可如今,酋长却已经换成了红骏部落的首领帕维亚了,神骏部落的人肯定倍感失落。
  丹西当年为了安抚神骏部落,让阿萨尔的儿子东格拉继承父业出任部落首领,虽然暂时缓解了矛盾,但到现在却要面临一位部落失权、自身丧父的对立派的首领了。
  出身白骏部落的联盟议事会长老富罗尔,一直带有强烈的民族主义倾向。早在当年丹西打败胡玛草原大军,召开战后大会时,他就是坚决反对胡玛人成为丹西属地,主张民族自由一派的领袖人物。
  如今,胡玛草原已经逐步从当年的战败困境中恢复过来了,在面临周围国家施加巨大外部军事压力时,谁知道他又会怎样利用这一形势,达到自己当年无法达到的目的呢?
  然而,更加令安德鲁有些不安的是东格拉身后一位穿着詹鲁服装的人。
  帕维亚向自己介绍说这是几天前才赶来阳光牧场的一名詹鲁商人,叫赞雷逖,现在被东格拉延请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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