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地主老宅埋宝藏图片藏的东西,不确定具体位置的可以找我 ,我有仪器可以找到

当夜色降临,点燃一支烟,你是微笑,还是流泪?还是生不如死的无边空虚?
来自妈妈帮社区:
第十八章 活色生香的祭品
--------------------------------------------------------------------------------
池陌在街上捡到未曦的时候,她正像幽灵一样在街上闲逛。池陌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时间,未曦不是应该在学样考试吗?
直到她在车站停下来,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站牌。池陌才确定,那就是她。
池陌将摩托车停在路边,下车后一把拉住她,“未曦,你不是有考试吗?站在这儿干什么?”
未曦傻傻地看着他,过了一分钟才认出他是谁,她的眼泪哗哗掉了下来,期期艾艾地说:“你能不能送我去西山……我找不到去那里的公共汽车……出租车太贵了,我……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西山,四方寺。这个城市最神圣安静之处,梵唱隐隐,曲径通幽。
相传,这座寺庙从上到下,共有九百九十九级台阶。
相传,只要来参拜的善男信女,能一步一叩走完这些台阶,便可心想事成。
未曦站在青苔满布的台阶前,仰望着高处的幽幽古刹。
她从不相信鬼神,此刻却愿为他跪尽满天的神佛。她从不祈求愿望,此刻却愿为他一步一长头……
如非煮了一锅姜汤,端了一碗给池陌。然后摸了摸未曦的额头,她烧得很厉害,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脸红得像熟悉的苹果。
“她胡闹,你就由着她?九百九十九个台阶,外面还下着雪,她身体那么差,你就不怕她磕死在那些台阶上?你想什么呢?”如非责难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池陌看着自己手中的姜汤,慢慢说:“她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是疼得没有办法了,让她发泄出来,她也就消停了。否则……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
“那她的考试呢?”
池陌摇了摇头,“估计是没参加。”
如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那个考试,未曦准备得多么辛苦,她是亲眼看着的。她的作品已经得到认可,只要能过了这一关,留学的名额唾手可得。可是,老天爷偏在这时候跟她过不去。
如非又试了试未曦的体温,还是不放心,“我再去给她买些退烧药,你替我看着她。”
如非说完就穿上外套出去了,留下池陌一个人,跟昏睡的未曦两两相望。
未曦睡得很平稳,也很安静,大约真的很累。屋子里很静,能听到她细微的鼻息,好像某种酣睡的小动物。
夜已经很深了,池陌无奈地看着她,实在搞不清楚,如非怎么每次都这么放心大胆地将未曦交给他。难道她不知道,这对他来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诱惑?
他坐在床边,轻轻摸着她熟睡的脸。脑子里回忆着下午的情景,回忆着她是怎样一步一跪,一跪一叩登上了九百多级台阶。
当时正下送走雪,山风又阴又冷,他看到她连牙齿都在打战。她的额头磕破了,手上的纱布渗着血,满脸污泥,满身的雪水,整个人狼狈得可怕,可是她还在走,那么执着而坚定的眼神,一点退缩都没有。
“真的这么爱他吗?”池陌轻轻地叹气,“真的爱他爱到,连命都不想要了?”
下山的时候,未曦已经一步都走不动了。他什么都没说,就背起了她。
雪后路滑,他陪着她一路跪到山上,自己已经是疲惫不堪,却强撑着,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跌倒。
山间的风依然很冷,他们的衣服没有干,吹到身上沁透骨髓。可是,两个人身体相贴的地方,却很温暖。
未曦趴在他的背上,脸贴着他的肩膀,对他说:“池陌,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你照顾好如非。”
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池陌的身子僵了僵,他凝目望着床上熟睡的人,俯身贴在她耳边,将他在山上对她说的话重诉一遍,仿佛要将它刻在她的心底。
“你不要把她交给我,她不是我的责任。如果你不在了,无论谁在她身边,她都不会活得很好。未曦,你要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你要记住,对我们这种人来说,生存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天刚亮的时候,未曦就醒了,烧已经退了,只是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她看到如非趴在她的床前,还在沉沉睡着。未曦闻到一阵淡淡的烟草气息,却不是如非平时抽的那种。
她在烟灰缸里发现了万宝路的烟蒂,应该是池陌留下的,只有他对那个牌子情有独钟,而如非除了Mild Seven,什么都不抽。
想起池陌,未曦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临时被她抓了壮丁,不但陪她一直登上山顶,还背了她那么久。
虽然他一直不承认,可是未曦觉得,他其实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虽然偶尔说些让人心寒的话,但比起马克,他要坦白真实得多。
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跟他好好说声“谢谢”。可是现在,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阮劭南住的是一家私人医院,离市区不远,却是闹中取静的黄金地段,环境清幽。未曦不知道看望病人应该带些什么,索性什么都没带,只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站在了病房门口。
她以为会碰到很多来这里探病的人,毕竟他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可是,这里却是出奇的安静。
她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应。而门是虚掩的,她干脆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一个人睡在病房里。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脸上留下条纹状的阴影。
她感到鼻尖有些发酸,房间里放满了果篮和鲜花,弥漫着甜甜的香气,沁人心脾。她正想走过去……
“请问,你是哪一位?”
未曦没想到病房里还有人,怔了怔,回头一看,多亏了周晓凡的八卦杂志,她很快认出对方是谁。
谷咏凌,富凰集团的大小姐,不得不说,她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明眸皓齿,典型的气质美女。
“我是谷咏凌,你是劭南的朋友吗?”美人见她不答话,很有风度地自我介绍,微微一笑,真是漂亮。
“我……”未曦感到窘迫,她该怎么介绍自己?
没等她答话,床上的人就有了动静。谷咏凌对她抱歉地笑笑,放下手上的花瓶,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阳光普照。
“咏凌?”阮劭南低声问,轻柔的声调还带着惺忪的鼻音。
美人将他扶起来,问:“今天好点没有?医生说你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我给你煮了些稀饭,现在要吃吗?”
阮劭南摇摇头,“一会儿吧。”然后转过脸,这时才发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未曦。
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微微眯起眼睛,好像这关能把她看得更清楚一些,“是你?”
他拒人千里的冷漠,令未曦不由得缩了缩。而谷咏凌质疑的眼神,更让她感到无地自容。她下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裙子,逼自己面对这尴尬的局面。
今天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是她残忍而决绝地割裂了一切,难道还能期待他一直等在那里?
她刚想说什么,谷咏凌却先她一步开口,“劭南,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吗?”
阮劭南没再看她,却对谷咏凌笑了笑,“我们不是朋友,我却是她第一个男人,我们又不是情侣。该怎么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嘲弄道,“陆小姐,按照你的说法,你只是我一时心血来潮,用来解闷的小玩意。是不是?”
这如同当头一记闷棍,未曦几乎站不稳。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将话说得这么难听。
阮劭南看得脸都白了,却更加咄咄逼人,“不是吗?陆小姐,难道你又有了新的解释?”
未曦睁了睁眼睛,努力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他说,再怎么难堪都好,她也不能就这样夺路而逃。
阮劭南却有些不耐烦,“陆小姐,你不会是来里罚站的吧?如果没什么想说的,请你离开,让我们安静。”
未曦站直了身子,隔着阳光里细小的飞尘,凝目望着她深爱的男人。
她终于鼓足勇气,“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抱歉,那天晚上,我对你说了谎,其实……”她深深吸了口气,“我爱你,在过去的七年里,我一直爱着你。”
阮劭南一下愣住,谷咏凌也是满脸的惊诧。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结,阮劭南却冷笑着,“陆未曦啊陆未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现在跑到这里来,当着我们的面说这些,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未曦看着男人嘲讽的眼神,凄凉地笑了笑,“不,这一点都不可笑。如果你知道在过去的七年中,我怀着一颗怎样的心来爱你,你就不会觉得它可笑……”
未曦的眼神渐渐飘远,越过苦涩绵长的时光,回到那泛黄的、遥不可及的过去。
她多么想旁若无人地对他诉说那七年的等待,诉说自己全部的爱意。她的声音一定要放得很低很低,好像要低进尘埃里一样。一定要用最轻柔的语调,配上最诚恳的表情,眸子中要闪烁着盈盈泪光,那一定是这世上最动人的旋律。
可是,她做不到,她用尽了力气也做不到。对于他无情的质疑和嘲笑,她只能紧紧握着发白的手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已经变成一个如此冷酷的男人,对她只剩了翻脸无情。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如此出色的女人,与她相比,自己就像一件拿不出手的旧衣。
那么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一想到这个,未曦的眼泪几乎要涌出来。可是终究没有哭,只是难堪地笑了笑,却比哭更难看。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可是请你相信……”未曦抬起眼睛,仿佛要直直地看进他的心底,“我爱你,哪怕你身边围绕着那么多的女人,可是绝对没有一个女人会像我这样爱着你。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的每一天……也会是这样。”
她终于说完了,还未等他反应,她就微微躬身离开了那里。不过是三言两语,却已经耗尽了她一生的力气。她浑身发抖,再没有能量支持下去。
她走得又急又快,她承认自己害怕,害怕拼尽了一切,得到的只是他的嘲笑。可是人生不就是这样的吗?宁肯后悔,也不要有遗憾。
高级病房区的走廊又远又长,未曦走得落落生风,快到出口的时候,却被一只大手拉住了胳膊。
她慌慌地回头,却意外地,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睛,那双眼睛好像要喷火一样。
“陆未曦,你真是好样的。你最擅长的就是将别人的心搅得乱七八糟,然后自己一走了之是不是?”
未曦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需要她明白,将她连拖带拽弄回病房。谷咏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而他进来后,就啪的一声将门落了锁。
未曦被他抱上床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晕,她想去思考一些事情,比如,谷咏凌怎么就这样走了?比如,他们还没和好,怎么忽然就这么亲密?比如,他还在生病,可一个病人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第四个疑问还没冒出来,身上的男人却没更多的时间给她。他扯开她的衣服,他的吻和手指都带着一股霸道的气息,似乎要将她所有的理智席卷干净。
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每一次的沉入都亢奋有力。她将自己的腿缠绕在他腰上,迎合着他的节奏,如同献上一件活色生香的祭品。
这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美好,食髓知味,或许是粉身碎骨。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哭了,他也发现了,却将她抱得更紧。她眼泪滚烫,身子柔得好似一池春水,引得他无限怜惜,却无法停止,只是愈加沉溺。
他将她的泪水吻干,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大约又在哄她。耳鬓厮磨间,弥漫着一种类似幸福的气息,只是太绝望……
未曦听不清他的言语,一颗心陷在无尽的悲伤里。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顺着眼角淌在白色的枕套上,如同落在他幽深的心里。
为什么人总是要等到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才懂得追悔莫及?
未曦紧紧抱着他,赤裎相对的这一刻她才发现,他瘦了好多。她的眼泪成串地流下来,却不知道该流去哪里。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不要连爱的时候,也变得这么绝望?
早晨的阳光很美,静静散落在人间。阳光下的人们依旧自行其是,不往这边来,便朝那边去,不问缘由,也不需要清醒。
这是一种混沌的状态,却有一种墨守成规的幸运。
世人美其名曰:宿命。
第十八章 活色生香的祭品
--------------------------------------------------------------------------------
池陌在街上捡到未曦的时候,她正像幽灵一样在街上闲逛。池陌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时间,未曦不是应该在学样考试吗?
直到她在车站停下来,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站牌。池陌才确定,那就是她。
池陌将摩托车停在路边,下车后一把拉住她,“未曦,你不是有考试吗?站在这儿干什么?”
未曦傻傻地看着他,过了一分钟才认出他是谁,她的眼泪哗哗掉了下来,期期艾艾地说:“你能不能送我去西山……我找不到去那里的公共汽车……出租车太贵了,我……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西山,四方寺。这个城市最神圣安静之处,梵唱隐隐,曲径通幽。
相传,这座寺庙从上到下,共有九百九十九级台阶。
相传,只要来参拜的善男信女,能一步一叩走完这些台阶,便可心想事成。
未曦站在青苔满布的台阶前,仰望着高处的幽幽古刹。
她从不相信鬼神,此刻却愿为他跪尽满天的神佛。她从不祈求愿望,此刻却愿为他一步一长头……
如非煮了一锅姜汤,端了一碗给池陌。然后摸了摸未曦的额头,她烧得很厉害,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脸红得像熟悉的苹果。
“她胡闹,你就由着她?九百九十九个台阶,外面还下着雪,她身体那么差,你就不怕她磕死在那些台阶上?你想什么呢?”如非责难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池陌看着自己手中的姜汤,慢慢说:“她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是疼得没有办法了,让她发泄出来,她也就消停了。否则……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
“那她的考试呢?”
池陌摇了摇头,“估计是没参加。”
如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那个考试,未曦准备得多么辛苦,她是亲眼看着的。她的作品已经得到认可,只要能过了这一关,留学的名额唾手可得。可是,老天爷偏在这时候跟她过不去。
如非又试了试未曦的体温,还是不放心,“我再去给她买些退烧药,你替我看着她。”
如非说完就穿上外套出去了,留下池陌一个人,跟昏睡的未曦两两相望。
未曦睡得很平稳,也很安静,大约真的很累。屋子里很静,能听到她细微的鼻息,好像某种酣睡的小动物。
夜已经很深了,池陌无奈地看着她,实在搞不清楚,如非怎么每次都这么放心大胆地将未曦交给他。难道她不知道,这对他来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诱惑?
他坐在床边,轻轻摸着她熟睡的脸。脑子里回忆着下午的情景,回忆着她是怎样一步一跪,一跪一叩登上了九百多级台阶。
当时正下送走雪,山风又阴又冷,他看到她连牙齿都在打战。她的额头磕破了,手上的纱布渗着血,满脸污泥,满身的雪水,整个人狼狈得可怕,可是她还在走,那么执着而坚定的眼神,一点退缩都没有。
“真的这么爱他吗?”池陌轻轻地叹气,“真的爱他爱到,连命都不想要了?”
下山的时候,未曦已经一步都走不动了。他什么都没说,就背起了她。
雪后路滑,他陪着她一路跪到山上,自己已经是疲惫不堪,却强撑着,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跌倒。
山间的风依然很冷,他们的衣服没有干,吹到身上沁透骨髓。可是,两个人身体相贴的地方,却很温暖。
未曦趴在他的背上,脸贴着他的肩膀,对他说:“池陌,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你照顾好如非。”
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池陌的身子僵了僵,他凝目望着床上熟睡的人,俯身贴在她耳边,将他在山上对她说的话重诉一遍,仿佛要将它刻在她的心底。
“你不要把她交给我,她不是我的责任。如果你不在了,无论谁在她身边,她都不会活得很好。未曦,你要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你要记住,对我们这种人来说,生存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天刚亮的时候,未曦就醒了,烧已经退了,只是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她看到如非趴在她的床前,还在沉沉睡着。未曦闻到一阵淡淡的烟草气息,却不是如非平时抽的那种。
她在烟灰缸里发现了万宝路的烟蒂,应该是池陌留下的,只有他对那个牌子情有独钟,而如非除了Mild Seven,什么都不抽。
想起池陌,未曦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临时被她抓了壮丁,不但陪她一直登上山顶,还背了她那么久。
虽然他一直不承认,可是未曦觉得,他其实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虽然偶尔说些让人心寒的话,但比起马克,他要坦白真实得多。
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跟他好好说声“谢谢”。可是现在,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阮劭南住的是一家私人医院,离市区不远,却是闹中取静的黄金地段,环境清幽。未曦不知道看望病人应该带些什么,索性什么都没带,只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站在了病房门口。
她以为会碰到很多来这里探病的人,毕竟他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可是,这里却是出奇的安静。
她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应。而门是虚掩的,她干脆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一个人睡在病房里。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脸上留下条纹状的阴影。
她感到鼻尖有些发酸,房间里放满了果篮和鲜花,弥漫着甜甜的香气,沁人心脾。她正想走过去……
“请问,你是哪一位?”
未曦没想到病房里还有人,怔了怔,回头一看,多亏了周晓凡的八卦杂志,她很快认出对方是谁。
谷咏凌,富凰集团的大小姐,不得不说,她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明眸皓齿,典型的气质美女。
“我是谷咏凌,你是劭南的朋友吗?”美人见她不答话,很有风度地自我介绍,微微一笑,真是漂亮。
“我……”未曦感到窘迫,她该怎么介绍自己?
没等她答话,床上的人就有了动静。谷咏凌对她抱歉地笑笑,放下手上的花瓶,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阳光普照。
“咏凌?”阮劭南低声问,轻柔的声调还带着惺忪的鼻音。
美人将他扶起来,问:“今天好点没有?医生说你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我给你煮了些稀饭,现在要吃吗?”
阮劭南摇摇头,“一会儿吧。”然后转过脸,这时才发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未曦。
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微微眯起眼睛,好像这关能把她看得更清楚一些,“是你?”
他拒人千里的冷漠,令未曦不由得缩了缩。而谷咏凌质疑的眼神,更让她感到无地自容。她下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裙子,逼自己面对这尴尬的局面。
今天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是她残忍而决绝地割裂了一切,难道还能期待他一直等在那里?
她刚想说什么,谷咏凌却先她一步开口,“劭南,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吗?”
阮劭南没再看她,却对谷咏凌笑了笑,“我们不是朋友,我却是她第一个男人,我们又不是情侣。该怎么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嘲弄道,“陆小姐,按照你的说法,你只是我一时心血来潮,用来解闷的小玩意。是不是?”
这如同当头一记闷棍,未曦几乎站不稳。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将话说得这么难听。
阮劭南看得脸都白了,却更加咄咄逼人,“不是吗?陆小姐,难道你又有了新的解释?”
未曦睁了睁眼睛,努力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他说,再怎么难堪都好,她也不能就这样夺路而逃。
阮劭南却有些不耐烦,“陆小姐,你不会是来里罚站的吧?如果没什么想说的,请你离开,让我们安静。”
未曦站直了身子,隔着阳光里细小的飞尘,凝目望着她深爱的男人。
她终于鼓足勇气,“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抱歉,那天晚上,我对你说了谎,其实……”她深深吸了口气,“我爱你,在过去的七年里,我一直爱着你。”
阮劭南一下愣住,谷咏凌也是满脸的惊诧。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结,阮劭南却冷笑着,“陆未曦啊陆未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现在跑到这里来,当着我们的面说这些,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未曦看着男人嘲讽的眼神,凄凉地笑了笑,“不,这一点都不可笑。如果你知道在过去的七年中,我怀着一颗怎样的心来爱你,你就不会觉得它可笑……”
未曦的眼神渐渐飘远,越过苦涩绵长的时光,回到那泛黄的、遥不可及的过去。
她多么想旁若无人地对他诉说那七年的等待,诉说自己全部的爱意。她的声音一定要放得很低很低,好像要低进尘埃里一样。一定要用最轻柔的语调,配上最诚恳的表情,眸子中要闪烁着盈盈泪光,那一定是这世上最动人的旋律。
可是,她做不到,她用尽了力气也做不到。对于他无情的质疑和嘲笑,她只能紧紧握着发白的手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已经变成一个如此冷酷的男人,对她只剩了翻脸无情。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如此出色的女人,与她相比,自己就像一件拿不出手的旧衣。
那么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一想到这个,未曦的眼泪几乎要涌出来。可是终究没有哭,只是难堪地笑了笑,却比哭更难看。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可是请你相信……”未曦抬起眼睛,仿佛要直直地看进他的心底,“我爱你,哪怕你身边围绕着那么多的女人,可是绝对没有一个女人会像我这样爱着你。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的每一天……也会是这样。”
她终于说完了,还未等他反应,她就微微躬身离开了那里。不过是三言两语,却已经耗尽了她一生的力气。她浑身发抖,再没有能量支持下去。
她走得又急又快,她承认自己害怕,害怕拼尽了一切,得到的只是他的嘲笑。可是人生不就是这样的吗?宁肯后悔,也不要有遗憾。
高级病房区的走廊又远又长,未曦走得落落生风,快到出口的时候,却被一只大手拉住了胳膊。
她慌慌地回头,却意外地,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睛,那双眼睛好像要喷火一样。
“陆未曦,你真是好样的。你最擅长的就是将别人的心搅得乱七八糟,然后自己一走了之是不是?”
未曦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需要她明白,将她连拖带拽弄回病房。谷咏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而他进来后,就啪的一声将门落了锁。
未曦被他抱上床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晕,她想去思考一些事情,比如,谷咏凌怎么就这样走了?比如,他们还没和好,怎么忽然就这么亲密?比如,他还在生病,可一个病人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第四个疑问还没冒出来,身上的男人却没更多的时间给她。他扯开她的衣服,他的吻和手指都带着一股霸道的气息,似乎要将她所有的理智席卷干净。
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每一次的沉入都亢奋有力。她将自己的腿缠绕在他腰上,迎合着他的节奏,如同献上一件活色生香的祭品。
这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美好,食髓知味,或许是粉身碎骨。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哭了,他也发现了,却将她抱得更紧。她眼泪滚烫,身子柔得好似一池春水,引得他无限怜惜,却无法停止,只是愈加沉溺。
他将她的泪水吻干,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大约又在哄她。耳鬓厮磨间,弥漫着一种类似幸福的气息,只是太绝望……
未曦听不清他的言语,一颗心陷在无尽的悲伤里。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顺着眼角淌在白色的枕套上,如同落在他幽深的心里。
为什么人总是要等到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才懂得追悔莫及?
未曦紧紧抱着他,赤裎相对的这一刻她才发现,他瘦了好多。她的眼泪成串地流下来,却不知道该流去哪里。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不要连爱的时候,也变得这么绝望?
早晨的阳光很美,静静散落在人间。阳光下的人们依旧自行其是,不往这边来,便朝那边去,不问缘由,也不需要清醒。
这是一种混沌的状态,却有一种墨守成规的幸运。
世人美其名曰:宿命。
第十八章 活色生香的祭品
--------------------------------------------------------------------------------
池陌在街上捡到未曦的时候,她正像幽灵一样在街上闲逛。池陌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时间,未曦不是应该在学样考试吗?
直到她在车站停下来,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站牌。池陌才确定,那就是她。
池陌将摩托车停在路边,下车后一把拉住她,“未曦,你不是有考试吗?站在这儿干什么?”
未曦傻傻地看着他,过了一分钟才认出他是谁,她的眼泪哗哗掉了下来,期期艾艾地说:“你能不能送我去西山……我找不到去那里的公共汽车……出租车太贵了,我……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西山,四方寺。这个城市最神圣安静之处,梵唱隐隐,曲径通幽。
相传,这座寺庙从上到下,共有九百九十九级台阶。
相传,只要来参拜的善男信女,能一步一叩走完这些台阶,便可心想事成。
未曦站在青苔满布的台阶前,仰望着高处的幽幽古刹。
她从不相信鬼神,此刻却愿为他跪尽满天的神佛。她从不祈求愿望,此刻却愿为他一步一长头……
如非煮了一锅姜汤,端了一碗给池陌。然后摸了摸未曦的额头,她烧得很厉害,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脸红得像熟悉的苹果。
“她胡闹,你就由着她?九百九十九个台阶,外面还下着雪,她身体那么差,你就不怕她磕死在那些台阶上?你想什么呢?”如非责难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池陌看着自己手中的姜汤,慢慢说:“她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是疼得没有办法了,让她发泄出来,她也就消停了。否则……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
“那她的考试呢?”
池陌摇了摇头,“估计是没参加。”
如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那个考试,未曦准备得多么辛苦,她是亲眼看着的。她的作品已经得到认可,只要能过了这一关,留学的名额唾手可得。可是,老天爷偏在这时候跟她过不去。
如非又试了试未曦的体温,还是不放心,“我再去给她买些退烧药,你替我看着她。”
如非说完就穿上外套出去了,留下池陌一个人,跟昏睡的未曦两两相望。
未曦睡得很平稳,也很安静,大约真的很累。屋子里很静,能听到她细微的鼻息,好像某种酣睡的小动物。
夜已经很深了,池陌无奈地看着她,实在搞不清楚,如非怎么每次都这么放心大胆地将未曦交给他。难道她不知道,这对他来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诱惑?
他坐在床边,轻轻摸着她熟睡的脸。脑子里回忆着下午的情景,回忆着她是怎样一步一跪,一跪一叩登上了九百多级台阶。
当时正下送走雪,山风又阴又冷,他看到她连牙齿都在打战。她的额头磕破了,手上的纱布渗着血,满脸污泥,满身的雪水,整个人狼狈得可怕,可是她还在走,那么执着而坚定的眼神,一点退缩都没有。
“真的这么爱他吗?”池陌轻轻地叹气,“真的爱他爱到,连命都不想要了?”
下山的时候,未曦已经一步都走不动了。他什么都没说,就背起了她。
雪后路滑,他陪着她一路跪到山上,自己已经是疲惫不堪,却强撑着,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跌倒。
山间的风依然很冷,他们的衣服没有干,吹到身上沁透骨髓。可是,两个人身体相贴的地方,却很温暖。
未曦趴在他的背上,脸贴着他的肩膀,对他说:“池陌,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你照顾好如非。”
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池陌的身子僵了僵,他凝目望着床上熟睡的人,俯身贴在她耳边,将他在山上对她说的话重诉一遍,仿佛要将它刻在她的心底。
“你不要把她交给我,她不是我的责任。如果你不在了,无论谁在她身边,她都不会活得很好。未曦,你要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你要记住,对我们这种人来说,生存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天刚亮的时候,未曦就醒了,烧已经退了,只是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她看到如非趴在她的床前,还在沉沉睡着。未曦闻到一阵淡淡的烟草气息,却不是如非平时抽的那种。
她在烟灰缸里发现了万宝路的烟蒂,应该是池陌留下的,只有他对那个牌子情有独钟,而如非除了Mild Seven,什么都不抽。
想起池陌,未曦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临时被她抓了壮丁,不但陪她一直登上山顶,还背了她那么久。
虽然他一直不承认,可是未曦觉得,他其实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虽然偶尔说些让人心寒的话,但比起马克,他要坦白真实得多。
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跟他好好说声“谢谢”。可是现在,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阮劭南住的是一家私人医院,离市区不远,却是闹中取静的黄金地段,环境清幽。未曦不知道看望病人应该带些什么,索性什么都没带,只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站在了病房门口。
她以为会碰到很多来这里探病的人,毕竟他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可是,这里却是出奇的安静。
她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应。而门是虚掩的,她干脆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一个人睡在病房里。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脸上留下条纹状的阴影。
她感到鼻尖有些发酸,房间里放满了果篮和鲜花,弥漫着甜甜的香气,沁人心脾。她正想走过去……
“请问,你是哪一位?”
未曦没想到病房里还有人,怔了怔,回头一看,多亏了周晓凡的八卦杂志,她很快认出对方是谁。
谷咏凌,富凰集团的大小姐,不得不说,她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明眸皓齿,典型的气质美女。
“我是谷咏凌,你是劭南的朋友吗?”美人见她不答话,很有风度地自我介绍,微微一笑,真是漂亮。
“我……”未曦感到窘迫,她该怎么介绍自己?
没等她答话,床上的人就有了动静。谷咏凌对她抱歉地笑笑,放下手上的花瓶,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阳光普照。
“咏凌?”阮劭南低声问,轻柔的声调还带着惺忪的鼻音。
美人将他扶起来,问:“今天好点没有?医生说你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我给你煮了些稀饭,现在要吃吗?”
阮劭南摇摇头,“一会儿吧。”然后转过脸,这时才发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未曦。
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微微眯起眼睛,好像这关能把她看得更清楚一些,“是你?”
他拒人千里的冷漠,令未曦不由得缩了缩。而谷咏凌质疑的眼神,更让她感到无地自容。她下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裙子,逼自己面对这尴尬的局面。
今天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是她残忍而决绝地割裂了一切,难道还能期待他一直等在那里?
她刚想说什么,谷咏凌却先她一步开口,“劭南,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吗?”
阮劭南没再看她,却对谷咏凌笑了笑,“我们不是朋友,我却是她第一个男人,我们又不是情侣。该怎么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嘲弄道,“陆小姐,按照你的说法,你只是我一时心血来潮,用来解闷的小玩意。是不是?”
这如同当头一记闷棍,未曦几乎站不稳。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将话说得这么难听。
阮劭南看得脸都白了,却更加咄咄逼人,“不是吗?陆小姐,难道你又有了新的解释?”
未曦睁了睁眼睛,努力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他说,再怎么难堪都好,她也不能就这样夺路而逃。
阮劭南却有些不耐烦,“陆小姐,你不会是来里罚站的吧?如果没什么想说的,请你离开,让我们安静。”
未曦站直了身子,隔着阳光里细小的飞尘,凝目望着她深爱的男人。
她终于鼓足勇气,“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抱歉,那天晚上,我对你说了谎,其实……”她深深吸了口气,“我爱你,在过去的七年里,我一直爱着你。”
阮劭南一下愣住,谷咏凌也是满脸的惊诧。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结,阮劭南却冷笑着,“陆未曦啊陆未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现在跑到这里来,当着我们的面说这些,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未曦看着男人嘲讽的眼神,凄凉地笑了笑,“不,这一点都不可笑。如果你知道在过去的七年中,我怀着一颗怎样的心来爱你,你就不会觉得它可笑……”
未曦的眼神渐渐飘远,越过苦涩绵长的时光,回到那泛黄的、遥不可及的过去。
她多么想旁若无人地对他诉说那七年的等待,诉说自己全部的爱意。她的声音一定要放得很低很低,好像要低进尘埃里一样。一定要用最轻柔的语调,配上最诚恳的表情,眸子中要闪烁着盈盈泪光,那一定是这世上最动人的旋律。
可是,她做不到,她用尽了力气也做不到。对于他无情的质疑和嘲笑,她只能紧紧握着发白的手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已经变成一个如此冷酷的男人,对她只剩了翻脸无情。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如此出色的女人,与她相比,自己就像一件拿不出手的旧衣。
那么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一想到这个,未曦的眼泪几乎要涌出来。可是终究没有哭,只是难堪地笑了笑,却比哭更难看。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可是请你相信……”未曦抬起眼睛,仿佛要直直地看进他的心底,“我爱你,哪怕你身边围绕着那么多的女人,可是绝对没有一个女人会像我这样爱着你。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的每一天……也会是这样。”
她终于说完了,还未等他反应,她就微微躬身离开了那里。不过是三言两语,却已经耗尽了她一生的力气。她浑身发抖,再没有能量支持下去。
她走得又急又快,她承认自己害怕,害怕拼尽了一切,得到的只是他的嘲笑。可是人生不就是这样的吗?宁肯后悔,也不要有遗憾。
高级病房区的走廊又远又长,未曦走得落落生风,快到出口的时候,却被一只大手拉住了胳膊。
她慌慌地回头,却意外地,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睛,那双眼睛好像要喷火一样。
“陆未曦,你真是好样的。你最擅长的就是将别人的心搅得乱七八糟,然后自己一走了之是不是?”
未曦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需要她明白,将她连拖带拽弄回病房。谷咏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而他进来后,就啪的一声将门落了锁。
未曦被他抱上床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晕,她想去思考一些事情,比如,谷咏凌怎么就这样走了?比如,他们还没和好,怎么忽然就这么亲密?比如,他还在生病,可一个病人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第四个疑问还没冒出来,身上的男人却没更多的时间给她。他扯开她的衣服,他的吻和手指都带着一股霸道的气息,似乎要将她所有的理智席卷干净。
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每一次的沉入都亢奋有力。她将自己的腿缠绕在他腰上,迎合着他的节奏,如同献上一件活色生香的祭品。
这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美好,食髓知味,或许是粉身碎骨。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哭了,他也发现了,却将她抱得更紧。她眼泪滚烫,身子柔得好似一池春水,引得他无限怜惜,却无法停止,只是愈加沉溺。
他将她的泪水吻干,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大约又在哄她。耳鬓厮磨间,弥漫着一种类似幸福的气息,只是太绝望……
未曦听不清他的言语,一颗心陷在无尽的悲伤里。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顺着眼角淌在白色的枕套上,如同落在他幽深的心里。
为什么人总是要等到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才懂得追悔莫及?
未曦紧紧抱着他,赤裎相对的这一刻她才发现,他瘦了好多。她的眼泪成串地流下来,却不知道该流去哪里。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不要连爱的时候,也变得这么绝望?
早晨的阳光很美,静静散落在人间。阳光下的人们依旧自行其是,不往这边来,便朝那边去,不问缘由,也不需要清醒。
这是一种混沌的状态,却有一种墨守成规的幸运。
世人美其名曰:宿命。
快点更新哦
第十九章 红颜祸水
--------------------------------------------------------------------------------
未曦是被自己的肚子叫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整整一天水米未进。她转过脸,看到阮劭南还在沉沉地睡着,埋在百叶窗的阴影里,黑头发挡住了大半的脸。
他一只手还横在她的腰上,未曦不想吵醒他,小心地将他的手挪开。可是她刚坐起来,脚还没有着地,就被一双手臂拉了回去。
他扳过她的脸亲吻她,含糊地问:“你去哪儿?”
“我饿了,想出去找点吃的。你不饿吗?”
他的手臂紧紧环抱着她的肩,紧张地说:“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未曦,你不能再丢下我一个人。”
“我不走,不走。”未曦向后摸着他的脸,解释道,“我只是出去找点吃的,劭南,我爱你,我的人,我的心都在你这里,我能走到哪儿去?”
他用下巴摩挲着她的肩膀,声音是低低的,甚至有些委屈,“我只是不敢相信,听到你说爱我的那一刻,我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就连在梦里,你都没说过爱我。”
未曦内疚地说:“对不起,过去是我太自私,只考虑自己,却忽略了你的感受。劭南,我是你的未曦……”她贴着他的脸,用颤抖的声音说,“你的未曦永远爱你,到死都爱你。”
阮劭南不让自己的管家送饭来,说是讨厌别人打扰。未曦想出去买些吃的,他又不许她走远。他或许是真的怕了,或许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他也在争分夺秒。
未曦心里一阵阵地疼,就像有人在用拳头捶她的胸口。她也不敢走远,只有在医院的餐厅买些吃的回来。饭菜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他却吃得津津有味,还计划着出院后带未曦去旅行。说是自己好久没放大假,一定要带着她好好放松一下。
未曦实在忍不住了,又不忍扫他的兴,只得虚应着。
好不容易挨到睡觉的时候,阮劭南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他的鼻息很重,一定是很累了才会这样。未曦躺在旁边的陪护床上,她也很累,却怎么都睡不着,又怕自己在房间里会惊动他,就悄悄退了出去。
走廊的窗子没有关紧,清凉的夜风透进来,让人瞬间清醒了几分。未曦透过窗子,望着夜空里静静流动的云,一轮弯弯的下弦月在云层间忽隐忽现。
就在这时候,碰巧遇见了查房的小胡医生。
他很客气地跟她打招呼,“阮先生休息了吗?”
“他睡着了,谢谢你的关心。”
“他可真要当心,这病不容易好,平时要多注意才是。”
未曦忍不住问:“胡医生,他……还有没有希望治好?”
小胡医生笑了,“阮先生还这么年轻,身体底子又好,当然能好。只要平时多注意饮食,生活规律,少喝酒,很快就好了。”
未曦愣了愣,疑惑地问:“不会吧,胡医生,他不是得了骨癌,只剩两个月吗?”
小胡医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阮先生只是轻微的胃出血,怎么会只剩两个月呢?您是听谁说的?”
未曦的脑袋嗡的一下就乱了。她听谁说的?当然是听阮劭南的好哥们凌落川说的。
未曦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就好,看来是我被人骗了。”
小胡医生也笑了,“您是阮先生的女朋友吧?您放心好了,除了胃有点问题,阮先生其他地方都健康得很,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
“呵呵,没事……”小胡医生看着未曦身后,有点惊讶地说,“啊,阮先生,还没休息?”
阮劭南穿着医院的衣服,走过来将一件外套披在未曦肩上,搂着她的肩膀问:“怎么我刚睡一会儿,你就不见了?”
“我看你睡着了,出来透透气。”
小胡医生笑眯眯地说:“阮先生,我跟你女朋友刚才还在说呢。不知道是谁跟她开了个玩笑,说你得了骨癌。呵呵,这根本是没影的事,还让她担心得要命。”
阮劭南明显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才笑笑说:“估计是我交友不慎,连累她担心。以后一定注意……”他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好像怕她跑了似的。
未曦一句话都没说,小胡医生以为她在闹脾气,于是很好心地为他们打圆场,“哈哈,现在解释清楚就好了,小姐也不要再生气了。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
告别了小胡医生,阮劭南才问:“是不是落川告诉你的?”
未曦没说话。
他有些紧张,“我没跟他串通,你相信吗?”
未曦还是一言不发,只是推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阮劭南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在她身后急急地说:“未曦,你别走!你听我说,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你相信我……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疼得弯下腰,又不肯放开她的手。
她本来只是一时气不过,却没想到他会这样,赶紧扶住他,紧张地问:“你怎么样?不要吓我。”
“胃疼……”他把脸贴在她的肩上,忽然紧紧抱住她。
未曦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一个凌落川还不够,他竟然也来骗她?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他一下将她打横抱起来,什么都没说就带回了病房。
房间里还弥漫着昏沉的气息,如同一个暧昧的邀请。他将她压在之前颠鸾倒凤的床上,似乎想重温那段美好的甜蜜。
“阮劭南,你放开我!”未曦气得大叫,手脚并用地挣扎着。
可他就是不放!他用自己的身体钳制住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不让她离开。
她用纤瘦的手臂拍打他的背,打得自己的手都疼了。混乱中,她的膝盖撞到了他的胃。大约是很疼,他咝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却怎么也不肯放手,只是一声不吭地任她打、任她闹。
直到未曦打累了,也闹累了,再也想不出其他法子来,最后被他逼得哭了出来。
“阮劭南,你浑蛋!你们都是浑蛋!”她在他怀里,抽抽搭搭哭个不停,“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来骗我?怎么能这样来吓我?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你可能会死的时候,我有多难过?我整个人都懵了,我甚至想过,如果你死我,我也不要活了。结果却是骗我,你们都骗我。阮劭南,你真的吓死我了。”
男人一点一点给她擦眼泪,那么耐心,那么小心翼翼。可是怀里的人仿佛是水做的,怎么都擦不干净。
半晌后,他忽然无奈地笑了,“其实,我该好好谢谢那小子。如果不是他,我还要等多久,才能听到你的真心话?”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未曦,你不能再离开我了,我会死的,这句话是真的。”
凌落川坐在病房的椅子上,手里拿着茶杯,正思忖着要不要将它倒掉。原因无他,茶是未曦倒的,他多少有点怀疑这杯茶的安全性。
阮劭南笑着看他,“放心吧,没毒。”
凌落川撇了撇嘴,“这可难说,你没听过,不怕豪客刀,就怕美人笑?”
阮劭南接过未曦削好的苹果,一边享受美人恩一边调侃他,“就算有毒你也不用怕。这里是医院,抢救会很及时的。医生也很负责,还有那些对着你流口水的小护士,绝对不会让你一命呜呼就是了。”
凌落川从鼻子里哼出来,“算你狠!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未曦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个大男人斗嘴,这实在是外人难以想象的情景,估计被媒体和他们的属下看见,这两个人的一世英名尽毁不说,又该跌碎多少人的眼镜?
相对于凌落川的愤慨,阮劭南就春风得意多了。未曦这些日子一直在他身边贴身照顾,温柔体贴,知冷知热,让他心情畅快之余,吃东西的动作也变得豪气了许多。
未曦倒了一杯暖胃的茶给他,忍不住柔声提醒,“慢点吃,医生说你现在要细嚼慢咽,才能让食物容易吸收。”
他笑着摸摸她的脸,很听话地放慢了速度。
“老天,我的心都要碎了。你们两个差不多就行了,酸不酸啊?”凌落川手捂心脏煞有介事地说。
阮劭南瞥他一眼,“受不了你可以走。”
凌落川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睛看着未曦,话却是说给阮劭南听的,“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了。不过你可以记住,这么好的女人,可是我帮你骗回来的,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阮劭南拉着未曦的手,心满意足地回道:“这还用你说?”
凌落川却又不正经起来,“不过未曦,他这个人其实很闷的,尤其是在公事上,简直就是六亲不认。如果有一天你受不了他了,记得来找我,我的怀抱永远对你敞开。”
未曦只当他是拈花惹草惯了,对谁都是这个调调,当个玩笑听听也就算了。
谁知阮劭南却轻笑一声,冷冷地瞧着他,十分认真地回敬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可要小心点。你知道,我对敌人,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未曦坐在凉亭里,远远看到两个头发花白的夫妻相互搀扶着,在夕阳下散步。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一个写得很大的“人”字。
男人们在谈公事,她索性出来透口气。他们没有避讳她,可她自己总要避嫌。说到底,他们要对付的,并且欲置之死地而后快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
再说,他们两个人都是谈笑能用兵的主儿,真真假假,让人分辨不清。
就像刚才,阮劭南认真的模样,着实让她紧张得要死,谁知两个男人不过是玩笑。笑过之后,竟都像没事人一样,回到之前的亲亲热热。这样的节奏,这样的做派,这样的匪夷所思、朝晴暮雨,真真让她承受不住。
她跟不上他们的脚步,这是不争的事实。每次想到这里,她会感到一阵空茫的无力感。过去就是这样,他们之间一直隔着一条宽宽的河,站在对岸的永远都是阮劭南。她可以欣赏,可以仰望,可是,她如何能跟他并驾齐驱?
未曦一个人在外面坐了很久,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很晚了。站起来的时候,却看到阮劭南已经向她这边走了过来。她迅速地收敛心思,微笑着迎了过去,“你怎么出来了?”
“看你半天不回来,我有点不放心。”
“他走了?”
“那我们回去吧。”
“未曦……”阮劭南忽然拉住她的手,“你生气了,是不是?”
未曦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我没有生气,你怎么这么问?”
“我觉得你在生气,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们不在你面前谈公事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认为我有意回避你。”
几句话说得未曦心里暖暖的,他竟然连这么细微的事都留意到了。
“你们没有故意避开我,就是没有拿我当外人。我明白,只是……”她顿了一下,忽然低下了头,“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阮劭南抬起她的下巴,“傻丫头,干什么跟我这么客气?只要是你的请求,一万件我都答应。”
未曦笑了,阮劭南又贴在她耳边说:“只除了一件事——陆家。”
未曦的笑还没来得及收敛,就僵在了脸上。
男人叹了口气,“未曦,我要你待在我身边,做一个简单快乐的小女人。我什么都不要你想,什么都不要让你操心。我要你把整个身心都空出来,想我也行,想你的画也行,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都行。但是,我不要那些无谓的人和一干扰到你,尤其是陆家的人。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这个道理你该懂的,是不是?”
未曦仰起脸看着他,“斩草除根?是不是也该包括我?你难道忘了?我也姓陆。”
男人却抱着她笑了,“傻丫头,这怎么一样。好了,我们不要为了这些无聊的小问题争下去了。我饿了,陪我回去吃东西,好不好?”
未曦叹了口气,他就是这样,总是喜欢把她当孩子看待,以为只要哄哄她就好了。
其实她心里明白,阮劭南再怎么喜欢她,也不会让她成为他的“红颜祸水”“亡国妖姬”。他已经在那么高的位置上,绝不会允许自己有任何的弱点,更别说给敌人以此掣肘的机会。
说到底,对于这些叱咤风云的男人来说,再好的女人也不过是天上的云。男人在闲暇之余,可以欣赏白云的美丽。可是,云就是云,终究带不来覆雨,更别妄想可以改天换地。
她的声音小了下去,“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陆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罪大恶极。就像我的小妹幼曦,她小的时候发生意外,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医生说是高位截瘫,这辈子都要躺在床上。而且……她从来都没害过人,更没害过你。”
她见眉头微蹙,阮劭南又柔声哄着她,“看你,说着说着就皱眉头。好了,我答应你,会仔细考虑一下这件事,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里了,未曦还能再说什么呢。他阮劭南是从不跟人讨价还价的人,没人敢,也没人能。现在不管是敷衍也好,哄她也罢,他却愿意为了她而让步,她真的没法要求更多了。
第二十章 幸福的定义
--------------------------------------------------------------------------------
阮劭南的快乐时光并没有持续得太久,他出院后就有一堆公事等着他去处理。
未曦的学校已经放假了,虽然阮劭南再三要求,可是她没有搬到他的别墅去住,也没有再去“绝色倾城”上班,考虑到阮劭南的身份,她多少还是有些顾忌。
可是,少了那笔收入,她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就出了问题,还有那些昂贵的颜料和画具。
阮劭南给了她一张附属卡,却被她一直扔在他别墅的抽屉里。他的心意她领了,可是她不想让自己像那张卡一样,变成一件附属品。倒不是她矫情,而是多年的习惯使然。另外就是自尊心作怪了,越是感觉到她与他之间的差距,她越是想在金钱方面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后来,她把这种想法对如非说的时候,如非倒不以为然,“你为了他连出国留学都不去了,他自然有责任照顾你。再说,他又不是养不起你,你又何必为难自己?”
未曦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什么都靠他,那以后他要是不要我了,我不是要活活饿死?”
如非想了想,“你说得也没错,不过阮劭南一看就是那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你这样,他碍着面子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一定会生气。”
“他应该……能理解吧?”未曦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其实,她自己也拿不准。
这些日子,未曦就一直在外面跑。可经济危机的当口,找工作实在不易。几天下来,跑得她腿都软了,还是没有着落。
阮劭南不动声色地看了几天,最后似乎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问她,“花我的钱就这么难为你吗?你是因为我才失去了工作,就当是我补偿你,这也不可以吗?”
未曦刚从外面回来,一边喝水一边摇头,“不可以!是我自己决定辞职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当我借给你好了。我也不是白借给你,等你毕业找到了工作,按银行利率连本带利还给我好了。”
未曦略略沉吟了一下,还是摇头,“还是不行,学费可以跟你贷款,可是我的生活费总不能也找你贷款,总要我自己赚才行。”
阮劭南真是哑口无言,挑眉看她,“你这脾气到底像谁?”
未曦笑着说:“你不知道吗?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家都是穷困潦倒的。艺术只有诞生于饥饿的瞬间,才能触动人的灵魂。听说过高更吗?他喝过刷海报的糨糊。还有梵高,他饿极了连掺过松节油的油料都吃过。还有……”
阮劭南越听越不舒服,干脆打断她,“行了,我可不想让你去吃那么恶心的东西。要么这样吧,我有很多生意上的朋友喜欢收藏名画,你可以帮他们修画,应该是笔不错的收入,比你在‘绝色’赚得要多,工作时间还自由。”
未曦点点头,“的确是个好办法,可是……修补名画一般都会找比较出名的画师,那些画大多都价值连城,他们信得过我吗?”
阮劭南正在忙着自己的公事,连头都没抬,“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我只负责介绍介绍,成不成在你。是你说要自力更生的,怎么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
未曦想想也是,要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她这么多年的画真是白学了。虽然这份工作是阮劭南介绍的,可是她凭本事挣钱吃饭,倒也心安理得。
阮劭南的确很有面子,看着放在他书房的那几幅画,未曦好像做梦一样。她不知道阮劭南这都是些什么朋友,收藏的竟然都是大师的珍品。她捧着那些画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生怕有什么闪失。
阮劭南看她放也不是,拿也不是的模样,慢腾四稳地说:“几幅画而已,就算你弄坏了,我也赔得起。”
未曦刚刚松了一口气,阮劭南接着又说:“不过我的钱可不是白搭的,反正你除了画画也没别的本事,以后干脆钱债肉偿一点一点还给我好了。”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毒?她不过是拒绝了他的帮助,他就这么挤对她。她知道,这些日子他一直憋着一口气,只等着这个机会发出来。斤斤计较又小气吧拉的男人!
不过他的话,倒是彻底激起了她的斗志。
真正开始之后,未曦发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只是很花工夫。这些油画大多年代永远,颜料表层有了细小的龟裂。既要将这些小裂纹修补好,又不能破坏了画本身,需要技巧和耐心。
未曦做得很用心,阮劭南干脆将“易天”顶楼的书房分给她一半。每天她在这边修画,他在另一边工作。这样安排的目的是:他想她的时候抬起头就能看到她。谁叫他是大忙人,连谈恋爱的时间都少得可怜,只有一心二用。
易天跟泰煌的收购战,正在关键的时候,每一分钟都可能有变数。他说要一起出去旅行的计划,也只有向后延了。
阮劭南觉得很遗憾,未曦却无所谓。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一种快乐。就像现在的他们,他每天都很忙,她也没闲着,可是疲惫时一个眼神的交流,就能心领神会。
这些日子,未曦一直在想,幸福究竟是什么?有人说,幸福不是长命百岁,不是荣华富贵,而是想吃的时候就有得吃,想被爱的时候就有人爱。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未曦现在真的很幸福。
阮劭南算不上一个很有情趣的男人,事实上他大多时候都很严肃,板着脸的时候更让人不敢亲近。他的属下都很怕他,未曦有时也很怕他,尤其是在他生气的时候。可是,他对她还算好。大约是怕她逃走,所以就算她触到了他的逆鳞,他也会收敛着些脾气。
但或许习惯使然,他跟她说话总是用对小孩子的语气。无论是哄她,还是训她。
比如:他会告诉她,不要头发没吹干就睡觉,不要光着脚走来走去,不要没吃早餐就往外跑,不要咬铅笔,不要把颜料抹得满脸都是,活像只花猫。
未曦像株野生植物一样自由自在地活了那么多年,自认自理能力还是不错的,可他要求太高,她又随性惯了,在他面前总是处处碰壁,几乎让她信心全无。可是,他又真的很宠她。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平时忌讳什么,他都会暗自留意。
新年将至,阮劭南也难得有几天假日,早上起得很晚。未曦已经习惯了两边跑,昨天晚上待得很晚,就住在了这里。
她习惯早起,阮劭南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画室修画,他从身后抱住她亲了一下,一股颜料味。
未曦转过脸回应他,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刚睡醒,他头发乱乱的,一副睡眼惺松的样子,有些憨憨的。他平时太完美,太一丝不苟,很少见他这样不修边幅,倒有种说不出的亲切可爱。
“我今天休息,我们出去转转?”他在她耳边吹气。
未曦笑着躲他,“等我一会儿,这幅画还差一点。”
“工作是永远都干不完的,不差这一点时间了,别做了。”他说完就把她的画笔夺了过来。
街上的人不少,临近新年,大家都在置办年货,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节日气息。阮劭南将车停在一家服饰店门口,未曦觉得似曾相识,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他上次带她来的店吗?
“快过年了,你总要添置些新衣。这家店的衣服很适合年轻女孩子,我们进去看看。”他亲昵地搂着她的腰。
店员依旧热情周到,阮劭南坐在沙发上随意地翻着杂志。未曦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这场景非常熟悉。在这金碧辉煌的背景里,直到今天,她依然记得,当初的自己是怀着怎样一颗忐忑的心站在这里。当然,还有屈辱。
“很漂亮……”阮劭南在身后抱着她的肩膀,宠溺地亲了亲她的侧脸,由衷地赞美。
女店员笑意盈盈地说:“阮先生眼光真好,这条羊毛裙是Valentino这一季的新款,非常适合这位小姐优雅的气质。”
阮劭南帮未曦正了正领口,“记住陆小姐的尺码,她最怕麻烦,以后有什么新货直接将清单送过来,让她挑好了。”
店员马上说:“我们可以直接将成衣送到您府上,让陆小姐试穿。如果陆小姐不满意,我们还可以替您联系欧洲的厂家,专门为陆小姐量身定做。”
他这才俊颜微霁,满意地笑了笑,“这样最好。”又转过脸对怀里的人说,“让你自己出来逛一次街,比登天还难。我又不能经常陪着你,这样就方便多了。”
未曦有些无奈,“阮先生,我还是学生,每天穿着国际名牌在学校里走来走去,你不觉得太招摇了?”
阮劭南拿起一件白色羊绒小大衣在她身前比了比,随口应道:“你就说是网上淘来的仿版,不就行了。”
未曦简直啼笑皆非,亏他想得出来。
阮劭南似乎兴致很浓,店员也忙得不亦乐乎。未曦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活的塑料模特,像个陀螺一样被人转来转去。他看得高兴,她试得辛苦,很快就累得愁眉苦脸,又不敢说出来,怕他骂她没良心。
店员很会看眼色,善解人意地说:“陆小姐一定是累了,您跟阮先生在沙发上喝杯茶休息一下,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适合陆小姐的围巾。”
未曦坐在沙发上,随意向四周看了看,忽然发现一件低胸紧身皮裙,款式火辣性感。她不由得想起了如非那张个性而张扬的脸,她最适合穿这样的衣服,又妩媚又率性。
看到她一直盯着那几皮裙看,阮劭南忽然明白了什么,于是问她,“顺便也替如非挑几件吧,让她陪你一起穿,你是不是会舒服点?”
“这……”未曦迟疑了一下,“不太好吧。”
“傻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他贴在她耳边,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你整个人都给我了,我送你几件衣服算什么。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晚上好好补偿我。”
未曦的脸刷地就红了,虽然彼此已经亲密至此,可是他从来不开这样的玩笑,尤其还在公共场合。
看出她的窘迫,阮劭南大笑起来,弹了弹她的苹果脸,“我说的是让你做饭给我吃,你想什么呢?”
他竟然耍她!未曦愤愤地看着他,用无比怨毒的眼神谴责他。
“别再瞪了,像只幽怨的小狗,一点震慑力都没有。”他亲了亲她的眼睛,抱着她笑得开怀无比。反正他就是吃定了她脸皮薄,又抹不下面子,所以处处被他治得死死的。
后来想想反正都买了,阮劭南又要店员给未曦配上同色系的皮靴和皮包。这实在太奢侈了!未曦光是数着价签上的零都觉得头发晕,忍不住去拉阮劭南的袖子,可这根本没用。
回来的路上,未曦回头瞧了瞧那些堆在后座的大袋小袋,心疼得厉害。
“是不是太浪费了?我要是穿上这些衣服,估计连门都不敢出了。”
“有什么不敢的?我阮劭南的女人,当然什么都要用最好的。”他有时就是这么大男人。
未曦忍不住问他,“你跟多少个女人说过这样的话?”
阮劭南低低地笑了一下,“你不会吃醋吧?除了你,别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未曦“哼”了一声,“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看着前面的路况,眼神专注,“甜言蜜语当然也说过,不过那都是在床上,应景而已。我最恨别人骗我,那些女人也明白,在我身上讨不到额外的便宜,于是也就老老实实。漂亮的女人大多贪慕虚荣,为了钱什么都出卖,而我需要的也只是感官上的愉悦。这个圈子里的男女关系,表面上看着体面,扒开那层皮,也不过是赤裸裸的钱欲交易。”
未曦说:“不见得所有女人都是这样。在你买过的那些女人中,或许有人真的爱过你,却因为你的冷漠而不敢说出来,自己碎了一地的芳心。”
阮劭南笑起来,“你这是在替她们叫屈吗?傻丫头,你以为她们自己在乎吗?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有真感情,还不是转头就忘?这种感情太廉价,连施舍给街边的乞丐都不配。”
他有时就是这么刻薄,对于人性的弱点却有一针见血的缘故。不能说他全部都错,只是太功利。
未曦没再说什么,转过脸看着窗外的街景。
等红灯的时候,阮劭南接了一个电话,谁知道他接过之后脸色就变了。
“未曦,我有事马上要回公司一下,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看他的脸色也知道事态严重,未曦马上说:“你在前边把我放下就可以了,我自己坐车回去。”
第二一章 致命的谎言
--------------------------------------------------------------------------------
阮劭南走了之后,未曦忽然觉得有些心慌,一半是替他担忧,一半是一种她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情绪。
未曦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索性在街边溜溜达达地散起步来。城市的天空是淡淡的寡蓝,偶尔有几片轻薄如絮的白云。
天高云淡,南方的冬季总是薄薄的一层晴暖,倒是出游的好天气。
未曦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压着马路,忽然听见一阵狂躁的引擎声。接着,一辆无比彪悍的摩托从她身边擦过。嚓!一声急促的刹车,离她脚尖几厘米的地方,大大咧咧地横下来。
车手摘掉黑色的头盔,阳光下,露出一张俊帅的脸。
未曦疑惑地问:“怎么每次我在街上乱逛,都会被你捡到?”
“你不知道吗?我这人有个爱好,专门喜欢捡一些小猫小狗回家。”池陌笑起来,雪白的牙齿,深邃的五官,麦色的皮肤,有点像某个广告的模特,在薄暖的冬阳下说不出的英俊夺目。
“捡回去干什么?你又不喜欢动物。”
“捡回去煮汤啊,打打牙祭。”
未曦哑然失笑,他有时就是这么坏,放肆大胆,口无遮拦,却不讨厌。
“你作什么呢?”池陌问。
未曦耸耸肩,“没地方好去,随便转转。”
池陌拿出备用头盔扔给她,“那正好,走,我带你去兜风。”
池陌将车停在阳光海岸,这座滨海城市最美丽的地方。
细白如雪的沙滩,翠绿的海湾,铺满阳光的海岸线……一切都像从杂志上走出来的一样。
两个人坐在金色的沙滩上,肩并着肩,细听远处的海浪。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景色,这样明亮的阳光里,似乎什么都不必说了。只是单单这样坐着,就充满了诗情画意般的美丽。
在滔滔的拍岸声中,池陌忽然有些恍惚地问身边的人,“未曦,你幸福吗?”
未曦微微一笑,“我很幸福,可是……我会害怕。”
池陌奇怪地看着她,“你怕什么?”
“不知道,或许就是因为太幸福了,让我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总怀疑眼前的欢腾热闹,不过是一场虚华。”
池陌轻笑一声,“你害怕,是因为你在乎。你在乎他,他在你眼里才那么闪耀。你不在乎他,他就什么都不是。”
未曦低低笑了一下,心想这话说得有理。但是若被阮劭南知道,大约又要骂她没良心。
不知不觉间,黄昏已经悄然而至。两个人背靠着背,望着暮色下的沙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池陌,你记不记得,我们认识多久了?”
“两三年了吧。”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记得,你跟如非那时还在酒吧卖酒,有几个混混找你们麻烦,拿了酒不给钱,还对你们动手动脚。正好被我瞧见,就替你们教训了他们。可你这个丫头片子,竟然连句‘谢谢’都没说。”池陌不甘地数落着。
未曦打了个呵欠,笑了笑,“我当时是被吓呆了,话说回来,你打人的样子真是蛮帅的。我当时觉得,自己就像看电影似的。”
池陌笑得很得意,“你现在才知道啊?那你还这么不待见我?”
“待见你的人太多了,只怕要从‘绝色’排到后街去,你还嫌不够?当心老天爷教训你。”
池陌转过身作势要撕她的嘴,未曦笑着躲过去。
“现在想想,我真该好好谢谢你。”未曦用手挡着胭脂般的霞光,“那时我们刚离开孤儿院,什么都不懂,每天被人欺负。你是第一个帮我们的人,也是第一个让如非放下我,跟你走的人。虽然她自己一直说,跟你只是玩玩。可是我觉得,他真的很喜欢你……”
池陌侧过脸,看了看靠在自己背上的人。她的小身子靠着他,一张小嘴却说个不停。
有时候这样看着她,池陌会想,爱情究竟是什么?是四目相对的一见钟情?还是朝夕相处的日久生情?
人又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因为茫茫人海中的回眸一笑?还是狼狈困顿时的楚楚可怜?
他心里一痛,看着她蝶翼般的长睫,忽然打断了她,“未曦,我要走了。”
未曦立刻坐直了身子,转过脸看着他,“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只是不想继续待在这儿,或许回东北看看,我父母就是从那里来的。”
未曦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她印象的北方都是飞雪连天,朔漠茫茫的。池陌习惯了都市的灯红酒绿,那么荒凉的地方,他怎么受得了?
“那边有什么?你怎么生活?”
“白山黑水,大豆高粱,只要有手有脚,就不会饿死。”
“一定要走?”
池陌收敛心绪,一手搂住未曦的肩膀,痞痞地笑着,“怎么?你舍不得我?”
未曦爷起脸,坦率地说:“我就是舍不得。那边你一个朋友都没有,这里再不济,我们大家好歹有个照应。你不要走了,留下来,好不好?”
池陌心中一动,眼前的盈盈翦水与三年前的清澈重叠,仿佛草叶上的露珠,泠泠清透。他有些按捺不住,低声问:“未曦,我能不能抱抱你?”
未曦一下呆住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池陌就长臂一伸,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急促地呼吸,她就在他怀里,他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气,如同无数个夜晚,他在如非那里闻到的一样。他记得她的嘴唇,是淡淡的粉红,好像小时候在上野看过的樱花,有风一吹,锦重重的花瓣落满一地,又在清白如练的月光下漫天飞舞。
他的血液汹涌澎湃,在这最后的时候,就让他放纵一次吧,只要一次就好。此去一别,就是相见无期了。
“池陌,你干什么?”察觉到他的意图,未曦像飞蛾似地扑腾起来,“池陌,放……”
此处惊涛拍岸,浪花击空。他的手指紧紧箍住她的下巴,太急躁,甚至咬破了她的嘴唇。她被他封住了唇舌,却还在呜呜挣扎着,手被他别在身后,一双眼睛惊讶又惊恐地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手,未曦退开一步,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她这样信任他,可他怎么能这么欺侮她?
池陌什么都没说,这么久的时间,他只敢远远看着,不敢靠近,不敢触碰,却在最该放手的时候,偏偏踏过了雷池,做了最不该做的事情。
未曦要自己走回市区,可是池陌不让。这里离市区很远,天又快黑了,他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在路上?
他将她带回市区,才放她下来。未曦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钻进去就走了。池陌静静地看着出租车的尾灯,好像两滴红色的眼泪,融入潮水般的车河中。
他回到自己的车上,戴好头盔,抬头看到街道对面的电影院挂着一张巨幅海报,上面写着一句话:没有戒不了的毒,只有戒不了的爱。
没有戒不了的毒,只有式不了的爱……
他站在那里,怔怔地出了半天的神,一时间千思百想,心痛神碎,不知如何是好。
可终究落寞地笑了笑,落花流水,有缘无分,古往今来,莫可奈何。
未曦回到海边别墅的时候,发现书房的灯亮着,阮劭南已经回来了。
她努力调整好情绪,管家见到她,很恭敬的样子,“陆小姐,您回来了。”
未曦看到他手上端着餐盘,问:“阮先生没有吃晚饭?”
“是啊,一回来就进了书房,我们都不敢进去。”
未曦心里一沉,估计不会是好消息。可就算天塌下来,饭总是要吃的。
“这样吧,你去厨房端一碗粥来,我送进去试试。”
书房的门没有关,未曦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阮先生,粥熬好了,您要不要吃一碗?”
他正在看文件,眉心重锁,头也没抬,“放在那儿,出去吧。”
未曦笑了笑,直接走了进去。他抬头,看到是她,轻笑一声,“原来是你。”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你真的是忙晕了。”她将碗放在桌子上,“可就算再忙,人是铁饭是钢,还是多少吃一点。”
阮劭南向后一靠,揉了揉额角,“被他跑了。”
“陆壬曦”。
未曦蓦地一怔,尽管已经过了那么久的时间,尽管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卑微无助的小女孩,可是陡然听到这个名字,她的舌尖依然能品味到当年根植于心的恐惧。
“我二哥?他怎么了?”
“他作假账,贿赂政府官员,名下的建筑公司偷工减料,盖劣质建筑砸死了人,本来已经证据确凿。没想到,他竟然收到风先跑了。”
未曦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将碗端起来,递到男人手上,“他一向很聪明,算是尽得陆子续真传,这次能逃得过,也在情理之中。退一步说,他现在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对你和易天没有任何的威胁,你还烦什么?”
“可我就是要他坐牢!”阮劭南只喝了一口,就放在一边。
未曦叹了口气,“我不希望你是为了我,才这样不依不饶。其实那件事,我早就忘了。那天我是为了故意气你,才旧事重提。你这样,我心里反倒不安。”
他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可我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不能让伤害过你的人逍遥法外。以前你过得怎么样,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我什么都清楚,却不为你做什么,这还像话吗?”
未曦忍住叹息的欲望,环住男人的脖子,“我是怕你伤到自己。我不想你为了报仇而以身试法,最后弄得自己一身纰漏。虽然在你们的圈子里,为了击败对手少不了好计谋、好手段,而你又面对着那样一些人。但陆家的前车之鉴你也看到了,强取豪夺固然是捷径,可是不能长久,老老实实做生意才是根本。”
见男人的神色稍微放软了些,未曦又端起碗,捏起汤匙送到他嘴唇边,“市井间有话,用在这里最合适。”
阮劭南张开嘴,倒是很听话地喝了一口,旋即问道:“什么话?”
未曦笑了一下,点着他的鼻子,“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男人哈哈笑起来,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赞道:“伶牙俐齿,单瞧你这张嘴,倒像个谈判高手。以后谈判带着你,我不是所向无敌了?”
未曦笑意盈盈,“那也就是说,你认为我说得对。那阮先生是不是可以先将公事放下,多吃点东西?”
阮劭南叹了口气,“我不单是为了这个生气。易天旗下的银行接了一个合并企划,谁知道汪东阳竟然弄丢了材料,将企划案泄露了出去。现在对方要跟易天打官司,我正在想解决的方法。”
未曦的心也跟着一沉,“原来这么严重,你打算怎么处理?”
“打官司传媒就会介入,到时一定会有损集团的形象,所以我打算跟他们私下和解,赔钱了事。”
“要赔很多?”
“倒不是很多,三四百万左右。”
未曦“哦”了一声,原来赔钱事小,易天丢了面子事大。她接着问:“那汪东阳呢?你怎么处置?”
“我派人查过他,他不是故意出卖易天。不过这么大意的人,我怎么放心继续留在身边?当然是让他走人。”
阮劭南看着未曦若有所思的脸,抬起她的下巴,“怎么?你不同意我这么做?”
“他不像是这么大意的人,或许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这样炒了他,消息在业内传开,别的公司也不会要他。倒不如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会感激你的。”
阮劭南笑了一下,“你心太软了,我就是要他知道,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
“你可以小惩大诫,他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不会重蹈覆辙。他是你的属下,不是你的敌人。你对敌人可以无情,可属下是帮你打江山的人,你对他们宽容些,他们才会念着你的好。人心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有时就连金钱都无法抗衡。对你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生的机运。反正公司总是要赔钱的,你现在网开一面,日后说不定收获更多。”
阮劭南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一番,看得未曦浑身不自在。
“未曦,我有点不敢想。如果你没有离开陆家,说不定,你今天就是我最可怕的对手。”
未曦只当他是开玩笑,“做你的敌人?那我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我可不要。”说着就要站起来,阮劭南一把拉住她,“如果你是我的敌人,我可舍不得让你死。”
“那你会怎么样?”未曦索性靠在他怀里,歪着小脑袋看他。
“我会……”他贴在她耳边,冰冷的呼吸,故作神秘的语气竟然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忽然坏心地挠她肋条下的痒痒肉,边挠边问,“你怕不怕,怕不怕?”
“哎,怕,怕……”未曦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用这一招,她最怕痒了,马上就大笑不止,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两个人笑笑闹闹,差点滚到地上。未曦搂着男人的脖子,双颊绯红,笑弯的一双眸子水意蒙蒙的,好像月夜下的湖水,倒映着月光云色,有风吹过,圆圆的月亮碎了,有种勾动人心的美丽。
阮劭南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可是不过一秒,他就僵住了。
“怎么了?”未曦侧过脸,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他用拇指描摹着她的唇线,上面有一个很小的咬伤,小得当事人自己都没发现。他细细端详她片刻,声音低得发沉,“你下午去哪儿了?”
未曦顿时石化,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呆滞了好久才应道:“下午……我去看如非了,怎么了?”
“是吗?”他的笑容很淡,只是略略扯了一下唇角。将这两个字拖得很长,仿佛是故意拉开了来说。
“那她最近怎么样?”
“还是那样……”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未曦心慌得厉害。她天生不是说谎的料,还是在他面前说谎,这对她来说是太难的事。在他逼人的目光下,她的心跳得又急又快,又不敢避开他,只觉得脸上燥热得厉害,浑身的皮肤仿佛有火在烧。
“那没事了。”他仿佛恢复了常态,回到之前的深情款款。
“粥凉了,我再去给你端一碗。”她转身站起来,端碗的时候才感到自己浑身乏力,手指都有些哆嗦。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我今天要忙到很晚,你自己先睡吧。”他说完就又回到公事中,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
未曦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他的脸沉浸在台灯中的阴影中,轮廓依旧分明。或许是背景的关系,越发衬得人朗眉星目,只是太冷漠。
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回到卧室,关好门。整个人躺倒在阮劭南的大床上,仰望着天花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纷乱复杂。
想起刚才的情景,未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她知道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有时就是这样,敏锐得让人害怕。他说过,最恨别人骗他,她却偏偏侨了他最讨厌的事,也难怪他生气。
可是,让她怎么说得出口?他睚眦必报的脾气她不是不清楚,所以她不敢说。可是她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样子,又像足了一个背叛者。
未曦叹了口气,裹上被子不愿再想下去,却不期然地忆起金色余晖下那张沉默如夜的脸。
想起下午的事,未曦还是有些恍惚。池陌的拥抱有种干净的气息,仿佛少年时的阮劭南,同样的温暖,同样沉稳有力的心跳,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让她有种时光逆流的错觉。可是那惊心动魄的一吻,却让她又惊又怕。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没这么待过她。他有时也会跟她开玩笑,可向来克制有度。他一直待她很好,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看着如非的情面,又或者,仅仅是强者对于弱者的怜悯和同情。
难道是她想错了?
第二二章 宝贝,你在发抖
--------------------------------------------------------------------------------
未曦接连几天都没睡好,眼圈不是一般的黑,人也总是没精打采的。
如非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她一个人在忙乎,忍不住问她:“你这两天怎么总在我这儿靠着?阮劭南答应?”
未曦正在学着做寿司,“他最近很忙,我回去也看不到他。我一个人对着一屋子佣人,像个傻瓜一样。”
如非拿起一条火腿放进嘴里,“怎么?吵架了?”
未曦一叹,“要是有得吵就好了,我现在活像被扔进冷宫里的妃子,根本就看不到皇帝的脸。”
如非又拿起一根火腿塞进嘴里,“得了吧,你要是妃子,早就被皇帝处死了一百八十遍了。”
未曦拍了一下她的手,又气又笑,“没良心的,被你说得我好像自作自受。我发现你真是偏心,总是向着他说话。”
如非瞟了她一眼,“我是向着你才说。你那个脾气我又不是不知道,三言两语就能把人挤对死。阮劭南对你不错,什么不都顺着你?你别总是跟他拧着劲,把他惹急了,最后吃亏还不是你自己?”
未曦哑然失笑,“被你这么一说,我倒像进了龙潭虎穴,随时准备死无葬身之地一样。”
“真正的龙潭虎穴是你的心,你问问自己,能不能离开他?要是离不开,就少给自己添堵。”
如非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当早餐,“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了?”
未曦怔了一下,叹道:“一言难尽……对了,池陌要走了,你知道吗?”
喝过牛奶的人半躺在床上,一边翻杂志一边应道:“知道,很早就听他说过。”她忽然联想了些什么,抬头问,“他找过你?”
“前两天我们在街上偶然碰到,听他说的。”未曦将切成条的火腿,胡萝卜,还有黄瓜一样一样地铺在海苔上。
如非观察着未曦的表情,“他……没怎么样吧?”
这个问法很奇怪,未曦诧异地看着如非,注目片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我……”如非一时语塞,对上未曦探询的目光,心里知道瞒不过也无意再瞒,干脆坦白一切,“是,我知道。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喜欢你。”
未曦几乎怀疑自己幻听,她惊讶地看着如非不静的表情,忍不住问她:“如非,你怎么想的?”
如非低头笑了笑,怎么每个人都问她怎么想的?
“这不是很简单吗?我喜欢他,他喜欢你。三年前那晚,他想带走的人其实是你。可你不会跟他走,他心里也明白。但是我会,从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这很奇怪吗?”
未曦将刀放在桌子上,看着她,“池陌知道吗?”
如非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才说:“我喜欢他,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像他喜欢你,他也从没想过要告诉你。这些年,他一直默默地帮我们……准确地说是帮你挡了不少事。上次凌落川把你关在包厢里,他从监视器看到,一时情急就拉了防火警报。VIP的监视器都是魏成豹偷偷装的,除了几个亲信没人知道。他自己心里明白,这要冒多大的危险。如果被魏成豹知道他假公济私,他可能连命都没有了。可他还是做了,连我都感到吃惊。”
未曦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摇头苦笑,“原来,你们都是明白人,只有我一个蒙在鼓里。”
如非叹了口气,“那是因为你心里面早就装了一个人,这么多年,你一直没从阮劭南那里毕业,自然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
你在乎他,他才那么闪耀。你不在乎他,他就什么都不是。
未曦忽然想起池陌说的这句话,只觉得心口一窒,眼前出现的是他夕阳下落寞的表情,还有那轻得如同海风一样的声音。
“如右面,你怎么能瞒得这么久?还这样若无其事?”
“你生气了?”
未曦望着这个跟自己同甘共苦,比亲生姊妹还要亲的人,心痛地说:“我是替你感到委屈……”
如非摇头轻笑,“真奇怪,我一点都不觉得。就像你对阮劭南,你默默痴守了这么多年,有没有觉得委屈?”
听她提起阮劭南,未曦只觉得无话可说。或许世间痴情的女子都有着相同的面容,曾经清净悠然,只觉自己可以睥睨世人,人间一切情爱与自己无关,殊不知,是没有遇到前世替你埋骨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未曦眼前,忽然闪现出阮劭南那双晦明难辨的眼睛,那故意拉长的话语,唇角略动的冷笑,不知怎么心里空空的没有着落,好像下楼时踩空了一般。
晚上回到阮劭南的别墅,又见书房的灯亮着,未曦心里没来由地一颤。他们已经好多天没见面,她不知道他是有意避开她,还是真的忙得分身乏术。
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她的心情依旧忐忑,房门虚掩着,她推门而入。可他不在,书房里面只点着一盏台灯,昏黄的光圈之外,晦涩得好似另一个世界。电脑开着,机箱发出嗡嗡的蜂鸣。
未曦觉得奇怪,他从来不会这样大意,电脑没关就离开。她走近,远远看到书桌上放着一叠照片,一时好奇就拿起来看。可就在目光汇聚的一瞬,她整个人如遭痛击,眼前一黑,手里的照片纷纷飘落,如同她此刻的世界,轰然倾溃。
她呆站了足有半分钟,才跪在地毯上将照片一张张捡起来。每一张的画面都是如此的熟悉,每一张的笑脸都是如此的刺眼,直见到那百口莫辨的一张,未曦只觉得被人用利刃割刮了全身,每一寸皮肤都是细细密密的火辣灼痛。
就在她发愣的当口,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身子。男人炙热的呼吸夹杂着浓重的酒气,喷在她赤裸的颈上,她不由得一阵寒噤。
“宝贝,你在发抖……”阮劭南吻着她的脖子,酒酣的轻佻腻得人心里发寒。
他的手臂横在她胸前,另一只手拿过她手上的照片。这张照片抓拍得极好,碧蓝的海水,橘色的夕阳,浑然天成的颜色搭配,竟是说不出的巧妙。她跟池陌并排坐在金色的沙滩上,池陌侧过脸不知道在跟她说什么,她笑着用手挡着夕阳的余晖。
他将照片放在彼此眼前,晃了晃,轻轻一笑,“这张你笑得真漂亮,我都没见过。”
未曦脑子里空蒙一片,“你一直派人跟踪我?”
“我担心陆家狗急跳墙,派人保护你。可我真的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我的小未曦,你总是能给我惊喜……”他狠狠地说出最后几个字,忽然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脖子上尖锐地刺痛,未曦的心紧得几乎失血,“能不能听我解释?”
“解释?那你可要一字一句想好了,你知道,我最恨别人骗我。你不是说过,我可以让自己的敌人死无葬身之地吗?”
他的手很冷,拇指卡在她喉咙上。她颤抖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很害怕?”他扳过她的下巴,语气还是那样的轻,“你不该害怕,你越是害怕,他死得越快。”
这就是阮劭南,永远能用最平淡的语气,掀起别人心里的惊涛骇浪;永远可以只用一句话,就能置人于死地。
“你究竟要我怎么样?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还是在我脖子上套个项圈,把我拴在你的脚踝上?如果你对我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们又为什么要在一起?”
她转过脸瞧着他,一颗心犹如古墓,遍地荒野。可是一向目光如炬的阮劭南,似乎没有明白她话里浅显的意思。
“我想怎么样?”他艰难地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精亮的眼睛蒙上淡淡的雾气,突然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扑过来。
未曦被他压在地毯上动弹不得,他今天真的喝了太多了,重得要命。
“劭南……”未曦拍了拍他的脸,怀里的男人却好像睡着了一样。
半晌后,他才从她颈间迷迷糊糊地抬起脸,痴痴一笑,在她脸上亲了亲,“未曦,你回来了……”
未曦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真的是醉糊涂了。阮劭南的酒量不算差,可绝对不能喝醉,一喝醉就变得颠三倒四、神鬼不知。
记得有一次,他一场夜宴回来,不知怎么就有些高了,非要拉着她去海边看日出,嘴里还不停念着,“未曦?不好不好,曦是破晓,未曦,那不是看不见太阳?不行!太不吉利了,我们现在就去看。”
当时还是半夜,哪里来的日出?未曦被他缠得不行,只得答应。可等她换好衣服出来,人家早就倒在床上酣然大睡了。第二天问他这件事,他自己也扶床而笑,原来他当时竟是不知的。
酒是穿肠毒药,自从那次喝伤了胃,他已经很少沾酒了。这次若不是跟她生了暗气,他也不会醉成这样。
想到这一层,未曦着实有些内疚。说到底,是她欺骗在先,隐瞒在后。如果当时就跟他说清楚了,今天何于于这样?
她想跟他解释,可是怀里的男人醉猫一样,扭糖似的在她脸上蹭来蹭去。想说什么,也要等他酒醒了,才能成事。
可两个人总不能一直在地板上耗着,未曦试着哄他,“劭南,你先放开我。”
阮劭南却皱了皱眉头,贴近了看她,虎威难逆地样子,“你想去哪儿?”
未曦伏低做小地赔着小心,“我哪儿也不去,你看,地上这么凉,我们待久了会生病,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男人绷紧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一些,用力地点点头,“就是,我们躺在地板上做什么?这里又硬又不舒服,我们回房间去。”
未曦刚松了口气,可身子一轻,就被他摇摇晃晃地抱了起来。她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撞上什么东西,让他们两个人摔得鼻青脸肿,或者干脆手一抖,将她从二楼直接扔下去。
好在书房离卧室不远,他还算轻车熟路。未曦被他放在床上的时候,吓出了一身冷汗。阮劭南也躺在床上,难受地拉了拉领带,嘴里不断念着,“好热……”
未曦想去拿条毛巾给他擦脸,还没站起来,阮劭南反手一推,就将她压在身下。
“又去哪儿?”他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给你拿毛巾,你不是喊热吗?”
未曦抬起手,想帮他擦擦鼻尖上的汗珠,却被他一把抓住,灼热的嘴唇蛮横地吻下来,连声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
未曦知道他是喝高了,自然柔柔地顺着他,只盼着快点将他哄睡了完事。
可是,当男人仗着酒劲三两下就将她的衣服扯了个干净的时候,未曦才看到,那双在黑暗中红得滴血似的眼睛。
她本能地退却,恐惧这时才铺天盖地,可是在这方寸之地,举手之遥,她能逃到哪儿去?
哐啷!床头的台灯被他扫到地上。那是她喜欢的古瓷台灯,青花白底,工艺精湛,在一次拍卖会上被他用高价买下来,放在床头专供她一个人欣赏。
此刻,那价格不菲的礼物却先她一步,粉身碎骨了。
第二三章 一夜承欢
--------------------------------------------------------------------------------
夜仿佛可以长得没有尽头……
未曦感到自己像沉在了水里,身上很重,想挣扎却用不上一点力气。头抵着柔软的真丝枕被,朦朦胧胧地看着扭曲的天花板,如同看着另一个世界。
煎熬?未曦此刻才真正体会这个词的含义。原来是相对论,人家的一分钟,是你的一天;人家的一天,是你的一年;人家的一年,是你的一个世纪。
她的身体紧绷得像一张弓,整个过程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疼……疼得那么鲜明,那么刻骨,那么撕心裂肺。
她有没有哭着求他放过她?不记得了。
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有段时间出现了意识空白,应该是老毛病犯了。整个沉在一片绵软的云中,很快就人事不知了。
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像个生病的孩子,在他臂弯无助地抽噎着。落地窗的玻璃上,倒映着他们赤裸交缠的身影。
他的头埋在她重峦叠嶂的胸脯上,双手压着她的膝盖,强壮的腰身前后晃动着,无休无止,凶狠无比。曾经甜蜜的律动变得越来越不堪忍受,她无法再看下去,侧过脸,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嘴唇却烙在她白嫩的颈上,在那脆弱的皮肤上留下一串串红紫的印记。
实在疼极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口咬上他的肩膀。肩上的骤疼让男人一阵轻颤,他低头看着她,笑得醉意朦胧,扣住她的下巴重重吻上去,口中说着糯糯的情话,把她拼尽力气的抵死挣扎,全当成了情趣。
她痛苦地摇头,细白的手无力地抵着他的胸口,手心全是汗水,希冀着可以拉开彼此的距离。这可怕得近乎强暴的掠夺,已经让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感觉到她的抗拒,他有些烦躁地扣住她莲藕一样脆白的手腕,似乎嫌太麻烦,随手扯过自己的领带,迷迷糊糊地将那纤细的手腕绑在床头。双手一拉,打了个死结,又疼又紧。
不!未曦像个孩子一样,难过得嘤嘤而哭。她知道他喝醉了,可是他喝醉了就能这么对她吗?只因为她对他说了一句谎话,他以前对她的好,就通通都不作数了吗?
未曦泪眼蒙胧地望着他,她从来没有这样怯弱过,小声嗫嚅着,尖细的啜润说明她此刻有多难过。本以为他会顾及她的身体,可身上的人吻着她的眼泪,咀嚼着她的痛苦,依旧兴动如狂,不管不顾。
她听到自己在他身下尖叫,叫得支离破碎,声嘶力竭。可任凭她疼得银牙咬碎,他为什么就是听不到?
他在耳边说了什么?除了自己急促而痛苦的喘息,她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能依稀分辨出几句,他重复了好些遍,她才听见。
他说:“给我,给我……”
她在黑暗中模模糊糊地听着,不经意间,冰冷的泪水已经滑落眼角。城市的夜晚总是那样的长,午夜醒转,面对的却是比泪水更冰冷的绝望。
这是多久之前的凄凉心境?相隔太久,竟无从记忆。只有天上那弯如钩的新月,依旧挂在记忆的碧云下,那一钩带着寒意的淡金,勾出多少心碎的秘密?
忽然想起一部很久之前的老电影,依稀记得是部悲剧。女主角最后哭着对昔日的爱人说:“对不起,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了,我的爱已经干涸。”
他终于筋疲力尽地倒在她身上,平定了呼吸,借着月光痴痴地望着她凝玉般的脸,轻叹一声,细致缠绵的啄吻,似乎暗示着男人的恋恋不舍、意犹未尽。
未曦的手还被他绑着,雪团一样在他身上瑟瑟发抖,她不知道他还想要什么?可是,她已经什么都给不了他了。
她没有干涸,只是被他掏空了……
第二天早晨,阮劭南破天荒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他只觉得头昏脑涨,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疼,四下看了看,饶是他一向稳如泰山,也登时呆住了。
椅子倒了,台灯碎了,纱帐的一角被扯了下来,帷幔拖在地毯上,满地的碎玻璃,偌大的卧室好像遭遇了一场巨大的龙卷风,杂乱得一塌糊涂。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老宅改造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