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达成的成语,请问玩命配啥手镯啊,能买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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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聚美优品丰富产品种类
类别:口碑报告 | 发布于:
1984天前 | 回复数:
1 | 阅读数:
1425&&&&&&
本篇口碑报告是关于以下产品的:
喜欢陈欧和河马,所以购买聚美优品的东西,整体感觉不错,只是这只手镯为什么没有做旧处理的古铜感觉,就是金色的,和图片上差别较大,当初购买就是看中那个仿古的感觉。想买一对流苏耳环希望能在聚美优品上找到。希望增加手饰类物品,本人超喜欢这些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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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加载,请稍候...第一回:柔情女子寺院学画 千里书信诉情思 冬日的清晨,空气寒冷而清新。鸟儿们正在菩提树繁茂的枝叶间,欢跃歌唱。  恬静的晨光,透过那些葱葱的枝叶,漏下一缕缕动人的斑驳。    此时,静心庵的院落内,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年轻小尼们,在打扫着院子。    珈柔便在这鸟儿的“歌声”和小尼们扫去落叶的沙沙声中,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望见木雕的镂花窗子外,已经天明,珈柔鼓起勇气,伸了个懒腰,恋恋不舍的从温暖的被窝里坐了起来。当她穿了一身宽松的灰白格子棉布睡衣坐在镜子前、习惯性的揉乱一头细而柔软的短发时,方记起来:今日静心庵内讲佛,不允许闲人在庵内四处走动,自己也无法再去临摹庵内壁上的那些观世音像了。想到此处,珈柔好似发现了一件令人惊喜的事情,在心里快乐的欢呼着:今天,可以给自己放个假呢!    梳洗罢,镜子中映出一个冰清玉洁的珈柔。    白至发透的皮肤,在一身浅绿色马海毛衣的衬托下,愈发让人联想到颜色极淡而温润的翡翠。一张小巧的脸上,嵌着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宛如浸在池水中的棋子,黑亮而闪动着智慧的灵气。    珈柔初来时,曾被小尼们误认为是一位小“帅哥”——只敢远观,不敢靠近。不是么,一头轻松柔软的短发,配上那副纤瘦的身材,远远望去,实在像是一个玲珑柔美的少年。    ……    静心庵座落在远离城市喧嚣的一处僻静山腰。    院中,幽幽的青石板路面,早已被古老的风霜岁月抚磨得光滑而润泽。似乎,它们也在漫长的岁月中修行,年复一年的凝结着天地的拙朴和灵性。    珈柔的小卧房被收拾得干净而整洁。  推开门,正面对着寺院里最高大的一棵菩提树。卧室内,开了一扇朱漆木雕镂花窗的一面墙上,端正的挂了一幅早已不再崭新的工笔人物画——《听琴图》。    这幅临摹宋徽宗赵佶的《听琴图》,是珈柔始学画技之时,师傅顾凯仁为奖励她所学进步,赠予她的一幅亲笔临摹人物工笔画。    对于中国古代画史早已烂熟于心的珈柔,心中自是晓得,那宋徽宗赵佶,虽在绘画上颇有天赋,但其更擅长于工笔花鸟画的绘制,代表作有《芙蓉锦鸡图》、《池塘晚秋图》。可是,据后世专家鉴别,《听琴图》并非赵佶本人亲笔所作,却是画院的画师们所代作。    但,这有何妨。不是么,不论那《听琴图》究竟是谁所作,它始终是一幅“神笔之妙,无以复加”的上乘之作。    珈柔素喜宋画的工谨细丽。    赵佶,这位中国历史上有名的“亡国之君”,在珈柔的印象之中,却是另一番理解。在珈柔看来,那赵佶更多的,不是一位昏君,却是一位颇有天分、画技极高、遭遇令人同情的画家。静观其画,珈柔竟视这位古代的皇帝画家为“知己”。这不仅是因为其画作之中,透露的清静淡雅之意,与珈柔的喜好相投;更在于,她钦佩这位皇帝画家在中国历史上,对绘画艺术的重视。譬如,举世闻名的《清明上和图》,与这位画家皇帝,竟也有着丝丝缕缕的干系。相传,北宋年间,东京(今开封市)相国寺中,住了一群以绘画谋生的民间画师。其中一位年轻俊才,便是张择端。张择端潜心作画,绘制了一幅歌颂太平盛世历史长卷,献给宋徽宗。宋徽宗十分喜爱,用了他流芳百世的“瘦金体”书法,亲笔在图上题写了“清明上河图”。此画,便是流传后世的《清明上河图》。    珈柔此次闭关进修学画,顾凯仁特意安排她在这一处幽静的庵内专心临摹观世音菩萨。曾经的曾经,许多得道的僧人、画师,都因临摹观世音菩萨而悟通绘画的最高境界。    早饭,照例是清淡的白米粥和庵内腌制的菜干。用罢后,珈柔在她的卧房兼画室中,描完了一张线稿,轻松的心情让她决定今天完成写信的任务——昨日傍晚时分,珈柔已经完成了写给师兄笛文的信;今天正准备写一封给“死党”管彤。然后,一同寄出。    ******************************************************************************    珈柔用了一封印有浅蓝色信风子图案的信笺给笛文书信,信的内容如下:    师兄:    数月未见,一切的一切、可好。    我留了一个傍晚的时间给你写信。收到此信时,该是傍晚了吧!所以,你看,我们可以同在傍晚里,看同一页信纸!    但愿你阅读此信的那个傍晚,晚风不会吹的太冷。不论那晚风如何,每到太阳渐渐落山的此刻,我都会不可救药的想念北京的每一个傍晚!想念家中时常热闹的客厅里,那只半旧却舒适的长沙发;想念我的小卧房里,那盏陪伴我度过每个夜晚、一直亮到深夜的台灯;想念画院里,那棵老银杏树……想念冬天里,院中墙根下那一排空空的花盆儿——每一只花盆里面,都留有我的许多回忆。    ……    距离师傅同你,下月来此地,似乎还有太太漫长的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上次向你提到的《清风无限》,草图已经完成,但恐怕还需要不断修改。这次寄去一份给你。“学生”已经提前交了作业,请你这个大历史学家替我检查“作业”。    哈,比起你来,我的历史常识实在太“蹩脚”。怪我“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好在老天赐你来“辅佐”我。不过,如果让你这个“历史学家”来辅佐我,恐怕,这个“辅佐”也太昂贵了。    ……    好了,不再多说。期待你和师傅下月来。    勿忘查看我同此信一起寄去的画稿。待你来时,大家已经能够对它们畅谈了!    珈柔   傍晚 于静心庵    ******************************************************************************    珈柔用了一封印有粉红色玫瑰果图案的信笺给管彤书信,信的内容如下:    My dearest 彤:    今早8点起来,窗外的雾好大!    早饭后,描完一张线稿。推开窗子,大雾已经散去!瞬间,万丈光芒穿过云朵,暖洋洋的阳光直射入我的小屋。愿你启开此信时,心情如阳光般灿烂。    两个多月没去信,最近可好?     上封信里,你提到,今年夏天,将有机会参加故宫文物部分古文物的展览,令我羡慕不已!只盼那时候,我已能够顺利完成修行、如期下山,和你们相聚了!你也好将那些所见所闻,详细说与我听。    我常奇怪,自己对这些文物字画的好奇心,如一团火焰般不能熄灭!哈,例行老话重提一下,若不是当年,你和刘放的打击和阻挠,说什么“故宫冤魂太多、阴气太重”、“女孩子阴气盛、阳气衰,不适合在故宫长待”,以及那儿,在夜里,会出现一幢幢白天看不到的宫殿……等等一系列恐吓我的“迷信”言论,或许,我早就可以实现童年的梦想,现今在故宫做一位扫地或者是看门人了!    于是乎,本姑娘从一个学文物的学生,变成了如今这个飘泊不定的“流浪人”了!    言归正传,聊聊我近来的一些进修情况吧!    这些日子,每日在庵内临摹壁上的观世音菩萨,我的脑袋里却已经开始构思、动笔起草,准备创作一个淡彩工笔画系列,主题是关于清宫的。年代定位在清康熙年间。系列的名字,暂时没能够确定下来。或许,《清风无限》之类的吧。你觉如何?     进修将在今年6月结束。下山之后,应该还是会花较长的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在我痴迷的“故宫”里寻找灵感,完成构想中的《清风无限》。    我在这儿,并非不食人间烟火。    待我下了山,一定给你们做几个新学会的拿手好菜。你们一定都没有想到吧!嘿嘿,得意中!我也没有想到,但现已经在担心师傅会因此责怪我,一年时间,画技未精,却已修炼成为了一位大厨!    ……    想念你,想念大家。问候你爸妈好。问候刘放好。特别问候你肚子里的小宝宝好!    PS:信里附了几张草图,照例请你和刘放帮我“检查”是否符合历史习俗;同样的一份草图也在交给笛文的信中寄去。     Yours ever,  珈柔  January 8, 1993    ******************************************************************************    待珈柔将两封信交给小尼静安,就算完成寄信的任务了!    傍晚时分,珈柔已经描完所有的线稿,伸了个舒服的懒腰。窗外,太阳剩下最后的余晖,那是珈柔最喜欢的颜色!在珈柔的心目中,什么颜色都可以调出来,只有这夕阳的颜色,永远无法调出来。    珈柔眯起昏昏的眼睛往画上一看:夕阳的照耀下,一幅幅清宫女子的线稿,被蒙上了一层怀旧的金色!恍恍惚惚中,珈柔的身体忽然变轻,轻的好像失去控制。飘飘摇摇的,没有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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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珈柔梦觉清代曾府 一日之间天上人间    谢家庭院残更立,  燕宿雕粱。  月度银墙,  不辨花丛那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  零落鸳鸯。  雨歇微凉,  十一年前梦一场。    ——清 纳兰性德 《采桑子》    耳边隐约响起女子说话的声音。    昏睡中的珈柔终于有了知觉,只是感觉整个人仿佛患了重感冒似的,四肢沉重、无力动弹。  当她挣扎着张开眼睛,不由吃了一惊:天啊!这……是哪儿啊?    睁眼看到这个陌生又依稀有些熟悉的地方,珈柔呆住了。    这儿,明显不是珈柔在静心庵里那间布置整洁而简单的小卧房,更不是珈柔的父母在北京城里居住了几十年的四合院。    这是哪儿呢?    阳光透过精致的木漆窗格子,照进这间面积不太大、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来。屋子里,采光明亮而布置雅致。窗台上摆放的一只朴素花盆中,栽有几株已经开放的粉白色月季花。月季花清新淡雅的花香,飘散在整间屋内。    那些温和的阳光,穿过木窗格子,在屋内投下一簇簇柔柔的影子。橙色的阳光,在这间清静的小屋里温和的跳跃,好像柔和的音乐,在轻轻的流淌。窗台下边,紧靠着墙面的一处,摆放了一张黄花梨的长书桌。书桌上放置了一只绘了山水人物画的青花瓷花瓶,瓶中插了几只刚折下来、含苞待放的梅花。此外,书桌上,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一并俱全。    屋内东面,安静的一侧,摆放了一张古朴而光洁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放有一件椭圆形、外围雕刻了一圈细密小花的银色带柄梳妆铜镜,以及数件做工精致、镶嵌了少许珠宝、大小样式均不一的银质梳妆盒。    珈柔躺在床上,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仍在咕噜噜的四处乱看。她忽然发现自己穿着纯棉休闲衣装的身上,竟盖着一床又轻又暖的粉色绣花缎面蚕丝被;柔软的缎面枕头上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淡淡乳香味儿。    还有,自己那一头细黄柔软的短发,不知何时,竟然留了那么长了……    正在珈柔好奇的寻思种种奇迹般的变化时,只见一个身穿浅蓝色衣裙、梳了一个如意髻的十三、四岁女孩儿,端了只面盆儿,走进屋来。    看到珈柔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女孩儿惊喜的呼唤:“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这一呼唤,把珈柔弄的愈发诧异:啊?小姐!    看这长的眉清目秀的小女孩儿,一身清代衣裙打扮,居然称珈柔为:小姐?    难不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近来勤于绘制清代女子,梦中竟然会身临其境,梦到了清代了?或是……或是发生了所谓的“穿越”时空——穿到古代了?    珈柔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哇哇!好痛!    那,说明……不是在梦中啦?  那,说明……是穿越到清代啦?    “不要!我不要‘穿越’,我要回家!”珈柔快要哭喊出来了,“呜呜呜,神仙啊,快来救我啊!”    在那身穿浅蓝衣裙的女孩儿呼唤间,一位身材匀称的中年美妇人迈着款款有致、却带些急切的步子,走进了屋内来。    只见那美妇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皮肤细白,乌发如云,穿一身绣了桂花飘香图的水红色偏襟小圆立领旗袍。旗袍外面,罩了一件月牙色的坎肩,坎肩上绣着水红色碎花。在衣襟处悄然别了一条素色滚边、绣着一朵浅黄色小花的手帕。一身首饰,琳琅佩戴,不觉俗气,却十分雅致。那一身颜色明快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更是显得落落不俗,有一股成熟女人的娇媚和温柔。    “终于醒来了,休息的还好么。”那美妇人温和的问道,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柔软。天生敏感的珈柔,此刻,却从她的声音当中,听出了些许期盼的感情。    “太好了,你又重新回到我们家里来了!在你睡着的时候,老爷和太太已经忍不住来看过你了。别介意我们太吃惊、太想看你。”那美妇人不待珈柔的诧异,已经轻轻坐在床边,继续用有些看痴了似的目光欣赏着依然躺在床上、长发披散的珈柔。    “明轩也一定不会想到,居然能够重新见到你。”那美妇人继续亲切的说道:“叫我方姨吧。我是曾家的二太太。你可知道,我在曾府大门发现你晕倒在那儿,瞧见你跟诺诺几乎一模一样的相貌,就知道你跟我们家有缘分。看你这副清秀干净的模样儿,一定是个好女孩儿。”    一时间,心神未定的珈柔,不由怯生说道:“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处,只记得,傍晚十分,自己尚好好的在静心庵的房内绘图,一时不知何缘故,感到头晕沉沉的,待我醒来,便到了此处了。”    只见那“方姨”仍旧含笑的说道:“暂不论你是从哪儿来的,待你休息好了,心神定了下来,再去慢慢回忆罢。现在,我只想让明轩也能见到你。你看你,长了一张和诺诺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就连说话神态,都与诺诺仿佛如出一辙。不知明轩见到你,会有多惊喜呢!可惜他近来公务太忙,估计晚饭时间,才能回府呢。”    珈柔一连听到“方姨”数次提及一个“明轩”、一个“诺诺”,不由心生好奇,支起身来,露出了半截穿着白色全棉的休闲上衣,用了那白皙纤瘦而青筋微露的双手,抱了粉色的蚕丝薄被子,拥在胸前,对那“方姨”说道:“明轩……为何这个名字,听来,有种莫名的熟悉。还有,诺诺……诺诺应该是一个女孩儿的名字吧?”    “方姨”高兴的说道:“嗯,你听见明轩的名字,心生熟悉,说明你真是与我家有缘。至于,明轩和诺诺……那是曾府好久以前,曾经有过的一个故事。待我日后,再与你慢慢说罢。现在呢,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你要休息好了,这样,晚上才能够有精力和大家一块儿吃饭。你不晓得,老爷和太太有多么喜爱你呢。”    珈柔听罢,一张素脸,仍带着迷惑和茫然。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来到这儿,更不知道,为何“方姨”口中的老爷、太太会竟然会如此喜爱一个从未谋面的自己呢!    还有……还有那个“明轩”!一个好熟悉、又好陌生的名字。仿佛几百年前,自己也曾经认识过一个唤此名的人儿。这样的感觉,怎会如此不切实际。    “对了,这些是干净的衣裙。都是先前为家里姑娘们多做了、还没有穿过的。你先穿着。改天有空了,我立即让人给你做套新的!”那“方姨”说着,已经将一叠带着舒服清新气息的衣裙放到了珈柔的手中。    “好了,晚饭时间,会有人来传。现在距离晚饭的时间尚早,你可以再好好休息一阵子,再让玉儿伺候你梳洗打扮。”方姨说着,已经从床边起了身,对珈柔安慰的笑了笑,转身出了屋子。     脑袋里乱乱的,哪还能继续休息呢?    望见珈柔不打算继续再睡,玉儿便离开了屋子。没隔过多长的时间,见她领了两个模样清秀的女孩儿,抬了一只装有热水的大木桶,走进珈柔的房间来。    珈柔望见那冒着腾腾热气的一桶热水,不禁吓了一跳,她们要干嘛!     只听玉儿对珈柔说道:“请小姐沐浴吧。”    珈柔一颗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原来,只是让自己沐浴更衣。可是,自己的习惯是在晚上睡觉前才洗澡啊。    于是,珈柔便对自己已经有些面熟了的玉儿说道:“我还是晚上再洗、喔,再、沐浴吧。”    “二太太吩咐过玉儿,下午要给小姐沐浴。因小姐今日晕阙,沐浴的花瓣和草药可为小姐解除周身乏倦。况且,小姐到家里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裳都沾了地上的泥土了呢。”玉儿见珈柔不情愿沐浴,说了一番道理。    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小丫头!    珈柔一向口齿不利,着急的时候更甚至有口吃而不能表达的情况。如今,遇到这位伶俐的小丫头,看来自己是一定要“沐浴更衣”才行了。    于是,在玉儿的服侍下,珈柔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混合了草药和花瓣的热水澡。她正奇怪,现在正是接近隆冬的季节,那些芬芳新鲜的玫瑰花瓣竟从何处取来。    玉儿解释道,府上一年四季,均会采集当季开放的花朵,把花瓣上沾的露水轻拭之后,让年轻的女孩儿,亲手把它们放入盛有隆冬清晨所取之泉的竹筒中,将竹筒封好,再将它们放入冰窖中的一条流动的冰河中。这样,花瓣终于能够保持新鲜。    珈柔惊呼:原来,古代的保鲜技术,如此繁复。    梳洗完毕,珈柔从方姨送来的衣服中,选了一套质地柔软的月牙白衣裙换上。外面罩了件绣有粉色蔷薇花瓣的鹅黄底色棉坎肩,坎肩的领口、衣襟和袖口,均用柔软的白色狐狸毛镶了边。那些柔软的白狐狸毛贴在珈柔细嫩的面庞上,仿佛绒花般柔软细滑。    第一次换上了清代的衣裙,珈柔看起来青春秀丽、美丽可人。    玉儿开始为珈柔梳妆打扮。    珈柔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清秀的面庞没有改变,仍旧嵌着那双清澈乌黑的大眼睛。披散未梳起的长发,乌黑柔顺、柔香淡淡;竟然有些像“百年润发”洗发水广告里女主角的秀发。    一天之间,天上人间。    珈柔不禁对着镜子,自己在心里琢磨着。    这究竟是哪里呢?    这是什么样的人家呢?    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那个美妇人——“方姨”口中的“明轩”,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那个“诺诺”,又曾是个怎样的女子呢?    “诺诺”,是“唯唯诺诺”的“诺诺”么?做为一个现代女子,我肯定不会唯唯诺诺同意做任何事情的啊!    还有,那个“方姨”的意思……不会是让我“扮演”“诺诺”吧!    ……    细想下来,珈柔的结论是要逃走。    可是,又能够逃到哪里去呢?逃出这个家门,珈柔对这个“穿越”过来的时空,是一无所知啊!      
  第三回:过尽千帆皆不是 弱水三千只一瓢    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清 纳兰性德 《浣溪沙》    夜色袭来,寒风渐起。    曾府的院子里已亮起了两排长长的红色灯笼。寒冷的夜色中,那两排红融融的烛光,照亮了这座因为人丁稀少,而显出几分空旷的院子。    镜子中的珈柔,已经渐渐被玉儿的一双巧手打扮成她心目中那个念念不忘的“小姐”。    “你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儿呢?”珈柔总觉得这样的问题会不会唐突或影响别人的情绪――毕竟,问的是一个“曾经”的人。只是,依珈柔的个性,心里终还是藏不了事情,终于会忍不住想要清楚心中好奇的一切问题。况且,今日周遭遇见的一切,更令她忍不住说出这个疑问。    “呵,诺诺小姐原也不是生在我们家里的小姐。”不知那玉儿,是早已准备好了回答珈柔的疑问,或是她天生口齿伶俐,答话的时候,清晰明白。    “我们小姐,喔、是诺诺小姐,原来也是一位出生在大家族里的小姐。可惜她家族中道败落,二十多年前,全家人从杭州迁来北京投靠亲戚。那时,诺诺小姐还只有5、6岁呢。她们投奔的亲戚,是京城里一家绸缎庄的庄主,生意在京城做的颇有名气。我们家大太太几十年就一直最喜欢那家绸缎庄,别家从来不光顾。所以呢,大太太也是看着诺诺小姐长大的。”诺诺一边为珈柔梳着发辫,一边诉说着往事。    “据说,那时候,诺诺小姐刚从杭州来到京城,年纪虽小,可是长得粉妆玉琢、聪明伶俐,特别惹人疼爱。”听着玉儿的叙述,珈柔心内能够感觉出,这女孩儿对那“诺诺”的一片真心和怀念。    “那诺诺后来怎么到你们家来啦?”珈柔脱口而问。    其实,这个才是她真正最关心的问题呀。    喔!也许、嗯,一定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诺诺被曾家太太看上,收来给曾家做童养媳了!珈柔用了她一贯丰富的想象力,在心底兴奋的猜度着。    “因为……因为,十二年前家里出了一件大事……我们老爷决定要收养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儿做养女,将来……代替府上的小姐们,嫁到贝勒府上去。”玉儿忽然有些口吃的回答。    “啊?那为何要收养一位“女儿”,嫁到贝勒府上去呢?为何不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贝勒呢?”珈柔直率的脾气总是容不下半点疑问。    “玉儿不敢说。”玉儿虽然是个诚实的女孩儿,但说话还是有分寸,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疑问已经在心底。    有疑问,总会有解开的时候。    谈话间,玉儿已为珈柔梳好了一个青春秀丽的发型,并用了一只蝴蝶形状的镶金发钗插在珈柔的秀发间,又从梳妆台上的一只精致的银质首饰盒子中,取出了一副瘦长水滴形状的翡翠包金耳坠,钉在珈柔已穿有耳洞的耳垂上。这时,恰也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屋外已有人来通报用饭。于是,玉儿领着珈柔出了厢房,通过长廊,径直走到了饭厅去。    自从“穿越”到了这个一片陌生的地方,珈柔还是第一次踏出这屋子,见到屋外的世界。    今夜,月朗星稀。    屋外,寒风凛冽,空气却清新无比!    出门之前,珈柔已经听了玉儿的建议,披上了一件大红色绣樱花的斗篷。那斗篷的里子是蓝色的碎花棉布、中间夹了一层厚而柔软的棉絮。    只见那通往正厅的长廊,冷冷清清。    长廊的顶上,整齐却稀疏的高悬了两排已经点亮、透着红色烛光的灯笼,为这寒冷的浓浓夜色,增添了几分暖意。    行走中,珈柔隐约见到长廊的拐角处,立了一个高长的人影。    谁?!    珈柔被吓了一跳,恐慌中居然想到了灵异事件!一只手已经紧张兮兮的抓紧了她唯一觉得可以同自己并肩作战的的玉儿。    聪明伶俐的玉儿,此时却已认出了这位熟悉的来者。    “少爷回来了。玉儿正带小姐用晚饭。”    喔!原来,已经大步走到近旁的此人,不是他人,正是方姨口中的那位“少爷”啊!    只见这位“少爷”,潇洒俊朗,身材挺拔,穿一身清代官服。行动处,温文而不失一股特有的洒脱。    待二人距离走近了些,在那些红通通的灯笼映照下,只见那位“少爷”光洁的额下,有一双温和却似远山般的粗眉,下面是一双专注的眸子,如同黑色的棋子般润泽,闪动着智慧的光芒。不知为何缘故,珈柔望见那“少爷”的脸上,却带了两分的愁容,以致于那一双眉,竟无法全然舒展开来。眉心处,也浅浅的印上了两条因皱眉过多而留下的痕迹。    望见此人一双温和的眸子,珈柔心中,不禁吓了一跳。    恍惚间,眼前此人的面貌、目光,都让她莫名心生似曾相识的感动。一时间,让珈柔心中生起一种感受——仿佛几百年前或是上辈子,曾亏欠过此人。想到此处,那柔柔的小脑袋,不禁含羞的低垂。    珈柔永远不相信有“一见钟情”的说法。况且,她已知晓,面前这位,只需她抬起头之间,便可望见的此人,曾经痴心于一位名唤“诺诺”的女子。于是,心中对他的莫名好感,却也已经莫名的退缩了一大半了。    此刻,那位“少爷”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专注的凝视着珈柔。直把珈柔看得紧张无比,呼吸紧张起来。    “诺诺。”眼前这人,终于吃力的张开一张似乎闭了一万年的口,用了深沉而温柔的声音,唤了他今生最熟悉的名字。    唉,自古只见痴情女子等待心上之人,却罕见这般感情专一执着的男子。    翁庭筠笔下的那句“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描绘的不正是一个痴情女子,在痴痴等待心上人的归来么?    故人未归来。    来者非故人。    珈柔心里开始有些羡慕那个叫做“诺诺”的人儿了。    但是!珈柔就是珈柔!明知道,他此刻,愿意在此地驻足、停留的每一秒,都是因为那个“诺诺”的缘故!    “我不是你们的‘诺诺’。我叫珈柔。”珈柔尽力平静已经颇有些受伤的自尊心,清晰的说道。    瞬间,几分吃惊、几分失望,在那“少爷”的眼底,迅速一闪而过。    “喔,那早些去用饭吧。今天,难得老爷和太太都到饭厅用饭。”只听见,那“少爷”用了最平和的声音对珈柔说道。    珈柔心中暗自佩服这位“少爷”的反应能力。不是么,他已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从思想中并不那么真实的境地,迅速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之中。    那“少爷”又简单清晰的交代了玉儿几句,便径自大步离去。挺拔而洒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处……    一时间,珈柔恍如梦中。柔嫩的双颊,不知何时,已被寒风迅速吹成了粉色。    “唉,如果我并没有长了这张“诺诺”的面庞……还会有一个人,愿意为我如此深情的守候么。”    晚风吹动,树影斑驳。长廊尽处,灯笼摇曳。    佳人之语,风声不答。    ……    晚席上,珈柔终于见到了方姨口中曾经描述的全体人。    有那位面貌清癯、身材高瘦的曾老爷,以及相貌清雅端庄的曾太太。当然,还有那位珈柔之前已经见过的“方姨”。珈柔还瞧见,一个模样乖巧温顺的小女孩儿,时时刻刻的贴在那方姨的身边,珈柔听人唤她,流云。望见她一双黑溜溜、温顺顺的双眸,与方姨生得如出一辙,珈柔猜她定是方姨的小女儿罢。此外,自然还有一位时时跟在老爷和太太身边,伺候着的贴身小丫头,以及两个伺候大家晚饭的丫头。当然,席间,还有那位方才在长廊里曾遇见的“少爷”——明轩。    一席酒宴下来,珈柔一再把自己的身份绘声绘色的描述给府上众人。并将自己从小到大,认为比较重要的“大事情”,几乎都为众人说了一遍:从小时呀呀学语的经历、一直说到自己在静心庵里学画。    全体人都听的非常专注,并随着珈柔描述的情节,忽而高兴、忽而紧张。    席间,珈柔总是能够感受到:一双犀利明亮的眸子,始终在专注的凝视着夸夸其谈、眉飞色舞的自己。回首间,但见那位面色从容的“少爷”,看起来若有所思;又似乎,是要将自己的一切,全看穿了!    “诺诺精于刺绣,将鱼儿绣活、鸟儿绣飞;你却说自己从来不懂得刺绣、唯一擅长的是绘画,并且,还对古玩感兴趣。那么,我现在拿出几件古玩来考考你,看你是否能够辨认出它们的价值。”曾老爷听到珈柔一再说自己不是那个“诺诺”,没有显出太太脸上的大失望,却平静的提出要考考珈柔的想法。    天啊!    珈柔心中暗怯!天知道,自己所说的“古玩”,指的是公元1993年的现代社会中,视为“古玩”的“古玩”啊!自从自己来到这个“曾府”,所有看到的、用过的、穿着的,甚至吃的、喝到肚子里去的,哪一件又不是公元1993年的世界里,被人们视为“古玩”的珍稀物品呢?  
  第四回:雪花绽放悄无声 水袋一只寄相思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著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  天长和地久。   
  ——王菲:《红豆》    正在珈柔无比紧张之时,却听到那曾太太说道:“老爷啊,今儿时间已经太晚了。不如,待明日,大家都有精神的时候,再让诺诺与你一同欣赏那些宝贝古玩罢。”    由于心底仍旧思念和喜爱“曾经”的“诺诺”,即使在珈柔一番努力的“澄清”之后,这位曾府的大太太,仍旧喜欢一厢情愿的认定,珈柔就是她的“诺诺”。    “也好。”曾老爷答道。    到底是上了些年纪的人,一顿饭下来,曾老爷花费了一番精力,认真听着珈柔绘声描述她所在的那个“现代”,不知不觉,身心已觉疲惫。于是,他像往常一样,听从了夫人关于他健康的建议,决定明日再饶有兴趣的“考考”这个连连声称自己来自一个叫做“现代”的朝代的……新“诺诺”。    原来,这位面貌清雅,身材瘦弱,穿戴端庄的曾府太太,原本也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女儿。    本姓王,名唤芷韵。    曾太太虽出身名门,却也是世代的书香门第。不仅自幼受过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理,并且,性格稳重、谈吐端正。自她渐渐上了年纪以来,家中主要的大小事务,仍在其管理之中。但随着心力愈发不足,现今,她已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陪伴、照顾曾老爷的健康与养生之上。    而那“方姨”,本姓方,名唤以如。    原是曾太太过门时,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丫头。她自幼陪伴曾太太,多年以来,耳濡目染,令她不但渐渐明晓事理、也受了许多教育。加之,那曾太太见她性格忠厚温柔,便对其十分信任放心。因此,由年纪稍轻,从小贴身照顾自己的“方姨”做了曾府的二太太,正是曾太太顺理成章的安排。现今,曾太太已将管理家中事务的部分权力交由方姨打理,也是放心之举。    “方姨”至今,膝下无子,仅有一个年方6岁的小女儿,唤作流云。模样俊秀水灵,性情温柔乖巧。将来必也是一个可人儿。    如此这般,一餐丰盛热闹的晚饭,就此用罢。一席人等,纷纷散去,各自回了各自屋中。    珈柔的即兴“自我介绍”,也终于落下了帷幕,她在心中不禁暗自赞叹,自己竟颇具一些演说天赋,为何过去不曾有机会被发掘过呢!    方姨命那玉儿,仍然陪伴珈柔回房,并命她暂时从原来的屋子,搬到珈柔屋内,照顾珈柔的起居。玉儿心中,正是十分乐于这样的安排。    待珈柔回到屋子里,顿觉屋内温暖馨香。    原来,玉儿离开屋前,就已经点上了暖炉和檀香片。一顿晚饭的功夫过去之后,屋里的空气自然已经温暖馨香,不但比屋外暖和许多,还让人感到心情放松。聪明的古人已经懂得香熏可以解除疲劳。珈柔心里不禁赞叹玉儿的体贴细致,又想,不知道古代的女孩儿是否都需要如此细致有心,才能算的上是好女孩儿。    珈柔一向“嗜书如命”,晚上睡前不能读上两页文字,就会觉得睡不踏实。除了必读的专业书籍之外,珈柔喜读一切关于美术、历史故事的书籍。于是,为了保证今晚能在这个“清代”睡踏实,珈柔开始在书架上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书籍。玉儿已在一边为珈柔铺床垫被。    正当珈柔惊喜那一书柜的好书时,屋门忽然被轻轻扣响。屋外传来那位“少爷”温和关切、却充满磁性的声音:“柔儿已经休息了么?”    啊?    珈柔诧异:不知何时,此人已经可以直呼自己的小名啦?并且,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情么?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或许,“诺诺”与那“少爷”曾有过深情厚谊;可是,自己却与他没有任何“情谊”啊!或许,屋外的那人,只是因为思念他的“诺诺”了罢。再想到屋外天寒地冻,珈柔的心,已经软了,还是让人进屋来吧……    珈柔命玉儿开了门。笑,短短一天的功夫,珈柔已经学会“命”人做事了。    只见,那“少爷”早已脱去傍晚的一身官服,换上了一件浅灰色便服,外面套了件藕色的缎面暗花棉坎肩。看上去,朴素宁静,没有丝毫声嚣,让珈柔愈发觉得温和亲近。待那“少爷”走到面前,珈柔望见他手里正拖着一件线装书本大小的水红色绣花布袋子。    珈柔正觉得好奇,那“少爷”终于开了口,“腊八才过,夜里天气实在太冷。方姨让我拿了只暖水袋给你。夜间可以暖被子。”    珈柔一惊:啊!没想到,清代就有“暖水袋”了!    记得小的时候,妈妈总是会在冬天的晚上,用玻璃瓶子盛满了热开水,放在珈柔的棉被里,为她暖被窝。眼前的这只暖水袋,手工精致美好、充满了女性的细致。    “这只水袋,是方姨新制的。”那“少爷”一边说着,一边把水袋已经交到了玉儿的手中。    玉儿转身,便将那水袋盛了热水,放入了早已为珈柔铺好了的棉被之内。    “在看什么书呢?”说话间,那“少爷”已大步绕过书桌,拾起珈柔已经选好并放置在书桌上的几本靛蓝色封面的线装书籍。只见那书籍,一本是《聊斋志异》,一本是《陶渊明全诗集》,还有另外两三本各朝代人物笔记。其中一本,封面上用了十分俊秀的小楷提了书名:《一诺千金》。    珈柔早已略略翻过此书,但看目录,便知道里面记录了一位女子平日发生的琐碎事情。那个女子,恐怕、就是书写此书的作者诺诺罢。    “‘一诺千金’,指的是什么呢?”珈柔恢复了她爱发问的天性。    “她承诺一辈子不离开这里……”    熟悉的字迹,一下子,令那“少爷”沉浸在了思考之中,依然愁容不展的一张俊俏脸上,没有表露出不愿人提及伤心往事的神情。    事实上,因为某个特殊缘故的存在,他在十分有限的接触中,已对珈柔产生了淡淡的信赖和关切,因此,他此刻并不介怀珈柔问及自己心中久藏的往事。    “那……她还是‘离开’了这里么?”珈柔发觉自己问了不太该问的“傻”问题。    “嗯。”那“少爷”已经坐在书桌旁的一张镂花黄花梨椅子上,陷入了他的“故事”里……    “十几年前,爹爹因为官场上的缘由,答应将家中的一个女儿许配给贝勒爷。但那时候,家里的姐妹早已分别许配了人家。于是,父亲决定收养一个女孩儿,把她培养成曾府的女儿,再将其嫁给贝勒。”    “这个女孩……是……诺诺么?”聪慧如珈柔,轻触即通。    “嗯。是诺诺。10岁来到曾府,16岁嫁给了贝勒爷。三年后,因为重病……永远离开了。”那“少爷”神情凝重,深黑的双眸中,流露出无法遮挡的痛楚。    此情此景,一时间,令珈柔想起,古代有个痴情的皇帝,因为思念已逝的王后,便让技艺高超的画师绘制了王后的画像,制成剪影,令人在屏风后操作舞蹈动作。虽然是自欺欺人之举,却可安慰其相思之情。    倘若世间有人愿意这般“自欺”,并享受在这“自欺”之中,又有谁能够阻拦得了那一颗心甘情愿的“自欺”之心呢?    于是,珈柔心中便升起了一个自认为聪明的办法,安慰道:“待你有空时,我给诺诺画一张画吧。不过,需要你对我口述,告诉我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这个包含了好意和可爱的“办法”,引起那“少爷”面露几分爽朗的笑容。这是珈柔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不由惊讶:原来这满脸愁容的人儿,笑起来,竟然如此干净可爱!    未见到那“少爷”的应允,却听他说道:“其实,她的模样几乎与你一模一样……”    此时,珈柔心底终于明白:其实,他送只水袋来,不过是为了来看看“她”。    而已。    发现了这个真实的缘由,珈柔心底竟然泛起一层极委屈的情绪。一时,却无法明白,那样一种情绪,究竟是因何缘故而起……    随着那“少爷”一双深黑而宁静的眸子望去,珈柔望见屋外,渐渐翻飞起许多白色的小雪花。    屋内,好温暖。好安静。    安静的可以听到窗外,悄悄飘来的稀疏声。    下雪了。  
  第五回:珈柔穷读诺诺手迹 明轩揭晓旧事原委      第二天清早,屋外的雪已经停了。    珈柔极喜欢在冬天赖床!尤其此刻,身上盖着如此舒服的一床鸭绒被:又轻又暖。呜呜呜,要是能够一觉睡到中午就好啦!    可惜啊,勤快的玉儿已经将盛了温水的铜制脸盆儿端进了珈柔的屋子里来!倘若再不起床,估计就要被这“清代”的女孩儿笑话了!并且,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珈柔可不愿意用冷水洗漱!    珈柔拍了拍脑袋,对了,竟然差点儿给忘了,今天曾老爷还要给自己“考试”呢!呜呜呜,怎么“穿越”到清代了,还要考试呢!珈柔虽然平日总喜欢看些五花八门的闲书,但是她最头疼考试了!想到这些,珈柔立即爬起了床。    然而,早饭后,却仍没有听到曾老爷要“传”自己考试的消息。珈柔一颗悬着的心,忽然又落了下来。    昨夜必是下了一场大雪。此时,屋外已是一片白色的晶莹世界。不知道,那“少爷”昨夜是如何回去的呢……风雪中的长廊,应是很寒冷罢。想到此处,珈柔发觉,自己的心中,竟然对那“少爷”,产生了一股淡淡的牵挂。    珈柔一向喜静不喜动。在寒冷的冬天里,更喜欢像一只小猫似的,乖乖蜷在屋里读书。    于是,早饭后,珈柔又把自己陷在书桌后、已经被玉儿搁置了一张绣花天鹅绒座垫的红木椅子里,翻阅昨夜已经开始阅读的《一诺千金》。    写它的女主人,必是拥有“心较比干多一窍”的聪慧。书中,字体整洁清秀,文字抒情而流畅。让人联想到一个极温柔的女子,在缓缓拨动琴弦,抒发对生活、对感情的关注。    “冬至雪后,天寒地冻。踏雪寻梅,暗香莹莹。即便在屋内,十指仍然冰冷。明轩送来一副兔毛手套,十分保暖。可惜,戴着它,手指便不能活动,无法写字、刺绣。于是,每日晚饭后回到屋内,再取出戴上。如此这般,可让明轩每日见到它们,以慰他的惦念。昨日煮酒谈笑间,明轩说起,闲时,会花时间圆他儿时一心愿——写一部武侠小说……我笑他并没有长大,竟还有如此孩子气的心愿。他却不肯放弃,并说服我参与。于是,笑谈间,我们将他的武侠小说定命为《侠女张十三》……”    读到此时,珈柔心底渐渐明朗:原来,明轩与诺诺的的确确曾是一对情投意合、青梅竹马的恋人。一半的遗憾,一半的醋意,已经在珈柔的心底,无声无息的悄悄漾开……    唉,自古才子佳人,必遭鬼神暗嫉。反而凡夫俗子,能够长久。  此话,或许不假罢。    读罢这本《一诺千金》,窗外的光线渐渐昏暗,一天的时光快要消耗尽了。    晚饭时间,有人来传话,老爷偶感风寒,已经卧病在床。今日晚饭全家人在各自的屋内用罢。    这几日,天气的确不是一般的寒冷。晚饭时,珈柔听玉儿说起,今儿府上年长至曾老爷、曾太太,都分别患了风寒和小恙;年幼至方姨的小女儿流云,也因为呼吸了太过寒冷的空气,娇小的身体染了风寒,现正发了高烧卧在床上。    饭后,为了抵御寒气,珈柔乖乖的喝下了玉儿特地从厨房为她做好的一小碗姜糖炖蛋汤。    这时,珈柔才发觉自己几乎在屋内待了一天。于是,珈柔决定同玉儿到屋外去走动走动。又因为屋外开始飘雪,珈柔只好和玉儿各自穿了暖和的衣裳,抱了只暖手炉,在附近的长廊里漫步。    长廊上,仍悬挂着那一只只通透着融融烛光的红灯笼。  雪花,在凛冽的寒风中飞舞。    寒风不时将片片雪花吹送进了长廊……珈柔和玉儿在长廊上走了没多远,只见不远处,明轩披了件斗篷,大步而来。    “已经用过晚饭了么?”明轩问道。言语淡淡,关切之情,只有那位有心之人,方能够体会得到。    “已经用过晚饭了,正出来散步观雪。”珈柔笑着回答道。    屋外天气寒冷,两人站在长廊里对话,呵气成雾。    “屋外太冷。夜间观雪,恐怕是找病。赶紧回屋去吧。”明轩说道。    “喔”。珈柔有些气嘟嘟的答应了。方才的笑容,已在唇边褪去。真是不讲道理啊:凭什么说人家是在“找病”呢?    不过,说实话,这屋外,确实已是一片冰天雪地,让人不敢久留。之前,珈柔不过是想出来呼吸一下清新空气。于是,珈柔听从了明轩的“命令”,携了玉儿,一同回屋去了。明轩自然是同进了屋。    只见明轩从兜里掏出一副柔柔的雪白的长毛兔手套,交到了珈柔手上。    珈柔望见此双手套,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无名业火。    难道,他还不明白,自己并不是那位“诺诺”么!  难道,他“泡”女生的手段,这么拙劣、没有丝毫“创新”的精神么!    罢罢罢。    于是,珈柔将那一副无辜的雪白长毛兔手套,愤愤然摔到了明轩的怀里。    “你是要把我当成诺诺吗?”珈柔振振有词的说道,“都说了好多、好多次,我不是你的诺诺。我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的记忆,虽然离开手炉,我的手指也快要冻僵了,但是我不需要你再把我当成诺诺来宠爱!”    “嗯……这副手套是方姨让我给你带过来的。她本来想亲自过来看你,但眼见下雪了,流云又高烧不退;因此,不方便再出门。”    珈柔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圆圆的瞪着明轩。晶莹剔透的双颊上已经羞赧染了两朵红云。好丢人!原来是自己如此自作多情,竟然误以为明轩把自己当成诺诺的……替身。    只见那明轩,气定神闲的望着她笑道:“诺儿生性文静,从不动怒。你和诺儿确实长的一模一样,但你一说话、一脸红、一动怒,便让人觉得活灵活现。你只是你;并不是别人。近日天气过于寒冷,府上老弱都受不了这样的冻,染了小恙。我来瞧你,顺便给你带了几本‘古玩’的书籍来,助你应付爹爹的‘考试’。”    “喔,那……谢谢‘少爷’啦”。由于之前因为冒失而羞赧,珈柔低了小脑袋,柔柔的说道。    明轩忍俊不禁,却依然不动声色的问道:“哪个教你管我叫做‘少爷’的。”    “因为大家都管你叫‘少爷’的啊!”珈柔诧异,抬起了那双黑溜溜的眸子,充满无辜和疑惑的望着明轩,心想,难道自己学的不对么?    你看,人家《红楼梦》里描写林黛玉刚进贾府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看到别人如何做、自己便如何做的啊。啊呀,不对!居然把自己跟“林黛玉”相比,那……眼前这位“少爷”岂不是被自己拿来跟“贾宝玉”相比了?    想到此处,刚褪去的两朵红云,又飞上了珈柔的双颊。    “还是叫明轩吧。”依然清晰温和的声音。    随之,那双寒星般的目光渐渐迷蒙起来,好像又陷入了他的“故事”里。    “贝勒爷府上原本有一块心爱的宝玉,他与爹爹交情甚好的时候,曾把宝玉放在曾府收藏。此事,并无外人知晓。那宝玉放在曾府,也是安全之事。可是,有一天,爹爹发现那块宝玉竟然不翼而飞。遗失王府宝物是死罪,贝勒爷却答应放曾府一次。条件是……爹爹从此听命于他,为他效力,不允反抗。为了保住一家性命,爹爹不仅许诺在官场上供职的最后六年均听命于贝勒爷;更是许诺六年之后,会将家中一位府上的女儿嫁与贝勒爷,让贝勒爷相信曾府会永远听命于他。”    原来,他每晚必来,是想来告诉珈柔,这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儿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故事”……还有,那个“诺诺”,曾经无法抗拒命运、陷入在一个怎样的“故事”里。    窗外,飞雪不断,连绵飘舞。    屋内,珈柔与明轩各坐在几旁的一张黄花梨木椅子上。那椅子上面,自放了玉儿已经铺垫好的天鹅绒座垫,柔软暖和。屋内已点起了檀香暖炉,加之近旁明轩带来的一身热气,珈柔丝毫不觉寒冷。    待到两三杯暖好的青梅酒下肚之后,明轩的眉宇之间,仍然温和,却较往时多了几分热情。    他继续说道:“诺儿并不是位平常人家的女子。那年,顺治帝微服民间,曾临幸一位绸布店的女子,那女子便是诺儿的亲娘。之后,诺儿一家因为生计,投奔京城亲戚。那京城的亲戚,在京城的绸布生意做的极大,高官显贵家中的绫罗绸缎衣裳,皆从它出入。这家绸布店,恰与曾府旧识。于是,在知晓曾府困境时,诺儿在京城的亲戚说出这个秘密,并与爹爹商议了这一两全之计:即成全曾府嫁女到贝勒府,也能寻求时机,恢复诺儿的公主身份……”    听到这儿,珈柔已经呆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和一位清代的公主长的一模一样,并且,这看起来温和简单的一家人,竟然经历过如此复杂的一场“故事”!    明轩担心珈柔听罢这样的故事后,会心生不安。于是,便又另外说了许多其它无关的小事,引开珈柔对那往事过多的注意。    直到明轩起身时,珈柔方才发觉,时辰已晚。    送走明轩,珈柔躺下时,方才想起,自己今晚没有看那每晚必看的几页文字,在听罢明轩许多的故事之后,她已经十分困倦,不久,便安稳入睡了。    
  第六回:花开故园风雪后 珈柔游历归来巧    山一程,  水一程,  身向榆关那畔行,  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  雪一更,  聒碎乡心梦不成,  故园无此声。    ——清 纳兰性德《长相思》    这夜,从珈柔处小坐归来,明轩由贴身小仆伺候更换了睡衣,洗漱一番,便上床歇息了。    待明轩已经安然的躺在床上,珈柔那副活灵活现的模样儿,却仍在他眼前浮动。他在心里清晰的告诉自己,那女子并不是他的诺诺。    唉,其实,诺诺又何时曾是属于他的呢?    今晚,他对珈柔说了许多的“故事”,是不想让这女子稀里糊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遇见何人。又对她说了稍许关于诺儿的往事,更是希望她或许能够了解,诺儿在曾府的身份……曾府曾经善待诺儿,也曾亏欠诺儿……如今,他们见到一个相貌与诺儿一般的女子,只希望能够在这女子身上偿还曾经的亏欠。这些原委,原本方姨说起来,会更细致体贴许多,但明轩仍然觉得亲自告诉她会更为合适。能够亲眼观察她的情绪变化,会让自己更好的去把握表达的程度:让她没有惊诧或恐惧,只有安心和踏实。实际上,他确实做到了。在他思想的此刻,珈柔已经安然入睡,进入了梦乡。    无意间,明轩已把这个女子视为己有,并不十分放心其他人来关心。    短暂的几次见面,以明轩天生过人的观察力,早已觉察这女子的性情喜好:与诺儿有几分相似,但更多的却是不同。珈柔喜静,却不失活泼好动的一面;心思聪慧,却单纯直率;喜怒哀乐全在一张小而可爱的脸上表露无余。    想着这些,明轩渐渐入睡。    ……    随后,一连数日,雪霁初晴,腊梅飘香。    珈柔不再见到明轩晚饭后来探她。书桌上,明轩带来交她“备考”的几册古玩书籍,她也已随意的翻阅了数遍。    每天的每天,珈柔都在这斗室中闲待,没有笔墨纸砚,无法作画解闷。唉,真没想到,古代小姐的生活这么无趣。因为制作工笔画的缘故,珈柔也曾在书中读过许多关于古代女子生活的文字。譬如,她们梳妆打扮是多么讲究,刺绣女红是多么费神。可惜这一切,珈柔均无兴趣。    有时,珈柔有些羡慕玉儿。因为,玉儿每日都在忙忙碌碌,她除了伺候珈柔的日常生活,还要分担府上每日指派的零活儿。放在现代社会里,玉儿是个标准的“职业女性”;而珈柔呢,不过是只“米虫”!    于是,碰上一日,暖阳初现,堆积在那些腊梅枝头的小雪堆,在悄悄的变小、慢慢的融化。珈柔提出了一个自认为是非常有创意的想法:要跟玉儿到她每日干活的地方去“参观”!起先,玉儿硬是不肯答应。可是,在珈柔的一再央求下,玉儿终于心软,但只能同意珈柔跟着她“参观”,不同意珈柔做任何的“捣乱”活动。    见到玉儿终于肯同意,珈柔心中大喜,好不快乐。    珈柔先是随着玉儿,来到她每日往往返返的厨房。只见这里,竟然是一幅美好的厨房忙碌图!    有的人在大炉子旁,一边用一口大锅烧着热水,一边搅动火炉里升得很旺的柴火;有的人一边在活面,一边盯着蒸笼里的食物;有的人在切蔬菜;有的人在切生肉;还有一个长的很壮实的女子、抓了一只肥胖的母鸡,正要丢到一只装了滚烫开水的大木桶里。    珈柔的职业精神忽然体现,好想此刻,能够抓起一只笔,速写下这样难得一见的场面。    看到如此兴奋的珈柔,玉儿感到很不可思议,但却也被珈柔的兴奋和快乐所感染了!    “还有更有趣儿的地方呢!”玉儿拉了米兰走出厨房,通过一条小路,来到一间柴房。    玉儿轻手轻脚的打开柴门,在光线微弱的柴房里,堆积着已经被整齐捆好的木柴,高高、满满的快要把整间柴房占满了。只听玉儿轻轻扣了几下打开的柴门,一只活灵活现、胖乎乎的灰白色小兔子,居然从木柴堆中跳了出来!    小灰兔听话的跳到玉儿身边,津津有味的吃起了玉儿给它带来的美味大餐:一只细细的、红通通的胡萝卜!    “好可爱的小兔子!”珈柔惊呼,便蹲在地上,开始认真的瞧着这只小灰兔吃它的胡萝卜!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它关在黑兮兮的柴房里面呀!而且,现在天气那么冷,小兔子肯定会被冻坏的。”珈柔一向热爱小动物,特别是眼前这只小兔如此灵活乖巧。    “玉儿也是前几日偶然发现了它。可玉儿不敢把它带出去。府上有规定,不是主子特许的,不让在屋里养小动物。”玉儿解释道,其实,她何尝不想把小灰兔带到屋子里去呢。    “那……我们把它偷偷带到屋子里去吧!”珈柔望望玉儿,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快乐与狡黠,“然后……我去求方姨,让她同意我们在屋里养它!”    看来珈柔的主意很不错,两个人想个方法:将小灰兔放在菜篮子里,由玉儿带出厨房;然后,两人走到长廊,看到长廊没有人时,由珈柔抱在怀里冲回屋里。    计划实行的准确无误!    虽然,珈柔不是长跑冠军,但身体一向很好。她顺利的跑过长廊,冲回了屋里。只是,一路上,珈柔奔跑太快,一时没刹住,刚冲进屋子,便一头撞在一个瘦长的身上。还好,那个瘦长的人站的很稳。没有被火箭般突如其来的珈柔撞倒!    但这一撞,可把珈柔吓坏了!惊慌的差点儿把搂在怀里的小灰兔子摔落在地上。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日未见的“少爷”——明轩。    珈柔的脸上顿时火烧般滚烫。虽然出身“现代”,但她活了22岁,还从来没有一头撞进一个男子的怀抱里。并且,还是自己如此莽撞、“主动”撞进去的。    珈柔立即挣扎要离开这个温柔亲切的怀抱。只是,明轩担心她站立不稳,已经紧紧将她扣住,珈柔一时无法离开。    “呜呜呜,你要把我的小灰兔子挤死了!”一时间,珈柔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当她抬起头来,却第一次望见明轩的目光那么不同寻常的明亮!    “喔,你的什么……要被压死了?”明轩听到珈柔委屈着急的嚷嚷声,急忙松开了她。    “是我的小灰兔……”珈柔怀里仍然抱着她的小兔子。    离开明轩的怀抱,珈柔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低到地面去了。心里好像揣了一只小兔子,在那儿乱跳。    不知是因为刚才跑的太急,还是因为,小妮子的一颗心,忽然被触动。  
  第七回:温婉女子抱小恙 温柔少爷心关切    我一个人鼓起勇气,跟着时钟一格一格的前进。  推开窗等待阳光,等待着清醒。  我记忆里的童话,已经慢慢的溶化。  爱不是这样……    ——梁咏琪:《顺时针》    其实,明轩今日前来,并非“意外”。  他是专程来此,预备领了珈柔去探卧床养病的爹爹。    的确,爹爹抱恙几天,这小妮子不但不闻不问;今天,竟然还弄了只小兔子回来玩儿。似乎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一家人。机敏如明轩,正当他心底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已经发现这样想法的不妥之处:自己正在和母亲、方姨一样,想要把这个女子当成诺儿。他潜意识里,已经有几分在将诺儿待人处事的态度强于她身上。    这样,并不公平。    正如珈柔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就是她,她是珈柔。  不是诺儿……    “曾老爷的身体好些了么。这两天,我都在想着让玉儿带我去瞧。只是……担心这样的行为会有冒犯。”珈柔因为害羞而微红的一张小脸,渐渐恢复了白皙;此时,她在努力吐字镇定、清晰的寒暄。望着明轩光洁俊朗的面庞、沉着犀利的目光,珈柔方才恢复白皙的脸上,又忍不住飞快的添了两朵微微的红晕。    “爹爹已经好了许多。”听到珈柔关切的话语,明轩的心里不禁已有几分满意:这小妮子确是个有心之人。本来,初来乍到,她确是需要更多的关切与照顾;可惜,这几年家中众姐妹均已出嫁,只有流云,年幼多病。家中气氛,日渐冷清。近日,偏又逢家中一老一幼,分别抱恙,母亲和方姨自然无暇将过多注意力放在珈柔身上,只是时常交代明轩,多些来探珈柔。    想到这些,明轩觉得珈柔的体贴:她不但没有提出自己的种种不习惯,却还能挂念生病的爹爹。于是,明轩顺水推舟的提出自己来此的想法:“今日来,便是预备带你去瞧爹爹。”    珈柔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忽然闪起一丝胆怯,担忧的说道:“不知道,曾老爷会不会给我考试?这几天,我都是个好懒惰的学生啊…”    珈柔当然还在当心她的“考试”!在她还是一个学文物研究的学生时,她便这样担心每一次考试!    看到珈柔一副担忧无比、怯生生的样子,明轩安慰道:“即使爹爹要考你,有我在你身边,还有什么可担忧。更何况,也许,爹爹当日只是一时兴起说了一句玩笑的话。”    珈柔日后方知:原来,眼前的这位“少爷”,自幼机敏过人、饱读诗书,堂堂康熙初年最年轻的探花。又有什么疑难的问题,居然能够难倒他呢?    玉儿此时也回到珈柔房间里,她还带回了一只大纸盒、许多干净的棉絮,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碎花布。于是,很快的,明轩、珈柔和玉儿一同动手为小兔子搭建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小窝。小兔子似乎非常享受它的新家,眯起眼睛,舒舒服服的蜷在它的新家里。    之后,明轩便带了珈柔一同到曾老爷的屋子去请安。    踏出珈柔屋门时,明轩用了他最温和平缓的姿态,轻轻握起珈柔的一只小手。    不知是否因为方才为小兔子搭建温暖小窝的“合作”,还是因为其它的缘故,明轩在此举动之前、之时,心里并无丝毫杂念。直到触及珈柔那只柔柔软软、温温和和的小手,直到感觉那只小手瞬间颤抖了一下时,他才猛间发觉:自己的这个举动,居然如此波澜不惊。仿佛,他早已如此平平静静的携了珈柔千年。    珈柔的一只纤纤素手,立即从明轩温暖的大手中挣脱出来。    珈柔的手,不是随便可以牵到的。  除非,这个人可以牵她一辈子。    又因,天寒而干燥,珈柔的十指近日开始脱皮。纤细瘦长的十指,现已从指尖处渐渐脱皮。明轩细心瞧见,便重新捉起珈柔的手来仔细瞧。    明轩问道:“何时开始这样,有何感觉?”    珈柔欲将手抽出,却被明轩握住。    “不记得从何时开始这样了,以前没有这样过。也许,是天气干燥;或者是缺少维生素。”珈柔答道。    明轩虽不明白什么是“缺少维生素”,但他知道,有一种病,开始是手指脱皮,然后逐渐严重,以至夺人性命。这种病,无药可医,名叫“坏血病”。明轩一位姐姐,当年正是患过这样的病,最后体力渐渐匮乏,无药可治。    珈柔又道:“这样的情况,多吃瓜果,就可以调节改善了。”    望见珈柔一双眼睛,闪动着温柔聪慧的光芒,明轩心中不禁责怪自己的大惊小怪。唉,只怪自己已经过于紧张眼前这温婉的小女子身上有任何一点变故了。    屋外的空气,如此寒冷,却又如此清晰。    珈柔望见明轩黑亮如深海、充满紧张的目光,一个温婉可爱、充满安慰的笑容,在她唇边荡漾开来。    走尽长廊,不远处,便是曾老爷和太太的屋子。  明轩带了珈柔进屋,给曾老爷、太太,以及方姨请了安。    敏锐如方姨,还是体察到了几日不见二人,他们之间产生的微妙变化。譬如,每逢遇到明轩答话时,陪在太太身边的珈柔总是不由自主的远远望着明轩;在珈柔答话的时候,明轩关切的目光仿佛似长在了珈柔的脸上,寸目不离。在他二人不小心异口同声的回答了老爷的问话时,珈柔一张白皙小巧的脸蛋上,立即悄悄蔓延了微微的红晕;而明轩呢,也立即机敏却明显为了避免这样的“异口同声”,他顿了一顿,等待珈柔先答。不巧,珈柔却也有一样的心思,也为了避免这样的“异口同声”,选择了默默不言,让明轩先答。于是,这二人在共同的沉默一刻后,又一次异口同声的答话。弄的珈柔的小脸更红,也弄的一向家教极好、素日神情举动均沉着镇定的明轩,竟也流露出一丝的焦急。    看到这样的变化,方姨在心底高兴:这一对金童玉女,终于如他们所愿,有终成眷属的一天!她又不禁悄悄暗笑自己,未免心太急,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他们“终成眷属”。或许,是她太疼爱明轩、太疼爱诺儿、太疼爱眼前的珈柔了吧!    曾老爷的病已无大碍,见到明轩、珈柔来此探他,心情更是大好,病情又好了一大半。他听说珈柔素喜国画与工笔画,顿时来了兴致,要珈柔在此处立即画一副写意。    珈柔多日未拿笔,并且,在清代此般书香门第的古人面前“班门弄斧”,实在太难为情!正当她犹豫的片刻,明轩却替她答应。珈柔望见明轩充满笑意与鼓励的一双眸子,知道他想见识自己的画技。    好吧!    多日未曾作画,今日,趁着十指尚未因脱完皮而疼痛之时,但作一幅,又何妨呢?      
  第八回:珈柔曾府初展才 香墨一条试才女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於碗底,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着你。    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在泼墨山水画里,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周杰伦:《青花瓷》    犹豫间,珈柔终于缓缓提笔。只见她在一张上等的白宣上,用浓淡相宜的墨色画了几只梅花的枝子;之后,再用曙红调了不同的水分,稍许晕染了几朵梅花。寥寥数笔,一幅意境盎然的雪霁梅花图已经跃然纸上。清新秀气之际,却有骨子凌然的坚强。真真切切的把这寒冬开放的梅花之傲骨,呈于纸上。    正在曾老爷、曾太太无比惊讶之时,珈柔忽而想起她的“新宠”——她和玉儿的宝贝:今日从柴房抱回来的那只小兔子。于是,在签名落款处,珈柔又提起笔来,用浅淡的墨色混合了适当的水分,染了一只小兔子。最后才落了款:京城珈柔。    明轩笑道:“为何不书写上制画的时间呢。”    听到此话,珈柔神情悄悄黯然,用了只有明轩才能听到的声音答道:“其实,我并不清楚现在何年何月。”    见到珈柔此状,明轩知其心中茫然。于是,明轩用了充满安慰与鼓励的声音对她说道:“今时是康熙八年正月。正值康熙帝亲自主持修建乾清宫。”    珈柔立即用了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匆匆看了明轩一眼,心中顿时升起无限的向往。    啊?康熙帝亲自主持修建乾清宫。倘若能够瞧上一眼康熙年间的乾清宫真相貌,那该多好。    听到明轩此番话语,珈柔从小的“故宫痴呆病”又忽然缠身。    此刻,她正用了充满无限渴望的目光,柔声对明轩说道:“我从小痴迷故宫的建筑,好想好想瞧一眼康熙的‘故宫’……能不能带我去乾清宫的修葺现场瞧瞧……只一眼就够了。”    明轩到珈柔如此言语,心中不禁有些吃惊。他一时不明白珈柔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更是无法理解珈柔对“乾清宫”的一片痴迷之心。    实际上,明轩今时今日,正在朝廷任礼部郎中监工部主事。朝廷修建乾清宫的大小事宜,均由他全权负责。因此,以明轩在朝廷的身份职位,倘若有心破坏规矩,带了珈柔去瞧一眼乾清宫,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然而,现今已被朝廷任命主持修建乾清宫要位的明轩,不仅对朝廷的大小规矩,了然于胸;自己遵守的更是严格。私带“民女”进宫,若被发现,定是死罪;更别提“偷窥”朝廷重要建筑场地。此般的举动,别说绝不允许发生;最好,连想法都不要有。若不是眼前这女子长了一幅诺儿的相貌,举手投足之间,单纯柔弱,明轩早已对她的这般想法,生起疑心来。    如此一番道理,明轩对于珈柔那样近似于荒诞的想法,已是当作她心血来潮,断然一口回绝。不再提起。    再说曾老爷、曾太太这儿,对珈柔信手涂来的这幅《雪霁梅花图》,十分喜爱,正举着那梅花图,爱不释手的欣赏。尤其是平素痴心收藏书画古玩的曾老爷,更有如遇知音、相见恨迟之感。于是,曾老爷一时兴起,忘却了抱病在身的不适,立即命了贴身仆人,将自己前些年游白马寺时,用了5百两白银换回的一块上等墨条取来,与珈柔共赏。    珈柔学画多年,加之师傅顾凯仁、师兄笛文,在文物界均是有名的老少“东邪”——对制墨也颇有兴趣和研究,那珈柔耳濡目染,对制墨自然也略知皮毛。    此刻,她已一眼识得眼前这块成色纯粹、清香四溢的香墨价值不菲。另外,珈柔也留意到,在那香墨的淡香之中,还混合着些许草药的芬芳。她心下便知,这样的香墨是由多种草药合制而成,具有双重用途:用途之一,当然是可在砚台中研磨成书画的墨;此外,这样的草药香墨,有着治病医人的功效。当然,也有像曾老爷这样阔绰富裕的文物收藏爱好之人,将其收藏在家中赏玩。    待曾老爷问及珈柔,可知这墨膏的用途时。珈柔已流利作答。    曾老爷闻之,颇为惊叹!  大呼:“她是唯一识得古玩的女子!”    的确,在清代,一个女子,能够精于女工,已是有才有艺;倘若能够像诺儿那样,精于刺绣、并能写字吟诗,已是非常不一般的才女。眼前的珈柔,不但能写会画,还识得古玩,不得不让曾老爷惊叹!    父亲的惊叹,让明轩深受震动。  从明轩记事起,纵然他从小便优秀异常,从私塾中聪慧调皮的孩子,变成全京城最年轻的进士、满朝最年轻的礼部中朗,也从没有得到过父亲如此的赞许。    或许,这其中的真切原因,并非珈柔真的拥有如此令人惊讶赞叹的才能。不过是因为,身于清代的人,远不能料到,有一天,女子也可以平等的获得男子般读书的权力,享受男子般受人赞赏的待遇。想一想,现今社会中,多少成功人士均是女性。想必,这也是清代的人远没有想到的罢。    然而,珈柔自知,自己远不是一个当“成功人士”的料子。也许,她性子中竟还有些许的抗拒做个“女强人”。她一心只想每天过清静的日子,永远在家中受父母的呵护、师傅的称赞和爱护,对外面的世故可以不闻不问,只需一味安心作她的画。可是,珈柔的妈妈说的不错,她到底是不可能永远这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时光总是会改变的……    想到这些,珈柔已经发觉,曾经的这些记忆,仿佛都是发生在上辈子的事情了,距离现在的她,是如此的遥远……    望见珈柔怔在那儿,明轩的目光也停留在她那一张精致如画的脸上,专心致志猜度着她的心思,寸目不移。  
  第九回:风雪寒夜那人来 世间温暖两心知    寒冷的温度仍在持续。  漫长的冬日,仿佛牵挂无限,不愿离去。    推开精致的枣红色漆木窗格子,外面是一个白雪的童话世界!    放晴的日子越来越多,好似人的心情。晴朗和快乐,悄然在珈柔的心中,一日日增加。不知从何时开始,明轩已经恢复了晚饭后来探珈柔的习惯。    能够见到明轩,珈柔心情当然会无缘由的快乐。不需要真正和明轩交谈,只是听到他的声音,那声音或是在谈论修葺“乾清宫”的趣事和疑虑、或是在谈论儿时趣闻,珈柔已经颇感到有趣与快乐;不需要真正和珈柔交谈,只是看到她那一张专注而活灵活现的小脸、听到她总是充满趣味的发问,明轩心里便有一种归属感。他期盼能够这样,一直和眼前这女子在一起。    只是,珈柔对此的心情,却在快乐与不快中矛盾。    她还是无法忘记那本《一诺千金》!在她心中,无比排斥明轩把她当成诺儿。尽管明轩言语间反复暗示与明示,事实并非她想的那般;可是,这一“缘由”,还是像一块石头,堵在珈柔心头。    几日未见明轩的身影。    这日晚饭后,珈柔穿了一身藕色便服,外套一件水红底色、绣着乳黄色玉兰花骨朵的棉袄,套了厚厚的白色纯羊毛护腕,正在和玉儿在屋里做女红。虽然,珈柔让玉儿在菜肴中多多添加瓜果蔬菜的分量,但她十指蜕皮的情形,并无太大好转。    俗话说的好,“入乡随俗”啊!  一晃眼,珈柔“穿越”来此已经三个月了。不知不觉间,珈柔也受到了古代女子生活习惯的感染,会在晚上做些女红,而略微改变了自己曾经夜夜挑灯读书、作画的习惯。这样的变化来的轻松自然,不经意间,珈柔活泼的性情中,增添了几分女子的温柔娴静。    正当珈柔与玉儿专注做女红,宁静的窗外已经由远而近传来稀疏的脚步声,摇晃着珈柔熟悉的灯光。    那是明轩夜行时,打的灯笼罢!    可惜,今晚来的人,竟然不是那令珈柔悄然愉快的明轩,却是珈柔“穿越”来曾府最先见到的人之一:温柔美丽的方姨。     “方姨来的正巧,柔儿正在学女红呢。柔儿总是做不好。”说话间,珈柔已经起身,请方姨坐下,并用了一只已用开水煮干净的细青花瓷的酒杯,为她斟了暖好的青梅酒。    待一盅暖和的青梅酒下肚,方姨笑着说道:“今日终于有空来你这儿瞧瞧。这一段时间,光是照顾老爷,就一直没能来瞧你了。”    珈柔笑:“还是方姨最体贴人。其实,我在这儿很好,没觉得跟在家里有太大分别。只是,近来作画的时间少了。因为,找不到作画的工具和书籍。”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向我说。明轩也没有为你想过这些么?”方姨道。    “明轩太忙。他隔三、五天才来一趟,每次坐的时间不长。我不愿再烦劳他为我做这些琐事。”珈柔说这些,倒是实情,她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只是,珈柔并未自己觉察出,这样的言语、这样的想法,仿佛已经在把明轩当成了她最亲近的人。    “那容易。明儿我就让人给你取来。老爷、明轩的书房里就有好些书籍画册,你要真喜欢,我跟老爷说说,让你直接到他书房里作画好了。”方姨爽快的说。    “那不方便。我仍愿意在自己的小‘窝’里呆着。”珈柔道。    因为感激方姨有这些心思体贴、照顾自己,珈柔起身,从床上的真丝绣花枕边取出玉儿为她新制的一个荷包,里面装了她近日自制的几管蜂蜜润唇膏。    珈柔取出其中两管,递给方姨,说道:“我这几天闲着没事做,用了您上回让人送来的橄榄油和蜜蜡,混合加热,融化成液体;然后,再将液体放在用麻绳捆绑好的两片竹管里冷却,液体凝结后,拆开竹管,便制成了这几管润唇膏。遇到寒冷的天气时,可在唇上涂抹一些。既可以保持嘴唇的滋润、不受寒风吹干,还能保持嘴唇的年轻饱满。只可惜,这次没有找到可以食用的香料。所以,这两只唇膏都是纯天然的,虽无芳香,却可以食用,不用担心误食了它。”    好奇间,方姨试用了一点,立即觉得嘴唇滋润饱满。因为唇膏中含有蜜蜡,嘴唇上竟还稍许留了几分甜腻的味道。一时间,心中十分喜爱。便收下,存于贴身一只绣了紫色睡莲的荷包内。    再聊了几句家常,方姨便告辞离去。    方姨临走前,不忘告知珈柔,明天便让人给她送作画的工具来,还劝说珈柔直接到老爷的书房作画。只是珈柔仍坚持不愿。只好作罢。    待方姨走后不久,珈柔等待片刻。终于洗漱休息。只是,此时门又被扣响。  这次,终于是那几天不见、让珈柔的心里悄悄快乐的人来了罢。    这一刻,珈柔忘记了一切的“古代礼节”、少女矜持,也忘了自己已经梳洗完毕。听到自己心内思念之人的脚步声,珈柔立即套了一双绣花丝绸鞋,没有犹豫的下了床,将屋门打开。    此时的珈柔,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柔软、馨香淡淡的睡衣,长及腰际的乌发,温顺自然的披散开来。温水洗净了的一张小脸,晶莹剔透,忽闪的一双眼睛里充满盈盈的期盼。    只见门外的明轩,风尘仆仆,一身朝服尚未换下。一眼便知,忙碌数日,刚回到府上。    一个是清水出芙蓉,天然无雕饰。    一个是三秋未见,思念如此。    这样的相见,还需要任何冠冕堂皇的借口么?    正在珈柔一副瘦弱的身材,立在风中瑟缩、恐被吹倒之际,明轩的怀抱已经忍不住把她包裹起来、拦腰抱起,将珈柔安安稳稳的送回了那个体温尚未散去的棉被中……    窗外,今冬的最后一场大雪,在静静的飞舞!      
  第十回:春风又拂旧人面 明轩珈柔西山游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於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一棵开花的树》席慕蓉    这一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初春的小草终于勇敢的撞开寒冬的束缚,顽强的伸出娇嫩的小脑袋,看看这个崭新的世界!    生命真是充满了奇迹!    不是么?冬天里,看似毫无生机、灰蒙蒙的世界,现在却露出了生机盎然的嫩绿。    明轩的世界,同样如此。    感谢珈柔,为他带来一个全新的世界。  曾经的心痛和阴霾,从此刻开始,被清新的生机抹去。他的世界,从此明亮了吧!    此时,珈柔的心情好似晴空中的一只风筝,好想飞到一个更遥远、更美丽的地方去。    可是,对于这一刻的珈柔来说,还有什么地方,能够比有明轩所在的地方更美好呢?    能够与明轩相见时,珈柔会温柔含笑;不能够与明轩相见时,珈柔仍会温柔含笑。不论相见或是等待,一切都让珈柔的眼睛里闪耀着明亮,看着一个充满无限柔情的崭新世界!    随着冬去春来,明轩终于有闲暇的功夫待在家中。想到珈柔久居小屋内,每日深居简出,久不见世外气象,明轩怕她身心疲闷,于是决定携珈柔出游西山“隐迹寺”。一来,明轩仍不忘修葺“乾清宫”的工程,期望闲暇时游历各处建筑,收集材料;二来,明轩确实想找一个可以和珈柔呼吸新鲜空气的去处。    三月天,空气清新而微寒。    珈柔穿了一身鹅黄色的便服、外加一件樱花红的棉外衣,挽了一个公主髻;随明轩上了西山半腰的“隐迹寺”。明轩自是一身杏色便服,外加了一件青灰色棉外衣;因为心情愉悦,清朗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轩昂。    行至“隐迹寺”下,明轩遣了众仆人留下。独自携了珈柔,拾阶而上。    一路上,春暖雪融,石阶上仍留有雪水融化后留下的痕迹。    明轩一向大步流星,却又不失风度翩翩的优雅。今日,因有珈柔依偎在旁,却能一改往日的大步,拾起珈柔的小手,不急不慢的步行。    熟读文物历史的珈柔,心下自是明白,这“隐迹寺”原本修建于辽金时代,至明朝嘉靖年间,在大殿后修葺了“大悲阁”,专用于供奉观世音菩萨。因此,后至康熙年间重修此寺时,便将“隐迹寺”更名为“大悲寺”。    来到大殿前,珈柔兴奋的看到那两棵高大的银杏树!  珈柔顿时感到无比惊讶!原来,她在小时候就见到过的这两棵银杏树,几百年前,居然已经矗立于此地!     于是,珈柔奔跑到大树下,正想要抱那粗壮的树干,一只小手却被明轩的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    珈柔望着明轩,一时不解,为何他如此紧握自己,难道放开一秒钟的自由,也不愿么?    只见明轩举头望那两棵银杏树,仍牵着珈柔的小手,说道:“你看,这两棵银杏,已经在此矗立了五百年。种下它们的人当时应是心怀慈悲,否则,倘若是让一棵树独自矗立五百年,时光的轮回只能让它永远孤独。可是,它们现在却能够彼此陪伴。让人羡慕而安心。”    珈柔听到明轩如此诉说,与他粗眉之下一双深黑的眸子凝望。    珈柔笑道:“或许,它们并不是同时种下。”    “喔?”明轩带了一丝困惑,不知珈柔下文如何。    “你有想过么,或许,那其中一棵树的灵魂,已经在此地独自矗立了几百年;在某日,另一棵树的灵魂不愿它再受寂寞之苦,于是被风儿带来此处,便落了种子、生了根,从此陪伴着它,不再离开了。”    听到珈柔的解释,明轩爽朗的笑了起来,说道:“这样的安排,似乎很好。”随即,轻轻将身边的珈柔揽入怀中。    珈柔停靠在明轩的怀中,望了那无尽的远山、那矗立在二人身旁的菩提树,柔声说道:“你可曾听说过一个关于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擦肩而过的故事么?”    明轩说道:“不曾听说。柔儿说来与我听听罢。”    珈柔望了明轩,怀了无限感慨的心情,说道:“从前,曾经有一位年轻美好的女孩儿,她出身豪门,多才多艺,尚未嫁人。可是,当媒婆快要把她家的门槛给踏烂了,她也一直不想结婚,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没有遇到到她真正想要嫁的那个男孩儿……”    望见明轩仔细听着的模样,珈柔继续说:“直到一天,女孩儿去一个庙会,于万千的人海之中,见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两人虽然相对而无言,女孩儿心中却已明白,那位男子就是她苦苦等待的人儿。只可惜,那天,庙会上的人群太拥挤了,女孩儿始终无法走到那男子的身边,她只好眼睁睁的望着那男子消失在庙会的人海之中……只是,在后来的两年里,女孩儿四处找寻那男子。但那女孩儿,却始终再也寻不到那男子的踪迹,只凭他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明轩听到此处,无限感伤的说道:“柔儿,这故事听来,真是令人遗憾。如果月老显灵,应该再给这对痴情人儿一次机会的。”    珈柔不愿他又陷入到以往的感伤中,于是,她婉尔笑道:“你别急嘛。这才是一个故事的开始,你如何能够知道它是伤感的呢。”    明轩笑道:“那柔儿继续说下去吧。”    于是,珈柔又继续把这个故事说下去。    “于是,那女孩儿每天都向佛祖祈祷,希望佛祖能够让她再次见到庙会上那位与她有一面之缘的男子。终于,她的诚心打动了佛祖,佛祖显灵了。”    “佛祖对她说:‘你可是真心想再看到那个男子么?’”    “女孩儿说:‘是的,我只想再看他一眼。’”    “佛祖说:‘你要放弃你现在的一切,包括爱你的家人和幸福的生活。’”    “女孩回答道:‘我能放弃!’”    “佛祖说:‘看来你的诚意真的很坚决。那么,你必须变成一块大石头,躺在荒郊野外,经过五百年的修炼,才能见他一面。你不后悔么?’”    “女孩儿说道:‘我不会后悔!’”     “于是,佛祖把女孩儿变成了一块大石头。一晃眼,四百年的时间过去了。但她仍未能见到那个男子,看不到一点儿希望。就这样,女孩儿一直等到了最后一年,一个采石队来了,把她凿成一块巨大的条石,又将她变成了一座石桥的护栏。”    “就在石桥建成的第一天,女孩儿终于看到了那个令她等待了五百年的男人!”    “可是,女孩儿望见他,行色匆匆,仿佛有什么急事,很快地从石桥的正中走过了。自然,他不会发觉有一块石头正,正在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佛祖再次出现,问那女孩儿:‘这次,你满意了吗?’”     女孩儿说道:“不。为什么我只是桥的护栏……如果我被铺在桥的中间,我就能碰到他了。’”    “于是,佛祖说:‘那你还需要再修炼五百年!’”    “于是,佛祖又将女孩儿变成了一棵大树,立在一条人来人往的官道上。女孩儿每天无数次满怀希望的看见一个人走来,又无数次希望破灭。五百年过去了,终于到了最后一天,他来了!他还是穿着他最喜欢的白色长衫,脸还是那么俊美。这一次,他没有急匆匆的走过,因为,天太热了。 他看到路边有一棵大树,便走到大树脚下,靠着树根,微微的闭眼小憩。女孩终于碰到他了。他就靠在她的身边。他只是小睡了一刻,便站起身来,拍拍长衫上的灰尘。在动身的前一刻,他抬头看了看这棵大树,又微微地抚摸了一下树干,大概是为了感谢大树为他带来清凉吧。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佛祖又出现了,问道:‘你是不是还想做他的妻子?那你还得修炼……’。女孩平静地打断了佛祖的话:‘我是很想,但是不必了。’”    “佛祖有些惊讶:‘哦?’”    “女孩儿说道:‘这样已经很好了。爱他,并不一定要做他的妻子。那么,他现在的妻子也像我这样受过苦吗?’”    “佛祖微微地点点头。女孩微微一笑:‘我也能做到的,但是不必了。’”    “就在这一刻,佛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女孩有几分诧异,问道:‘佛祖有心事么?’”    “佛祖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因为这样很好,有个男孩可以少等一千年了,他为了能够看你一眼,已经修炼了两千年。’”    ……    故事说完了。    微凉的山风依然在身边吹拂。远处,青山连绵,烟云环绕。    世间的一切事情,是多么的奇妙啊。    珈柔费尽力气的说完这个故事,无非是想告诉明轩,或许,她也如同故事中的那个女子,曾经、已经,等待了他这人五百年、一千年、或者是更长的时间……    明轩对珈柔的此般想法,自已了然于胸。于是,他更为珍惜此刻。珍惜山谷里的每一阵风声、天空中的每一片流云。唯恐它们宿命中,为此刻停留的时间,都太为短暂。    珈柔贴在明轩的宽阔厚实的胸前,心灵相通的两颗心,让她听到明轩的心在扑通扑通的对她说:我要如这银杏树一般,今生今世与你相伴,不离不弃,守护着你。    因此,珈柔默默微笑起来,不受一切打扰的享受着这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刻。    此刻,明轩已经悄悄凑近珈柔的耳际,轻声问道:“在偷偷笑什么呢。”    珈柔依然笑而不答,一张剔透的小脸上,有着无限的娇媚;随即,一个最温柔的吻,已经忍不住轻轻滑到珈柔小巧柔软的耳垂上……    此树为你栽,此树为我栽。  但愿人长久,天地无尽时。    第一卷(完)
  待续…
  第十一回:珈柔明轩共赏宝 贝勒欲来惊曾府    风鬟雨鬓,  偏是来无准。  倦倚玉阑看月晕,  容易语低香近。    软风吹过窗纱,  心期便隔天涯。  从此伤春伤别,  黄昏只对梨花。    ——清 纳兰性德《清平乐》    自从相伴出游“隐迹寺”之后,明轩发觉珈柔对寺庙建筑、尤其是庙宇中那些姿态各不相同的观世音菩萨塑像的兴趣。于是,闲暇时,明轩会在可能的情况下,更多的携珈柔一同踏访城内外各座寺庙。    有珈柔相伴,明轩收集修建“乾清宫”素材的公务,自是进行的更为轻松快乐,充满了乐趣。    珈柔天生便对艺术充满灵感,并熟知各朝代人物历史。她在伴随明轩的行程中,对所遇见到的一景一致,一宇一庙,自然心生体会。因此,她诉说的那些颇有见地的评论和分析、灵动而跳跃的联想,对明轩的思维甚有启发。这一段日子中,不论是在家中,或是出门在外,明轩已渐渐习惯有珈柔的时常陪伴。特别是每当他对那些建筑有所思考之时,更习惯与珈柔交流与分享。但凡身边无珈柔的身影,明轩自是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对于珈柔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样的访古踏青更能够令她快乐!只可惜,她的一双素手,蜕皮的症状不断加重,每每随明轩到了庙宇中,却无法持笔临摹那些庙宇中的各类画像。    关于珈柔的病症,明轩已为她请了大夫。    那大夫开了一剂外用药,大概是含了苍参、黄柏、苍术等药材。  每日两次,将药泡开,再擦拭十指。    期间,明轩对珈柔的呵护有佳,自不必说。    再说那曾府的老爷、太太。曾老爷的身体逐日康复,于是,冬天里,门可罗雀的曾府大院,近日也渐渐有亲戚朋友、官场旧识,开始走动。    春寒料峭。    这一日,明轩、珈柔同在府上。    珈柔近日不小心受了寒,发了低烧。但她却不愿听明轩的劝说,不肯在屋子里独自修养,只愿在明轩书房中,阅读那些她在现代社会中无法读到的文物书籍与珍贵的画册,或是时不时的翻阅明轩的草图,提出各种建议。    冬日的阳光斜斜的照射在明轩的书桌上。    明轩在其书房内,趴在书桌上整理材料、修改草图。珈柔十指被纱布缠着、无法动弹,加上她发了低烧,只好躺在明轩为其加了一张棉毯的舒适躺椅上,得以比较舒服的靠在那儿翻阅书籍。当她精神疲惫之时,便可在这张躺椅上入睡歇息。    二人相伴而无语,气氛却如诗歌般宁静美好。    明轩的书房内,书籍非常丰富;放置的古玩,却为数不多。引起珈柔注意的,是摆放在躺椅边上、摆设在书架格子内的一件北齐胡人乐舞扁壶、一套唐代的午乐群佣,还有一尊白玉释迦牟尼像。    那北齐胡人乐舞扁壶,“胡”味极浓。壶身扁圆,双面均绘制了胡人乐舞图画,画面呈现出一派异域的歌舞欢乐场面。    明轩望见珈柔对此件古玩,兴趣浓厚,又见她此时颇有精力,不由起身,走近为其解说。    原来,这一件“北齐胡人乐舞扁壶”,是北齐时代,用来盛酒水的器皿,壶上的两只耳朵可以系孔。这样的设计,是为了便于行军打仗时的携带。    珈柔曾是古文物科班出身,又常常留连忘返于她的故宫博物院,因此,对这些古玩还是颇有一番了解。但今日能够“近在身边、就在眼前”的欣赏、把玩这些古老的文物,还是让她兴奋不已。    珈柔的师傅顾凯仁,当年曾经卖掉其在天津的一套带天顶花园的洋楼,只为将一件唐代的午乐人俑购置回家。因此,珈柔此刻对明轩那套午乐群俑格外感兴趣,那些个面貌栩栩如生、柳眉细眼、身姿丰盈的唐代美人,让珈柔心中暗自叹息:她师傅购置的人俑,比这逊色不堪。    明轩对她深爱的领域,有同样深刻的造诣、却丝毫不张扬的态度,让珈柔感到毫无压力的舒服。    一会儿的功夫,已将近正午。明轩尚在专心致志的阅读资料,珈柔却已在躺椅上稍稍入睡了一阵光阴。    这时,府上的人突然传话来:贝勒爷今日来府上探望曾老爷,午饭到正饭厅用。    这大概是曾府已经长久没有听到的消息了吧!    纵然明轩一向个性爽朗大方、自信笃定;此事突来,又关乎他的心头“宝贝”。因此,却也不能不让他心生担忧!将珈柔藏起来,还是坦荡拿出来?    倘若,将珈柔藏起来,能够藏一辈子么?    又倘若,让珈柔此时现身,却能作如何解释、又如何应对贝勒爷可能发生的种种做法?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躲是躲不掉的。    于是,明轩便将一番忧心告知珈柔。
    珈柔听罢,一张清瘦的小脸上未见忧愁之色,反而调皮的莞尔一笑,对明轩说道:“只怕那贝勒爷,思念夫人至极,爱屋及乌,会将我带到贝勒府上去呢。那样,不是成全了你们当初要送诺儿到他府上的心愿么?我呢,从此也可以居住在贝勒府了,贝勒府上应该有更多的古董宝物、美味珍馐吧。”    这一席话,分明是在调侃明轩。    然而,世间一切感情,都会令人陷入“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痴呆”。明轩再聪明的脑袋、再淡定的一个人,此刻却也因为一个“情”字,云里雾里,只当珈柔一心想到贝勒府去。    于是,他将珈柔揽入怀中,说道:“那贝勒爷府上,妻妾十多人,多一个你,恐怕他过眼即忘,剩下你一人,从此过着争风吃醋的水深火热。有什么好处呢。”    听罢明轩一番话语,珈柔不禁笑道:“来日,你任了尚书,你的府上,恐怕还不止妻妾十人啊!”    明轩已经听出这妮子的小性子,望见她那一副娇巧的模样,不禁笑道:“我素不喜妻妾成群的生活。何况,我那日已在‘隐迹寺’的百年银杏下起过誓,今生今世,都要善待你这一棵‘树’了。”    珈柔自知,此时,无法让眼前这人做出更多的承诺。即使他有所承诺,恐怕自己也无法承受。    明轩、珈柔一番思量之后,仍觉“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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