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到底是剑皇帝国剑术强杀火山更强还是法术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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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小说中最厉害的武功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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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小说中最厉害的武功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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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剑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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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剑术高手
&&&&这群被白苗无忌召集前来的白骨门弟子,基本上都没在沈浪手下撑过一个回合。&&&&各种法术在沈浪手上用出来,虽然都是些寻常的法术,并不是什么秘法神通,但是在沈浪的手上却变得非常有灵性,往往让对方防不胜防。&&&&白苗无忌这次也算是开了眼界,没想到沈浪修为不过通脉期,可是真实的战斗力比起普通的凝窍期更加的暴力。&&&&经过这一天的战斗,沈浪的收获并不是很大,这些所谓的白骨门优秀弟子,其实单个拿出来都很不错,只不过比较的对象成了沈浪以后这才显得很弱。&&&&现在这些人也不过是帮助沈浪打磨自己的战斗经验,虽然沈浪并不是很满意,不过算是聊胜于无吧。&&&&白苗无忌胆战心惊的过了这一天,实在是没想到那些平日里在门派中心比天高的师兄们,接连倒在了沈浪的手下,相比起沈浪的低调来,白苗无忌更加鄙视起一起自己的轻狂。&&&&沈浪在收拾掉了今天最后一个到来的白骨门弟子后,脸色有些难看,如果尽是这种货色的话,自己如何能提升。&&&&不过白苗无忌一再保证那些实力强大的弟子,还在赶来的路上,这才让沈浪脸色稍微好看一些。&&&&转身直接回去自己的静室之中,这些人实力不济,不过还是让沈浪得到了一丝的锻炼,沈浪感觉到了自己这些法术还有些就快能提升等级了,这也算一点小小的好处。&&&&经过一天的战斗,沈浪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除了四象圣灵剑法和剑气之外,自己很少有那种拿得出手的绝招,没有一锤定音的法术。&&&&沈浪并不是就要追求强大的法术,那种等级的法术固然威力强大,同样也很难修炼,对于修炼者的要求非常高,沈浪自然可以达到这些要求,不过在幽冥宗的时候也没有刻意的去学习。&&&&现在看来如果想要形成自己的风格,除了剑术之外,在于法术上沈浪也有了新的看法。&&&&强大的法术固然有着很大的优势,但是每个人对于法术的理解和掌握的程度也都不一样,所以有些法术在有的手中威力平平,但是在另外一些人手中又能散发出一种新的活力。&&&&沈浪现在要做到的便是,将这些普通的法术形成自己的节奏,让自己在战斗之中风格更加的变幻莫测,这也是沈浪先阶段追求的目标。&&&&就如同之前对付那个刘师兄,只用了一道阴火咒就解决了,但是如果对方抵挡下来之后,沈浪究竟要选择什么法术搭配才是最合适的,这个就是沈浪现在要努力学习和掌握的。&&&&经过了这一天的战斗,沈浪大致有了自己的想法。&&&&既然自己最强的是剑法,那又何必再为其他的法术操心,还不如让自己的剑法更加的无敌,成为天下第一剑仙,这个称号沈浪可是很有兴趣的。&&&&而且以自己的天赋,沈浪不相信创造不出自己的剑法,到时候将那些原本就很喜欢的法术都加入到自己的剑法之中。&&&&第一次有了创建自己剑法的沈浪,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剑术的等级在前世的时候也听过很多种。&&&&比如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些关于剑术技巧上的,还有草木竹石均可为剑,唯有极于情才能极于剑,这种关于剑意上的理论。&&&&不过这些都不是沈浪追求的目标,真强强大的剑法,就如同通天教主的诛仙剑一样,镇压万古,除了联合起来四位同等级的圣人才能破除。&&&&沈浪心中的剑法乃是一剑破万法,一剑生万法,这种剑道上的终极剑术,配合上自己本命剑器诛仙剑阵,天下万法生灭变化,尽在剑阵之中演化。&&&&陷入了自己思考之中的沈浪,识海之中的造化玉蝶也在疯狂的运作着,将沈浪所学得法术都整合起来。&&&&这各种法术如同在天地洪炉之中被熔炼提取着,将各种法术的精华与特点汇聚成一招剑法,不过这个过程并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能成功的。&&&&这需要沈浪不断地提升自己的见识,慢慢的将各种法术的本质参悟出来,从而融汇到自己的剑术之中。&&&&这一次的沉思为沈浪打开了剑道的大门,沈浪虽然现在只是在门外一丝缝隙向里面看,不过迟早有一天沈浪能够进入到这道大门之后。&&&&沈浪现在虽然还不算进入了顿悟的状态,但是这种深入的思考对于沈浪提升自己的实力极为重要。&&&&顿悟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现的,那是需要经过无比广阔的沉淀之后,机缘巧合之下才能进入的状态。&&&&许多修士终其一生都没有能够成功的顿悟一次,而沈浪虽然是有着顿悟的潜力,不过他现在的积累还差的很远,如果能都多来几次这样的深入思考,沈浪也很有机会顿悟。&&&&虽然有着造化玉蝶的辅助,不过造化玉蝶还没有前世那件至宝的威力,只能从最表面的帮沈浪将这些法术整合一次。&&&&如果真的要形成剑法的话,必定是破绽百出,丝毫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不过这对于沈浪在剑术上的提高还是有很大的帮助。&&&&自己的剑法还没有任何的头绪,不过沈浪对于四象圣灵剑法也有了更深的认识。&&&&随着修为的提升,这套剑法沈浪不再局限于只单纯的靠着自己的剑气凝聚出来四象圣兽的虚影,而是开始逐渐将天地之间的四象灵气调动起来,更深一步则是将星辰之中的四象残魂融入自己的剑法之中。&&&&那个时候的四象剑法发挥出来的威力绝对是毁天灭地,而且配合着四象阵法的不断变换,生生不息的四象圣兽不断地攻击着敌人,沈浪相信没几个人能够抵挡这个时候的剑阵。&&&&第二日天一亮的时候,沈浪从沉思之中也醒了过来,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沈浪再次打通了三条隐脉,只剩下最后两条沈浪就能修炼他最期待的御剑飞行了。&&&&凝窍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阶段,这个时候就能区分修士能不能够御气飞行的,也大大的提升了修士的保命和攻击力。&&&&沈浪走出静室之中,整个人的气势上也有了新的变化,从之前的低调转化为了锋芒毕露,既然开始了自己的挑战之路,沈浪当然要保持着一往无前的信心。&&&&按照白苗无忌的说法,今日会前来几个白骨门之中最为顶尖的弟子,沈浪也非常期待,这几个人能带给沈浪一个全新的感受,不要想昨天一样。&&&&果然如同白苗无忌说的那样,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白苗府的门外就来了一位客人。&&&&一名身着灰衣,身背长剑的青年站立在白苗府的门口,淡淡的对着门口的仆人说了一句:“去叫白苗无忌来。”&&&&这些仆人也得到了自家总管的特别通知,要是有人来自己的少爷就直接去通报。&&&&看着眼前这个外表平平,但是一身剑气惊人的青年,这个仆人赶忙就去通知自己的少爷。&&&&不过是白苗无忌便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青年的面前。&&&&“星魂师兄您怎么来了?”白苗无忌心中相当的惊讶,这位名叫星魂的师兄,从小被门中长老收养,自从修炼开始便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对于剑道之上更是有着很深的造诣。&&&&平日里很少和门口弟子交流,只是痴迷于自己的剑法,而且非常喜欢挑战其他的剑术高手,原本以为这位剑痴师兄正在闭关之中,没想到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竟然找到这里来了。&&&&“带我去找沈浪。”星魂口中很平淡的说道,不过当提到沈浪的时候,眼神之中透出了一丝兴奋的神色。&&&&不过这让白苗无忌很纳闷,不知道自己这位师兄从哪来听过沈浪的名字。&&&&“星魂师兄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沈浪的?”白苗无忌小心的试探着这位剑痴师兄,不过星魂并没有答话,两眼之中战意盎然的等待着白苗无忌的带路。&&&&这样白苗无忌有些骑虎难下,原本计划之中并没有这位师兄的,说起这星魂,一身修为天赋这批年轻弟子之中最少排入前三之列,没想到这次居然要出手对付沈浪。&&&&也不知道那位沈公子能不能打败这个剑痴,白苗无忌心中莫名的有些期待着两人的战斗,也不知道这两个同样算是天骄级别的人,到底是谁更厉害一点。&&&&白苗无忌在前面默默的带着路,也不敢随意的开口,万一一言不合得罪了这位星魂师兄,白苗无忌不敢保证这位师兄会不会提剑砍自己。&&&&很快两人就来到了驻地院中,这也是李佳阳特别吩咐的,要是白苗无忌带人前来直接来到这院中便可。&&&&此时的沈浪已经在院中站了一会,而白苗无忌带着星魂来到这里的时候,两个剑客都是双眼一亮,这才是自己想要挑战的对手啊。&&&&不论是沈浪还是星魂,都感受到了对方磅礴的剑意,白苗无忌处于两人之间叫苦不跌,两人虽然还没有交手,不过剑意的试探已经开始了。&&&&正巧此时李佳阳也感受到了这两股强大的剑意比拼准备出来观战,这样一来让场中的两人心神一动,白苗无忌乘机赶紧离开了两人的中间,小心的站到李佳阳的身后。&&&&沈浪和星魂两人站立在场中,静静的看着对方,这星魂虽然年纪过十五六,不过从小修炼,再加上比沈浪年长几岁,修为已经是凝窍后期了,而沈浪则是还差两条隐脉才到达凝窍期。&&&&不过两人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之辈,这这种天骄辈出的年代,只有不断地踩着各种天才的尸体,才能登上更高的层次。&&&&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神之中,都充满了兴奋的神色,只有这样实力相近的对手,才能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虽然沈浪的修为低一些,不过星魂并没有小看对手。&&&&这次的消息还是自己的师父告诉自己的,上次前往幽冥宗的四个门派都将沈浪当做最重要的目标,而这次白苗无忌联络那些同门前来,也让白骨门中知道了沈浪现在正在白苗城之中。&&&&所以星魂的师父为了让他能够得到这次的功劳,故意告诉他说白苗城之中也有一位剑术高深的青年,这才让星魂飞速的赶到这里挑战沈浪。&&&&沈浪盯着眼前的对手,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磅礴的战意和犀利的剑意,这种对手才是沈浪一直渴望的对手,同样是剑术上的高手,两人的战斗从星魂进入到院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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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掌门不好当
  仪和说道:“四件法器,乃恒山派创派之祖晓风师太所传,向由本派掌门人接管。新任掌门人令狐师姊便请收领。”令狐冲应道:“是。”    四名大弟子将法器依次递过,乃是一卷经书,一个木鱼,一串念珠,一柄短剑。令狐冲见到木鱼、念珠,不由得发窘,只得伸手接过,双眼视地,不敢与众人目光相接。    仪清展开一个卷轴,说道:“恒山派门人,须当严守佛戒,以及本门五大戒律:一戒犯上忤逆,二戒同门相残,三戒妄杀无辜,四戒持身不正,五戒结交奸邪。恒山派祖宗遗训,掌门师姊须当身体力行,督率弟子,一概凛遵。”令狐冲应道:“是!”心想:“前三戒倒也罢了,可是令狐冲持身不大端正,至于不得结交奸邪那一款,更加令人为难。今日上峰来的宾客,倒有一大半是左道旁门之士。”    忽听得山道上有人叫道:“五岳剑派左盟主有令,令狐冲不得擅篡恒山派掌门之位。”呼喝声中,五个人飞奔而至,后面跟着数十人。当先五人各执一面锦旗,正是五岳剑派的盟旗。五人奔至人群外数丈处站定,居中那人高大魁梧,五十来岁年纪。    令狐冲认得此人姓丁名勉,外号‘托塔手’,是嵩山掌门左冷禅的师弟,“嵩山十三太保”中的第一太保,当日曾在药王庙外见过,当下抱拳说道:“丁前辈,您好。”    丁勉将手中锦旗一展,说道:“恒山派是五岳剑派之一,须遵左盟主号令。”令狐冲道:“丁前辈想必忘了。那日在浙南龙泉铸剑谷中,嵩山派的朋友们假扮日月教人士,围攻定闲、定逸两位师太,死伤了多位恒山师姊妹。定闲师太早已声明,恒山派从此不奉左盟主号令,这番言语,想来姓赵、姓张、姓司马那三位仁兄,都已禀明左掌门了。令狐冲接掌恒山门户,自当遵奉定闲师太遗命,不再加盟五岳剑派。”    这时其余数十人都已上峰,却是嵩山、华山、衡山、泰山四派的弟子。华山派那八人均是令狐冲当年的师弟,林平之却不在其内。这数十人分成四列,手按剑柄,默不作声。    丁勉大声道:“恒山一派,向由出家的女尼执掌门户,掌门人均行事端正,素有名望。令狐冲身为华山弃徒,行事不端,善恶不分,名声败坏,岂可坏了恒山派数百年来的规矩?”    令狐冲道:“规矩是人所创,也可由人所改,况且恒山派早已不奉左盟主号令,恒山派之事,与嵩山派全不相干。”群豪之中已有人向丁勉叫骂起来:“他恒山派的事,要你嵩山派来多管什么鸟闲事?”“你奶奶的,快给我滚吧!”“什么五岳盟主?狗屁盟主,好不要脸。”    当年衡山派刘正风意欲金盆洗手,退出武林,左冷禅派出丁勉、陆柏、费彬等嵩山派高手,率领史登达等弟子,持五岳令旗前来阻止。由于事先布置周详,声势浩大,泰山、华山、恒山各派首脑均无法与抗,最后刘正风不但金盆洗手之举作罢,其弟子家人亦都死于非命。定逸师太曾欲主持公道,从中调解,反为丁勉击伤,愤而退走。今日嵩山派的作为,与当年阻止刘正风金盆洗手甚为相似,而派来的人马,除嵩山派之外,尚有华山、衡山、泰山三派弟子,声势更较当日“衡山攻刘”为盛。    仪和、仪清等恒山弟子原不免心中栗栗,然见贺客甚众,不但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亲临,更有五湖四海的豪士近千人,嵩山派再想旧事重演,强行阻止令狐冲接掌恒山派门户,只怕难以办到了。眼见群豪气势甚壮,心中登时大定,反觉这些人乱糟糟地来捣乱一番,倒于己方有利。    丁勉向令狐冲道:“这些口出污言之人,在这里干什么来着?”令狐冲道:“这些兄台都是在下的朋友,是上峰来观礼的。”丁勉道:“这就是了。恒山派五大戒律,第五条是什么?”令狐冲心道:“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我便来跟你强辩。”说道:“恒山五大戒律,第五戒是不得结交奸邪。像丁兄这样的人,以及嵩山派其余的奸邪之徒,令狐冲是决计不会结交的。”群豪一听,登时轰笑起来,都道:“奸邪之徒,快快滚吧!”    丁勉以及嵩山、华山等各派弟子见了这等声势,均想敌众我寡,对方倘若翻脸动手,那可糟糕。丁勉更想:“左师哥这次可失算了。他料想见性峰上冷冷清清,只不过一些恒山派的尼姑、姑娘,我们四派数十名好手,尽可制得住。令狐冲剑术虽精,我们乘她手中无剑之时,师兄弟五人突以拳脚夹攻,必可取她性命。哪知贺客竟这么多,连少林、武当的两大掌门也到了。”当下转身向方证和冲虚说道:“两位掌门是当今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人所共仰,今日须请两位说句公道话。令狐冲招揽了这许多妖魔鬼怪来到恒山,是不是坏了恒山派不得结交奸邪这条门规?恒山派这样一个历时已久、享誉甚隆的名门正派,在令狐冲手中转眼便闹得万劫不复,两位是否坐视不理?”    方证咳嗽一声,说道:“这个……这个……唔……”心想此人的话倒也在理,这里果然大多数是旁门左道之士,可是难道要令狐冲将他们都逐下山去不成?    忽听得山道上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叫声:“日月神教任大小姐到!”令狐冲惊喜交集,情不自禁地冲口而出:“盈盈来了!”急步奔到崖边,只见两名大汉抬着一乘青呢小轿,快步上峰。小轿之后跟着四名青衣女婢。    左道群豪听得盈盈到来,纷纷冲下山道去迎接,欢声雷动,拥着小轿,来到峰顶。小轿停下,轿帷掀开,走出一个身穿淡绿衣衫的艳美少女,正是盈盈。    群豪大声欢呼:“圣姑!圣姑!”一齐躬身行礼。瞧这些人的神情,对盈盈又敬畏,又感佩,欢喜之情出自心底。    令狐冲走上几步,微笑道:“盈盈,你也来啦!”    盈盈微笑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怎能不来?”眼光四下一扫,走上几步,向方证与冲虚二人敛衽为礼,说道:“方丈大师,掌门道长,小女子有礼。”方证和冲虚一齐还礼,心下都想:“你和令狐冲再好,今日却也不该前来,这可叫令狐冲更加为难了。”    丁勉大声道:“这个姑娘,是魔教中的要紧人物。令狐冲,你说是也不是?”令狐冲道:“是又怎样?”丁勉道:“恒山派五大戒律,规定不得结交奸邪。你若不与这些奸邪人物一刀两断,便做不得恒山派掌门。”令狐冲道:“做不得便做不得,那又有什么打紧?”盈盈向她瞧了一眼,目光中深情无限,心想:“你为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问道:“请问令狐掌门,这位朋友是什么来头?凭什么来过问恒山派之事?”    令狐冲道:“他自称是嵩山派左掌门派来的,手中拿的,便是左掌门的令旗。别说这是左掌门的一面小小令旗,就是左掌门自己亲至,又怎能管得了我恒山派的事。”盈盈点头道:“不错。”想起那日少林寺比武,左冷禅千方百计地为难,寒冰真气又使爹爹身受重伤,险些性命不保,不由得恼怒,说道:“谁说这是五岳剑派的盟旗?他是来骗人的……”一言未毕,身子微晃,左手中已多了柄寒光闪闪的短剑,疾向丁勉胸口刺去。    丁勉武功虽高,但万万料不到这样一个娇怯怯的美貌女子说打便打,事先更没半点征兆,这时拔剑招架已然不及,只得侧身闪避。他更没料到盈盈这一招乃是虚招,身子略转之际,右手稍松,锦旗已给这姑娘夺了过去。盈盈身子不停,连刺五剑,连夺五面锦旗,所使身法剑招一模一样,五招皆是如此。    盈盈手到旗来,转到了令狐冲身后,大声道:“令狐掌门,这些旗果然是假的。这哪里是五岳剑派的令旗,这是五仙教的五毒旗啊。”她将手中五面锦旗张了开来,人人看得明白,五面旗上分别绣着青蛇、蜈蚣、蜘蛛、蝎子、蟾蜍五样毒物,色彩鲜明,奕奕如生,哪里是五岳剑派的令旗了?    丁勉等人只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老头子、祖千秋等群豪却大声喝彩。人人均知盈盈夺到令旗之后,立即便掉了包,将五岳令旗换了五毒旗,只她手脚实在太快,谁也没看清楚她掉旗之举。    盈盈叫道:“蓝教主!”人群中一个身穿苗家装束的美女站了出来,笑道:“在!圣姑有何吩咐?”正是五仙教教主蓝风凰。盈盈问道:“你教中的五毒旗,怎会落入了嵩山派手中?”蓝风凰笑道:“这几个嵩山弟子,都是我教下女弟子的好朋友,想必是他们甜言蜜语,将我教中的五毒旗骗了去玩儿。”盈盈道:“原来如此。这五面旗儿,便还了你吧。”说着将五面旗子掷将过去。蓝风凰笑道:“多谢。”伸手接了。    丁勉怒极大骂:“无耻妖女,在老子面前使这掩眼的妖法,快将令旗还来。”盈盈笑道:“你要五毒旗,不会向蓝教主去讨吗?”丁勉无法可施,向方证和冲虚道:“方丈大师、冲虚道长,请你二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主持公道。”    方证道:“这个……唔……不得结交奸邪,恒山派戒律中原是有这么一条,不过……今日江湖上朋友们前来观礼,令狐掌门也不能闭门不纳,太不给人家面子……”    丁勉突然指着人群中一人,大声道:“他……我认得他是采花大盗田伯光,他这么扮成个和尚,便想瞒过我的眼去吗?像这样的人,也是令狐冲的朋友?”厉声道:“田伯光,你到恒山干什么来着?”田伯光道:“拜师来着。”丁勉奇道:“拜师?”田伯光道:“正是。”走到仪琳面前,跪下磕头,叫道:“师父,弟子请安。弟子痛改前非,法名叫做‘不可不戒’。”仪琳满脸通红,侧身避过,道:“你……你……”    盈盈笑道:“田师傅有心改邪归正,另投明师,那是再好不过。他落发出家,法名‘不可不戒’,更显得其意极诚。方证大师,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个人只要决心改过迁善,佛门广大,便会给他一条自新之路,是不是?”方证喜道:“正是!不可不戒投入恒山派,从此严守门规,实是武林之福。”    盈盈大声道:“众位听了,咱们今日到来,都是来投恒山派的。只要令狐掌门肯收留,咱们便都是恒山弟子了。恒山弟子,怎能算是妖邪?”令狐冲恍然大悟:原来盈盈早料这些事了。当即朗声问道:“仪和师姊,本派可有不许收男弟子这条门规么?”仪和道:“不许收男弟子的门规倒没有,不过……不过……”她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总觉派中突然多了这许多男弟子出来,实是大大不妥。    令狐冲道:“众位要投入恒山派,那是再好不过。但也不必拜师,恒山派另设一个……唔……一个‘恒山别院’,安置各位,那边通元谷,便是一个极好去处。”    那通元谷在见性峰之侧,通元谷和见性峰上主庵相距虽然不远,但由谷至峰,山道绝险。令狐冲将这批江湖豪客安置在通元谷中,令他们男女隔绝,以免多生是非。    方证连连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这些朋友们归入了恒山派,受恒山派门规约束,真是武林中一件大大的美事。”    丁勉见方证大师也如此说,对方又人多势众,看来今日已无法阻止令狐冲出任恒山派掌门,只得传达左冷禅的第二道命令,咳嗽一声,朗声说道:“五岳剑派左盟主有令:三月十五清晨,五岳剑派各派师长弟子齐集嵩山,推举五岳派掌门人,务须依时到达,不得有误。”    令狐冲问道:“五岳剑派并为一派,是谁的主意?”丁勉道:“嵩山、泰山、华山、衡山四派,均已一致同意。你恒山派倘若独持异议,便是公然跟四派过不去,只有自讨苦吃了。”丁勉一阵冷笑,转身便走。走出几步,不禁回头向盈盈瞧了一眼,心想:“那五面令旗,如何想法子夺回来才好。”    蓝风凰笑道:“丁老师,你失了旗子,回去怎么向左掌门交代啊?不如我还了你吧!”说着右手的挥,将一面锦旗掷了过去。丁勉见一面小旗势挟劲风飞来,心想:“这是你的五毒旗,又不是五岳令旗,我要来干什么?”心念甫转,那旗已飞向面前,戳向他咽喉,当即伸手抄住。突然一声大叫,急忙将旗掷下,只觉掌心犹似烈火燃炙,提手一看,掌心已成淡紫之色,才知旗杆上喂有剧毒,已受了五毒教暗算,又惊又怒,气急败坏地骂道:“妖女……”    蓝凤凰笑道:“你叫一声‘令狐掌门’,向她求情,我便给你解药,否则你这只手掌要整个儿烂掉。”丁勉素知五毒教使毒的厉害,一犹豫间,但觉掌心麻木,知觉渐失,心想我毕生功力,全在两掌,烂掉手掌便成废人,情急之下,只得叫道:“令狐掌门,你……”蓝凤凰笑道:“求情啊。”丁勉道:“令狐掌门,在下得罪了你,求……求你赐给解……解药。”    令狐冲微笑道:“蓝姑娘,这位丁兄不过奉左掌门之命而来,请你给他解药吧!”蓝凤凰一笑,向身畔一名苗女挥手示意。那苗女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纸小包,走上几步,抛给了丁勉。丁勉伸手接过,在群豪轰笑声中疾趋下峰。其余数十人都跟了下去。    令狐冲朗声道:“众位朋友,大伙儿既愿在恒山别院居住,可得遵守本派的戒律。这戒律其实也不怎么难守,只是第五条不得结交奸邪,有些麻烦。但自今而后,大伙儿都算是恒山派的人,恒山派弟子自然不是奸邪。不过和派外之人交友时,却得留神些了。”群豪轰然称是。令狐冲又道:“你们要喝酒吃肉,也无不可,可是吃荤之人,过了今日,便不能再上这见性峰来。”方证合十道:“善哉,善哉!清净佛地,原是不可亵渎了。”    令狐冲笑道:“好啦,我这掌门人,算是做成了。大家肚子也饿啦,快开素斋来,我陪少林方丈、武当掌门和各位前辈用饭。到得明日,再和各位喝酒。”    素斋后,方证道:“令狐掌门,老衲和冲虚道兄二人有几句话,想和掌门人商议。”令狐冲应道:“是。”心想:“当今武林中二大门派的掌门人亲身来到恒山,必有重要话说。见性峰上龙蛇混杂,不论在哪里说话,都不免隔墙有耳。”当下吩咐仪和、仪清等弟子分别招待宾客,向方证、冲虚二人道:“下此峰后,磁窑口侧有一座山,叫作翠屏山,峭壁如镜。山上有座悬空寺,是恒山的胜景。二位前辈若有雅兴,让晚辈导往一游如何?”冲虚道人喜道:“久闻翠屏山悬空寺建于松不能生、猿不能攀之处,发偌大愿力,凭空建寺。那是天下奇景,贫道仰慕已久,正欲一开眼界。”    令狐冲引着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下见性峰,趋磁窑口,来到翠屏山下。方证与冲虚仰头而望,但见飞阁二座,耸立峰顶,宛似仙人楼阁,现于云端。方证叹道:“造此楼阁之人当真妙想天开,果然是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三人缓步登山,来到悬空寺中。那悬空寺共有楼阁二座,皆高三层,凌虚数十丈,相距数十步,二楼之间,联以飞桥。寺中有一年老仆妇看守打扫,见到令狐冲等三人到来,瞠目以视,既不招呼,也不行礼。令狐冲于十多日前曾偕仪和、仪清、仪琳等人来过,知这仆妇又聋又哑,什么事也不懂,当下也不理睬,径和方证、冲虚来到飞桥之上。    飞桥阔仅数尺,若是常人登临,放眼四周皆空,云生足底,有如身处天上,自不免心目俱摇,手足如废,但三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临此胜境,胸襟大畅。    方证和冲虚向北望去,于缥缈烟云之中,隐隐见到城郭出没,磁窑口双峰夹峙,一水中流,形势极为雄峻。方证说道:“古人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里的形势,确是如此。”    冲虚道:“这原是兵家必争的要塞。北魏道武帝天兴元年克燕,将兵自中山归平城,发卒数万人凿恒岭,通直道五百余里,磁窑口便是这直道的北端。”方证道:“所谓直道五百余里,当然大多数是天生的。北魏皇帝发数万兵卒,只是将其间阻道的山岭凿开而已。但纵是如此,工程之大,也已令人挢舌难下。”令狐冲道:“无怪乎有这许多人想做皇帝。他只消开一句口,数万兵卒便将阻路的山岭给他凿了开来。”冲虚道:“权势这一关,古来多少英雄豪杰,却都难以凿开。别说做皇帝了,今日武林中所以风波迭起,纷争不已,还不是为了那‘权势’二字。”令狐冲心下一凛,寻思:“他说到正题了。”便道:“晚辈不明,请二位前辈指点。”    方证道:“令狐掌门,今日嵩山派的丁老师率众前来,为的是什么?”令狐冲道:“他传达左盟主的号令,不许晚辈接任恒山派掌门。”方证道:“左盟主为什么不许你做恒山派掌门?”令狐冲道:“左盟主要将五岳剑派并而为一,晚辈曾一再阻挠他的大计,杀了不少嵩山派之人,左盟主对晚辈自是痛恨之极。”方证问道:“你为什么要阻挠他的大计?”令狐冲一呆,一时难以回答,顺口重复了一句:“我为什么要阻挠他的大计?”    方证问道:“你以为五岳剑派合而为一,这件事不妥么?”令狐冲道:“晚辈当时也没想过此事妥或不妥。只是嵩山派为了胁迫恒山派答允,假扮日月教教众,劫掳恒山弟子,围攻定静师太,所使的手段太过卑鄙。晚辈刚巧遇上此事,心觉不平,是以出手相助。后来嵩山派火烧铸剑谷,要烧死定闲、定逸两位师太,那是更加可恶了。晚辈心想,五岳剑派合并之举倘是美事、好事,嵩山派何不正大光明地与各派掌门商议,却要干这鬼鬼祟祟的勾当?”冲虚点头道:“令狐掌门所见不差。左冷禅野心极大,要做武林中的第一人。自知难以服众,只好暗使阴谋。”    方证叹道:“左盟主文才武略,确是武林中的杰出人物,五岳剑派之中,原本没第二人比得上。不过他抱负太大,急欲压倒武当、少林两派,未免有些不择手段。”冲虚道:“令狐小友,一个门派创建成名,那是数百年来无数英雄豪杰,花了无数心血累积而成,一套套的武功家数,都是一点一滴、千锤百练地积聚起来,决非一朝一夕之功。五岳剑派在武林崛起,不过是近六七十年的事,虽然兴旺得快,家底总还不及昆仑、峨嵋,更不用说和少林派博大精深的七十二绝艺相比了。”令狐冲点头称是。    冲虚又道:“一个人在武林中出人头地,扬名立万,事属寻常。但若只凭一人之力,便想压倒天下各大门派,那可从所未有。左冷禅满腹野心,想干的却正是这件事。当年他一任五岳剑派的盟主,方丈大师就料到武林中从此多事。近年来左冷禅的所作所为,果然证明了方丈大师的先见。”方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冲虚道:“左冷禅当上五岳剑派盟主,那是第一步。第二步是要将五派归一,由他自任掌门。五派归一之后,实力雄厚,便可隐然与少林、武当成为鼎足而三之势。那时他会进一步蚕食昆仑、峨嵋、崆峒、青城诸派,一一将之合并,那是第三步。然后他向魔教启衅,率领少林、武当诸派,一举将魔教挑了,这是第四步。”    令狐冲内心感到一阵惧意,说道:“这等事情难办之极,左冷禅的武功未必当世无敌,他何以要花偌大心力?”冲虚道:“人心难测。世上之事,不论多么难办,总是有人要去试上一试。你瞧,这五百里山道,不是有人凿开了?这悬空寺,不是有人建成了?左冷禅若能灭了魔教,在武林中已是唯我独尊之势,再要吞并武当,收拾少林,也未始不能。”方证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令狐冲道:“原来左冷禅是要天下武林之士,个个遵他号令。”冲虚说道:“正是!那时候只怕他想做皇帝了,做了皇帝之后,又想长生不老,万寿无疆!这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英雄豪杰之士,绝少有人能逃得过这‘权位’的关口。”令狐冲默然,一阵北风疾刮过来,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说道:“人生数十年,但贵适意,却又何苦如此?左冷禅要挑了魔教,要消灭崆峒、昆仑,要吞并少林、武当,不知将杀多少人,流多少血?”    冲虚双手一拍,说道:“照啊,咱三人身负重任,须得阻止左冷禅,不让他野心得逞,以免江湖之上,遍地血腥。”令狐冲悚然道:“道长这等说,可令晚辈大是惶恐。晚辈见识浅陋,谨奉二位前辈教诲驱策。”    冲虚说道:“那日你率领群豪,赴少林寺迎接任大小姐,不损少林寺一草一木,方丈大师很承你的情。”令狐冲脸上微微一红,道:“晚辈胡闹,甚是惶恐。”冲虚道:“你走了之后,左冷禅等人也分别告辞,我却又在少林寺中住了七日,和方丈大师日夜长谈,深以左冷禅的野心勃勃为忧。那日任我行使诡计占了方证大师的上风,左冷禅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来那也算不了什么,但武林中无知之徒不免会说:‘方证大师敌不过任我行,任我行又敌不过左冷禅……’”令狐冲连连摇头,道:“不见得,不见得!”冲虚道:“我们都知不见得。可是经此一战,左冷禅的名头终究又响了不少,也增长了他的自负与野心。后来我们分别接到小友你出任恒山派掌门的讯息,决定亲自上恒山来,一来是向小友道贺,二来是商议这件大事。”    顿了顿,冲虚续道:“那丁勉传来左冷禅的号令,说道三月十五,五岳剑派人众齐集嵩山,推举五岳派的掌门人。此举原早在方丈大师的意料之中,只是我们没想到左冷禅竟会如此性急。他说推举五岳派掌门人,倒似五岳剑派合而为一之事已成定局。其实,衡山莫大先生脾气怪僻,是不会附和左冷禅的。泰山天门道兄性子刚烈,也决计不肯屈居人下。令师岳先生外圆内方,对华山一派的道统看得极重,左冷禅要他取消华山派的名头,岳先生该会据理力争。只恒山一派,三位前辈师太先后圆寂,一众女弟子无力和左冷禅相抗,说不定就此屈服。岂知定闲师太竟能破除成规,将掌门人一席重任,交托在你手中。我和方丈师兄谈起定闲师太的胸襟远见,当真钦佩之极。她在身受重伤之际,仍能想到这一着,更是难得,足见定闲师太平素修为之高,直至寿终西归,始终灵台清明。只要泰山、衡山、华山、恒山四派联手,不允并成五岳派,左冷禅为祸江湖的阴谋便不能得逞了。”    令狐冲道:“然而瞧丁勉今日前来传令的声势,似乎泰山、衡山、华山三派均已受了左冷禅的挟制。”冲虚点头道:“正是。令师岳先生的动向,也令方丈大师和贫道大惑不解。听说福州林家有一名子弟,拜在令师门下,是不是?”令狐冲道:“正是。这林师弟名叫林平之。”冲虚道:“他祖传有一部《辟邪剑谱》,江湖上传言已久,均说谱中所载剑法,威力极大,小友想来必有所闻。”令狐冲道:“是。”当下将如何在福州向阳巷中寻到一件袈裟、如何嵩山派有人谋夺、自己如何受伤晕倒等情说了。    冲虚沉吟半晌,道:“按情理说,令师见到了这件袈裟,自会交给你林师弟。”令狐冲道:“是。可是后来师妹却又向我追讨《辟邪剑谱》。其中疑难,实无法索解。晚辈蒙冤已久,那也不去理他,但辟邪剑法到底实情如何,要向二位前辈请教。”    冲虚向方证瞧了一眼,道:“方丈大师,其中原委,请你向令狐小友解说吧。”方证点了点头,说道:“令狐掌门,你可听到过《葵花宝典》的名字?”    令狐冲道:“曾听晚辈师父提起过,他老人家说,《葵花宝典》是武学中至高无上的秘笈,可是失传已久,不知下落。后来晚辈又听任教主说,他曾将《葵花宝典》传给了东方不败,然则这部《葵花宝典》,目下是在日月教手中了。”方证摇头道:“日月教所得的残缺不全,并非原书。”令狐冲应道:“是。”心想武林中的重大隐秘之事,这两位前辈倘若不知,旁人更不会知道了,料来有一件武林大事,即将从方证大师口中透露出来。    方证抬起头来,望着天空悠悠飘过的白云,说道:“华山派当年有气宗、剑宗之分,一派分为两宗。华山派前辈,曾因此而大动干戈,自相残杀,这一节你是知道的?”令狐冲道:“是。只是我师父亦未详加教诲。”方证点头道:“本派中同室操戈,实非美事,是以岳先生不愿多谈。华山派所以有气宗、剑宗之分,据说便是因那部《葵花宝典》而起。”    他顿了一顿,缓缓说道:“这部《葵花宝典》,武林中向来都说,是前朝皇宫中一位宦官所著。”令狐冲道:“宦官?”冲虚点头道:“嗯。”方证道:“至于这位前辈的姓名,已无可查考,以他这样一位大高手,为什么在皇宫中做太监,那更加谁也不知道了。至于宝典中所载的武功,却精深之极,三百余年来,始终没一人能据书练成。百余年前,这部宝典为福建泉州少林寺下院所得。其时泉州少林寺方丈红叶禅师,乃是一位大智大慧的了不起人物,依照他老人家的武功悟性,该当练成宝典上所载武功才是。但据他老人家的弟子说道,红叶禅师并未练成。更有人说,红叶禅师参究多所,直到逝世,始终就没起始修炼宝典中所载武功。”    令狐冲道:“说不定此外另有秘奥诀窍,却不载在书中,以致以红叶禅师这样的智慧之士,也难以全部领悟,甚至根本无从着手。”方证大师点头道:“这也大有可能。老衲和冲虚道兄都无缘法见到宝典,否则虽不敢说修习,但看看其中到底是些什么高深莫测的文字,也是好的。”冲虚微微一笑,道:“大师却动尘心了。咱们学武之人,不见到宝典则已,要是见到,定然会废寝忘食地研习参悟,结果不但误了清修,反而空惹一身烦恼。咱们没缘分见到,其实倒是福气。”方证哈哈一笑,说道:“道兄说得是,老衲尘心不除,好生惭愧。”    他转头又向令狐冲道:“据说华山派有两位师兄弟,曾到泉州少林寺作客,不知因何机缘,竟看到了这部《葵花宝典》。”令狐冲心想:“《葵花宝典》既如此要紧,泉州少林寺自然秘不示人。华山派这两位前辈得能见到,定是偷看。方证大师说得客气,不提这个‘偷’字而已。”    方证又道:“其时匆匆之际,二人不及同时遍阅全书,当下二人分读,一个人读一半,后来回到华山,共同参悟研讨。不料二人将书中功夫一加印证,竟然牛头不对马嘴,全然合不上来。二人都深信对方读错了书,只有自已所记才是对的。可是单凭自己所记得的一小半,却又不能依之照练。两个本来亲逾同胞骨肉的师兄弟,到后来竟变成了对头冤家。华山派分为气宗、剑宗,也就由此而起。”令狐冲道:“这两位前辈师兄弟,想来便是岳肃和蔡子峰两位华山前辈了?”岳肃是华山气宗之祖,蔡子峰则是剑宗之祖。华山一派分为二宗,那是许多年前之事了。    方证道:“正是。岳蔡二位私阅《葵花宝典》之事,红叶禅师不久便即发觉。他老人家知道这部宝典中所载武学不但博大精深,兼且凶险之极。据说最难的还是第一关,只消第一关能打通,以后倒也没什么了。天下武功都是循序渐进,越到后来越难。这《葵花宝典》最艰难之处却在第一步,修习时只要有半点岔错,立时非死即伤。当下派遣他的得意弟子渡元禅师前往华山,劝谕岳蔡二位,不可修习宝典中的武学。不料渡元禅师此一去,却又生出一番事来。”令狐冲道:“难道岳蔡二位,对渡元禅师有所不敬吗?”    方证摇头道:“那倒不是。渡元禅师上得华山,岳蔡二人对他好生相敬,承认私阅《葵花宝典》,一面深致歉意,一面却以经中所载武学向他请教。殊不知渡元禅师虽是红叶禅师的得意弟子,宝典中的武学却未蒙传授。只因红叶禅师自己也不大明白,自不能以之传授弟子,岳蔡二人只道他定然精通宝典中所载的学问,哪想得到其中另有原由。渡元禅师也不点明,听他们背诵经文,随口解释,心下却暗自记忆。渡元禅师武功本极高明,又是绝顶机智之人,听到一句经文,便以己意演绎几句,居然也说来头头是道。”    令狐冲道:“这样一来,渡元禅师反从岳蔡二位那里,得悉了宝典中的经文?”方证点头道:“不错。不过岳蔡二人所记的,本来便已不多,经过这么一转述,不免又打了折扣。据说渡元禅师在华山上住了八日,这才作别,但从此却也没再回泉州少林寺去。”令狐冲奇道:“他不再回去?却到了何处?”方证道:“当时就没人得知了。不久红叶禅师就收到渡无禅师的一通书信,说道他凡心难抑,决意还俗,无面目再见师父云云。”令狐冲大为奇怪,心想此事当真出乎意料之外。    方证道:“由于这一件事,少林下院和华山派之间,便生了许多嫌隙,而华山弟子偷窥《葵花宝典》之事,也流传于外。过不多时,即有魔教十长老攻华山之举。”令狐冲登时想起在思过崖后洞所见的骷髅,以及石壁上所刻的武功剑法,不禁“啊”的一声。方证道:“怎么?”令狐冲脸上一红,道:“打断了方丈的话题,恕罪则个。”    方证点了点头,说道:“算来那时候连你师父也还没出世呢。魔教十长老攻华山,便是想夺这部《葵花宝典》,其时华山派已与泰山、嵩山、恒山、衡山四派结成了五岳剑派,其余四派得讯便即来援。华山脚下一场大战,魔教十长老多数身受重伤,铩羽而去,但岳肃、蔡子峰两人均在这一役中毙命,而他二人所笔录的《葵花宝典》残本,也给魔教夺了去,因此这一仗的输赢却也难说得很。五年之后,魔教卷土重来。这一次十长老有备而来,对五岳剑派剑术中的精妙之着,都想好了破解之法。冲虚道兄与老衲推想,魔教十长老武功虽高,但要在短短五年之内,尽破五岳剑派的精妙剑招,多半也还是由于从《葵花宝典》中得到了好处。二次决斗,五岳剑派着实吃了大亏,高手耆宿,死伤惨重,五派许多精妙剑法从此失传湮没。只是那魔教十长老却也不得生离华山。想像那一场恶战,定是惨烈非凡。”    令狐冲道:“晚辈曾在华山思过崖的一个石洞之中,见到这魔教十长老的遗骨,又见到石壁上刻下的若干题字。”冲虚道:“有这等事?题字中写些什么?”令狐冲道:“有十六个大字,写的是‘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此外还有许多小字,都是咒骂五岳剑派卑鄙无赖,不要脸等等。”冲虚道:“华山派怎地容得这些诽谤的字迹留在石壁之上,这倒奇了。”令狐冲道:“这石洞是晚辈无意中发现的,旁人均不知道。”当下将如何发现这石洞的经过说了,又说那使斧之人以利斧开山数百丈,却只相差不到一尺,力尽而死,命运之蹇,着实令人可叹。    方证大师道:“使斧头的?难道是十长老中的‘大力神魔’范松?”令狐冲道:“正是!石壁上刻有一行字,说‘范松赵鹤破恒山派剑法于此’。”方证道:“赵鹤?他是十长老中的‘飞天神魔’。他是不是使雷震挡的?”令狐冲道:“这个晚辈却不知道,但石洞中地下,确有一具雷震挡。晚辈记得石壁上题字,破了华山派剑法的,是两个姓张的,叫什么张乘风、张乘云。”方证道:“果然不错,‘金猴神魔’张乘风,‘白猿神魔’张乘云,乃兄弟二人,据说所使兵刃是熟铜棍棒。”令狐冲道:“正是。石壁上图形,确是以棍棒破了我华山派的剑法,设想之奇,令人叹服。”    方证道:“从你所见者推想,似乎魔教十长老中了五岳剑派的埋伏,被诱入山洞之中,囚禁了起来,没法脱身。”令狐冲道:“晚辈也这么想,料想因此这些人心怀不平,既在石壁上刻字痛骂五岳剑派,又刻下破解五岳剑派的法门,好使后人得知,他们并非战败,只是误中机关而已。石壁上所刻华山派剑法,确是精妙非凡,我师父师娘似乎并不知晓。此中缘故,晚辈一直大惑不解,适才听了方丈大师述说往事,才知华山派前辈大都在此役中丧命,这些高招就此失传。恒山、泰山等四派想来也是这样。”冲虚道:“确是如此。”    令狐冲道:“在魔教十长老的骷髅之旁,还有好几柄长剑,却是五岳剑派的兵刃。”方证出了一会神,道:“那就难以推想了,说不定是十长老从五岳剑派手中夺来的。你在后洞中所见,一直没跟人说起过?”令狐冲道:“晚辈发现了后洞中的奇事之后,变故迭生,一直没机缘向师父、师娘提起此事。风太师叔却早就知道了。”    方证点头道:“我方生师弟当年曾与风老前辈有数面之缘,颇受过他老人家的恩惠。方生师弟说道,你的剑法确是风老前辈嫡传。我们只道风老前辈当年在华山气剑两宗火并之后便已仙去,原来尚仍健在,实乃可喜。”    冲虚道:“当年武林中传说,华山两宗火并之时,风老前辈刚好在江南娶亲,得讯之后赶回华山,剑宗好手已伤亡殆尽,一败涂地。否则以他剑法之精,倘若参与斗剑,气宗无论如何不能占到上风。风老前辈随即发觉,江南娶亲云云,原来是一场大骗局,他那岳丈暗中受了华山气宗之托,买了个妓子来冒充小姐,将他羁绊在江南。风老前辈重回江南岳家,他的假岳丈全家早已逃得不知去向。江湖上都说,风老前辈恼怒羞愧,就此自刎而死。”方证连使眼色,要他住口。冲虚却装作并未会意,最后才道:“令狐掌门,贫道对风老前辈好生敬仰,决不敢揭他老人家的旧日阴私。今日所以重提此事,是盼你明白,英雄难过美人关,一时误中奸计,那也算不了什么,只不可愈陷愈深。”    令狐冲知他其意所指,说的是盈盈,他言语中比喻不伦,不过总是一番好意,当下喟然不答,寻思:“风太师叔这些年来一直在思过崖畔隐居,原来是忏悔前过,想是他无面目见武林中同道,因此命我决计不可泄露他的行踪,又说从此不再见华山派之人。他一生遭遇极惨,数十年来孤单寂寞,待我大事一了,须得上思过崖去陪陪他说话解闷才是。我现下已不属华山派,去拜见他老人家,不算是不遵嘱咐。”    三人说了半天话,太阳快下山了,照映得半天皆红。    方证道:“华山派岳肃、蔡子峰二人录到《葵花宝典》不久,便即为魔教十长老所杀,两人都来不及修习,宝典又给魔教夺了去。因此华山派中没人学到宝典中的丝毫武功。但两人由于所见宝典经文不同,在武学上重气、重剑的偏歧,却已分别跟门人弟子详细讲论过,华山派后来分为气剑两宗,同门相残,便种因于此。说这部宝典是不祥之物,也不为过。”冲虚点头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本来就是这个道理。”方证道:“魔教得到了岳蔡二人手录的宝典残本,恐怕也没什么得益。十长老惨死华山,那不必说了。令狐掌门说道,任教主将那宝典传给了东方不败。那么两人交恶,说不定也与这部手录本有关。其实这部手录本残缺不全,本上所录,只怕还不及林远图所悟。”    令狐冲问道:“林远图是谁?”方证道:“嗯,林远图便是你林师弟的曾祖,福威镖局的创办人,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镇慑群小的,便是他了。”令狐冲道:“这位林前辈,也曾得见《葵花宝典》吗?”方证道:“他便是红叶禅师的弟子,渡元禅师!”令狐冲身子一震,道:“原来如此。”方证道:“渡元禅师本来姓林,还俗之后,便复了本姓。”    令狐冲道:“原来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威震江湖的林前辈,便是这位渡元禅师,那真料想不到。”那天晚上衡山城外破庙中林震南临死时的情景,蓦地里涌上心头。    方证道:“渡元就是图远。这位前辈禅师还俗之后,复了原姓,却将他法名颠倒过来,取名为远图,后来娶妻生子,创立镖局,在江湖上轰轰烈烈地干了一番事业。这位林前辈立身甚正,吃的虽是镖局子饭,但行侠仗义,急人之难,他不在佛门,行的却是佛门之事。一个人只要心地好,心即是佛,是否出家,也没多大分别。红叶禅师当然不久即知,这林镖头便是他的得意弟子,但听说师徒之间,以后也没来往。”    令狐冲道:“这位林前辈从华山派岳蔡二位前辈口中,获知《葵花宝典》的精要,不知那《辟邪剑谱》又从何而来?而林家传下来的辟邪剑法,却又不甚高明?”    方证道:“辟邪剑法是从《葵花宝典》残本中悟出来的武功,两者系出同源,但都只得到了原来宝典的一小部分。”转头向冲虚道:“道兄,剑法之道,你是大行家,比我懂得多了,这中间的道理,你向令狐少侠说说。”冲虚笑道:“你这么说,若非多年知己,老道可要怪你取笑我了。当今剑术之精,除了风老前辈,又有谁及得上令狐少侠?”方证道:“令狐少侠剑术虽精,剑道上的学问却远不及你。大家是自己人,无话不说,那也不用客气。”    冲虚叹道:“其实以老道之所知,与剑道中浩如烟海的学问相比,实只太仓一粟而已。将来也不知是否得有机缘拜见风老前辈,向他老人家请教疑难。”向令狐冲道:“今日林家的辟邪剑法平平无奇,而林远图前辈曾以此剑法威震江湖,却又绝不虚假。当年青城派掌门长青子,号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却也败在林前辈手下。今日青城派的剑法,可就比福威镖局的辟邪剑法强得太多,其中一定别有原因。这个道理,老道已想了很久,其实,天下学剑之士,人人都曾想过这个道理。”令狐冲道:“林师弟家破人亡,父母双双惨死,便是由于这个疑团难解而起?”    冲虚道:“正是。辟邪剑法的威名太甚,而林震南的武功太低,这中间的差别,自然而然令人推想,定然是林震南太蠢,学不到家传武功。进一步便想,倘若这剑谱落在我手中,定然可以学到当年林远图那辉煌显赫的剑法。百余年来以剑法驰名的,原不只林远图一人。但少林、武当、峨嵋、昆仑、点苍、青城以及五岳剑派诸派,后代各有传人,旁人决计不会去打他们的主意。只因林震南武功低微,那好比一个三岁娃娃,手持黄金,在闹市之中行走,谁都会起心抢夺了。”    令狐冲道:“这位林远图前辈既是红叶禅师的高足,然则他在泉州少林寺中,早已学到了一身惊人武功,什么辟邪剑法,说不定只是他将少林派剑法略加变化而已,未必真的另有剑谱。”冲虚道:“这么想的人,本来也是不少。不过辟邪剑法与少林派武功截然不同,任何学剑之士,一见便知。嘿嘿,起心抢夺剑谱的人虽多,终究还是青城矮子脸皮最老,第一个动手。可是余矮子脸皮虽厚,脑筋却笨,怎及得上令师岳先生不动声色,坐收巨利。”令狐冲脸上变色,颤声道:“道长,你……你说什么?”    冲虚微微一笑,道:“那林平之拜入了你华山门下,《辟邪剑谱》自然跟着带进来了。听说岳先生有个独生爱女,也要许配你那林师弟,是不是?果然是深谋远虑。”令狐冲初时听冲虚说“令师岳先生不动声色、坐收巨利”,辱及师尊,颇为气恼,待又听他说到师父“深谋远虑”,突然想起,那日师父派遣二师弟劳德诺乔装改扮,携带小师妹到福州城外开设酒店,当时不知师父用意,此刻想来,自是为了针对福威镖局。林震南武功平平,师父如此处心积虑,若说不是为了《辟邪剑谱》,又为了什么?只是师父所用的策略乃是巧取,不像余沧海和木高峰那样豪夺罢了。随即又想:“小师妹是个妙龄闺女,师父为什么要她抛头露面,去开设酒店?”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涌起一阵寒意,突然省悟:“师父要将小师妹许配给林师弟,其实在他二人相见之前,早就有这安排了。”    方证和冲虚见她脸上阴晴不定,神气甚为难看,知她向来尊敬师父,这番话颇伤她心意。方证道:“这些言语,也只是老衲与冲虚道兄闲谈之时胡乱推测的。尊师为人方正,武林中向有君子之称。只怕我们是以小人之心,妄度君子之腹了。”冲虚微微一笑。    令狐冲心下一片混乱,只盼冲虚所言非实,但内心深处,却知他每句话说的都是实情,忽然又想:“是了,原来林远图前辈本是和尚,因此他向阳巷老宅之中,有一佛堂,而那剑谱又是写在袈裟上。猜想起来,他在华山与岳肃、蔡子峰两位前辈探讨《葵花宝典》,一字一句记在心里,当时他尚是禅师,到得晚上,便笔录在袈裟之上,以免遗忘。”    冲虚道:“时至今日,这部《葵花宝典》上所载的武学秘奥,魔教手中有一些,令师岳先生手上有一些。你林师弟既拜入华山派门下,左冷禅便千方百计地来找岳先生麻烦,用意显然有二:一是想杀了岳先生,便于他归并五岳剑派;其二自然是劫夺《辟邪剑谱》了。”令狐冲连连点头,说道:“道长推想甚至是。那宝典原书是在泉州少林寺,左冷禅可知道吗?倘若他得知此事,只怕更要去滋扰泉州少林寺。”    方证微笑道:“泉州少林寺中的《葵花宝典》早已毁了,那倒不足为虑。”令狐冲奇道:“毁了?”方证道:“红叶禅师临圆寂之时,召集门人弟子,说明这部宝典的前因后果,便即投入炉中火化,说道:‘这部武学秘笈精微奥妙,但其中许多关键之处,当年的撰作人并未能妥为参通解透,留下的难题太多,流传后世,实非武林之福。’他有遗书写给嵩山本寺方丈,也说及了此事。”令狐冲叹道:“这位红叶禅师见识非凡。倘若世上从来就没有《葵花宝典》,这许许多多变故,也就不会发生了。”    冲虚道:“下月十五,左冷禅召集五岳剑派齐集嵩山,推举掌门,令狐少侠有何高见?”令狐冲微笑道:“那有什么推举的?掌门之位,自然是非左冷禅莫属。”冲虚道:“令狐少侠便不反对吗?”令狐冲道:“他嵩山、泰山、衡山、华山四派早已商妥,我恒山派孤掌难鸣,纵然反对,也属枉然。恒山派既已不再听令于左冷禅,这嵩山之会那也不必去了。”    冲虚摇头道:“不然!泰山、衡山、华山三派,慑于嵩山派之威,不敢公然异议,容或有之,若说当真赞成并派,却为事理之所必无。”    方证道:“以老衲之见,五岳剑派唇齿相关,恒山一派绝难置身事外。这嵩山之会,少侠理应前往,而且一上来该反对五派合并,理正辞严,他嵩山派未必说得人心尽服。倘若五派合并之议终于成了定局,那么掌门人一席,便当以武功决定。少侠如全力施为,剑法上当可胜得过左冷禅,索性便将这掌门人之位抢在手中。”令狐冲大吃一惊,道:“我……我……那怎么成?万万不能!”    冲虚道:“方丈大师和老道商议良久,均觉老弟是直性子人,随随便便,无可无不可,又跟魔教左道之士结交,你如做了五岳派掌门人,老实说,五岳派不免门规松弛,众弟子行为放纵,未必是武林之福……”令狐冲哈哈大笑,说道:“道长说得真对,要晚辈去管束别人,那如何能够?上梁不正下梁歪,令狐冲自己,便是个浮滑无行、好酒贪杯的浪子。”    冲虚道:“浮滑无行,为害不大,好酒贪杯更于人无损,野心勃勃,可害得人多了。小友如做了五岳派掌门,第一,不会欺压五岳剑派的前辈耆宿与门人弟子;第二,不会大动干戈,想去灭了魔教,不会来吞并我们少林、武当;第三,大概吞并峨嵋、昆仑诸派的兴致,小友也不会太高。”方证微笑道:“冲虚道兄和老衲如此打算,虽说是为江湖同道造福,一半也是自私自利。”冲虚道:“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和尚、老道士来到恒山,一来是为小友捧场,二来是为正邪双方万千同道请命。”方证合十道:“阿弥陀佛!左冷禅倘若当上了五岳派掌门人,这杀劫一起,可不知伊于胡底了。”    令狐冲沉吟道:“两位前辈如此吩咐,令狐冲原不敢推辞。但两位明鉴,晚辈这么一块糊涂材料,做这恒山掌门,已经狂妄之极,实是迫于无奈;如再想做五岳派掌门,势必给天下英雄笑掉了牙齿。这三分自知之明,晚辈总还是有的。这么着,做五岳派掌门,晚辈万万不敢,但三月十五这一天,晚辈一定去嵩山大闹一场,说什么也要让左冷禅做不成五岳派掌门。令狐冲成事不足,捣捣乱或许还行。”冲虚道:“一味捣乱,也不成话。届时倘若事势所逼,你非做掌门人不可,所谓当仁不让,可就不能推辞。”令狐冲只是摇头。    冲虚道:“你如不跟左冷禅抢,当然是他做掌门。那时五派归一,左掌门手操生杀之权,第一个自然来对付你。”令狐冲默然,叹了口气,说道:“那也无可奈何。”冲虚道:“就算你一走了之,他捉不到你,左冷禅对付你恒山派门下的弟子,却也不会客气。定闲师太交在你手上的这许多弟子,你便任由她们听凭左冷禅宰割么?”令狐冲伸手在栏杆一拍,大声道:“不能!”冲虚又道:“那时你师父、师娘、师弟、师妹,左冷禅一定也容他们不得。数年之间,他们一个个大祸临头,你也忍心不理吗?”令狐冲心头一凛,不由得全身毛骨悚然,退后两步,向方证与冲虚二人深深作揖,说道:“多蒙二位前辈指点,否则令狐冲不自努力,贻累多人。”    方证、冲虚行礼作答。方证道:“三月十五,老衲与冲虚道兄率同本门弟子,前赴嵩山为令狐少侠助威。”冲虚道:“他嵩山派若有什么不轨异动,我们少林、武当两派自当出手制止。”令狐冲大喜,说道:“得有二位前辈在场主持大局,谅那左冷禅也不敢胡作非为。”三人计议已罢,虽觉前途多艰,但既有了成算,便觉宽怀。冲虚笑道:“咱们该回去了吧。新任掌门人陪着一个老和尚、一个老道士不知去了哪里,只怕大家已在担心了。”    三人转过身来,刚走得七八步,突然间同时停步。令狐冲喝道:“什么人?”她察觉天桥彼端传来多人的呼吸之声,显然悬空寺左首的灵龟阁中伏得有人。    她一声呼喝甫罢,只听得砰砰砰几声响,灵龟阁的几扇窗户同时给人击飞,窗口露出十余枝长箭的箭头,对准了三人。便在此时,身后神蛇阁的窗门也为人击飞,窗口也有十余人弯弓搭箭,对准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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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三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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