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你最喜欢的武侠人物侠刀蜀道行这个人物

残酷点缀生活——柳湘音传(霹雳九星座)
这是一个回忆里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的江湖上,有这么一个大侠,名叫蜀道行,人称侠刀。
  关于他年轻时候如何行侠仗义的事迹,并不清楚,反正就是受人尊敬的大侠。
  他和一个女子相爱了,女子名叫柳千韵。
  他们是如何相遇相识的,也并不清楚,反正就是相爱了,而且爱得很深,两个人私奔了。
  为什么要私奔?
  因为柳千韵是西域希罗圣教的圣女。
  武侠片看多了都知道,但凡是什么教的什么圣女,都不是那么好爱的,要么被正道视为邪魔外道,要么教中纪律严明不得婚嫁,等等&&
  不过,这个希罗圣教的圣女是可以嫁人的,但是不能嫁给外人,只能嫁给教中的优童。
  柳千韵叛教私逃,圣教千里追杀。
  终于两人逃到一个隐秘的地方,远离江湖,像一对平凡的夫妻一样,安安静静地生活了几年,还有了一儿一女。
  我们可以想象这几年里,他们是多么的幸福。
  幸福并没有长久,有一天,蜀道行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了,圣教突然找上门来,抓走了柳千韵。
  蜀道行回到家中,发现出事了,将两个孩子托付给他的一个朋友,独自一人闯到圣教,要救回他的妻。
  他一开始并不想动手,但还是被逼动手了,还不幸误杀了教中的优童孟德文&&柳千韵本来的未婚夫。
  凭他的武功,带走柳千韵不是问题。
  我只能猜测,他对她说,跟我走吧。
  一如当年两人私奔的时候。
  但,她竟只是背对着他,拒绝了。
  也许她觉得对不起圣教,也许她不愿他再受伤害&&方才一战,他眼睛上已增了一道伤痕。
  最后的结果,他一个人离开了,而她留在圣教,被废去圣女身份,被罚去服苦役。
  柳千韵毫无怨言,一服就是十几年。
  蜀道行为了孩子们避开圣教的追杀,托给朋友之后,再不见他们。
  一家人,从此天涯海角。
  值得否?
  只有他们自己
  这是一个关于报复的故事
  圣教的优童孟德文死了。
  但是他的故事并没有完。
  他的未婚妻,跟别人私奔,自己还死在那个奸夫手下。
  他多恨!
  他怨念深重,成了厉鬼,然后被专门抓鬼的刑天师关进万恶鬼楼&&看这名字就知道里面恶鬼不少了。
  一关就是十几年,日日夜夜里,他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害死他的一对奸夫淫妇不得好死。
  本来他是永远都没有机会从鬼楼出来的,但是,偏偏鬼楼在一次意外中被撞破了,万鬼尽出,人间成修罗场。
  孟德文附在一个叫秦假仙的人身上,秦假仙这个身份,让他接近蜀道行一家都不会被怀疑。
  于是,他展开了一系列报复。
  孟德文生前的形貌无据,但他能成为优童,必是美男子无疑,从他附身秦假仙之后偶尔显出的言谈举止可知,他还是个优雅的人。
  蜀道行和柳千韵的一双儿女长大了,女儿叫柳湘音,儿子叫柳无色。
  圣教需要圣女,柳千韵的女儿正是圣女的接班人,她们开始找柳湘音。
  孟德文先到圣教,用柳湘音的下落换柳千韵的自由。
  圣教答应了。
  他到苦役场去见柳千韵,柳千韵开始并不太相信他,但是他一提是蜀道行的朋友,她立刻就跟他走了。
  回到十几年前的故居,里面整整齐齐,显然是有人经常过来打理。
  孟德文看她泪水涟涟,那必是在思念蜀道行了,越看越有火,忍得捏破茶杯。
  恰好柳湘音也回来了,柳千韵小心翼翼地和她说话,又喜又悲,怕她不原谅自己。
  终于母女相认。
  没过多久,圣教的人追来了。
  柳湘音为了母亲的安全,只好回去,当那个没有任何自由的圣女。
  柳千韵眼看着女儿走上她当年的路,百般无奈。
  聚散离合,都是苦。
  孟德文还没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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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着胸脯跟素还真打包票的,当然是漆雕一窍这个技术宅,漆雕不朽作为一个掌舵人想的看的都要多许多,可不能随便让人套了话去。  当然,既然凛牧敢把素还真放在这,就不怕泄露机密,因为除了漆雕一窍根本对易教的组织结构只知道大概之外,也是想要通过素还真这个窗口,把易教即将登场的消息传遍中原群侠。  “呵!既然漆雕大家如此盛情,劣者就却之不恭了。”  虽说大致也能猜到凛牧安排,素还真也必须走下这一步,无论这方势力将来是敌是友,多了解一些信息总是不会错的:“不过说起来,劣者观这漆雕大家这机械战甲防御强悍无比,攻击也是可圈可点,整个天下间能有此造诣者屈指可数,想必在万象城内也是地位非凡吧?”  行家出手不同凡响,一开口,素还真就开始打探起万象城的实力深度。从这战场的情况,素还真很明显发现机关师在万象城实力构架中的作用,或者说,每一个机关师,在万象城就代表了一分战斗力。  “这嘛~~”  只是漆雕一窍听了这个问题,却不再是方才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言语间开始犹豫起来。  “哎呀,莫不是素某言语失当而使漆雕大家难言?那可真是真是劣者之过!”  “不是,”  瞟了一眼漆雕不朽,看自己的祖父好似没什么反应,漆雕一窍咬咬牙终于把胸口的话吐了出来:“万象城里我还不算最厉害的,你旁边这家伙机关术就不在我之下,不过他好久都没有新作品出来了,已经被我甩到身后也说不定!”  “哼!机关术上,我也是你爷爷!”  “再没新作品出来,爷爷咱换着当!”  对于自己孙子的话,漆雕不朽只是和他呛了两句,不过这对祖孙如今的关系更接近是损友,倒也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不过我们俩主要负责的只是地面机关的研发,另外还有一对胡说八道兄弟负责空天机关。”  “是胡说八刀!”  “有什么区别?反正读起来差不多。”  随口又跟漆雕不朽怼了一句,漆雕一窍一对八字胡忽然翘啊翘的:“也算那个胡说八道有品味,跟我留了一个款式的胡须,不过那家伙嘴臭的很,而且还有一个兄弟叫火冒三丈,跟他的嘴一样臭!”  大概是平常经常互相别苗头,而且同行之间多的是冤家,漆雕一窍嘴里全没夸过胡说八刀兄弟俩。只是素还真眼中看得分明,漆雕一窍分明是把胡说八刀兄弟作为自己同层次人物看待,由此万象城的技术实力已经可见一斑。  “对了,方才牧神可能没有和诸位讲过。”  眼看漆雕一窍快要讲到一些不该讲的了,漆雕不朽忽而一句插进话题:“从今往后就没有万象城这个称呼了。”  “喔?愿闻其详!”  “不知三位可知这万象城,是何来源?”  “据典籍记载,万象城乃是上古时期有一货郎向牧神献出神剑,牧神感其诚心,故助其创办一商会,那便是万象城的前身。”  随口道出这一段记载,素还真当即一点就透:“不过书中记载永远不会是全部真相,照今日情况看来,万象城大概从未脱出过牧神掌控吧!”  “唔~~素贤人的这份猜想,并不完全正确。”  挥手换掉战况直播,一个大大的“易”字出现在了屏幕上,漆雕不朽手中也现出几本宣传册,递给了素还真三人一人一本:“牧神自上古隐退之后,参悟百年,深觉以帝皇之名主宰百姓实不可取,唯有以真理改造世人思想,指引众人前路,发展同道者,方才能永盛不衰。故而,在汲取百家思想以及一位贤者指引下,他准备立下一教门,名曰易。”  “教化众生,的确是善举,想必阁下也是易教中人了?”  接过红皮包裹的宣传小册,一页书的神经终于被挑动了,在苦境所有关于教派的事情都不会是小事,他身为佛门擎天巨柱不得不加一分小心:“贵教以易为名,莫非也是以文王易经为宗?”  “不错,易经乃是中原文明之宗、万流之源,亦是我教之根本教义所在。”  周文王的周易,阐述的是建立在阴阳二元论基础上对事物运行规律加以论证和描述,这稍一修改就可以是马克思的对立统一关系,所以易教也是拿这本书作为指导纲领——当然,是芈圭葬注解过的!  反正注解先贤作品这种事,大家都在干,无非就是把自己的思想披上一层先贤的外衣,让它“自古有之”,达到一种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感觉,从而可以更加轻松地传播思想。而且,用易经作为指导纲领,也会极大程度上减少儒释道三教的排挤和敌视,对于此时筚路蓝缕的易教来说这一点也是尤为重要的。  “此册乃是吾教大致简介,包括教义以及教规,希望三位能代为宣传。”  “哈!果然有大家之风,劣者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加入贵教了!”  “哎呀,那可不行!”  “怎么?劣者有何不妥之处吗?”  “以素贤人的声望,若是加入,老朽岂不是要退位让贤!不行,这可是万万不行!”  “哦~~啊哈哈哈哈!!!”  相视大笑的和谐氛围,是双方互相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这一次易教的初登场算是妥了,只要再开足马力分发宣传册,再在各地公映之前录下剿灭欲界的视频,一边讲道理一边露肌肉,至少在传教初期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话分两头,在漆雕不朽向素还真与一页书介绍易教的时候,仓促离开的凛牧也被东方璧接走送回天疆。  苍白的嘴唇,刷刷直流的冷汗,外加泛着不正常殷红的面颊,都表示凛牧此时的状况非常不妙。  “牧神,你怎样了?”  “无妨,只是想听琴姬你奏琴了而已!”  “好,我谈给你听!”  苍白的言语虽止不住爱妻担忧,但凛牧也只能尽量让琴姬做些什么,从而使她心里好受一些。不过随着琴姬似水琴声婉婉道来,饱含着浓情与关切的昵侬曲调居然渐渐抚平了那心头蹿起的邪火,之前宛若瀑布一样刷刷直流的冷汗也慢了下来,只是时不时颤抖的指尖依旧表明凛牧还在遭受着煎熬。  蛾空邪火的折磨,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这还是由于这份功力不用芈圭葬自己一点点积攒直接功体圆满。只是在不断的尽心弹奏之下,本就心血受损的琴姬面色也更加惨白,空气中还有一股隐隐的血腥,原来是她手指上已经磨出一道道皮开肉绽的伤痕。  “呃,啊!!!”  终于,随着凛牧一声长啸,那再度增强的功力随之走遍四肢百骸,霎时间自他双臂小臂向下直至指尖的部位尽数化为齑粉。  实际上,早在与波旬一战的时候,那最后十方灭绝的一剑就已经反噬了凛牧,那源自于世界末途的毁灭之剑在伤人的同时,也必定伤己,凛牧手上的伤势只要砍掉手重新长出来就好,但牧天九歌却是再度濒临破碎边缘了。  再转眼,柔和淡黄色的光华下凛牧的双手已经生长完全,在经过这份折磨的凛牧,一边抚摸着琴姬手上深可见骨的累累伤痕,也不免有一些后怕:如果不是有爱妻不眠不休为自己弹琴分担,说不定他也要变得跟魔王子一样坠入无间,陷入无聊无我无可追求的疯魔了。  点点金华洒落在琴姬双手,伴随着凛牧的轻柔摩挲,琴姬的外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起来,而这股暖暖的光华似乎照得疲惫的琴姬很是舒心,只见她全身缓缓蜷入凛牧怀中,额头蹭着他的面颊就悄然入眠了。  “好在没有耽误什么,现在还都来得及,只是···”  思及易教的事还有已经出关的魔体可以照看,凛牧感受着怀中的温暖,有些懒懒地不想动弹:“罢了,歇息个三五天也不打紧吧~~”  在这永昼的天疆,懒懒的古耀光芒洒在这两个懒懒的人身上,互相嗅着对方的体香,怎么也不想动弹,只有一股悠然的氛围徘徊在这片柔风当中。  ————————————  不同于天疆生活的悠然,苦境在这段时间内可谓是风云激荡,各种戏码纷至沓来层现错出,让那些就喜欢守在公开厅看热闹的江湖闲人可谓是过足了瘾。  “瞧一瞧看一看啊,易教传教新活动啊!听讲课送大米啊!还有易教高层亲自祈福,有缘分的更是能一步登天加入易教高人门下啦!”  在这一张告示贴上公开厅的同时,就已经有人把上面的文字都大声地念了出来,不过旁边这些闲得发慌的家伙很显然不会看上那一点点米,而易教的讲课对他们来说也太过晦涩难懂,所以他们也只是开始各种吹牛,反正也不会有人找他们这些吹牛的麻烦。  “要我说啊,易教的人肯定都是傻子,给人讲课还倒贴米,这不是傻子才能干得出的事吗?”  只见一个独眼的刀客咧着一嘴的大金牙,一副“我智商最高”的模样说着这话,不过紧接着旁边另一个猥琐大叔就反驳起来。  “不对不对!你肯定是没去听过易教的讲课。”  只见这猥琐大叔先是眼睛往四周扫了一圈,然后一副很是蔑视的模样:“好家伙,我上次去试着听了一下,发现那易教传教的人讲的那些东西,全场都听得云里雾里的,压根没几个人能听得明白。也就是我这么天赋异禀的,才能听懂那么几句。”  “那你给咱们说说,你都听懂了什么?”  “切!”  再度鄙视地看了一圈,这只猥琐大叔身形居然好像魁梧了些许,也许是这种事让他很涨面子,就连声音都大了不少:“跟你们这些家伙将难的,你们肯定听不懂,那我就讲个最简单的,咳咳咳!”  随着旁边一个很有眼色的买了一壶茶递给他,他也开始继续眉飞色舞地讲起来:  “都听说过自相矛盾的故事没有?易教的那些人说,每一个矛存在的地方,必然有对应的盾;而每一把盾在的地方,也必定有矛的存在,这矛盾是绝对不会分开的一个整体,而且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的发展,都是因为矛盾的存在。”  不过这种程度上的哲学,对于这些江湖汉子来说还是太过艰难,这家伙一席话讲下来所有人都木楞木楞的,场面一时间居然完全冷了下来。  “······”  “。。。。。。”  扑棱扑棱互相望去的眼睛,在这些哑口无言的人脸上显得分外孤独,这些家伙甚至连一句话都没听懂,想吹牛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吹。  “阴阳相生,对立相长,道之所存,万物之所依也。易教不愧以易为名,果然与道门阴阳之学有所类同。”  就在全场陷入迷之沉默的时候,忽然一句点评,终于盘活了这公开厅外的氛围。随着这一句话来到的,是来自于儒门三槐城的点岳笔徐行,或者说,是伴随着鬼楼破封,附体在徐行身上的三槐城儒辅——笔刀砚城冷非颜。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  “没错没错,你这后生很有见地,跟老夫想到一块去了!”  “哈哈哈哈,咱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  路人甲乙丙们的自吹自擂只当没听到,自地狱归来的冷非颜虽然顶着的是徐行的外貌,内里已经是一个疯狂执着于报仇的鬼物了。  “这么简单的原理你倒讲得这么复杂,易教之人未免让人小看!”  径直走到那猥琐大叔面前,冷非颜左眉微挑,言语之中不自觉已带上几根刺:“如果易教暗子都像你这么差劲,不但讲不好自身教义,还隐藏不好身份,吾可得重新估算易教的价值了。”  言语道断的讽刺,以及其中那一份笃定,表明冷非颜已经看穿了猥琐汉子的伪装,眼见如此这人浑身气质居然忽而一变,挺胸抬头的同时就连眼神都冷峻了不少。  “点岳笔阁下此次出山,是吟啸枋这隐居之所已经藏不住真龙了吗?”  仅仅是几个细节的变化,猥琐大叔简直换了一个人一样,这时人们才发现他的一双刀眉也是颇为锋利,只是之前被一身猥琐气质所掩藏而已。  “莫要多话,前面带路便是!”  多年仇深虽不改儒者风骨,冷非颜却也由于在鬼楼浸淫偌久,性格多行偏执,这番为了复仇他已经不顾兄弟情义附身徐行,又岂会对一个传信人什么好脸色。  “哈!既然如此,请~~”  眉头微挑,那易教之人也不再多言,脚下生风径直带路而去。  ————————————  最近一处易教的主事人,是凛牧久远前就从妖市带回苦境的安临儿。  不过安临儿这个名字毕竟不够庄重,更类似于乳名一样,所以在数百年前拜入儒门之际便改名安临,并得牧神赐字岿屹。在而后的岁月里,岿屹先生的名号也随着他的功行愈深愈加广传,在江西儒林也算是执牛耳之辈。  不过在凛牧终于打出易教的名号之后,安临儿也率领一众门徒前来以壮声势,如此虽算是削了儒门面子,但此时的易教正携剿灭欲界之声威名望,以及赠送儒门“权倾天”人头之恩情,也让他们只能咽下这口气,硬是发作不得。  而在此刻的讲堂之中,安临儿带着儒音的讲课正在继续:“…是故,变化乃是万物之固有属性与存在方式,亦为易之大道…”  许久之后。  “原来是岿屹先生,真是好久不见!”  三槐城坐落于江东儒林之侧,与江西安岿屹也算是守望相助经年,不过这次前来的冷非颜不是叙旧,言语间反而尽是讽刺语气:“儒音依旧,可惜先生已经另投他派,不知还有往日几分风华?”  不速之客的忽然到来,却未曾打断安临儿的授课,虽然话锋犀利,但冷非颜终究不曾逾矩,硬是等到这堂课讲完才出此言。  “原来是点岳笔阁下。”  见微知著、一叶可知秋,安临儿也在转瞬察觉到对方虽然态度有异,但看起来还是可以讲道理的:“安某弃儒求易,乃是观念所致,儒门学术欲求千秋不变万世一同,诚非吾所欲,吾本人初心并未改变。”  儒门代表的学术观点,是孔子那延续周王朝上下尊卑的秩序统治的想法,最好能够万世不变千秋百代。但这世上从没有千年的王朝,也就证明了儒门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而这也是安临儿率领门徒最主要的理由。  “是吗?”  虽然冷非颜此次前来并非为儒门讨回颜面,而是为了多年前自己的杀身之仇而来,但此回前来他用的是徐行的肉身,又怎么会放过这个绝好的借口:“那么,多年前就想要拉陌上尘入易教的不是你吗?”  好在此刻外人已经走干净,唯一带冷非颜到来的“耳朵”也识趣地退了开去,此地此刻只有这对视的两人,在这句话之后各自的眼神愈加凌厉。  “不知好友此话何意?”  一声好友莫测玄机,安临儿几缕鬓角无风自扬,配上眉眼微微眯起,却是被扰乱了心防:“好友可知,此处乃是吾一手所掌,还未曾有敌手生离此间!”  身兼两家之长,学贯儒易的安临儿一身修为已然算得上高深莫测,虽然此刻气势含而不吐,却也一时间震得冷非颜面色一白。  “唔,终究是强行占据的身体,实力还是大打折扣了。”  瞬间察觉双方差距,冷非颜在心惊之余也未曾害怕,他既然敢来此地,就不怕安临儿杀人灭口。  稍稍运劲卸去压迫,冷非颜忽而面上绽出笑容,这一笑带着嘴上那道下弯的胡须转而上翘,甚至还带起一片褶子:“好友放心,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会被他人知晓。”  儒门的人,说话都不能正着听,久在儒门混迹的安临儿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眼前的这个“点岳笔徐行”虽然感觉怪怪的但终究还是儒门之人,既然他说没人知道,那就一定是有其他人知道了!说不定这边只要他一死,那边的消息就立马传遍武林,那杀人灭口只是白费功夫而已。  “如此便好,好友的话,安某还是信得过的。”  言语的机锋已经更加隐蔽,安临儿挥手现出桌椅茶具,此时嘴上也变成告饶之语,言语切切好似二人有多深的感情:“好友久不理尘世,今日到来安某却是怠慢了,不如便由吾以茶代酒,以谢此罪如何?”  悠悠茶香沁人心脾,袅袅的水烟也自二人茶杯中蜿蜒升起,此时此地的氛围也在这茶香之中愈趋柔缓,这,才是适合商量的气氛。  “好友此茶叶上白毫连绵,浮之有水露凝霜,沉之若潜鱼腾渊,再加上茶汤清澈无色,仅仅观之便是上品好茶,此番吾可是有口福了。”  好在这只是习惯性的兜圈子,多年的执念逼着冷非颜难以再浪费时间,所以最先沉不住气的是他,最先亮出底盘的人也是他:“好友,不知你对我那大哥,怎么看?”  “三槐城儒辅之首,鹑衣陌上尘,有些心思。”  “的确有些心思,不然好友也不会想拉他入伙。只可惜好像好友的动作成效不大,却有其他人成功了!”  “哈!原来如此,看来点岳笔今次也是不甘寂寞了!”  “彼此,彼此~~”  
  随着能力的增强,地位的提高,时间的流逝,一个人总是会变的,有的人会看清自己的内心坚定信仰,而有的人则会被欲望蒙住眼睛,随波逐流以至于为所欲为——而陌上尘,显然是后者。  “三槐城首辅么!”  轻摇白瓷映出几许碧绿摇曳生姿,妖娆的茶叶似乎在水中舞动一曲飘摇,安临儿抿了一口随即道:“好友是不是搞错了?”  此刻的安临儿正襟危坐却带着一抹异色,似乎对冷非颜带来的消息很是惊奇:“三槐城地处江淮要处,人文之风鼎盛,又有江南儒林与之守望相助,在儒门地位非同一般。陌上尘身为其首辅,又何必如此作态!”  “呵,好友又何必故作不知。”  十分清楚单凭自己绝难报仇雪恨,冷非颜也算是豁出去了,知道今天不交底绝对很难得到自己想要的,毕竟这件事的主导权,从来不在他的手上:“当初易教还尚未登台亮相之时,亦曾拉拢三槐城,那人为显自身慷慨也将此事告知于吾…”  “只不过当初好友一心忠于儒门,故而否定了?”  “呵!此言差矣。”  炉中金丝碳的烟火气带着缕缕幽香,搭配着茶味淡淡分外迷人,不过此刻二人却是辜负了这绝品,一心只在谈论要事:“无论吾持何种态度,那人的决定都不会变的。”  “所以说,那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勃勃的野心?”  “错了,是那时候他就已经和另一方势力勾结!”  如果拒绝一方是为了暗中勾结另一方,那么利益的衡量必然存在于这一份关系当中,只不过安临儿早已经不是当年稚嫩的孩童,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的是关于利益的天平:“帮助你,我能得到什么?易教能得到什么!”  “全部!”  ————————————  月下,处于回返三槐城的夏平阳正在小树林里急急而奔,身后隐隐绰绰缀着的,只有几许黯淡无光的残影,然而随之而来的树叶娑娑却带着一股特别的节奏,直让人想到黄泉鬼差勾魂之音。  “夏平阳,何事如此惊慌?”  “谁!”  清冷音色飘然入耳,夏平阳霎时回首,慌张望去却是陡然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二城主。”  “安心,吾既然在,必不会让他人伤了你。”  略带疏远的关切,符合着“徐行”这个人与三槐城的关系,然而内里夺舍了他的恶鬼,却是在仇恨的火焰中强行压抑:“所以,到底是谁要对付你!”  “这,,,属下也不清楚。”  急促的喘息开始减缓,表明夏平阳开始逐渐恢复体力,一边擦着奔逃时的汗水,另一边他却对“徐行”的问题满口搪塞:“尽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杀手,许是属下不经意得罪了什么人,这个江湖还真是水深。”  “是啊,这个江湖的水,实在是很深···”  陡然一阵风声袭来,夏平阳不及反应,琵琶骨已经被冷非颜附体的徐行制住,随即他又在夏平阳身上要穴处连点数下,将其一身内力尽数封锁住,再无反抗之力:“所以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你了呢?”  “二城主,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属下完全都听不懂,还有,为什么这么对属下!”  惊慌的神色在一瞬间爬满了夏平阳的面孔,不过此时的他语速却是惊人的快,求饶的话以及表无辜的言语在转瞬间都说了出来,生怕冷非颜一言不合就要了他的小命。  不过随即,似乎是发觉冷非颜是玩真的,他的言辞又有了一翻变化,连带着整个人也慢慢镇定下来:  “二城主,属下知道您和大城主有所间隙,但也不至于如此作为,属下一条命倒是小事,您与大城主可是结义之交,何必闹得如此地步?”  可惜,这些话语当中满满的无辜都说给聋子听了,冷非颜双手一个交错瞬间走过夏平阳几处骨节,施展出一手分筋错骨手的功夫,此时随着一连串的咔嚓响声,便是夏平阳的一声闷哼了。  地上,是夏平阳软倒在地抽搐的身形,下巴被卸下的夏平阳不时发出着半截子的惨嚎,然后又转而变为闷哼,不时抽动的身体就连翻身都无能为力,只能享受这复仇前的利息。  “说,陌上尘勾结的,到底是谁!”  冷漠无情的音色,实际上满含着多年仇深,不过夏平阳终究只是一个小角色,他背后的人才是冷非颜真正的仇敌。不过论起逼供这种事,没什么经验的冷非颜手段还是颇有不足,好在随着他到来的还有安临儿安排的专门人手,绝对能把夏平阳知道的所有讯息审出来。  “阁下请放心,我老辣子保证连他背后的人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给你审出来!”  ————————————  “所以,暗中的确是有人在与我儒门天下为难?”  宫灯窗帷之内,华丽锦绣织就的帘幕后,一道慵懒却华丽无双的身影,悠悠然吐出这一句儒音。  “这,,,准确的说,只是有人在找三槐城的麻烦。”  然而帘幕之后的身影在问完一句之后又点燃了手中通体碧玉的烟斗中价值万金的紫曦须,吞云吐雾好似完全没把手下的回话放在心上。  许久,那帘幕后的慵懒身形微微伸了个懒腰,随即一名一直守候在侧的侍女便接过他手中碧玉烟斗放在一旁金丝楠木架子上,另一名侍女则同时取来一身穿珠带玉的锦绣华衫,伺候那人穿上。  那紫色的华衫上道道金线耀眼夺目,其上还有白玉华珠点缀,映衬得他整个人也是华丽不凡。  只是,貌似他起身并非是为了三槐城的事:“仙凤,焚香备琴,今日吾教你一曲十面埋伏。”  话罢,疏楼龙宿也不再管那名报信属下,径直走向园中,只留下原地之人咀嚼着他的话:“十面埋伏?是说三槐城已经必死无疑了么。”  
  “主人?”  庭院芬芳馥郁,也不及少女秀丽年华,只是此刻穆仙凤微蹙的眉头却让这份美好打了折扣。  “仙凤,是否在疑问吾为何不直接回应他。”  “奴婢不敢。”  “无妨,其实无甚大不了的。”  纤长十指摩挲着琴弦,随后调整每根弦的松紧,疏楼龙宿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优雅,或许华丽这个词已经深深刻在他骨子里。  “三槐城的问题不小,甚至陌上尘还和某个势力勾勾搭搭,只不过他毕竟名义上还是吾之属下,直言不作为未免不甚华丽啊。”  儒门嘛,拖拖拉拉半拉月办手续不是很正常的嘛,等到易教把这浑水里的鱼都摸清楚,儒门天下占着大义之名,再下手也不迟。  “是,多谢主人教诲!”  虎咆泉水在鎏着紫金龙纹的铜盆里沸腾,穆仙凤又兑了一壶万年雪融冰以达合适温度,如此水火相济更能舒缓肌肤,而这也是疏楼龙宿奏琴之前沐手的习惯了。  “对了,三槐城之中不乏百年千年之槐木,槐木属阴,千年却可生阳,下次的虎咆泉就用千年槐木煮沸好了。”  “是!仙凤明白。”  言下之意,是疏楼龙宿已经认定三槐城不可挽救了。  “对了,还有一事仙凤还未禀告主人,只是,,,”  将手中鎏金龙纹脸盆递给身后丫鬟,穆仙凤忽而一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何事?道来无妨。”  “是!是剑子道长的事。”  “呵!果然是他,仙凤你记着,下次他再来,可得交代他快些还钱。”  轻笑一声不以为意,此时的疏楼龙宿虽说也当剑子仙迹是朋友,却还有着一分的自负和半分轻视,就连旁边的丫鬟们也听得明白,这是根本不指望剑子仙迹能还钱的态度。只是,他这句催债的交代,音调虽低,却是几乎传遍了整座宫灯帏,貌似不是说给仙凤听,而是说给欠债的某人听的。  然而,就在疏楼龙宿话音未落,忽闻一道由远及近的朗朗诗号,带着翩然道气徐徐而来:  “何须剑道争锋?千人指,万人封,可问江湖鼎峰;三尺秋水尘不染,天下无双。”  随着诗号到来的,正是三教当世顶峰之一的剑子仙迹,虽是一身落拓素衣,却也不掩一身仙气超凡脱俗。只是,在这股仙气当中,似乎还有那么几分微不可查的猥琐?  “啊哈!阿龙你果然是吾之好友,不但远远的就奏琴迎接,还准备了这么好的茶招待吾,真是让人感动!”  帅不过三秒的道教高人,一招手就取走了桌上透如翡玉的白瓷茶杯,闻香吸气连着品茗一气呵成,甚至让在场其他人都来不及反应愣在当场。  “仙凤,这套茶具以后锁进柜子里,就不要再拿出来用了。”  “是!那奴婢们先行告退了。”  望着那疏楼龙宿刚刚喝过的茶杯又到了剑子仙迹嘴边,穆仙凤硬是憋着笑意上前将其收回,只不过她的古怪面色还是引得剑子仙迹一阵古怪。而在穆仙凤带着众多侍女离去之后,原地也只留下面色略微发青的疏楼龙宿,以及尚不知发生何事的剑子仙迹。  不过好在,心大的剑子高人从来不在意这些俗事,尤其是对之前什么欠债还钱之类的话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毫不客气地坐到疏楼龙宿对面:“阿龙,最近江湖上出了好几个大新闻,什么鬼楼、叶口月人、邪帝传人,还有什么鬼王覆天殇,再度复兴的妖刀界,真是一团乱麻!”  “呵。”  翡玉珠扇轻扬徐风,疏楼龙宿只一个字就几乎表明了不想插手,只可惜剑子仙迹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完全“听不懂”这个字的含义。  “这么说阿龙你也觉得这世道实在太乱,需要我们三先天入世一救了!”  “非也。”  珠光宝气时隐时现,一派慵懒华贵的疏楼龙宿根本不想搭剑子仙迹的话,只可惜他清楚自己这名损友的脸皮厚度,想要简简单单拒绝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见这儒门龙首心思一动,忽而便是有了好主意:“既然好友你想要三先天出马,那为何不见佛剑?吾近来对他甚是想念,还请好友先将佛剑好友请来,至于其他事还等吾等三教顶峰齐聚再说。”  话毕,不等剑子回应,便是起身送客,而那穆仙凤也好似时刻候在一旁,瞬间就出现,硬是将这道教顶峰送得远远的。  只不过,疏楼龙宿心里有一件事是明白的,以剑子仙迹的坚定决心,说不得就能说动佛剑,那时候,距离他入世的时候就不远了。  ————————————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就会溜走,尤其是发展势力这种事最为耗时,就在凛牧手下的万象城改组成易教的时候,苦境魔界乃至冥界天岳的动乱都已经结束了。  “当初孤身一人想要开宗立派的武痴,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啊!”  一声感叹,是凛牧在听侠刀蜀道行讲道时有感而发,至于说为何来听武痴一脉的道,除了旁征博引以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也是为将来需要见识的天之见证打一个基础。毕竟,真正完整的天之见证,不但需要荒城萧家传承为筋骨,还需要武痴绝学为精魂。  修为到了凛牧这个地步,想要再进一步已经千难万难,虽然他剑走偏锋创出了天地十绝这一毁灭万物的剑法,却也深受这一剑之苦,不但双手被废了一次,甚至就连牧天九歌都损毁大半。  这样能放不能收,伤敌又伤己的剑法,很明显是有问题的,而那冥冥中的感应则告诉凛牧,这世上还有一种对应生命力量的入道之剑——结合他上辈子对苦境的了解,很明显就是萧无人的天之见证了。  与凛牧的天地十绝剑同样,天之见证这一招自创出之后就无法使用,凡俗的剑根本承受不了它的力量,只有真正的天之神器才有资格承载这一剑。只不过天之神器说起来应天命而生,实际上却是冷滟性命而成,按照时间推算现在的天之神器还不能真正成型,那不能现世的天之见证也就跟没有一样了。  
  “悠悠千载转瞬即逝,再次得见武痴绝学,亦是让吾心中不免感慨。”  在开完大会之后,是凛牧和蜀道行两个人的小会,只见嶙峋怪石旁一座磨盘大的树桩,上面两节竹节正冒着袅袅烟气,轻轻一抿,虽说只是山野之茶,却也透着一股别样风味。  “可惜当年吾与武痴尚有论道之谊,时至今日,却开始纠结刀技剑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在表明己身来意之后,凛牧言中也颇有几分自嘲,毕竟按照中原的传统思想,研究哲学(也就是道)的才是上档次的,钻研技术的总归是要次一等的。不过凛牧倒是没这种思想,只是先说出来堵住蜀道行的嘴而已。  “传闻祖师尚在时,曾与牧神同于集境论道,吾等后辈亦是心向往之。”  至于凛牧刚刚论完道人就被放逐了这种打脸的事,当然是不能说下去的,蜀道行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痴,立即很懂事地转换了话题方向:“只是当时祖师应该武道已成,为何……”  为什么当初你不跟武痴本人学,过了一千年才想起来跟他不知道多少辈的徒孙来学?  蜀道行未尽之语隐藏的意思却是一清二楚,不过这点疑惑也是应该的——卖个面子就想学到武痴绝式,哪来这么大的脸!  而且说实在话,由于武痴一脉传承的武道对于延年益寿是分外不擅长,再加上习武之人争斗一生皆难长命,以至于蜀道行已经是武痴曾孙辈的,如此一来他对凛牧这个千年前的人物,真的是很没有实感。  “哈!侠刀误会了。”  转眼透析蜀道行心思,凛牧却是不以为意,比武痴绝式更精妙的招数他手里也并不缺,他想知道的,只是其能在不同人手中进行演绎的特质:“不知侠刀可知先天?”  “略知一二,据说先天者皆是三教之中修为高深之人。”  “那不知侠刀可知所谓天人之限!”  “这,,,还请牧神赐教!”研究世界的组成与状态这种事,跟练武的蜀道行画风完全不搭,所以他不知道也是合情合理。  “三界六道之中,苦集灭道分属人界,其内修者最高只能修至先天,这便是天人之限,而先天最初便是指这般人界顶峰的修行人。  只不过后来随着时间演变,先天也逐渐演变成对去浊还清、去老还少修士的形容词~~”  也就逐渐失味了。  不过凛牧可以不把一般的先天放在眼里,蜀道行却不能如此,不只是三教庞大势力的问题,仅仅是蜀道行本身的功力,也只是堪堪接近一般先天而已:“如此已是一般人难臻之境,牧神眼界未免太高。”  “如果单单以功力论,世间九成九的人不足入吾眼内!”  突如其来的风,卷起一地喧嚣,却在接近两人身旁时悄然入寂:“只是这人间豪杰有血有肉、有灵有魄,又怎能单单以功力论?譬如武痴,亦譬如你侠刀!”  但,在一瞬顿挫之后,是骤然转变的口风:  “但,吾不明白,这股血肉与灵魄,是怎样铸成这口能与天地争锋的侠刀!”  武痴一脉,看起来与一般武林人士也差别不大,功力并不会远超别人的深厚,招数的精妙程度也并不远超他人,但是战斗力,却似乎是毫无道理的强!  然而,蜀道行的回答,却是等于什么都没讲:“天道所在,侠道所至,侠之所在,道不远人罢了!”  很可惜,完全不同的逻辑衍生出完全不一样的思维模式,对于蜀道行把一切都归结于侠道这种事,凛牧也没什么话好讲的,那么这样一来,最终还是只有一种办法——武决争上,以求更进一步!  “那便,请了!”  “请!”  悄无声息的碰撞,随后是瞬息四散的刀芒与剑气,刹那间在硕大树桩上刻下的,则是三横三竖六道痕迹。  “咦?化石树桩,有意思~~”  缥缈之音接近耳边,凛牧剑指却更迅捷三分,只见一道火光在蜀道行眼前迸溅而出,原是剑指分明之刻已然与刀刃交锋。  “好剑,够快,够准!”  可惜并不够狠。  猛然提力刀上现芒,宽厚的刀芒已经足够被称为罡气,凛牧右手剑指顿时被侠刀刀上力道弹飞,剑走轻灵刀走厚重乃是惯例,更何况手中无剑的凛牧也未曾饱提元力。  “再来一招够力的。”  倏然转身如翩然蝶飞,衣袂飘飘之余左手一道磅礴剑罡陡然成型,使用双剑的确是有这样的好处,无论左右都能切换自如。  “是吗?侠影千锋!”  顷刻变化的招数,侠刀瞬息化作千刀,避过剑罡之极反击弱处,这一招如果单单对拼并不值得称道,但用在此时却是恰到好处。  “这是,,,极发藏意?”  刹那间的流畅换招,凛牧还以为是近乎极发藏意一般的隐藏自身误导对手,但是在他周身流风一转剑气渗入风中时,呼啸的剑风便吹散了一小半刀劲不足的锋影。  “不对,如果是极发藏意,这力道不会有任何削减。”  怎么说这招侠影千锋也是侠刀的极招之一,不可能会这么脆弱,唯一的解释只有他临时换招气力未足,不能把所有的刀影都提升到一定强度。  不过不论蜀道行境界如何,他的刀锋已经接近了凛牧胸膛,周旋的剑风吹着吹淡了刀锋,而在下一刻,瑞气千条扫荡四野,原来是凛牧在一瞬间提起元功,轰然爆气震散所有刀影。  只能说,这个江湖上的路从来不止一条,在战斗这一方面,无论哪一条路都能走到殊途同归。  
  面对凛牧磅礴浩元冲击,蜀道行却是处变不惊,根基的弱势他也面对过不少,也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处理方式。  “虚无缥缈!”  以虚对实化消无形,武痴虚字决行招间别有一翻奥妙之意,而在抵消冲击之余侠刀不退反进,借由虚字决化消之力引为己用,顿显其不凡武道修行。  “虚返其实!”  “来得好!”  昂然一声长喝,凛牧陡然分身九转,重叠的魅影似乎是对之前侠影千锋的回敬,而且那一道道吞吐不定的剑芒则表明无论是哪一道身影,都有足够强大的破坏力。  虚字决终究不是太极玄,这一套武诀的总纲更类似于周伯通的空明拳,然而无论这一招如何“空”“虚”,总会有尽头的时候,凛牧这一式重叠分影前仆后继正似无穷海浪无有尽时,正好是这一招虚字决的克星。  “虚字决无用,久守必失,必须针对他的本体。”  随着蜀道行心思一定,顿时一鼓作气将虚字决余力尽数释放,挣得一丝变招喘息:“天外有天!”  凛冽刀光摄人胆魄,天字诀甫出尘寰变展露其不凡本质,只见寒芒过眼顿成一道流光倾泻,无匹刀芒正如一道弯月,剖开前路上所有阻碍。  “留神,且看吾空明剑诀的威力!”  随着天字诀威能爆发,凛牧忽而招数也为之一变,漫天分影消弭一空,只有还留在原地的本尊不闪不避,迎接侠刀绝式的到来。  “空朦洞松、风通容梦、冲穷中弄、童庸弓虫,此乃空明剑诀十六字诀,不知与虚字决相比如何?”  就在凛牧讲解声稍起之刻,他的双手十指已经如同弹奏钢琴一般在蜀道行的刀锋上弹了一轮,虽然在此过程中凛牧也稍稍退了几步,但那每一根手指中皆蕴含着一股空洞无为之力,不但保住了凛牧的手指,还完全将天外有天这招力道化消无形。  待到十根手指弹完一轮,凛牧的讲解也恰好结束,不得不说这种“空”“虚”属性的技能完克突进爆发的招数,让凛牧狠狠装了回不动如山的高人风范。  “只是,如果武痴后人只有这种程度,未免让吾失望啊!”  似叹息似嘲讽,凛牧再起手便似要结束这场战斗,然而蜀道行尚悬在半空的刀却不经蓄力,再度爆发出更加难测的威力:  “天外回天!”  刀势似收似回,但却比方才之招更加危险,避无可避间刀芒甚至再度暴涨,森然刀锋凛凛发寒,直砭人肌骨颤抖。  “这样,才有看头。”  嘴角一抹笑意显露,看起来凛牧像是终于提起了兴致,只是这一刀倏快倏疾,还未等他嘴角完全翘起,就已经将他剖为两半。  然而虽然一刀制敌,蜀道行刀势却仍未收敛,只见他身借刀劲猛然一冲,顿时将面前“敌人”冲得轰然破碎。  就像,是一个爆炸的气泡。  而在蜀道行原来所处的位置,已经有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出现在地面土壤之中,这一道剑痕是那么的细微,如果不是经过了一片落叶并将其分为两半,以侠刀的眼力也未必能一眼看出来。  “锵!”  “叮叮叮···”  刀身挡背拦下一剑倏来,随后便是一连串极速攻防,激烈碰撞的剑气与刀锋争相辉映,两道忽分忽合的身影已经快得让人无法将面目辨清。  “噗嗤!”  “呃!”  飞散的雪白碎布,溅起的点点殷红,这般的近身高速激斗两人也再难护住自身无缺,然而在下一刻,蜀道行就发现凛牧身上的伤势能转眼复原,而他自己的伤势却只会逐渐加重,直至彻底败北。  察觉战事对自己颇为不利,互相留下的小伤只会有自己一人吃亏,蜀道行当机立断一式横空硬接凛牧两剑,随后借着这两剑之力拉开距离,蓄力准备反扑。  “牧神之能不凡也!的确让人大开眼界。注意来,武痴一脉可从不会是躺在祖师身后吃老本的废人!”  眼见先前招数皆被完克,蜀道行当即武字诀极端上手,这一次是赌上武痴一脉尊严的一战,如果就这样憋屈地输了他心里绝对过不去这个坎。  “武字诀·人侠步武!”  作为武痴一脉最为正统的传人,蜀道行不仅博通武痴绝学,更能融会贯通,加以超越,人侠步武这虽不能说是在武痴绝式的肩膀上更进一步,却也表明蜀道行已经踏出了属于他自己的道。  也就是说,纵使蜀道行一身武艺,也再没有比这一招更能体现侠刀实力的了。  “风云与古同!”  面对蜀道行战意勃发,凛牧也终于拿出自己真正剑法,只闻一声剑吟响彻天地之余,四遭如同经历万世荒古,阵阵苍凉寂寥意蕴油然而生。然而随即一阵风云突变,一道亘古勃发的剑压横扫全境而来,汹涌澎湃的气势带着万朝不朽的能为,直对蜀道行武字诀极招最强一点。  此刻,天地神魔鬼尽皆收声、妖佛儒道邪不敢妄言,只余下这针尖对麦芒的两人,在这世间最为公平的时间主持下,一分一秒,流向那分出胜负的瞬间。  “哈!侠刀蜀道行,果然名不虚传!”  
  雪亮的刀锋霎时过眼,瞬息交错的身影已然分出了高下,在肆意纷散的刀光剑芒中,那一刀的锋芒在与剑指碰撞之刻毕露。  但,却在胜过这一剑之后,被阻拦在一层无形有质的气罩之外。  “只有足够真正伤到我、让我战力有损的攻击,才会激起这层气罩。看来这蜀道行比我预料的,要更加强上很多!”  体会着剑指上分明的余劲,凛牧心里暗自思量着,方才接触时那陡然增强的侠刀之威奥妙非常,似乎就在下一秒,就要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玄之又玄,存乎一心,侠刀之刀几近道矣!”  “可惜,仍不如牧神远矣。即便在下绝式尽出依旧不能伤尊驾分毫。”  锐气虽丧,蜀道行收刀之余语气却没有特别的沮丧,江湖上的胜败也是兵家常事,依旧坚定信仰侠道的他不会因为一两次的失败而一蹶不振:“只是不知尊驾所求武痴奥义,可曾看的明白?”  “是,心吗?”  “心若为侠,那便是吾之心!”  这世上的武道,最终也无外乎“心”、“体”、“技”三个方向,“体”便是功体,是肉身、真元亦或是内力总共的统称,由于世界的本质是守序的,所以每个修者的功力也必须以某种特定的形式及结构存在,而在构成这些特定结构的同时他们的功力也会出现各种不同的属性,而这便是一般人所称作的功体属性。  PS:顺便嘲讽某鬼父闻人。就像汽车储存的是油料而不是火焰(火焰是油料的燃烧产物),即便是最顶尖的剑客体内储存的也是内力而不是剑气(剑气是内力转化成攻击力的产物),除了肉体凡躯的筋脉无法承载锋芒毕露的剑气之外,也是由于剑气本身就是瞬时态的产物,不可能存在稳定的能量结构,更不可能聚成剑元。当然,也许有人说某鬼父的剑元在体内很温驯,只有离体才会变成杀伤力超凡的剑气,只是这样一来,和稳定的内力离体变成剑气有什么区别?无非是换了一个名字而已。  在一般情况下,由于“心”和“技”两个方面无法通过一个人的外表简单看出来,功力却可以通过交手简单评估,所以一般来说在苦境“见面来一发”也是经常性的试探手段——只有拥有挡下第一招的能力,才有站着说话的资格!  除了“体”之外,“技”也是一般江湖人所追求的路数,一般说某某高手剑法高深,某某强者绝学无人可挡,都是说的这种。但除了这种一般意义上的“技”之外,更有武道强者将一身武道修为灌注在传承之招当中,这些招数大多特别难练,某些更是有着种种别扭甚至变态的学习要求——比如说需要叶小钗自己咬断舌头才能学的只手之声!  不过说道只手之声,就不得不提这一派的意发并进、发在意先、极发藏意的三个境界。用个通俗点的说法,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人体的理论最低反应时间是0.1秒,这是基于神经元化学元素传递的时间,基本上不会减少只会增加,而意发并进,就是让人能够在需要的时候处在这种最低反应时间的极限上,最快地执行大脑下达的指令。  由于苦境江湖上的剑客出手速度都是有保证的,通常可能仅仅是0.01秒的差距就是胜败生死的分界线,所以叶小钗在打成只手之声的成就之后几乎能够纵横武林,只有根基远远超过他的先天高人才能压过他一头。  不过对于一些游走在生死线上的高手来说,0.1秒的反应时间已经足够要命,所以他们需要更加迅速的反应,以及更加简介有效的反击策略:倚靠训练的条件反射。由于除了大脑之外人体其他部分的神经元也有储存记忆的能力,所以让可靠的本能代替迟钝的大脑做出反应就是发在意先的思路,只不过通常来说没有带脑子的人体反应只会是瞎打一气,这才显示出能够形成有效攻势的发在意先具有极大的优越性。  由于发现的脑子的作用,于是极发藏意的境界也就应运而起,只不过这个境界说穿了一文不值——就像是奥运赛百米赛跑反应时间小于0.1秒的,肯定是抢跑了,当然,放在武斗里,这叫料敌机先。通过隐藏自己的攻击意图来引导对手做出错误的判断,从而取得战局的优势。可惜假动作这种东西,都有成功和失败的可能,由于失败大致就是死,所以大概整个苦境也只有刀剑守势天下无双的叶小钗,能够承受得起假动作失败的后果。  至于最后这排在最重要位置的“心”,相比较较为清晰的“体”和“技”,却是模糊了太多,从一颗向道求道的决心,到不屈的战斗意志,或者为情付出一切的态度,亦或者对自我的无限的坚持,这些构成人格、武格的情绪化的存在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真实影响着一个人的武力发挥,甚至有些极端的武者,心境一旦破碎武格瞬间湮灭,整个人就完全破格无底线了(代表人物殢无伤)。  毫无疑问的是,武痴绝学就是这种心系武学的路子,不同于人人可练的气系代表性武学兵甲武经,武痴绝学如果没有对应的心境根本连入门都办不到,所以说凛牧就算把武痴绝学拿到手也完全没有用,因为他一日不认可武痴的侠道精神,武痴绝学就一日练不出成果。  
  战之一道,兵法先行,其精要便是以强击弱,以自身强绝之处针对对手破绽所在,方能一击毙命。  然而直指破绽四个字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是比登天更难,在战斗中对手不可能放任自己破绽被攻击,无论是防护、弥补还是转变都会随时发生。只是无论是变招还是拆招,都会让原本的攻势走形,这就导致了很多时候互相敌对的人招数只能使出一半,就不得不在半途被另一方遏制住威力。  互相牵制,纠缠难休,结果双方都有力难施,这才是普通高手们互相争斗的常态。  但武痴一脉的武功却算得上是心系武学,在整个苦境也是另辟蹊径,能够将所有对局势的把握都寄托在冥冥中的直觉上,这样一来天资够高的战斗力瞬间就能暴涨,天分不够的只需要一次战斗,立马就入了土了。  就好比之前凛牧和蜀道行的极招对碰,蜀道行不但靠着直觉找到了凛牧剑势的薄弱点,还在那个瞬间将自身的招数威力提升至极致,完全做到了以强击弱,胜得似乎是在走钢丝,却也让人说不出话来。  “可惜练了这么倚靠心境的武功,注定一生惨淡了。”  要对付蜀道行这一类的高手,正面对敌实在是下下策,这种人只需要发动人力物力破坏他所珍惜的一切,摧毁他的心境,必然死无葬身之地——而这,恰恰是阴谋家们最擅长的,只要蜀道行卷入足够大的风波,必然死期不远。对于这种情况,蜀道行唯有托庇于一方足够强大的势力,才能避免憾事发生。  很巧的是,如今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易教,也很需要蜀道行这样的新鲜血液加入。  不过说服蜀道行加入易教的事暂时还不需要着急,凛牧没有逗留的意思,还是按照预定轨迹前往傲峰。毕竟按照剧情来说如今的嗜血者还没解封出山,更没有嗜血王者西蒙针对蜀道行妻女的行动,没有感受到切肤之痛的蜀道行还坚持着侠道的独立自主,不可能放弃武痴一脉千年努力竖起的大旗加入别的势力。  想到这里,凛牧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注意易教的发展状况了,想了想如今九皇座之事甚嚣尘上,叶口月人蓄势待发,那么离疏楼龙宿偷傲笑红尘剑谱被抓的时候也就不远了。  “香车美人佳肴美酒,世间最顶级的享受疏楼龙宿已经尝了个遍,上次见他的时候他居然还在抽水烟。这骄奢淫逸四个字他可以说是占全了,这样还不栽个大跟头,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骄,骄傲自满故步自封,自以为武功比剑子仙迹高出一头;奢,奢侈无度,吃喝穿度全都要用人间极品;淫,无节制,欲望没有限制,恣意妄为对同道出手;逸,贪图享乐,背靠儒门天下每天逍遥度日,不再辛勤苦修。  家有贤妻子女监督着,凛牧对疏楼龙宿的奢华生活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不过说实在话疏楼龙宿相比当初创建儒门天下那些年可以说是堕落了太多,而儒门天下在这种带头人的带领下已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占据太多资源却没有实力,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在这块肥肉上咬上一口。  只不过现如今的儒门龙首疏楼龙宿还不是日后那个正道栋梁,勉强还算得上心狠手黑,警惕心也是非常的强,三槐城的事只需要稍微试探他的底线,影响决不能扩大,免得激起他的防备心理,对日后易教吞并儒门天下的行动不利。  一路顺风,顺便谋划好各种阴谋阳谋,不过说到底还是需要凛牧能镇得住场子,所以在抵达傲峰脚下的时候他就断掉了和魔体芈圭葬的联系,一心投入到与风雪冰寒的对抗中来。  傲峰的雪,还是那样的冰寒,刺骨的风也像之前那次一样似乎要挂掉人的皮肤血肉,不过一回生两回熟,这回再度踏上傲锋十二巅的凛牧,对这寒冷的抗性可是大大增强了。  只是,上天似乎和他开了个玩笑,这傲锋十二巅上已经没有了萧无人,只剩下冷霜城父子俩。  嚓呀的脚步声,是冷醉踩在落雪上的声响,在察觉有外人来到之后这少年第一个赶了出来,却不再如昔日般无忧无虑:“怎么又是你,你这人没玩没了的,是不是也不是好人!”  对于生活在单调冰雪世界当中的冷醉来说,时间的流逝已经难以分辨,凛牧上次的到来还恍若昨日。而甫经萧无人“背叛”的冷醉少年心已经变得和玻璃一样脆弱,连带着对凛牧的语气也差得吓人。  不过终究少年还是善良且单纯,只是迁怒之语脱口而出却并未有其他动作,其后随之而来的冷霜城也在看清情况之后制止了冷醉,以防双方真的爆发冲突——当然,这其中凛牧显露的不凡修为占了几成比重,就见仁见智了。  “阁下见谅,犬子这几日心绪不佳,还望海涵。”  简单解释了一下冷醉骂人的原因,冷霜城便邀请凛牧回屋内一叙,这傲锋十二巅的风雪实在太过冰冷,长久带在外面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无妨,是吾唐突了,不告而来请勿见怪。”  有心探清傲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凛牧也没有端着架子,至于说等他把事情理清之后对这父子是抓是杀,就要看他的心情了——没有了让凛牧略有忌惮的萧无人,这冷霜城父子俩还不是任他捏扁搓圆!  
  傲峰十二巅上,经年无休的寒风呜呜地吹响着号角,忽来忽往的雪被拍在屋檐和窗台,不时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就像是想要夺取他人的注意。  可惜此刻的傲峰十二巅上,只有三人存在,冷醉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闹脾气,冷霜城和凛牧则互相彪着演技。  “傲峰苦寒之地,向来人迹罕至,不知阁下再度到来乃是为何而来?”  冷霜城其实大概也能猜得到,傲峰上值得凛牧走一趟的也只有织剑师冷滟,只是冷滟多年来已经成了他的禁胬,尤其在把萧无人打下山崖之后这股感情已经更加激烈澎湃,由不得他人染指。  “是为剑故。”  隐约察觉到冷霜城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排斥,凛牧只感到一阵好笑,这人要不是有冷滟跟冷醉护着,早被萧中剑萧无人取走狗命,哪还能在这装蒜。  “吾先前与欲界第六天之主波旬一战,虽得各路英杰相助终于将其诛杀,但此战激烈,亦使得吾之佩剑受损严重,不堪重负矣。”  淡漠的话语透露着几分真诚,隐藏在凛牧随和外表下的是不容置喙的魄力,也不知是魔佛波旬的名号太过响亮,还是这番气度有足够的压迫力,冷霜城忽地就哑了舌,貌似不知道下面的话该怎么接。  突然安静的空气,停滞了有两三个呼吸,然后才是冷霜城不尴不尬的应和声:“能够一举诛杀魔佛,阁下果然厉害,佩服,佩服!”  “过奖。”  “所以说你的剑就是被那什么第六天之主打断的吗?”  不过从小就在傲锋长大的冷醉可没听说过欲界魔佛的传说,冷霜城平时也不会跟讲这些山下小童耳熟能详的故事,所以对于冷醉来说,还是凛牧那被冷滟加强过的剑更熟悉:“这么说,你是想求冷滟姐姐为你补剑喽。”  “虽不中,亦不远矣。”  “不行!”  “可惜~~”  不约而同的阻止之语,随即冷霜城便示意冷醉闭嘴,由他来解释缘由,而冷醉虽然看上去不是很情愿,但也终究双手往胸前一插,嘟着嘴往后退了三四步。  “可惜阁下来得不巧,织剑师这些时日不见外客,还请见谅。”  “那,吾能知晓缘由吗?”  凛牧微微前倾的上半身,代表瞬间暴涨的威胁性,冷霜城也瞬间明白了对方不会轻易罢手,在这几乎露骨的威胁下不由开始斟酌起来:“这,,,”  一声低吟,蹉跎了十多个眨眼,随即在这屋内响起指节叩击桌面的声音,一声一声如闷锤凿山,也敲击在冷霜城的心脉之上。  然而,冷霜城终究是选择了拒绝。  “抱歉,织剑师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接见外人,还请阁下见谅!”  不知是痴情给了他勇敢、还是执念告诉他坚持,面对凛牧他已经做好了拔剑的准备,甚至他还估算了在这傲峰十二巅的凛冽寒风中凛牧的功力会有多少削减,而他自己的剑又能够有几分加持。  然而,人会从经验中吸取教训从而成长,一回生两回熟的凛牧再度抵达这极寒之地,已经不再像第一次一样受限了。  “可惜,你们还代表不了织剑师的意见!”  磅礴内元轰然震爆,顿时冲破小屋四围,冲天而起的屋顶下没有了风雪参加的余地,这一股宏大的力量在这个瞬间意见主宰了这片场地。  “天赦罪!”  故意念出的招数名,意在让冷霜城进退失据,虽然一身武艺已经能够碾压对手,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凛牧选择这么做。  再度听闻天之剑法的名称,冷霜城手中天之神器却是更烈三分,不过转瞬之后他就发现凛牧招数只是同名,而自己却已经被引得出现破绽。  察觉剑锋临身,冷霜城忽而向左侧一折,随之身后是呼啸而来的冷醉,赤红着双眼不时散发仇恨的气息:“你也是为了天之神器,对不对!”  被刺激到的冷醉状若疯狂,当然这其中也因为凛牧本身就是以武压人,内心敏感的少年出手毫不留情,极寒的剑再度飘起风雪,直向眼前的敌人。  但,力终究不及。  坚若金刚的两根手指,顷刻便夹住冷醉剑尖,任凭冷醉如何施力也是岿然不动,只是徒然摧折着剑身的力量不断增加,在一个刹那爆发将冷醉打退到风雪之中。  另一方面,以为凛牧被冷醉牵制的冷霜城已经是极招在手,地之剑式奥妙初展便是引起漫天冰寒加身,随即,便是急冻人间的一剑:  “傲霜冷雪!”  然而等到此剑出手,冷醉已经被凛牧打发,虽然右手还未收起但凛牧左手却是元功顷刻流转,浩荡真力勃发成最最强烈的剑气,一剑,冲破所有阻碍。  剑势被破的冷霜城此时更是不敢大意,捉准凛牧回气瞬间当即变招再运剑,转折的身影一纵一提,那天之神器携着上一招未歇寒气再度袭来,其上摄人杀机比之先前居然更盛三分。  “霜冷千山!”  极招出手非同凡响,这本就是人间极寒之境的傲峰十二巅居然温度更是降低数分,这般的地利加持使得冷霜城之招威力倍增,也能让凛牧稍微提起几分认真。  “这样,那就——炎流噬日!”  以一身元力为基,燃融阳吞日之剑势,炽热的炎流几乎在出现瞬间就将方圆战场的落雪一扫而空,甚至拿融雪而成的雪水也在顷刻间蒸腾上天,聚成朵朵乌云盖顶,却又无法再度降下。  “去。”  轰然爆发的炎流,冲破束缚,也冲破冰雪与寒风,冷霜城的地之剑式还未出手就被消弭了七分威力,只能徒叹悲凉。  不过就在凛牧剑气即将穿透冷霜城胸口之刻,忽然传来一道女声,制止了凛牧的动作:  “既然阁下此来乃是为吾,还请入天火居一叙。”  “哈!看门之犬,且吠且看!”  不再理会脸上青白翻涌的冷霜城,凛牧随即踏步进入傲峰十三巅之内,身后冷霜城对着凛牧不设防的背部好像想要提剑,只是不知为何,却终究还是未曾提起。  
  “多谢牧神及时停手,不然冷滟就要抱憾终身了。”  天火居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其中的织剑师却有些气短,方才外强中干的一句话好似废了她太多体力,此时的话语有一股说不出的有气无力。  “冷霜城胆气已丧,不值吾穷追猛打。”  对于那毫无威胁的家伙,凛牧不介意卖冷滟一个面子放他一马,毕竟他这次来也是有求于人,牧天九歌的损伤还得依赖冷滟来弥补。然而听着冷滟有气无力的音调,凛牧不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随即便是大步迈进天火居,想要看看冷滟究竟怎么了。  急匆匆的脚步,带起一蓬蓬的白雪,然而这步伐却在一瞬间骤然停下,没有停下的是继续的风雪和眼前的人。  “织剑师,汝怎会伤重至此!”  天火居隔开了风雪,却隔不了淡淡的血腥,那铸炉旁织剑师的生命之火本该长盛不衰,此刻在凛牧眼里却暗淡如灰中残烬,只余星星点点的残余。  “冷滟重伤之躯,不能接待牧神,还望海涵。”  苍白无血色的面庞,勉强扯起一抹笑却显得那么凄凉,伴着那双颊泛起的青灰,怎么看都是将死之兆。  不过在和凛牧说话同时,她一双已然青经暴露的手正在完成手中一封长信,这封信她已经写到结尾,颤抖的双手虽然无力,却又是万分的坚定。  “门口那两人,知道吗?”  “早晚会知道,但冷醉那孩子···”  说道冷醉,颤抖着将信件封入信封的冷滟有些出神,但随即她便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话语中充满了对世事的无奈:“那孩子心地单纯,知晓我去了必定伤心,能瞒一时就瞒一时吧。”  大概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冷滟转而拿起手中信封,开始一副准备后事的口吻:“阁下来意我心中明白,牧天九歌哀吟也和我一样渐渐沉寂。如今想要补救只有一个办法,只是其中还有一些挂碍···”  “但讲无妨,吾必然做到!”  “那便请阁下将牧天九歌取出吧,另外,还请把这封信转交给萧中剑。”  “只是此事?”  凛牧的神情略有些疑惑,如果只是这样冷滟又何必说有困难,然而冷滟抚摸着伤痕累累的牧天九歌,神态却越来越平静:“果然,牧天九歌所剩生机不多,而我也是同样,不过可用我最后生机造出最后的天之神器,只是阁下不通我习练铸术,须将萧中剑带回开炉取剑。”  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冷滟的神情愈加泰然自若,铸炉内骤然升起的熊熊烈火灼烧起牧天九歌的剑身,也灼烧着织剑师的命痕。  之前看到冷滟快死的模样,凛牧只以为这回白来一趟,但她最后的抉择却是峰回路转,再度让凛牧大吃一惊。看着冷滟在用最后的生命铸剑,凛牧想要阻止,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  “不妨事的,我此时此刻本就已经残命一条,能以自己最后生命铸剑也是值得了。”  最后的灿烂燃烧,冷滟的脸上映着火焰的红光,这份暖色似乎激起了她最后的血气,让她回光返照一般。  “唉!吾以牧神之名启誓,必将此信送达萧中剑手中。”  既然冷滟已经决定以身祭剑,那最后的开炉必然不能由她来完成了,然而凛牧也没有开炉的手法,再留下只是徒然打扰织剑师。故而凛牧不再耽搁,收起信件便踏向回归之路。  只是在离开天火居的最后一刻,凛牧忽然回首,张了张嘴,却终于没有将心里的那个疑问问出来:“冷滟,到底是谁伤你这么重?”  答案很明显的,之前傲锋上常年只有四个人在,现在只有萧中剑不见了,无论是按照推理还是以凛牧依稀记得的剧情,重伤冷滟的都是萧中剑。  “可怜,互相挚爱的两个人,互相伤的最深,就是不知道这封信里有没有冷滟写给萧中剑的誓言,还是他们俩已经互相食言。不过我本来来这儿也是为了找萧中剑,现在他人已经没了,我到底到哪儿去找,还是说等他自己重出江湖?”  嘟囔着这些有的没的,凛牧径直往山下行去,这一回冷醉已经被冷霜城拦下,他已经被吓破了胆,不敢再阻拦在凛牧面前。  只是,冷霜城不想惹麻烦,不代表凛牧会放过他。  “冷滟以命祭剑终究不能被打扰,就算剑铸好也不能仓促出炉,万一冷霜城在我离开的时候打扰了冷滟,或者在冷滟死后破坏了剑炉,那岂不是完蛋!”  谨小慎微,是凛牧被江湖逼出来的优点,心狠手辣,是凛牧被世事磨炼出来的手腕,为防牧天九歌出任何问题,凛牧逐渐收敛气息,融入在此地峰峦之内,只要等到冷滟命数完全终结,就是他对冷霜城二人动手之时。  “嘛,为防意外,还是生擒就好,就关到法门好了。”  至于说为何是法门,那就关系到凛牧下一步的大局了。  
  火,在达到巅峰之后终究走向终途;人,也在天命尽时命火消散无迹。久候在门外的人,终究察觉到天火居当中渐渐消散的生气,这一处离了人的居处,在这漫天冰雪之中陡然显出一分别样凄寒。  傲峰十二巅上,少年冷醉纯净的心微微一颤,不自觉地看向冷滟方向,只是他并不敢肯定,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陡然一扭头,被少年双眼注视着的冷霜城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转瞬的惊诧过后却是极度的难以置信,甚至双眼带上了缕缕血丝,内里涌动着七分癫狂。  “不会的,我在这儿等了她一百年,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走了!”  自言自语,却止不住冷霜城疯狂发散的思维,他开始怨恨重伤了冷滟的萧中剑,怨恨促使冷滟走完最后一步的凛牧,乃至怨恨一旁无辜的冷醉。  唰!!!  是人影飞掠过雪地的声音。多年的寄求与觊觎都落空的感受绝不好受,以至于冷霜城并没有理会冷醉,而是独自一个人冲上了傲峰十四巅。  “父亲,等等我!”  皑皑风雪将身后的声音掩埋,不过少年终究还是冲了上来,踏上这一峰本该是了不起的突破,但对于此时此刻的两人却毫无意义。  “天命已至,吾无能为力。”  天火居内的女子美貌一如往常,只多了嘴唇三分青灰,只可惜死寂的身影再无任何动静,任她再美,也只能化为一抔黄土。但踏步再入的人,口中推卸责任的言语,却是陡然激起冷家父子心头的怨愤。  “是你!都是因为你!”  冷霜城满含血丝的眼中,愤恨之色直似翻涌不休的岩浆,随时可能喷涌而出。  “如果不是因为要为你铸剑,她也不会现在就走!”  受到冷霜城言语影响,一言不发的冷醉也缓缓转过身来,本该透亮的双眼此刻已然红肿,斑驳的泪痕结成冰晶两道,却又复被热泪融化。  “她已有死志,吾只是必然中的偶然。”  “但她本不必现在就走。”  “强行留恋,又有何意义?”  “活着,才会有转机。”  “天命已尽,岂是人力可挽回!”  “不尽人事,如何甘心听天命。”  一双出鞘的天之神器,代表着父子二人绝然的心绪,虽然双方最近一次交战是碾压的局势,但被情绪冲昏头脑的两人现如今又怎么能清醒分辨取舍。  “分说已罢,看你二人似乎听不进去,是非要与吾动手不成?如此,勿谓言之不预也!”  被迁怒凛牧早有预料,任谁碰上这种事都不会平和对待,刚好凛牧也想就此解决这个隐患,以防他们毁了铸炉,破坏牧天九歌的重生之机。  “横尽虚空,天象地理无一可恃而可恃者唯我。竖尽来劫,河图洛书无一可据而可据者皆空。劫空之剑,唯名常恒!”  极极极极极,凛牧手中乍然出现的绝世名峰,圣剑常恒甫出世便引动天迹极光惊现,绚烂光华由九天而下,接引至双锋直至剑锷,带起一片七彩靓丽颜色。  而在另一边,不由分说的剑招带动两把天之神器,从左右夹攻,不再似先前各自为战。  “地无之尽!”  “地无双极!”  同源的神器,配合的剑招,父子二人难得同心同力,当即展现出决然不同的战斗力,只见在一个刹那之后凛牧周身上下尽被封锁,全身各处都有一股被杀机锁定的惊怵。  “这一回,进步不小。”  依旧是随意品评的态度,圣剑常恒却是骤然双分,左右双锋样式正如绝代之狂,但确实绝然不同于风之痕的力量与速度。  “但,论近身战技,双持才是王道。”  左右开弓配合无间,左手稍阻双剑同时便是右手发挥之刻,随后趁隙左剑一挑,当即将功力稍弱的冷醉打退半步。  这半步,敌退,我进。只见凛牧弓步一踏飞雪溅起,双剑合击便是骤然钳制住冷霜城攻势,随后便是那牧神双腿一合当即力道暴增,腰马合一瞬间就压制了冷霜城。  “你给我放开!”  再度嘶吼着冲上来的冷醉,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近来所有的事对这少年冲击太大,他已经完全没了方寸。  “少年人看上去在发疯。”  斜跨侧转避过冷醉剑锋,天之滟再如何锋利也防不住持剑者没了分寸,聚气提力击飞剑下冷霜城之余,凛牧只用剑柄一磕,已经足够打乱冷醉的步伐。  “看起来只能先打晕你了。”  顺势再用另一只手击中冷醉后颈,这怒发冲冠的少年终于还是倒下了,而随后凛牧再看向冷霜城,却发现这人已经有些清醒了。  “如何,中年人总该清醒些了吧。”  “······”  无语的回应,冷霜城回归的理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时冲动的后果是现在生死都在别人手上,好在看上去凛牧没有杀人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了结。  “让阁下见笑了,是我们父子俩心有失衡,织剑师先前确实已经有了死志,只可惜走得仓促,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此番我父子二人迁怒阁下,着实是我等之过,只是望阁下念幼子年幼无知,若须责罚,请尽负于冷霜城一身。”  君子可欺之以方,冷霜城觉得自己这样说怎么也能挽回一点印象,不过很可惜凛牧却是知道他老底的,接着话茬就答应了下来:“善!如此便依冷贤弟言。”  
  “未免冷贤弟睹物思人以至伤怀,不如与吾把臂同游?”  不由分说点住冷霜城各大要穴,只在半空中一连串的残影,虽然看冷霜城的态度,已经不敢有什么动作,但凛牧还是习惯做事做好保险。  而在封住冷霜城功体之后凛牧便把冷醉一把扔到冷霜城怀里。被凛牧淫威震慑的冷霜城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差一点没把冷醉摔到地上。  “冷贤弟,你说织剑师的墓碑上,该刻什么字?”  就在冷霜城刚刚把昏迷的冷醉扶好同时,凛牧已经挖好坑将冷滟安葬,小小的土堆旁边竖起的石碑上还空空如也,好像是在等冷霜城的建议。  “不如就刻······”  但还没等冷霜城话讲出一半,凛牧已经下手刻了起来:“就刻天火居织剑师冷滟之墓好了!”  雷厉风行的手段,刷新了冷霜城的见识,甚至他再度意识到此刻双方力量和身份的差距,也察觉到凛牧不由他人置喙的强势。  “织剑师你在仙山且安心住着,你交代的事一定帮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拍拍手掸去浮尘,立于冷滟墓前的牧世之神举手之间已经将冷霜城功体禁锢,收入袖里乾坤之内。  “至于这小子嘛,”  挥袖封禁冷醉周身大穴,凛牧又重新换了一只袖子把他收了进去,这袖里乾坤的神通凛牧并没有深研,只能全放全收,所以未免弄混还是分开放的好。  “萧中剑和冷滟的保护近乎溺爱,虽然本质只是不想让你接触残酷的事实,但这个世界的风风雨雨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过,想要始终保持孩子一样纯洁无污染的心灵只能是痴人做梦。  罢了,既然承了冷滟的情,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这小子需要的是世俗的磨炼,把他扔到万象商会下属随便一个机构,锻炼几年也该有些长进了。”  说做就做,只是凛牧最近可是忙得很,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所以在把被封了武功的冷滟交给顺路碰到的东方璧之后,就径直向着法门而去,不再管了。  毕竟,对于自己一手养大的东方璧,凛牧还是足够放心的,这数百年来掌管西城的经历给了他足够的阅历,这种安排人的小事完全不需要凛牧多费心。  ————————————  无论是在哪个世界里,过于长久的生命,有时候并不一定都是好事。人生苦短还能够熬过去,如果人生又苦又长,岂不是要逼人发疯!这时候,就关系到一个哲学上的问题:人这一生,究竟应该怎样度过?  漫长的时间,在最初的波澜过后,带来的往往是无尽的空虚,所以基本上在苦境的每一名先天人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乃至人生志向来填充内心的空虚,并且能为此花费数十年数百年也不更改。而在这基础上,一些志同道合的人走到了一起,他们共同构成了一种以共同思想为纽带的社会结构,这就是教派的雏形。  法门,就是这样的一个教派,在法门教祖殷末箫的领导下一直屹立在苦境一方,法门的人也都孜孜不倦地为这天下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心力。  不过不同于春秋战国时期的法家学说,这法门的宗旨并非是统一与集权,而是以法治世!他们的法,以人心和道德为准则,以天下大义为纲领,追求普世的价值观和无价的公平。但,这份对于法的理解,与凛牧上辈子生活的地球相比还是太过于浅薄了。这法门的法既无成文法,也无惯例法,全靠个人对社会道德的理解,完全可以说是无法可依,而由于法门教徒个人执行力度的不同,往往同一个事件会产生很多矛盾的处理意见,也就没办法做到有法必依,这样一来,违法必究也就可以说是基本上做不到了。  到法门的路尽在心中,凛牧的脚步并不会因为路旁发生的任何事而稍缓,如果有目力够好的人向天空看就能看到云层之中一条笔直的痕迹,那正是牧天之神走直道留下的脚印。  而在这条轨迹的终点,法门总殿明法殿当中的众人也感受到一股庞然升起的压迫力,这股力量至圣至洁且庞然无边,仅仅是泄露出的一丝半点气息,都压得整个法门喘不过气来。  面对凛牧未曾出现便展现出的无边压迫力,正巧处在明法殿门口的法无吾当即被激起一股气来,手中代表公平的秤砣一摆,便是浑厚的先天真元运起:  “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无私照,时无私行。  想过法无吾这关,须先通名!”  随着法无吾这股先天气势升腾而起,天际云色似乎也略有变化,然而,面对牧世之神的威能他依旧是螳臂当车,凛牧只是微微一哼,便冲退了法无吾的阻拦。  “色厉内荏外严内宽,岂配吾通名!”  一圈气势震撼方圆,却在凛牧落地刹那化为一道柔力推搡,虽然说这行为略显霸道,但法门一时竟为之神夺,暂时也无人能站出来仗义执言。于是在这恢弘明法殿大门处,一道明黄色身影带着天际垂青圣气,旁若无人般等着法门真正的话事人前来接待,其余等人都已退到三丈外,一时无言。  不过,经过短短几个呼吸,法门众精英还是反应了过来,当先的王云、寒青几名三代弟子蓦地脸上透出红光,至于法无吾则是整张脸都被气得青过来了:“法门之中,还敢放肆···”  然而还没等法无吾的秤砣甩动起来,从殿内传出的一声责令,当即让他止住了动作。  “住手,不可对牧神无礼!”  随着话音落下,那说话的人也终于踏出了明法殿,只见来人一身玄色衣袍庄严肃穆,发髻高耸代表身居高位,一双眉眼严谨认真当中带着柔和,正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法门辅执聂商,见过牧神大驾,尔等也且来参见牧神,一谢牧神为苍生除去波旬功德!”  在法门教祖殷末箫不在的时候,聂商便是法门当中执掌大权的人物,而法门之内的严厉教规都维护着他的威严,即便如法无吾这样气得脸色发青,也不敢违背聂商指令,拱手向凛牧拜了一拜。  “法无吾见过牧神。”“晚辈见过牧神!”  ······  伸手不打笑脸人,聂商这一手可是将住了凛牧,既然对面都这么有礼貌了,凛牧也只能收起威压,向众人还了一礼。  “易教之名此时已然传至天下,牧神想必也相当忙碌,不知牧神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莅临我法门,可是有何见教?”  
  “易教之事,自然有人各司其职为吾分忧,不然吾创建那偌大易教却无人办事,岂不都成了吃干饭的!”  轻描淡写扫过聂商身后,分明是指着法无吾他们的鼻子骂他们是废物,只不过凛牧的话只是一放即收,随即一双锐眼便转向了聂商:“退下吧,今日吾来此欲谋求之事,非尔等可以定夺,”  说到这,凛牧的话忽然一顿,随后一双眼睛看向明法殿深处,嘴里的话也变了:“看来,真正能拿主意的人来了!”  “天理无私,定纷止争,赏存慎法,罚加奸令。”  法门当中,真正的掌门人只有创教之祖殷末箫,故而真正有资格地位和凛牧商谈的人物也只有他一个,只听那缓缓步行到来的法门教祖步履轻盈,但一步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尽显他的严谨认真。  “故人来访,殷末箫有失远迎。只是牧神此来,为何要与小辈们较劲,莫非是约定之事殷末箫迟迟不给答复,让牧神心焦肺燥火气上升以至气躁了?”  一身气态沉若泰渊,法门教祖一出场就给人一种稳若泰山的感觉,软中带硬的话语在回护门下同时也不至于不留余地,结合他斑白的发丝和胡须,在短短一句话的时间里就安抚住了门下众人。  “还有你们,牧神远道而来,却不待之以礼,罚尔等默写礼记三百遍,方不可忘待客之道。”  短短一言宣布对门徒惩处,殷末箫随后袖袍挥洒同时衣襟尽带三千温煦,原来是施展起乾坤挪移之术:“此地非是待客之地,牧神还请随我来。”  挥手风云近,白云越苍狗,虽然法门不擅术法,但简单一手虚空挪移,更显出法门教祖功力精深以至于有通神之能。随后在袅袅炉烟冉冉升起的时候,相对坐下的两个人,终于是东道主率先开了口:“想必牧神百忙之中能抽空而来,是为了当初所谋计划。”  “然!”  眉角微挑看着殷末箫沏茶双手,双眼凝视着翠碧一色流入杯中,凛牧看样子很是耐得住,只吐了一个字就止口不言。  没奈何,殷末箫作为东道主总不能就这么冷场,只能顺着话题继续说下去:“当初一翻讨论,我们二人都没能说服彼此,今日牧神却来得气势汹汹,莫不是已经胜券在握?”  “不,胜券在握的,从来不会是夸夸其谈的人。”  轻抿一口法门风味,品一品却重又放下,牧世之神一双握剑的手是那么的稳,就连并成掌放在桌上都沉得把桌子往地里压低了半分:“听闻殷教祖近年来都在闭关?可曾悟得什么奇学妙法、醒世真言?”  话音落下同时,两人的视线已经互相对上,一者带着雄霸奇伟目标以至于精光外露,一者经历数年沉思幽如遂渊尽海,在这两道视线的交界处,恍惚间几乎有状若实质的火花出现在半空。  “看来,牧神的确是有备而来,殷末箫洗耳恭听。”  三分期待、三分意外、三分稳然不动,还有一分是多年养成的沉稳,殷末箫虽然外表不露声色,却是真的认真等着凛牧会说出什么言论来说服他。  “殷教祖,自觉此茶如何?”  “以易教之财通天下,想必牧神定然喝过不少胜过它的。”  “但在今日之前,吾亦不敢断言此茶优劣。”  缓缓转动手中再度捧起的茶杯,看着水上漂浮的一根茶叶在浮浮沉沉的同时由于惯性保留在原地:“假若吾未曾喝过此茶便断言法门无好茶,可否?”  “这,,,想必是有人信,有人不信的。”  “那就让那些信的不信的,都来喝这杯茶!只有喝过的人,才有资格讲话,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家伙,说得再多也只不过都是臆想。”  “咳咳!”凛牧的话可以说是毫不留情,刺得殷末箫连声咳嗽气喘不止,而在这般失态之后则是他的一抹苦笑:“这么说,在牧神看来,我就是那臆想的家伙喽!”  实践出真知,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这句话的确给了殷末箫很大的触动。但,近似的道理不是今天才有,虽然和事实境况的结合加成了凛牧很大的说服力,却仍然不够让殷末箫同意凛牧的计划。  看着殷末箫苦笑却坚决的神情,凛牧知道自己该下猛药了:“不知殷教祖可能教吾,法之本质为何?”  很是认真的话,以及相当真挚的眼神,不过微微上翘起的嘴角表明凛牧挖了一个大大的坑等着殷末箫跳下去。只不过即便猜到了下面是坑,面对凛牧对于“法”本质的询问,作为法门教祖的殷末箫也只能接战了。  “根据东汉许慎所著《说文解字》一书的解释:‘灋,刑也,平之如水,从水;廌,所以触不直者去之,从去’。故而,法之本质,为求公正,匡正天下不直,以求正道大昌!”  
  “灋“字其中的“廌”是传说中远古时代的一种独角神兽,它生性正直,有着明辨是非、判断曲直的神性,在人们相互间发生纠纷时,就由其裁决。廌用其独角“触不直者”,被触者即为“败诉”。“直”字的造字初义是举目正视。凡此直字古训有正、中等意思,乃皆由其举目正视之本义所引伸。《说文解字》解释说,“直,正见也。”古人把这种生性正直、专触不直者的神明裁判者——廌纳入法的范畴,显然赋予了法的正直而无偏颇的价值内含。  “正直无偏颇,这真是教祖所创教门能够做到的吗?”  信手一托现出厚厚一沓满载文字的记录,都是法门教徒徇私偏私、偏听偏信的证据,或主动或被动,这每一条每一句,都打在殷末箫的脸上。  看着殷末箫一边翻看这些记录一边沉静如水的面孔,凛牧知道他已经有些动摇,这里面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实实在在的事实,而且几乎把他所有看好的不看好的门徒一网打尽,真的是结结实实打在了殷末箫的软肋。  “或者说,这真是人能够做到的吗!”  不过就在此时,凛牧忽然话锋一转,正是深得欲扬先抑的手段:“人之所以为人,便是有着七情六欲,有远近亲疏之别,同道寇仇之分,不能生而知之,亦不能无偏无倚博爱世人。故而,只有将法律付诸成文,方可以有所制约。”  说到兴头上,只见凛牧倾泻言辞同时,更是把自己一直以来的思想开始灌输给殷末箫:  “在往昔年间,华夏所立法之本质乃是为维护君主统治天下,它只是为王者手中的武器,和屠杀不臣叛逆的军队互为表里,维护着那个王座上人的权威,这是家天下。  但君王终究会退位,就算不退位心态也会逐渐变化,无论是成为独夫还是耽于享乐,这人治之法终究会成为祸端,成为他人肆意夺取利益的武器。”  被撕开的血淋淋的现实,让殷末箫也被凛牧的话所吸引,这段话里蕴含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思想,那就是要人治还是法治!  “人治终究会变质,法治却不会吗?”  眼看殷末箫开始咀嚼自己的话,凛牧趁热打铁,开始从另一个角度解析殷末箫所说的法之本质:  《说文解字》在解释法字时所说,“平之若水,从水”,才有了法字。法字虽经千古演变,但其表明平之若水的水傍至今仍是法字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此外,古人之所以用水来喻指公平,就是因为水之一物,天性自成,无论相隔多远只要水系相通都会趋之公平。那么,是善变的人和具有不变本质的水接近,还是落于纸笔的法和水更像?”  “这,,,人的确是会变的。”  喃喃自语的声音即便很小,也进了凛牧的耳朵里面。虽然没有明言讲出来,但殷末箫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凛牧已经接近说服了他,接下来需要的,则是对未来的规划和展望——毕竟,一项事物是否被淘汰,不在于它本身的落后或者先进,而在于有没有更合适的替代品。而这一点,则需要从法的最后一点本质说起。  “法,刑也”。从法与刑的意义相通,也不难看出法所具有的刑罚价值。“法”中包含“去”,“去”字在古文中为“矢”和“弓”所构成,根据矢、弓的意义上讲,有“处罚”、“制裁”的意思,从而延伸为作为惩罚的“弃”或“逐”。对谁采用“弃”或“逐”呢?显然是对“不直者”。这说明了法门的法,本身就包含了惩罚的意味,甚至于整个法门约定俗成的法几乎全部都是煞气深重的刑法,只要在执行力度和执行方法上稍微出点问题,很容易激起江湖上相当多人的敌视和不满。  “不知道殷教祖可曾想过,人与人为什么要生活在一起?”  一个问题刚出口,凛牧也不给法门教祖回答的时间,已经自顾自地解答起来:“因为人本身便是群居物种,没有交流会陷入孤独、焦躁、恐惧、乃至最后的绝望疯狂,这是刻印在血脉里的需求,没有修行到登仙境界的人根本无法摆脱。”  “但人虽然没有野兽一样锋利的爪牙,却也有着自己的棱角,靠的近的人相处不经意就会被对方的棱角伤害,这时候就需要一种规则,来约束双方的行为。”  “曾经,这种约束叫做道德!”  “后来,出现了家法以及国法。”  “但无论它的名字怎么变,本质都是不会变的。”  这一篇长篇大论的确对殷末箫大有启发,作为法门之祖的他听到这已经明白了凛牧所想要表达的意思,顺着这话就接了下去:“所以,法的本质就是公约,是人与人之间相互相处时所需要共同遵守的约定!它的本质是向往美好,保护人们不被他人的棱角伤害,所以惩罚不是目的,是手段,守护美好和谐才是法存在的意义!”  一边说着,殷末箫的双眼也越来越亮,那一双瞳孔几乎要放出光来,有如实质的锐利目光激烈得像是火焰,从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里喷涌出来几乎要点燃这处幽秘盛景。  
  好在,作为当世一大教派的创教之祖,殷末箫仅仅是失态了片刻就回过神来,外泄气息也完全平复。只不过虽然他已经足够收敛,但眼睛里不时闪烁的光芒则表明他的内心绝然不像外表那样平静。  这,是足以改变整个法门纲领的契机,由不得殷末箫不思虑周全,谨慎对待。  “那,不知建国之后,王在法下,还是法在王下?”  束带当风,斑驳的发丝拍打在脸侧,法门教祖却是紧盯凛牧双眸,如磐石一般不为所动,这是最后的确认,关系到法门纲领是否能真正贯彻,如果不行的话,任凭凛牧先前说了再多也只能说废话。  只不过听殷末箫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以为如果按照凛牧的计划建立了一个王朝,那坐上那个位置的就是凛牧他本人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误会。  虽然在许多年以前,凛牧就和殷末箫阐述了自己的一个构想,他想要再度在苦境建立一个国家,但那只是因为被他抄来的马列思想虽然披上了苦境修行的外衣,但本质还是为了社会进步而产生的思想,想要贯彻这种思想的话,建立一个易教作为执政党的国家是最具有可行性的办法。至于说凛牧他本人,已经没有了自己上台的愿望,用苦境的话讲就是皇命已尽,不可强求。  不过这种时候需要的不是解释,而是一个保证:“王,在法下!”  紧接着,在法门教祖得到保证放宽心之后,凛牧继续补充道:“所以,立国之前,我们需要先立下公法,这部法将为天下公约,是人心之宪,亦是国法之母,王亦须在此法之下。”  话里没说出来的,是王也只会在这宪法之下,不属于其他子法的管辖。但这也是应有之义,毕竟比起以前的皇者至高无上,已经前进了一大步。  话谈到这里,双方已经有了足够的共识,连带着整个小境的气氛都舒缓了很多,接下来的结果已成定局,也就可以作些深谈了。  一手捋着旺盛的山羊胡,殷末箫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问道:“牧神所谋,皆是鄙人前所未想,发人深省,只是以易教之能加上这般构想,足以独自立国,何必一定拉老朽下水,以至于拖至今日?”殷末箫没问出口的,还有为什么凛牧明明是拉法门入伙的,却在刚才进法门的时候摆出那种姿态,徒惹起法门上下的不满,平添变数。  当然,按理来说,凛牧手头上的力量是足以建立国家的。  不过曾经有一位毛姓伟人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凛牧自己也清楚万象城那帮人当中存在着不少浑水摸鱼欺上瞒下乃至于祸害一方的家伙,只是由于本身万象城里也有各种拉帮结派的现象,想要在内部清理毒瘤很可能会演变成各种势力团体的互相倾轧。  所以,凛牧深深地知道,想要自己建立的这个新国家不布上它那千年前那个化为尘土“前辈”后尘,就必须在这个国家里加入法门这个独立在外的执法势力,和易教进行制衡。  “平衡,才是维持国家稳定的前提,那种仓促建立的国家兴也快亡也快,不足取也。”  既然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凛牧也终于开始把全盘计划向着法门教祖展开:“吾立这一国,采取虚君之位,天子肱捶而至,国事由首相率众臣处理。吾原本属意计划,乃是芈圭葬担任首相,主管国之行政;殷教祖担任大法官,纠察天下不法,吾则领国之兵事,以护百姓安康。”  听上去,有点三巨头互相制约的意思,不过有一点问题似乎被凛牧忘记了。  “牧神总领兵事,那天子之位···”被凛牧的计划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殷末箫随即开口问起这个问题,而听到这个疑问凛牧只是微微一笑,完全是一股尽在掌握的神态:“吾在十年前,收下一名女弟子,这名弟子天生体弱病痛不断,更是在娘胎里边患有心疾。”  一口饮下已经冷下的茶水,凛牧拿起茶壶边倒茶边讲述着自己的发现:“然而这都是因为天妒,吾这名弟子是传说中的九九命格,比之九五之尊更加尊贵无匹,故而一出生就夭折之危。”  “但,这却是虚君最好的人选!”  衡量着凛牧所说的话,殷末箫从未觉得前途像今天这样光明:“一个从小遭受心疾的女孩,又拜了凛牧为师,不会产生过大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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