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极拳练功如何练熊步

天武拳霸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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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缸里的几条鲜鱼被一条大网兜捞了起来,在里边活蹦乱跳的。  穿着尼龙围裙的中年鱼贩子用熟练的英语对来唐人街买鱼的老外说道:“承惠,五美刀。”  接过钱正说着谢谢的鱼贩,看到一个年轻人从旁边路过,连忙喊住了他。  “杰克,又去医馆啊?哎,顺便帮我把这鱼带给韩师父。”  余大霖看到杰克脸上又是青一块红一块的,笑着把装着鱼的黑色塑料袋交到他的手上,说道:“杰克,你这又让人给打了?”  被叫做杰克的年轻人,不是黄皮肤黄脸的华夏同胞,而是蓝眼睛金发的米国青年,一边脸色郁闷地接过有些鱼腥味的袋子,一边回了口地道的普通话:“去去去,鱼头霖你管得着吗你。”  杰克提着鱼,从挤挤嚷嚷买鱼的人群中挤出去,走多了几十步路,过了一处拐角径直走进来一家店里去。  店铺的外面高高地挂着一块木制的牌匾,上面写了圆润而又不失筋骨的黑色大毛笔字。  “永济堂。”  中医馆里边吊在天花板上的风扇吱呀呀地转着,几十上百个药材抽屉琳琅满目的,柜台前面一个青年仰坐在太师椅上,看着电脑里放着的《战狼》电影,好不悠闲自在。  “阿森!你快来帮我揉点跌打酒疼死我了都。”杰克把鱼随意地放在青年面前,扶着腰用力拍了下柜台。  陈森斜着眼睛瞥了瞥这个自称华夏通的杰克,放下手中的竹叶扇子,站起身来。  好汉子!站在牛高马大的米国人杰克前面也不显矮,约有一米八九的样子,穿着一身耐克运动衣,微鼓起来的肌肉把衣服撑得有些小号而又修身。  他把黑袋子稍微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转头问道:“又是鱼头霖让你送鱼来?”  “是啊!”杰克把手在陈森面前挥了挥,没好气地喊道,“你没看到我受伤了吗?”  陈森把鱼收进后室里的冰箱,慢慢悠悠地走到杰克旁边,使坏地往他红肿的手臂上猛拍了一记:“行啦!你受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是不是又把了别人的妞,让人给揍了?”  哎哟痛哼一声,杰克推开了陈森的手,想拍回去一掌,却给陈森揪住了手腕。  “我这暴脾气……哎哎,撒手!”  杰克只感觉手上一松,整个人天旋地转,正面趴在了一个长木櫈上,背后的衣服给捋了起来,一只有力的大手抹了药酒在上面擦了起来。  背上的肉火辣辣的,杰克疼得哼哼唧唧,嘶了口冷气说道:“小点劲,小点劲。”  结果陈森用的力气更大了,在杰克受伤的手臂和小腿上猛按,杰克慢慢地只感觉一股热力从皮肤进了五脏六腑,整个人暖洋洋的,简直比那什么的滋味还要爽。  陈森皱着眉头,往杰克后面的那瓣肉上,一巴掌拍了过去。  “好了。”  杰克捂着下面从长木櫈上跳了起来,神色痛苦地在地上不停地跺脚。陈森往他屁股上的那一下,让他的小可爱跟坚硬的木材表面有了一次令人难忘的亲密接触。  他颤颤抖抖地用手指着陈森,半天说不出话来,而陈森也是把手摊开,一副不关我事,或者说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杰克哀怨地刮了他一眼,又摸了摸自己手臂,试探地按了按,奇道:“不那么痛了耶。阿森,你这里的药酒可真是神奇,比大医院的西药还要厉害。要是做成药品,那肯定能挣大钱!”  尽管杰克是这家医馆的常客,他也忍不住惊叹这里跌打酒的神奇,每每都想忽悠它的配方。  陈森到槽里洗了个手,摇摇头说道:“不可能的,这是我师父祖传的秘方,不能外传的。”  “噢!真是太可惜了!”杰克又一如既往惋惜道。神奇的永济堂,怎么就不愿意从一家小小的医馆发展成庞大的医药公司,自称是华夏通的杰克也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天底下的,哪有不赚钱的道理?  四处乱逛的杰克看到了医馆里面的木人桩,上面全是时间长了留下来的斑驳痕迹,他又说道:“阿森,你是会功夫的吧?嘿哈呼啊,就像李小龙那样的!”  “当然,我学的就是咏春拳。”陈森点点头,“李小龙是我偶像!”  国际武坛上的耀眼彗星,李小龙,将功夫之名远扬海外的咏春拳大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也是陈森所崇拜的人。  “那你一定很厉害!这样吧,我出钱,你帮我去教训教训一下昨天打我的大块头,他叫詹姆斯,是夜色酒吧的保安头儿。”  从小就被师父教之以不能仗着功夫欺负普通人,更是不能为钱卖力。陈森断然拒绝道:“不行。”  “那你教我功夫呗,我拜你为师!”杰克不甘心,眼睛骨碌地转了一圈,又换了个说法央求道。  陈森看向杰克的脚步,这米国青年整天泡在女人的肚子上,身体显得虚浮无比。  他呵呵一笑道:“先跟我学武,可以啊!先扎几年马步。”  “马步?什么东西?”  “你看好了。”陈森两脚一张,膝盖微微地扭曲着,双手手心向下地平摆在面前,呈一个骑马的姿势,“这就是扎马步。”  杰克觉得简单,不信邪地跟着陈森学起这个怪异的动作,起初觉得没多大难度,可是不一会儿他就两腿开始打起哆嗦,站不稳了跌坐在地上。  “我不要学这个,这个没用,我要学电视上打人的功夫!”杰克觉得陈森在故意难为他,不依不饶地喊道。  “要学打先扎马!基础都练不好,到头来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尽是花拳绣腿!”陈森不耐烦道,“想学花架子?出唐人街一百米处左转,就是散打俱乐部,谢谢。”  杰克被陈森教训得灰头土脸,这时恰好一个人进来了,头顶生了不少的苍白华发,正是陈森的师父,永济堂医馆的主人,韩半山。  他听了陈森的解释,乐呵呵地对杰克微笑着说:“我们华夏武术,入门难,成就也难。你要学武,不至少费个三五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  混迹唐人街多年的杰克听闻过永济堂韩师父的名声,知道他的为人,听了以后才方肯作罢,垂头丧气地离去。  陈森突然拔腿追到了门口,拉住杰克的手,杰克还以为陈森回心转意了要帮他报仇,还没笑出来,结果就听到陈森说:“你还没付跌打药酒的钱。”  杰克哑然,只好从口袋里掏出零钱,悻悻地递去。  “给你。”  
  看着杰克离去的背影,韩半山迈着小步子走到陈森面前,将一张写了一手漂亮行书字的纸交给陈森。  “这是张老太那病的药方,你去抓些药材来包好,明天早上再给她送去。”  陈森接过来看了一眼,先把杰克付的钱放进了钱箱里,又扭头在后面的药柜子里按药方所讲取了几副药,用草纸包了起来,熟稔地捆成一扎放到了柜台下较为显眼的地方。  如果有人用秤砣去测量一下那捆中药,就会发现陈森抓的几副都恰到好处,不多也不少。  韩半山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在我出去医访的时候,有没有人过来看病?”  “没,除了杰克那小子又过来擦跌打。”陈森回道,又想起来冰箱里的鱼,“噢,鱼头霖又送了几条鱼来。”  早些年的时候,韩半山带着年幼的陈森到了米国,在这个最富庶最繁华的钮约城市的唐人街开了家医馆,而鱼头霖也是在差不多这个时候被混混收以高昂的保护费,韩半山看不过眼,出手帮他打跑了混混,鱼头霖就一直记着这点恩惠,常常往医馆里送鱼,生意忙的时候还要特意托人带去。  “这个鱼头霖啊!”韩半山苦笑着摇了摇头,吩咐道:“晚饭后,你带些钱送到他家里去,我们不能老是占人家的便宜。”  “好。”  韩半山瞅到电脑屏幕,发现正播放着今年刚刚上映完的电影《战狼》,说道:“这电影我看了,确实不错。”  画面上刚好是主人公手上攥着华夏的五星红旗,高高举起手臂,字幕上则是打着“一朝是战狼,终身是战狼”这样一句话。  没有好好看店,而是偷懒看视频,还被师父抓了个现行,陈森的尴尬癌都要犯了,脸色有些发红地说道:“是,是不错,挺好看的电影。”  都怪杰克那货,浪费时间,害得自己忘了把电脑关了。  已经是傍晚的五六点了,太阳要落山,估计也没几个人会来店里看病,韩半山忽然起了考校徒弟功夫的心思,看看他是否有所懈怠。  “跟我进后室。”  陈森拉长了脸,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师父他又要教训自己一顿了,不情愿地说道:“是,师父。”  在店门上挂了个中英文写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后,两人便一起走进医馆的后室,也就是放了木人桩、贴墙沙包等器材的内屋。  “阿森,你是我收的第四个正门弟子,也是我的关门徒弟。从你小的时候,我就教你习武,教你打咏春。现在师父我想检验下你的功夫,看看你这几个月又多了些火候没有。”站在清理出来的空地上,韩半山摆出了叶问的经典动作,朝陈森勾勾手说道。  右手在前,肘部有些弯曲,手掌指尖斜向上,像指着人的眼睛,而左手则置在后边,掌心对着右侧手臂的内侧,两只脚微微张开,呈弓马之状,俨然就是咏春拳里的“问路手”。  若是有第三人在场,见这浑然天成的动作,必定会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潇洒!”  陈森深吸口气,散漫的眼神变得像刀子一般锐利起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只脚往地上猛一踏去,左边的手肘往前一送,拳头就跟着劲力朝韩半山打去,右拳也紧随其后。  韩半山不慌不忙,两肩像风平浪静的湖面,只是两肘屈回中间,拨开徒弟的连环冲拳,他还有所闲暇地说道:“人们常说‘拳怕少壮’,我看不对,应该说拳怕少壮,更怕老练!”  在陈森拳风的缝隙之间,韩半山把握住了一闪而逝的机会,回敬他一招左横方向的杀颈手。  面对韩半山反客为主的攻势,陈森右拳变掌,手腕翻转之下灵活地把他师父的手挡了回去,拳头握出凤眼形状击向其胸侧,两只眼睛紧盯前方,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韩半山毫不在意,笑着把右臂收回来,抵在身体中间,一个闪身又向上掌刀切出。  “春雷劲力平地起,穿云指月落九天!”  韩半山两脚用力蹬在地上,就如电光一闪之际,以极快的速度将咏春拳法里的破排手和杀颈手连用,噼里啪啦地如同乍响般击打在陈森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猛攻,一下子让陈森措不及防,只剩下挨打的份,没有还手的余地。  “弟子输了,师父你赢了。”他只好丢了高手风范,连声喊道,“姜还是老的辣,后浪要淹死在前浪里啦!”  韩半山这才收手,缓缓吐出一口略有浑浊的热气,笑呵呵道:“阿森,你的功夫也算登堂入室了,不过要比起师父我嘛,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了。”  陈森不知道的是,他师父背在后面的两只手正在暗暗发抖,只是韩半山沉着肩,表情轻松惬意,让他一时之间没有丝毫的察觉。  韩半山心里想:这个阿森,身体怎么就这么硬,还有他的拳头劲道也大。  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陈森用沾了水的湿毛巾擦去身上出的一层细汗,又把手在水龙头下冲了冲,便淘起了晚上要吃的米,还有洗净肉蔬和鱼头霖送来的鱼。  韩半山则找出他珍藏了很久的老磁带,插进破旧的收音机里,躺在太师椅上悠哉悠哉地用扇子扇风。  陈森跟他提起过,可以用电脑的音乐软件来放些歌曲,韩半山就是不同意,就喜欢老收音机里啊啊呀呀的模糊的声音,还非得说他听的是老歌的情怀。  天色很快地就变得黑暗了,医馆里亮起略显昏黄的灯光。  陈森在厨台前忙碌地烧菜,一会儿腌肉,一会儿炒菜,还有一个锅里在蒸着鱼。自从陈森烹饪上的天赋被发现以后,一直都是他在厨房里掌勺,还有做洗碗的活。  像古代村庄的袅袅炊烟一样,电饭煲的上方也升起了一缕水雾,徐徐地消散在半空中,米饭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医馆。  老收音机也在往外放着邓丽君的歌曲。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  
  一条清蒸鲈鱼热腾腾地摆在饭桌上,一碗时蔬青菜冒着油绿的光,几块刚炖出锅来的三层五花肉,还有一盆鲜美的蛤蜊汤。  韩半山、陈森师徒两个围着蜡亮蜡亮的桌子,一筷一筷夹起菜,送着米饭下口。  别看只有两人,却也风卷残云一般把饭菜一扫而光,都是胃口大得很的人。  练武,就是打熬身体,食物是补充元气的最基本法子。从古至今便一直有“穷文富武”的说法,吃不饱穿不暖,身子骨都虚了,就更别谈练武之说。就算是现代人健身塑体,也要喝些较为昂贵的蛋白粉。  一顿酒足饭饱后,韩半山泡起托人从国内寄来的上好铁观音,拿起来轻轻吹气,半闭着眼睛喝了一小口黄澈澈的茶水。  陈森洗过碗后,从钱箱子里拿出几张美刀,韩半山探出头跟他又说道:“给鱼头霖拿多点,把前几天的钱也一起给他,让他一定要收下。”  “没问题,我这就去他家。”陈森又点多几张,装进裤子口袋里面,打开医馆的铁门,吹着口哨走了出去。  夜色里的钮约唐人街仍然是一片繁华景象,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吵吵闹闹的,有本土居住的黄种人,也有来逛街的各色各样的外国人。  陈森一路笑着跟人打招呼,一路往鱼头霖居住的地方走去,长着一副星目剑眉的雕刻般的脸庞,健壮的身体迈着龙行虎步,吸引了好一堆迷妹的火辣目光,恨不得把他的衣服剥光。  “阿森!又出来逛街啊?”  “是啊九叔,吃饱了出来消化消化。”陈森朝一个面色和蔼的老人挥挥手,打声招呼道。  鱼头霖的家就住在隔壁附近,他走多几分钟后钻进一个小巷子里,走上三楼按响了门铃。  “谁呀?”拖鞋在地上哗啦啦地踩响,一个刚洗了头发的少女从门里探出脑袋来问道。  “阿怡,是我。”陈森回道,“师父让我来还鱼钱了。”  “啊!是森哥!”少女余静怡哎呀一声,青涩的秀脸在过道里的白炽灯泡照亮下羞红无比,把头缩了回去拨了拨自己的头发,然后才给陈森开了门。  余静怡穿了一身粉红色的睡衣,上面有一只小猪的卡通图案,不知道刚洗了澡还是什么原因,她的面色有些微微潮红,灵巧的右手上还抓着一把圆头梳子。  虽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但也显了几分美人胚子。就鱼头霖那寒碜的样子,余静怡肯定是随了她妈的长相,鱼头霖有这样的女儿也是烧了三辈子高香积来的福份。  鱼头霖听到动静以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没有管一脸娇羞模样的余静怡,看到旁边的陈森,开口说道:“阿森,韩师父又让你送钱来了?”  余静怡招呼着陈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接了杯半温的白开水递给陈森。  鱼头霖点燃了一支红色万宝路牌子的香烟,把玻璃制的烟灰缸移到面前,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道:“阿森哪,你跟你师父说,让他把这钱收回去。这邻里邻近的,大家都是老相熟了,互相帮衬一下不是很正常的吗?再说了这里谁不知道韩师父是个大大的好人,他能收我的鱼,那是看得起我,我怎么能管他伸手要钱呢?”  “霖叔你说的道理我也懂。”陈森挠挠自己的短发寸头,感觉有点难办地说道:“可是我师父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都跟我发话了,一定让你把钱收下。”  鱼头霖按住陈森要掏钱的手,说道:“要不你就把这当做霖叔给你的零花钱,不告诉你师父就行了。”  陈森断然不会为了几块鱼钱做欺骗师父这样违背武德的事情,更别说要是万一让师父知道了,肯定要打断自己的腿。  他右手猛一发力,把钱折了个对折,放进鱼头霖的口袋里面。  “霖叔啊你就收下吧!亲兄弟不还得明算账啊?”  半天没拗过陈森,鱼头霖只好勉勉强强地答应下来,赶忙掐灭了快烧到嘴的香烟,说道:“那我就当这是韩师父给阿怡助学经费的赞助了。”  安静地看着两人争执的余静怡一下子急了,羞道:“阿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森哥,你别信他,这钱肯定又要给他买烟去了。”  “好说,好说!”陈森咧开嘴笑道,“既然师父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那我就先回医馆去了。”  “留下喝杯茶啊。”鱼头霖挽留道。  见陈森站起身来,余静怡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爸,脆生生地喊道:“我送你!”  看着紧随陈森后面出门的余静怡,鱼头霖郁闷地又两指夹起了支烟,用打火机将其点燃,叹道:“女大不中留啊!”  他的老婆早年病逝了,一个人拉扯大了这么一个女儿,他可舍不得女儿跟别人跑了。  不过他又琢磨着,倘若真有这么一门亲事,倒也还不错。自打遇到永济堂医馆的韩师父以来,陈森这个小屁孩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的性子也了如指掌,如果他跟阿怡两情相悦的话,他也打心底里愿意做韩半山的亲家。  陈森走到楼梯底下,回头摸了摸余静怡的头,笑道:“阿怡,就送我到这里吧,我自己可以走的。”  “森哥,你不用理我爸那个死老头子,他就是嘴硬……”余静怡本来还在责怪她爸,忽然给陈森摸了摸头,又低着头糯声道,“好吧……那……森哥我就送……送你到这里。”  余静怡突然就转身拖拉着紫色的小拖鞋,噔噔噔地跑了。  “羞死人了,羞死人了。”她好像历经了大难一样,气喘吁吁地跑回家里,初具规模的胸脯一起一伏着。  她脸色恢复过来,又懊悔道:“哎呀,还没跟森哥说再见呢,就这样跑了,森哥会不会觉得我不礼貌啊。”  陈森看到这个小妹妹突然挣脱自己,像小兔子一样跑了以后,不禁会心一笑,站在楼底眺望了下鱼头霖家的灯光,转头离去。  不远的店铺街上充斥着用粤语、英语还有普通话交谈的声音,顾客人群摩肩接踵的,十分热闹。  陈森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到街上去逛一逛,正想起步的时候,耳力超群的他听到了一阵声音。  打斗声。
  听到了一阵拳脚到肉的打斗声,刚走出两步的陈森不禁驻足,静静地站在那里。  声音像是从隔壁两条巷子外传过来的,听动静,好像还是一群人。  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对自己的实力有所自信,陈森往打斗发生的地方靠近过去。  “血腥玛丽,或者叫你希娅?”一个穿着西装的男性白人站在巷子口说道,“想活命,就快点把硬盘交出来。”  他的前面有同样一群穿了西装的打手,在跟一个女人搏斗,被打倒了又前赴后继地冲上去。  那个女人穿了一袭黑色的紧身衣,缠在腿上的枪囊内空无一物,略有些红棕色的头发扎成一束马尾,在空中随着她的动作晃荡,精致的脸庞带有一些埃尔兰的血统。这个样貌冷艳的女人,应该就是领头西装男所说的,“血腥玛丽”希娅。  “真没用。”布莱克踹了一脚被踢飞过来的手下,见他从外套内部掏枪,厉声道,“动什么枪!?不怕把警察招来吗?”  手下有些头昏脑胀,斜点了下头,转而从皮鞋下摸出一柄小刀,用力地握紧了朝“血腥玛丽”捅去。  希娅遭受到那么多人的围攻,就算精通格斗之术,也双拳难敌四掌,不一会儿身上就给划了六七道口子,黑色紧身衣缺口下露出白皙的肌肤,和一道道又长又深的伤口,不停地往外流出煞风景的血。  她顾不得自己身上微微乍泄的春光,胸前被紧身衣包裹着圣母峰剧烈地鼓动着,神色怨恨地看向布莱克,喘着粗气道:“你们利用我杀了安德鲁,现在就要把我灭口,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喂喂喂,该死的安德鲁知道了老大的秘密,还拷贝在了硬盘,当然要除掉他。”抚了抚自己的背头,布莱克毫不在意地笑道。  他着迷地看向希娅,目光汇集在她烈焰般的红唇和丰乳翘臀上,吞了口水又舔了舔舌头,说道:“至于你嘛,如果你能把硬盘交出来,再伺候好了我的小宝贝,兴许我能让老大放你一条生路。”  虎视眈眈的打手们把希娅围在了死胡同里,也都互相看了一眼,邪恶地笑了起来。  希娅往地上唾了一口,狠狠地鄙夷道:“你这烂狗屎还想上老娘?”  “给我上!”布莱克气道,“把她活捉过来,我要让她来解布莱克大爷的裤腰带,好好来上一炮。”  面对蜂拥而上的一群打手,希娅冷哼一声,回身鞭腿,打飞两三个人,只是一不慎给从后面偷袭她的人,用金属小刀刺在了肩膀上,好像还伤了筋肉,提不起力来,渐渐落入了下风。  漆黑的巷子里,老路灯发出惨白的光线。布莱克忽然注意到他的脚下,竟然还有一个人的影子,他吃了一惊,把头转向背后。  “谁!?谁在后面?”  陈森站在拐角处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曾想到头上的路灯暴露了自己的存在,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刚好覆盖在了布莱克的脚下。  “我只是路过的,打酱油的。”陈森用十余年来学得还算地道的英语解释。  布莱克打量了他一眼,冷漠地看着他。  “黄皮猴子,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听到布莱克带有歧视的语言,陈森的目光微微一凝。  “还不快滚?”布莱克说道。  希娅见这情势,突然喊了一声:“救我!”  她的小腹被打手势大力沉的一脚踢到,有些抽搐地半跪在地上,冷汗从额头流下。  布莱克见陈森听到了求救声,眼睛微眯,朝一个打手示意道:“算了,把这个黄皮猴子也一起解决了吧。”  那名脸上有一条刀疤的打手点点头,心领神会地露出残忍的笑意,握着小刀朝陈森走去。  陈森站在原地,见这飞来横祸是躲不过去了,又想起来电视里演的老套情节,也咧开嘴自言自语道:“本来我是路过的,但是在零点零一秒之前我改变了主意。有些反派,总是喜欢逼着人英雄救美。”  这时刀疤脸的打手已经走到他的面前,锋利的小刀往他肋下刺去,划出一道微不可闻的破空声。  陈森看见打手要伤他性命的一刀,脸色变得冷酷,闪电般地往左侧跨了一步,凌厉的一拳轰在打手的胸膛之上。  刀疤脸打手痛哼一声,正中间的胸骨仿佛要碎得四分五裂,手中的刀子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金属声响。  “法克!”布莱克看到这里,不由得骂道,“还愣着做什么?把他和那个小娘们一起解决了!”  打手们听到布莱克的命令,从围攻希娅的人里分出一拨,朝陈森气势汹汹地冲去。  刚一个仰身躲过来自上方的挥砍,旁边的一个打手就瞅见机会,斜划了一刀,陈森后撤一步险险躲过,只是圆口的袖子被划烂了。  陈森右拳变掌,曲着胳膊肘把手臂抬了起来,做出一个咏春拳里的膀手,白鹤亮翅般的动作把最前面那个打手的刀刃打落在地上。  又抓住打手的手臂,飞快地用力一扭,只听见咔嚓一声,打手的肩关节就脱臼了。  陈森脚上滑了个太极半圆,眸若冷电,如虎入羊群般冲进人堆里,锁紧了手腕,时不时借力打力地用其中一人去挡另外几个打手的刀,又迂回地用勾拳打向他们的要害,不一会儿就躺倒了一片。  “嘭嘭嘭……”  一个打手想要起身,被陈森幻影般的连环冲拳轰在了他的头上,又两眼一黑,晕了回去。  而外号叫“血腥玛丽”的希娅,虽然身上带了伤,但由于陈森的出现,在打斗中,也逐渐扳回到均势。  这几分钟内发生的巨大反转,让布莱克有些目瞪口呆,他看到陈森向他款步走来,不禁连退了三四步。  “黄皮猴子,你想……你想干什么?”  布莱克口不择言道。  陈森脚步没有一点停顿,两只手按响了指节,沉声道:“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不要招惹打酱油的华夏人吗?”  靠在了墙上,退无可退的布莱克在情急之下掏出了一把勃朗宁手枪,虽然颤颤抖抖的,但恢复了些底气,说道:“野蛮的黄皮猴子,去死吧!”  尽管开枪会招惹来警察,老大交给他的任务说不定也会泡汤,但是惜命的布莱克顾不上这么多了,他要这个愚蠢的黄种人知道,得罪他是什么下场。  可正当布莱克要扣动扳机的时候,他只觉得手腕如遭重击,一眨眼,手枪传来的冰冷触感就在他手上消失了。  陈森夺过了布莱克的手枪,把玩着扁平的枪身,朝布莱克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可这在布莱克的眼里,陈森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魔,那是羊角撒旦的恐怖微笑。  布莱克也挤了个难看的笑容出来。  这时突然有一道黑影冲来,撞在了陈森的身上。  勃朗宁手枪膛内的子弹迸射而出。  “砰!”  
  “砰!”  枪声从巷子里传得老远,空气里出现一股难闻的硝烟味。  附近街道上的人群听到这声巨响,尖叫着像鸟兽一般四处抱头鼠窜。有些热心人士躲到临街的店铺里,掏出手机拨通了警察局的热线电话。  心口近距离正中了一枪的布莱克睁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躺在血泊之中,猩红色的血液汨汨地往外冒。  “喂,警察吗?我听到了枪声,这里是……”  陈森眼睛傻瞪着,手上的勃朗宁半自动手枪已经不翼而飞,他张大了口,惊愣地看向站在他旁边的女人。  “这……”  正是希娅一把撞在陈森肩上,趁他不备拿走手枪,直接给了布莱克那颗致命的子弹。  环顾了下周围,她拉过陈森的手,往巷外跑道:“快走!”  结果她跌跌撞撞地刚跑没几步,就一头扎在了水泥地上,晕倒过去。陈森也跟着趔趄了一下,立马站稳了脚,没有和她一块摔倒。  在这么一个近距离,陈森忍不住观察起这个女人姣好的面容。  原本扎起来的红棕色头发有些松散,几丝发尾被汗水打湿在了她高高的额头上,浓密而又卷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着,深邃的眼窝仿佛要勾人魂魄,只是禁闭了眼睛,让人无法一窥全貌。  陈森拍了拍希娅苍白的脸蛋,有点焦虑地说道:“嘿,你醒醒。”  希娅脑袋晃动了一下,还是不省人事的样子,除了还存在着微弱的鼻息,恐怕都难以知道她是死是活了。  “……”  陈森半晌无语。  布莱克的手下们也一个个地爬了起来。  “他们杀了布莱克老大!”  其中一个小头目忍着胸口的痛,掏出手枪,朝陈森和希娅开枪射击。  另外几个头目级的西装男也开起火,坚硬的子弹误打在水泥地上,爆起一团团尘雾。  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陈森只好把希娅拦腰抱起,低着头半弯着腰,大步地俯冲进一处幽深的巷子里。  几颗流弹擦着陈森的背部,击在了墙上,留下深深的洞眼,还要的打在住户楼的金属水管上,闪出几道小火花。  细密的水流喷洒而出。  警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打手们放弃追击,拖起布莱克的尸体,避开些人们的视线,上了几辆黑色的车子,扬长而去。  当警察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到倾倒在地上的破垃圾桶,一大滩血液,还有几十枚弹壳。至于枪击事件的始作俑者,则跑得无影无踪,警察调用附近的摄像头也没查出什么线索。  仗着对这里的熟悉,陈森七拐八拐地转进一个没人的地方,回头发现后面并没有人追来,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他横抱着那个昏迷的女人,靠在墙上,稍微歇息了一下。  希娅圆挺挺的酥胸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贴在陈森的胸膛上,挤压得有点变形,而她的臀部则是被陈森的一只手托着。  安全下来的陈森这时也不禁心猿意马起来,感受着胸膛间传来的温热,从小到大不怎么接近过女色的他,感觉到一道血流,逆行了他的七经八脉,涌到他的鼻端,可能就差一个契机。  他咽了口水,对这着希娅说道:“你醒一醒啊。”  希娅还是没有回应他。  抱着这么一个异域美女,陈森却觉得是抱着块烫手的山芋。  且不说这女的为什么会给一大群黑帮围攻,她能果断开枪杀了布莱克,就不是些什么普通人。  来回地踱了几步,陈森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对她见死不救,最终把她带回了永济堂。  绕了几条深巷子,避开了警方的盘查,陈森站在永济堂后边的卷闸门下,求爷爷告奶奶地祈祷。  师父,千万不要在医馆啊!  蹑手蹑脚地把医馆后门打开,陈森带着希娅悄悄地走进去,四处张望。  医馆里的灯关着,黑乎乎的室内空无一人。  陈森心里暗喜。  “看来师父真的不在。”  陈森腾出一只手来打开了灯泡的开关,把希娅放在病床上,找出一圈纱布和酒精,准备帮她包扎下伤口。  没把她送到医院去,陈森自然是有考虑的,一来送她去医院里,相当于把枪击事件的嫌疑犯送到警察的枪口下,二来也可能会有那帮西装男的同伙来找她寻仇,说不定他们还要顺藤摸瓜,找陈森算上笔账。  陈森拿上些疗伤药,站在病床前面犯了难。  希娅战斗服的坚韧的布料很具弹力,剪刀在上面咔嚓了半天,就是剪不开几个破口子,陈森只好用自己的两只手去扯。  “嘶啦!”  结果陈森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希娅衣服肩部的口子一下子扯大了。  “还好她没醒,要不然尴尬癌都要犯了。”陈森润了润有点发裂的嘴唇。  深呼吸了好几次,他才平复下来,伸手拿过酒精瓶子,用棉签沾湿了在希娅的伤口上轻点轻涂着。  陈森又往她身上大大小小十余处伤口处撒了些疗伤药粉,用手指轻点几下,促进药力,再给她用纱布包扎起来。  陈森心红耳赤了半天,耳朵两边一直嗡嗡作响,磨磨蹭蹭地才把希娅给处置完毕。  把沾了血迹的床单被子扔进漂白水里,陈森将希娅转移到自己的房间里面,随后收拾了下医馆里的器具,以防给自家师父看出些不对劲的地方。  最后他跑到卫生间里洗了个冷水澡,给躁动得像只泰迪的自己降降火,还不忘把被划烂了袖口的上衣扔进垃圾袋里,处理得仔仔细细。  他走回到柜台,从某个角落里找出来一本小说,悠然自得地翻看起来。  手机忽然响了,是韩半山的来电。  “阿森!你在哪里?我听到有人开枪,好多街坊邻居在动乱中受了伤,我要先医治他们,晚点才回去医馆。”  “师父,我就在店里面,我会等你回来的。”  “好好好,我这里忙着,就先不说了……”  电话被韩半山挂断。  “太好了,天公作美啊!”  陈森还在兴奋不已的时候,希娅站在了他的背后,枪口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不许动。”
  “好,我不动。”陈森眼睛余光往后瞟了瞟,说道,“你小心点啊,可别擦枪走火了。”  布莱克被枪杀那一刻的画面,到现在陈森还感觉历历在目。  希娅捂着伤口,又咳了一声,声音有些轻飘飘地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陈森的脑袋还是被枪着,他没敢试图反抗,只好乖乖地回答道:“我叫陈森,这里是我住的医馆。刚才是我刚才救了你啊,见你伤势太重,我就把你抬回这里了,不然你早就没命了。”  希娅目视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侧头看到自己肩部上已经敷了伤药,上面还有点发痒,再想到自己昏迷之前,的的确确是有一个黄皮肤的人救了自己,才把枪放下。  陈森没有感受到硬物,才如蒙大赦地慢慢转过头,生怕后面那个女人再受了刺激,脑袋一热下管不住手枪里的子弹。  那他可就平白丢了性命。  希娅病态的面容上冒着几颗豆大的汗珠,上嘴唇抿在下嘴唇上,细长的眉毛下一双幽蓝色的眼睛正盯着陈森看。  她半倚靠在背后的药材抽屉墙面上,张了张有些发裂的红唇道:“给我拿杯水来。”  陈森噢了一声,走到之前他师父泡茶的位置,拿起一个白水瓷壶,倒在一口玻璃杯里,递给希娅。  “给你。”  希娅又盯着他看了几秒,看到他眼神清明的样子,才有点放心地接过水杯,咕噜地喝了一大口。  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用发箍重新扎好,半仰着头,展示了一道完美的身材曲线。  陈森又瞪起了眼珠子,怕给希娅发现,害羞地低下头去,又看见桌子上沾了唇彩印子的水杯,脸色发红道:“你是什么人啊?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他们,指的自然就是布莱克未收的那一群黑帮份子。  希娅彻底想了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记起来陈森是一连打倒了好一群人的华夏人,没有回答陈森的问题,而是好奇道:“你是华夏人?你会华夏功夫?”  陈森的偶像,李小龙的功夫电影远播海外,在全球享有盛名。外国人见到能打的黄皮肤人种,都会认为是会功夫的华夏人。  “是的,就是华夏功夫。”陈森骄傲地笑了一下。  希娅点点头,没有说话。  陈森见她似乎放下了戒心,又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大晚上的穿着黑色紧身衣,跟一大群歹徒搏斗,还拔枪射杀了对方的老大。这么酷的女人,不是杀手,就是特工。  “血腥玛丽。”希娅只说了个名称。  陈森侧了侧耳朵,尴尬道:“血……什么玛丽?原谅我英文可能不大好。”  希娅翻了个白眼,彻底放下了戒心,又喝了一口水。  “我是一个杀手,外号‘血腥玛丽’,也有人叫我‘嗜血的女伯爵’。”她看着陈森,又说了句,“你也可以叫我希娅。”  陈森听到她是个杀手,也是意料之中。他点着头,在心里打消了深处的火热想法,暗暗地对她敬而远之。  至于被叫做“血腥玛丽”的缘故,希娅并没有说。不过陈森后来知道,希娅面对一些罪大恶极的任务目标,会把他们的两只眼睛挖出来,流尽身上的每一处血液,恰好符合了某一段欧洲中世纪的恐怖传说。  “那为什么那帮人要来追杀你?”陈森还有疑问没有解决。  “我这一次的任务目标,是一个叫安德鲁的蛇颚帮头目。”希娅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本来是十拿九稳的简单任务,但是当我杀死任务目标以后,一群蛇颚帮的混蛋闯进了任务目标的住宅,拿着装了消声器的手枪想要杀我。”  希娅愤怒地往柜台砸了一拳,陈森赶紧上去擦了擦柜台的玻璃面,生怕给她打出来什么裂口。  “这时我才明白,这根本就是蛇颚帮的一个阴谋。他们在暗网上雇佣我,借我的手杀了他们自己的人,然后再将我灭口。法克!狗娘养的蛇颚帮,我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陈森拦住又要锤柜台解气的希娅,说道:“冷静,冷静。”  “安德鲁死的时候手里正拿着一个电脑硬盘,我怀疑是重要的东西,在逃跑的时候就把它也一起拿走了。”希娅从身上一个暗藏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硬盘,向陈森问道,“你这有电脑吗?”  陈森指了指希娅背后,那是一个老旧的低配笔记本,还没关机。  希娅把电脑连上了硬盘后,芊指在键盘上敲了敲,把硬盘原主人设置的简陋密码破解后,开口说道:“看来安德鲁是想扳倒老大斯坦,自己做蛇颚帮的一把手。”  硬盘里面装着蛇颚帮老大斯坦的犯罪证据,和他收买部分官员的记录,还有一些视频文件。  有些是斯坦枪杀对手的录像,有些则是斯坦邀请些官员一起开群体派对的黄色片段。  希娅想得没错,安德鲁正打算把这个硬盘匿名交给政府,里面只是斯坦个人的罪证,无法影响蛇颚帮的整体实力。如果斯坦倒了,他作为蛇颚帮的重要人物,就能顺利地接手帮派的产业。只是他没有藏好自己的秘密,让斯坦得知了他的企图,被除而后快。  看到电脑里斯坦正抱着一个画了烟熏妆的女人疯狂耸动,陈森不禁有些想掩面而逃,他没想到自己还会有一天,跟一个绝美的西方女性一起看这种羞人的东西。  希娅则是平淡地快进看完这些视频资料,删除掉笔记本里残存的浏览记录,把硬盘收回到衣服的口袋里面,妥善保管起来。  她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对陈森说道:“能麻烦你再给我弄些东西吃吗?我饿了。”  “噢噢,我下面给你吃。”  他也没意识到话语中的不对,希娅作为一个外国人,也理会不了华夏文字的博大精深。  “谢谢你。”  时间晚了,冰箱里没有什么菜。  陈森就花了几分钟,煎了两个荷包蛋加在面条上,还细心地把碗旁的筷子换成叉子。  他刚把热腾腾的面端出去,就发现希娅已经走了。  柜台上留了张字条,上面写了句英文,还有一道浅浅的唇印。  “再见。”
  “一帮废物!”  斯坦踹翻了一个手下,骂骂咧咧道。  本来做掉安德鲁,就是为了把他手里的硬盘夺过来,结果现在忠心耿耿的布莱克死了,血腥玛丽带着硬盘逃到不知道哪里去,原本的算计全泡汤了。  一个手下走上前去,如果曹森在场的话,一定能认出这人就是最先攻击他的刀疤脸。  “老大,这也不完全怪我们啊。本来我们就快抓住血腥玛丽了,可是中途突然杀出来一个特别能打的华夏人。”  “能打?打得过枪吗?”斯坦扇了刀疤脸一耳光,怒道,“你们的枪是摆设用的?”  心里把布莱克骂了个遍,刀疤脸道:“那里是闹市区,我们几个的枪上刚好没有消声器,怕招惹来警察就……”  斯坦一举手打断了他,神色狰狞地说道:“这个黄种人可能是跟血腥玛丽一伙的,把他查出来,给我找到硬盘的下落!”  ……  睡了一晚的陈森像没事人一样,一早就起来练功,在木人桩前面挥汗如雨。  木人桩上有三只木制的手臂,和一条桩腿,就像一个人一样。  陈森两只脚稳稳站定,时不时左踏一步,或右划一步,双手像游走的龙蛇一般速度飞快地击打着木人桩。  “砰砰!”  “啪!”  牢固的木人桩略微晃动,回应了厚实的响声。  咏春拳中木人桩法共一百零八式,囊括了小念头、寻桥和标指,技法之奥妙,常人难以想象。  陈森自幼便跟这个水曲柳木做的木人桩打上交道,融汇贯通地把拳术、步法和腿法运用在木人桩上,动作灵敏而坚实。  擒拿挂捎顶撞!  穿桥,伏手,撩阴虎尾!  感受木人桩的晃动,陈森借着上面返回来的反弹力道,忘我地击打着桩身,拳脚在心意合一的境界下又快又准,十分稳劲。  在拳法中有一句话,“无师无对手,镜与桩中求”。  也就是说如果你离开了师父的教导,也没有师兄弟与你切磋,你也可以对着镜子练你的拳法,这是帮助你纠正拳法形势的错误。  而木人桩,则是扮演你的假想敌,你可以在上面演练揉合你所有的拳法招式,不拘泥于僵化的动作,从而用更加自然的方式去寻找拳法的本质。  陈森呼出浊气,缓缓地收回两手,流了汗的上半身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色,有如佛陀降世。  “啊!”  余静怡这时竟刚好出现,手上提着袋包子和馒头,看到了他光着膀子,不由得娇呼一声。  “阿怡,你怎么来了?”  陈森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随手拿了一件圆领的衣服套在身上,擦了擦手心上的汗。  虽然是惊叫了一声,不过余静怡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陈森看,脑海里全是他八块腹肌的样子,还没有缓过神来。  她听到陈森说话,把手里的袋子拿起来扬一扬,说道:“我觉得森哥你和韩师父可能还没吃早餐,就……就路过的时候给你们买了点包子。”  “我师父他晨跑去了。”陈森笑了笑,说道,“不过练了会儿拳,我现在肚子又饿了,刚好有包子可以吃。谢谢啦,阿怡。”  余静怡又张着樱桃小口,吞吞吐吐道:“别……别客气。”  一手拿着块肉包子,往上面咬了一大口,嚼了几下还没咽下去,陈森口齿不清地问道:“你不用上课去吗?”  余静怡托着脑袋,递给陈森一杯豆浆,回道:“今天是周末。”  “噢!原来是周末了!”一拍脑袋,陈森恍然大悟道。  余静怡又提起来昨晚的枪击事件,她家里离得近,担惊受怕了整晚上。  陈森有些做贼心虚地转了圈眼睛,点了点头,跟她掰扯了几句糊弄过去,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森哥,今天我想去逛街,你可以陪我吗?”  嘴里塞着半个馒头,陈森闷嗯了两声,答应了。  他心里想着:最近也不大安全,如果阿怡出了事的话,鱼头霖估计要找我拼老命。反正医馆里也不会有什么事,就陪她去走走逛逛吧。  “不过我要先把张老太的药给她送去。”  陈森瞥了眼柜台下面放了的药。  余静怡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兴奋道:“好!”  吃饱了的陈森把医馆门锁上,带着余静怡走到张老太家去,临走时不忘了把药带上。  张老太的老公和孩子出了车祸,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住在间小房子里,身子骨虚,没有人照料,韩半山便经常到她那医访,给她开些滋润养生的中药。  张老太颤颤巍巍地给陈森他们两人开了门,笑着的脸上又添多了几道皱纹。  “阿森,你帮我谢谢韩师父了。真是大好人啊……”  拒绝掉张老太递来的皱巴巴的纸钱,陈森同她寒暄了一会儿,就告辞道:“张老太太啊,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的,就要跟我和我师父说,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和阿怡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陈森帮张老太关上门,刚走出老楼的时候,他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  “森哥,你在看什么呢?”余静怡问道。  陈森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事物,摇了摇头,应声回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街角尽头处转出来一个人,虎背熊腰的身上穿着不大合身的西装,冷冷的眼睛盯着陈森和余静怡离去的方向。  他的脖子后面有一道纹身,是一条怪异的眼镜王蛇,尖锐的毒牙下长着昆虫的口器。  陈森陪着余静怡去到商业步行街,陪着她逛来逛去,一路上吃吃喝喝,好不乐乎。  手上拿着杯香芒牛奶冰,余静怡美美地喝上一口,玲珑的玉鼻上粘了一块半黄半白的果冻。  微笑着帮她擦了擦鼻尖,陈森又跟在她后面走进一家让人目不暇接的服装店里,里面有很大一部分的游客,也出现了几张的黄皮肤面孔。  挑了几件衣服,余静怡朝陈森吐了吐可爱的舌头,把还没喝完的牛奶冰放到他手上,走进试衣间。  陈森就在附近等着,低头划了下手机,把拍的几张照片放到朋友圈上。  专心致志玩手机的陈森,陡然间放大眼睛的瞳孔,默默地按了下侧边的锁屏键。  一把手枪抵在了他的腰间。  
  陈森站直了,像一杆寒风中凛冽的长枪,随时准备暴起,解决掉右手边那个持枪的恶徒。  “别乱动。”  又走来一个面相冷酷的打手,另一只手枪也顶在了陈森的后腰上,倾着身体在他耳边低声道。  陈森的肩膀一沉,两名打手一左一右地钳住了他,像押解犯人一样,把他带离原来的位置。  刚走出服装店的玻璃门,来到车水马龙的马路上,其中一名打手就对着陈森用力一推,把他送进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里面。  “你们是什么人?”  陈森摔在车座上,刚问了句话,就被一块涂有乙醚的纱布捂在大张着的嘴上。  “嗯呃……”  余静怡在玻璃镜前照了许久,才施施然地走出试衣间,张望了一下还是没有看到陈森,拿出手机打了他的电话,铃铃响了几声就被挂掉了。  “什么嘛?森哥怎么突然就走了。”余静怡不满地嘟起嘴巴,抱怨起玩消失的陈森,“说好还要陪我去看电影的呢。”  她让店员把衣服打包起来,结过账后走出到街上,仍抱有希望地往两侧的人群中看了看,还是没有发现陈森的人影。  “可恶!坏死了!”  余静怡气得跺脚,赌气般地快步走多几米,转过街角,正准备招手拦住一辆计程车,忽然感觉颈后一痛,眼前直冒金星,晕晕地昏厥过去。  当陈森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载着他的面包车已经开在了一条荒郊小路上,而他的两只手和身上已经被绑了结结实实的绳子。  应该是打手们趁他昏迷的时候,给他绑上,来限制他的行动。  陈森试着挣脱绳子的束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越用力,绳子收得越紧。  副驾驶座上的人看了眼后视镜,回过头对陈森嗤笑道:“别白费力气了。”  正是蛇颚帮的小头目,刀疤脸。  陈森也认出他来,问道:“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  他不安分地左右扭动,又用勉强能活动的膝盖撞在挟持着他的一个打手的大腿上,可能是受了乙醚的影响,那名打手对他的袭击无动于衷。  打手看到了刀疤脸的眼神,理了下西装的领子,在陈森的肚子上打了一记重拳。  陈森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搐动,胃酸涌到了舌根处。他痛苦地眨了一眼,暗暗记住这名打手的样子,心想一定要报仇雪恨。  面包车停在了一间废弃工厂的大门前面,门口有两个负责包围的蛇颚帮份子走近车窗,司机摇下了车窗,他们往车里扫了两眼,点点头给车子放行了。  经过一条满是枯枝落叶的道路后,车子停稳在工厂的一处车间外,刀疤脸率先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其余的打手们把绑了双手双脚的陈森横抬着跟在后面。  车间里面没有加工用的零件,也没有设备和机器。  破旧的烂水泥地上坑坑洼洼的,一把满是灰尘的老木椅子摆放在灯泡下,旁边还有几个揉扁了的汽水铝罐。  打手们把陈森扔在椅子上,仿佛没有听到椅子不堪重负而发出的吱呀声,在他的身后背手站立。  一个穿着黑色背心,身材呈倒三角,手臂上虬筋毕露的两米硬汉,锃亮的大光头上有着密密麻麻的伤痕,嘴角带着邪意地走上前。  刀疤脸惊讶地问道:“巴顿,你怎么过来了?”  “斯坦老大怕你这个废物又坏了他好事。”巴顿不屑地用巨大的手掌把刀疤脸拨开,不客气地说道,“他把任务交给了我,现在我管事。”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陈森突然插嘴道。  巴顿朝他桀桀地笑了笑,在拳头上套了个大号的带有细密尖刺的指虎,咧开一张大嘴,往他右边的脸颊打去。  “轰!”  陈森闷哼一声,甩在左肩上的脑袋上多了道通红的印子。  “哟哟,疼不疼啊?”  巴顿皮笑肉不笑,他的五官挤在了一起,看起来面目可憎。  “就像被小娘们打了一样。”陈森反讽道。  “法克!”  握紧了两只拳头,巴顿一左一右连续地招呼着陈森,随意地击打在陈森的胸膛和脑袋上,很快就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快说!硬盘在哪里?”巴顿揪着陈森的领子,黑熊一样的脸靠到陈森眼前,瞪着凶眼问道。  陈森回道:“我真的不知道在哪里。”  他原本英俊阳光的脸上多了一块块肿包,有的还浮在他的眼皮子上,让他不得不半眯着眼睛。  “还不肯说,是吧?”  巴顿松了松手腕,退去指虎,抄起一杆银灰色的棒球棍,棍头处缠了几圈铁丝网。  他两手紧握着棍身,给陈森来了一记狠狠的全垒打。  细锐的铁丝挂出几道血痕,有些凸起的地方还带走陈森的几块皮肉。  陈森摇晃了下头,喉咙间涌出一道血水,他吐了出来,血液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  巴顿发狠地咬牙切齿,呼出两口热气,继续拿着滴血的棒球棍抽在陈森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砰!  砰砰!  来回挥舞着的钝器打在肉体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巴顿一直拷问着陈森,让他说出硬盘的所在。而他确实不知,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忍受毒打。  陈森想法设法地去解开绳子,可惜没什么用,绳子依旧稳当地捆得他寸步难行。  巴顿打得有些累了,把血淋淋的棒球棍随意地扔在地上,脱掉被汗水浸湿的背心,坐在另一把木凳子上。  一个蛇颚帮打手走到他旁边,跟他说了句话,就看见他绽出一脸难看的笑容,站起身重新走到陈森前面。  “小猴子,你的女朋友也在我们手上。”巴顿挑了挑眉,说道,“就是跟你一起逛街的那个。”  陈森这时才真的急了,喊道:“你们把阿怡怎么了!?”  余静怡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打手带进来车间,惊慌失措下的小脸庞白得没有血色,几道泪痕挂在上面。  她看到陈森的惨样,眼泪也止不住地夺眶而出,捂着嘴道:“森哥!”  “没事,你别急。”巴顿抖抖肩,满是青苔的舌头在大嘴上舔了舔,对陈森说道,“不过,如果你不告诉我们硬盘到底在哪……”  巴顿粗短的手指在余静怡光滑的脸蛋上轻滑了下,吓得她紧闭了眼睛,差点咬裂自己的樱唇。  “难保我不会对她做出点什么。”
  “放开她!”  陈森努力地想从椅子上站起来,怒喊道。  像鬼屋一样的工厂车间里面,陈森血色淋漓的惨容,跟索命的恶鬼一般,憎视着巴顿,恨不得啖其骨肉。  “嘶啦。”  巴顿扯下了余静怡身上的一块袖子,攥在手上,朝陈森亮了亮这块断袖。  余静怡的大半个香肩暴露在空气中,破破烂烂的衣服上飘着几条毛线,狗啃一般的口子处挂着一条粉紫色的吊带。  “啊——”  她尖叫一声,流着眼泪,楚楚可怜地环抱着自己的手臂,眼神不禁变得绝望。  “森哥,我好怕……”  巴顿也不懂两个人的语言,不耐烦地说道:“再不硬盘交出来,我就对这个小女孩下手了。”  巴顿三两步地走到余静怡眼前,把她俏丽的下巴微微托举起来,笑着露出满是烟渍的黄牙。  余静怡浑身一抖,惊惶地举手挥出去,还没打在巴顿的令人作呕的脸上,就给他抓住了小臂,动弹不得。  “你敢!?”  陈森怒喝一声。  余静怡只觉得一双像液压钳的铁手锢着自己的手臂,死活不配合地用她的指甲抓挠在那只手上,被粗鲁地整个人拖在地上,衣服也磨破了。  巴顿嘿嘿直笑,用另一只手解向自己的裤腰带。  “……我说!我告诉你们硬盘在哪里!”  陈森没有办法,迫不得已下谎称道。  他确实不知道硬盘在哪,“血腥玛丽”希娅虽然给他看过硬盘里面的内容,但是她不告而别,没有告诉他其他的消息。  陈森自己挨打挨揍没什么关系,却不能连累一个正值花好月容的女孩,她现在的处境危险得很,他只好想出这么一个权宜之计。  巴顿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依旧狞笑着要去脱余静怡的衣服。  “你敢动她一根毫毛,就永远别想找到硬盘!”陈森再次大声道。  巴顿这才停住,满意地走回去,问道:“硬盘在哪里?”  陈森吐出一口混着血的痰,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剁成碎肉,沉着怒气说道:“血腥玛丽把硬盘交给我了,被我藏在了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还不赶快把硬盘交出来?”巴顿说道。  “硬盘可以给你们。”陈森睁大了些肿包下的眼睛,看着余静怡说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们要先把她放了。”  “森哥……”  余静怡轻唤了一声。  巴顿龇着八九颗黑黄色的牙齿,呵呵笑道:“你以为我傻?把你们都放了,再去找狗屁的硬盘?”  “我留在这,你们把她放了。”陈森补充道,“否则,就算你把我弄死了,也别想知道硬盘到底在哪里。”  巴顿顿足,擦了下他光亮的额头,眯了下他的细眼,露出一道凶光。  片刻后,巴顿说道:“要放了这个华夏女人,也行。你不是说知道硬盘藏到了哪吗,我就让人跟着她一起去取,如果你骗了我,我就把你们两个一起干掉。”  刀疤脸翻出衣袋子,把余静怡新买的还没拆吊牌的外套扔了出来,让她披上。  余静怡怯声道:“森哥……你怎么办啊?”  陈森安慰地看向她,回道:“去医馆找我师父。”  “法克!”巴顿打断道,“说英文!”  穿着军靴的脚直直踢在陈森脖子下的部分,把他连人带椅踹翻在地,压扁了地上的易拉罐。  “硬盘在医馆里。”痛哼一声,陈森改口道。  余静怡抹了把眼泪,又吸了吸鼻子,颤抖着点了点头。  刀疤脸从打手中叫出两三个人,押着余静怡走出车间的阴沉环境,坐上一辆车,往唐人街的位置开去。  巴顿掏出个手机,保持随时可以接听的开机状态,放在水泥地面上。  “你要早早配合我们,就不用吃那么多的苦头了。手机放在这里,等他们到了你说的医馆,你最好乖乖说出硬盘藏在哪里,兴许你们还能活命。”  巴顿又用脚尖撞了陈森的胃部,威胁道,“不然的话,不仅要让你死,还要把你那个小女友剁碎了喂狗,我家那只大狼犬可是饿了很久了。”  陈森哇了一声,从嘴里呕出一滩掺有包子馅的秽物,刚好吐在了巴顿的鞋面上。  “雪特!”  巴顿厌恶地退了两步,抬脚猛甩,碎葱段还黏在靴子上,他低下头又闻到一股酸臭的馊味,巴顿怒骂一声。  他发起狠,大脚沉沉地往陈森小腹和头上猛踩,骂着脏口。  陈森异常配合地惨叫连连,不停地左右转身,蹭得满裤子上都是水泥面上的灰。  没有人看到他的背后,两只无故多了几个切痕的手上,正拿着一个半截面的干瘪易拉罐。  他一直在用锋利的铝面在割绳!  而在唐人街那边,刀疤脸和两个蛇颚帮手下推开车门,留了个充当司机的在车上,三人让余静怡领着路,去往医馆寻找硬盘。  余静怡在路上遇到了熟人,也不敢声张。跟她熟悉的人,看到她憔悴的脸色,询问起来,而余静怡则是微颤地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被撕坏的衣服上有外套的遮挡,熟人们也就没有注意到特别不对劲的地方。  蛇颚帮三人呈合围之势,将枪口隐隐约约地瞄着她,和跟她打招呼的人,让余静怡生不起一点反抗的心思。  她只好遵照陈森的话,将刀疤脸和另外两个同样凶神恶煞的人带去永济堂。  “阿怡,你来啦?阿森呢?”韩半山刚好在医馆里。  “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他翻了翻手机,打开一条朋友圈,指着她和陈森的合照,问道。  刀疤脸也随着余静怡的脚步走进医馆里,两名打手默契地把门给关上。  “韩伯伯,我来帮森哥拿东西。你知道硬盘在哪里吗?”余静怡用余光瞥了下后边,一反既往地用英语问道。  早在车上,刀疤脸就长了心眼,要求余静怡要用英语说话,不能背着他们说让人听不懂的中文,不然就要把枪弹塞进她的脑壳里。  可是他不知道,两个华夏人之间,不用家乡的母语,而用异地的英文交流,才是最让人怪异的地方。  韩半山自然也会发觉。  他诧异地看了余静怡一眼,又看到后面来者不善的三个人,沉默了会儿,说道:“好,我这就拿给你。”
  韩半山假意在桌子下翻找东西,整个身体弯得像一把拉满了弦的弓,两条小腿的肌肉微鼓起,蹬在地砖上,俯冲向持枪的刀疤脸。  余静怡夹在双方之间,正对着枪口,恍神之际被韩半山推开,躲过了两三发子弹。  装了消声器的手枪迸出半透明的焰火,枪口处飘起白烟,子弹空气急剧摩擦后的声音有些刺耳。  余静怡连滚带爬地躲进柜台,两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  “该死的!”  本来枪口一直朝着余静怡,没有想到给她避开了,刀疤脸暗骂一声。  他又调转枪口,朝最具威胁力的韩半山开火。  另外两个打手也都纷纷举起手枪,按下击锤。  早在他们继续射击的时候,韩半山止住冲势,往右侧一个打滚,翻到病床的后面,躲过了紧密的枪林弹雨。  不过韩半山还是给一枚尖头子弹打在了大腿上,深陷在血肉里边,血液顺着枪眼流出,蔓延到了他的裤子上。  他眉头一皱,不管腿上面的伤,强忍着疼痛,把病床被子往上一掀,斜着路线,三步作两步,到了刀疤脸的前面。  还没打响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刀疤脸就跟韩半山面对面地站着,刚看到这个老人握了下拳头,就感觉心窝处遭到重击,传来一阵剧烈的堵塞感,让他瞬间无法呼吸。  韩半山一记右侧的手刀,砍在了他的太阳穴处,又收肘再次在他的心脏部位打了一拳。  咏春里最著名的寸拳。  强大的劲道从韩半山的肘底传到手腕,再从拳面透体而出,带着暗藏的冲力,硬生生地震断了刀疤脸的心脉和肺叶。  刀疤脸不敢置信地盯着韩半山,笔直地倒飞了三四米,撞在门口的铁门上。  “嗙!”  刀疤脸的瞳孔开始变得涣散,无神的眼睛深处,还死死地倒映着韩半山的身影,他用最后的一丝力气,不甘地在扳机上弯动了下手指。  “噗!”  子弹自然没有击中韩半山,而是被仰倒在地上的刀疤脸射中了墙壁上的挂钟,完好的玻璃表面应声而碎。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后面的两名打手才换好弹夹,看了一眼死去的刀疤脸,凝重地端起枪瞄向韩半山,果断地打出连发子弹。  天公垂美。  韩半山像恶狗扑食一样地伏倒,跟弹孔只有短短的几厘米,没有中枪。  一个鲤鱼打挺,他翻过身来,走之字形的歪曲路线,没有规律地左奔右突,慢慢地拉近了与其中一名打手的距离。  一颗子弹打在了他左边的肩膀上,爆起一道血花。  韩半山不管不顾,腾身而起,整个人在半空之中借着惯性飞到打手前面,右肩摆动手臂,虎炮般的冲拳击在了打手的喉结上。  仿佛听到了碎裂的声音,那名打手的下巴顶在了韩半山的手腕上,脖子打了个九十度直角的对折。  “呃呃啊啊……”  打手张了两三秒的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翻着眼白,没了气息。  双臂无力地垂下,手枪从他的指尖处滑落。  最后一个打手见状,抓住机会朝跟他近在咫尺的韩半山开枪,半恐半怒地喊道:“去死吧!”  韩半山身体中了两枪,杀了第二个人,正逢旧力用尽,新力未生的时候,突生急智,把打手的同伴拉过来做挡枪的肉盾。  三四颗子弹接连射在尸体上,添多了几处洞眼。  韩半山提不起力气,丢开打手同伴的尸体,踉踉跄跄地躲到了一个木桌子的后面。  “阿森,这个臭小子,招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摸了下自己的肩口和大腿外侧的枪伤,嘶了口冷气,心里把陈森骂了个狗血淋头。  打手换了新的弹夹,朝木桌子开了两枪,发现桌子的厚度足以将子弹卡在里面,便停下枪,一步步地逼近过去。  “老家伙,挺厉害的嘛!还能杀掉两个人。”打手脚步放得很慢,说道,“只要你听话地把硬盘交出来,我不杀你,我把你放了。”  韩半山苦笑了一下。  他都没听过什么鬼硬盘,更别说把它交给他们了。  原本放在桌子上的茶叶罐子,掉到了地上,没合好盖子,洒了不少茶叶出来。  韩半山拿起罐子,往桌子外面扔了出去,企图吸引打手的注意力。  前两个人的前车之鉴下,打手不敢再小觑这个黄皮肤的老头。他脚步一刹,枪口虽然朝向了飞出来的铁罐,但并没有开枪。  韩半山的花样并没有奏效。  “死老头!快点把硬盘交给我!”  打手的呼吸又变得急促,他紧紧地盯着木桌子和后面的人影,一道汗水聚在了他的下巴上。  他又开了一枪,在桌面上炸起些木屑。  “这次是真完了。”  韩半山血流过多,脸色青白,强撑起大腿,半蹲着暗自发力,准备与打手殊死一搏。  “快点把硬盘交出来!”打手又走近几步,已经将要走到韩半山的侧后方了。  他的精神全部集中在了木桌子后的韩半山那,却没有注意到一个娇小的身影。  枪声停歇后,余静怡听到打手与韩半山的对峙,她从柜台下爬了出来。  她今天刚好穿着一双跑鞋,轻柔地点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看见了一把手枪。  余静怡悄悄地从打手背后爬过去,又极度紧张地回头看了眼打手,把手枪捡了起来。  保险杠开着。  “啊!啊!”  余静怡两只手握着沉沉的枪身,一口气打光了弹夹里仅剩的所有子弹。  手枪的后坐力不大,也依然让余静怡感到手腕酸疼。  子弹倾泻进了打手的身体里,穿进了他的肚子和肺部。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  双膝跪倒,上半身没有支撑,软软地趴下,鼻间的生气不断流逝,他咳着血,抓向刚刚脱手的枪。  还在干呕的余静怡又惊叫了声,跑上前把枪踢飞出去。  打手迟缓地扭过头,瞪着怨恨的眼珠子,死了。  刚冒出头看见这一幕,韩半山才长舒一气,放松下来。  又扯动了肩膀上的血洞,他惨哼一声,靠在横倒的木桌子上。  “韩伯伯……”余静怡跑到韩半山旁边,她见到韩半山的伤势,捂着嘴颤声道。  她摸了下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已经被蛇颚帮毁坏了,只好从韩半山的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拨通了救护车的电话。  她把手机贴在了耳边,紧张焦虑地攥着自己小巧玲珑的拳头。  “嘟,嘟……”  忽然地,医馆里还有一道手机铃声同时响了起来。  “铃铃铃铃……”  刀疤脸的手机,在他的外套里面疯狂地振动。  
  殴打完陈森后,巴顿捡起地上的手机,显亮屏幕,上面依然没有任何的来电显示。  他等了有一段时间,很不耐烦,而刀疤脸依然没有打电话回来。  “没有用的垃圾!”  打了好几遍后,电话那边还是没有人接听,巴顿咒骂了一句。  他开始有点担忧,怀疑刀疤脸他们出了差错,并不能把硬盘成功地带回来,可能还要连累他完不成斯坦老大的任务。  巴顿寻思着,重新在陈森身上拷问硬盘的位置,他要亲自去拿来献给老大。  他刚刚转过头,就看到陈森解开了绳子,像弹簧一样撞翻了后面的两个打手,打了个措不及防,钻进了另外一个车间里。  “怎么回事!?”巴顿破口大骂道。  被撞翻的两个打手一前一后地爬起来,还没回过神来。另外几名打手也都愣了一下,几秒后才开枪射击。  陈森没有丝毫恋战之心,这么多人,他可不会傻傻地解绑后还往人家枪口上撞。  那不是搏命,而是找死。  趁蛇颚帮的所有人没有防备,陈森松开了被铝罐切口割断的绳子,蜷缩着的双腿旋出一道尘风,挤开几个人后,一下子就没了影,在偌大的废弃工厂里面藏了起来。  “他是怎么解开绳子的?”巴顿又问了一句,像是废话。  陈森原本所处的地方上,除了有像雨点般滴滴洒洒的血迹,还有一个被撕开了半截的易拉罐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对巴顿无声的讽刺。  他看了眼面面相觑的打手们,怒道:“还不给老子把他追回来。”  抄起一把微冲,抓了几颗子弹胡乱地塞到迷彩裤的口袋里,巴顿把枪口朝着天花板突突地开了几枪。  “还不快追!”巴顿冷笑道,声音从所在的车间往外传播,“等他把硬盘交出来,我要把枪口塞进他的嘴巴里!”  打手们各自都拿着枪,追进陈森刚刚夺路而逃的车间,只有几条钢筋散在地上,陈森并没有留在这里。  这一处车间里面又有三个门,打手们分成三拨追杀过去,巴顿则直接跟在最中间的队伍后面。  而工厂大门的蛇颚帮人员听到了巴顿开枪的声音,跟同伙通话后,也都往厂房里赶去。  四面环敌之下,陈森手上握着一米多长的钢筋,在大多数是没有灯泡的车间里乱窜。  他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忽然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赶紧屏住了呼吸,像蜻蜓点水般地轻跳到一块墙的背后。  正好是到了夜晚,漆黑的环境里更加让人看不清较远的地方。  陈森仿佛融进了黑暗里面,随着吹进工厂里的晚风一起呼吸,就像一头猎食中的豹子,匍匐着准备发出致命的咬击。  环境安静得可怕。  两个打手背部半对着,警惕地不断扫视前方,枪膛里面的子弹随时可以起飞。  月光从工厂的高窗处洒了进来,照在地上。  门口下正好有一滩血迹,反射起黯淡的银辉,旁边有个微微晃动的人影。  两个打手互相眼神交流了下,都看到了对方的企图,慢慢地走到门口处,朝影子的主人开枪。  “砰砰砰!”  一个打手停了枪,发现眼前的不是人,只是一块挂在墙钉上的衣服,被风吹得打摆飘荡。  “人呢?”一人疑惑道。  衣服上血迹斑斑,还有几处他们刚刚打出的洞眼。  只看见陈森从两人斜后方的角落里走出来,手上的钢筋变成一道黑灰相间的流光,连贯着捅穿两人。  血液和衣服是他留下来的陷阱!  “啊啊啊——”  几条血线飞溅出来,像恶心的番茄酱一样,洒到了墙上的衣服上。  表面有些生锈的钢筋刺在两个打手的胸膛上,穿心而过,黑铜色的钢筋上染着鲜血,看着格外慑人。  不远处有人听到了枪响声,再通知到别的位置的人,纷纷都往他们所在的地方围赶而来。  时间不等人,再浪费多一分一秒,可能就得丧命了。  陈森把染了血液的钢筋在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又在捡起两把手枪,一把插在腰上,一把握在手里,边走边检查了下里面的子弹,仅剩下七八颗。  他没敢多待,刚走几步又差点摔跤,强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对他来说负荷极大,精神有些疲惫。  前脚刚走,后脚就赶来了三个打手。  他们看到同伴的尸体,还有胸口上的洞,对着通话设备说道:“目标出现在工厂西区。”  巴顿听到了后狰笑几声,立马带着队伍转向这里。  连续避过两波蛇颚帮的打手,陈森刚好遁进一个空无一物的车间里面,结果就从车间的另一道出口的拐角那走出来两个人。  陈森眼疾手快,立马对着那几个蛇颚帮的人开枪,可惜他的枪法稀烂,第一把枪的四颗子弹都没有打中要害。  瞄准脑袋打的枪,却打中了人家的腿。  “啊!混蛋!”  两个打手惨骂道,也在原地开枪还击起来。  “砰砰砰……”  陈森开完枪以后就跑了起来,拿起第二把枪,又朝失去行动能力的那两个人射去。  这次的结果让人满意,三颗子弹全部击中了敌人,还有一颗幸运地打在眉心之间。  两个打手的手上沾满血液,捂在自己的伤口上,在陈森的枪下丢了命。  捡起来他们的手枪,却只发现了空的弹夹,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声。  “砰!”  一颗子弹突然地穿进了他的腰腹,似乎还搅动了他的肠子。  在附近的一个打手听到枪声,刚好抵达就看到一个黑影伏在两个躺着的人前,暗中地开了一枪。  陈森肚子一痛,左手撑着地面,滚了几米。  那名打手也看清了黑影的样子,正是他们所搜寻的目标,又不停地按下扳机。  陈森的小腿被子弹擦出深深的血痕,忍着痛踏出右脚,借着返回来的反作用力,强大的下肢力量带动上半身转向背后,一甩左臂,用力地把钢筋扔了出去。  “咻!”  钢筋就像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的环境,从打手陡然间放大的眼眶处穿过脑袋,把他牢牢地钉在墙壁上,  钢筋还在大幅的晃动,抖落了些红白杂混的脑浆。  
  “在这边!”  “枪声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蛇颚帮的全部人都朝这个地方过来,堵住了所有的逃生道路。  这一回,陈森是插翅也难逃了。  他结实的小腹上不只有弹口还有许多的创伤,血液像小河一样流出来,再加上被拷打出来的旧伤,浑身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打手们很快地发现了行动不便的陈森,把他团团围住,慢慢地缩小了包围圈。  有一个年轻沉不住气的,开了两枪。  陈森拖着伤躯,在迟缓的反应下侧过身体,只躲过了第一颗子弹,又给射在了左臂上,嵌入骨头里。  “啪!”  巴顿也来了,蒲扇似的手掌一挥,拍在年轻打手的后脑勺上,打得他耳膜仿佛都穿了个大孔,嗡嗡直鸣。  “还开枪?”他吼道:“打死他,你告诉我硬盘在哪啊?哼!”  年轻的打手不敢有丝毫怨言,有些惧意地往后缩了一缩,给巴顿让出一条道。  陈森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就连他的两只脚上也有一条清晰的勒痕,在长时间的捆绑下变得血紫色,还磨出了不少的水泡。  他犹如强弩之末,心神也十分的疲惫。  巴顿狞笑着走了两步,走到距离陈森五六步的距离,张嘴吐出口唾沫。  “跑啊!你不是能跑吗?”  巴顿又咧出一口大黄牙,把微冲的枪口往下放了放,不要子弹地使劲放了几枪。  “哒哒哒——”  微冲吐出一道道火蛇,把陈森旁边的水泥地打出一个浅坑,碎石子弹起来,落在他的大腿和腰上。  陈森的身体条件反射地一震,他重新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一小步,两道剑眉下的眼睛跟巴顿对视着。  “你很厉害,可惜还是栽倒在我的手上。”巴顿抬了下厚重的眼袋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森,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说道,“把硬盘交出来,我给你一个好点儿的死法。”  陈森的血一直在往外流,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像著名的多米诺骨牌一样产生连锁反应,带给他钻心噬肉的疼痛。  他有点熬不住,左右晃动了下伤躯,一颗汗珠从苍白的脸上流进嘴角。  “你做梦。”陈森咬着牙根说道。  巴顿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了,抬起他的前脚,踢在陈森的两条小腿上,把微型冲锋枪抵住了他脑袋。  “找死!”  陈森本来就提不起力气,在这一脚下,整个人半弯着腰跪倒了,膝盖压在碎石块上,又蹭破了皮。  “硬盘在哪?你真的不说!?”巴顿用枪头顶了顶陈森,气急败坏地问道。  陈森没有说话,低垂着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影子。  师父,对不起,徒弟要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韩半山往日里对他的谆谆教导的一幕幕,现在就像影片一样在脑海里放映。  还有余静怡,让她受了委屈,也对不住她。想到她留着眼泪,陈森就揪心般地愧疚。  陈森又想到他的父母,在他七八岁时就遭遇了车祸,在汽油与火焰中离开人世。  他的思绪在一瞬间放大,想到了他的所有亲近的人。  再见。  我累了。  陈森闭上眼睛,现在,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他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整个人脱离了肉体,没有任何的物质感,飘到云外,看见一片璀璨的星空。  还有一颗……  太阳。  烈焰滔天的太阳。  “吼!”  一声兽吼。  一声不甘的咆哮。  “陈森”又醒了。  他低着头,顶着微冲的头剧烈颤动着,两肩乃至全身都在癫狂地战栗。  “哈哈哈哈哈……”  巴顿有些惊疑不定看着,不知道枪下的这个人,为什么还能这么恣意张狂地笑。  一个个打手也都手心冒汗,抓不住枪。  “这么多年了……”  “终于把我放出来了……”  “陈森”骤然抬头,像得了癔症一样,不顾形象,伸出大半条舌头,在自己的脸上舔了一下。  “甜美的味道啊!”  他含着自己的血,还眯起眼睛,似乎非常满意这份美食。  享受了几秒后,他才扭头对着巴顿他们说道:“是你们把我放出来的?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的。”  巴顿看了他一会儿,只看到他除了脸色有点发红,并没有什么别的变化,用手肘的底部击向他的头。  “装神弄鬼!”  可是“陈森”的手像鬼爪一样出现,稳稳地挡住了巴顿的肘击,还没有丝毫的抖动。  他充满邪意地一笑。  “看来你迫不及待想接受我的报答啊。”  咚!咚!咚!  “陈森”的心脏猛烈地跳动,外面的胸口上鼓了起来,像泵一样打足马力,加快他的气血,全身的皮肤很快红得发黑。  巴顿睁大了眼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怪异的情况,大喊道:“开枪!”  他手中的微冲,和一众打手的枪都倾泄出无数的子弹。  “陈森”身体里血流的速度就像脱缰的野马,在经脉和穴位处淌过,在那么一刹那爆发出雷霆般的巨力。  他消失了。  只留下一道由于人体高温而蒸腾出来的雾气。  “轰!”  一个打手莫名其妙地飞了出去,就像被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迎面撞上,足足飞了五六米,体内的骨头层层粉碎,一滩软泥那样地死了。  其他人猛然朝显露出来的“陈森”开枪,但是还是打了个空,乱飞的流弹甚至伤了他们的自己人。  “陈森”就像鬼魅一般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每一次都要带走一条生命。  在不怎么明亮的环境里面,只能看到淡淡的白色雾气,和一道红色的闪光,或者说是幻影。  “法!克!”  巴顿怒吼一声,直接拿着冲锋枪三百六十度地横扫,也不管会不会误伤到同伴,发烫的枪身最后传来一阵卡壳声,没子弹了。  一时间,空旷的工厂车间里面只剩下五名蛇颚帮的人。  “陈森”正手里拿着一个还在跳动的心脏,啃了一口,满脸血污,边嚼边饶有兴趣地看向巴顿他们。  他的肌肉起起伏伏,收缩着挤出了几颗卡在体内的子弹,伤口上长着鲜嫩的肉芽,很快地愈合了。  金属子弹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到了几个尸体的脚边。  “陈森”笼罩在一层混了血气的薄雾之中,仿佛是置身于地狱的黑色火焰之中,无情的眼眸就像是野兽的竖瞳,猫捉老鼠般戏谑地看着自己的猎物。  蛇颚帮的人员被撕扯得支离破碎,断臂、剖心和爆头的场面简直就是一处人间炼狱。  “恶魔……他是恶魔!”一个打手惊惧地喊道。  巴顿也不禁后退两步,右手拿出一把军刀,左手握成拳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陈森”莞尔一笑,做了个绅士礼。  手上残缺的心脏不慎掉到地上,他低着头愣了半秒,然后尴尬地笑道:“真是浪费啊。”  
  “陈森”挠挠头,又摸了下自己沾了碎肉末的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还有点想弯腰去捡那块烂心脏的意思。  巴顿看得骨寒毛竖,磕巴了两下嘴,恼怒地打破了空气中弥漫了尴尬与不安的气氛,抢过旁边一个打手的枪,砰砰的按响了扳机。  “去死啊啊啊!”  双方离得极近,“陈森”看到巴顿抬手的动作,就脑袋一侧,蹲在地上,双腿像压缩到了极致的弹簧,把水泥地上踩出两个深深的脚印。  头顶上飞着高速的子弹,“陈森”像一只低空滑翔的翼龙,在劲风之中突到了一个打手的面前,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做出一个小丑般的浮夸笑容,右手的四指像鹰爪一样勾在了他下巴上,把他的骨头连着肉一把扯裂。  打手疼得拿不稳枪,整个头颅缺了四分之一,他的眼睛往下直瞪着,连啊啊大叫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蹭过这个连单下巴都没有了的人,“陈森”做出一个怪异的咏春动作,将原本中正平和的拳法,演绎得诡毒狠辣,与其禅意完全是背道而驰。  巴顿与剩余的四人有枪的拿枪,有刀的持刀,眼睛充血地朝“陈森”攻去。  砰砰砰砰!  就像科幻片里注明的子弹时间,“陈森”的瞳仁缩得像一支细针,时间在他的感官里像按了暂停键,几颗子弹划破凝滞的空气,喷溅着刺目的火光。  他在这么一个状态下,腕翻肘送,犹如一条黑雾中的蛟蛇,掌心轻握着把几颗子弹拨得偏离方向,飞射进了他背后的土墙。  又是一眨眼的功夫,拿着把砍刀的打手冲了过来,刃上闪烁着淡淡的辉光。  “陈森”一跺脚,血手仿佛凭空伸长了半米,手臂上的青筋像盘踞在梁柱上的蟠龙,活生生地爬动起来,巨大的劲道生生地将那人的脖颈按瘪下去,露出一块白灰色的喉骨。  “魔鬼……”  刚好站在后面的打手,看到“陈森”血红的眼眸,彻底地被吓傻了,把手中没有子弹了的枪扔出去,软着脚就往后跑。  巴顿怒了,锋利的军刀不留情分地挥去,从那个打手的胸膛到腰际砍出一条可以见到内脏的伤口。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唯一仅存下来的手下,呸了一声,说道:“逃跑的人,死!”  那名打手只好从衣服里摸出一把蝴蝶刀,重新转身对向“陈森”,背水一战般地怒喝出声,带着你死我活的狠意杀向他。  “陈森”正舔着溅到手上的血液,往后退了一步,又逆时针地转了圈,带着口水的手指抓在打手的肋骨上,往外一带,举起左脚侧踢在他的腹部上,肩膀撞在打手拿刀的那条手臂上,又两手齐出,把打手的脖子和小臂都拧了麻花状。  松开了手后,“陈森”又把蝴蝶刀夺过来反插在打手的心脏上,抓着刀柄往左一划拉,把手伸进去又掏出来一块还在跳动的心脏。  他舐了一口,然后对着巴顿做了个递过去的动作,很有礼貌地问道:“你要不要也试一下?”  “法克!”巴顿紧握着军刀,吼道,“你这个怪物!我会杀了你的!”  摇摇头,“陈森”觉得这人真是太不解风情了,啧了一声,叹道:“怪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却没有人跟我一起分享。”  正当“陈森”拔起蝴蝶刀,准备把左手里的那块东西切成片时,一直被无视的巴顿被激怒了,他砍向眼前的这个疯子。  军刀又重又沉地跟蝴蝶小刀嗑在一起,带有些锯齿的军刀一下子就把小刀碰断,顺着势头往“陈森”砍去。  “陈森”不闪不避,左手扔掉心脏,五指并直成了一掌,巧妙地拍在军刀的背上,让它从自己的腋下穿过。  而缺了半截的小刀刺进巴顿的大腿上,离膝盖不远的位置,几乎连刀柄都进了肉里。  “啊!”  巴顿的刀只砍到了空气,像打在了泡沫或者棉花上,再加上右膝一瞬间产生的巨大痛感,带着他连走了两步,失去平衡地摔坐在地上。  他的身体很强壮,咬着跟铜铁一个颜色的牙齿,把刀拔了出来。  他站起身来,慢慢地耍了个刀花,手腕转动下军刀在胸前画了条弧线。  “陈森”把黏着血污的指甲含在嘴里,舔净后朝巴顿勾了勾手指,  不敢再有大意,巴顿一记轻刀试探过去,扑了个空,又再反手挥砍,速度很快。  军刀只划在“陈森”的臂上,没有能划出见血的伤口,而只有一道白色的刮痕,在半黑暗的环境里根本浅不可闻。  “陈森”不开心地边退边说道:“喂喂喂,大块头,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客人?”  巴顿没有回答他,大鼻子里喷出口怒气,继续刀刀要命地砍去。“陈森”左闪右避,光着的上半身还在升着雾气,朦朦胧胧的身影让巴顿像一头追逐红布的公牛,半天都伤不到他。  “好啦,玩够了。”  看着呼着粗气的傻大个子,“陈森”拍拍手道。  他右手握成拳头,指关节微微凸起,肘底一推,突破了音障般地带来声空气的爆响,直接出现在巴顿的胸膛与小腹前,人体最脆弱的要害之一。  寸劲!  “轰!”  巴顿的嘴给打得张开,吐出一口涎水,细小的眼睛里瞪出圆环样的眼珠子,窒息着仰飞出去。  “陈森”脚后跟一动,跟上了在半空之中的巴顿,膝撞在他的脊梁骨上。  当巴顿倒地后,陈森又往他头上连环重拳,他的脑袋撞击着不平整的水泥地,眼、鼻、嘴、耳,开始流出红色的血。  “陈森”还在继续打个不停,狂风骤雨般的拳势没有一丝停歇。  巴顿的牙全部掉落,额头跟眼窝混在了一起,脑袋陷进地上的坑里,卡在里面。  他的两只手无力地摊着,手指头烂了一端,旁边是被抠出来的十道清晰的指痕。  蛇颚帮在工厂里的人,被尽数解决。  只是死得太难看了。  若是现在还有别人在场,怕是要被这样流着血河,满地尸骨的震撼场面,吓得昏死过去。  “陈森”半蹲在巴顿的旁边,嘴巴上下合动着,还在碎碎念。  “真难吃。”
  当警察赶到工厂的时候,看到这样惨烈的屠宰场,一地的碎尸,不禁呕吐起来。  “陈森”一个人站在血泊的最中央,身体在极度的负荷下打晃,到了承受的上限,可能下一刻就要倒下。  他用牙齿刮了下舌面,不满地自言自语道:“又要被关回去了。”  警察们看不清人影,神经骇得紧紧绷着,打开了手电来照亮车间,又被更加清晰的限制级画面吓得停止呼吸。  一个带着徽章的年轻警察喉结轻轻一动,强咽下一口唾液,又觉得进了喉咙里的是混着血水的脑浆,生出一股剧烈的反胃感,趴在一面墙上直呕。  “你是什么人!?”  年纪老一些的警察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尽管胃部在不自觉地抽搐着,他深吸了口气,却是满嘴鼻的血腥臭味,心中不快地问道。  几名带着照相机的人则把这惨烈的一幕幕拍成照片,并用文字记录在档案资料上。  “陈森”听到喊话转过身来,血流变缓之下,身体从原来的通红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只不过身上沾上了太多别人的血,看起来还是像一个红皮的恶魔。  深邃的眼眸中相间了棕黑色和红色,闪烁着危险的不怀好意的光芒,就像燃起了罪恶的地狱之火。  他斜歪着脑袋,踩过一个蛇颚帮打手的尸体,刚走几步就又被警察给喝止住。  虽说陈森的脸上也涂了血,不过五官还是清楚的。一个黑人警察拿着手里头的资料,对比了下,认出眼前的正是他们所需要营救的人质目标,对旁边的同事点头示意。  只是这个人质好像不用他们的帮助,甚至还把绑匪们屠了个遍。  队伍里面的警察组长看了一眼有陈森照片的资料,把制式手枪放回腰后,面色古怪地对着“陈森”喊道:“我们是分局的警察,你的家人向我们报了案,我们是来救你的。”  “你现在慢慢地走过来,我们需要你配合,录下口供。”年轻的那名警察呕到肚子里空荡荡的,也算平静下来,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伫立在原地片刻,“陈森”眼睫毛眨动了一下,神色刚恢复了些清明,一会又痛苦地换上邪笑着的脸。  他自顾自说道:“想把我关回去笼子里?你也别想好过……哼,接受我的馈赠吧……”  年轻警察很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快点回到办公室里喝杯咖啡压压惊,结果等了一会儿,见“陈森”还在磨磨蹭蹭,心里升起一大股子恼怒。  “嘀嘀咕咕什么呢?你,快点过来!”  “如你所愿。”  迈过一具蛇颚帮分子的尸体,“陈森”半弓着腰身,像水里面窜来窜去的海虾一样,双脚猛弹在渗着血的地面上,激起一阵土雾。  警察们见状况不对,把手枪重新抬了起来,警用手电筒的光圈在车间里乱晃。  “轰!”  拳头打在年轻警察的肚子上,他只感觉五脏六腑像移了位一样的难受,血管里仿佛充斥起了胃酸和胆汁,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要被营救的人质竟然对自己动手。  听到年轻警察的惨叫后,其余人刚开了几枪,而“陈森”跟同事的身体重叠在一起,他们怕误伤了自己人,没继续胡乱地开火。  就在年轻警察捂着肚子蜷到地上后,“陈森”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而是带着计划得逞的笑意,对其他持枪的警察邪魅地扯起嘴角,逐字缓慢道:“我投降。”  警察们连忙小跑着把“陈森”围在中间,形成一个简易的交叉火力网覆盖,把枪口死死地瞄向他。  “别动!站住!”警察组长怒吼道,“该死的,你敢袭警?”  在众多手枪前面,“陈森”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是挑衅地说道:“抓我啊,来抓我啊。”  他把拳头松开,两只手举在头顶上,膝盖弯着慢慢地蹲到地上。  眼神还是睥睨地看着警察们。  警察们又惊又怒,靠近过去,一个枪托就沉沉地砸在了“陈森”的后脑勺上。  “陈森”回头冷冷地看向那名打他的警察,在诸多注视之下两手抱头,尽力做出一副无害的样子。  “咔。”  又走上来一个警察,把枪收起来,然后用质地坚硬的手铐把“陈森”的双手拷住,发泄愤怒地在他身上踢了一脚。  泛着银色的钢链响动,发出哗啦的声音。  “陈森”坐到地上,两只手背在身后,反而很高兴。  他低着头,微倾着四十五度,像是对着蛇颚帮的人做演出结束后谢礼的动作。  慢慢闭起眼睛,嘴角向上扬起,他露出两排雪白又带着斑斑血点的牙齿。  “谢谢观众们的收看,本期节目圆满结束。”  “期待下次与大家的碰面。”  “晚安。”  ……  过了三四天,“碎肉工厂”事件越发闹得沸沸扬扬,里面的所有尸体都被警方移了出来,一个个地验明身份。  蛇颚帮遭到了重大的损失,斯坦不仅又失去忠心的手下巴顿,没有拿到重要的硬盘,还在地下世界里丢了大脸。  挂在名下的大多数产业也不断地被恼羞成怒的警方清查,许多黑暗的交易被迫中断,躲避风声,一下子少了大量的灰色收入。  愤怒的斯坦在一间唱歌房里,放着吵闹无比的嘻哈音乐,手上抓着一条黑色的鞭子,在一个卖肉的女人身上抽打着。  “法克!”他一边打,一边骂着。  被捆绑着的女人啊啊嗯嗯地叫着,想着要到手的钞票,但是后面越来越痛苦,惨叫声变得尖厉,开始求饶,最后耸着满鞭痕的脑袋死了。  斯坦丢掉手里的鞭子,听着一个秘书模样的手下跟自己汇报,又让人进来,把这个要钱不要命的女人拖出去处理掉。  “森陈?很好,我一定会弄死你的。”  而这一石破天惊的事件的另一位主角,陈森。  他正在法庭上接受着判决,由于警察们的一致证词,他在对抗蛇颚帮的人中存在防卫过当的嫌疑,并在之后袭击了营救自己的一名警察。  清醒过来的他对此竟然称毫不知情,茫然无知地站在被告席位上,而情况却不容乐观。  韩半山坐在陪审的位置上,腿和肩上都裹着纱布,额头上皱起一道道语文,眼睛里面全是忧虑。  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无论如何天性善良的陈森,怎么也不会做出吃人血肉的事情。但是,他具有的第二人格就不一定了。  在陈森小的时候,他亲眼看见父母行驶在远处的车发生爆炸。  韩半山也在场,他是陈森父亲的好友,而这时他再去捂陈森的眼睛已经来不及了。  空中乱舞的火蛇光芒,倒映在他的眼里。  熊熊燃烧的大火,也把他的心烧裂成两半,一半完好,一半焦黑。  而这焦黑的一半心灵,在陈森的内心深处,演变成了他的第二人格。  残忍。  嗜杀。  他一直韩半山万万没有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这个给自己取名叫“野火”的第二人格又跑了出来。  事实胜于雄辩。  在铁铮铮的证据下,法官一锤定音。  判美籍华裔陈森,监禁八年!
  漫长的公路上,两边没有枝繁叶茂的行道树,只有被风卷起来的黄沙,和零星出没的几只野生动物。  一辆蓝白色的面包车在孤独地行驶着,里面坐着两名押送囚犯的警员,而在驾驶座位的后面是一道厚重的铁门,就连车窗都有层严实的栅栏网。  陈森被禁锢在后车厢的长凳座上,手和脚都各带着一个沉重的钢铁镣铐,安安静静地坐着。  他的心里面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在工厂的时候,记得在自己伤重昏迷的前一刻,已经被蛇颚帮的人包围起来,又是怎么把他们尽数杀死,为什么自己还会攻击警察。  他穿着普通囚服的身上,没有枪伤,也没有被拷打留下的淤痕,除了身体好像被抽空了一般,有些隐隐作痛,皮肤表面竟没有一点损伤。  即使到现在,他也不能够相信工厂里面的惨况是他造成的,完全没有始作俑者应有的记忆。  “喂,黄皮猴子!你是犯了什么事情啊?”  一道半尖半哑的声音把陈森拉回现实中来。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身高矮他一些的白人,头顶上乱得跟鸡窝一样的金发上还染了一撮绿毛,左耳上打了三个耳洞,吊着三个朋克风的骷髅饰品,凹陷的眼窝上有着很大的黑眼圈,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是个瘾君子。  “嘿!”这个白人又喊了一声,不安分地挪挪屁股,换了个坐姿,“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车厢的囚犯也小有兴趣地看向陈森,黄皮肤的囚犯在这里算是稀奇的货色。  “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那个晚上我在下过雨的巷子里,遇到一个刚下班的白领,她死活不肯给我上,我就把刀子一次又一次地捅进了她的肚子里,然后剥开她的裙子……”  “够了!亚德里克!”一名同坐在车厢里的警员对着他怒道。  陈森对面的这个白人,正说到兴高采烈的地方,被警员打断后暗骂了几句脏话,闭上嘴巴甩了下又长又乱的头发。  坐在他那一边的警员听到了几声污言秽语,讽刺道:“亚德里克,你就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上不得一点的台面。你面前坐着的这个家伙,他打死了十多个蛇颚帮的人,还伤了我们的一个警员。你怎么跟他比?”  在路面上颠簸的面包车里,所有人将目光汇聚在陈森的身上。  亚德里克震惊地睁了睁眼睛,他恰好看过那则工厂事件的报导,就算照片经过后期的筛选,还是有出现血淋淋的碎肉,让人印象深刻。  他看着陈森的脸,与记忆里那个满脸是血的屠夫,慢慢重合起来。  “红魔鬼!”亚德里克颤着鸭嗓子说道。  身体不自觉地紧紧靠在冰冷的车厢铁皮上。  “他就是那个人?”  有的囚犯在犯事之前也有听说,半信半疑地看着眼前这个貌似人畜无害的青年,无法将他和屠戮蛇颚帮的强人联系在一起。  车厢里的窗关闭着,空气不是很流通,一名警员凑近了冷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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