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是妖喜欢银子好男色尽享 妖娆女候txt有三个徒弟平常帮别人抓鬼解蛊,

【改文】天下无双【鬼王、祈煜】【黑糖玛奇朵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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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胜翊---欧阳不弃
吴映洁---鲁清墨杨奇煜--- 杭君山
郭婕祁----苏写意上部哎呀,她好可怜,毒遍天下人的毒仙硬被师父威胁著去救人,否则她心心念念的阎王蛊就再无见天日的一天,这么毒的好物她怎么忍心任其失传,只好忍辱负重下山找死不了的人来试救,可偏偏很多人更喜欢找死,嫉妒她美若天仙就指著她鼻头叫妖女,呵,她人这么好,当然要配合著坏一点,所以软筋散就很有礼貌的招呼到人家身上去了,但本来应该全倒的,怎么还有一个人站得好好?哟~不就是最近在江湖上很出名的“君子剑”嘛,这种自诩为正道的伪君子整起来最过瘾了,就选他当目标,推翻邪不胜正这句话好啦……
楔子   无双女,人无双,艳如桃李,芳华冠今,君子见之,弃械背节,愿为风流一抹魂,不嚷桃花枉春渡……  桃花劫,劫痴心,一笑无双。  偏偏痴心难寻,乡野民间口耳相传,传着传着,就剩下桃花劫,他们是这么说的——  令男子心智失,神魂颠倒,抛弃妻子名禄,就为求佳人回眸一睐。  娇且媚的绝色女子,玉骨透冰清,杏眸染秋色,嫩肤似乳燕,雪白犹似梅,嘤呢樱唇如桃瓣,染红的少女羞意。  媚眼临歌扇,娇香出舞衣,云髻罢梳犹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  亭亭玉体,宛似浮波菡萏,含露弄娇辉,轻盈臂消香腻,绰约腰身漾碧漪。如此美人呵!人间难得一仙影,天下难成双。  英雄折腰,愿为裙下臣,王公权贵欲得立,撒万两金,刀光血影,罗裙轻沾处,哀嚎不断,人称无双桃花女。  然,真有无双?  远山清河茅草屋,不奇;煮茶下棋闲聊天,不奇;一白发红颜老者,两冰肌玉骨少女,各占三角,彼此间又似有隐隐火光突现,一幅画面,似乎也不特别奇怪,可就是不协调。  茅屋前的小院落,摆了一张茶几三张椅子,白发老者坐其一,一手持壶,先是倒了八分满的茶,小酌一口,另一手持棋,似在思考棋路,但眼神又瞟向各坐其左右的妙龄绝色少女。  「想好没?你们俩明明性格天差地远的,怎么都是这么婆妈个性?磨蹭不出个答案?」将军!人称无双老人的老者手高手低下了一着棋,眉眼含笑。  他这步棋不会下错的,照她俩的个性,绝对会乖乖照他铺的路子走,然后他绝对要那死不认错的女人低头,将她一军!哈哈,想起来就快活。  右手边的少女没回他话,一身嫩绿罗裙,绝色容貌,一双大眼活灵活现,唇角不隐藏上勾的弧线,视线紧盯地上的小虫子,看来心情很好。  吴映洁轻弹指甲,细细白白的粉末对小虫子而言,像是下了场雪,只是雪后,一群小虫子像被冰冻住般不再前进,没两秒便从身体冒出绿色的泡泡,最后化为一摊黑色的水,慢慢的……地上只剩原来的土跟几撮野草。  「为什么要绿色的?换红的。」左手边的少女开口,手持长针戳木头小人的动作也停了,柳眉轻蹙,似不甚满意师妹的审美观。  「你不觉得绿色有生意盎然的感觉吗?红色的泡泡多血腥啊。」吴映洁可不认同,如果可以,她希望血也是绿色的,比较不碍观瞻。  红衫裙红短靴,长针在握的郭婕祁似有气,但也只是眉毛多向眉心拢了点,表情变化不大,手抬高了点,一针插进木头小人的眉心,不料针没事,被戳一下的木头小人倒是一分为二了。  「红色血腥,绿色恶心。」杀生也能叫生意盎然吗?郭婕祁顺手将木头小人往地上丢,又从暗袋捞出一模一样的木头人,继续试针。  吴映洁也不遑多让,继续在地上「下雪」,继续看小虫冒出她喜欢的绿泡泡,心里暗叹,如果是活生生的人多好啊,肯定能冒出更大的泡。  「难怪,你就是喜欢红的,你的病人才会老在吐血。」  「所以你是喜欢绿的,你的仇人才老在大庭广众下解手吗?」  「这你就错怪我了,我也是尽量想让自己笨一点,毒药发作的时间晚一点,偏偏我生来聪明,只好让他们来不及脱裤子了。」大不了下次她用这新发明的毒粉好了,让他们拉完之后,立即化成水蒸发掉,免得丢人现眼。  瞧,她多善良的一个人啊!  郭婕祁难得的露出笑容,「师妹错怪我了,我让病人吐血是为了他们好,气血要流通,病方会好。」但如果他们失血过多,化为一摊尘土,她也只能说他们跟地府比较有缘分,注定好的,不是她的错。  闻言,无双老人只差没翻桌,气得白眉又上扬,但转瞬间表情又变了,垂眉低头,声音哀戚,似有无限委屈,「孽徒啊,孽徒啊,师父在此问你们话,你们个个装傻不回,我究竟为了什么含辛茹苦把你们俩拉拔大啊?我命苦啊……」  「师姊,你记不记得『养不教父之过』下一句是什么啊?」吴映洁语气天真,似乎颇为不解。  郭婕祁刻意拿高第二尊木头小人,针又往眉心一戳,立刻木头小人又断成两半了,她声音不疾不徐,眼睛对着无双老人说:「教不严师之惰。」  天不怕地不怕的无双老人身子颤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无所谓的神情,挥挥手,「算了,你们不想赌就算了,我藏的那两招就带进黄土里陪我好了。」  「有鬼。」郭婕祁抽出第三尊木头小人,低语一句。  「就是,我们都出师了,才突然说有留一招没教我们,不是有鬼是什么?」吴映洁伸手抹了一下棋盘上的棋子,棋子上的红字黑色开始慢慢溶掉。  「哎呀,我的将军!」真是孽徒啊,他当初是为了什么收留这两个小恶魔的?鬼迷心窍了他!无双老人无限感叹。  郭婕祁手指微使力,长针插上写了「将」字的棋子,「有鬼,自己跟自己下棋,是敌非敌,似友非友,执棋布棋,亦真似假,皆在师父手中握,到底是将谁的军还不一定呢。」  所以说,徒弟太聪明就不好玩,无双老人冷汗顿时冒出两滴。  刻意挂上无谓的脸,他站起身徐徐往茅屋内走,话留给后面的人听,其实呢,他还是有把握的,毕竟他的徒弟他最了解,太好强了。  「婕祈啊,你阎王面前抢人的功夫越来越精湛,可惜『九转魂生丹』总差一味药,是什么呢?你瞧,为师就是健忘,老想不起来,就记得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想让你去试试怎么杀人,兴许能启发你的想法,也能让为师想起那秘方放哪去了。」  片刻,第三尊木头小人各穴位被插满长针,郭婕祁将它放在茶几上,站起身,心有不甘,但仍说出口,「赌了,我若杀不了人,就欠你一回,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若杀得了,你就交出『九转魂生丹』的配方。」  「好。」无双老人一说完,红色身影片刻不留,身影在树林间高高低低,转瞬间,茅屋前已经没有郭婕祁。  他笑了笑。难啊,要神医杀人很难,倒不是心慈,是心傲,怎能允许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他倒要看看这小徒弟能怎么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不缺什么药,你也不用教我制毒,我喜欢自己研发的把戏,就这样,我要走了,师父保重。」吴映洁先下手为强,打算要离开。  「映洁使毒的招式,比较为师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师父也是颇为欣慰的……」无双老人故意顿了下,嘴角露出算计的笑容,「前些日子映洁不是嚷着苗族藏私,什么制蛊方法都教你,就是不外传的阎王蛊不教?」  吴映洁立即停下脚步,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头。果然是老奸巨猾,知道她最近在烦什么。  「为师不知道有没有提过?为师是有点苗疆血统的,这阎王蛊嘛也不难,不就应验那句『阎王要人三更死,从不留人到五更』,这五更不重要,重点是三更,妙就妙在不能早死,所以为师要你学学怎么救人,但你连这都不肯,我也就没什么好教的了。」无双老人叹气连连,实则肚里暗笑不停。  双手握紧,细细绿绿的粉末从握紧的拳头隙缝飘落,吴映洁开口,「赌了,我要是不能救人,就欠你一回,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若我救得了人,你得教我怎么制阎王蛊。」  「好。」无双老人一应,嫩绿身影早已消失在树林间,茅草屋前只剩白发老者一人。  这妮子手下血腥无数,却从没救过一人,因为她从不信人,对她而言,天下又有谁值得救?他倒要瞧瞧能让她甘心相救的会是谁。  达成目的,无双老人乐得眉角嘴角似乎都要往上飞升,但……「哈啾,怎么会有木屑?」揉揉鼻子,他侧看茶几一眼。  茶几上的木头三号早就不见身影,只存几支针,稳稳的插在棋盘上。  想想,不对劲,怎么脚底热热的?  头一低,就发现自己的鞋子在冒烟,不,是整个地上都在冒烟,绿色的粉末不断渗入黄土,冒出白色轻烟,烟雾又似带水,渐渐腐蚀掉地上的草跟虫跟……他的鞋子!  足尖踏地,在地上轻点几下,无双老人几个纵身便往屋里迈,要不是他轻功了得,怕是连脚都赔了。  唉,他是什么鬼迷了什么心窍啊,当年以为为自己找来两个乐子,没想到是两尊碰不得的恶魔!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瑟琶女抱着五弦琴卖唱,莺语绕梁,燕声轻柔,好个呢哝细语,江南小曲,一声一声唱出世情薄弱,落花飘零。  景阳酒馆里商旅来去,几桌乡亲就着小菜和白干,谈诗谈情谈风月,说起家乡事,当然也不乏乡里江湖问的趣事八卦。  「辣手毒仙是谁?」  细碎的耳语飘至窗边一桌客人耳中,两男三女以素菜为主,从其穿着打扮和佩剑看来,应是江湖武林人士。  他们一群人是非常醒目的过客,一身红衣的女子柳眉杏眸,体态稍丰腴,带着英气的眉宇显得蛮横、骄纵,还有几分目空一切的自负,问句是从她口中来的。  她身边的女子同样出色,雪白衣裳衬托出她孱弱娇美,眉眼含黛,朱唇羞涩,看似弱不胜衣,由着一旁的丫鬟翠儿添饭加菜,一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模样。  「听旁人说,似是以貌美之姿为诱因,恣意毒害人命的妖女,但毕竟是旁人之事,我们也不好说嘴。」白衣佳人像是不愿说别人坏话,但又早以妖女断定别人的身分。  身侧的青年剑士背负三尺青锋,星月朗朗,眉飞入鞘,身形偏瘦,五官端正,有着练家子的傲气,但稍嫌浮躁,不够沉稳,两颗不安分的黑眼珠老是飘来飘去。  看其眼,如其性。  「虽说是妖女,但瞧众人怎么说的,那毒仙好似天仙下凡,就连有贤妻爱子的人都能为她抛家弃子,肯定是闭月羞花之姿,童师妹别问得好,免得自惭形秽。」唉,他也好想见见什么叫天仙,就算会下毒又怎样?牡丹花不死,做鬼也风流啊!  红衣女子闻言,立即抽起不离身的长鞭,恼怒得想挥那青年剑士一鞭,「陶逸飞,你竟拿妖里妖气的妖女跟我相比?!」  「什么妖里妖气,你见过吗?纯粹以讹传讹罢了,说不定全是乡里百姓夸大了,那毒仙也不见得有我厉害。还有,青遥师妹,别忘了我是你师兄,没大没小连名带姓的唤可不成,显得你没分寸。」怕鞭不长眼,陶逸飞又往后坐了点。  这师妹美则美矣,可惜性子太骄,善妒又小心眼,叫人难以承受。  「师兄又怎样,有你这种好色又不守门规的师兄,我深感羞耻!」她每瞧一回便讨厌一回,厌恶至极。  一听,他大笑。「你放心,你这样的姿色我看不上眼,绝不会为了你不守门规的。」  「你……你……可恶!」说不过他的童青遥恼怒地看向对面男子,「二师兄,你干么让他和我们同行,瞧他那副无赖样,简直丢人现眼。」  被唤作二师兄的男子身着蓝衫,眼神沉静,没多说什么。  他眉目俊朗,唇如薄翼,发丝似墨,飘逸出尘,虽是一语不发地坐着饮茶,却不难看出隐隐于内的清朗明辉,宛如一块月光美玉。  「二师兄,别理她,又在耍脾气了,怪我尽顾着看美女而忘了替她真珠钗。」就爱计较,不过少看她一眼,就气呼呼地直跺脚。  「你闭嘴,我不想和你说话。」童青遥撇开脸,故意夹走他爱吃的凤巢双珍。  陶逸飞佯装痛心,抚胸哀叹,「嗟!恼羞成怒了,人家辣手毒仙确实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以你平庸的姿色怎么比得过,你总不能逼我说谎言吧。」  「你还说!正邪该是不两立,难不成你也喜欢上以美色惑人的妖女?!」她气得差点翻桌,柳眉一横,怒满芙蓉颊。  陶逸飞轻浮,童青遥骄蛮,两人刚入无相门时还相处得不错,师兄师妹颇为和乐,一同习武,一同进食,日子倒也平静。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却越来越不对盘,一见面就吵,而且情况越演越炽,若无人在场劝和,恐已大打出手了。  「童师姊,陶师兄,你们就别再吵了,为了个不相识的外人争得面红耳赤,何必。」白衣姑娘一脸无奈的说道,秀丽脸庞漾着一抹淡淡笑意,但眼神瞟了一下左右桌,不想让人多言他们一群人皆是粗鲁的武夫。  「好,听语盈师妹的,女孩家就该这般温婉娴静,哪像某人无自知之明又不知掩饰,让人看了真为她担心,担心她嫁不掉喔。」  「放心,我又不嫁给你,轮不到你来操心!」童青遥反讥,明明知道二师兄就看着她,她不想破坏形象,但就是禁不起激。  见她气呼呼的样子,陶逸飞又忍不住想逗她。「对,你喜欢的是邱师兄,可惜人家身边已有语盈师妹,所以你想退而求其次当小,这点心思还藏得住吗?」  被戳中心事的童青遥当场难堪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中握着擅使的长鞭,全身因怒气而颤动,双目迸射出杀人光芒。  五派十帮十八门三十二洞寨,武林之中门派鼎立,其中以无相门最广为人知,因其门主便是当今武林盟主,得以号令天下群雄的人。  他门下门徒过千,但真正能尽得真传的弟子并不多,加上义女何语盈的资质平庸,虽有千金之姿,却难成侠女之器,因此他属意收邱胜翊为婿,继承门主一位。  此事虽无明言,但众所皆知,爱慕邱胜翊多年的童青遥自知比不上,也只能奢求即便不能为正室,若能得其青睐,委身妾室亦可。  「陶师弟休要胡言,若坏了师妹名节,我们都担当不起。」风清月朗,温润如玉,乍然扬起的柔逸嗓音清澈如泉,流经每个人心中,抚平烦躁和争执,带来桃花枝桠的春意。  「怎么,二师兄也会害羞呀!一说起儿女私情,你就按捺不住,不能保持沉静了?」陶逸飞嬉笑揶揄。  清雅俊期的男子啜了口茶,不失闲逸地扬唇。「学武者当修心性,勿道人是非,童师妹、何师妹皆是待嫁闺女,哪容得旁人说嘴。」  「心疼了呀!师兄,怕语盈师妹羞得抬不起头见人,你这君子剑护花心切,深恐我鲁莽冒犯。」二师兄真不愧为气度翩翩的君子剑啊。  君子剑邱胜翊,人君子,剑君子,临危不乱,剑出不伤人,夺人兵刃于一瞬间,尚无一人命丧其剑下。  百笑生的江湖名人谱是这般着墨,赞誉有加,称之当代奇人。  「逸飞,你又说重了,若遭有心人误解,岂不误了师妹良缘。」邱胜翊脸上带着温煦笑容,四两拨千金,意思很清楚,那个良缘不是他。  当场两女子脸色黯下,但也不好多开口说什么。  陶逸飞则是怔了一下,有些听出话中含意,连忙堆笑,「是是是,咱们不谈师妹,不如谈谈众人口中媚容惑众的妖女吧,说不准师兄对她比较有兴趣呢。」  「胡言。」他那张嘴,早晚会惹出事来。  「哪有胡言,光是一女子就能引起江湖大乱,人心浮动,不瞧瞧那令人惊叹的仙姿仙容,是男人都会抱憾而终。」这可是他练武闯江湖的最终目标——得一美人,死而无憾。  语气轻佻的陶逸飞挑着眉,大放厥词地赞扬坏人姻缘的绝色佳人,一脸淫相地发着痴,彷佛已怀抱美人,快意畅言。  邱胜翊也不回话,替自己空了的杯子斟满茶,视线落在窗外,一抹湖水绿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  不一会,他很轻很轻的勾上嘴角。  奇怪的小姑娘……对小贩桌上的珠钗水粉没兴趣,看人斗蛐蛐倒是目不转睛,一旁也有人顺带贩卖蛐蛐,她买了几只。  他的目光跟随她来到墙角,看她将蛐蛐放在地板,不一会,袖口飘出细白粉末,阳光下,他看不真切,没多久,那几只蛐蛐各自断成好几截,原来的翠绿色身子有些发黑。  蒙着面纱的小姑娘眼里含笑,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他似乎能从她清灵的眸子里感染她的喜悦。  那带笑的眼睛像在他心里注进一道清流,心随波荡漾。  如果他猜得没错,那么她应该就是「她」吧!  「姓陶的,你莫要再提起那可耻的辣手毒仙,她不过是个靠貌美诱惑男人的妖女,哪值得跟我们相比,你再说,我就抽花你自以为俊俏的脸!」童青遥捺不住火爆性子,一拍桌一怒吼,几乎全馆子里的人都听见了,连街上的小贩也频频将视线投过来。  邱胜翊让她的声音唤回视线,难得露出不悦之色,紧盯同门师弟妹,希望他们自知收敛,他虽没说话但威严尽现,三人顿时不再有声音。
  片刻——  一阵暗香飘来,迷惑了所有人知觉,尤其是童青遥,她手一软,浑身无力,长鞭落地竟无法弯身拾起,真气在体内翻滚,一点一点地流失。  邱胜翊蹙眉,往窗外看一眼,不见湖水绿,忽地大喝,「闭气——」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咯咯……明霞骨,沁雪肌,一痕酥透双蓓蕾,半点春藏小麝脐。」  酥软嗓音宛如染糖桂花低回,飞进杂音纷起的景阳酒馆,腻融了在场男人的心,人未至而幽香先飘,使人神魂迷失,未饮先醉。  光是那句「一痕酥透双蓓蕾,半点春藏小麝脐」就够引人遐思了,男人们皆不自觉地露出痴迷神色,遐想着玉肌雪肤的俏佳人。  「无耻!」童青遥不屑的看着陶逸飞的一脸痴相,啐了一口。  「无耻?怎么就见不得人好呢?相貌差该怨爹娘,何来怪罪老实的好哥哥。」真是要不得的心态。  「你是谁?快给我滚出来!」力不从心的童青遥羞愤大吼,越想运气力气流失得越快。  「我是谁?」清悦的笑声软软扬起,笑得乐不可支。「你左一句妖女,右一句妖女,叫得妹妹我心头痒呼呼的,不来让你瞧一瞧,我心中有愧呀!」  还敢问她是谁?!大呼小叫的,扰了她斗蛐蛐的兴致!  「你……你是……辣手毒仙?」听出端倪的陶逸飞为之一骇,神色有些害怕,却又带着惊喜期待。  「哟!我的好哥哥,你可真是我的知音,小妹子开了个头,你便把小妹……嗯——死相,摸得一清二楚了。」  那一句娇吟似轻嗔的甜腻声,让男人们的骨头全软了,眼巴巴地望穿秋水,等待佳人现身,唯有邱胜翊为此眉毛又皱紧几分。  「你这妖女少来妖言惑众,装神弄鬼有什么企图?分明是丑得见不得人,要不何以久久不敢现身?竟还敢自称天仙。」不想认输的童青遥口头叫嚣,不甘心任人戏弄。  她就不信能有多美,语盈师妹的美已是世间少见,她对自己的容貌也是颇有自信,就不相信这不敢现身的女人能好到哪去!  「不是自称,是众人皆如此称呼,小妹不现身是为你好,怕你自惭形秽,没勇气活着。」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看了就知道。」  不是花香,而是淡淡湖水的清甜味,一抹馨香随着款款莲足翩然而至,湖绿色衣裙轻如初次,如梦似幻地出现在人们眼前。  那抹软绿映入眼帘,竟是一如仙花于人间绽放,冰雪为肤,玉骨酥透,月般光彩,神似秋霜,纤尘不染闪璨着绝丽,彷佛吐息间便化成流冰,玉琢的粉人儿。  美,不足以形容纤柔佳人,那秀发如云,鬓丝若霁,妩眉像远山含黛,明眸似寒潭印月,粉腮绽笑似桃花怒放,鲜润红滟丹唇泛着水泽,月齿如和阗美玉,腴膊若粉装,皓腕赛雪,春葱纤指轻点……  啊!醉了,醉在暗里回眸深厚意,哪能不销魂。  「好美……」  不知是谁一句惊叹,打破众人的屏气凝息,纷纷露出惊艳神色,硬是被比下去的童青遥大为不悦,一时难忍羞辱地想出手教训。  但是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等她发现时,手脚都贴着地。  「哎哟!小妹可禁不起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啊,这可是会折寿的。」咯咯地轻笑声又起,饱含着柔腻。  这趟下山来,就数这件事最为有趣,叫她整个人的精神都来了。  「你……」童青遥气得红了眼,泪水盈眶。  都已经手脚虚软了,她再逞强无疑是自取其辱,才一跨步便双脚浮晃,一扑跪倒在地成趴姿,莫怪要被取笑。  只是见状,吴映洁丝毫不心软,反倒因为她的难堪粲笑盈盈。  这一笑又惹得惊叹声此起彼落,众人皆移不开目光,暗叹怎会有女子生来如此媚惑人?  邱胜翊顿觉众人的目光碍眼,绿衣女子笑容刺人,清俊身影上前一步,扶起颜面尽失的娇娇女。  「姑娘莫要为难敝门师妹,若有言语得罪处,在下愿赔罪,望姑娘海涵。」  美目轻扬,笑睇横睐。「这位公子是?」吴映洁脸上笑意不减,心里看笑话的成分居多。  这种人她见多了,自以为是翩翩美公子,学过几年功夫就爱上英雄救美人的戏码,等等发现敌人得罪不起时,又是一堆说不完的名门正派大道理。  笑死人了,不知自己几两重,还硬来找难堪。  对付这种人呢,她通常先摆娇弱女子姿态,等对方被惑,卸了心房,就来试试她的化骨散,管他什么钢铁汉子,也会成没骨头的绕指柔。  每每对方难堪到想死,但又没能力运气自我了断,还只能靠爬行行动,最后苦苦哀求她时,那表情都会逗笑她。  她讨厌人,喜欢杀人,但这时又会起了「恻隐心」,就不想杀他们了。  那些正义之士不总自诩照顾娇弱美人是他们的责任吗?也不管人家需不需要,就硬要护花,那她就让他们一辈子都成为他们口中「娇弱」的人,让他们也尝尝被照顾的幸福。  唉,她就是这么良善的人,怎有人忍心在她顶上冠上「辣手」之名呢?  「君子剑邱胜翊。」他双手一拱,态度谦恭的与她对望。  他不喜欢她现在的笑容,不管是刚刚的媚笑粲笑,抑或是现在的暗笑,都不如她刚才斗蛐蛐时那真诚的笑。
  「原来是邱哥哥,小妹眼拙了,一时竟没认出皓如皎月的你。」她也学他回个礼,让衣袖半遮住的嘴角却撇了撇。  喔——原来是近来颇有名气的君子剑啊,那她还真的应该会会,她就不信他的心真如外人所言的清明。  「无妨,姑娘眼神清明,话锋伶俐,理应非为恶之徒,恳请施惠解药,勿再戏弄于人。」他希望她快快离开客栈,快快离开这群人淫秽的眼神。  非为恶之徒?哈哈——莫非这人还是唯一看出她「良善」之人了?  「哥哥方才可有听清楚小妹是谁?」  「辣手毒仙吴映洁。」他跟她也算有些渊源,只是没预期两人真会遇上。  吴映洁眼眯了一下。众人皆知辣手毒仙的名号,但鲜少人知道她的闺名,他怎会知道?  这家伙有点意思呢。  她眼波一转,嫩如春笋的纤白素手毫不害臊的往他臂上一搁。  「敢情哥哥爱慕小妹已久,日日夜夜思念着小妹,小小名儿始终挂在心头,早也摧心,晚也摧心,让哥哥为小妹憔悴实在过意不去。」  吴映洁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喊得好不亲热,虽说是放浪形骸的言行,可是不见一丝淫秽味,倒像小姑娘家向情郎撒娇似的惹人怜爱。  谁家女儿不思春呢?只见浑身无力的童青遥和何语盈怒视着,直想将她的手扯离心仪男子,不让她轻薄谦谦君子。  反倒是邱胜翊没有对她的美貌跟娇态露出痴迷神色,一双眼只是直勾勾盯着她的灵活大眼。  「吴姑娘蕙心玲珑,聪慧有加,我等只是路过,无意与姑娘为敌,若能一结善缘,来日定报。」  「我不美吗?」见他并未受到她容貌影响,吴映洁轻启朱唇,微吐兰芷香气。  「姑娘确实是美若天仙,闭月羞花之姿,但若能稍加收敛贪玩天性,必是乡里之福。」他觉得她美,但不是因为那柳眉樱唇,而是因为在街角,她那抹跃上眉间的喜悦。  「你不为所动?」她有些恼意。  她很少……不,她从没遇过不对她姿容动心的人,她不相信,世人的眼睛都该是愚昧的,没有谁是例外。  「不敢动心。」至少不是现在,不是她拿美貌问他时,因为他的确对她天仙般的外貌不动心。  「不敢动心?」勾起唇,她笑得媚态横生。「该不会是心有所属吧?!」  那更好,让她这几天为了救人发闷的心,解解闷。  一瞅和她一比相形失色的无相门女弟子,挑衅意味浓厚,也很满意对方明眸隐隐浮起愠意。  「不,我心中无人。」他一向冷情,不轻易动情,至少在遇见她之前。  邱胜翊的话一说出,当下伤了何语盈的心,她脸色微变,纤指轻颤,黯然垂眸。  「二师兄,你怎么能说心中无人,别忘了师父有意将师妹指配给你。」虽说全身使不上力,但嘴巴可没不能言,陶逸飞连忙顾及自己的权利。  这妖女果真美若天仙啊,却像是独钟二师兄,但若知二师兄早有婚配,自己岂不多了机会?  「逸飞,你又胡言了。」  「我哪有胡言,师父要我们到各大门派送帖,无非就是想在他六十大寿那天宣布你俩的婚事,你可赖不掉。」  一见到美女就昏头的陶逸飞怕佳人被抢,心一急便冒冒失失地说出师父千叮万嘱不能提前说的打算,完全不知会坏了计划。  听闻此消息,当事人一个人喜,一个人忧。  喜的是羞答答的何语盈,能嫁给心爱的男子为妻,她一生再无奢望,愿与君白头到老,恩爱逾恒,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而眉头轻蹙的邱胜翊则满心沉重,忧眉一拢。对师父有心的撮合,他实在承受不起,也不愿承受,怎么会几番推辞仍不得解脱呢?  温柔秀雅的语盈师妹确实是一名好姑娘,能使一手好剑,虽说成大器难,但要自保已足够,又有好绣功,她身在武家,难得有千金闺女之姿,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堪为良缘。  可惜他一向视她为妹,并无男女之情,若硬要结成夫妻,恐怕日后将会有负于她。  况且……相较之下,他对灵活大眼的主人,更有兴趣。  「原来你是有主的呀!那小妹我岂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吴映洁笑着流转眼波。  如果,这家伙中了化骨散,整个人跟墨鱼一样软趴趴,不晓得那白衣女和红衣女还会不会这样眼波含情?她好期待啊!  不一会,吴映洁指尖泛绿光,不细看不会发现,大多数人也都习惯把视线放在她脸上,没有人发现那细小的粉末。  她举起皓腕,作势就要抚上他的胸膛。  「姑娘莫要说笑了。」不避不闪的邱胜翊倏地攫握住她五指,轻而不伤人地推离自己胸前。  他不介意她的碰触,但希望不是在这里。  「你没中毒?」她一讶,目光清澈,这是进客栈后,她第一次表现真性情。  她这次下的化骨散可是改良版的,毒发时间快,除了吃过解药的自己,不管对方被粉抹上什么地方,粉末都会迅速渗进皮肤发挥作用才是。  且为了有些已知道防范她的人,她特地让粉末更细,细到能穿透衣物,所以她刚刚本想碰触他的胸膛,不料他伸手阻止,照理说这样更好,粉末会直接碰触他手的皮肤,迅速发挥效用。  但怎么可能?他怎会没事,还站得直挺挺的?  说到这……她进客栈前已经先下过软筋散,虽效用没有化骨散这么厉害,但一般也会觉得身体虚力乱窜,有内力之人会使不上力,但他刚刚捉她时倒是挺有力气的。  到底是为什么?辣手毒仙欲毒害之人从未失手,她能享誉江湖、仅仅是美貌而已,还有绝不落空的毒技,至今仍无一人能逃过……  不,有了例外。  「得姑娘福分,自幼偶有奇遇,得一高手赐予『冰晶玉露丸』一粒,自此百毒不侵,无畏蛇蝎。」而且功力大增,拥有百年修为,加上他本身筋骨就好,也够勤奋专注,才能有现在的成就。  「什么?!」那还有什么好玩的?她一恼,气得微噘小嘴,这下她不管配了多好玩的化骨散都没用了。  哼!是哪个高人这般多事,居然坏了她的好事,若让她得知是谁,准在那人身上试毒,看他有几条命当高人——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早在那人身上试过毒了。  自觉无趣,吴映洁收起媚笑,打算离去,继续完成救人的任务。  蓦地,眸光一亮,她扬起一抹粲笑。哎呀,看到好东西了!  她动作奇快的探入邱胜翊衣襟中,他一惊,没想到她竟大胆至此,伸手欲捉她,她突地大喊一声。  「非礼!」  他随即放了手,一块不离身的殷红玉佩就这么落人她手中。  「你这么无趣,浪费我的时间,这就当是给我的补偿吧。」  一道绿影如清涧旁的流虹,轻盈地划过朗朗晴空,银铃般笑声混着淡淡幽香,消失在金光之中。  看着远去的身影,邱胜翊倒是不急着追上,嘴角弧度越扬越高。  双螭盘凤玉佩可是邱家世代家传之物,是有作用的,就不晓得她知道是什么作用后,还会想要吗?
 第二章 自从下山后,吴映洁是这么执行救人计划的。  南门街口的大富秦育山,强抢民女当第十三任小妾,所以呢,她就先对秦育山下化骨散,让他软绵绵想为不能为,先气气他,最后毒死他,让他妻妾欢欣鼓舞的分家产,唉~她好良善,救了一干可怜女子。  前些天遇上牙人拐骗孩子,她毒死牙人;遇上土匪抢良民,她毒死土匪;遇上恶夫整治良妻,她毒死恶夫……她做了许许多多救人的事。  可惜每每飞鹰跟师父回报,那死老头就说她会错意,奇了?她哪会错意了?  打赌之事迟迟无法完成,她已经心很闷了,不想在客栈教训教训人,多看几回英雄变墨鱼的戏码,却遇上个大麻烦——  「姑娘,请将在下的玉佩归还。」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吴映洁慢悠悠的散步林间,当作什么也没听到,假装自己聋了。  嗟,阴魂不散的讨厌鬼!  她是无双老人的闭门弟子,那老头样样会,当然教徒弟也不吝啬,所以她不仅是会使毒而已,举凡轻功、拳术、使剑皆练得上手,敢说武林中也没几人比得上她,偏偏就让她遇上这么一个邱胜翊。  前两日,仗着自己轻功好、脚程快,她还很开心抢了他一块漂亮玉佩,打算送这通体泛红的玉佩给师姊,让她教几招救人的法子,没想到……  她以为没跟上的家伙,每每在她执行「救人善事」时就出来捣乱,她怎么甩都甩不掉,要她怎能不气结?!  烦死了,她走近溪边,打算洗把脸,冼尽烦躁。  「啊——好可怕啊,你是鬼呀,这么无息无声出现,吓到我了!」吴映洁先是一脸惊恐的惊叫,后来看见溪面上的男子倒影脸上犹带笑,发现没意思,随即气呼呼地朝溪水中丢掷石子,一颗颗打上溪面的倒影。  可恶,这家伙是人是鬼啊?走到哪跟到哪,比她的影子还勤劳,日夜不分呢。  「抱歉,惊吓了姑娘,在下并非有意惊扰。」绝无恶意,即便他嘴角的笑没什么说服力。  「我管你有意还是无意,害我心口卜通跳了下就是你的错,你该赔礼于我!」  「赔礼?」他状似疑惑,实则等她下文。  瞧她美目中闪着狡黠亮光,邱胜翊暗忖,这妮子那点心思还难不倒他。  盈盈一笑,她指间一松,系着红绳的玉佩为之垂落。「送我这个。」  他一看,面色一凛。「不行。」  这家传玉佩是有功用的,给她可以,但不是现在,再说,师弟那番话后他就知道,这妮子拿上这块玉佩会惹上麻烦。  「不行?」她不接受他的响应,小指一勾,又将红线连同那玉佩勾进手心,轻握。「我偏要,看要多少银两,我跟你买。」  可从没有男人当着她这张绝美脸蛋拒绝她的,他是第一人,哼,她就不信美人说不动,能使鬼推磨的银子还能不让他动心!  小小一块玉石又值不了多少钱,顶多万个千个银渣子,她家多得是,随他爱搬多少就有多少,她就要这块玉佩。  「双螭盘凤玉佩是邱家代代祖传之物,遗失不得,若姑娘愿意归还,在下愿以其他物品与姑娘交换。」  「好。」  「那姑娘想要什么?」  「就要它。」她又把玉佩拿出来,刻意在他眼前晃动,左去右回,就是不肯松手,「要你找出第二块跟它一模一样的玉佩,我就把这块跟你换。」  她果然如他所想的,很固执……「祖传玉佩只有一块。」  「那没法子了,我给你机会交换,你不能把握,那玉佩就是我的了。」她足一点,轻盈的上了溪边的大树。  一踏一点,时上时下,吴映洁在林间迅捷穿梭,这次她可是使上全力了,让她跑得气有点喘,一回头,不见青蓝衫。  她以为已经把人甩掉,面露喜色,再次走到溪边,掬起沁凉溪流净面,洗去因奔跑而染上的尘土。  谁知才一净完脸,眼一睁开,缓流的小溪中又倒影出男人俊俏的脸,惊愕之余又不免有些不是滋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功力高出她甚多,不喘不累地由着她任性,好像她是个贪玩的小丫头似的。  「姑娘是想在下动手?」话意是威胁,但语气多了疼惜,他盯着她汗水跟溪水交融,从发间滴下的水珠,有些不舍。  就是不想逼急她,他这些天才只是跟着她,不让她犯事,也没强逼着要她还玉佩,但这么耽误下去……客栈里的人都知道她抢走他的双螭盘凤玉佩,相信消息没多久也会传开,那人肯定会有行动,所以不能再由着她了。  「好呀,我看你怎么动手,我就把它往这儿搁,你若是男子就别失言,尽管动手吧。」  「你……」盯着她将血红玉佩塞入若隐若现的抹胸里,平贴着盈腴隆起处,他顿时无言。  「哥哥是害羞了不成?小妹都不怕你动手了,你还羞什么呢?快呀,别楞得像根木头,这可是你家的传家物。」有胆子来拿啊,她就不信这些自诩武林侠士的人敢轻薄她!  「姑娘请自重。」  「盈盈掌中舞,翩翩似飞仙,谁不想拥有轻盈身子呢!让男人一掌盈握,哥哥还要小妹添油加肉,真是好没良心。」吴映洁挺起酥胸,让贴着玉佩的柔峰微微一晃,春光无限。  邱胜翊眼神转黯,「姑娘……」  「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唤我一声映洁妹子,我喊你一声胜翊哥哥,郎情妹意多好呀!」  「吴姑娘……映洁妹子。」见她一沉眸,他只得改口,「那我的玉佩……」  「在我身上就是我的,不然你拿回去啊,你武功这么高强,真要抢,我哪敌得过?」他越是不给,她越是不想还。  「你……」  「说来你也奇怪,就顾着跟我要玉佩,不需要我的解药救你一干师弟妹了?要不你拿这块玉佩跟我换解药好了,胜翊哥哥意下如何?」  「多谢映洁妹子手下留情,软筋散师门内还有人会解,不劳你费心。」加上无相门在武林中的地位,师弟妹回师门的路途上不至于有麻烦,反倒是这妮子危险可多了。
  吴映洁脸色说变就变,「你是在提醒我下手太轻吗?」那是他们运气好,她最近在执行救人计划,药花得凶,才拿软筋散出来玩玩。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她变了神色,他迅速转移话题,「难道没有其他方法能令你改变心意,归还玉佩吗?」  她状似思索,随后神色娇慵。「你这么追我,害我累了,我想睡会,说不准等我睡醒就改变主意了。」也说不准他等得不耐烦,有自知之明的走了。  「在这里?」瞧了瞧杂草蔓生的野地,邱胜翊有些讶异她席地为床的随兴。  「有何不可,天生地养,万物不都这般成长。」她拾了些干叶一铺,便往上一躺。  「万物不全都是有灵性,你一个姑娘家,多有不便。」他并不赞同她随兴而起的举动,蹲下身想劝阻。  毕竟是名女子,又生得花容月貌,野外多蚊蛇,兽目眈眈窥伺一旁,要是有恶人,怕是也难以抵抗,思及此,他不免为她的随性而生气。  「是不太方便,天还这么亮,刺眼极了。」好烦喔,叶子怎么不长大片点?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是大片一点的……  「吴姑娘,你起来吧,要真累了,过了树林在镇上找间客栈休息。」他蹙着眉看她早已阖上的双眼。  无奈于她懒洋洋不肯移动半分的模样,虽不合礼教,他也只好伸手想拉起她,不料闭着眼的鲁清墨却顺势提住他的手臂往后脑一放,他的手立即成了枕。  「是映洁妹子,下次别叫错了。」眼睛仍没睁开,语气动作一派自然。  他一僵,苦笑。「你真是胆大妄为,我乃是七尺昴藏男儿……」看她没有起身的打算,他只好顺势坐下,让高大的身形为她挡去恼人的光。  「你在怕什么?」果然,这人比树叶好用多了,遮阳还兼当枕头,好用极了。  「嗄?」他不解。  「你不是说不会被我的美色所惑,那借我枕一下又何妨?」也许他君子剑的名声也是骗人的,只是在客栈里装模作样罢了,等她一睡着,说不定就对她毛手毛脚了。  而她……有点期待,她要他露出人性最狰狞的一面,她不相信例外的,没有人能不被她的外表所惑,应该是这样的……  邱胜翊微愕了一下,面露凛然,声音带点指责。「你不该是这样的态度,就算我俩清白,你的举止仍会招人非议。」  那是他们现在在林间,若是在镇上,只怕她又会让人说成浪荡狐媚的妖女了。  他可以从她的举止神态知道她不是,但若她不能收敛行为,仍止不了别人的碎嘴,他不想听人这么说她。  「名声?」她冷哼一声,嗤之以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这姿容真有安稳过日的一天吗?你说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不想得到我?就算我乖乖待着,祸也会自己找上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一怔,无语了。  也许自己真的对她苛刻了,生成这般国色天香并非她的错,可是世人又有几人能禁得起考验,不对她天仙丽颜心生非分之想呢?  她也有说不出的无奈吧,十六、七岁就得面临人性的丑陋,不仅要自保,还要活得快活,要是不够豁达,怎能有双清灵水眸?  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他的心为她的绝色而疼着,一抹怜惜之意油然而生。  「男人想要我便成为我的原罪,女人嫉妒我,说我是狐媚男人的祸水,那么我何不顺他们的心意,彻彻底底当个男人痴、女人恨的狐妖,反正不管怎么做都是我的错,想让我难过的人,我就让他们更难过。」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打大街经过,人家夫妻失和关她什么事,一没交谈,二无眼波交会,莫名的罪名便落在她头上,那时她才十二,癸水刚来。  尔后类似的情形层出不穷,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引起骚动,然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又跟着她不放,居然还有人对她吐口水,大骂她是狐狸精。  那年,她刚好满十五,那口吐在她脸上的唾沫让她彻底觉悟了,既然人们不放过她,她又何必为他们着想,冲着她那张脸,她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睁开眼,吴映洁想从他眼中看到不苟同,看到世人最常停驻在她身上的眼神,但没有,她只看见满满的怜惜……心似乎漏跳了一拍。  她闭上眼,语气不以为然,「哼,若你也觉得我是浪荡妖女更好,那就毋需顾及我的名节,大可趁我熟睡时取走玉佩,反正我是擅长诱惑人的妖女,你是鼎鼎有名的君子剑,不会有人相信你轻薄我的。」  尽管时常被表象所骗,众人还是宁可相信这就是事实。  「你不要总把人想得那么偏激行不行?这世上有坏人也会有好人。」他心疼她的喜悦从来不曾是为了人。  跟了她几天,阻止她过于残佞的救人方式,尽量以和平的手段解决问题,但即使救了人她都不曾真的开心,甚至比不上她毒杀小虫子时的喜悦。  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事,会让一名少女这般不信任人性?  吴映洁没有回他话,只听见她细细的呼吸声,似乎真的累到睡着了。  「睡颜真像个孩子。」醒着时,像只刺猬,睡着时,就像个无害的孩子。  接着,邱胜翊自嘲般的笑了。  人称君子剑的他居然像个登徒子,看着安睡丽颜竟移不开双目,着迷地瞧着白里透红的雪颜,水嫩笑颊的娇艳让人心生邪念。  君子二字说得容易,实行起来却异常困难,当暖玉温香枕在臂膀上,幽然的女子体香飘入鼻中,即使他想做到目不斜视、非礼勿视,但是因冷而靠过来的娇躯总叫他不忍心推开,掌心贴着纤纤玉背暗施内力,为她驱寒。  勉强将双眼移开那张美丽娇颜,缓缓吐出一口气,邱胜翊专注在头顶一片树叶上,粼粼洒落的光线照在眼皮。  风吹过草丛沙沙作响,日渐偏西的日头多了晚霞余晖,倦鸟归巢,飞向落日方向,斜阳的光芒慢慢暗淡,北方的第一星子升起,一阵倦意袭来……  「咦!不会吧!怎么他也睡着了?」  睡了个饱觉醒来的吴映洁,一睁开眼发现他没离开,玉佩也还在胸口时,心中顿时有股暖流悄悄流淌。  甩甩头,她立即将异样的感觉抛在脑后,接着,兴味浓厚的盯着睡得很沉的男子。  呵呵——她想到让他自动离开的好方法了!  她在林间四处捡拾收集枯枝落叶,很有条理的在邱胜翊身边堆放成一圈。  烤鸭、烤鸡、烤猪仔,她还没烤过人呢!一定很有趣,不知他哪个部分会先烤熟,是头还是脚呢?或是像溪里的虾一样蜷跳而起?!  她好期待他等会醒来的样子啊,会错愕吗?会生气吗?还是惊惶失措?  打火石呢?收哪去了?她四下翻找,就是不见打火石,当然也没发现,树下的男人早眯起眼,好笑的看她。  当手臂上的重量没了时他就醒了,只是很好奇她窃笑着是想干么,也就故意装睡,看她玩什么花招,没想到这妮子竟然这么……可爱。  一看她走近,他又连忙闭上眼,呼吸沉稳,就像是熟睡一般。  「会不会是睡着时滑落了?」吴映洁自言自语走回邱胜翊身边,为了不惊动他,只好用眼神梭巡。  不会吧,就差这最后一样了……等等!那不是青虹女侠的青虹剑吗?  她眼睛发光的看着邱胜翊身旁的佩剑,听说此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不过二十年前就随着青虹女侠失踪了,怎会成了他的佩剑?  算了,这晚点再问,就别暴殄天物了,不晓得拿这剑当打火石行不行?才刚想到,她伸长手要取剑,不料——  「别碰我的剑。」话起剑落,一道飞红溅起。  「啊!」螓眉微微一颦,含怒带嗔的吴映洁压着被剑锋划过的伤口,不急着止血,反而让血流得更多,满地腥红十分怵目。  「我……我伤了你?」握着剑柄张开眼的邱胜翊,神情比她更错愕。  他怎能伤了她?满满的自责盈满心头,虽说这是他的反射动作,但他仍是为那鲜红难受。所幸他醒了,若是还睡着时,他不敢保证会伤她多深。  很满意他自责的表情,她眉眼低垂,似有无限委屈,「很痛,不是说君子剑从不伤人吗?还是说你真不把我当人,当我是妖女,这会要为民除害了?」  他心一紧,「我不……」一见血流不止,他未辩解地先点了她几个大穴,将血止住。  「算了,玉佩你拿走吧,我对人也算心死了。」末了,她的一双大眼不再对上他。  上完药,略做包扎后,邱胜翊抬起正直的眼,直视那双带着得逞眸光的月瞳,再度屈服她善狭的诡计下。「你想要我怎么补偿?」
  怎么补偿呢?  吴映洁咯咯咯她笑着,发丝编成细辫束于脑后,数十条发辫垂至腰际,每条辫子里掺有五彩细绳,绳子系发,底下有铃当,每一走动,发辫便轻轻甩着,清脆的铃当声也跟着当当响。  依旧是湖绿色衣裳,腰间别着玉带,笑靥灿灿的面容闪着异彩,她像只破蛹而出的翩翩彩蝶,自在地在花丛中采蜜觅食。  哎呀,早知道划这么一口子好办事,她就早点划!  早先他们是这么约定的——  「这玉佩呢,本来我一睡醒就要还你了,偏偏你划我这么一剑,伤了我,你也知道我仇家多,这会要让人趁伤杀了,你怎么赔我?」  「你的意思是?」  「到我伤口好之前,你得当我的保镳护卫,玉佩就暂时抵押给我,免得你跑了,等我伤好,玉佩自然就还你。」这可比抢了块玉佩还好玩!  她这次下山的任务是救人不是杀人,每每遇到仇家来犯就很伤脑筋,加上一直救人也救无聊了,但只要有他,不就——一切都解决了!  邱胜翊略思片刻,开口,「好,但我得在师父寿宴前回去,我想那时你的伤也该好了。」正好,拿不回玉佩,他就干脆待在她身边,以防万一。  一听他答应,吴映洁乐得笑不拢嘴,因为好戏在后头。  「映洁妹子,你能不能别老让喜事变丧事,丧事变糗事?」邱胜翊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从护卫她至今,体谅她臂上有伤,不方便出手,他代为解决苦缠于她的痴心汉,以为少了这些狂热的爱慕者后,她的日子会平静许多。  谁知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她天生是兴风作浪的高手。  妖女之名绝非平空而来,她的确本事不小,路经丧家门口,不过是停下脚步回眸一笑,便使得披麻带孝的阳世子孙神魂颠倒,浑然忘了老太爷的棺木犹在厅堂,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追出来,扬言散尽千金也要迎她过门,徒增他不少困扰。  「胜翊哥哥你好为难妹子啊,连笑都不成,人活着有何意思?」吴映洁完全是看笑话的心态。  不过这家伙还真有能耐,觊觎她的人不少也是武林高手,但他真能不伤人又赶走人,不枉为君子剑。  只是想想他也有些不入流的手段,好比昨天有个登徒子,不过是说两句她常听的淫秽语句吃她豆腐,下场却真不是普通的惨。  邱胜翊专挑痛点打,她看那登徒子命还在,却痛得一副不想活的样子,那打人的狠劲跟她下毒时也没差多少嘛,却只知道教训她,哼,不公平。  「好,你要笑我不拦你,那你能不能别再『救人』?」她的恶行罄竹难书,他想感化她反成了助纣为虐。  「我救人又怎么了?黄狗咬我,我毒死它造福乡里、省得它咬死乞丐。」瞧,人命关天,她好歹做件好事,有违她本性呐。  他捺下性子说道:「可是你毒死整条街的狗,包括人家养来防贼的家犬。」  而他误信了她的话,以为一粒小小的黑丸子不过是把狗熏离街上的臭丸,致使狗儿一闻其味立即暴毙,无一幸免于难。  「狗死总比人死好,你们这些武林正派侠士,怎么这么没有恻隐之心?」她用不认同的眼神上下打量他,活似他才是枉杀生物之人。  「你……唉!罢了,说再多你也听不进去,饿了吧?找间饭馆先用餐。」越跟她相处,他只是越发现他拿她没辙。  「是你饿了,我还不太饿。」  看了一眼,他自然地抬起手为她拭去残存嘴边的糖渍。「你吃大多零嘴了。」  「哪有,才一点点而已,你有没有这么小气?」一说完,她玩性又起,学起泼妇骂街的扠起腰。「死鬼,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多吃一点,好将辛辛苦苦攒下的银两拿去孝敬东街的风骚寡妇?!」  「嗄?」怔了一下,他不禁失笑,「吴姑娘就这么爱看我出糗。」  不管怎么践踏人命,本质上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她就是这么矛盾的人。  「是映洁妹子,你要我提醒几遍?!」吴映洁不满的微噘唇,媚态顿生。  一听街上惊呼声频起,又有贪婪的眼神直往她身上射,这几天,习惯成自然的,邱胜翊亲昵的揉揉她的发,叫人知道她是谁管的。  「你做什么又弄乱我的发?别以为你现在是我的护卫我就不会毒你!」  「我知道,你是最厉害的辣手毒仙,但毒仙也要吃饭,我们就到前面的茶楼歇息吧。」在吃食方面她还颇挑剔,自己人会好处理一些。  「又是邱家的产业?」她一斜眸,眺视绘有一只鸟的店徽……喔!是凤凰,双凤栖梧桐。  「小本经营的小店罢了。」先祖传下的基业,他没什么好得意。  「罢了?」这么一家店叫小,隔壁的铺子不就跟微尘一般大?况且这一路上,她可是在相同店徽下吃过不少次饭,「一共有几家店铺?」  「在天凤皇朝内有一千二百六十二间。」邻邦商业买卖的据点不算在其中。  「啧!富商巨贾,你可是名副其实衔着金汤匙出世的阔少爷。」不过倒是没有纨袴子弟的自负神态,叫她颇为讶异。  吴映洁的自然反应,不若其他人知晓他身分时的热络,让邱胜翊的神色更显温和。  「不,是祖先的余荫庇护,邱家子孙不敢懈怠,守成以传万代。」  「既是商人之家,又怎会是无相门弟子?」她总觉得有什么内幕。  光是这片家业就有他享不尽的福,一声吆喝仆佣成群,出趟家门前呼后拥,他的日子可以过得风风光光,威风凛凛。  「习武强身。」  「仅是如此?」她眉头挑高,不甚相信。  「我说的是实情。」至少有一部分是。  当年爹亲亦在无相门求艺,却因求好心切而走火入魔,继而反遭魔蚀,武功全废,不得不让出门主一位给当时的大师兄。  多年后,接手掌门的师叔见他是练武奇才,本身又无所出,因此半逼半相求要他入无相门习艺,拜他为师,美其名是强身健体,增强保护自身的能力,实则存有私心想找继位者,对此他早有所察,所以志不在此的他,一学艺有成便佯称老父微恙在身,为人子女者需返家尽孝,这才得以脱身。  若非师父寿宴在即,又广邀武林人士共赴盛会,他真的无心重返师门,沦为任人摆布的棋子。  但这些私事,有些跟父亲有关,有些跟师父有关,他实在不想多言。  「好,我信你。那么,这把青虹剑又从何而来?」无相门沈剑池那老头还没本事拥有它,她挺好奇的,青虹女侠不是失踪了吗?  「……」他手臂忽绷,握紧手里剑。  「哼!据我所知,青虹剑法并非无相门武学,你背师偷学的吧!」如果是真的,这种有背师门的行为,可枉为他称君子剑了,而她也可握实他一个把柄。  邱胜翊沉目低语。「你看错了,青虹剑跟青虹剑法,众人皆知失传,我这把是普通的剑。」  「咯咯……映洁哥哥,你好有趣,不是就不是,脸色何必如此难看?」  他当下恢复笑容,「那我们进茶楼吧,我让掌柜多准备些当地小点,让你尝尝鲜。」  「好是好……」她留了话尾,搧了搧黑亮长睫,媚中带娇地一凝眸。「小妹这次出门忘了带防身武器,既然映洁哥哥说这只是把普通剑,但小妹瞧了就是中意,既然不是青虹剑,小妹想借剑一用不过分吧。」  一说完,她身形极快地想抢,柳腰一沉影如虹,莲足轻点幻无形,素手轻抬,腕出绵柔,一拨一挑一回身,曼妙舞姿恍若舞蝶绕着春风。  早有防范的邱胜翊则以掌挡指弹,侧身抬腿,以一记轻压破解她的移形迷踪步,手一揽,将那柔若无骨的腰身扶正,顺利保住手中剑。  但是未能如愿的玉人儿可就不满意了,绝丽容颜蒙上一层薄霜,气鼓鼓的粉颊染上绯红,暗恼他竟能看穿她使的小伎俩。  「映洁哥哥这么小气吗?」明明就是青虹剑,他为什么不说实话?为什么要骗她?吴映洁对他有所隐瞒的行为感到不舒服。  「这把剑虽普通,跟着我也好些年了,毕竟用惯了有感情,你要是真缺把剑,我让人打造一把给你。」邱胜翊暗叹了一口气。她明明是使毒高手,何时需要剑了?  「好了,我们进茶楼吧。」  「不要了。」她就不信抢东西她会次次输,哼,力抢不行她就智取!「这茶楼看起来小里小气的,鸟不语,花不香,连个跑堂都丑得难以入目,谁要进了这间店便伤胃伤脾,映洁哥哥,我们换个有醇酒佳酿的地方,才不枉费美好春光。」  「你想到哪里?」他有种不安的预感。  她挑眸一笑,横送秋波。「杏、花、楼。」
第三章  「妓院?!」  莺声燕语,往来尽是萝香脂粉味,半截雪藕斜披缕丝薄纱,隐约酥胸凝脂玉润,丰腴双峰若隐若现,似早春露珠般晶莹剔透。  朱色大门轻启,不灭的红灯笼犹带着昨夜的残烛,风一吹,轻轻摇摆,彷佛招唤着多情的公子哥儿,腰缠万贯的富家老爷,摇扇寻芳的文人雅士,娇儿媚迎一洒千金的英雄豪杰。  踌躇不前的邱胜翊看着大红匾额上的题字——杏花楼,当下为难的颦起眉,面露荒唐之色,扑鼻而来的香粉浓而夹杂淫秽之味,他不进反退,伸臂一拦身后面有兴意的女子。  「这就是你说的,鸟语花香,连跑堂都美若天仙,有醇酒佳酿的好地方?」  「是啊,我哪里说错了?」吴映洁故作一脸不解,实则为自己的好主意赞赏连连。  带人称君子剑的邱胜翊逛妓院,哈哈——她是古今第一人!看来她有机会从妖女直接晋升为魔女,好期待啊。  「我承认这是有醇酒佳酿的地方,除此之外,你哪说对了?」这地方哪来跑堂的?更别说是鸟语花香了。  吴映洁笑得更为灿烂。他都开口问了,她怎么能不解,就怕他宁愿不知道答案。  「你看那花娘,送往迎来,不就是美若天仙的跑堂?你闻那玫瑰酒、桂花酿,不是满室芬芳、百花齐放?」  「那鸟语呢?」这里是栽了不少树,但不知是否因乌有灵性,知道这是污浊之地,一只也没停留,除非这妮子真能学鸟鸣,但他不信她肯。  她含羞带怯,呵呵笑了起来,「胜翊哥哥怎么问得这般直接,让小妹好生羞怯呢!你听这处处交颈鸳鸯鸣叫,又怎不是鸟语?」  哼,这邱胜翊论武胜她几分,但论嘴上功夫可输她一截,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走。」他脸色一阵红,但不是羞,是被她气的。这种话她竟然说得出。  所幸现下刚入夜,宾客未至,花娘也还没在门前招客,他得说服她离开。  「怎么,进不得吗?鸟语花香、美人跑堂、醇酒佳酿,小妹哪样骗胜翊哥哥了?你怎能说好陪我又要走呢?」她现在心情好得不得了,抢不着剑,她也出口气了。  「烟花之地,岂是良家妇女可涉足?」  「哈、哈、哈!」她笑得刻意,笑里有几分得意,又藏几分悲哀,「我是妖女啊,为何要遵从良家妇女的规矩?」  心口一悸,邱胜翊放软口气,「好,你是妖女,不用守规矩的妖女。但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茶楼去。」顾不得礼教,他伸长手拉住她的皓腕。  「谁说没什么好看的,这雕栏砌玉、金碧辉煌的样子,我看皇宫内院都没这杏花楼华美呢。」她说得憧憬不已,眼露渴望,偏偏嘴角含着不屑。  其实她最想瞧的是青楼里名门公子、富豪贵胄淫邪贪婪的模样,在在提醒她,人是万恶的渊薮,她不必同情别人或……自己。  「别说得好像你去过皇宫。」  难得,她沉笑,「我不屑,皇宫不过是贴金箔镶宝石的牢笼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是吗?」他盯着她许久,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表情。她这话说的是真是假?她是不屑去,还是去过后不屑?如果去过,那她肯定别有身分。  有时候他宁愿她是残忍的、顽皮的、自信的……都好过她现在这样,太认真的她,他看不透,像一层迷雾般,而他有点害怕雾终将散尽。  看他思索的模样,吴映洁随即扬起娇媚的笑,语气甜滋滋的,彷佛刚刚另一面的她从不曾存在。  「我听人说的,让胜翊哥哥看笑话了,小妹不过是没家没世的武林中人,怎会知道皇宫生得何样?再说,武林中人不拘小节、自由惯了,自然不屑受禁在宫殿阁楼。」她抽出让他轻扣住的手腕,反握住他往里走。「哪有人来花楼尽在门前聊天的?走走走,小妹带胜翊哥哥见识见识。」  邱胜翊立即站稳,叫她拉也拉不动,「不是只有这有鸟语花香、美人佳酿,你若喜欢,咱们上秦淮河畔走走。」当然,是看别船的美人。  哪有男人上妓院这么啰唆的?「胜翊哥哥,你这么不让我进去,是不是怕我撞见你的老相好,怕争风吃醋难看是吧?你放心,小妹会有分寸的。」  「你……」他又轻叹一口气,他这阵子叹的气比以往都多。「趁着还没人走动前,我们先离开吧!别真惹出是非来。」  「给钱的是大爷,能惹什么是非?」这里可是花楼耶,笑贫不笑娼,口袋有银子的,比皇帝老爷还重要,有什么好担心的。  率性自在的走入大敞朱门,丝毫不见羞色地朝正厅走,透着慧色的秋眸流转着一丝淘气。  瞧她如入自家门般随性,叹息在心的邱胜翊只好尾随其后,十分无奈又倍感无力地充当护花人,以防她遭人轻薄。  时辰尚早,因此由大门一路行来,并无华灯初上时的喧哗热闹,拥红偎绿,欢情过后的白昼显得冷清,寂寥。  「映洁妹子,这时辰还没迎客,走吧。」  「就说有钱是大爷了。」一瞧见朱唇上扬恶笑,暗叫声糟的邱胜翊才欲出言阻止,柔如春水的软腻嗓音便先一步扬起,「来个招呼哟!捧着金砖银块的大爷上门,还不快点出来捧着,磨蹭着,小心金山银山打门前过,半点屑屑都不留。」  顿时,邱胜翊脸色黑了,让她这么大声嚷嚷以后,除非是聋子,不然都该聚过来了。  「谁呀!喳喳呼呼地,吵得老娘不得安宁,不到掌灯时分没姑娘陪……」头簪歪了一边的老鸨扶着快散掉的发髻大呼小叫的自内室走出,一副十分不悦被打扰的模样,但是狭细的眼忽地一睁,变得好不热络。「天呐!是哪个菩萨瞧我善事做多了,特意给我花十娘送了个天仙美人儿,瞧瞧这身段,瞧瞧这双勾魂的眼儿,嬷嬷这下我要发了,光靠你一人我就不愁下半辈子没依靠了……」  说着,她走近吴映洁,伸手就要拉她,不料随即被人一掌拍开。  「她不是老天送给你的仙女。」邱胜翊挡在吴映洁身前,神情极度不悦,也十分厌恶老鸨打量她的眼神。  一脸浓妆的花十娘先睇了眼横在面前的男人,如获至宝的狂喜笑容为之一凝。「我说这位公子,嬷嬷我只是想跟小仙女聊聊天,不吃人的,你能不能让个路?」  「她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我们这就离去,打扰了。」他不喜欢老鸨眼底算计的眼神,活似将人当货物买卖。  他转身扣紧吴映洁的手腕,这次多使了点力,不打算让她挣脱,转身欲走。  「等等!」看聚宝盆要走了,花十娘急忙留人,「我瞧小仙女仙容仙姿,就不知过的日子真否像神仙?来我这儿的姑娘可好,看你要绫罗绸缎、穿金戴玉、吃香喝辣不嫌少,睡碧玉床,枕琉璃枕,玛瑙珍珠应有尽有,一辈子好命羡煞神仙。」  侧过身,邱胜翊眼神泛冷,「你说的那些我都给得起,用不着沦落风尘。」  「给得起又怎样?小仙女听嬷嬷我一言,嬷嬷看的人多了,这里不少姊妹也是让大门大户的老爷赎走,还以为能过快活日子,谁知一入豪门深似海,那金银珠宝看得到吃不得,那些老爷在花楼里豪气,可不会回家赏给妻妾。」  邱胜翊狠瞪了花十娘一眼,低下头对暗笑不已的吴映洁承诺,「我说会给就会给。」不过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钱财,他不在意。  吴映洁被他认真的神情怔了一下,随即又露出满不在乎的娇笑,「哎呀,小妹我好有人缘啊,不然这样,谁抢赢我就跟谁走,这公平了吧。」  花十娘看她也有点想留下的意思,更是想要人了,而此时厅外早站满十数个大汉打手。  「上个想跟我花十娘抢人的,坟头草都这么高了!」花十娘一手比到她的腰,想吓唬吓唬邱胜翊,毕竟对方带把剑,多少也有点底子,如果可以她不想闹大,「你要识相,现在走我还能赏你几两。」  邱胜翊没有抽出剑,剑还安稳的套在剑鞘里,他单手握住剑柄,气势十足,「我不知道上个跟我抢人的怎么了,因为我没遇过敢跟我抢人的。」  「噗哧——」吴映洁不客气的笑了出来,手上还拿着咬了一口的雪花糕,被他瞪了一眼之后,连忙收起笑,「唉,你忙你忙,我会照顾自己的。」  他知道她会!  不过才刚要开打,那妮子不晓得哪里跟人要来的雕花椅、桧木桌,桌上小点甜糕一应俱全,温茶不少、小婢随侍,她这罪魁祸首果真比他会照顾自己。  「来人啊,给我往死里打!」花十娘见对方连剑都没出鞘,兴许也是想吓唬她的,趁势要打手们动手。  她一使眼色,壮汉挺起胸膛,凶神恶煞似的将邱胜翊团团包围,一副「我就是吃定你」的嚣狂样。  他们一起出拳,原以为会打得邱胜翊鼻青脸肿,没料到不过片刻,谁也没看清怎么回事,只当有风扫过面前,右手却让硬物重击,登时让十数名大汉纷纷收手,一脸吃痛。  看清右手上的红印,像是让剑柄击中,但毕竟没有见血也没有伤口,所以他们又往邱胜翊的方向冲。
 「胜翊哥哥,你要是挺不住了别硬撑,让小妹出点力。」声音娇滴滴,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掉甜心酥,吴映洁看起来颇为惬意。  邱胜翊看向她的眼神却转为深沉,旁人没有注意到,他可是瞧见了,她左手搭着的雕花椅扶手已经溶了一小角,他怎么可能让她「帮忙」。  看来他得更快解决这件事了。  先是壮汉的哀嚎声四起,接着是老鸨惊讶到支支吾吾的声音,「你、你……」  邱胜翊仍是伫立原地,半分不移,而以他为中心的一个圆散出去,打手没人站着,或蹲或躺,有的扶手有的抓脚,神色十分痛苦。  吴映洁瞧了一眼,看来是让人打断骨了,且打断的部位都是人的痛点,这招仍是不见血,但会痛到蚀心。  看来……是没留给她玩了,算了,反正她现在是「救人毒仙」!  「老鸨,快清出一间雅房迎贵客,美酒佳肴尽管送,再把你们楼里最美的花娘唤来,这件事就当算了。」吴映洁拍拍手站起身,自顾自的往内厅走。  邱胜翊暗叹一口气,跟上。看来她还没打算离开,还有得玩了。  「来了。」花十娘回过神,也连忙跟上,心想着换个法子,既然硬的不行,软劝也许可行。  可一抬头,只见那小仙女,纤柔素手轻轻扬起,轻拍上楼的扶栏,褚红色雕花草鸟兽的木头瞬间碎成一片片木屑,让心怀不轨的她惊得瞠大眼,一口大气也不敢喘。  算了,看来这仙子也是惹不起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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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来来,这口玉堂春甘醇滑口,温和不生呛辣,我的好爷儿你就尝一口,美人啖哺美酒一大享受,你好生消受着……」  月上柳枝头,人约黄昏后。  一旦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喧扰的人声便热热闹闹地扬起,呼朋引伴的笑拥花娘,划拳喝酒醉卧美人膝,哪管他今夕是何夕。  一如往常的杏花楼一到酉时便掌灯,下了工的伙计、与人应酬谈生意的大老板、瞒着家中恶婆娘寻芳的大叔、天生好色的富家少爷,形形色色的男人一个接一个,乐不思蜀地涌进。  姑娘们殷勤的敬酒声,嫖客们放浪的调笑声,娇声吟哦,饱含勾人的情欲,粗嗄的低喘一声急过一声,就着人来人往的大厅便上演不堪入目的活春宫。  消金窟,人销魂,一宵欢愉何其畅快,女人怀兜里闻香,软脂温胴,汗湿红被。  淫秽的笑声随着夜的深沉益发放肆,男女不知节制的交欢声也因黄酒下肚而更加放浪形骸,隔着薄薄的一堵墙,令人脸红心跳的娇吟粗喘不时传入耳中,着实羞人。  但……唯独没羞到她。  「映洁,别玩过火了。」邱胜翊坐在椅上,左右闪躲花娘的敬酒攻势,皱起眉看几乎整个人贴在墙上的小女人。  她到底是在哪学礼教的?  一进门,就先灌了他一壶酒,等花娘进门了,就把他塞给花娘,自得其乐的贴在墙上,一脸粲笑的听隔壁的活春宫。  吴映洁没理他,又听了一会,忽地大笑,「哈哈——没力了,让人看笑话了吧!」  她方才进门前,正好在廊上遇见小婢要给隔壁送酒,顺手便在酒壶口抹上点东西,这下可好,正尽兴到一半,没力了,多尴尬啊。  好可惜,她应该直接开隔壁的门瞧瞧现状的。  「走了。」邱胜翊轻手推开靠上的花娘,站起身。  她花娘也叫了,酒也尝了,「交颈鸳鸯」的鸣叫也该听够,可以走了。  「怎么,大爷不满意花娘们的服侍是吗?」一听他要走,吴映洁连忙把他推回椅子上,一屁股挤开妒忌她容貌的花娘,双手奉上一杯酒,「让墨儿来敬大爷一杯吧。」  他抽起她手中的酒杯,顺手握住她,要拉她起身,「别闹,走了。」  她滑溜的抽回自己的手,立即在他脸上啄了一下,「那这样大爷肯给洁儿一点薄面留下了吗?」  冷不妨颊上一下湿滑,神色错愕的「大爷」邱胜翊开始怀疑自己醉得不轻。「你……你做了什么?」  「哎呀!大爷问得人家好羞,瞧你一脸惊吓样,可别告诉洁儿你还没开过荤,碰过女人,『守身如玉』地为你娇滴滴的未婚妻。」装什么傻嘛!她就不信他没尝过姑娘家的小嘴儿,抱着她们在红纱帐内翻滚恩爱。  思及此,她竟有些懊恼……  他面一凛,拉下她缠脖的两臂。「我没有未婚妻。」  「大爷好风流啊,我瞧客栈里红衣姑娘娇俏、白衣姑娘清灵,对你又是一片情意深深,你怎舍得这样辜负人家,洁儿替她们罚大爷一杯。」伸手又将酒推给他,吴映洁笑得媚态横生,水汪汪的黑玉大眼漾着一抹璨光,她一杯一杯地劝酒,颇有心机。  「我没有辜负她们。」  「那你辜负人家,人家都倒酒了你还不喝。」看劝的不行,她露出孩子气,嘟着嘴抱怨。  他再一次取下酒杯,语气透着一丝宠溺。「你醉了,咱们回茶楼休息好吗?」  「好。」看他似乎松了口气,她环上他瞬间僵直的身子,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撒娇,「那你喝最后一杯,这杯是我斟的,你不喝不给我面子,你喝了咱们就走。」  「这是最后一回了,喝了这杯就走,不许再胡闹。」  「那我喂你。」喝吧!喝吧!待会就有好戏可瞧。  「你……」  青葱纤纤在眼前,酒气四散,欧阳不弃心中无奈,嘴凑近,干了这杯。  「美人酒滑顺润口,入喉回韵,我说大爷你呀,醉了没?」  「醉了,我们可以离开了。」越来越晚了,不宜久待。  身为邱家的当家主事者,他不是没有上酒楼花肆过,为了营生,还是得投其所好,招待商家东主上青楼,宾主尽欢大谈合作事宜。  当然,也有过几次夜宿花魁房中,与之缱绻枕畔,不过非真心喜爱之女子,总有几分不舒坦,不到天明便离去,自恶其身。  「醉了才好上戏,大爷来这儿还没享受到暖玉温香的快活,怎舍得走啊。」要是这么走了,不枉费她一番用心?  吴映洁站起身,早没了刚刚的醉态。  眉头一拢,邱胜翊心生警惕。「你又想做什么?」  没回答他,她但笑不语,一扬手,招来被他们冷落在一旁的花姊儿。  「快,好生伺候着,别让我胜翊哥哥受了寒,他这会儿可热得很,你们得拿出看家本领替他降温。」  「映洁,你……」下腹一阵抽紧,如火焚烧的热源涌向两腿之间,他惊骇地明了一件事,「你对我下药?」  「三日欢情散,你不用太感激我,好好和美女们共欢,三日后,你若未精尽人亡,再来找我吧,至于这……」她将双螭盘凤玉佩掏出,笑意盈盈,「我就帮你收着了,若你还找得到我,就来取吧。」  「解药呢!快把……解药给我……」好热,他全身像着火似的。  邱胜翊伸长手臂想索取解药,但原先还畏着他一脸严肃且带着剑的花娘,一得知他让人下了春药,霎时一拥而上,仗着美貌,互相争宠地往他身上磨蹭,不时抚臂摸胸,抢着要获得他的青睐。  体内春药作祟,四周又围着袒胸露背的美娇娘,邱胜翊身体的热不降反升,一下子冲到顶点的热度几乎要摧毁他的理智,差点失控抱了其中一名衣衫半褪的女子。  清脆干净的银铃笑声传来,他骤地拉回一丝心智,抬眸一睨笑得万分得意的毒仙子。
  「没有解药,你安心体会无上销魂的滋味吧。」一说完,她抛了个媚眼便要往门外走,将一室春光留给他,没发觉自己离去的脚步有点缓慢。  「吴映洁,你站住……」  「有本事追上来呀!不过……三日欢情散的药性发作了,你想追也追不了。」  「你……」他想反斥,但是抽痛的热流如同巨蠎,绊住双脚。  解毒圣药解得了奇毒,却无法解开非毒的春药,曾经服用冰晶玉露丸的邱胜翊虽然百毒不侵,他运气逼药仍感到热气逼窜,几乎控制不了全身奔流的欲望。  美女当前,一个个脱衣卸裙,寸丝不着的胴体散发迷人心智的女人香,赤裸而娇美地迎上前,对着他奉上最温柔的抚慰。  关上房门,吴映洁当作没听到他的呼唤,也把一室春光留在身后。  她不该跟人牵扯太深,就算邱胜翊真的挺好玩的,但她也该走了,快快完成跟师父的赌约才是,不该让他跟着碍手碍脚。  缓步长廊上,房里花娘嫖客的淫叫浪语传进耳里,握紧拳头,她竟觉得离开的脚步更加沉重。  饶是君子剑也捺不住美人在怀吧?  越想她越对自己生气,可药是自己下的,她在不高兴什么?  「这是天仙下凡了吗?」  一阵阵赞叹声拉回她的神识,正下楼的她,勾唇蔑笑的勾玩着发辫,秀眉微扬冷视因她出现而顿时鸦雀无声的正厅,一双双瞠大的眼睛布满惊艳和狂喜,她轻移莲足,款款而行。  「我美吗?」轻吐兰芷香气,她挑起一名年轻剑士下颚轻问。  「美。」  「喜欢你所看到的吗?」多好啊,她心情正差就送来一个解闷的。  「喜……喜欢……」他气息凝窒,两眼迷醉地陷入她怖下的迷障。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说是吧?」唔!飞叶柳刀门下弟子,你就多担待了。  她弯唇一笑,美目生姿,与花娘恣意调笑的酒客突地全酥软了筋骨,两脚站立不稳,欲火高涨地现出丑态,魂魄全被勾走了。  每个男人心中都想独占眼前美得出尘的仙女,互生心计地想抢在所有人面前夺走她。  蓦地,一声凄厉的惨叫痛苦响起,惊醒众人的痴迷。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杏眸圆睁,好不无辜。「见了我这绝色,人生已了无遗憾,何必留着双目被庸脂俗粉糟蹋,不如我取走它。」算他倒霉,她现在真的很不高兴。
吴映洁让血淋淋的眼珠子落地,在尘埃里滚啊滚,她则弯下腰,顺手撕了少年英雄外衣的一角,带着厌恶的擦掉手上血渍。  一见少年英雄痛得在地上打滚,两眼流出暗黑色鲜血,天仙又一副修罗样,众人痴迷的眼神顿时换成惊恐,纷纷向后退了一步,让出一条路。  不过应了那句「人不风流枉为人」,还是有不少人仗着财势或是出众外表,过人武艺,以为能一亲芳泽,以此打动佳人芳心,在她走近时又刻意上前,有意无意以言语挑动。  「一万两黄金,我包下你。」  「不,看多少银两我都出得起,我替你赎身,你就跟了我吧。」  「美人儿,家财万贯这里多得是,但像我一样学富五车的可没几人,我还愿意用大红花轿迎你为妻,绝不亏待你。」  「哼!我是县太爷之子,谁敢跟我抢,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吗?」  「县太爷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官,我表舅可是尚书大人,足够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尚书算什么,我妹子年前刚进宫,深受皇上宠爱,封嫔封妃指日可待。」  像是疯了似的,一心想拥有美人儿的男人们完全忘了吴映洁的毒辣,你一句,我一句地争相发言,抬高地位,将她当成杏花楼的姑娘高价竞标。  「呵——看来你们每毎人都十分喜爱我,让我好生苦恼,为了不折损大家对我的怜爱,大伙儿就结伴同行黄泉路好了。」虽然可能没法炼制阎王蛊了,但杀了这么一群人,也许能让她心里快活点。  欲火高涨的男人根本没仔细听她在说什么,还有人伸手想扣住她的手腕。  眼一冷的吴映洁轻抬一只手,一抺银白欲挥弹而出,不料来不及……  倏地,一道影子飞身而至,快如闪电地出现她身后,将她凌空带起,几个足下轻点,纵身一跃。  片刻,花楼里传来哀嚎声,「啊——我的手……」  这是君子剑第二次见血。
第四章   「打扰了,柳庄主。」  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深夜闯入「垂柳山庄」,当着正要入寝的主人柳半垂的面说了一句打扰,便如幽灵般消失。  穿着单衣的柳半垂怔忡了一下,有些迷惑,不太敢肯定刚刚是否有个人来过,而且还是他极其熟悉的故友,他怀疑自己在作梦。  但说是梦,又隐隐能嗅得一股女子幽香,很清很淡,宛如夜里绽放的昙花,清幽中带了点香甜气味。  应该不是梦……咦,如果不是梦,那一闪而过的影像就叫人不能忽略,向来以君子作风行走江湖的妻舅确实搂了一名女子在怀中,而那名女子似乎正在挣扎……  啊!不会吧!他掳了人家闺女?君子剑成了采花盗?  「相公,你怎么还不睡?」睡意甚浓的杨玉扣翻了个身,轻拍丈夫的背。  他惊跳。「你……你刚有没有听见其他人的声音?」  「其他人?」她揉揉惺忪的眼,不解他为何有受惊的表情。「你看见谁了?」  「你表哥。」她曾经爱慕的那一个,想想还有点心酸。  「表哥?」她一时没想到是谁,只咕哝着她起码有十个表哥。  「邱胜翊。」  「什么,表哥来了?!」她一听,眼眸倏地发亮,抄起外衣一披就立即下床。  此情此景看在为人夫眼中,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胸口酸得很。「娘子,你我已成亲三年多,你不会忘了谁才是你夫婿吧?」  她没好气地一啐。「你吃什么味,都是你的人了,还怕我红杏出墙不成。」就算她肯,人家也不一定要,他瞎操心个什么劲。  「可你念念不忘的人是他,为夫担心你难忘旧情,一听见他的名字就迫不及待想见他,叫人心有不安。」即使她嘴上不说,他仍知她心底最在意的人是谁。  当初妻子是为赌一时之气才下嫁于他,以为心仪的表哥亦有心于她,遂找他商量演出戏,想藉此逼出对方的真心,好在出阁前抢新娘,而他也正好因父母逼婚所苦,没多想便答应。  谁知如意算盘打错了,人家并未如愿出现,反而托人送上了大礼,祝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她气得酒喝多,加上拉不下脸,两人真成了亲。  一开始他们并未当真,只是做做样子想试探欧阳不弃的心意,甚至休书都备好了,哪晓得最后两人酒后乱性,有了夫妻之实。  这些年来,他也对妻子生出情意,虽说她稍嫌骄纵,个性傲了点,但其实心性纯良,纵使膝下一直未有子嗣,娘亲频频催促纳妾再娶新人,他仍始终如一,不愿辜负于她。  但她呢?真能忘了旧情?  「你发什么癫呀,哪来的旧情?我是曾喜欢过表哥,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谁还记得那些杂七杂八的陈年往事,你当我是朝三暮四的淫荡女人吗?」  「我不是……」  知道丈夫的不安,杨玉扣故意板起晚娘面孔,以指戳向丈夫胸口。「是不是你想纳新宠呀?好为你柳家开枝散叶,所以想随便给我安插罪名,藉题发挥要我与人共侍一夫?!」  「没有没有,一个妻子足矣!绝无贰心。」他赶紧安抚爱妻,深恐她想偏了,害怕心高气傲的她会休书一丢离家出走。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婆婆私下怂恿你娶她手帕交的女儿,有意无意地暗示我不会生就得让位,如果我听话一点,她会让我当个有名无实的正室,在柳家终老一生。」  他面上一哂,笑得好不窘然。「娘是长辈,由她说去就算了,别放在心上。」  「……那如果我一辈子生不出孩子呢?你想让柳家绝后?」语气没了方才的气,隐隐带着忧伤。  「这……」他语塞,无法给予宽心的回答。  见丈夫迟疑,杨玉扣悲伤地垂目。「我把丑话说在先,若是你有了别的女人,不管你是否要休了我,我绝对会离开你再找个好男人嫁了,绝不让你称心如意。」  「娘子……」  柳半垂心疼妻子所受的委屈,双臂一张抱住她,想给她体贴的关怀,可是她却使性子地甩开他,表情不悦地告知内心的愤怒。  为了转移她的怒气,柳半垂只好搬出「情敌」救急。  「我刚才好像看到胜翊往后山走去。」  「后山?」他去后山做什么?  「你想去见见他吗?」他带着讨好的语气问。  若往后真得让妾室传宗接代,他就算不愿意也不能不孝,只盼爱妻能看在他对她好的份上,不要说走就走……即使这份讨好叫他难过。  杨玉扣先是一脸喜色,继而存疑,「你肯让我丢,不怕我们旧情复燃?」  「我相信你。」  「相公……」闻言,她脸上怒色稍缓,浮上一抹淡淡笑意。  这桩婚事是自愿也是被逼的,不过人非草木,谁能无情,丈夫是发自内心对她好,她怎会不知道?自己的脾气她也很清楚,换作别人又岂能忍她?就是有了情,才会对没有子嗣之事着急啊!  「好了,穿厚点,别着凉,你要受了寒我可心疼了。」  柳半垂温柔地为妻子穿上披风,并细心地系上带子,扶着她的手往后院走。  「垂柳山庄」的规模不若邱家庞大,但也不小,世代以收取租金维生,广大的土地和数十间店铺足以维持生计,在地方是小有名气的大户人家。  文人出身的柳半垂也学过几年功夫,可是爱子心切的柳母不忍心他因习武而练出一身伤,因此在他小有所成之际便要求他放弃,专心准备科举。  可惜他志不在此,对当官不感兴趣,所以只是承继家产放租土地,如闲云野鹤般陪着妻子。  「哎呀!」讨厌,有石子。  「小心点,娘子,前些日子下了阵雷雨,路面有些松软。」改天叫人把泥土弄平,除除杂草。  杨玉扣捉紧丈夫的手,生怕跌跤。「相公,你真有瞧见表哥往这里来?」走了好一会儿,她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应该没错,他还带了个姑娘。」他没看错,只是一时太讶异,难以置信。  「姑娘?」杨玉扣瞠目错愕。表哥会带个姑娘?!  他打趣道:「说不定你表哥一时欲火焚身,又不想损人清白,所以情急之下跳人后山冷泉了。」
  他前后想想,邱胜翊断不可能强抢民女,加上又往后山去,有可能是遇上喜欢的女子欲火难忍,来借他家冷泉用用。  虽然要假设清心寡欲、自制力甚高的欧阳不弃会欲火难忍也很奇怪,但跟采花盗比起来合理多了。  「少胡说,表哥不是那种色欲熏心的人,他一向心静如水。」这点她很了解。  邱胜翊虽待人温和,但其实是个对感情淡然的男人,爱慕他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可她不在乎,反正往后为了承继家业,他势必得娶妻,只是没想到等到的人不是她。  她曾不解,既然只是要个妻子,何以不选她?  后来猜想,应该是个性吧,她太烈了,表哥适合温婉的妻子。  「再怎么心静如水也是男人,不可能毫无欲念,前阵子不是常听说他和花魁楚楚走得很近?」虽然身为好友,他很清楚邱胜翊是想让对他有情的何语盈心死,但在妻子面前,他则想让妻子对欧阳不弃心死。  「传言不可尽信,一名花娘别想进邱家大门。」  瞧妻子脸上的愤慨,他不免怅然。「娘子,你还是对他无法忘情吧?」  「又胡思乱想了,我是气他不找个好人家的姑娘订下来,老是以逍遥身招惹其他女子芳心。」还有不想让个花娘毁了她的计划。  看丈夫仍是一脸黯然,她好笑的解释,「你也不用一天到晚疑神疑鬼,老想着我几时会移情别恋,其实我是想帮倩儿牵线。温婉娴静的小姑精女红、善厨艺,又没什么脾气,表哥变妹婿也没什么不好。」若说她对邱胜翊还有点心思,就是
这桩了。  「你想帮倩儿做媒?」一听到她是为小他八岁的胞妹安排婚事,柳半垂顿时宽心地扬笑。  「就是……嘘!小声点,我好像听见有争执声。」声音很小,听不出男声女音。  柳半垂噤声静静一听。「咦!是从冷泉方向传来的。」难道真如他所料?  就着十五月光,夫妻俩心灵相通地互视一眼,足尖一蹑,往不远处的冷泉慢慢靠近,让大小不一的石堆隐其偷窥身影。  水花溅起,波光粼粼,圆如玉盘的明月照山泉中两条交缠影子,一体形高大,一身形曼妙,两人似拉扯又似纠结成团,影儿相迭成一人。  原本不想出声的杨玉扣见状很是心急。若有人抢先一步拐走表哥,那她想做的媒怎么办?她想成就这桩婚事可是有原因的啊!  一心急,她脚步上前,无意踩断一根枯树枝,剥地断裂声引起冷泉中两人的警觉,同时向她射出冷冽眸光。  「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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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映洁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她居然被挟持了,而且还是像包袱一般让人背着走!  这下脸丢大了,她有何颜面见高龄一百零九岁的师父,同他老人家哭诉她一时疏忽,竟忘了防备背后偷袭的小人?!  什么君子剑,根本是无耻狂徒,见她一名弱质女子而心生歹念,对她又搂又抱、上下其手,存心毁她名节于一旦。  她现在只能靠着不断在心里怒骂邱胜翊来发泄怒气,因为她哪也不能去。  「邱胜翊,你快解开这条链子,你凭什么炼住我?」可恶,可恶,炼得可真紧,完全没有接缝处可挣断。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铸冶而成?!看似精铁却柔软如韧草,乌黑成体,实为软兵器,攻若长鞭收为绳,最大用处竟是锁炼!  若她没料错,这应该是取自千丈峰上万年玄铁所炼冶的软铁,它和一般乌铁不同,除了特制的钥匙外,旁的开锁器具皆无用,越是挣扎链子缩得越紧,环扣大小正好扣住受炼者手腕,因此无粗细之分。  可恨的是链子另一端居然扣在他自个儿腕际,炼长约五尺,不到一名男子身长,不论转身或侧卧,总是和一张平静面容对个正着。  「喂!你听到我说话没,别想装聋作哑,你知不知道这泉水有多冰,我快冻僵了,你要是害我寒气人心,伤了内腑,我铁定不饶你!」天呐!冷死了,简直比三月融化的雪水更寒冽。  浸泡在十尺见方的冷泉之中,浑身湿透的吴映洁虽然冻得脸色发白,可狼狈的模样仍不减半分姿色,反而更显清灵,犹如破水而出的菡萏,美得不沾一丝尘气。  她眨动着水灵双眸,含怨带嗔地瞪视闭目运气的男子,那股不服气油然而生。竟然又败在他手下!  偏偏除了不服气,心中却还有点不合时宜的窃喜,看来邱胜翊根本没碰那些花娘,这让她忍不住心怦怦跳,如果没这么冷会更好。  「我好冷,全身的血好像结冰了,我就说你肯定老早看我不顺眼,想除去我这妖女,顺便以为武林除害为名,来博得美名是吧?好好好,你冻死我好了……啊!你做什么……咦……」  一股热气由背后透向前,猛被一扯的吴映洁往后一跌,挥动的细臂溅起无数水花,她正满心怨念欲咒骂,一双发热的大掌便往她背上一贴。  微愕了一下,脱口而出的谩骂化为不痛快的咕哝,既不甘心,又因他渡气给她而暗自欣喜。  「哼!我可以自行运功祛寒,不需要你多管闲事。」尽管开心,她说出口的话仍是不中听。  内息运行一周天,邱胜翊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但她有可能为了跟他赌气而冻死自己。  「那你干么多事出手,怕我真被你害死,你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源源不断的热力灌入体内,她已经没这么冷了,倒是他,脸色越见苍白。  「抱歉,本无意拖你一起承受冰寒刺骨,可链子不够长。」他收掌,慢慢睁开眼。  但放了她,又怕她说走就走。论公,那玉佩还在她身上,太危险了,即使知道她兴许有能力自保,他仍放不宽心;论私,他也的确不想让她离开。  他知道自己已经放了情,要不也不会为她伤人,更不会对她胡闹的行为生不了气。  被下了三日欢情散的他,得先以内力震开缠身的花娘,将春药逼至手腕内侧的太渊穴,再用内息制住。  所幸思及「垂柳山庄」后山有座终年冰彻入骨的冷泉,泉水由地底涌出,长年不歇,猜想能彻底降低身体燥热,不生邪念,他才赶来。  她这样害他,他却只觉得她贪玩,无法真怪罪她,这不是放情是什么?  「哼,你炼都炼住了,现在道歉有什么用?还不如早早放我离开。」她这一身湿全拜他所赐。  以前和师父在山里学艺时,冰天雪地的气候仍不觉得苦,涕流凝成冰柱,发冻碎如雪花,依旧习以为常,未感寒冷。  如今这小小冷泉算什么,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就算冻了手脚,冰了心肺,呼出低温白雾,那也是武学的修为,她一点也不……哈啾!不在乎。  「还是让你受了风寒。」邱胜翊低声一喃,话中有说不出的自责和怜惜。  他低沉的声音像击鼓的棒子般打进吴映洁的心,她略显尴尬的怒斥,「多说无益,要真为我着想就解了我的链子。」  扬起手晃了晃,使铁链发出铿铿锵锵的声响,以示不满。  「不行,不然我再为你渡气吧。」  「不需要。」她闪身避开他的掌。再渡,这家伙不为春药苦也会被冰水伤,她……奇怪,她担什么心啊?「你快放我走!」  「不行。」邱胜翊态度坚决。  吴映洁浑身颤抖,分不清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怒气。  片刻,她收起怒色,又是一副娇媚的模样,语气又柔又媚,「呵呵——胜翊哥哥这点心思,小妹好粗心啊,怎会现在才猜透呢?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想必胜翊哥哥是对小妹日久生情,又不好意思言明,才会这般留住小妹。」
  她举手投足之间充满撩人风姿,媚眼儿一转好不多情,是男人都甘愿折腰,捧在手心呵护。  如此大的转变仅在眨眼间,变换自如,看得人好生敬佩,能轻易地并存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情。  时而泼辣,时而妩媚,时而跋扈,时而娇美,拥有多重面貌,一如解不开的谜团引人探索,最后深深沉迷,走入她刻意布下的美色陷阱。  他失笑地微勾唇畔。「你性格瞬息万变,哪个才是真的你?」  每当他以为摸熟了她的性格,她总是出其不意地颠覆他原先的看法,让多彩的画布添上几笔暗影和流虹,使晴阳与阴雨同时跳动。  不过他可以确定,现在的她肯定别有心思,才会转变这么快速。  她咯咯咯轻笑。「那要看你想了解我到什么地步,一个人真不容易看透。」  「太过聪慧不见得是好事,少了你这年纪该有的纯真。」  「是吗?我倒觉得聪慧点才能少吃点亏。」她轻灵的侧过身,不着痕迹地朝他一靠。「胜翊哥哥的春药可解了?是先用内力压住的吧?那不知小妹有没有告诉过哥哥,三日欢情散不能妄动真气,否则即便暂时压制住了,药性也会延长,一日增三日,三日增九日,无休止地直到与女子交欢?」  闻言,邱胜翊脸色微变,一股已熄的热气再度由下腹升起。「离我还一点,映洁。」  这一波欲火来得又急又凶,几乎无法招架,他感觉五脏六腑正熊熊燃烧,由体内散发的热似要将冷泉煮沸,枯成干地。  而这一次,他不敢再以内力压抑奔窜的流火,仅能以冰凉泉水抑制,若她所言属实,并无虚假,那么接下来煎熬才要开始。  「不需要我帮你解除烈火般的燥热吗?既然是我造的孽,就该由我偿还,你这会儿一定很热很热,热得气血逆流,浑身筋脉浮动。」不退反进的吴映洁对着他耳后吹气,神情撩人。  「解药。」  「就说没有解药嘛!谁会把没必要的累赘带在身上,瞧瞧你忍得多辛苦呀!我是冷得直打哆嗦,而你是频频冒汗,满脸红光。」她恶笑地以纤指轻滑过他面颊,顺势而下停在凸起的喉头。  「不……不要碰我……」面对诱人姿容,邱胜翊索性闭上眼,屏除杂念。  他有心和体内春药抗衡,想藉由冰温的冷泉降低催之甚急的欲念,可却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学武者在黑暗中的反应更为敏锐,不经双眼视物反而对周遭变化更加了如指掌。  因为不看,近在身侧的兰芷香气阵阵飘入鼻中,属于女子特有的清幽体香如影随形,他越是想忽略,越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脑海中不自觉浮起幽香主人的娇颜,下腹一缩紧……  「胜翊哥哥,你就别忍了,触手可及的美人儿就在你面前,你不想尝尝我是何等美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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