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打麻将老输怎么改手气一.四,八的就输了七十元到底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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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4)题。&&&&&& 鲁迅的生活智慧 战士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战斗的。现代战争越来越重视后勤工作,甚至有的军事专家认为,现代战争打的就是后勤。对于一个思想战士来说,生活质量的好坏会直接影响到战斗的情绪和战斗的结果。 鲁迅是个非常有生活情调、生活智慧的人。 他的人生观是:一要生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后来又解释道:“我之所谓生存,并不是苟活;所谓温饱,并不是奢侈;所谓发展,也不是放纵。” 鲁迅很重视钱,绝不假装清高。鲁迅的日记里仔仔细细地记着他的几乎每一笔收入支出。他的收入主要来自三个方面:薪水、讲课费、稿费。后两者是不定的,所以他很看重固定的薪水。他在教育部每月可以拿300大洋。那时北京市民的最低生活标准是两三块大洋。一块大洋购买基本生活品的购买力大约是今天一块人民币的七八十倍到一百倍。举个例子:根据老舍的回忆,当时老舍当个“劝学员”——教育分局局长,每月100元,小学校长40元,小学老师25元,学校的勤务员6元。毛泽东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当临时工性质的管理员8元,而馆长李大钊300元。老舍说当时1毛5就可以吃顿很好的饭:一份炒肉丝,三个火烧,一碗馄饨带两个鸡蛋,这些只要1毛二三,如果1毛5,就可以再来一壶老白干喝喝了。这一顿饭现在在北京,15元恐怕还未必能拿下吧! 在这样的情况下,鲁迅很看重他的300大洋。他跟章士钊打官司,一定要保住自己的铁饭碗——章士钊免了鲁迅的职,许多人等着谋他的缺呢。后来,他离开了官场,也离开了大学,由广东到上海。领导教育部的蔡元培先生每月给他干薪300大洋,他也接受了。有人不理解鲁迅的做法,说鲁迅为什么拿着国民党政府的钱,还要骂国民党。在鲁迅看来,钱是该拿的,但骂也是该骂的。跑到外国去,在帝国主义的大旗下面骂中国,那是没出息的表现。我就在国内以笔作枪,贬恶扬善,这才是真正的爱国主义,真正的勇士,真正的豪杰。 鲁迅有个学生叫李秉中,在军队当官,想辞职不干了,写信征求鲁迅意见。鲁迅反对,认为饭碗可以跟理想分开。鲁迅回信说:“人不能不吃饭,因此即不能不做事……我看中国谋生,将日难一日也。所以只得混混。”鲁迅居然说出“混混”这样的话,很不英雄吧?很不容易理解吧?其实重视饭碗,重视物质生活对于精神生活的决定作用,正是马克思主义的唯物态度。鲁迅不是从马克思主义那里得到的这个真理,而是从长期的生活实践中得到的。 鲁迅在《娜拉走后怎样》里说:“钱这个字很难听,或者要被高尚的君子们所非笑,但我总觉得人们的议论是不但昨天和今天,即使饭前和饭后,也往往有些差别。凡承认饭需钱买,而以说钱为卑鄙者,倘能按一按他的胃,那里面怕总还有鱼肉没有消化完,须得饿他一天之后,再来听他发议论。” 可见,鲁迅的生活智慧是建立在实实在在的日常生活上的。生活搞不好,仍然追求理想,当然也值得尊敬,我们应该帮助这样的“有志”青年。但是不要把二者绝然分开,一味追求理想,不顾生活实际,那就可能成为“幼稚”青年了。 他在生活中的智慧,使他在思想上、在文章里都明察秋毫。 所以,他知道如何应付不同的场面。比如他说如何听高人讲话:“与名流学者谈,对于他之所讲,当装做偶有不懂之处。太不懂被看轻,太懂了被厌恶。偶有不懂之处,彼此最为合宜。”(《小杂感》) 这是世故,但这世故背后是对虚伪的社会风气的冷嘲。他也有直率的时候,比如日本请他主持中日通航典礼,他拒绝逢场作戏。他说:“不能把太太小姐敲碎一个啤酒瓶子的事要我做。”记者纠缠说:“如果您不答应,我就非常为难了。”鲁迅答道:“如果我答应您,我就非常为难了。”智慧不一定都是圆融婉转的,有时候也表现为斩钉截铁的果断。 鲁迅在《世故三味》中写道:人世间真是难处的地方,说一个人“不通世故”,固然不是好话,但说他“深于世故”也不是好话。“世故”似乎也像“革命之不可不革,而亦不可太革”一样,不可不通,而亦不可太通的。 然而据我的经验,得到“深于世故”的恶谥者,却还是因为“不通世故”的缘故。 那么,鲁迅的世故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的世故呢?他的好友许寿棠说:“有人以为鲁迅长于世故,却又有人以为他不通世故,其实都不尽然,只是与时宜不合罢了。” (1)下列对传记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不恰当的两项是&(5分)
A.鲁迅先生绝不假装清高,他很看重他的固定薪水。因为每月300大洋的薪水,在当时的北京,能让他有很高的生活标准。
B.当学生不想在军队当官,要辞职不干时,鲁迅先生教导学生的话,让我们得到启示:如果日子过得艰难的时候,就可以混混去过,因为一个人首先要生活。
C.第五段中,作者提到北京市民的生活标准,并列举了老舍、李大钊、毛泽东及教育领域其他人的薪水情况,既表现鲁迅先生薪水之高,也突出了他在教育领域的影响力和成就。
D.鲁迅先生能够在所谓的高人讲话时知道应付、懂得世故,但是在日本请他主持中日通航典礼时,他却拒绝逢场作戏,是因为这件事有损民族大义,作为一个坚定的爱国主义者,他绝对不会接受。
E.本文从大处着笔,由战争的后勤引出鲁迅先生的生活,进而谈鲁迅先生在生活中的智慧,又通过几件小事重点写他对钱的看法,提到生活中的智慧是建立在日常生活的基础之上的,点到鲁迅先生的思想文学主张受生活的影响,思路清晰,层次递进。 (2)结合文本,概括鲁迅先生生活智慧的表现?(6分) (3)作为一篇传记,本文在表现人物上有哪些特点(6分) (4)许寿棠说:“有人以为鲁迅长于世故,却又有人以为他不通世故,其实都不尽然,只是与时宜不合罢了。”如何理解这句话? 联系文本探究鲁迅的世故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的“世故”?(8分)&
本题难度:一般
题型:解答题&|&来源:2011-黑龙江省高三第二次模拟考试语文卷
分析与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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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鲁迅先生绝不假装清高,他很看重他的固定薪水。因为每月300大洋的薪水,在当时的北京,能让他有很高的生活标准。
B.当学生不想在军队当官,要辞职不干时,鲁迅先生教导学生的话,让我们得到启示:如果日子过得艰难的时候,就可以混混去过,因为一个人首先要生活。
C.第五段中,作者提到北京市民的生活标准,并列举了老舍、李大钊、毛泽东及教育领域其他人的薪水情况,既表现鲁迅先生薪水之高,也突出了他在教育领域的影响力和成就。
D.鲁迅先生能够在所谓的高人讲话时知道应付、懂得世故,但是在日本请他主持中日通航典礼时,他却拒绝逢场作戏,是因为这件事有损民族大义,作为一个坚定的爱国主义者,他绝对不会接受。
E.本文从大处着笔,由战争的后勤引出鲁迅先生的生活,进而谈鲁迅先生在生活中的智慧,又通过几件小事重点写他对钱的看法,提到生活中的智慧是建立在日常生活的基础之上的,点到鲁迅先生的思想文学主张受生活的影响,思路清晰,层次递进。 (2)结合文本,概括鲁迅先生生活智慧的表现?(6分) (3)作为一篇传记,本文在表现人物上有哪些特点(6分) (4)许寿棠说:“有人以为鲁迅长于世故,却又有人以为他不通世故,其实都不尽然,只是与时宜不合罢了。”如何理解这句话? 联系文本探究鲁迅的世故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的“世故”?(8分)”的答案、考点梳理,并查找与习题“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4)题。 鲁迅的生活智慧 战士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战斗的。现代战争越来越重视后勤工作,甚至有的军事专家认为,现代战争打的就是后勤。对于一个思想战士来说,生活质量的好坏会直接影响到战斗的情绪和战斗的结果。 鲁迅是个非常有生活情调、生活智慧的人。 他的人生观是:一要生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后来又解释道:“我之所谓生存,并不是苟活;所谓温饱,并不是奢侈;所谓发展,也不是放纵。” 鲁迅很重视钱,绝不假装清高。鲁迅的日记里仔仔细细地记着他的几乎每一笔收入支出。他的收入主要来自三个方面:薪水、讲课费、稿费。后两者是不定的,所以他很看重固定的薪水。他在教育部每月可以拿300大洋。那时北京市民的最低生活标准是两三块大洋。一块大洋购买基本生活品的购买力大约是今天一块人民币的七八十倍到一百倍。举个例子:根据老舍的回忆,当时老舍当个“劝学员”——教育分局局长,每月100元,小学校长40元,小学老师25元,学校的勤务员6元。毛泽东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当临时工性质的管理员8元,而馆长李大钊300元。老舍说当时1毛5就可以吃顿很好的饭:一份炒肉丝,三个火烧,一碗馄饨带两个鸡蛋,这些只要1毛二三,如果1毛5,就可以再来一壶老白干喝喝了。这一顿饭现在在北京,15元恐怕还未必能拿下吧! 在这样的情况下,鲁迅很看重他的300大洋。他跟章士钊打官司,一定要保住自己的铁饭碗——章士钊免了鲁迅的职,许多人等着谋他的缺呢。后来,他离开了官场,也离开了大学,由广东到上海。领导教育部的蔡元培先生每月给他干薪300大洋,他也接受了。有人不理解鲁迅的做法,说鲁迅为什么拿着国民党政府的钱,还要骂国民党。在鲁迅看来,钱是该拿的,但骂也是该骂的。跑到外国去,在帝国主义的大旗下面骂中国,那是没出息的表现。我就在国内以笔作枪,贬恶扬善,这才是真正的爱国主义,真正的勇士,真正的豪杰。 鲁迅有个学生叫李秉中,在军队当官,想辞职不干了,写信征求鲁迅意见。鲁迅反对,认为饭碗可以跟理想分开。鲁迅回信说:“人不能不吃饭,因此即不能不做事……我看中国谋生,将日难一日也。所以只得混混。”鲁迅居然说出“混混”这样的话,很不英雄吧?很不容易理解吧?其实重视饭碗,重视物质生活对于精神生活的决定作用,正是马克思主义的唯物态度。鲁迅不是从马克思主义那里得到的这个真理,而是从长期的生活实践中得到的。 鲁迅在《娜拉走后怎样》里说:“钱这个字很难听,或者要被高尚的君子们所非笑,但我总觉得人们的议论是不但昨天和今天,即使饭前和饭后,也往往有些差别。凡承认饭需钱买,而以说钱为卑鄙者,倘能按一按他的胃,那里面怕总还有鱼肉没有消化完,须得饿他一天之后,再来听他发议论。” 可见,鲁迅的生活智慧是建立在实实在在的日常生活上的。生活搞不好,仍然追求理想,当然也值得尊敬,我们应该帮助这样的“有志”青年。但是不要把二者绝然分开,一味追求理想,不顾生活实际,那就可能成为“幼稚”青年了。 他在生活中的智慧,使他在思想上、在文章里都明察秋毫。 所以,他知道如何应付不同的场面。比如他说如何听高人讲话:“与名流学者谈,对于他之所讲,当装做偶有不懂之处。太不懂被看轻,太懂了被厌恶。偶有不懂之处,彼此最为合宜。”(《小杂感》) 这是世故,但这世故背后是对虚伪的社会风气的冷嘲。他也有直率的时候,比如日本请他主持中日通航典礼,他拒绝逢场作戏。他说:“不能把太太小姐敲碎一个啤酒瓶子的事要我做。”记者纠缠说:“如果您不答应,我就非常为难了。”鲁迅答道:“如果我答应您,我就非常为难了。”智慧不一定都是圆融婉转的,有时候也表现为斩钉截铁的果断。 鲁迅在《世故三味》中写道:人世间真是难处的地方,说一个人“不通世故”,固然不是好话,但说他“深于世故”也不是好话。“世故”似乎也像“革命之不可不革,而亦不可太革”一样,不可不通,而亦不可太通的。 然而据我的经验,得到“深于世故”的恶谥者,却还是因为“不通世故”的缘故。 那么,鲁迅的世故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的世故呢?他的好友许寿棠说:“有人以为鲁迅长于世故,却又有人以为他不通世故,其实都不尽然,只是与时宜不合罢了。” (1)下列对传记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不恰当的两项是____(5分)
A.鲁迅先生绝不假装清高,他很看重他的固定薪水。因为每月300大洋的薪水,在当时的北京,能让他有很高的生活标准。
B.当学生不想在军队当官,要辞职不干时,鲁迅先生教导学生的话,让我们得到启示:如果日子过得艰难的时候,就可以混混去过,因为一个人首先要生活。
C.第五段中,作者提到北京市民的生活标准,并列举了老舍、李大钊、毛泽东及教育领域其他人的薪水情况,既表现鲁迅先生薪水之高,也突出了他在教育领域的影响力和成就。
D.鲁迅先生能够在所谓的高人讲话时知道应付、懂得世故,但是在日本请他主持中日通航典礼时,他却拒绝逢场作戏,是因为这件事有损民族大义,作为一个坚定的爱国主义者,他绝对不会接受。
E.本文从大处着笔,由战争的后勤引出鲁迅先生的生活,进而谈鲁迅先生在生活中的智慧,又通过几件小事重点写他对钱的看法,提到生活中的智慧是建立在日常生活的基础之上的,点到鲁迅先生的思想文学主张受生活的影响,思路清晰,层次递进。 (2)结合文本,概括鲁迅先生生活智慧的表现?(6分) (3)作为一篇传记,本文在表现人物上有哪些特点(6分) (4)许寿棠说:“有人以为鲁迅长于世故,却又有人以为他不通世故,其实都不尽然,只是与时宜不合罢了。”如何理解这句话? 联系文本探究鲁迅的世故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的“世故”?(8分)”相似的习题。东院与西院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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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希望你别嫌钱少就行。  二力搜集家中所有的现金,再找大勇借了八百元,凑足两千之数,估摸着够用了,就二进县城去找李大明。  其实小梅对打官司告状不太情愿,二力也看出来了。  小梅首先想到的是花钱。这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挣到的、又省吃俭用好不容易积存起来的一点积蓄,和她的丈夫、她的儿子一样,都是她生活充实、现状满足的精神支柱之一。她觉得自己命好,丈夫好,儿子好,钱也很好,什么都不缺,很快乐,不知忧愁为何物。现在却因为盖房子,麻烦赶在这块儿了:不争这口气吧,已经住院治伤花的那些钱,就等于打了水漂,很是不甘心;争这口气吧,又觉得这用钱那用钱的,还得借钱外出办事,窟窿是越来越大了,真是罗锅子上山——前(钱)也紧后也紧。  小梅其次想到的是不服气。自和西院做了邻居之后,自己一家人没有做过对不住西院的事情,西院老头虽然挺难相处,但也似乎没有什么和东院过不去的地方。一段小小的界墙,也不值当让人家下不来台,也不值当把人家砍伤,再说也提前打过招呼,不让盖房就不让盖吧,大不了拆了重盖,可也不能把人打了就一点事没有了吧?  小梅还想到的是担忧。自家虽然在本村户大人口多,在乡里也有一定够得着的关系,可是比起坤叔来,人家儿子在县城里,总也不能袖手旁观吧?二力要求赔钱,可自家也把钱扔在医院了,让西院赔钱也只不过是找补回来罢了,又不会多得一分。再说,撂下一半的工程,说房不是房,说墙不是墙,等到猴年马月也不见有完成的迹象。人家西院沉得住气,就是等着让人看自家的笑话呢。  二力只有拿出三千种理解,十万分耐心,逐一安抚、说服媳妇。  他说钱来的确实不容易,还都是小梅这样的存钱匣子攒的,但钱不是摆着看的,就是为花这个、用那个准备的。假如头痛感冒发烧了,坏肚子拉稀了,不也得花钱治病?再说还能在以后随时用气力去挣钱。只要有挣钱的人在,就不要犯愁没得钱花。  现在是求人帮忙,为的是往回拿钱更保险起见。在当今社会里,不花钱还能求得动人?花钱就当交培育大棚蔬菜或研究车辆修理的学费了,说不定,还能就此懂得打官司的法律知识呢。  西院固然没有再进一步刁难,但是不能消极傻等着西院的动静。想想这么多年来,什么时候听说过西院主动给别人和好过?  如今提倡保护自己的方法,大概齐是拿起法律的武器。咱们依法去找道理,寻正义,法律还不能压住西院?西院有人有背景,咱们就更得靠法律了。让法律来说话,谁也瞒哄不过去。再说咱们不会也找人找靠山?  就是咱们不用西院的墙,也不能在现在这个紧关加要的时候自行拆了重垒,那样更会助长西院的嚣张气焰。待把赔医药费的官司打赢,再重垒盖房,既能让大家一看就是咱们占理,又能让大家说咱们心胸宽广,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小梅对二力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和深刻的真知灼见,有一定程度的赞成,也就不再添加什么反面的意见,反正自家一贯的原则是男人主外,顺其自然吧。  待二力匆匆赶到律师办公室,发现李大明又不在,用小卖部电话与他联系,却得知李大明正和王庭长在九李乡办案呢,二力只得再从县城急急赶回九李乡,到招待所与李大明会合。  “你的案子呢,我昨天就给王庭长说了,今天我也到派出所去查看了案卷,完全可以立案。啊,哈哈……,你要求赔偿经济损失的帐目,我也算过了,医疗费是一千二百三十四元六角七分,对吧?再加上住院五天的误工费、陪护费、营养费、交通费等等合计起来,大概是一千六百来元,对吧?再有,你还得提出精神损害赔偿一千元要求。律师费我已说过了,交到法庭的费用呢,我算算啊……诉讼费、费用是二百六十元,材料费七十元,车费二百元,合计呢是五百三十元,加上代理费,目前总共应先交一千零三十元——钱带来了吗?”  二力数出十一张百元钞票,递给李大明,并说:  “李律师你别找零头了,就算我给你买烟了,希望你别嫌钱少就行。”  李大明把手一挥:  “啊,哈哈……,这不合适这不合适,我买烟还是自己花钱吧,要不这样,这七十元就算作你给我报销的差旅费吧。你等我一会儿,让我写完这些材料,然后我会带着你找王庭长立案。”  说完,李大明就接着写一些不知什么内容的材料。  只见他一会儿抬脸皱眉苦苦地思索,一会儿伏案疾书,运笔如飞,一会儿反反复复地涂涂改改,一会儿又掂起几页纸前后左右地对照,完全消失了大大咧咧的豪放,也不见了声如洪钟的爽朗。他好像把自己的全部热忱,竭力倾注于某种波澜起伏的残酷争斗之中,又好像是用自己的有形之笔,在与无形的对手拼命地较量。  临近中午时,李大明终于长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看着二力微笑一阵子,又让二力在几份起诉书、代理合同等等材料上签过几回名字,按过几回手印。  虽然二力不及细看,但觉得没什么不放心的,这都是李大明说的打官司必须用的材料和必须办理的手续。聘请的律师一定会是全心全意帮助自己的,还能不相信人家?  二力觉得午饭时间到了,就请李大明吃饭,李大明说吃饭什么的暂时先顾不上,等那边法庭审完案子,他得先把二力的案子立上要紧,只有诸事安排得周密妥当了,这才是对当事人负责任,免得临时抱佛脚,烧香也不灵。另外还得看看王庭长有没有时间,安排法庭领导一起坐坐,沟通沟通,不就一齐把饭吃了?  二力就很感动,心想人家大律师也挺不容易的,忙这忙那,没一刻闲工夫,连饭都不能按时吃上,还处处为咱平民老百姓着想,真是好人哪。  李大明走出去找了一次,回来说还得等一会才能结束。  这一等就挨到三点多钟,期间二力又几次提议去吃饭,李大明还是不同意。  终于听到招待所走廊里零乱的脚步声,李大明说这是法庭散场了,就领二力到招待所尽头的一间大屋子里。  那里面杂乱站立的众人,有的默然,有的悄悄私语,都很随意,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唇枪舌剑争执似的。  面黄肌瘦的王庭长,疲惫地靠在窗户下的一张椅子上,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接过李大明递上的材料,翻了翻,本来就很难受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  “你是李大明白啊,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这精神损失我都说过一百八十遍了,怎么还提呀?”  李大明探过身子,伸手指着材料某处,笑着解释:  “你看,这些损失是一千六,怎么也超过一千了,我考虑再加上精神损失费,也是百分之四的收费标准,多花不了几个钱的。我们要求赔偿损失嘛,尽力争取,尽力争取,啊,哈哈……”  王庭长看了一眼二力,问:  “你就是李大力?你同意这样告吗?”  “同意,同意。”  “那好吧,你们去找书记员立案吧。我真的很累了,不要再烦我了。”  李大明就向年轻的书记员交上一些材料和一些钱,再让二力在一些印有格子的纸张空白处签了几次名字,按了几次手印,再领取书记员开具的两张单据,然后客气地与书记员话别,领二力出来。  看四下无人,李大明悄声对二力说:  “你这案子我仔细分析了,你状告赵子坤是百分百的赢,可是我也听说了,起因是你占了赵子坤的墙。你告赵子坤,他就只会认赌服输?我考虑他会告你侵占界墙的,这你可占不着什么便宜。我提前给你提个醒儿:如果赵子坤有允许你使用墙的可能性,你就要抱着少要损失的和解态度,或者是你用赔偿费的一部分顶占墙的使用费——这只是我从你的角度出发提的一点建议,主意嘛,当然还得你自己拿啊,哈哈……你自己考虑啊。”  “那就是说我告他我赢,他告我他赢?”  “这不是谁想告谁就赢、谁挨告谁就输的事情,问题是你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有备无患嘛!你有土地证和房产证吗?要是有的话,明天拿给我看看。我今天还得去乡里土地所,查查你和赵子坤的土地档案,看看界墙的事情还有没有空子可钻。我们律师办案嘛,讲究的是知己知彼,啊,哈哈……”  “那可太感谢你了,太谢谢了!”  李大明看了一下表,对二力说:  “今晚我还得跟王庭长的车回县里,看来只能到县里安排王庭长吃饭了。要不这样吧,你身上还有没有余钱?给我带上二百元,由我出面安排王庭长吃顿饭。要是用不着,我再退给你。噢,我还差点忘了,你交的律师费没地方报销吧?要是用单据,回头我给你补上,你交给我的钱,都差不了的。”  二力说没问题,我听你的,又拿出来二百元,并再次提出请李大明吃饭,那怕是将就着吃碗面条垫垫饥呢,都饿了一天了。  李大明习惯性地大手一挥:  “不用不用,吃饭的事情和打官司比起来,重要性可差远了。一天一顿饭无所谓,只要把官司打赢才是正经事,啊,哈哈……”  九、案子的事呢,在酒桌上先不要谈。  二力三进县城找李大明,这次他终于是坐在小屋里了,但却不是在专门等待二力,正对站在他桌旁的一位老者说着什么。  李大明也没有了平时的大笑,仅仅是象征性地对着二力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二力的到来。  除了李大明和农村人打扮的老者外,小屋沙发上还坐着农村人打扮的一男一女。  男的黑黑的,胖胖的,木然地看着、听着李大明和老者的对话,女的则低头抽噎,两肩随着哭泣的节奏一耸一耸的。  二力猜想中年男女可能是闹离婚的,又听老者和李大明对话半天,才得知老者是住在八家铺的一名杀人犯的父亲,正在哀求李大明帮助保全他儿子的性命:  “……哪怕就是关在牢里呆一辈子,也比杀头强呵。李大律师,你可是活菩萨啊,救救我儿吧!”  说到这里,老者扶着桌子,抖抖的就要跪下,李大明忙伸手端住:  “我一定尽力,我一定尽力。咱们呐,共同想办法吧。这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得了的,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也找找别人,公安啦法院啦对方啦,能找的都找找。我这边保证尽力的。”  说到这里,又指着二力对老者说:  “你看,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安排呢。站了这半天,你也累了,要不先坐下歇歇吧。”  “我兄弟这件事可就拜托律师你啦,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上,律师你多多费心吧,我们全家感谢律师你一辈子。你看看,她们孤儿寡母的,就指望律师你给帮忙呢。我们全家太感谢你了!”  坐在一边的中年男人上前扶住老者,又向李大明请求。  李大明手一挥:  “好的好的,你们放心,我有十分的力气,我就会使出十二分的。这不是嘛,我还有一件很重要、很着急的案子要接着办。你们先回去等我的信儿吧,好不好?案子随时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联系你们的。”  李大明听着他们千恩万谢的恳求话语,站起来送老者和中年男女出了门,回转身来,对二力说:  “唉,这年月,说啥也别动刀子,一动刀子就出人命,一出人命就有我的麻烦。啊哟,对了,李大力你是动铁锹了吧?啊,哈哈……”  二力被李大明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为了遮掩,就问:  “他们家谁杀人了?”  “谁杀人还看不出来吗?这世界上最伤心的女人,恐怕就是男人明明活着,却永远不能与其相聚的女人,或者就是眼睁睁地干等着男人离死亡越来越近的女人。唉,这******指定辩护,纯粹是让我们出丑。难呐,比办你李大力这样的二十个案子都难。”  李大明罕有为难的脸色,更罕有哀叹的语气,这让二力觉得天下还真没有无所不能的人物,连李大明这样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明白的律师,也有不明白不能做的时候。  “我还以为那男的女的是一家子,求你解决离婚问题呢。原来是大伯子和兄弟媳妇,看我给安排的。”  李大明没答话,盯着二力看,突然就又笑了:  “啊哈,我想起来了,李大力你今天请我也得请,不请也得请。你猜猜因为啥?”  “因为啥?”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但你告赵子坤的官司我有好法子,就是赵子坤告你的官司我也有把握了。怎么样?啊,哈哈……”  二力喜上眉梢,就往李大明跟前近乎:  “请请请,我这就请,你说去哪儿请吧。”  李大明摸着下巴,歪头想了想,说:  “就去鸿运楼吧,我让你李大力鸿运当头,吉利吧?我再找上几个哥儿们,你可别说我让你破费啊,哈哈……”  二力心想,本来早就想请,只不过一直没排上请吃饭的班儿,何况今天又有好消息呢。钱不钱的不要紧,只要能在官司中占上风,再请几顿饭也值得,于是与李大明锁门,骑上摩托车,到鸿运楼饭庄。  李大明约来吃饭的朋友,有市场工商所的龚、搞文物古董买卖的董和开办建材城的蔡。  几个人相互说笑着,虽然都与二力握手说荣幸、久仰、很高兴之类的话,但看得出来,他们是认李大明为东道主的,也知道二力是今天最后付饭费的人。  他们聚集在饭桌旁,除了喊服务员点菜之时评论几句各个饭店的特色之外,很快,谈话的内容就集中在打麻将上了,而且说打就打,立即搬桌子挪椅子,腾出战场,再喊服务员抱来麻将,哗啦一声,倾倒如同微缩砖头样的麻将在桌上,四人各占一面,垒出四面双层麻将墙,掷出去骨碌碌乱转的骰子,再把那微缩砖头样的麻将,摸进扔出的,不知按照什么规矩操练起来。  二力尽管不爱好也不懂麻将这玩意儿的奥妙,但因为无事可干,还是站在李大明身旁装模做样地观战。  李大明并不全神贯注地打麻将,时而还插说一些其他有趣的事情:  “昨天我接到一条短信,是个笑话,差点没把我笑死。啊,哈哈……,说的是一个农村妇女进城卖鸡蛋,挎着篮子正走呢,不成想让一个流氓截住了,流氓就把妇女摁倒在地强奸了,强奸完了就跑了。这妇女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哎呀,我的妈呀,可真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他要抢我鸡蛋呢!啊,哈哈……”  龚和蔡就笑了,董想了想也跟着笑了,二力却茫然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  董说:“我听说,你们律师给强奸犯辩护,都要把那过程问得清清楚楚的,先怎么着,又怎么着,最后怎么着,这不是让强奸犯再三告诉你们怎么做坏事吗?你真刨根问底整个没完?”  “等等,六条,我吃,三万。什么做坏事啊,我们这是寻找线索,为的是掌握从轻减轻的要点,不然的话,怎么替强奸犯说话?”  “那替强奸犯说话不也是做坏事吗?”  “啊,哈哈……,没办法,我们当律师吃的就是这碗饭。你不替被告人说话,上哪儿挣钱去?我打官司,与你们做买卖是一样的,大小都是个活儿。出牌出牌。”  …………  四个人打四圈麻将下来,龚赢得多,脸露满足之色,李大明次之,董和蔡输钱,各怨自己的手臭。  再一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多钟了,几个人就停手,归坐饭桌,急急地喊服务员上菜。  李大明对着麻将友说:  “李大力这兄弟,可实在了。人好又赶上命好,你们说,该不该庆祝?”  众人纷纷说:应该的,应该的。  李大明将手一挥:  “咱们先喝着,案子的事呢,在酒桌上先不要谈,就是谈了你们也搞不懂。我一向的规矩是:酒桌上不谈公事,说了也不算数,啊,哈哈……”  六个菜很快上齐了,酒也倒好了,大家捏起筷子,互相谦让一番谁先夹菜,再共同端起酒杯招呼着喝。  龚声称自己下午还要上班开会,是局长领头学习先进性教育的,不能多喝,其他人就反对,纷纷先与之碰杯,再互相找酒。  李大明的朋友即牌友加酒友都对二力很客气,也用很真挚的语言、很真挚的情感向二力表示祝贺、祝福、祝愿,其中龚还特意和二力拼了满满一大杯酒。  就此,二力头脑发晕,身子也飘飘然,腾云驾雾一般。  “要说打官司吧,你请我们李大明白就对了,他啥不明白啊,他啥都明白!兄弟,好好打吧,我保证,你准能打赢,打得他们稀哩哗啦,屁……屁滚尿流!就是打不赢,你找我,我帮你打赢。非打赢不可!”  龚的舌头发直,眼睛发直,亲切地拍着二力肩膀,语无伦次地表达了自己对二力打官司的殷切期待。  李大明说:  “喝酒,我和二力兄弟连碰三杯!我给你说,我打官司吧,不打无把握之仗,不打无准备之仗,要打就打有把握的,要打就打有准备的!啊,哈哈……,我这工夫呢,先给你说说你告赵子坤的官司。第一点,你脸上和身上有伤,也花医药费了,就得有人赔偿。第二点呢,你的证人是你父亲和你哥哥,不是说他们作证不可靠吗?难道不会有别的人也看见来?只要还有其他人,既不是你的亲戚又是你们村子的人,直接站出来作证,打官司还有什么不赢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啊,哈哈……”  二力连忙站起,与李大明碰杯、喝酒。  李大明一仰脖,把酒痛快干了,接着兴奋地说:  “刚才说的还不算什么让我最高兴的,让我今天特别高兴的是,赵子坤想要告你的官司,你李大力也输不了!啊,哈哈……,因为什么呢?因为所谓的界墙不是赵子坤家独有的墙,而是你们两家共同的伙墙!”  李大明接过二力恭敬递来的满满一杯酒,环视一下支楞着耳朵倾听的众人,继续说道:  “惊喜了吧?高兴了吧?既然是你们两家的伙墙,你就有使用权。你怎么就不能占墙盖房子呢?他凭什么不让你占墙盖房子呢??啊,哈哈……”  “高,实在是高!”  董模仿某电影角色,竖起拇指称赞。  李大明举杯和二力酒杯相碰,又是一饮而尽,并把杯子口朝下,示意喝得滴酒不剩。  “那是因为什么呢?”  蔡可能是想要学习法律,或者就是虔诚的听众,所以发问。  “别打哑谜了,说说你的真经吧,藏着掖着干啥玩儿呢。”  龚催促道。  “法律不是有这样一条原则吗?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什么是事实?什么是根据?请看——”  李大明兴之所至,早已忘记了喝酒之前自己绷着脸宣布过的在酒桌上的纪律,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来,摊开在手中,得意洋洋举着,向众人哗啦哗啦展示:  “看看,看看,这就是杀手锏,这就是最根本的事实证据。现在我非常荣幸地向在座各位宣布,也是郑重地向在座各位宣布:经文丰县九李乡人民政府确认并经赵子坤本人签字摁手印证实,自一九八一年十月也就是距今一十八年零三个月之前开始,该土地证即已发生完全的、严肃的法律效力,那么本案所涉及的争议界墙即属本案当事人赵子坤、李大力共同所有和共同使用!你们还有什么说的?你们还有何话可说?啊,哈哈……”  二力闻听此言,连忙掏出还没顾得上给李大明细看的红色外皮、金色国徽证书,翻一翻,不知是激动得眼睛发花,还是知识水平太过肤浅,怎么也见不到里面有李大明所说的界墙是两家共同所有、共同使用的字样。  还是李大明拿过证书,对照他手中的纸张核对几遍,再一次狂笑,震得门窗嗡嗡作响:  “啊,哈哈……啊哈哈……没错,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哈哈……”  董就站起来倡议:  “为了咱们李兄弟打赢官司,我这里借花献佛,先敬一杯。”  二力端杯也站起来,准备与之共饮,但董却没看二力,而是径直给李大明倒上酒,碰杯。  李大明止住笑声,毫不推辞,还是一饮而尽。  董再次倒酒,才与等待的二力碰杯:  “我再次祝愿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好,谢谢,谢谢。”  尽管不明白李大明所说的界墙是两家共同所有、共同使用的缘由在哪里,但见李大明说得那么明白,那么自信,那么兴奋,李大明的朋友也那么认同,那么热烈,二力就不由得不相信这是真的,再加上酒精的众所周知作用,二力情从心底起,量向胆边生,勇猛地加入转圈劝酒的战团。  十、那可是越闹越大了。  坤叔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坤婶找房产证,指的是前些年洪鼻子活着的时候,来家里发放的那个红本证书。  这个证书自从坤叔收到、不经意地扔到柜子里开始,就一直没有现过身,也就不知道它跑到哪一处旮旯里了。现在因为界墙惹起了这么大的争议,坤叔才猛然想到它的作用,觉得只要手持政府颁发的证件,远比自己手持铁锹更能显得理直气壮。  柜子里东西很多,很杂乱,坤婶翻腾了半天,找出各种各样的一堆证件,多是红颜色的封面,有义务工建勤工证、农业牧业税证、责任田承包证等等,甚至还有赵宇的高中毕业证,当然其中还有那本原来毫无利用价值、现在却是至若宝贝的“房产证”。  坤叔捧在手里仔细端详,“中华人民共和国集体土地使用权证”,这几个大字还是认得的,国徽也是很熟悉的。翻开证书,“文丰县九李乡人民政府”,圆圆的印章上的红字,转圈看也是认得的。  接着翻,就有手写的赵子坤三个字。这个和自己密不可分、息息相关的方块汉字,坤叔即便凭感觉也能猜得出那是自己的宝贵名称,可惜洪鼻子手写的其他潦草连笔文字,较小又连得厉害,而坤叔眼里常看的是麦粒谷穗之类的农作物,不温习高级文化已经很久了,哪里认得清这许多细线蝌蚪游动的意思?但是坤叔还是努力地研究了半天,然而,最终还是分辨不出洪鼻子当初记录的到底是什么,真是看你、读你、想你千遍万遍也不懂,坤叔只得放弃。  再翻,有一张附着粘贴的纸,上画直直的方线框,里面还有一个小方框,四处点缀着数字和符号。坤叔明白这是自家宅基地地图。方框四边中的两个边写着道路,树的字样,与自家南面有过道、西面长树林的实际情况吻合,但另两个边没有文字标明,也没有李大力的字样。  坤叔起初有些迷惑不解,不过很快就想通了:自己领取证书时,二力还没结婚成家,院东还是一片无人居住的荒地呢。  这可是自己作为这块儿地方主人的权利凭证啊。国家发给的,它平时深藏不露,悄悄地隐匿在柜底,而一旦横空出世,就是自己行得正、走得端、说得对、办得好的武功秘芨,其锋芒所向,当是笑傲江湖,对阵者自应望风披靡,俯首就擒。  坤叔很得意,也觉得庆幸:这么多年来,尽管没把它当作正经东西珍藏,但是也没有丢失——这洪鼻子,别看他整天喝得醉醺醺地东家进西家出的,连死都是趴在酒瓶子旁,可生前也为咱办了一件好事啊。  所以,当坤叔看见二力忙忙地回家,又忙忙的离家时,知道二力是在做状告自己的准备,然而坤叔并不太放在心上:  脸上破了那么一点点皮,流了那么一点点血,能花几块钱医药费?再者也不是我给你打的,是你自己倒霉摔的,能靠上我啥边儿?我还给你预备了官司呢!  既然你想打官司,那就来吧,看看最后谁能打得过谁。你那么招招摇摇的,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你要告我赵子坤,而我赵子坤,就偏偏地与你相反,我是任凭身边风浪起,依旧稳坐三尺钓鱼台。  后来坤叔见二力回来后不再离家了,并且还有着坦然自若的神色,就晓得二力大约办妥了告状的事情。  再后来的的几天里,当村里人看见坤叔时,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愤愤不平,有的迷惑不解,坤叔对此仍旧是我行我素、不以为然、旁若无人的样子,心想,好戏才刚刚开演,谁能知道我是好人他是好人?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精彩的故事还在后头呢。  该轮到法庭来找咱了,坤叔又想,早晚得有这码儿子事。早也罢,晚也罢,早晚都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因此,当王庭长有一天来找坤叔送达起诉状时,坤叔不急也不恼,待听完王庭长交代的一些法律事项之后,不慌不忙地说:  “我没打李大力,他的伤是自己跳墙摔倒在自家铁锹上造成的,所以我不能掏一分钱。他强行占我墙盖房子,现在还占着呢,我也要告他,你们法庭管吗?”  “只要老百姓想要伸冤告状,我们能管的都管,不过我们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管,这就叫该我管我就管,不该我管我不能管。你告李大力的事儿啊,我还真能管。不过你有房产证、土地证吗?”  “有的,没有证儿谁还告个什么状啊。”  坤叔递上自己的“尚方宝剑”:  “我垒的墙,多少年前就由政府发证了。”  王庭长接过土地证看了半天,怀疑地反问:  “这真是你的土地证?”  “那还能有假的?”  “这样吧,你先接下李大力诉你的人身损害赔偿案,写一个答辩状交给我,我给你们定个开庭时间,再过十五天怎么样?谁有理谁没理的,都到法**去说。”  “占我墙的事儿呢?”  “至于你要状告李大力的侵权纠纷嘛,我劝你先不要起诉了,免得既花了钱,又输了官司,一枪俩眼儿。你还是慎重考虑考虑再说吧。”  “你王庭长能管李大力告我的官司,凭啥我告他的官司你不愿意管?”  坤叔心想,你王庭长这些天准是吃喝人家了,就故意找理由哄我,表面上好像是向着我,替我着想,背地里却是偏着他们。这点儿小伎俩谁看不出来?  “不是我们法庭不愿意管,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也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情。你仔细看过土地证啦?你明白你的土地证表示的是什么意思吗?”  “我看过无数遍了。”  “你没找别人帮你好好看看?”  “再怎么看也是我的证儿,总不能是别人的吧?”  王庭长笑了:  “我不是阻拦你打官司告状,我是提醒你要告就告打赢的官司,不要告不一定打赢的官司。赵宇前几天就找我说过你的事情,我还能故意压制着你?不过你的官司有些蹊跷,凭着你的土地证,要想打界墙官司,恐怕有很大危险,所以我才建议你要慎重考虑。”  “我确实想好了,就告能打赢的官司。我告他占我界墙总占理吧?”  “那也不一定。”  “因为啥?”  “索性看在赵宇面子上,我就告诉你吧。这是九李乡政府发给你的土地证,没错吧?看看这页,别的内容先不要管,单就你和李大力的界墙这块儿看,这里明明写着你的东至线是:自——共——墙——中——心——线——向——里——归——己。这就是说,从土地证上看,你们之间的界墙就是共墙,就是伙墙,界墙就是你们两家都可以使用的墙。”  坤叔急了,一把扯过土地证,睁大眼睛,认真去看,然而却丝毫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王庭长指着洪鼻子手写的文字说明第二行字,又告诉坤叔:  “自共墙中心线向里归己,这是记载在你的土地证上的内容,记载在乡政府土地档案里的内容,肯定也是这样的,记载在李大力的土地证上的内容,估计也是这样的。几方面的证据相互衔接,相互印证,那么李大力所占的只是你们两家的伙墙。你说他占你墙,可这证据的证明内容却与你认为的正好相反,打官司也就没把握了,所以我才劝你先不要起诉了。”  “可这墙自打我建起来就是我的呀,要不你上村里打听打听去,谁都清楚这是我自个儿家的墙,和东院没任何关系,再说为我垒墙的人还活着呢。”  “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可是你的土地证却证明墙不单纯是你的,对方也完全可以使用呢。我们法庭审案子,遇上你这类情况,一般只能依据土地证作出判决,而不会依照你找的证人说法作出判决,而且这样判决一般不会出什么毛病。”  “你咋就不能依据千真万确的事实判案呢?”  “因为土地证是乡政府发放的,我们法庭无权直接判决你说的事儿是对的,同时判决乡政府发的证是错的,这与有关法律规定不符。”  “这明明知道乡政府把证发错了,法律也不敢纠正?我说的事儿明明是真的,法律也不相信啦?说来说去,到了关键时候,这不还是权大于法!”  说着,坤叔情绪激动,失控地在炕沿上用力拍了几下,似乎是针对王庭长个人品质进行谴责。  王庭长对坤叔的表现并不在意,反倒又笑了:  “我给你说,我干了半辈子法官啦,我还真不怕乡政府,可是我必须得依法办案呀。我给你说再多你也不相信——要不咱们这样吧,你要立案也可以,我先管着,也通知对方说你告他了,这样就法大于权了吧?可是你老爷子千万别忘记一条,就是要多找明白人咨询咨询,听听我刚才说的是不是符合法律规定。”  王庭长和书记员计算一下诉讼费和费用,总共三百八十元,收取、开单据,最后说:  “我看起诉状先不要写了,就算你口头起诉吧。要我分析你的案子,除非你认输或撤了,否则的话,十有八九是在我这里中止。你得另外去找乡政府改正发证儿时遗留的问题,解决不了,你还得状告乡政府,那可是民告官的行政纠纷了,得由法院的行政庭管,我这里管不着了。哎呀,要是按照这样的程序走下来,你们两家的官司呀,那可是越闹越大了。”  十一、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吧。  李大明突然驾临九李庄,是打出租车直接开到二力家门口的。  “嗬,小日子过得满不错嘛,一看就知道是勤快人。啊,哈哈……”  李大明健步走进二力家的院子,赞美着正在侍弄园子里青菜的二力夫妻。  不知是对李大明的到来受宠若惊,还是对李大明的夸奖倍感荣幸,二力不仅手脚利落地倒茶点烟,而且还殷勤地介绍他的几个房间、他的远景设想。  连二力也想不到,一说起自身的事情来,自己竟然也有着不错的语言表达能力,谴词造句的功夫,就像是井里流淌出来的清水,随处浸润着饥渴的心田。  “书归正传吧。我这次来,是特意落实你案子的证据问题的。在你家说话不会走漏风声吧?特别是那院——”  李大明示意了方向,又看出租车司机站在院子里观赏黄瓜、辣椒、豆角、生菜什么的,就压低了声音问。  “不会不会。”  二力赶紧回答。  “这样吧,去把你父亲、你哥哥找来,咱们共同商量商量怎么办好。因为事关成败,得严密谨慎才行。”  二力答应,派出小梅去找父亲、大勇,自己则陪着李大明唠闲嗑。  不过十分钟,二力父亲匆忙赶来。粗糙的大手上还粘有一些灰土,指甲缝积存的黑垢很是显眼,破旧的解放鞋上同样粘有大量的胶泥,看样子是正在劳作之中。  一见李大明有握手的意思,二力父亲搓搓手,犹豫一下,想握又不想握,最后还是罢了,干脆摊开双手手掌,笑道:  “我们干粗活儿的,不比你们大干部,这手整天啥都抓拿,干净不到哪儿去,还是免了吧。你们能来这茅屋草舍,帮助我们贫下中农解决实际困难,这比啥都强啊。”  李大明就笑笑,没说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大勇也来了,进屋就和李大明热烈地握手,不断地说辛苦啦受累啦之类的客套话。  随后小梅也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瓶酒。  聚齐人物后,二力嘱咐小梅到后厨房去准备伙食,并提出杀一只鸡炖吃,因为是夏天,家里确实没有存放鲜肉,而没有肉的酒饭,又不是九李庄传统的待客之道。  李大明一挥手:  “好好,就让师傅去收拾吧,咱们商量事情。”  二力坚持要自己亲自去操办杀鸡事宜,李大明向他连连使眼色,二力就醒悟,一边向师傅说着歉意的话,一边指给师傅那些鸡们的所在。  “咱们都姓李吧?又是大明、大勇、大力的,就当亲哥们儿看待吧。我可是掏心窝子说事儿呀,啊,哈哈……”  李大明说着,看看窗外,那师傅正在满院子撵鸡。  又思考了几分钟,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李大明对着三张期待渴望的脸说:  “我找过很多人探讨了,你们的案子在打赢打不赢的问题上,还有不充足的地方。你们想啊,大力说打了,对方说没打,谁来证明?就是叔和大勇。而叔和大力是父子爷儿们,大勇和大力是亲哥儿兄弟,这证明的可靠性、确凿性有多大?还有,万一对方要是找个什么人,站出来说:我当时看见赵子坤怎么怎么没打,我看见李大力怎么怎么受的伤,这官司不就一败涂地了吗?你们想想看,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李大明郑重其事地挨着瞧三人表情。  也不知李大明的眼睛有多深沉,反正是深沉的眼镜让三个人的心里很沉,都默不作声,分别深深地思索李大明的问题。  “再者,咱们打官司,是把自己的理儿交给法官去评判,对方也会把自己的理儿输送到法官那里,官司的主动权就不全在咱们自己手中,而是操纵在法官手中。说你有理就有理,没理也有理;说你没理就没理,有理也没理——我当然不是指法官有多么多么坏,可是一旦法官说咱们的证据不充分,没有外人旁观者证明,最后驳回起诉,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我一下就想到他们肯定是不会等着输的,他二小子不是在县里吗?在县里不是挺有钱的吗?县电业局不是和法院关系挺好吗?这样的官司,他们准是提前找人活动了。”  “就算包括这方面因素在内,你们想想,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们庄稼人,成天顺着垄沟捡豆包的,上哪儿懂打官司的事情。既然我们信得过你,就听你的。我们也听二力说了,你为我们打官司也找着窍门了,不但二力挨打的官司有好办法,就是盖房用墙的事也能摆平。这里都是自家人,事儿不亲人亲,人不亲姓还亲呢。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吧。”  “我刚才说了,本案要是板上钉钉儿地那么把握,就是把不充分的证据搞得充分了,让谁也说不出啥来,必须达到即使法官想要偏向对方,从鸡蛋里挑骨头,也找不出一点点根据来的程度。”  “你是说咱们找个外人出来给我作证?”  “就是这个意思。难道你们不是想打赢而是想打输吗?啊,哈哈……”  “这个人找谁合适呢?还得不能是亲戚,那也得关系好,愿意替咱们出头的。如今这世道变了,谁见着事儿都往一边躲,根本没有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不像我们当年,毛主席号召一下来,谁都争着抢着揭发坏人坏事……”  未待父亲说完,二力突然说:  “熊瞎子怎么样?”  “他?”  “我一时就怎么没把这个人注意到呢?他不是前几天让爸给他当媒人吗?他不是有一年和赵子坤骂过祖宗吗?他不是整天没事儿在村里逛荡吗?这样的人说句话,谁听了都觉得可信的。”  “熊瞎子这个人有什么特点?咱们选择的证人,条件应该是无论到什么时候,立场永远是站在咱们这边而不会站在对方那边,这才能保证和咱们一条心,不会出卖咱们。还有就是不怯官儿,不管什么场合,就是给他上老虎凳、灌辣椒水、砸竹签子都不改口,千万不能是法官一拍桌子、一瞪眼睛,就吓得尿裤子的货色。再有就是说话保持前后一致,说一千遍也不能自相矛盾——熊瞎子这个人行么?”  二力和父亲、大勇就介绍熊瞎子的有关情况:熊瞎子名叫熊国山,原来也姓李,他亲爹在他三四岁的时候就死了,他妈又嫁到熊家,他就随了后爹的姓。由于他眼睛近视,干不了农活儿,又没有什么赖以谋生的特别手艺,挣不着钱,就有一天没一顿地混日子,常常在村里晃来晃去,行踪不定,所以大家都叫他熊瞎子。这人既与李家有不太远的血缘关系,又因他老婆被赵子坤的外甥拐跑了,所以如果让他出来作证,加上光棍就是滚刀肉,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特点,是不会有什么闪失的,所以二力和大勇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他。  “他说话能力行吗?”  “没问题,可会说着呢,整天混饭吃,早就练出来了,不说能把死人说活了吧,但对付赵子坤那样的,还是富富有余的。”  “好,就听你们的。至于让他怎么说,你们不都清楚具体情况吗?不过要记住,你们安排这事情时,打枪的不要,悄悄地干活儿,明白?啊,哈哈……,过几天开庭的时候,咱们再来个突然袭击,到了那个时候……啊?哈哈……”  “哈哈……”  “嗬嗬……”  “嘿嘿……”  西院的坤叔根本听不到东院密谋时发出的会心会意笑声,也没有笑的心思,因为他已经在乡政府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了,除了躺在床上半睡不睡、半醒不醒的值班门卫懒懒地答复他几个不清楚、说不好之外,再也没有人搭理他。  整个乡政府大院一派荒凉,寂静无声,连鬼影儿也不见一个,倒是有一条黄狗曾经低头嗅到院内,挨门张望了一遍,又夹着尾巴溜走了。  坤叔来乡政府之前,已经打听到负责管理土地证的乡干部姓牛,是新毕业分配来的大学生,但今天来找他,却不知他干什么去了。  这可倒好,走了一个红(洪)鼻子酒鬼,又来了一个云游四海的牛鼻子老道。看看这乡政府里都是些什么人?说是人民政府一心一意为人民办事,可人民真的有事来找了,政府的大官儿、小官儿都不知蹿到哪里逍遥去了。这个社会呀……  正当坤叔不满气愤怨恨之际,桌上电话响了,门卫一骨碌爬起来,抓起电话听,连说不知多少个是是是、好好好之后,放下电话又找墙上的电话号码,接连拨了几个电话,听那语气,是县里有个什么工作组来本乡验收防治病虫害之类的落实情况,临时决定的,还很急,两个小时左右就能赶过来。  门卫打完电话不足五分钟,就接连不断地有轰轰的摩托车响,陆陆续续地回来一些人,有的风尘仆仆,有的酒嗝连连。  门卫指着其中一个戴头盔的人喊:  “牛鼻子,牛鼻子,有人找你。”  原来他还真叫牛鼻子呀,坤叔心想,还有这么巧的事?自己刚刚在心里随便给人家编了个外号,就立马在眼前应验了,好像倒是自己最先给人家安在头上似的。  再看牛鼻子,二十多岁年纪,小脸儿白净,还架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很像一名教书先生。  牛鼻子走过来,不高兴地对笑嘻嘻的门卫说:  “我说你以后能不能多刷几次牙,不要这么臭哄哄地乱叫。要是论起辈儿来,我还是你嫡亲叔叔呢。”  转头又看坤叔:  “请问你有什么事呀?”  坤叔就拿出土地证给他看,说房产证哪块儿哪块儿内容写错了,要求给改一改。  “这也没什么错误呀,公章、姓名都对,四至说明和附图也吻合,怎么能说错了呢?何况改土地证的事儿,那得二当家的点头才能办理。我只是一个跑腿打杂的,根本没那么大权力。”  “就是因为这证儿不对,把我自家的墙给写成伙墙,我家东院才敢强占我家的墙,咋也不能眼睁睁地让他欺负人吧?”  “噢,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有个律师咋咋呼呼地来复印土地档案,敢情儿就是因为你的事儿呀。这证儿呢,是我的前任所长老洪经手办的,到底怎么一回事,我一概不清楚。老洪也撒丫子去找如来佛了,你找我,我也找不上头绪去。”  “你不会到我们那块儿查查吗?”  坤叔一见牛鼻子有推脱的意思,尽管很不高兴,但还是忍着气提出最直接、最简便的解决方案。  牛鼻子刚要回答,那边有人喊他去开会,他就对坤叔说:  “我们今天忙着迎接上级领导检查,这事情比火上房还急。你能不能先回去等几天?让我找机会从领导那里请示下来,我再办好不好?”  说完,也不待坤叔回答,就转身急急地与喊他的人会合,共同消失在某一个门后。  
    十二、本庭宣判如下:  开庭的日子到了,坤叔和二力都做好了自认为周密的准备,也都带着信心和忐忑赶到乡政府院里,等待王庭长的到来。  又是一个艳阳天,无云亦无风,和最近的几天没什么两样,但对于参加诉讼的原告被告来讲,今天可能又不一样了,因为在判决结果出来的那一刻,胜利者将觉得天空高远得没法子形容,而失败者则要认为黑夜也比现在明亮得多。  原定于上午九时开庭的时辰已到,却不见王庭长的影子。  李大明坐着出租车准时到来,下车后就与二力、二力父亲、大勇等人握手,交谈。他西服笔挺,系着领带,又高出众人一头,夹着皮包,很是显得鹤立鸡群,傲视四方。  坤叔和儿女们聚在另一处,意识到此人乃是二力聘请的律师,心里就增加了压力和紧张,不时扭头张望。  王庭长终于来了,还是很疲乏、很难受的样子,下车后扫视了众人一遍,脸上毫无表情,嘴上通知十点在邻院招待所开庭。  坤叔女儿赶上前询问:原告聘请了律师,她能不能帮父亲说话?  王庭长答曰:可以。  十点一到,王庭长招呼众人聚到招待所的一间大屋子里:  “大家都找位置坐好,现在准备开庭了。”  王庭长伸手指挥二力一方和坤叔一方相对坐在客人住宿的两张床边,自己则坐在窗户下的一张横向摆放的学生课桌后面,看看旁边低头记录的书记员,再次提高嗓门大声说:  “文丰县人民法院九李乡人民法庭今天在这里公开审理原告李大力诉被告赵子坤人身损害赔偿纠纷一案,现在开始开庭。”  说到这里,王庭长停下来,目光逐个扫描参与人:  李大明一手抓着一卷纸,与另一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跷着二郎腿,穿着尖尖皮鞋的大脚神经质地一弹一弹的,像一尾跳上岸的鱼;李大力神情紧张,双眼望着对面却不是赵子坤,而是大约某个虚无的点,双手僵硬地并拢,被夹在同样并拢的双腿中间;赵子坤双臂环抱胸前,侧着脸望左上方,仿佛是不屑与在场任何人交谈,也仿佛有着天大冤枉的不满,但一只脚的后跟却有节奏地上下击打地面;赵子坤女儿如军人一般上身挺直,似乎准备时刻采取反击动作,虽然双手不自然地绞来绞去,而带有野性、挑衅的眼睛却不时直勾勾地审视李大明,让李大明微微有些不自在。  王庭长低下头看了一下,接着核对每个人的身份,待一一落实后,又告知当事人在法**的权利义务。  坤叔心想,说这些不得进行人身攻击、可以申请证人到庭、必须听从审判长的指挥等等的话,真是啰嗦,跟闹着玩似的绕圈子,就是不涉及正题……,直到王庭长问他申请回避吗,他才醒过腔儿来,转头看见王庭长等待自己答话的脸,就点了点头。  “我再重复一遍,申请回避就是换法官审案子的意思,你是不同意我和书记员审理你的案子吗?”  “不是。”  “那就直接回答是申请回避还是不申请。”  “那就是不申请。”  坤叔很不满意自己的表现。怎么刚刚开始就溜号呢,让人家王庭长盯着问个没完,显得自己没水平,这可是对着干的关键时刻,没想到无形中就先出现了失误。  “现在开始法庭调查。先由原告方陈述,被告方准备。”  李大明抻直手中的纸张,清了一下嗓子,高声朗读道:  “民事起诉状,原告李大力,男,现年三十岁……”  王庭长打断了李大明的话:  “不要念我刚才核对过的,直接说诉讼请求和理由吧。”  李大明表情复杂地看王庭长,但王庭长不在意,自顾自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把身子挺直,把腿伸直,并且还闭上了眼睛。  李大明只得将注意力转到自己手中的纸上:  “第一,请求依法判令被告赔偿原告经济损失为人民币一千六百零四元六角七分。第二,请求依法判令被告赔偿原告精神损失费人民币一千元。第三,请求依法判令被告承担本案的诉讼费和费用……”  坤叔的心里微微一震:怪不得他们要打官司,原来是花了这么多的钱啊。可也有点儿怪呀,不就是脸上破块儿皮、流点儿血吗?要搁在自己身上,一分钱不花都能养好了,这些钱都花到哪儿去啦?  转而坤叔心里又很愤怒:想敲我的竹杠,你们想的美!  “……原告看见被告故意破坏自己刚刚垒好的墙,就责问被告:你别拆我的墙好不好?但是被告不但不听劝阻,反而破口大骂:去你妈的,我就是拆,你能把老子怎么着?说着同时手持铁锹照原告身上砍来。原告一边躲闪,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被告要冷静,然而被告更加丧心病狂地向原告砍来。原告无奈,只好拿起身边的铁锹自卫,可是怎么能够防得住被告的猛烈攻击呢?因此,被告先后砍伤了原告的脸部、臂部、背部、腿部等身体多处。原告支持不住,摔倒墙下,立即被家人送往医院抢救。被告仍不罢休,继续站在墙上辱骂原告……”  “你胡说!你……你放屁!”  突然,坤叔“啪”地一拍床板,真的辱骂起来,而且拍打床板的声音之大,犹如水闸上的档板猛然掉落,立即截断了李大明声情并茂的水流。  我们知道,语言文字的组合,可以重新复制出已经过去的历史,而对亲身经历当时过程的人来讲,即使如何清晰自然,也肯定觉得有一定的差距,何况是站在利害关系冲突的立场上,听到对手在诵读近乎污蔑、诽谤的言辞呢?  心理上的极端愤怒,带出来的必将是外在行动的激烈———这一声怒骂,也震得王庭长睁开眼睛:  “原告陈述案情,被告不得插话!鉴于被告刚才有人身攻击的语言,本庭现在警告被告一次。如果被告继续违犯法庭纪律,本庭将视情节采取训诫、驱逐出法庭、拘留、罚款等措施。被告,你听见了吗?”  坤叔犹自恶狠狠地瞪李大明,胸膛一起一伏,看来被气得不轻。  坤叔女儿劝慰地轻轻拍拍坤叔手臂,同时向王庭长争辩道:  “他们编造谎言,黑白颠倒!”  “我再说一遍,一方陈述,另一方不得随便插话、抢话。待一会儿你们答辩时也是如此,明白吗?原告继续发言。”  “原告在九李乡医院住院治疗五天,幸得治疗及时,措施得当,但是原告还是承受了很大的、不可名状的精神压力和痛苦,一个平静的、和谐的家庭,遭受了一段时间的不应该遭受的折磨,而所有这一切危害后果,都是由被告的不法行为所造成,因此被告必须承担道义上的、法律上的相应责任。”  “原告在自家院内盖房,本属无可非议,是为了改善自己生活条件的最正常不过的民事行为,被告无权阻挠和干涉,更不能寻衅滋事,故意殴打他人。在公民法制意识不断提高的今天,触犯法律者,必须得到法律的严惩,而受害者也有权依法维护自己的一切权利。”  “原告特此依据民法通则等有关法律规定,向贵院提起诉讼,望贵院本着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原则,为原告主持公道,依法判决被告赔偿原告医药费、误工费、陪护费、营养费、交通费、精神损失费等合计二千六百零四元六角七分。”  “原告李大力还有什么补充吗?”  “没有。”  “下面由被告方进行答辩。”  坤叔听到王庭长的话,立即接过话来:  “他们律师说的不是真事儿,我没骂他们,我也没打他们。他们强行占我墙,我去拦挡不假,我只是用铁锹铲砖头,我没砍人。两千多什么费的钱和我无关,我不赔。就这些。”  “被告代理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爸是多老实的一个人呵,怎么会凭白无故地骂人呢?没骂!我爸也没砍人,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来?我还说是你们自己跳墙摔坏的呢,你们磕在自己的铁锹上,摔破了脸,想拿告状压我们,我们还不干呢。想凭这个占我们家墙,没门!我们家的墙,就是不让别人霸占……”  “被告方不要陈述与本案无关的事实。”  “这有关系,要不是因为占墙,怎么能打起来呢?”  “本庭今天审理人身损害赔偿纠纷案件,不是侵占界墙案件,要围绕打没打人、赔不赔经济损失的中心内容进行答辩,其他问题不要再说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了。”  见此情景,李大明嘴角嘲讽的曲线不断波动,变换叠压顺序后的另一只大脚弹动的频率更加急速了,似乎是在欣赏陷阱里的母兽一次次徒劳的上扑表演,而不像是来公堂上紧张对决的,但接着王庭长一句:下面由原告方举证,又让他回过神来:  “我方有诊断书一份,医药费单据三十一张,车票六张……”  “停一停,请原告方先举原告是否被打、如何被打的证据,好吧?”  “好的好的。那么,我方首先宣读经过公安机关调查的两位在场证人证言,完全能够证明被告辱骂并殴打原告的相关事实。审判长,开头的程序问话我就不念了,我就直接宣读内容,行吧?……第一份证言是这样证明的:赵子坤手拿铁锹窜上墙头,照着正在砌砖的二力砍去。二力躲闪过程中也拿铁锹防备,可是赵子坤还是砍中了二力脑袋。二力脸上就哗哗地淌血,身子摇晃了几下,支持不住,就从墙上跳了下来,我和大勇急忙上去扶住他,然后就立即把二力送往医院了。也就是现在医疗条件好,抢救及时,要是在早些年,说不好还会出人命呢。”  “将证言材料交给被告方核对,并由被告方对该份证言进行质证。”  这时坤叔却不接对面李大明伸手送出的纸张,也不看李大明,而是冲着王庭长说:  “我认不全字,我自己直接说理儿。爹给儿子做证,是偏向自己人说瞎话。我没砍人。”  “这根本不是真的,我爸咋能上来就照人砍去呢,不可能!还有不对的地方是他不是从墙上跳下来的,是从墙上摔下来的。刚才律师念材料时就说摔下来的,怎么这功夫又成自己跳下来的呢?”  “原告方继续举证。”  “第二份证言是这样证明的:我一看见赵子坤拿着铁锹上了墙,目的不就是想打人吗,二力不是在墙上站着躲不开吗,赵子坤砍到二力脸上不是流血了吗,这样的下死手打人,就得应该承担全部责任。”  “被告质证。”  “这是大哥给兄弟当证人,不真实。他是自己掉到地上,摔在自己铁锹上弄伤的。”  “你咋知道我爸就是想砍人?你钻到他肚子去看啦?假的。我爸没砍人,他是自己摔坏的,和我们无关,不赔。”  “原告还有侵权行为方面的证据吗?”  “有,证人熊国山能够出庭做证,现在在法庭外面等候。原告方申请证人出庭做证。”  李大明此言一出,不但坤叔大感意外,就连王庭长也似乎是没有预料到,睁大了眼睛,说:  “传证人熊国山到庭。”  靠门口坐着的大勇就打开门,喊:  “熊国山熊国山——熊瞎子——”  “来啦。”  熊瞎子身材不像熊,像长颈鹿,脖子细细的,长长的,尤其是进门的时候,先探进头再迈腿,更像长颈鹿,不过熊瞎子的眼睛很像是熊,小小的,黑黑的。  熊瞎子独自站在屋中空地上,斜着身子,左右看了看,最后把目光落在王庭长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熊国山,国家的国,山河的山。他们也叫我熊瞎子。”  不知熊瞎子背后的哪一位旁听者“噗嗤”地笑出了声,王庭长也面带微笑,问:  “你能证明李大力和赵子坤纠纷什么事情?”  “我看见他们打仗来,那天我正好路过。”  “那么好吧,首先核对一下你的自然状况:年龄?民族?住址?和原告是什么关系?和被告是什么关系?”  “本人现年三十六岁,汉族人氏,住九李村二组,和原告、被告都在一个村儿住,都没有亲戚关系,平时也没什么来往。我就听说赵子坤打人不承认,出于公理,我愿意做证。二力找我,我就来了。”  “你要对你说的全部内容负法律责任,如果故意说假话作伪证的话,你要承担一切后果,你明白吗?”  “那当然,我明白。”  “你拿把凳子,就坐在那儿吧。下面请你陈述一下你亲眼所见的内容。”  “他们打仗的那天中午吧,我从山上找羊回来,正好路过他们两家的门前,先是看见二力站在墙上垒砖,又看见赵子坤拿着铁锹上了墙,就砍到二力的脸上了,脸上就出血啦,赵子坤接连砍了二力几下,都砍到他身上了,再后来看见二力从墙上掉到地上。我当时忙着回家吃饭,再说他们也都不打了,我就没上跟前。我确实看见赵子坤砍二力了,这都是我亲眼所见,毫无虚假。我敢站出来说,就是因为赵子坤打人太狠了,连……”  “假的假的,熊瞎子胡说八道!”  坤叔女儿涨红了脸,情绪激动地站起来,横挡在熊瞎子和王庭长之间,伸出胳膊一下一下地从空中向下劈,像是在把熊瞎子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砍落地面,不让其传到王庭长的耳中,但是已然晚啦,而且这种做法很愚蠢,果然就遭到了训斥:  “代理人坐下!还有没有秩序啦?如果再这样,上门外等着去!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能插话,不能抢话,就是不听。照这样没规没矩的,想啥时说就啥时说,想咋样说就咋样说,还让我怎么审案子?我还说过,一会儿有你们说话的机会,再有理也得由我让你们说时才能说。代理人,你承认错误吗?”  “……”  “你愿意遵守法庭纪律吗?”  “遵守纪律。”  “下面接着开庭。原告有向证人发问的问题吗?”  “有。我是原告李大力的代理律师,现在根据审判长的要求,我提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问吧。”  “你看见赵子坤用铁锹打李大力的那天是哪年哪月哪日?”  “就今年呗,哪月哪日来?七月八号吧,要不就是七月九号吧。我没注意,记不清了,反正那天他们打仗来。”  “李大力还手打赵子坤了吗?”  “没有没有,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二力就被打伤了。”  “当时在场人都有谁?”  “二力和赵子坤就不用说了,再有就是二力他爸和李大勇。当时我在他们两家的院外,隔着挺远,他们光顾打仗了,没人往我这边看。我还看了周围,再也没别人了。”  “审判长,没有问题了。”  “被告,你们可以对证人发问。”  “熊瞎——熊国山,我问你,你咋就恰好赶在跟前呢?”  坤叔女儿在王庭长允许之后,急忙问。  “这事我也不想赶在跟前,只是回家路过,谁想到他们会打仗呢。要是知道他们打仗,我还绕道走呢。”  “不对,你根本不在场!”  “你也没在场,咋知道我不在场呢?我刚才说过了,就我一个外人在场看见打仗来。”  “那派出所为啥没找你调查作证呢?”  熊瞎子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滑动:  “我想他们都不知道我在场吧?这打人的事,打了就打了,主动承认就完了,还用我作证?可是话又说回来,他们光顾打仗了,没看见我在远处站着,派出所自然也就不能够知道我在场了。”  “你说的不是真话,你就是没在场。”  “被告代理人,不要就一个问题反复提问,问明白就行了,不能没完没了地一再纠缠。还有其他问题吗?”  王庭长插话。  “我……熊国山其实也姓李,他和他们是一家子。”  “我小时候姓李不假,和二力有亲戚不假,可那是出了五服的。我还和你有亲戚呢,我二姨的三丫头的小叔子,还是你男人的表兄弟呢,都在一个村里住着,论起来都有亲戚呢。”  瞧瞧,熊瞎子这功夫又承认和双方都有亲戚关系了,再者,熊瞎子的应变能力确实如二力等人所预料和期望的那样优秀。  “爸你还有问的吗?”  “我还有啥问的,话都让人家说死了。”  坤叔此时反倒很平静。  他一见熊瞎子进屋,就估计到熊瞎子必然会说一些和二力父亲、大勇说过的一样的瞎话,这不但是因为熊瞎子平素和自己没什么来往,反倒因为他老婆跟自己的外甥私奔了,也栽赃说是自己给他们垫路费了,不然的话,为什么全村只有自己收到过外地的汇款?其实那是二儿子赵宇从部队寄回来的。熊瞎子和自己关系不睦,和二力他们李家却没什么仇怨。怪不得大勇家这些天隔三差五就喝酒,连熊瞎子也参加,本以为他是涎着脸蹭饭吃,谁料是请证人做主宾呢。  原计划按照赵宇和郭向东教给的方法,和他们据理力争,怎么着也能较量个半斤八两,但熊瞎子一出面,虽然没有孙猴子那样踢翻八卦炉,倾倒宝葫芦,但还是使自己失去了救苦救难的灵丹妙药。看来人家是搞阴谋诡计的行家里手,自己这实心眼与其一比,简直就是笨蛋,就是傻瓜。  这官司要输就是输在熊瞎子身上!  二力盖房,想趁人不注意占人家墙,那也只是占便宜罢了,何况到目前他还没占成,让自己给挡住了。二力他爹和他哥哥和二力是一个窝儿里的,怎么着也不能胳膊肘向外拐,这关系也情有可原。他们花钱雇的律师也只有向着他们,帮他们摇唇鼓舌,拉大旗做虎皮,不然谁还愿意花钱找他啊。王庭长呢,一会儿让律师可劲儿说,又常常打断他的说话,很是不给律师面子,一会儿又让女儿随便问,还不让问太多了,阴不阴,阳不阳的,看不出他要帮谁要整谁,再说人家是吃官饭拿俸禄的,不能把人家怎么着。  可这熊瞎子就不同啦,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也没抱你家孩子扔井里——熊瞎子还没个一男半女呢——怎么就图一个嘴馋,把良心喂狗了呢?这熊瞎子助纣为虐不打紧,要紧的是陷害忠良。好像我是穷凶极恶的打人凶手,全凭嘴硬不认帐,连法律都敢对抗,这不是污人清白吗?我赵子坤光明正大一辈子,土都埋脖子半截儿了,大儿小女也出息得有头有脸,绝对不能让你个吊儿郎当的熊瞎子、人见人嫌的熊瞎子、十恶不赦的熊瞎子给败坏了名誉。熊瞎子你个王八犊子,我跟你没完。你等着,我赵子坤不把你打熊了我就不姓赵!  可是眼下,是在众目睽睽的法**,是说理道面而不是发泼使狠的地方。这官司让熊瞎子出头一搅和,看来是要彻底地输了。好在打完官司之后,熊瞎子不会立马得暴病完蛋,也不能成天躲在他的鳖窝里不出来,总有收拾他的时候。现在还得接着应付审案子的其他问题,不能再让他们得了便宜卖乖。  所以坤叔面对急转直下的形势,经过一阵思想斗争,反而转归平静。  “被告还有向证人发问的问题吗?”  “没有了。”  “现在我问证人几个问题。证人熊国山,你见到原告被告撕打时是什么时间?”  “中午十一点半。”  “你看见发案过程时,你自己在什么位置?”  “从赵子坤家大门口到二力家大门口。”  “赵子坤拿铁锹都伤及李大力身体什么部位?”  “脸上、身上。”  “说具体一点,脸的什么部位?身体什么部位?”  “脸上就是脸蛋那块儿,身上有腰、腿。”  “哪一侧脸?”  “左侧吧?就是左侧。”  “李大力手中拿什么东西了吗?”  “没拿什么——不对,他拿瓦刀——也不对,他拿铁锹来。”  “李大力铁锹碰过赵子坤身体吗?”  “没有,绝对没有。”  “李大力是从墙上跳下去的还是摔下去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在远处没看太好,只见二力身子一晃就掉下去了,反正不是跳下去的就是摔下去的。”  “赵子坤骂人了吗?”  “骂来吧?骂来。”  “李大力骂人了吗?”  “没听见。”  “好啦,证人退庭。到外面等候核对笔录,也可以找个地方旁听。”  熊瞎子左右看了看,站到大勇旁边,想挤着坐下,但是又犹豫了一下子,终于还是打开门,一低头出去了。  “现在由原告方举经济损失方面的证据。”  “我方有诊断书,证明原告的伤是客观存在的。所受的伤害有:左颜面部有一乘八厘米皮肤擦伤,背部有五乘八到十乘十二厘米不等的三处皮下淤血,左腿有二乘四厘米皮下血肿,右腿有三乘三乘厘水、三乘五厘米两处皮下血肿,右脚背有三乘四厘米皮下血肿。”  “被告质证。”  坤叔这时主动伸手向李大明索要他手中的证据。  李大明愣怔一下,还是把诊断书给了他。  坤叔颠来倒去地看了半天,既不认识诊断书上龙飞风舞的花字,又想找个否定各种伤情存在的理由,但是不知从何处着手说起,只好说:  “这是假的,他哪儿来那么多伤?掉地上摔了一下就摔成这样?”  “对!是大夫故意多写伤,好向他们多收钱。诊断书是假的。”  “原告继续举证。”  “医药费处方和单据,证明原告住院治病情况。”  坤叔拿过来一叠处方和单据,同样翻看了半天,还让女儿帮助认了认字,最后说:  “这伤着脸和腿啥的,也不能肝啦胃啦心电图啥的都检查!”  “就是,他们是在乱开药乱治病,假的。”  “原告继续举证。”  “车票。证明原告受伤雇车,坐班车等实际花费。”  “雇车费用太高。”  “原告继续举证。”  “暂时没有其他证据了。”  王庭长端正了坐姿,向坤叔问:  “被告方有什么证据要向法庭提供吗?”  “派出所找我问过了,那上面都写着呢。我没打他,他是从墙上摔下的时候,不小心摔到自己扔到地上的铁锹上了,摔伤了自己,这和我完全无关,要不咱们到实地看看去。”  “我问的是你们有证据吗?”  “有啊,他自己的铁锹不就是吗?”  “现在何处?”  “在他们自己家呢,他们的东西,我拿不到手。”  “原告质证。”  “现场有原告的铁锹不假,但不是致伤原告的凶器,原告的伤是被告用自己的铁锹砍打原告形成,这已经有三位现场目击证人予以非常充分的证明。原告的铁锹先是拿在自己手中,原告总不能自己砍自己吧?就是自己砍自己,也不能砍到背部吧?原告的铁锹后来扔到一边,从墙上跳下,怎么可能故意往铁锹上跳呢?即使退一万步讲,原告是从墙上摔倒在地,有谁能够证明是摔倒在铁锹上呢?所以被告辩解既不符合常理,又无证据证明,根本不成立。”  “被告方还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了。”  “下面开始法庭辩论。注意要言简意赅,说明问题就行。原告方首先发言。”  李大明调整姿势到端正,左手平举写满字的纸,右手微微高抬并张开五指,既像准备随时抓取什么,又像准备随时推掉什么的样子:  “审判长,书记员,你们好!我受本案原告李大力的委托,担任李大力的代理人,参加到本案诉讼活动中来,依法行使代理权利,为维护李大力的合法利益尽最大努力。在本次庭审前,我认真地查阅了本案的相关证据材料,也与本案原告进行了详尽的交谈,可以说对本案有了深刻的、全面的了解,并且,通过刚刚完成的法庭调查,又使我对案情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下面我发表以下四点代理意见,供审判长参考。”  “第一,原告在本案中的行为是合法的、正当的,被告在本案中的行为是违法的、错误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原告修房盖屋,这是谁家过日子都会有的事情,天经地义,别人不得无理阻挠和干涉……”  “简练一些,李律师,我提醒你一下,请你做到言简意赅。”  “好的,好的,我言简意赅。总之吧,被告侵犯他人身体健康权是违法的。这第二呢,就是被告有过错。被告明知挥舞铁锹足以造成他人身体受伤,甚至可能导致更为严重的后果,却仍然用铁锹照原告砍去,这不是故意吗?如果说被告上墙只是去铲砖头,这谁能相信呢?站在地下不也同样能够铲掉墙上的砖头吗?”  “第三,原告有损害结果。诊断书、医药费单据、交通费单据及法律规定的误工费、陪护费、精神损失费等等,就是原告被打致伤所带来的经济损失,刚才已经核对过了,被告必须给予赔偿。”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原告的伤是被告造成的,也就是说,原告受伤的唯一原因是被告拿铁锹砍人行为所造成,被告砍原告的行为造成了原告受伤的必然结果,也就是说,原告的伤与被告的行为具有必然因果关系。”  “综上四点,本代理人认为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被告理应向原告承担全部的赔偿责任,而且也必须依法承担赔偿责任。望审判长明察秋毫,秉公而断。我的代理意见暂时就说这些吧。”  李大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恢复双手交叉、跷起二郎腿的姿势,眼望王庭长。  “原告还有什么补充意见吗?”  “没有。”  “被告方发表辩论意见。”  “这位律师刚才说了,他自己不能砍到背部,你又不在场,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不砍自己?他自己不能砍到背部,我也是和他面对面的,就能砍到背部啦?可我看见他二力就是摔倒在铁锹上弄伤的,与我有啥关系?——我再想想,还有啥来?对了,他修房盖屋不错,可是趁机占我的墙就是不对,什么天经地义,不得阻挠,我就是要阻拦,我的墙,我不让你占你就不能占!现在看看去,我那墙上还有他们垒的砖头呢。还有一点,就是他花的那些医药费不对。我再重复一遍,我没拿铁锹砍人,我不承担责任。”  “就是。他们先占我们家的墙才闹起来的,他们就是再能说会道,也得讲理,我们有理,我们怕谁?他们的药费是假的。”  王庭长听完坤叔和坤叔女儿的话,等了等,慢条斯理地说道:  “双方的辩论意见,本庭已经充分听取。本庭认为,无须再进行第二轮辩论,法庭辩论可以结束。现在呢,本庭进行调解。希望你们双方都冷静地考虑一下,自己在本案中都有哪些是与非,还有哪些对与错,不能光想到自己有理的一方面,也要想想自己不对的那一方面。另外,我建议你们双方,要采取诚恳务实的态度,不要把矛盾无限地扩大,毕竟,这个官司打完,你们不是还得回去东院西院住着?有什么过不去的火焰山?还有就是啊,那界墙啦、盖房啦、住院啦、药费啦什么的,都总包括起来,统筹衡量一下,能让步就让步,能协商就协商,就此说清了,定好了,也就拉倒了。你们以后还都居家过日子呢,往后看,往长远看,别整天净瞎想打官司打官司的,搞得鸡飞狗跳墙,你们不嫌累,我还嫌烦呢。怎么样?好好考虑一下吧?”  王庭长看看几人,都在沉思,估计这番话对双方都有所触动。  一时间,屋内很静,静得连呼吸声都很明显,有的人伴着空气冲过嗓子发出浊音,那是在张着嘴喘气;有的人带有重重的一出一进动静,那是从鼻孔里深呼吸。  “好啦,原告方什么意见?”  “我方可以降低数额至二千五百元。”  李大明说。  “被告方呢?”  “不同意”  “原告方是否可以再调整一下数额?”  “这样吧。既然王庭长本着认真负责的精神为两家着想,我也是从事法律工作的,这样的事情也没少经历过。我先提一个不成熟的意见,不妨供你们两家参考,要是不同意,就等于我没说啊,哈哈……,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原告方请求的所有赔偿数额,再多多地减去一千,只要求一千五百元,被告呢,以后再也不提占墙的事儿——不过这得你们自己拿主意,啊,哈哈……”  “原告李大力同意吗?”  “我听律师的。”  “被告赵子坤同意吗?”  “他们要是承认我没打人,这事儿可以考虑。”  “原告?”  “不行。”二力说。  “我们更不干!”坤叔立即硬邦邦地顶撞。  “调解不成。本庭现在宣布休庭半小时,双方和证人核对笔录签字。你们也可以背对背地再商量商量,看看还有没有调解的余地。如果再无协商的可能,本庭将在半小时后宣判。休庭。”  王庭长说完,就闭上眼睛,向后仰靠在椅背上,谁也不理了。  李大明站起来,活动着胳膊腿脚,一脸的轻松,对发呆的二力说:  “咱们先到外头去。”  随即二力一干人等鱼贯出屋。  坤叔和女儿盯着王庭长看,欲言又止,接着想心事。  “我审了二十三年的案子了,像你们这样的纠纷,每年也得处理个二三十起。”  王庭长忽然说话,闭着眼睛像是自我回忆:  “我对此总结了一下,大约百分之八十的案子是判决的,因为谁也不服谁,谁都不肯吃亏,打来打去的,就打成支气、要面子的官司了,最后一反思,两败俱伤,不是倾家荡产的,就是谁也没从中捞着便宜。那百分之二十的呢,虽说是调解成的,可是双方也是面和心不和,回到村里拉帮结派,我瞧不起你,你给他小鞋穿的,也没看出顺心来。被告你说呢?”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可是他又占我墙,我又没打他,他又告我,这官司可不是我挑起来的。”  “哎呀,人呐,可怎么一个难字得了。”  这时书记员要求坤叔和坤叔的女儿签字按手印,做完后又喊李律师来签字,坤叔和儿女们就出来了。  当坤叔在走廊上和熊瞎子错身的过程中,坤叔又充满了恨意,冷冷地斜视他。  熊瞎子好像是真的瞎了,脸无血色,目不转睛,顺着他身前二力的步伐,亦步亦趋,一探一探地紧跟着走。  坤叔来到院子里,只觉得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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