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我们的时代之痛，究竟要怎样的归因？　　公元 2011 年行将结束，我们中国人习惯性地要在春节之前盘点这一整年的得失，无论多寡优劣，我们早已适应这改革开放后 30 余年的高速、持续增长，来年的二月国家统计局关于“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的量化数据将继续佐证我们的物质进步及社会事业发展成就。而以规模扩张为特征的钢铁生产量与电力消耗量，作为工业时代物化硬指标， 2009 年就超越了苏联最强大的时刻。即便以 GDP 货币尺度的度量，依据当前基数与增长率的测算，让我们感到距超越亚美利加帝国那一刻的来临也不再依稀仿佛。　　可是，近年来上映的诸如《黑客帝国》、《变形金刚》、《阿凡达》、《盗梦空间》、《源代码》、《猩球崛起》等好莱坞商业电影，却以尖端的视听技术承载的文化产品，让普通中国大众最直接地感受到了先进国民在尖端科学理论、自然社会矛盾、人类思维本质等慎终追远领域中卓越的思辨力与想象力，特别是为构建幻想目标与事件的缜密逻辑思维体系，使这近几十年沉浸在工商社会原始积累阶段，却又常自诩文化礼仪之邦的我们这代中国人体认到：当身外的时空离“发达”二字越来越近时，而体内的世界却还未显现超越“发展”一词的希望。　　当我们的社会治理体系在左右两翼摇摆不定时，具备“信息充分，利益关联”两大实质要素的民主，还未全面渗透到各级政权领域，缺少外力监督与内心约束的权力，常为私欲突破规则而寻租，形成的贪污腐败已渐渐动摇政体本身的基础，而得不到有效制衡的经济权力，在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的经济竞技场中，“权贵资本主义”的代表——央企，永远地占据着领奖台；而公共责任得不到清晰界定，公权力部门九龙治水相互掣肘，中央地方上下级间推诿扯皮时有发生，三个和尚没水吃的故事在现实舞台反复上演，“ 8 个部门管不好一块猪肉”的现象屡见不鲜；咱们已经做大的蛋糕是公认的，但分出的蛋糕却总被行业差距、区域差距、城乡差距、国富民穷、基尼系数扩大等矛盾所浸润，国民医疗、教育、养老等社会福利，就业、安全等公共保障的分配不公，一直是我们媒体与公众视线焦距重合之处……转型阶段权责利界定的混沌状况让我们疲惫不堪。终于，我们找到了一个妥善的借口——体制。这样大家都没有错了，谁都可以没有责任了，因为绝大多数人不能决定体制，并且少数决策者也可以推脱说，体制是前人定的。 　　尽管构建某模式的某同志在“唱红打黑”运动中曾屡战屡捷，但就全国范围而言，马列主义的信仰在新一代心目中是否还是原来的血红色还是要打个问号的。蓝色海洋带来的自由民主理念，在右翼幼稚地推崇和左派盲目地摈弃间不知所措。土黄色的民族传统文化被浅薄地理解为张艺谋的掉渣电影，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民族服装是唐装还是汉服，咱该信仰谁？儒释道还是“熙来攘往皆为利”的杨朱，是过往的三民主义，还是未来之共产主义？抑或为民主社会主义？伴随“无奸不商”的口号变成理所应当，全社会易粪而食变成常态。当受伤的小悦悦为 18 个路人所无视时，再次折射出中国人集体麻木。当“彭宇案”广为人知时，这又是对已经很脆弱的人际信任扔了一枚重磅炸弹。当麻将变成主要娱乐，我们不再避讳这项智力运动的输赢效益时。当低格调的二人转成为堂而皇之地登上央视舞台，美其名曰为民间艺术时，当“包”与“傍”两个动词被赋予了全新内涵，在“笑贫不笑娼”的理念支撑下的权色交易被常态化时，当宫廷剧中的斗争策略推广为“办公室政治”的理论来源时，当地坛小学的足球队以 0 ： 15 输给矮自己一头的俄罗斯小孩时…… 以上种种，拨开对精神的解剖、道德的审问或法律的衡量，我们把这些问题最终归结为文化问题，说当今的中国文化是缺少信仰、信用、信任的文化，富于阴柔气质的文化，急功近利的文化。　　近来，企业中的创业者们念佛吃斋的越来越多，大有赶超参加 EMBA 、 MBA 培训的趋势，好像他们信佛亦不完全出于精神信仰的缘由，而是常常因为不再坚信自己的判断，单纯地认为市场中的得失成败是冥冥中注定的；职业经理们总觉得在自己亲自经营管理的企业里，好像不应该只有年薪作为激励，股份、期权等要大大地跟上；在以执行力作为第一核心能力的企业执行层中，主管、专员们往往因为上下左右协调不畅而反复进行培训，管理层疲于应付跨部门的执行运作，同志们非要将奖金数目搞清楚才能决定自己该付出多少，做多快；而操作层的员工们在执行 ISO9000 系列标准中的抵触态度使基层管理人员长期焦虑，按让自己轻松的想法和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来操作的违章违纪行为屡见不鲜，规范流程总得不到长期、稳定、到位的实施，以至于还未进行精益生产理念的贯彻，就要匆匆忙忙上 ERP 系统，上了才体会到为什么在企业资源规划系统的建设问题上，会被人总结为：“不上是等死，上了是找死”；企业文化建设是流行热点，但基本上是以提口号作为 MI ，将开早会、做广播体操作为 BI ，以挂标语、配制服为 VI 。这些企业发展中阶段出现的问题，管理者们“自然而然地”地将其归纳为：人口素质不高。　　人生无常。中国俗语总结到：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德，五读书。这话将人生喻为世态汪洋中的一叶帆船，命是船的材质与大小，运是水流与风向，风水是无形的助力，积德是支援你的水手，而读书的效力变成了你的驾船技术。如果命运与风水是先天修来我们无法改变的，德行和心智的修炼就成了把握人生的主课题。帆船逆风时我们要奋力划桨，顺水时不可随波逐流，遇见湾流处需耐心等待，碰到台风时则必拼命一搏，或逆流而上，或顺流而下，只有成功抵达彼岸的帆船才能得到大众颂誉。生命之船为先天所创造，仿佛后天只有人的性格才是决定航线起承转合的终极力量，当大家一致认为 IQ 不能决定成功后，掌握 EQ 概念的我们最后只能“顺理成章”地总结道：“性格决定命运”。 　　然而，决定我们制度、文化、素质，乃至于“性格”背后的力量又是什么呢？从洋务运动、戊戌变法、辛亥革命、新文化运动、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我们一步步走来，器物、制度、文化需变革之处我们渐次认知，改良、改革、革命诸法我们轮回践行，华夏大地逐步从内忧外患到国富兵强，当我们集体确信文化是未走完的中华复兴征程中须恶补的功课时，是否最终还会追问：那又是何种力量选择了我们这样的文化？而这样的文化影响了我们现行制度的制定和执行，现行制度框定着器物的生产……抽象的“素质”与含混的“性格”都不是归因的尽头，追根溯源，是我们的思维。　　器物之短可以习补，制度不良可以更张，文化之弊可以渐易，我们应该再往前深探一步，是时候了。　　心智需补，思维当变，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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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主观感受、意愿与客观认知、判别间的混淆 　　饮酒
【东晋】陶渊明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陶渊明的这田园首诗， 苏东坡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两句颇为称道：“采菊之次，偶然见山，初不用意，而境与意会，故可喜也。” 正因为诗中分不清是五 柳先生自己悠然地看见（ ji àn ）了南山，还是南山悠然地呈见（古时通“现” xi àn） 在他的面前， 南山的美景与采菊时悠然自得的心情相映衬，合成物我两忘的“无我之境”， 这样的和合让整首诗充满了心境交融的美感。　　但是，艺术的审美规律与科学、技术、管理等理性思维主导的领域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学过英语语法的人知道，当动词的分词形式作为表语时，动词加上“ing”后缀的现在分词，表示事物的客观特征，而加上“ed”后缀的过去分词表示人的主观的感受。如：Swimming is very interesting!(游泳很有趣，即“游泳运动的特征是令人感到有趣的”);I’m very interested in swimming!(我对游泳很感兴趣，即“人感觉到游泳有趣”)。动词形式的变化，让主观感受与客观特征间区别的表达清晰明了。 　　西方人的语言在清晰概念的界定和严密形式的连接下，表达的意思是比较准确的。虽然辩证唯物主义近几十年来被推为官方意识形态的理论基础之一，同时我们生活中、口头上也不断地在讲，但主观与客观的混淆是我们思维弊病的重灾区，在需要辨析和改进的各思维方式中，首当其冲。　　主观是指人的感觉、意识、思想等，而客观呢，则是指在人的意识之外，不依赖于人的意识而存在的一切事物。本文着重表达两者间日常生产、生活层面的关系，不再概念上进行更深的探讨，如量子力学理论所带来的对主客观世界关系的冲击等新问题。 　　人的思想活动分为主观和客观。主观感想是个人的感受和欲念，对外界信息进入的反应为“感受”，而对外界发出的信息就是欲念，这是每个生物个体先天所具有的，而高等动物人类的主观感想还受后天社会文化观念、教育等的影响，即“心”的感想。客观认知是指人对客观存在的人、事、物信息的认识和评判，即是对“境”的认知。 　　主观感想和客观认知在前后过程，或内外关系上可以分别有两个部分，即主观感想的“感受”和“欲念”两方面，客观认知的“实然”和“应然”两方面。在下列关系表格中，借用佛家“色、受、想、行、识”五蕴的概念，将信息取得的过程称为“受”，信息发出的过程称为“想”，“受”和“想”为表中的横向维度；主观感想和客观认知为纵向维度；纵横两维度相交，形成了四个象限。
　　第一象限：对实然的认知。就是对客观事实的认知，对实际上是怎么样的，不以个人感受、臆想、观念所左右的对世界的认知。我们通常用判断动词“是”或“不是”来表达。《心经》里“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中的“色”一词的含义我理解为客观事实，那么，第一象限就是对“色”的认知。也可以说，第一象限是“床前明月光”。　　第二象限：感受。当外界的某种刺激来临时，人的精神世界感知后，一种自然的反应。感觉就是客观事物的各种特征和属性通过刺激人的不同的感觉器官引起兴奋，经神经传导反映到大脑皮层的神经中枢，从而产生的反应，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有人将人类的感觉划分成五种基本感觉，即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和味觉。现代心理学根据刺激物性质及所作用的感官性质，分为外部感觉和内部感觉。外部感觉：接受外部世界的刺激，如视觉、听觉、嗅觉、味觉、皮肤感觉等。其中视觉、听觉、嗅觉接受远距离的刺激，又叫距离感觉。内部感觉：接受机体内部的刺激(机体自身的运动与状态)，如运动觉、平衡觉、内脏感觉等。第二象限是“疑是地上霜”。　　第三象限：欲念，即欲望和念想。就是想要什么、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人类最原始的本能，食色安全到自我实现等。类似于心理学泰斗弗洛伊德所说的“本我”，哲学家尼采的看法就是“自由意志”，中医把人类本能领域的操作系统概括为“魄”。第三象限是“欲穷千里目”。　　第四象限：对“应然”的判定。应然就是应该是什么样，人的欲望经过文化教育的影响，社会伦理道德、规则法律的制约，而产生的对自身在外界客观环境的言行，及客观事物的评价和判断。在外界客观环境中，在政策、法律的约束，伦理道德的要求下，个人言语行为前所做出的理性决策，以及对身边事物的评价，都是应然判定。他是佛教五蕴概念中“行”的发出条件，也就是人在行动之前，必须知道“应该”做什么、怎么做。他也类似于弗洛伊德所说的“超我”，主宰着人的高级情志言行，或是尼采所主张的，人之所以成为人，而区别于只有自由意志的其他生物的核心原因——人具有“强力意志”（旧译为：权力意志），同时，在中医情志学理论中，认为应然判断的认知来自于高级思想情感的操作系统，叫做“魂”。第四象限为“更上一层楼”。　　以上四个象限并不光是在主客思考对象、接受与发出过程的两个维度分割下形成的，更重要的是，四个象限按照一、二、三、四的顺序，刚好可以形成人规范的理性思维过程的一个完整回路：“这是一盘鱼香肉丝”（第一象限，对客观事实的认知），“这盘菜闻起来真香啊”（第二象限，主观感受），“我要吃一口”（第三象限，主观欲望），“但这是别人的，我应该先向它的主人说一声后再吃”（第四象限，客观应然判别）。人类理性思考的思维全过程，本来每一部分，也是每一步骤都应该作清晰地界定，可我们常常在习惯中无意识地忽略、混淆形成谬误，或在利益目的下有意识地偏向、遮掩而成为诡辩。　　上图的4个象限两两间形成了六组关系，下面将这六组关系中，我们常常混淆之处和大家一起做个探讨。
　　二 主观欲念与应然判别间的混淆（第3、4象限的混淆）　　一天，我经过一建筑工地，听到两个“红领巾”在对着红底白字的大标语争论，甲说：“百年大计，质量第一；百年大计，安全第一，到底哪个第一？我觉得质量重要！”“我爸爸说安全才重要呢，没安全其他都没意义……”。我在一旁看着好笑，不禁思忖一番。　　质量和安全对百年大计的建筑工程来说显然都重要，至于哪方面是第一要素，这不是口号层次的泛泛而谈能够掰扯清楚的。作为标语的设计者，强调两者都重要的主观欲念是也可以理解的。然而，将主观上强调两者都重要的“欲念”，与具体对两者来说“应该”有什么样的区别，怎样比较，在具体的操作层面下哪一个是真的“第一”的“应然”混淆起来，让自己陷入难以解释自圆其说的矛盾境地，却是本应该避免的。　　80后文化企业高管宋美遐，是成功女性的代表，现任中盟世纪（北京）投资有限公司文化产业——中盟世纪（北京）传媒公司董事、CEO，曾经在天津卫视主办的《非你莫属》电视招聘节目中担任嘉宾。一次节目中一位年轻的应聘者说，宋美遐老师的一句话让她很受启发，因而改变了她原本选择的面试职位。这句话是“人应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而不是做想要做的事”。这句话很深刻，本质上反映了主观欲念与客观应然之间区别，与两者间取舍的原则。　　想要什么、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这是人的欲念。欲念是生物的本能，它隐藏在人灵魂深处，从饮食、排泄、生殖等生理欲望，到对到登山潜水个人存在感地确证，追求财富、权力、学术地位等个人价值的体现，这些都是欲望，从低到高的欲望、念想；它是我们心理活动的第一动力，一切行动的来源。也是不受外界制约的、生命扩张的火种，是一切善与恶的“缘起”。　　但主观世界的火种要为客观环境的草原所容纳，要让火种燃起来，旺盛、延绵，而不是烧到最后剩一点灰烬。应该要什么、应该说什么、应该干什么，是应然。　　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新中国，政权建立伊始，受新老帝国主义欺压百年的中国人民内心深处郁积的强国情节爆发，领袖提出在钢产量的核心工业指标上“超英赶美”的口号得到亿万人民的拥护。1957年11月，毛泽东曾提出要在15年左右时间在钢铁等主要工业品的产量方面赶上和超过英国的口号。在“ 以钢为纲，全面跃进”的口号下，钢铁生产指标越提越高。北戴河会议正式决定并公开宣布1958年钢产量为1070万吨 ，比1957年翻一番，号召全党全民为此奋斗，开展空前规模的大炼钢铁运动。1、各部门、各地方都要把钢、铁生产和建设放在首位，为“钢元帅升帐”让路；2、各级党委第一书记挂帅，大搞群众运动，大搞土高炉土法炼钢； 3、对原有企业的生产能力不断追加投资，致使基本建设规模迅速膨胀，战线越拉越长； 4、商业银行全力支持工业大跃进，以致拆东墙补西墙，打乱了正常的资金流通。 　　经突击蛮干，日宣布，提前12天完成钢产量翻番任务，钢产量为1108万吨，生铁产量为1369万吨。实际上合格的钢只有800万吨，所炼300多万吨土钢、416万吨土铁根本不能用 。估计炼钢铁在全国约损失200亿元。全民大炼钢铁运动造成人力、物力、财力的极大浪费，严重削弱了农业，冲击了轻工业和其他事业，造成国民经济比例失调，严重影响了人民生活，挫伤了群众的积极性。1958年，在社会主义建设中，出现了片面追求高速度的冒进倾向，大跃进运动在全国各地逐步展开。　　新中国的领袖与亿万普通民众想超越强国的豪情壮志是主观欲念，而经济发展规律、工业技术成长规律是客观的，面对客观世界的规律约束，我们最后的决策只能是“应然”的，即：应该怎么样就要怎么样，绝不是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50年代遵循客观的应然规律， “把重工业的基础打扎实”作为“应该”做的思想指针，再根据自然、劳动力等资源和市场、环保等环境来制定工业发展策略，而不是迫不及待地用想“超英赶美”的欲念作为政策导向，那真正超英赶美的那一天定会早些到来。日，冶金部部长刘淇宣布：本年中国钢产量突破一亿吨，产量达到世界第一位。而今天的中国钢产量已经是美国的十余倍，思考的问题反而是如何控制钢的产能，升级技术能力，调整产品结构，历史事实证明了这一切。　　“总之,毛泽东提出的花50年到60年的时间赶超美国,不仅是富有长远的战略构想,而且是真正伟大的历史预言。尽管毛泽东生前没有成功实现“赶超美国”这一梦想,但却为后人留下了极其宝贵的财富,为中国而后实现这一设想奠定了现代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基础和工业化基础。1978年以来,中国在发展中国家中率先经济起飞,在社会主义国家中率先经济改革和对外开放,中国成功地融入世界经济,迅速地追赶上来；进入21世纪,中国具有历史难得的“天时、地利、人和”战略机遇期,毛泽东的强国梦想正在逐步变成现实,中国经济崛起并赶超美国正在成为历史必然。”　　　(胡鞍钢,《“超英赶美”:预言与启示》)　　用欲念替代应然是荒诞剧，而用应然压制、屏蔽欲念则是悲剧。　　明代清官的代表海瑞，他的母亲和孟母一样，也是个年轻的寡妇。她和年幼的儿子相依为命，在偏远的海南岛过着清贫苦闷的生活。她一手打造出了中国最具知名度的清官符号。海母和孟母一样，深知幼儿教育的重要性，所以在海瑞年幼时期，海母就让他读《孝经》、《尚书》、《中庸》等圣贤书，树立儒家正确的道德观和价值观。　　而且，海母剥夺了他作为儿童的游戏权利。她不让小海瑞像其他孩子一样，快乐地玩耍嬉戏，年幼的海瑞只要冒出玩耍的念头，就会遭到母亲义正词严的一通教育。所以，海瑞打小就不“戏谑”，总是一本正经，老气横秋，甚至可能连笑都不会。在母亲怪异极端的教育下，他形成了孤僻的心理，得上了自闭症，这导致他成人后也总是和别人相处不好。　　海母用自己的强悍意志始终主宰着海瑞的精神世界，致使海瑞几乎成了海母的精神翻版。在海母严于律己、严于律人的处世哲学中，有着明显的自虐和他虐倾向。这种倾向，使得海母和海瑞都具有严重的道德洁癖。　　在海母残酷的教育之下，海瑞始终不知幸福为何物，甚至还总是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他一生娶过三个老婆，纳过两个妾。　　第一个老婆生了两个女儿，因为和海母不合而被海瑞休了。　　第二个老婆进门不到一个月，又因为相同的原因被赶出家门。　　第三个妻子也在盛年之时十分可疑地暴死。　　而此前，他的一个妾也自杀身亡。海瑞的不幸婚姻和海母有着莫大的关系。孝子海瑞甚至到了三四十岁时还和母亲同屋而睡。在海母的铁腕之下，海瑞完全无法独立。　　海瑞逼死5岁女儿的事情更是让人不寒而栗。小女儿在饥饿之时，接受了一个男仆人给予的一块饼，恰巧被父亲海瑞看见了。　　他破口骂道：“一个好女子怎能随便地接受男人的东西呢?只有你饿死了，才是我海瑞的女儿!”在此番羞辱之下，小女孩竟然铁下心绝食七天，直至死去。海母残酷极端的教育观已经被海瑞全盘接收，并酿成了巨大悲剧。所谓“吃人”，大抵如此。　　（郦波，《大明名臣之清官海瑞》）　　我的天啊，这就是在将程朱理学中“存天理，灭人欲”理念贯彻到底的一对母子，恐怕连提出“超人哲学”的尼采都要对他们顶礼膜拜！让朱熹、二程情何以堪？！　　人与禽兽的区别当然是人类独有的社会文化属性，但决不等于说有了社会文化属性就要消灭自身的生物属性，人的生理欲望和心理欲望是客观存在，也是必须去满足的，需要的只是节制，而决不是消灭。　　宗教的禁欲主义最终被突破，物质欲望的驱动成就了西方的地理大发现、工业革命，精神欲望的突破推动了文艺复兴、宗教改革、思想启蒙运动，而在以极度推崇程朱理学为官方教义的清廷的严苛管治下，阉割不掉的人欲终以扭曲的方式“测漏”出来，谄媚的贪官、愚昧的暴民、奴性的辫子、中性的太监、畸形的小脚，蚕食着传统中国最后的精气神，必使汉魂唐魄的华夏先人唏嘘不已。　　孔子云：从心所欲，不逾矩。
　　三 客观事实与主观欲念的混淆（第1、3象限的混淆）　　以下文字摘自网络芙蓉姐姐语录：　　“我很不快乐，我的不快乐源于我的出众，我那妖媚性感的外形和冰清玉洁的气质（以前同学评价我的原话）让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众人的目光“无情地”揪出来。我总是很焦点。我那张耐看的脸，配上那副火爆得让男人流鼻血的身体，就注定了我前半生的悲剧。”　　“我也曾有过傲人的辉煌，但这些似乎只与我的外表有关，我不甘心命运对我无情的嘲弄，一直渴望用自己的内秀来展现自己的内在美……”　　“这是一所工科院校，自然是女生少得可怜。我刚来报到的第一天，就以我出众的外表和气质，轰动了这所只有两三千学生的小学校。整日被校内外大堆的男生进行情感上的攻击，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天生就是一个很焦点的女孩，长了一张妖媚十足的脸和一副性感万分的身材，穿着大胆张扬，个性叛逆嚣张，在各种场合都出尽风头，自然被我“勾引”来的男人数不胜数。但我好委屈，我过于新时代的外表，总是给人带来很时尚很前卫的错觉，可又有谁能料到，我骨子里流淌着传统女性近乎所有的美德……”　　下面的照片是芙蓉姐姐。
　　客观地说，网络名人芙蓉姐姐并没有网友们踏削的那么丑，但自恋的自我评价加上忸怩作态的卖弄，就成了中国网友们第一位大规模“审丑文化”的热捧对象，以至于以她为代表的一批“网络名人”，在2005年7月引起了中宣部的高度重视，传说被封杀。　　月花鱼雁，燕瘦环肥，长相身材虽各有所爱，但终归面对公众的“众目睽睽”，还是会有个大致的公允评价的。而芙蓉姐姐以惊人的魄力直面网民，将相貌平平，身材偏胖的客观事实，用想成为“妖媚性感的外形和冰清玉洁的气质”主观欲念来掩盖，导致由此产生的内外反差，成为公众关注、嘲笑、戏谑的审丑对象。　　难道用“志存高远”的主观欲念来掩盖尴尬的客观事实的只有芙蓉姐姐吗？《红楼梦》中所描写的“意淫”传统，在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形象鲜活地呈现在面前。　　国产原创系列电视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由广东原创动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出品。自2005年6月推出后，陆续在全国近50家电视台热播，《喜羊羊与灰太狼》最高收视率达17.3%，大大超过了同时段播出的境外动画片。此外，该片在中国香港、中国台湾、东南亚等国家和地区也风靡一时。 荣获由国家广电总局颁发的国家动画片最高奖——“优秀国产动画片一等奖”。这本该是国产动画片的成功突破，但还是忍不住要给这个动画片中的核心理念提点建议。动画片中，绵羊永远不会被凶恶的狼吃掉,以至于居然有帖子讨论：灰太狼和红太狼究竟有没有吃过羊？面对贪婪残暴的狼族，“聪明”的绵羊永远百战不殆，终日意淫着美好的不现实的事物。你可以说这只是面对儿童的轻松的娱乐作品，大可不必认真，但绵羊的意淫的种子是否会在儿童的心里种下今后麻木面对强敌的种子，在中国与灰太狼要进行殊死搏斗时，是努力发展自己，改变客观实力，让自己从羊变成狼强大起来？还是遵循喜羊羊惯性思维，用想战胜对手的欲念，为自己编造一个战无不胜的童话？　　很多中国人有种模糊的臆想，觉得全世界犹太人都向着以色列，那全世界华人也该都向着中国。新加坡是华人为主的国家，跟中国又不接壤，没什么利益冲突，依“同胞”之情，新加坡应该想着中国才对啊。改革开放后，中新关系总的来说不错，但实际上，新加坡绝不是我们臆想希望的那样来对待中国的。新加坡早就声称，自己要当东南亚最后一个跟中国建交的国家，建交后仍然跟台湾保持军事合作关系。而且别人真的说到做到了。　　2003年非典蔓延华夏大地的时候，许多中国人想象新加坡必定是把自己当亲戚朋友、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但实际上，当中国遭受“非典”（SARS）灾害之际，新加坡又做了些什么？4月6日新加坡总理吴作栋响应美国华盛顿邮报“封杀中国”的号召，公然拒绝访问中国。《联合早报》论坛得意洋洋地说“吴作栋的举动得到东南亚国家的赞扬和欢迎”。5月2日吴作栋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公开质疑中国治理SARS的能力，宣称中国会花掉2到3年的时间来治理SARS，在此期间，外资应该撤离中国，而不应该“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东盟防SARS峰会开始是有中国的，新加坡建议这是东盟自己的会议，没必要请别人。会后吴作栋得意洋洋宣扬说其他东盟国家领导人都看他的态度，是他带头拒绝中国建议的，宛如自己是东南亚国家的英雄般。怪不得当时的网友气氛地总结说，通过“非典”（SARS）灾祸，中国人对新加坡至少可以得出三条结论：一不是东西，二不怀好意，三不能客气。　　我们当然希望与所有的国家都友好，四海之内皆兄弟，更别说同根所生的海外华人了，可什么叫一厢情愿啊？在以利益为主体纽带的国际关系体系下，新加坡上层社会的英美价值观与现实利益关系，才是新加坡制定对华政策的依据，这是客观事实！
　　四 主观感受与应然判别间的混淆（第2、4象限的混淆）　　09年，我的一位同事小S边摇头边走进办公室，边开电脑边感叹道：嗨，我同学的同事昨天晚上在铁路上巡道养护作业，太累了，就在钢轨上坐着休息，结果火车从山洞开出，他逼闪不及，当场就被撞死了。家里就他一个劳动力，小孩还没上学呢，真可怜啊！　　另一位同事老C说：我知道你说的这个人，可是他怎么能违反作业规定坐在钢轨上休息呢？而且还是隧道洞口的不远处，还是晚上，多危险啊！真出事了吧！　　同事S同情地说：难道不可怜吗？　　老C继续道：“可怜怎么不按作业标准来做啊，这是他对自己和家庭的不负责……”　　S：“连他们单位所有领导都去慰问家属了，你怎么还说这话呢？！”　　……　　开始时，我还不知所措地犹豫自己的立场究竟该站在哪边，可仔细一想，这两人讲的都不是一个问题，居然还能这么投入地争执，着实可爱。S表达的是对死者及其家属遭遇的同情，我们都是劳动人民，在岗位上辛苦工作，挣钱养家，兔死狐悲啊，难道不能赢得有正常心智的人们的同情吗？这是油然而生的主观感受；而C的意思是，作业就应该严格按照技术标准和安全标准去做，哪能因为钢轨表面光滑，坐着比野外的其他地方感觉舒服就泰然入座，对工作的技术和安全标准不能有任何的妥协，这是对客观环境做出的应然判定。　　在中国，主观感受对应然判定的压倒性优势常常是我们不能正常执行社会、企业法律、规则、标准的核心原因，是全社会难于落实现代标准化管理的主要缘由。　　纵观古代中国的法律，从来不把法与情截然割裂开来。汉代“经义决狱”、“春秋决狱”，唐代“以礼入狱”、“以礼入律”，都体现了法与情的融合。到了宋代，更是把“天理、国法、人情”一并倡导。日晚，大三学生药家鑫深夜驾车将一骑车女子撞伤后连刺受害者8刀致其死亡，而后逃逸。案件发生后，吸引了众多网民的关注，在法院做出一审判决前，网络舆论已经给被告人药家鑫做了“判决”——死刑。事实也貌似顺应民意，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宣判，被告人药家鑫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陕西省高院二审裁定驳回了药家鑫的上诉，维持一审判决。法院对药家鑫故意杀人案所做的判决是在一个一边倒的网络舆论环境下做出的，法官还能否坚守自己公正、独立的法律人这一法律地位，仅仅以法律为依据、以事实为准则做出正确的判断？这一顺应民意的判决在学术上值得深入探讨。　　“民意不可违”、“得民心者得天下”是中国历代统治阶级的“政治正确性”。民意为何物？公众的主观感受而已。“情理”与“法理”统一时，当然没有问题。可在中国，当公众中多数人的、主流的主观感受形成后，同时与规则、法律形成矛盾时，“法理”要胜过“情理”是很困难的。一个社会的主观感受绑架应然判定后，现代化国家的先进制度断不能推行！如果有人提出：把富人盖的房子卖掉，然后所有人平分其房产变现收益，这一定会得到当前中国社会公众主观感受的坚定支持。可是这样操作的话，市场规则何在？法律保护何在？对公众长期的社会生产积极性的保护何在？“杀鸡取卵”、“开仓放粮”的行为必然得到民众好评，而具有战略意义、全局意义、远期意义，超越普通公众个体利益与眼界的决策，得到的结局就是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不止一次地听到诸如“毛泽东打朝鲜战争是错误的”，“收复西藏让中国多了个包袱”，“如果中国只有东南沿海早就是发达国家了”之类的愚昧论断。就这样，主观感受挟持了客观应然。没有能在应然判定与主观感受间做出准确判断的人民，没有能支持执行法律、政策、规则的人民，是不可能构建出现代民主社会的。中国民主化进程真正的阻力，其实是在中国大众脑海里：“情理”胜过“法理”，感受超越应然。　　ERP系统（企业资源规划系统）的建设是当前企业信息化建设的核心环节。用信息技术的软件与硬件技术手段，对企业所拥有的人、财、物、信息、时间和空间等综合资源进行综合平衡和优化管理，协调企业各管理部门，围绕市场导向开展业务活动，提高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从而取得最好的经济效益。西方发达国家运用ERP系统后效益倍增，根据美国生产与库存控制系统学会（APICS）调查统计数据，ERP可以为企业带来的经济效益平均为: 库存下降30～50％，库存周转率提高50％ ，延期交货减少80％ ，采购提前期缩短50％ ，停工停料减少60％，制造成本降低12％，管理人员减少10％。西方企业推行ERP的理念在持续增长中，方兴未艾。可我们自己的企业用下来的心得却是“不上ERP等死，上了ERP找死”。　　怎么会如此的迥然不同？其实也简单，西方发达国家企业的发展，经过了20世纪初的泰罗制时期，完成了对工作人员操作动作的标准化；20世纪30年代福特制时期，生产流水线化，即对作业组织的标准化；20世纪70年代，丰田制时期，精益生产和JIT（准时生产方式），完成了整过生产流程的全面精细化管理。在三者层层积累的基础上，企业的资源和运营流程已经高度标准化，再用信息化技术对企业全部资源进行深度整合，既有必要性，也有必然性，对ERP的需求，和ERP产生的效果都使西方企业对其当前的使用和未来的发展充满了信心。在可预见的将来，在原来标准化基础上兼具柔性、弹性的敏捷制造网络也将腾空出世。而中国多数中小企业，除传统手工作坊式的生产工艺习惯占据主导，市场经济建立初期人员、流程、市场、资金等基本资源变数不断，更重要的是，中国的企业家和操作人员，使用ERP时，当其运营规则与现场习惯有矛盾时，会习惯性地选择倒向自己的感觉，就像中国工人普遍喜欢按自己觉得“舒服”或“不要太麻烦”的感觉来做事的习惯一样，常常妥协于自己做事的习惯，而这样的习惯产生的原因又是舒服的主观感受。这样，从操作规范到工艺流程，到整体的生产经营的组织，都遵循“主观感觉”的规律，用ERP的结果只会是自己难为自己，即便严格按照ERP的规则来做，“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在没有把标准化作业的基础打牢的情况下，ERP的作用也不会大放异彩。　　我们推行ISO9000质量标准很难！
　　五 实然认知与应然判别间的混淆（第1、4象限的混淆）　　中国最成功的肥皂剧《我爱我家》中有一个经典场景，第一次看的时候就觉得非常可乐，以后偶然想起这一片段也会不自然地笑出声来：　　(故事梗概：一家人上街，看到一个歹徒持刀杀人，当时贾志国便晕倒在地。) 　　志国: 和平你还好么？啊？媛媛？小桂？你们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傅明: 贾志国！你的良心哪里去啦？！别人都问到了，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啊？你为什么不关心我啊？你的立场放到哪里去啦？！ 　　傅明: 情况是严重的，态度是恶劣的！！！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 　　（傅明老人接受民警的调查询问）　　民警: 哎哎，老同志，案件可是发生在晚上！　　（现场观众们大笑）　　傅明: 哦，晚上啊……晚上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现场观众们狂笑不止）　　民警: 您等等，我们来啊，不是让您给我们这个案件定性的…… 　　……　　优秀的话剧演员文兴宇（扮演傅明老人者），把退休老干部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拿捏得非常准确。　　笑过之后，我在想，该段台词的笑料来自于其思维语言的荒谬，而这种荒谬性在中国人思维领域中亦极具代表性。民警调查询问，要了解的是客观事实，被询问者须回答其对具体客观事实的认知，就是回答“实然”，实际上是怎么回事。而剧中傅明这一角色，为局级老干部出身，早就习惯于说教，遇事即会有强烈做出价值取向判断的冲动，已经习惯成自然，明明只需要叙述实然，他却永远忘不了阐述“应然”，不自觉地用“应该怎么样”去覆盖了“实际怎么样”。　　而我们的实然认知与应然判定间的纠结，并不至于以上肥皂剧中的幽默场景。我不止一次地读到我们的体制内官样文章会这样写，“我们要进一步加强……不断完善……大力推进……”，可这样空洞的应然判定，居然是文件或文章中的总结部分，总结的对象应该是“已经做了的事情”，而“要怎么样”、“必须如何”、“应该是什么”之类的应然判定，是用来评价已做的事情，和未来应该怎么做事情的，实然是对已发生事件的描述，应然是衡量标准与未来指针的设定！而有些情况则是有目的地诡辩，如某地一食品卫生监督部门监管不力，导致食品卫生安全问题层出不穷，面对电视台记者对其平时监管工作过程的质询，其接受采访的官员面不改色、振振有辞地回答：“……我们在食品监管领域要认真执行国家的有关法律、法规、政策，牢牢地抓住人民群众最关心的民生问题，增强深化食品安全监管工作的紧迫感和责任感，推动食品安全工作的继续开展……”回避不堪的“实然”，大唱“应然”的高调，真是当代“王顾左右而言他”的高手啊。　　我们习惯于立即对事物进行应然判断，在全球通用的国际英语语言能力测试系统（IELTS）中，就是我们所说的雅思考试，写作能力部分的测试要求是测试者在一小时内写出两篇作文。第一篇作文的要求是根据题目所给的图表、图解、机械图、装置图、流程图等进行客观的描述。第二篇作文的要求是就某论题发表自己的观点。我们中国的考生在做第一篇作文时，会在描述完题目所给的图表素材后不自然地加上自己的观点，比如，认为图中所给的素材表达了某国经济态势发展良好，应该继续扩大消费领域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某企业资源结构不合理，需要进行结构调整；某设备的设计很先进，值得推广等应然判定。其实题目的要求仅仅是测试者对材料进行客观事实的描述，并不需要测试者做出判断和发表自己的观点，但在未向测试者强调该问题的情况下，总有大量学员习惯性地加上自己的应然判定。　　仿佛在我们的思维体系中，应然判定对实然认知有绝对的优势，未必！有时候实然认知也会动摇应然判定，这是我们言行中缺少原则时，思维方面的成因。　　1840年以来，面对船坚炮利的帝国主义的武力侵略，面对欧美从轮船、火车、电灯、电话、计算机、网络，到核能运用、宇宙飞船登月的整个近现代工业体系，面对从牛顿经典物理学一脉相承发展而来的相对论、量子力学、超弦理论的博大玄奥，面对达芬奇、莎士比亚、贝多芬、黑格尔、伏尔泰们所建立的、经典华丽的欧美文艺思想体系，面对从“尊贵典雅”的皇室欧洲封建主义时代衍生出的礼仪和名表红酒、香车宝马等奢侈品的生产者，作为1945年之前在反侵略战争中节节挫败的中国人民，作为以“山寨”、模仿阶段为主导的追赶型工业经济，作为现代科学、艺术、哲学、社会学的虔诚学习者，作为Louis Vuitton、拉菲1982、劳力士、玛莎拉蒂等的忠实崇拜者，非常充分地“认知”了“客观事实”，总结出的客观事实就是：中国人什么都不行，洋人什么都行，然后以此“实然”去占领“应然”，洋奴哲学诞生了！　　这里的应然是什么：要知耻而后勇，奋起直追啊！可很多中国人在实然面前忘掉了应然，不得不去“既成事实”地认为西洋就比中国强，淹没了我们的进取冲动，也麻痹了我们的羞耻心。难道炎黄贵胄还不如中华文明的继承者日本、韩国吗？　　网络上早就被热炒的废掉的运十大飞机项目、中华之星高铁项目等，早就成为国人自我反省的热点材料。我本以为洋奴哲学是新中国成立前的孱弱时代才会有的现象，或是改革开放初期国人才睁开眼睛看到花花世界所致，可局内人告诉了我们实际的情况：　　2011年的6月，钟南山院士在采访中直言：科学界崇洋媚外的学术心态非常突出。让钟南山感触最深的是，他参加过很多次的新药评审或自然科学申报基金评审。“特别是新药或新技术的评审，评委的主导思想总是‘在国外都没有，我们可能不会有！’，于是，他们就诸多怀疑，吹毛求疵。这就是一种极度不自信的文化心理在作祟。”他斥之为洋奴思想，说这是束缚科技创新发展的一个关键点。　　（黄蓉芳，《培养诺贝尔奖得主 不缺苗子缺土壤》，广州日报）　　实际上是什么，是我们一切言行的承载基础；应该怎么样，是人类发展演化的动力与约束力。没有“实然”的“应然”是枉然，没有“应然”的“实然”是茫然。
　　六 主观感受与主观欲念间的混淆（第2、3象限的混淆）　　渴了就想喝水，饿了就想吃饭，怕了就需要安全，得意了就要显摆，累了就想休息，闲了就想娱乐，无聊了就想折腾……囿于生理结构与功能，在心理应激反应的左右下，什么样的感受对应什么样的欲念，从主观感受的接收，到主观欲念的萌发，是如此的自然而然。但两者被割裂后的欲念，却有意无意地掩盖着原本自然原发的感受。　　2008年中国奶制品污染事件是中国的一起食品安全事件。事件起因是很多食用三鹿集团生产的奶粉的婴儿被发现患有肾结石，随后在其奶粉中被发现化工原料三聚氰胺。根据公布数字，截至日，因使用婴幼儿奶粉而接受门诊治疗咨询且已康复的婴幼儿累计39,965人，正在住院的有12,892人，此前已治愈出院1,579人，死亡4人，另截至到9月25日，香港有5人、澳门有1人确诊患病。事件引起各国的高度关注和对乳制品安全的担忧。中国国家质检总局公布对国内的乳制品厂家生产的婴幼儿奶粉的三聚氰胺检验报告后，事件迅速恶化，包括伊利、蒙牛、光明、圣元及雅士利在内的多个厂家的奶粉都检出三聚氰胺。该事件亦重创中国制造商品信誉，多个国家禁止了中国乳制品进口。9月24日，中国国家质检总局表示，牛奶事件已得到控制，9月14日以后新生产的酸乳、巴氏杀菌乳、灭菌乳等主要品种的液态奶样本的三聚氰胺抽样检测中均未检出三聚氰胺。2010年9月，中国多地政府下达最后通牒：若在日前上缴2008年的问题奶粉，不处罚。2011年中国中央电视台《每周质量报告》调查发现，仍有7成中国民众不敢买国产奶。　　（摘至维基百科）　　痛心啊，事件已经过去三年有余，本人与周遭同事、朋友、亲人都不得不去购置海外销售、最起码也要是境外生产的奶粉，无奈地承受着高昂的价格。民族企业在原始积累阶段，在“想”发展企业、追逐物质财富的欲念，与对消费者不幸遭遇的同情感受中纠结，最终做出了满足物欲的抉择。本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型的同情心，应该是企业做出实现企业社会价值最大化的道德决策的基础，但物欲横流的世界麻痹了同情心产生的痛感，即：因为贫穷导致的窘迫和没面子的恐惧感，而滋生出的物质欲望，彻底战胜每个人本有的同情心。
　　总结　　陆王心学体系的构建，建立在对“物”与“心”的辩证认识的基础上，提出的“心外无物”，是其主观唯心主义哲学体系的逻辑原点。本文中的第一象限，就是对“物”的实然认知，“心”便是主观感受，即文中的第二象限。　　程朱理学中的“去人欲，存天理”，是其完整精致的客观唯心主义哲学体系下社会规范的最终总结。其中的人欲，就是我们第三象限所说的欲念，第四象限的应然判定，当然来自于其所说的“天理”。　　心学和理学，在吸收佛家、道家思想体系的营养后，在宋明时期开创了中国儒学大发展、大融合的新时代。本文中的四个象限间的关系，部分对应于“宋学”中的“物”与“心”之辩，“欲”与“理”之辩。其实，前文所提及佛家五蕴之说的前四蕴：“色”、“受”、“想”、“行”，也与本文主客认识四格表有所对应，而最后一蕴“识”，不过是控制前四蕴认知的操作系统罢了。　　所以，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用哪一套哲学体系都可以认识世界，并没有什么恒常不变的描述体系。只是本文所论及的四部分或四阶段相互间切不可混淆。　　这四个部分或环节在空间关系上对立统一，在时间序列上顺次连续。　　但不同的人类群体在思维中对这四个部分或环节侧重点有所差异。　　第一象限强调客观事实，在认知系统中对此环节特别突出的人通常集中在实务类型的人身上，我们可以把侧重第一象限的人看作“一个絮絮叨叨讲述买菜过程的老大妈”，她的脑子里对发生的客观实在有着非同寻常的“偏好”。英美国家认知体系高度重视实证性，即客观事实，“浅白的”、注重实用的他们，应该是第一象限的民族。　　第二象限的人群可以用“一位优雅沏茶，怡然品茗的淑女”来形象化，她强调自己的主观感受，其实，东亚稻作文明体系下的各民族主要体现为主观感受型。　　第三象限以“酒吧中放浪形骸的摇滚歌手”来描绘，他的大脑中，充斥着欲望，在奔放地宣泄内心的欲望。欧美地区的拉丁民族与非洲的黑人应该在主观欲望表现得非常突出。　　第四象限，总是在强调“应然”，这个世界应该如何，他们做事情应该怎样，这是个“不苟言笑、高谈阔论的教授”，他脑子里规划好了一个世界的“规矩“的样子，教授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欧洲“深刻的”、注重严密的德国人比较典型。　　以上通过对象、过程两个维度所构成的客观实然认知、主观感受、主观欲望和应然判定四个象限，划分了不同人群的思维侧重点，我们中国人主要体现为主观感受型，同时，相当一部分人在认知四象限内容时容易混淆。认知的主客观对象能够分清，人格就有独立性；思维的接收、发出过程辨明，逻辑思维体系的建立就能够具备基础。　　物为实像，心有美感，欲含善念，理蕴真知。
　　第二章 名实不符的金字塔——思维对象与思维工具的分裂　　我们都知道，Windows操作系统有两个使用频繁的操作：一是打开“我的电脑”，寻找具体的文件；二是点击开始菜单，启动程序选项中的应用软件。在当今这个使用最为普遍和广泛，部分模拟人脑的机器系统中，“文件”和“软件”分别对应着人类大脑中的“思维对象”和“思维工具”。　　鱼肉是烹调对象，刀俎是屠宰工具；钢铁是材料对象，机床是机械工具；资本流转是运作对象，金融体系是机构工具；信息情感是交流对象，语言文字是表达工具；自然界是观测对象，数理化生天地六学科是研究工具；“一切”是认知对象，宗教、哲学是敬神悟道的工具……　　对象之于工具是被动的“受”，工具之于对象为主动的“施”。这样的关系也反应在语言的“宾语”、“谓语”中。重视对象的，就将会先考虑宾语，宾语在谓语之前，即语言学中所说的“SOV结构”，如日语、韩语等，中国古汉语中也常常是这样表达，《硕鼠》》：“三岁贯汝，莫我肯顾。”，“古之人不余欺也！”（《石钟山记》苏轼）等等。而印欧语系诸语言与现代汉语则是典型的主谓宾结构（SVO结构），注重的是主体通过工具，向对象施加影响力。　　相对工具来讲，对象“近于”本质，而反过来说，工具则是人为的“建构”。如前所述的鱼肉是本质，而刀俎是人设计制造出的，钢铁虽是人冶炼出的，但相对于钢铁制造出的机床，则“近于”本质。总之，对象近于本质，工具则定为建构。虽然发现大猩猩也能使用简单工具，但毋庸置疑的是，能够以工具作为核心思维、行为方式的只有人类,这个意义上讲，马克思关于“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就在于使用工具”的观点是正确的，迄今为止，只有人能为实现生存发展目标进行系统的工具建构。工具建构的世界在“一定的范围内”是高效的。　　“事实上，人们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认识到那些间接的或者说是迂回的生产手段通常比直接的生产手段更加有效。例如，最直接的捕鱼方法是下河用手抓鱼，但这只会使你感到沮丧，而不会抓到很多的鱼。通过使用的钓鱼杆（属资本设备），相同时间内的捕鱼效率会有所提高。如果使用更多的资本品，如渔网和渔船，捕鱼的效率就会更加提高，足以满足许多人的需要，并使专业化生产渔网和捕鱼设备的人过上较好的生活。”　　(《宏观经济学》（第十六版），[美] 萨缪尔森 诺德豪斯 著， 萧 琛 等译)　　中国人自然会想到古话：磨刀不误砍柴功。建构工具体系，这是人类超越本质对象，爆发出人性灵光的优质属性。但是，工具本身也是对象，建构决不能凭空浮游于本质之上。　　对象较于工具，通常更具备实体特性，而工具较于对象，会显得相对抽象。如：待位移的一批货物是实体对象，而在力学知识下建构出的杠杆机械起重设备是“较抽象”的工具；要控制具象的杠杆机械，电气学建构设计出的电动机将电能转为机械能，使机械系统得到持续准确的控制，杠杆机械较具体，电气系统较抽象；当电子技术成熟后，将其建构的自动化系统引入该起重体系，电气系统则被抽象的逻辑电路控制；如果该起重机智能化水平继续提高，工人可以用电脑软件进行作业，那工具和对象再次抽象化一层，但起重作业控制软件依然比逻辑电路抽象一层。工具之所以成为工具，就是要能施加作用于对象，则必然源于更高级的思路和建构，所以就比其直接作用对象“抽象”了一层，被作用的对象也比其工具“具象”了一层，其实人类等级社会结构的金字塔也是这样建构的，所以有“劳心者”、“劳力者”一说。　　人类的思维也是有其对象和工具的，根据人类思维与客观世界客观规律的关系，并分解思维内部的建构层次，建模如下：思维对象与思维工具金字塔形图。
　　依据从实到虚、由物及理的顺序，从上图底层L5至顶层L1，论述该模型的建构原理和应用方式。　　L5，客观世界层。不以人的主观意志而存在和变化的世界。用仓央嘉措的话说就是：你感知或没有感知，它就在那里，不生不灭；你观察或不观察，它就在这里，不增不减。德国大哲人康德的描述是“自在之物”，指离开意识而独立存在、但又不可认识的本体。康德把统一的世界分为“现象”界和“自在之物”世界。承认“自在之物”不依赖于感觉，它能作用于感官，引起感觉。脚下的石头有没有碰到脚，它本体就在那里实际存在，我们已知和未知的世界都属于“客观世界”，等待着人思维的介入。承认自在之物是唯物主义世界观形成的基础。客观世界层为现象层提供了加工对象，而人的基础感性能力又受到客观世界的制约。　　L4，现象层。现象就是人类所能够感知到的客观世界，即客观世界在大脑中的投射。由于生理因素制约，人类的视力范围是波长为390纳米至770纳米之间的可见光，无线电、微波、红外线、紫外线、X射线、伽马射线肉体统统不能直接看见，没有技术的进步，人类的现象层就是只有可见光的现象层。人类的听力范围是20至20000赫兹，低于20赫兹的次声波和高于20000赫兹的超声波，人类只有借助技术手段才能感知，技术的发展突破了人的生理局限，扩大了“人的现象”在自在之物中的范围。如：暗物质和暗能量在现代理论物理中可以“计算”出来，却暂时无法在实际中观测得到，如果将来通过技术进步我们真的“发现”了暗物质和暗能量，那么他们进入到“人类”的现象层中。人的感官起到的影响是思维体系建构的前提条件，有了基础信息才有思维的原材料，感性认知就是对现象层的认知。现象层的“感性工具”加工了客观世界层提供的对象，而现象层加工出的“感性材料”提供给了模型层。　　L3，模型层。感官对信息的加工形成了大脑的初级材料，对人类来说是“不自觉”的，就像我们看见、听见、闻到、尝到、触到都是感官直接赋予我们的，不是我们主动、刻意的结果，以至于无思辨的人会不自觉地认为我们见得到的现象，就是真实的，也是世界的全部。据说人类大脑有140亿个神经元，大部分都没有启用，还有很大的开发空间，若是大脑信息容量相当于电脑的硬盘空间的话，那么大脑单位时间内的信息处理则如同电脑的内存性能一般，是大脑思维基础能力的关键，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有限的，在有限的能力中处理海量信息，需要对信息进行整理，提高效率。我们把世界上所有的各种颜色、大小、品种的苹果概括为“苹果”这两个字型，或“pingguo”这两个音节，这样，在谈到除了苹果内部差异以外的所有问题时，你的大脑只用“苹果”或“pingguo”就可以了，如此，现象对大脑内存的占用大大减少，这就是模型的形成和它的意义。所以，人类不同的文化体系，针对现象或基础信息，有意识地发展出了不同的模型。用喉咙和口腔的震动所发出的能量在时间序列中的频谱变化，形成了语言，用不同物质在空间序列中所勾勒的图形来承载信息，形成了文字，由此衍生的盲文、旗语、数字、图表、公式等，信息技术领域形成的计算机语言，都是人类思维使用的模型。而构建模型的能力，在康德那里被称为“知性”，即：按照某种原则，“运用规则统一现象”，把现象材料整理成知识的能力。模型层用“知性工具”将感性对象加工成了知性材料，又将此提供给更高层的理论层进行加工。　　L2，理论层。建构出模型与将现象整理成的知识不等同于理论，理论是不以直观的现象为直接作用对象的，而是依据“某种原则”，把模型、知识、概念等当作材料进行处理，整合成所谓的规律。例如，一束束射向你双眼的、使你能看得见的光，是现象；我们把所有与它性质一致的现象统一称为“光”，这就形成了模型，语言模型；“光是电磁波的一种”，是在本真原则下进行的判断，这就是理论。理论可以研究、评价、解释某种现象，但必然要通过语言模型，没有模型作为中介，理论不可能形成。康德把形成理论的能力称为：“知性可以说是借助于规则使现象统一起来的能力，理性则是在原则之下使知性规则统一起来的能力”。理论一旦形成，使人类“自以为”找到了真、发现了美、求到了善，既指导了实践，又沉醉于理论体系自身的完美，然而，人类刻意设计的“理论”却永远逃脱不了暂时性、局部性、浅表性的宿命。人类为自然立法？不知道。理论层再用“理性工具”将知性材料加工成了理论，形成的理论意图反映出客观世界的规律，并努力探求第一义。　　L1，第一义层（终极规律层）。面对诸如“我是谁？”、“什么力量创造了世界”、“是意识第一还是物质第一？”、“世界是可以被认识的吗？”等本原或极限问题，我们在科学上、宗教上、哲学上都试图对它进行回答。现代理论物理的最尖端研究结果止于“宇宙大爆炸”，对于大爆炸之前的事、当前可测量宇宙之外的事，概不可知，是什么力量导致了宇宙大爆炸？科学家把它归为“第一推动力”，有些科学家就套用上帝、神、God的概念，这样，科学与宗教在未知的顶端勉强地走到了一起。中国上古的哲学家把这种力量或规律唤作“道”，而佛家称其为“第一义谛”。本文不讨论第一义的这一层应是如何，只谈本层与其他层次的关系。第一义层既被人的理论建构提取出来，又反过来影响理论的设计原则。　　自然界中的原油、煤炭、天然气、金属矿石、非金属矿石等被人类采掘了出来，形成了工业社会的原材料；经过冶炼加工，汽油、天然气、塑料、钢材、水泥被“提纯”了出来；被提纯出来的资材经过加工，更重要的是“组装”，形成了人类使用的百千万种工业产品；其中信息技术产生的计算机软硬件将承担整个工业社会的操作系统的运作责任，某种意义上就是“道”。其实，自然界就是底层的自在体，被采掘出的资源似于现象的感性材料，冶炼出的资材则是知性整理后得到的模型，组装而来的种种产品就像在理性原则下构建出的理论，而最终驾驭整个体系的“神”就是计算机操作系统，也可以说是道，体系的第一推动力。　　在顶层之“道”的指引下，太极生成的阴阳两仪决定一切事物的空间组织结构和时间演化过程，而阴阳之“理”一层演绎出的四象、八卦、六十四卦等“数”，就是东方认知体系的模型，在此“数模型”的推演下，“数”层涵盖着万物所现的种种“象”，而最终，“象”层源于“自然”一层。道生理，理演数，数纳象，象呈自然。何为顶层之道？道家曰：道法自然。　　此金字塔每两层间本应密实相接，浑然一体，而中国传统思维系统中思维工具的建构不力，导致了整个体系的层层分裂。
　　“星星还是那个星星哟，月亮也还是那个月亮，山也还是那座山哟，梁也还是那道梁……”质朴的歌词道破了世界的根本规律，道不远人，世界本来就是那个世界，宇宙本来就是那个宇宙。　　而人这个神灵物种的出现，使得“为自然立法”的人类思维，作为以认识客观规律与客观世界为思维对象的工具，介入了原本浑然一体的客观世界和客观规律，硬生生地将它们分成了现在各自在人脑中的样子。这便是思维对世界、宇宙、自然的分割，但是否分裂，分裂的程度，根据不同文化体系下思维的形态来决定。这是人类思维对外部世界的分割，我们这里简称为“外分割”。　　在前文建构的金子塔型图中，人类思维反映为L4、L3、L2三层，将原本融为一体的L5、L1两层分割开来，以下两节我们具体剖析中国人思维，即在对客观世界与客观规律两个部分认知时从分割到“分裂”状况。
　　一 客观世界层与现象层的分裂（L5层与L4层的分裂）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中国俗语道出了世间“部分的”真理，耳听主要指语言建构的逻辑信息，可以这样建构，也可以那样设计，可以为真，当然也有假咯。而呈现在眼前的实像，让我们身临其境，而接着就是感同身受，这才是真的，所以我们对眼睛非常信任，是亲儿子，而耳朵是外人，只作参考。　　可眼见未必真，真相更是未必眼能够见到。自然界的事实只遵循它自身的规律，而人的感官所提取的信息，仅仅是自然界中的一小部分，即便科技进步后，观测仪器让我们“看到”的越来越多，也决不代表我们感知到了这个世界的“全部”，就如我们看到太阳围着大地东升西落，难道地球就是宇宙中心？　　“你相信世界上有外星人吗？”、“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你相信风水吗？”、“你相信命理吗？”、“你相信星座吗？”……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已经成年的“成熟的”中国人,多半会提供的是否定的答案。理由很简单，因为多数人没有见过以上这些“东西”，或者没见过这些“东西产生的效果”，再加上习惯上把这些东西叫做“封建迷信”，只有“外星人”比较好些，被看做科幻作品的产物，只有不成熟的小孩子才会去相信，而成熟的、被身边世俗琐事包围的中国人是不会去研究、思考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外星人、鬼、风水、命理等，他们被传多年，也有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信息论证着它们局部的存在或者有效，是否真的存在、有效，这是需要经过研究探索后才能知道的，而不是凭借“观念”下的眼睛没有看见，就做出断言。任何事物有未证实之时，“未证实”仅是“还未证实”，并不能代表其就真的不存在。若要有力地指出其不存在或无效，则必须经过严密地“证伪”过程，而不是感官未了解到，观念是这样，就做出如此的断言。　　而就以上问题，在先进思想支配下的，对自然界的持续研究在不断展开。对于外星人的研究，分为零类接触、第一类接触至第五类接触等六类来进行，对鬼的研究，从亚原子粒子中即轻又不带电荷的中微子的角度来探索，风水被假设为是暗物质或暗能量在起作用，而命理与时间的关系，则是从人出生时，自然界磁场对人类胚胎发育影响的角度来探讨……，决不是因为大家没有看见，所以就不算数，就不是真的，就无效。　　任凭科技如何发达，我们的感知永远只是自然界的一个部分而已。感官的“不知道”与自然界实际上的“不存在”完全是两码事。　　而“现象”一词，就字面意思来说为：当前的景象。迷恋并沉浸在L4现象层的中国人，对于现象之前发生了的、之后要发生的、表象背后的真是自然的存在L5，往往就忽略了，忽略到最后就假想不存在，再发展下去就坚定地认为不存在。　　虽然“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唐太宗李世明的忠告时常浮现耳际，乃至用此言提醒其他犯过错误的国家，虽然中国是一个有着优秀史学传统和海量史学典籍的国家，虽然民间的老百姓都将“好了伤疤忘了痛”挂在嘴边，但就是无法抗拒现象的魅力和诱惑，对之前的存在和事实置之不理。中国历史上每个朝代都会进入一个公式的循环，黄宗羲定律描述了政权内部资源分配的发展规律，从平衡到失衡，最终导致暴力革命和国家内乱，为何当前先富者常跋扈而逃税，依旧贫困者只能坐视基尼系数的继续扩大，对财富更合理的分配政策难以推行？对外政策自中古以来亦渐近渐弱，国防资源分配不力，两次亡国于异族，近代国力贫弱，屡败于列强，民族发展指标跌至谷底，即便这样，相当多的人对建国后“勒紧裤腰带”搞原子弹依然不理解，难道古今中外的例子还不能够说明国防的重要性？秦人不暇哀之，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好了伤疤忘了痛，质朴民谚的提醒却未必为多数人和关键人所遵循。　　“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两句民谚中，还含有决心的积极成分，而“不见棺材不落泪”，则尽是贬义。1994年中国足球的市场化改革推出后，中国足球市场、足球竞技水平、国际化程度、俱乐部和球员的收益、到球迷的满意度普遍大幅提升，成为佐证市场化改革的成功案例，但1996年开始，中央电视台相关评论员就指出，在足球市场化的过程中，东南亚国家的足球就是因为赌球、假球等问题而损害了该运动，中国一定要引以为戒，规范足球市场的各方面管理，可是就是没人作为，果然，市场化开始搞活了足球，而无法治和规范的市场化也搞死了足球，到2002年后，中国男足运动变成了罪犯集中营，足球管理官员受贿，足球经理人行贿，裁判员受贿，运动员参与黑社会打架，从职务犯罪、经济犯罪、刑事犯罪一应俱全，中超联赛上座率几乎为零，见到棺材了吗？落泪了吧。有种说法叫做“后发优势”，后来者可以借鉴前人经验，而得到更加快速和高效的发展，说白了就是少走弯路。当前的中国现代意义上股市建立，已经是1986年了（柜台交易）的事情了，而1602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就开始募股，其间无数个国家上演了股市的开阖起伏、从充满黑幕到规范交易的过程。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规范？总是喜欢“摸着石头过河”？石头摸上瘾了，连河都不想过了！当前还未披露的种种黑幕其实几百年前就被金融先驱们玩滥了，非要等到有一天推到重来？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现象真是让国人迷恋啊，我们常人虽不至于非要去理解诸如佛家所言：“一切所见皆为虚妄”的真意，但也不能只见“现在之象”而罔顾过往的历史经验，“好了伤疤忘了痛”，只见“现在之象”，而不思未来的必由之路，“不见棺材不落泪”。　　是的，现象层（L4）是国人最迷恋的，因为它直观而利于认知，所以难免让我们以为现象就是真实存在，因为“现”而忽略事实的过往和未来的发展，因为“象”而忽略了不能直接呈现的真实存在的本质，我们现象层（L4）与客观世界层（L5）没有紧密有机地连接起来，是分裂的。
　　二 第一义层与理论层的分裂（L1层与L2层的分裂）　　理论研究到最后，不就是揭示世界的终极规律的吗？终极规律就是第一义，第一推动力，怎么也会分裂？而我们中国人往往对终极规律不去想、不去说、不怎么研究。 　　终极规律是如何都饶不过去的，无论是自然还是人类本身的各类各层问题，最终都将追溯并收敛于第一义谛。　　严寒季节为什么水会结冰呢？因为外界温度低，水温度高，高温的能量会向低温度转移至温度平衡。那为什么会能量要平衡呢？因为……　　宇宙存在的时间有多长了？奇点大爆炸开始至今有137亿年左右。爆炸之前宇宙是什么样的呢？为什么要爆炸？因为……　　你今天为什么要来公司上班呢？因为要挣钱养家糊口啊。为什么要养家糊口呢？因为人要活下去啊。人为什么要活下去呢？因为这是生物的本能啊！为什么生物的本能是活下去呢？……　　要寻求终极答案，回答到最后的问题就涉及到终极规律或第一义谛。　　世界的终极规律是什么？古印度诞生的佛教理论，在浩如烟海的经典阐述中，归根结底有两种答案，一种是“空”，世间一切皆为空，诸法空相，仅“空”为实有。另一种是“唯识”，认为只有人的阿赖耶识（种子识）是实有的。无论是否能论证，至少在回答第一义谛的问题上在不断地努力。　　犹太人创立出的犹太教和由此发展出的基督教，用上帝耶和华六日创世的神话解释了世界的由来，而《旧约全书》、《新约全书》所描述的世界和宣扬的戒律，都暗示信徒的思想行为要符合并成就终极力量的支配。　　同属一神教的伊斯兰教要求穆斯林心中铭记“万物无主，唯有安拉”，坚信一个具体的神是支配这个世界存在、发展、变化的唯一力量和最终规律。　　从哥白尼、伽利略突破宗教戒律与神话的思想禁锢，开始以客观事实为出发点，来审视这个世界，西方的科学力量爆发了出来，陆续建立牛顿经典物理体系，爱因斯坦相对论体系、玻尔的量子物理哥本哈根学派，现在在统一场理论中又迈出了里程碑意义的一步，日，正式发现希格斯玻色子，新的理论物理的模型诞生，微观世界与宏观世界在科学理论下更严密地统一在了一起，科学的理论不断地追求着世界的第一推动力。　　我极为欣赏2700年前道家的创始人老子，在《道德经》中说出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终极规律，道是什么？终极规律是什么？就是“自然”，即世界自己的样子，质朴的回答，辩证的智慧。道家观点用本章的模型解释为：L1即是L5。　　可惜的是，道家思想虽然对中国形象颇大，佛教教义也渗入中国颇深，亦有外域其他宗教的进入，但依然敌不过本土成长起来的、支配我们2000余年的、强大的儒家思想。毋庸置疑，儒家思想是中国人照亮心灵的灯烛，是滋养世俗生活的甘泉，是渗入精神灵魂的迷香，但恰巧缺乏的是儒家自己所说的“慎终追远”的精神。当德国古典哲学集大成者——黑格尔，在当时欧洲学界极为推崇孔子的大氛围下，他拜读完孔子的学说后，异常失望地评价到：“实际上，在孔子那里，“只是一种常识道德，这种常识道德我们在哪里都找得到，在哪一个民族里都找得到，可能还要好些，这是毫无出色之点的东西。孔子只是一个实际的世间智者，在他那里思辨的哲学是一点也没有的，只有一些善良的、老练的、道德的教训，从里面我们不能获得什么特殊的东西。”他认为孔子思想极其贫乏，老子才是东方古代世界的精神代表者。　　在中国，能够存续的，往往不是深刻的，而是实用的。儒家思想成为我们的“国教”后，三纲五常成为了中国社会的经纬，“礼义廉耻，国之四维”是支配我们行动的力量，道德说教变成了社会管理的核心手段，“人希贤、贤希圣、圣希天”是精神世界的标杆，“立德、立功、立言”变成了体制内贵族的现实追求。　　尽管宋学中的程朱理学与陆王心学，都在吸收佛、道教义后在更高的哲学层面探讨世界的本来面目，但是，多数中国人对于慎终追远的问题，还是选择了孔老夫子“未知生，焉知死”的态度。　　虽然儒家有理学与心学，先秦之后2000余年的理论界的历史，更多的不是探讨第一义的世界本源，而是现世生活的道德训诫和考据注释经典。清代学术大项目《四库全书》卷帙浩繁，是对中华文化一次很系统的整理，而其中涉及世界终极规律的部分却着墨寥寥。　　生的事情都有搞清楚，跟我谈什么死后如何？！是啊，把生活中的事情搞清楚足够了，现世的柴米油盐、男欢女爱、婚丧嫁娶、得失成败足够剥夺我们思考的空间和行动的时间了，第一义谛离我们太远，是搞不清楚的……　　虽然我们将含有两个不同的意思的“求真务实”一词，合并成一体使用，遗憾的是，儒家和现世主义的中国人在务实的同时，不愿也不习惯去求真，享受了现实，荒芜了真理。　　其实，中国知识分子“内圣外王”的理想如何实现？就是把第一义——道，装入内心，悟道，按照根本规律考虑问题，就能够“内圣”；把道外化为行动，修道，按照规律去做事情，就能够“外王”；最终实现道的内外交融，证道，能彻底按照规律思考和行动，并实现目标的人，就是“神”。如此，怎能说第一义不重要？
　　自此，我们描述了中国人思维在介入先天存在之后，与底端客观世界层、顶端第一义层的分裂。思维的进入，本应是更好地组织认知，思维的三个部分将思维层次内部，以及与认知的对象，有机地划分成五个部分，仅是分割开来，而不是分裂。遗憾的是，思维与客观世界层的分裂，让我们囿于当下和浅表；思维与第一义层的分裂，让我们缺失深远目标而“理”，不求甚解而“论”。　　世界本身是不存在“规律”、“第一义谛”这类东西的！是人类为了方便自己认知世界，而塑出的对象、造出的工具。没有人类思维的介入，规律、第一义等就是客观世界本身的样子。但认知世界一定要通过“接收现象——构建模型——设计理论”的套路吗？　　不，还有一种方式，超越逻辑思维体系的认知法——禅！什么是禅？不是指月的那根手指，而是月亮本身。去掉一切人为建构的现象、模型和理论，直击世界的本质，就是将心与世界相融通，在图中，禅相当于去掉L2、L3、L4层，用心打通L1与L5层。所以中国成长起来的禅宗，并不主要依靠语言逻辑形成的经典理论——《金刚经》，而更多的是供你用心体悟的偈语。　　尽管当代的禅宗流行到苹果之父乔布斯都是其虔诚信徒，然而，参禅悟道是困难的，打坐面壁无果的，禅悟彻底者古今中外能有几人？而逻辑思维却是可以准确、稳定把握的，当前我们思维需要提升的第一要务不是禅，是逻辑。
　　三 现象层与模型层的分裂（L2层与L3层的分裂）　　记得年幼时，一次父母交代我在餐后“洗碗”，我以极其严谨的精神，遵循相关要求，将所有的碗都认真洗了一遍，别说锅，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难道桌面上只摆煮熟的白米？“加点菜吧！”难道加的只有蔬菜？　　只要人不“轴”，我们的语言是能够表达含义的，主要不是靠理解，而是领会。中国人的沟通和语言依靠的是表达的情景、表情、前后关系及“约定俗成”的说法，而不是精确的词汇。　　如果以计算机的主要硬件指标来类比人的大脑相关能力，那么CPU中央处理器的运算速率就是就是大脑的反应力，主要取决于人的注意力的集中程度；硬盘里存储的信息就好比人脑中记住的内容；还有更为重要的指标——内存，就是大脑单位时间内处理信息量。1=?为什么解这道基础的四则运算的题目你要使用计算器、算盘或者草稿纸，因为常人的大脑内存不足，无法同时将每一步的计算过程列出来，让你在脑海中“打草稿”或计算，只有借助外界工具，这说明内存重要，也说明人脑的内存是有限的。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测试下大脑的“内存”，你大脑中可以画一个2×2的四方格吗（如“田”字）？应该没问题，3×3的呢？4×4的呢？5×5的呢？6×6呢？困难了吧，在大脑中只能画出其中的一部分？19×19的围棋盘在大脑中画得出吗？那是神童！人脑聪明不聪明，在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主要看内存的大小。　　好了，既然内存很重要，又是有限的，那么对人的认知有什么影响呢？有！有很大影响！就是必然和必须形成模型或逻辑“代偿”，因为大脑内存有限，一时装不下所有要处理的现象信息，就只有通过形成模型来“代替”和“补偿”。要思考世间所有的苹果，不需要把世界上所有的苹果列在脑海中，只要出现“pingguo”的声音信号或“苹果”两字的图像信号就可以代表了。　　那怎样形成的“pingguo”、“apple”、“苹果”等的大脑内信号呢？太多的现象大脑装不下，只有舍弃掉的无法区分事物类别的因素，叫做“舍象”，抽取可以区别事物的关键因素，叫做“抽象”。如一堆圆球，其中有大有小、有红有绿、有硬有软、有温有凉、有响有哑，这些球混在立方体中，而立方体们也是有各种特征的。当你需要区分地并表达他们时，就要选择设计表示他们的模型，在语言中，就是形成概念。这时，我们舍象掉规模、颜色等其他物理特征，把所有“表面点到体内某同一点都为等距的几何体”的同一属性抽象出来，命名为“球”，同样，舍象掉其他特征，将另一种“有且仅有六个正方形面的几何体”的共同属性抽象出来，命名为“立方体”。　　设计这种模型的能力就是知性能力，即按照某种原则，运用规则统一现象的能力。模型设计得是否高效，一看划分的合理性，二看划分的细致性，三看模型与现象对应的严密，模型设计的水准，或知性能力的强弱，决定了思维的效率。　　只要是人类设计出的，实现代偿思维功能的，都可以叫做模型，包括最的基础的语言（语音和文字），图标图示、数字、公式、图表，特殊情况下使用的旗语、盲语、哑语等。　　汉语，作为超过五千年演化史的语言，是人类最为优秀的语言之一，它的承载符号——汉字，音频代码——发音都极具特点，联合国的正式文件中，通常有六种语言的文字文本，英语、法语、俄语、阿拉伯语、西班牙语和汉语，而其中，只有汉语文本最薄，显然，汉语的表意效率很高。这说明汉语是可以精确表达含义的，但平时使用过程中的书面语和口头语，却被用得非常随意，根据前述的情景或约定俗成的原则，可以严格也可以随意，源于汉语缺乏确定和严格的语法。　　我们常以为德语是最严格的，但却忽略了还有一种语言比之更为严谨——梵语。梵语语法与其他古代印欧语言（如拉丁语与希腊语）语法相似，屈折变化繁复。名词有三种性（阳性、阴性与中性），三种数（单数、双数与复数）及八个格（主格、宾格、工具格、与格、夺格、属格、位格与呼格）。动词变位包括单数、双数、复数；人称有第一、第二、第三人称；时间分现在时、未完成时、完成时、不定过去时、将来时、假定时；语态有主动（为他）、中间（为自）、被动；语气分直陈语气、祈愿语气、命令语气。语言学家威廉?琼斯说：“梵语尽管非常古老，构造却精妙绝伦：比希腊语还完美，比拉丁语还丰富，精致之处同时胜过此两者”。可见印度佛教思维如此，精深梵语的严密构建起到了基石的作用，而哲学最为发达的德国，德语起到的作用也可想而知。汉语典籍的数量虽然是世界第一，但常人在使用汉语时，却极其随意，同样的字可以表示这个，也可以表示那个，可以表示具体，也可以表示抽象，能够准确用好自己母语的人并不多，同样一个字，在中国的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不同情况下含义经常会有很大的变化，如最简单的“一”字，就至少有12种含义，信息代码与现象之间的对应并不严格，而需要具体场景和使用习惯。　　“数学是一切科学之母”，其主体分为代数和几何，代数本质上是描述过程，是时间问题，几何本质上解决的是空间问题。无论任何文明体系，任何民族，在实践过程中总结出来有关量的描述，都会形成数学理论，古代的中国有《周髀算经》、《九章算术》等伟大著作，其中涉及到分数四则运算、今有术（西方称三率法）、开平方与开立方（包括二次方程数值解法）、盈不足术（西方称双设法）、各种面积和体积公式、线性方程组解法、正负数运算的加减法则、勾股形解法（特别是勾股定理和求勾股数的方法）等，水平都是很高的。甚至还有微积分和极限的思想在其中，可惜的是，在处理数据和数量关系时，并没有形成更为系统的代码系统，而是靠算筹和算盘，相当程度上影响了数学的深度发展，这是典型的模型建构不力！没数学的大发展是很难有工程技术的深度突破的，也影响到逻辑学和哲学的发展。　　看完好莱坞电影《盗梦空间》后，有种内在的震撼感，原因绝对不是指电影使用的视听技术，而是其思路，在梦中做梦，这个我也曾想过，但并没有继续往“深处”去想，梦中做梦，梦中的梦再梦……，电影中居然设计出了4层梦境，来让主人公实现改变另一个人想法的目的，这种往深度思考的思维方式，就是用更高一层的内容来代替同样属性的内容，高效思维，深度思维的方式，我们也可以用“乘法思维”来代表，在同一个层次的扩展，可以用“加法思维”来代表。多数中国人一辈子脑内的信息增长，是在同一层次上生产生活经验的扩展，而不是归纳成道理，这就是加法思维。　　中国虽有晋商票号的辉煌历史，但就整个历史长河来看，金融的发展程度逊于西方，这与思维方式有相当密切的关系，中国人对于财富需要的是真金白银的质感，也就是现象层次的表达，虽然宋代就产生了世界史上第一种纸质货币——交子，但财富上所承载的信用、数目、约定等信息，用“现象感”弱的纸币来表达，显然不够符合中国人的认知，这是金融发展不起来隐含的原因，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虽然慢慢接受了纸币、支票、债券、股票等金融产品，但在金融衍生品领域：期货、期权、远期、掉期等难为多数人理解，出于对财富代码符号的谨慎和本身市场不成熟等的原因，我们还没有对多重虚拟的金融产品普遍接收，也正因为如此，2008年来的金融危机，才没有在中国留下更深的伤痕。　　将现象归纳形成模型，是人类与其他生物的本质区别，有了模型代表人类在整理现实表象的过程中迈出了里程碑式的一步，人类建造工具，不光是在身外的生产生活实践中，大脑中构建工具提升思维效率同样重要！中国人在汉语的建设和使用上，在数学代码系统的设计上都有自己的特点，但其与现象对应不严格的语言和构建不系统的数学符号，使得模型体系与现象分裂，没有将大部分中国人的思维推向高效率的深度，反而使得多数人不太信任知性能力构建的模型体系，也使得国人难以借助虚拟的大脑工具来进行思考和决策，而更多地停留在现象层次来享受感性信息，同时，形象直观的传统汉字、算筹等模型，反而呈现出“现象化”的特点。　　据说HSK汉语水平考试中又这么一道经典的题目：　　1.中国队大胜美国队；　　2.中国队大败美国队；　　请问，哪一句话代表美国队取得了胜利？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美国答题者在得到答案后的表情。
　　四 理论层与模型层的分裂（L2层与L3层的分裂）　　理论是理性能力将知性对象统一集成得到的组装产品。知性将苹果的实体感性现象整理成了“苹果”代码，理性将苹果与水果的从属关系作了判断：“苹果是一种水果” ，将红苹果与水果的关系进行了推理：“红苹果是苹果的一种，苹果是水果的一种，所以红苹果是水果”。理性的成果在于大脑中虚拟复制出了一个有联系的代码世界。　　这个由代码或模型“组装”而成的世界就是理论。这个组装而来的理论因部件不是真实的存在物，是知性加工出的部件所以与“真实的现象”隔了一层，理论是“无中生有”式地建构产品。本文中所指的理论层包括一切公理、定理、定律、命题、论断、结论等。　　理论的建立必须使用理性能力。广义的理性指认识功能，即理论理性，上一章中的第一象限，指对实然的认知力；意志功能，即实践理性，对实践应然的判别决断力，第四象限。本章使用的理性是狭义的理性概念，仅指统一知性材料的能力。理性的“调整性”区别于知性的“构成性”，就如同于厨房里的炒菜与净菜，炒菜是“调整”融合主料、辅料和佐料，净菜则是将需要的材料去粗取精，“构成”烹调的半成品。　　我们已经明白，理论的建构是基于知性材料的建构，而并非感性材料，可是中国的传统思维中，由感性材料归纳为知性材料而成理论并非经典模式，真正的经典理论形成模式是：基于捕捉现象，并使用初级模型的“类比”模式。　　《周易》乃华夏五经之首，是中国传统文化体系的核心理论，是向自然社会各方面衍生出来的应用理论的基础，也是历代大家集中研究与注释的经典。《周易》所设计出的“阴”、“阳”两代码经六次方排列组合演化为六十四卦象，再用这些卦象来类比事件一切事物的变化和联系。《周易》先从从“阳”类比出天、君、父、夫、火、上方、白昼……从“阴”类比出地、臣、妻、子、水、下方、黑夜……。再用如乾卦有六个阳爻代表事物发展的六个阶段：潜龙勿用、见龙在田、终日乾乾、或跃在渊、飞龙在天、亢龙有悔。其体现事物由弱至强，再由盛到衰的普遍性规律是值得肯定的，可是龙的运动发展六个具象的阶段一定能说明一切事物的普遍规律？“见龙在田”至“飞龙在天”的中间四个现象不存在互换的情况？少一个“终日乾乾”的阶段是否可以？“或跃在渊”能否改为“或伏于谷”？　　汉代大儒董仲舒在建立统治中国人两千年的三纲五常的伦理体系时，并未实证归纳，而是依靠直接从《易经》天、地、阴、阳范畴进行类比推理。　　君臣父子夫妇之义，皆取诸阴阳之道。君为阳，臣为阴，父为阳，子 为阴，夫为阳，妻为阴。（董仲舒：《春秋繁露?基义》。　　天子受命于天，诸侯受命于天子，子受命于父，臣妾受命于君。（董仲舒 ：《春秋繁露?顺命》。）　　同样，中医、风水、命理等国学经典，将五行之说类推向极致，用金木水火土五种物质来囊括世间一切，认识大千世界、预测自然变化、诊断治疗疾病、决断家国命运。从五行衍生出的五脏、五体、五志、五色、五音、五味、五方等等，但居然还有五季，除了春夏秋冬四季外，还要划出一个“长夏”以凑齐五这个数，以五行类比一切不惜重新切分真实的世界。虽然古希腊也讲“水火土气”四元素，但对四种具体元素进行了性质剖析归纳，冷热干湿，每种元素蕴含两种性质，最后也并没有成为古希腊思想的核心和基础。　　汉语文学的赋比兴手法，比喻是最为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也最充分地说明了国人对类比思维的偏爱。　　思考时，类比于具体的事物是快捷的、生动的、容易理解的，具备局域的有效性，这是事实。然而，类比思维使用个别具体的感性材料或现象描述，就要直接表达事物的普遍性，必然缺乏精确性和严密性，最终形成的理论，其普遍性也无法实现。若是能从中领会到其普遍意义，那就不是基于语言工具的理解了，而是超越知性模型的“道理”领会，怪不得中国文化需要“悟性”！有了类比作为传统文化思维的基石，无需知性建构的栋梁，华夏的传统理论大厦悬浮于“悟性”撑扶的空中，理论的生成与模型严重分裂。
　　自下而上生成的理论缥缈，而理论从上到下的使用却也不接地气！多数中国人，无论使用普通话，或是官话、吴语、粤语、湘语、赣语、闽南语、晋语、客家话，或许是接受采访，抑或畅谈闲聊，只要想表达自己的想法理念，在自然的表达状态下，使用知性工具——语言的能力明显很差，能很好使用自己语言的人并不多，选择恰当的、贴切的词汇的能力弱，句子结构随意而口语化，能熟练使用母语的人好像很稀缺。　　例一：　　俩恋人在某公园约会，约定为：“七点在公园正门外，从左往右数第八根电线杆下不见不散”，相当一部分人不会考虑到，从左往右数电线杆时，人是面对正门还是后门。若实际是两相而对，此两人最终多半少有灵犀而心不通吧。　　例二：　　A：“笔在哪里？”　　B：“在《语文》书的上面！”　　A质疑：“《语文》书上面？没有啊！”　　B不耐烦地解释：“《语文》书的上面是窗台，笔不就在窗台上摆着的吗？难道不是笔在《语文》书的上面吗？”　　即便“on”和“up”的差异，在汉语“上面”这一词汇中区别不出来，也可以通过“在某物的表面上”和“在某物的上方空间中”的短语结构来精确表述。　　可是，类似不善于使用语言表达理念的情况，在不见面的远距离表达时经常出错，表达者使用的语言，无法让理解者精确地，为什么我们经常会说：“这事电话里讲不清楚，过来开个会，当面谈！”，主要不是怕浪费电话费，核心原因是面对面的中国人，才能通过表情、手势、语调等其他感性化的资料更充分地表达信息！而很多中国人使用知性语言等抽象的信息模型来表达自己的意图时，显然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助感。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积累出来的文化理论水平，是中国文化人骄傲自信的资本，是读书人光耀门庭的明灯，也是知识分子学优入仕走上康庄大道的垫脚石。当心存优越的劳心者们口若悬河地阐述理论时，又有几人真能将要说的内容用最合适的形式表达出来，而不仅仅是将成型的文字论述熟练地照搬过去，阐述理论使用语言模型时，仿佛使用了几个简单有逻辑联系的词就算有文化、有水平的了。　　我在参加某一经济论坛时，曾在会后咨询一“经济学者”：“……次贷危机为什么会影响我们的生活呢？”，他振振有辞地回到道：“……次贷危机最终从金融领域扩展到实体经济领域，导致经济衰退，最后我们的生活水平也受到了影响……”，围在他旁边的一群人，部分出于其权威地位和说话有专业水平的感觉，也更因为不求甚解的思维习惯，集体恍然大悟地点头答道：“哦！是这样!”　　可关键是，从金融领域如何扩展到实体经济领域的呢？不说“银行为填补次贷金融产品的亏空，卖掉实体企业的股票，所以导致实体经济资金来源不足，所以造成实体经济的不振”，别人又怎么能真正理解其内在联系呢，而仅仅笼统地使用“扩展”一词替代了该事件的实质过程，如此泛泛而谈之辈大有人在。　　引经据典这一技巧，不光是被传统语文教育所反复告诫的、重要文字的论证方式，同样也是与一群人在现场争辩时，舌战群儒的实用伎俩。一群人在讨论明天旅游，出发前要怎么准备时，大家七嘴八舌、随心所欲地讲，只要有一人出来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立即现场鸦雀无声，然后他仿佛就拥有了话语权。在这种时候，其实他这句经典的话相当于废话，谁不知道这个道理呢，这种时候需要的是实际、具体的内容，但我们听了后会感觉此人“有水平”，愿意听这个“有水平”的同志接下来说什么。又好比一群军迷在争论，军队的武器装备究竟是“质”重要，还是“量”重要时，一青年引用了流行的经典话语：“首先，细节决定成败！而只有质优异的武器才能充分体现细节的优越，得到战场的主动权！……”，虽如此泛泛而论，却也立即赢得了话语的主动权。　　同样的道理，当我们感觉某人的口才很好的时候，往往与他言语中大量使用的成语，特别是四字成语有很大的关系。成语是古时形成的固定说法，本质上和经典具有同样的特性，中国人的潜意识中，对经典有相当深的崇拜感，当四字成语本身所反映的节奏美和文化感呈现出的时候，会通过给受众造成以语言技巧为核心的晕轮效应，这样，完全可以实现用表达技巧掩饰表达内容空虚的效用。　　譬如，一相声演员声情并茂地说：“……我白蛇吐芯、海底捞月、二龙戏珠、青龙摆尾、饿虎扑食、白鹤亮翅、美女照镜、渔郎问津、四面埋伏、童子拜佛、如来神掌、凌波微步、猴子摘桃、移花接木、斗转星移、六脉神剑，包括降龙十八掌！”。捧哏羡慕地确认：“都会？”，逗哏抖包袱道：“都不会！”，捧哏再套路化地感叹“嗨！”。 　　经典的话语与成论，是凝练的思想精华，是优质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