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传奇音乐节是如何传承沱牌的?

沱牌传奇 - 留下人生奋斗的轨迹 - 钟奋生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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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沱牌班里有滋有味的演义着许多供世人开心的故事,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这个故事似乎要继续演义下去,将丰富多采的人生奉献人们面前……他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乍乍呼呼,很难让人们听出一个头绪来,他们说当年武松打虎就是喝了三碗沱牌酒才过岗,还有黄继光堵枪眼董存瑞炸碉堡欧阳海救火车......还有他们沱牌班的三十年何东四十年何西,什么乱七八糟的!连我们自己都讲不清楚啦……沱牌却哭了!他说才扭过头擤堆青鼻涕,他们就欺负他,往他饭里面倒了甚至三两沱牌酒……  是呀,沱牌班总共有十条“沱牌”好汉,每个人至少有一个以上鲜活的故事,今天这个故事就从沱牌说起吧……                     一  别人都说看到沱牌,就想起鲁迅笔下要吃孔乙已,只是沱牌还没有穷到赊“回香豆”吃的程度。但如果将十块钱压到杯子底下,他明明发誓不再喝了,也不能再喝了!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他也会醉红的脸傻笑一阵,猛然将十块钱往口袋一放,那杯就一饮而尽了!  他成了班里的笑料,班里人都爱捉弄他,这使他很苦恼。突然有一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沱牌要召集他们,底气还很足。再不是昔日那种象哑巴似的无声的笑,而是朗朗大笑。莫是他真的发迹了?真是瞎胡扯,沱牌发迹了,就意味着天上真的掉陷饼啦!郑班长从汽车底部满身油污的钻出来,脸上红灿灿的,是不是喝了沱牌酒?他说没有的事,上班怎么能喝酒呢。只是想起来蛮有味,弟兄们分散快五年了,还在拿沱牌逗乐子。禹兴笑道,沱牌是真有好事了,还是精神错乱了?两种都有可能。郑工长这两个方面都想过。他真能发迹,普天下的穷苦百姓谁都能翻身!不过沱牌打电话约他们原班里人聚会,那语气是兴冲冲的。讲他首先是打给你,打了无数次电话打不通。郑班长说是他的手机浸水了,还在修。沱牌怎么会想到班里人聚会呢?问他有什么好事,他也不讲,只说大家聚聚,隔久了他想班里人啦。人都串齐了吗?都答应去吗?郑班长这时朝上空吐了一个挺漂亮的烟圈,他显然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禹兴说大伙只等他一句话,大家对沱牌这个异常举动都感到可疑,猜测他是不是得到精神病。说实话,几年没见到沱牌了,我还真想着他呢!禹兴这两年搞什么去了呢?怎么,在帮厂家推销沱牌酒?成了代理商?你是不是发迹了呢?没有?行啦,我又不找你借钱,讲话的语气怎么这样躲躲闪闪?现在推销酒的太多了。沱牌没有前两年香。禹兴轻描淡写的说,似乎不想触及到这个话题。把你的手机拿来,我核实一下。沱牌吗?我郑工长。你现在那里?什么?什么店?沱牌酒专销店?你笑什么?还保密?不告诉我?行啦行啦,我也懒得与你转弯子,这是在打长途。你找我们聚会是不是?什么好事?一定要来?你先告诉我着,什么好事?怕你真有神经罗!光只晓得笑!怎么怎么,讲清楚点!你手头有笔款子不好处理,想找我们合计合计?一万?怎么,七万?这个手机怎么搞的,你的话听不清!好吧好吧,不管是一万还是七万,我们都来。你发了点小财,没有忘记弟兄,你还真够义气。是二十万啦,这下听清楚啦!知道啦,人员我都跟你通知到。郑工长放下手机,打了个漂亮的手势:去!我们沱牌班的人发出的邀请,就算是他神经不正常的一派胡言乱语,我们也要去!不管手头上有天大的事!他定在苗族文化村,就是沱牌区政府过去一点。这个月十八号。还有一个星期。王斌来不了?怎么回事?他一口就回绝了沱牌?为什么?禹兴告诉郑工长,王斌才到西藏不久,一是没时间,老板不会放;二是他还没有赚到钱,来回的路费一折腾,他赔不起这个本。郑工长又夺过他的手机,有点火了!你这小子,真他妈的不够意思!告诉你,来得了要来,来不了创造条件也要来!几个破路费,我给他,什么了不起!他细心拨了那个号,等了好长一阵才通。怎么?饭厅里太吵,你听不见?你在修空调?你这小子还行,会修空调了!沱牌请我们啦,我们都要来,听到吗?这个月十八号,他发了笔横财。听清吗?讲有二十万!沱牌请你不动,现在我来请!听到吗?一定要来!来不了我们几个会跑到西藏去,用沱牌酒灌死你!班里伙计都散了。我做梦都在想你们。是的嘛,人生在世几十年光阴,我们确实是个缘分。好的好的,你要能来,其他几个小子不敢不来。到了就给我来电话,听到吗?班里的人员郑工长三下五除二都通知到了。厦门打工的猪皮、锅巴,深圳打工的狐狸、妖怪,海口做小生意的许林……哦,真是,还忘记通知老刘,班组除了沱牌(人们还不相信他真的发达了),现在就是老刘惨。他在做菜生意,偶尔遇到沱牌班的战友买菜,脸就一直红到了脖子根,起早摸黑一个月能弄到五百元钱就算冲破天了。别人说他关键不会耍称,人太厚道了。老说接过工长说电话,好生激动,说班组人员也该好好聚一下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嘛。是呀,郑工长接过话,他们的签订劳务输出的合同期也快满了。段里又换过了新段长,这位新上任的周段长原来是郑工长的徒弟,就是从工厂考上大学出去的,在分局转了一圈,如今又转回来了。他要他师傅继续回工厂,他们沱牌班的人统统回来。这事他还正要与大伙商量呢,劳务输出合同是继续签还是回单位上班?他是仔细分析过了的,各有利弊。回单位上班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工作舒服,收入明显少些。继续在外面搞,他们十个人还没有那个搞出点名堂出来的,现在市场竞争太激烈,想发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现在一家私人的汽车维修厂搞修理工,弄得好,一个月能拿到一千五,老板还包他食宿。年终老板还是悄悄塞给他一个两三千块钱的红包。他心里是美滋滋的,他吃得是喷香的技术饭。别人说沱牌发迹了。他当然决不相信这些传言,他嘴上没说眼睛在笑。                   二   原来班里人都爱拿沱牌逗乐子,难道现在人们还在变着法子取笑他?已经没有谁能叫出他的真实姓名,“沱牌”是他的绰号。班组职工呼了他整整六年,叫得怪顺口。他是班里喝沱牌酒的创始人,那年夏天班组刚成立不久,郑工长就兴冲冲地拿出一百元钱请大伙会宴。会宴当然要喝酒,他就极力推荐喝沱牌酒,没有别的意思,那阵子他正帮他表哥在搞沱牌酒的推销。酒是从酒厂直接过来的,非常纯真,只要一块一瓶。当时十个人喝了五瓶酒,一个个喝得脸红脖子粗,都说这个酒好。以后凡是班组会餐,就到他表哥那拿沱牌酒喝,后来他表哥没搞推销了,他们就到别的店去买沱牌酒喝。  沱牌爱渴沱牌酒爱得哭,他那个水壶装得不是水而是沱牌酒。不知那位班里的伙计用红油漆在他壶上写了两个醒目的字:“沱牌”。他也不在乎,就这样成天背着。他说话往往喷着酒浪,别人说他上班怎么又喝酒了?他说没有,是昨晚喝的酒,现在口里还有些酒味。知情人往往点破他,你那壶里呢?他就傻傻无声地笑一阵,然后象在自言自语,又象在回答人家,吐出那么一句:那是沱牌水,不是酒。郑工长有一回被他这句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就这样,班里只要一见他,就会挺兴奋地直呼他为“沱牌”。                        三  喝沱牌酒最后还使他们班里喝出了名气。那年江边一级泵房差点被淹,他们去抢换那台水浸泡了的电机,抢险仗打得漂亮,将停水时间缩短到了最低的限度。铁道部一位领导下来检查工作,恰好赶上这场抢险战斗。晚上庆功会宴时,他们招待部领导的就是沱牌酒。郑工长心里有些牢骚地说,你们这些当大官的,吃惯了山珍海味,也来体验一下我们下面,看看我们工人喝得是什么酒!部领导问,这酒多少钱一瓶?郑工长说六块(开始一块,慢慢涨到三块,现在是六块了)。部领导说他们实在不应该专为他破费,买这么贵的酒,买二十多块钱一瓶的就差不多了,只要不是对人体有害的假酒。能够与你们这些最基层的工人会顿餐是缘分。他听错了,听成六十块了。部领导举着酒杯又说,不过钱是钱货是货,这沱牌酒确实不错!真的,比五粮液的口感不会有差!北京如果有沱牌酒卖,我会建议部里面今后会宴都喝这种酒!大伙一听更是乐得不可开交,谁也没有将这个底说破。不久,全段的人都知道了这个笑话,“沱牌班”就这样出名了!  沱牌班是机电一工区,段里搞改革讲工厂只要两个机电工区足够了。要将他们班撤掉,还要重新竞争上岗什么的。郑工长一听就火了,为什么要撤他们工区?凭顺序也是撤掉机电三工区!有人向他透了点风,讲他们班“酒风太盛,有伤大雅”,不撤不行。郑工长一听就更火了。他找到段长,桌子一拍,说要撤掉沱牌班,他们集体辞职,都不干了!他肚里荡漾的那瓶沱牌酒在为他壮胆。段长没有与他对着干,而是要他头脑冷静坐下来,有话慢慢说,急什么。他刚一坐下,段长便不急不缓的问,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班里人共同的意见?郑工长说,当然是班里人共同的意见。再说他是沱牌班的班长,他有足够的资格和能力代表全班的沱牌!段长点燃一支烟,露了一笑。这样吧,说什么酒话。如果真的有胆,你们可以与段里签三年劳务输出合同,干得好,也为我这个一段之长减轻点精神压力,万一不行还可以再回家嘛。不瞒你说,工厂的人员确实是严重超编。过去,有点关系的人就往里面塞,只进不出,那里是个非常敏感的雷区动不得。我上任,就不信这个邪!撤你们班还是小改革,真正要动大手术,砍掉你们工厂一半人员还嫌少!这事等你酒清醒后再讲。                        四  第二天一早,他们沱牌班的十位班组成员就来到了段长办公室,说要与他签劳务输出合同,段长也没讲二话,就一个电话打到人事室,要李主任根据有关政策与他们办妥这桩事。他们又根据段长的指意,到人事室去了。他们走后,段长静静地坐了半个小时,点燃一支烟,猛然想到了什么。他一个电话又打到人事室,问李主任沱牌班的人都还在吗?他想找那个外号叫“沱牌”的职工再谈一下,他对他另有安排。沱牌来到段长办公室,段长问他真的想劳务输出吗?沱牌又傻傻的露了笑,他说随大流,他们走他也走。那你劳务输出后,准备干什么呢?这个我还没有想过。没有想过你将来的生活怎么办?你怎么这么憨呢?这样的事也随大流?!你们班我清楚,他们个个都有一技之长,能在社会上混口饭吃,惟独你不行。你父亲也是个老实人,却不象你这么憨!他到六十二岁才退休,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的锻工技术不错,当时没有人能够替代他。单位是硬将他留下来的,等他带出一徒弟才放他走。这是在株洲的时候,我与你父亲一起工作过。你在这个方面,没有继承你父亲的好传统,在班组干活尽出洋相!据讲你到湖潭配电所处理故障,去了三次都处理不好!结果在当地卖了一百多块钱的材料钱,还要你自己私人掏腰包?沱牌显然有些委屈了。他轻声说,那是班里人在欺负他。当时他换那个继电器他是问了禹兴的,他是同意了的。段长一听就火了,你换继电器,问禹兴干嘛?他是什么工种,你是什么工种?沱牌说他是材料员,买材料我当然要问他。结果怎么呢?段长直摇头。不是继电器的原因,买继电器的一百多块钱他们就要我出,他们都欺负我!讲到这里,沱牌有些愤愤然了。都欺负你,你也要与他们一起办劳务输出?你真是脑袋缺根弦!这样吧,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我照顾你到门卫去。门卫虽然不要技术,但要有责任心。讲你干活还是卖力气的,组织纪律性也强,沱牌班真正上班从没迟过到的,就是你。你人也厚道,又坐得住。我到你班三次,下午你们班里人都跑光了,就你一个人在守电话。这些都是你的优势,证明你非常适合到门卫。他又无声傻傻的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那是他们欺负我,班里下午没活干,他们都不来报到,就要我来守电话。看门我也不想看,丢人现脸的,那都是老头子干的事,他才不干呢。再说,他也不想当沱牌班的叛徒。段长,你以为我脑子真的笨?听人说你也会下象棋?我们下盘怎么样?段长被他这一逗,眼睛都笑出来了!我们这位段长仅仅是“会下象棋”?分局去年举行象棋大赛,他荣获第二名!要知道整个分局五万多员工呀!他荣获第二名,简直要敬称他为象棋大师了!段里爱下象棋的随便一抓一大把,有资格能找段长下象棋的也是寥寥无几。哈哈,沱牌!你也爱下象棋?!段长只顾笑,没动作。沱牌猜他是找不到象棋,你那柜子里不是有吗?段长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小子,看起憨憨的,还蛮有味。好吧,你把棋摆好。有言在先,不能悔棋。沱牌首先发出警告。段长说,行。便漫不经心地与他走了起来,谁知他们只找三步棋,段长脸上的笑容就开始渐渐凝固了!下第五步棋时,段长眼睛开始望着他,又道浓眉结成了一个大问号!你看我干什么?马还不跳开,老子将死你!错了错了,你应该是我的“老子”,对不起呵!段长这才发现了新大陆,分局象棋战线还隐藏了这么一条巨龙!沱牌三五除二将段长将死了!他看了看表,才只半个小时!而分局第一名战胜他,一盘棋下了快三个小时!这么看,你的生存不会有问题,找不到活干可以上街摆“残局”,养活本人应该不成问题……他才不到街头摆什么残局呢!丢人现脸!  他朝段长,又傻傻的无声的笑了许久。                       五  沱牌在他们班里技术最差,文凭却最高。这个长长的本科生,据讲学生时代数理化成绩还蛮好,只是在单位不管是理论考试还是实做考试,从没有及格过。不是他不努力,而是脑子里缺根弦。参加工作六年了,直至搞劳务输出那天,他还不能单独作业。还只能帮那些比他后入路的人当下手,干些不要费脑筋的力气活。他说对当工人不感兴趣。连一个工人都当不好,领导怎么放心让他去当干部?没有那个资本去当。他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从没见他在公众场合发过牢骚。他劳动态度好,业务技术差,两门刚好抵消,变成一般。因此,多年来他没有引起上面的关注,连车间领导都常常忘记他是个本科生。段里用这个抽那个,唯独忘记重用他。这就是说,他不想当工人也堵死了他当干部的路。如今劳务输出了,他能干什么呢?当时狐狸、妖怪他们约他到外面去打工,他笑了笑不愿意跟他们去。郑工长要他去为他当下手,拆个零件递个板手什么的,老板讲了可以给他五百块一个月。他也笑了笑表示不想去。郑工长火了!你什么都干不了,你又什么都不愿意干,那你究竟想干什么?他说想去找他表哥。你表哥干什么去了?不知道?那你到那去找?你找他干什么?他又无声傻傻的笑了起来,再也不说什么。你真是书读多了,人读蠢了!你现在生存都成问题,找什么表哥?!郑工长性子有点急,不愿与他对牛弹琴,最后丢给他一句话就是:有难处就来找我,我们是牵在一根滕上的瓜,现在还看不出究竟是苦瓜还是甜瓜!只要我们有吃的,就决不会将你饿着!  沱牌没有来找郑工长,只是两个月后他母亲找到了他。她是来向他求助的,他父亲摔了一跤,就瘫在医院床上了。沱牌又不在身边。他去找他表哥去了。他先到了河南一个亲戚家,从这里打听到他表哥到娥媚山学武术去了。究竟在娥媚山什么地方,亲戚也不知道。他就一个人冒冒失失到哪去了。他身上没有任何通讯工具,他这一去就象断了线的风,杳无音信。他两个姐姐都出嫁了。二姐家近一点,大姐嫁到河北那边去了。回来一趟,来回坐车就要一个多星期。现在问题是,二姐怀小孩了,自己都要人照料。她想要郑工长与拿个主意,帮她度过这个难关。郑工长只有将沱牌班的人找来合计,他们当时几个人还没有走远,得知这个情况后,每人先捐了三百元钱,又轮流晚上来看护他。给他吸痰怎么的。醒过来后,他大姐也赶到了。她们都有工作,一个怀着小孩,一个被小孩拖着。来这里呆了几天,答应凑钱请个人来护理他。谁知她们走后不久,他突然病情加重,死在医院。处理后事还是主要靠沱牌班几个人……  沱牌究竟到那去了呢?怎么也不来个电话?一种不祥的预兆迫在眉梢,郑工长心想他会不会遭什么意外?!                       六  沱牌心里清楚,现在班组集体劳务输出了。就好比在难临实,他们几只“沱牌鸟”只有各自飞了!沱牌不是傻瓜,他也有他的靠山,那就是他表哥。他要去投靠他,与他在一起自己就不会受到任何欺负。他母亲只有两姊妹,她是老大。她父母死得早,姨妈有段日子就住在他们家。姨父还是他父亲介绍的,是个对外老实巴交对内性格暴躁的电焊工。姨妈出嫁后,就搬在他们楼上,两家因此非常亲近。他表哥也是两个姐,只不过他两个姐是双胞胎。姨父常说,如果是龙凤台,就不会生下他表哥这个孽种了!表哥只比他大两个月,却跨了一个年度。他是十二月初出生的,表哥的元月底生的。沱牌的性格从小就很温顺,表哥则调皮飞得起。爬火车钻车底打群架;炸鱼捉蛇将西瓜皮暗藏在楼梯中;用镜子在厕所下面照姑娘白嫩的屁股;过年在香烟里面藏炮竹,将客人的鼻血炸出;夏天还敢与别人打赌,一个人半夜跑到坟地里去睡觉......真可谓是五毒齐全,用他姨父的话讲,这小子将来要遭炮子穿心的!骨子水都坏了!  他曾与表哥是同班同学,一直到初中毕业。表哥没有考上高中,要将怨气发在罗老师身上,他恨罗老师老爱向他父亲告他的状,使他挨了无数次毒打。有一次,班里一位高干子弟取笑沱牌,学他结舌。表哥二话没说,对准那小子的鼻梁就是一拳,打得他鲜血直流。沱牌慌了神,赶快将他拉到校卫生所去上药。他表哥也敏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前段时期,他也打了一架的,父亲气得吐血。他表哥见他们上完药,便警告那小子,这事如果讲出去了,有他颜色看!那知这时班主任罗老师突然出现,她似乎敏感到了什么,将那同学叫到办公室去。有一阵子才将他表哥喊进来,并且顺手一个电话,要他父亲到学校来领人。姨妈恰好到她女儿那去了,就姨父与他在家。  姨父奔到学校,罗老师先与他讲了些好听的话,讲他表哥脑瓜子聪明,有好的学习方式,不要费多少劲考试还能考出好成绩。就是太调皮,太贪玩,太好动,尤其是拳头容易作痒。这么将话转了一圈,才触及到他今天打人一事。罗老师说快高考了,再也不能有什么闪失了!你知道吗?挨他打的那个学生父亲,就是在教育办长期搞招生的,得罪不起呀。他父亲陪着笑说极是极是。行。这事也没有什么人知道,我也要他不要跟他父母讲。回去就要少贪玩,抓紧时间复习功课。罗老师叮嘱表哥,姨父又陪着笑说极是极是。姨父将他领回家,回家就将门反锁住,对他又是一阵毒打,还将他绑在阳台的水管上,晚饭也没给他吃,说非要让他冻一个晚上!到了夜深两点来钟,沱牌隐约听到了他姨父的鼾声,便悄悄起床,冒着生命危险从他家阳台爬上。他们家是在五楼,表哥家是六楼,若有闪失,后果当然不堪设想。他将表哥的绳子解开,使他连夜逃了出去。他这一出走,就是半年没回家。他学习成绩处于班里的中上游,考一般本科应该不成问题,如果努把力,或许还能考上重点大学。现在他连高考都放弃了,自然无法上大学了。这时正是高三的下学期。后来,还是他姨妈偶尔打听到他的消息,从一个砖瓦厂将他找回来,他在那里帮人家做工,只要饭吃不要工钱。                       七  初二下学期,表哥又偷走了家里几百块钱,悄悄奔到四川娥媚山去学武,被四川一个亲戚帮忙找回来。回来后,被他父亲用铁丝吊着打,他竟没有哼一声!深夜是他母亲松得绑,他说要杀掉他父亲。母亲听这话,狠狠抽了他两耳光!你这个不义之子,竟要杀亲生父亲!你还记得吗?五岁那年,你脚遭蛇咬,是你父亲用嘴吸掉你的毒血,才救了你这条命,你父亲还差点中毒死了,不是蛇医来得快!十岁那年,你从三层楼高的脚手架上摔下来,都讲你没气了,还是你父亲,跪下向医生面前求情,最后你还是被救活了!就讲你这一次,家里生活这么困难,生活费都被你偷去学打了,我们能不生气吗?母亲这么开导他,才使他放弃了“复仇”的想法。到读初三的那年,他再一次偷家里的钱离家出走,后来才知道,他是跑到少林寺学武去了!这一回,他父亲没有力气打他,只是一口血痰朝他喷去,就咽气了。  这一系列倒霉的事,表哥归结于罗老师。她如果不告诉他父亲,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他回来头件事,就是要报仇。罗老师不是长得挺漂亮吗?他要毁掉她的容貌!他暗暗侦察了好几天,知道罗老师傍晚有独自散步的习惯。他弄来了一瓶硫酸,一天他早早的就守候在这里。等了好长一阵,目标出现了!天还不怎么热,罗老师就穿起了一身连衣裙呢!眼看目标越来越近,他表哥将口袋的那瓶硫酸拿出,慢慢将瓶盖拧开,只要她一靠近,他就准备毫不犹豫的泼过去的!突然身后有什么声音。表哥,表哥!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害罗老师呀!他发现了他,他说他早就是跟踪他。沱牌对表哥说,罗老师对你印象好,还是护着我们的呀,后来我才知道,她与我二姐还是同班同学呀。二姐没考上大学,她湖师大毕业就分到我们这里来了。你走后,二姐就经常带我到她家里去,要她与我补习数学功课。我原来数学成绩一般,这你知道,后来一下子冲上去了。罗老师这个人还是蛮好的呀!他表哥什么话也没说,牙齿咬得咯咯响,怒目望着罗老师慢悠悠的朝他们身边走过……                       八  沱牌读大二时,她姨妈又结婚了。嫁到河南那边去了。这个姨父是个石匠,家里有些钱,还有房子,不过却是在那边农村,一个大山沟里。开始姨妈经常有电话来,还给他们家汇过一笔款子,后来电话就来得少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日子一晃就过了五年,沱牌到底想他表哥了。他劳务输出第一件事,就决定去找表哥。听说表哥好象在那边开了个网吧,他想到那去打工。  他好容易找到姨妈家,在那里还呆了整整十天。姨妈告诉他,他表哥还是那个恶习没有改,爱打架。一场群架被人家打得头破血流,就埋怨自己没本事,说是要去学武功复仇!他搞这些不务正业的事,他两个姐姐也坚决反对!他父亲说,他有了武术,惹的麻烦就更大!结果,他还是到了少林寺,被我们找回来了。前段时期又跑了,有人告诉他们,这回可能是到娥媚山去了。他父亲和他姐还到去找了,那里寺庙又多,那找得到?他还是来过电话,要他们放心,他练了三年武,就会回来。他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在什么地方。姨妈要沱牌先回去,有他表哥的消息就会告诉他。沱牌说,他决定自己到娥媚山去,挨个挨个寺庙找,他相信能找到表哥。找到表哥后,他就再也不与他分开了。这个姨父有些感动了,临走时给了他三千元路费。                     九  沱牌表面看起来憨,脑子还是挺精明的。姨父托熟人与他买了张到成都的卧铺票,他悄悄到车站给卖了。他就凭着那个铁路工作证混上了车。在返回的途中开始没座位,巧遇一个好心中年人主动让给他一点位。中年人听他的口音,兴奋地告诉他,自己也是湖南人,遇到了老乡!他与他交谈得挺投机,当他得知沱牌还是本科生时,更兴奋了。他问他在大学学什么的?沱牌告诉他是劳资管理。他说他在广州那边办个鞋厂,厂里工人满员,就是缺管理人员。他如果愿意去,开始月薪为三千,试用半年后就加到五千。沱牌心里道,他不想当工人,管工人差事他当然乐意干。只是他现在要去找表哥,这些暂时诱惑不了他。他要了他的手机号码,说找到表哥后就与他联系。沱牌还是感谢他为他提供了这个好信息,他从姨妈家带了一些吃的东西上来,到吃中饭的时间了,他就要与他一起吃。他包里来带着一壶沱牌酒。这时下了不少旅客,车箱里空了许多。他们这两排座位,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正好喝酒聊天。我说小兄弟,我就到武昌下,这边还有个分厂,你能不能在这里呆一天,看一下你心里就有底了。我们能够在这里结识,是缘分呀。也只耽误你一天时间,你是铁路的,坐火车不要钱,怕什么?考察了厂子,找到你表哥,到时候你不是两全齐美吗?他觉得讲得有道理,就答应了。  他们在武昌下的车,已经是晚上了。那人说,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到鞋厂去,厂子在郊区,还要搭公共汽车。那人带他到了一家小旅馆,他开了一间房,他说车上吃了他那么多东西,晚饭他请客。住宿的钱他也包了,小意思。如果明天运气好,他或许能陪他上娥媚山,因为四川那边他们也有生意。那人点了几个菜,还从店里拿了一瓶五粮液,沱牌一看傻眼了,喝这么贵重的酒呵?!听说这种酒要一两百钱一瓶!怎么,三百多?!沱牌惊呆了,要他不要这么破费。那人说小意思,他这个人最好客。沱牌也许没有这个口福,三杯酒下肚后,他就感到不太好下喉,还没有沱牌酒好喝。他说别浪费了,他还是喝他的沱牌。他就兴冲冲站起身回房间,他要服务员将门打开,就感到天昏地转了!他不由往床上一躺,就这样呼呼睡熟过去。他这一觉一直睡到大天亮,头还感到沉,还有些隐隐痛。他看了一下对面床,那人已经不在,他不由往内衣口袋里一摸,他一下慌了神,跳了起来!天啦,钱包不见了!手表也不见了!钱包里钱到不多,只有三百块钱,但工作证、身份证统统都在里面。他再打开柜子一看,行李包也不见了!里面有他的换洗衣服,衣服中间还夹有三千块钱!他赶快叫来服务员,服务员反到觉得他奇怪了!你这个陌生人是怎么进这房子来的?你说昨晚住进来的,我们的住宿登记本没有你的字迹!还来了两个汉子,要他赶快走,不然就将他当小偷扭送到派出所去!他一看这架式,就知道自己遭人陷害了。这里人生面不熟,他有理也无法辨别清。再说,他怕这些人杀人灭口,好汉不吃眼前亏,只有赶快溜之大吉。  他知道这里离火车站不远,有半个小时左右时间就能走到。这个旅店叫什么名字他也没有注意看,心里一团乱麻又夹着一些恐慌。他急匆匆一路询问到车站,看了一下车次,中午有趟南下的列车。他在候车室干巴巴的等这趟列车,他身无分文,中饭显然是吃不成了。进站时急中生智将口袋里一个小电话号码本晃了一下,车站客运员以为他晃动的是工作证就放他进去了。上车时列车员问他票,他一边掏口袋一边说“免票”,见那个列车员目光没放在他身上,就赶快上车去了。他暗暗庆幸自己,那人还是手下留情,没有将他这双新皮鞋拿去,还有他这一身皮夹克衣服。他能够顺利进站上车,证明他运气还是不错。他不可能再去找他表哥,只有决定打道回府了。                        十  列车在行进,他两眼无神只顾想他的心思。他不敢再与旁边人搭言,生怕又落进别人的陷井。肚子到底有些饿了。列车上在播放开始供应晚餐。他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连水也没有喝。别人在喷香的吃饭,他想吃却无能力买,他真想将自己受骗的遭遇告诉旁边的人,博得人们对他的同情,买一碗盒饭给他吃,就谢天谢地了。但他始终没有勇气开这个口。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睡觉。要是在车上恰好遇到表哥多好,哪真是个奇迹。他这么想着,就见前面走来一个人,那个人不是郑工长吗?是他!没想到他也坐到车上来了!他走过去,与郑工长坐,郑工长说从北京回来,哪里有一项工程搞,准备将沱牌班的弟兄都喊过去。当郑工长得知他受骗的遭遇后,赶快买了两份盒饭给他吃,还问他喝不喝酒。他恰好带了个水壶,里面装的是沱牌酒。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他们喝好不开心!郑工长要他想开点,不要老被这事烦着心。他说他想得通,钱是身外之物,只要保住命就行了。昨天晚上哪人没将你干掉,就算是手下留情了。有什么东西象在碰他的手臂,他不由睡眼惺忪抬起头,才知道刚才是在做场梦!  他旁边站着三个列车员,其中一个还拿着一个本子。这是查票了!他仍支支吾吾说是“免票”,就边往口袋里掏。三道目光紧紧的盯着他,弄得他怪不舒服。一慌神,就掏出哪个小电话号码记录本,不由将它打开。列车员目光很快变得缓和,只怕他是有什么来头的人,有谁在本子上留了字。就这个,他将这个电话本递给哪个列车员看,头一条记的是他们工长的电话。他神志似乎有些失常了!他又傻乎乎的无声的望着三个列车员笑。哪个列车员盯了一阵电话号码,轻声问他,那你是到沱牌下?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里也有叫沱牌的站。只有顺其自然了,点了点头。郑子发是你什么人?是他们沱牌班的工长呀,他本应这么回答,竟随口讲是他表哥。这个列车员将电话本还给他,轻声又与其他两位说,他是郑队长的亲戚。旁边那位高个子列车员马上接过话,你坐到这里干什么?上来应该打个招呼。我写个条子,你到二号软包去,那里还空着。他受宠若惊来到了软卧,入路六年来他还是头一次坐软卧。恐怕班组十个人,他也是唯一坐过软卧的了。二号软包四张床,他一个人坐在里面。列车员还热情与他泡了杯茶。怎么就不问他吃没吃饭呢?这时他口也渴得要命脉,他几下就将那杯茶喝干了。喝了茶就更想吃饭了。坐着有些支持不住,他只有躺下。也不知睡了多久,列车员敲门说沱牌站到了。他不由问,现在几点啦?列车员答车子晚了些点,现在是两点多了。正点应该是一点三十分进站的。他不好开口要继续往前坐,他要到的站离这里还远着呢!他担心再坐下去露陷,就会弄得他与列车员都哭笑不得!事到如今,只有听天由命了。他就这样稀里糊涂下了车,见不少人没有往出站口走,他也跟上这支队伍。他怕从正门出站时,又查出他无票,逮个正着就麻烦了。前面走的几个人都是农民,他们显然也没有车票。哪帮人走了一阵铁路,就从哪条小路插下去。小路下面是一条公路。天开始下雨了。前面的人加快了步伐。他跟着他们走上公路,不能再继续跟下去了。他知道车站在左边方向,这帮人是往右边行。他又不是跟他们上山打游击,眼前最紧迫的是到车站候车室去睡觉。明天他还得继续搭火车往前赶,这时有些后悔,不应该在这里下的。完全可以编一个理由再往前行呵!譬如说,郑队长打手机要我到去办点事,不到沱牌下了,要到某某地方去。哪个列车员还是怀疑不成?她知道这趟车到杜康的正点时间是清晨六点,他仍可以静悄悄的下去,不会惊动他们,别人也无法识别他的破绽。他怎么这样傻呢?现在后悔也晚了!                      十一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他这时真想大哭一场了。突然一道闪电使他看清前面有一座桥,这么大的雨他必须要到桥下避一下,不然全身会淋着透湿。这里离车站还有些路。借着闪电他看清了桥边有条小路可以下去,他一呵气奔到桥下。此刻上空那个窟象捅得更大了。雨就象瀑布似的倾下来。桥下一片漆暗,他在那站了大约十来分钟。当又一道闪电下来时,将他魂都差点吓掉了!那个墙角边象是一栋木板房,他甚至还从木板缝中看清了里面有一张床,还挂着蚊帐呢!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这个下面怎么会有人家?深更半夜的在这桥下面,他不怕碰到鬼,就怕遇到人。人家把他杀掉了,将尸体往河里一抛,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不会留,太恐怖了!他这么想着,就准备冒雨跑出去奔到车站,到车站他就放心了。突然,传来了两声轻微的咳嗽声,还亮起了光。哪是微弱的手电筒的光,淡黄色的。哪门吱哑一声开了。什么人?哪个光开始朝他照来。哪角落确实是一栋木板房!哪儿地势高,一般涨水淹不到。这会他反倒慌了。他说刚下火车,来这里躲雨。家里就在附近吗?不,下错了车,又走错了路,等雨小一点还想赶到车站去。你怎么没有行李?行李被别人抢了,身上也没有一分钱……他似乎这个时候才感到委曲,哽哽咽咽说不下去。哎呀,可怜的孩子!别站在哪,先进屋子里来。这里暖和些。床上原来还睡了个女人。那女人穿起衣服也起床了。她点亮一盏马灯,沱牌这才看清,这里原来是个铁匠铺,地下还有好些马丁。吃晚饭没有?一天了,没吃......刘仁德,烧火!煮点饭给他吃!还有些剩菜!女人带有点命令的语气,她男人就开始烧火了。床边不远处竟有一个灶台!河里的水还是清的,哪男人说雨再下一阵就会变浊。他赶快弄了两桶清水上来。饭弄好,哪个男人自己肚子也有些饿了,说陪他吃一碗。剩菜是干笋炒腊肉还有一碗酸菜。男人把菜热了,又加炒了一碗青菜。你先吃点饭压下肚子,我们再喝点酒怎么样?我们这里买不起好酒,只有喝沱牌,味道还不算。沱牌眼睛一亮,赶快点头。我就是从沱牌班出来的人啦,我们班里的人都喝沱牌酒……沱牌感到他们是大善人了。  酒喝到兴头上,沱牌说想在这里打几天铁,到时候他们给他一点路费就行。那个女人说,我们身上现在总共才五十块钱,不能给你的,这是几天的伙食费。我们在这里谋生,身上都不敢放钱。有点钱都寄回去了。家里还有四个老人要供养,他们都是七八十岁的人。你要非要等我们给的路费钱,至少还要在这里呆十天!等这一批马丁送去结了帐,付了我们钱才能给你!你能打铁?这些天我关节痛,刚好拿不起锤。沱牌傻傻的无声笑了一阵,来精神了!听你们的口音是邵东那边人?我爷爷解放前在那一带就很有名,现在乡里好些人都留有他打的菜刀。你爷爷是?妇人细心问。也姓刘?叫刘什么?铁匠眼睛闪着亮光。刘家福。刘家福是你爷爷?怎么这么巧?!我父亲就是你爷爷的徒弟!我这点手艺还是我父亲教的。我到过你家,你父亲好象有三兄弟,那时我还很小。我记得你爷爷是五九年去世的,他死后我们两家就渐渐断了来往。怎么?你父亲上面两个哥哥都过了?游泳淹死一个,还有一个是得病死的。沱牌这时到底想他家了。母亲身体一直不好,父亲开始身体还可以,退休后就慢慢差下来了。他在家里还不觉得,离开了家尤其是自己落难时,就更担心父母了。他两个姐姐都不在父母身边,万一家里有什么事,只有难为两位老人了。铁匠这时起身,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这就是你爷爷用炮弹钢打的,他送给我父亲,我父亲又留给了我。还是日本鬼子丢下的炮弹,你看这么多少年了,还这么光亮!钢质多好!  沱牌读中学的时候,有空就喜欢到父亲的锻工房玩,有一回父亲的徒弟与他闹翻了,不干锻工了。沱牌恰好放暑假在家,他就帮父亲的忙,打了一个多月铁。他如果没考上大学,父亲还准备让他来接他的班。他挥了几下大锤,刘铁匠一看就不错,象个铁匠家出来的人。刘铁匠告诉他,他也是家里太穷没法过,就跑到这里来找些活干,帮这里的房建工程队打些材料,是一个邵阳人介绍他来的。开始他住在工地上,有一次库房被人偷了东西怀疑是他,他怄不得这口气,就搬到这里桥下来了。他是来河里洗澡偶然发现的。这个桥下面还不错,清静。你就不怕别人来偷你的东西吗?再说你们两个人呆在这里不怕吗?不怕歹徒来打劫吗?沱牌不由关心他们的命运来。有什么可怕的?铁匠淡淡一笑。我老婆才来不久呢。还不到三个月,开始都是我一个人在这里。这个木板棚还是他老婆来搭的,找那个邵阳老乡要了些材料,还花了三百块钱。我穷得叮当响一个怕什么?身上没什么好抢的,有点钱都寄回去了。就留点生活费。再说真正有歹徒我也不怕,不吹牛五个汉子拢不了我的边!当然,这个地方不引人注意,小偷也不看起这里。到是有几个要饭的人想长期呆在这里,白天睡觉晚上就去偷去抢,还想拉我入伙,被我赶走了。沱牌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刘师傅,你能教我点功夫么?我从小到大就受人家欺负,连我表哥那么会打架,他都还到四川娥媚山去学武呢!这次我就是专去找他的,后来我受人骗了。拿什么五粮液给我喝,那都是假酒!酒里还放了害人药,我只喝三小杯就支持不住了。哪人是与哪个小旅馆的人串通起来搞的。是呀,现在世道怎么变得这样了!搞市场经济把人的心里搞坏了。我没有点功夫敢出来闯江湖吗?你呢,看得出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加上你又是赫赫有名刘家富的后代,还是我父亲的师傅。我们在这里相见也是一个缘分,我这个人还是有些相信天命的。这样吧,这几天我就教你几招防身的。有了这几招,人家就是突然用匕首逼你也不怕了!我的功夫是我公公教的,他连我父亲都没传他。我小时也是很老实,老受人欺负。后来又要跟别人到外地去做工,公公就教了我几招。现在我把这几招再传给你。记住:你有了功夫不到迫不得已千万不能显露出来。沱牌饮了一大口沱牌酒,向他跪下了。他要正式拜他为师。刘铁匠收下了这个来历不寻常的徒弟。                  十二  沱牌原来在班组干活最不爱动脑筋,干活虽然卖劲,由于大脑缺根弦,不是令人啼笑皆非,就是让人心惊胆战。干活时,郑工长要他去拿根钢钎来,他四周一望,好象不见什么钢钎,只见泵井底下露出了一节什么,挺象钢钎。他就用手去拔,连拔了三下,最后被工长喝住了!你这个蠢宝,哪是一节露在外面的电缆呀!怎么能用手去拔呢?!墙角边不是有钢钎吗?还有一次,郑工长带他去处理泵房配电屏的故障,干活的中途,工长去方便一下,要他到工具箱去找个零件,等他来了再一起安装。他找到零件,见工长没有回来,就拿起板手准备安装。突然觉得奇怪,怎么这玩艺儿哪里有?不缺呀?猛然又想到是不是要将它拆下,再换上这个呢?想到这里,他将手伸进去,正在干活!郑工长从厕所回来见此景,吓傻眼了!想喊又怕惊动他,他四周都是带电的母排,手一碰就会触电!哪只伸进配电屏的手,离零件部位还有点距离,他就将手退出来,想换个角度去拆。就在这一瞬间,郑工长以迅雷不眨眼的工夫,一把将他拉开!你这小子,想死呀!我们检修的配电屏在那边!你老先生怎么方向都找错了?!这个配电屏是带电的呀!这桩事,将沱牌自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如今练武他就恰似判若两个人,头脑非常清晰,一招一式学得非常细心。他将多年人们对他的欺负与捉弄,内心的不平与无奈,全融化在刻苦练武的进程中。他练武非常吃得苦,击打沙包时由于用劲太大,下拳太狠,没练多少双手就磨破了皮,鲜血直流。他根本不在乎,反而成了一种乐趣!这些天,他老在考虑一个问题,如果自己有了一身武功,他们三年劳务输出合同期满后,他就不会再受欺负了!谁再欺负他,他就不客气,给你来两下!正如下象棋,班里任何人都不敢小看他!他与同事一起去处理故障,别人的工具还要他背!在班里还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这是凭什么?干活时只让他打下手,粗活笨活脏活都由他去干,好象他是班里人喊来的民工!奖金又比大家少……眼下他一身的委曲化作练武的动力,有点象自己要报“杀父之仇”,解“夺妻之恨”!他练武着迷了!或者说是中邪了!他梦里都在练拳,常常半夜深更醒来,还要借着月光到离桥不远的草坪上打几套拳。有天晚上,实在是打累了。他往草地上一躺,呼呼就睡熟了!梦里见班里人又来欺负他,朝他身上泼水,开始他还忍着,实在忍不住时就一跃而起,他大喝一声想给他们来点颜色看!他猛然醒了!他哈哈大笑了!原来天正在下大雨……他说自己三年的劳务输出,就要这里度过。这里有饭吃,有武练真比神仙还快乐!表哥就懒得去找了。找到他是想跟在他身边不受人欺负,如今自己在这里练武,有了一身真本事就更不会受人欺负!三年后回到班里,看谁还敢欺负他!他在这里呆了十多天,学到了一些防身的套路,师傅不敢再留他了,你得赶快回去呀!他不太想,我义务帮你干活还不行吗?不管怎么样,你得先回去看看再说。师傅给了点路费,他就回来了。回来他才知道自己父亲病死了!父亲的丧事多亏了郑工长他们帮忙!一下子,他又感到班里的人可亲可敬,他这才猛然想到,班里的人对内欺负他,对外还是保护他的呀。一次在列车上,他不小心将一个烂仔碰了一下,他就给他一拳。他不敢还嘴,只傻乎乎的笑。恰巧这一幕,被班里一个平时最瞧不起他常来欺负他的禹兴看到了!他赶快与车上另外两个熟人,去找那个烂仔算帐,结果他们三人将那个小年青打得鼻青脸肿!不仅要他向沱牌赔礼道歉,还要他给他赔精神损失费,最后那个小年青将他口袋里仅有的一百块钱给了沱牌,沱牌就约班里人喝了一餐沱牌酒……父亲死了,他过意不去。在坟头哭了半天,他说他会有出息的,要他放心。然后,他悄悄奔二姐处借了几百块钱,又回到了师傅身边。他骗母亲说自己到广州打工去了。谁也不知道他在那个桥下边打铁边习武,不学到一身真本领,他是不会回来的。师傅教他的是杨家拳,就是由杨家将中流传下来的拳。杨家拳有好几套,他一套一套认真的学,刻苦的练。他原来体重有一百五十多斤,现在看来只剩下一百来斤了!师傅很满意。这个时候的他,五条大汉已经拢不了他的边。                     十三一天傍晚,他与师傅几杯酒之后,师傅就有些醉了。话就多了!他说那年涨大水,他们渡江翻了船,他水性好救了一个老人。老人说,他是外地人,没有什么好答谢的,可以告诉他一些偏方,治一些疑难杂症。这些偏方是他公公传给他的,他就记下来编了一个手抄本,他将这个手抄本送给了铁匠。他叮嘱他,只要认真对照书上的配方下药就没错,他是经过反复临床验证了的。铁匠对行医不感兴趣,口头上答应仔细看书,并对他千恩万谢,如获至宝,心里根本没当回事。他将这个手抄本随便翻开看过,里面都是写的繁体字。他只有高小文化,里面的字大部分都不认识。这个手抄本他也不会随便丢掉,毕竟是人家对他感恩的一片心。手抄本带来了吗?沱牌问。当然带来了!这样宝贵的东西是不能离开身边的。拿出给我看看?师傅就真的从箱底将这个手抄本拿出来给他看,沱牌一看就多了一个心眼!第二天,他借口说到镇上看看,就找了家打字复印店,将这本薄薄的极珍贵的手抄本复印了。沱牌还是有些怪爱好,除下象棋是高手外,再就是认字是高手。甲骨文、金文、速写体他都认识,只是他没与别人讲过。繁体字更不用说了。他稍稍翻几页,就见里面写有,这些配方对阳痿不孕症、牛皮癣恶疮、相思变态等病症,治疗有奇效!他兴奋起来了!能够掌握好这些玩艺,不也是一条生存之道吗?他对祖国中草药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他还在镇上的书店,买了两本有关中草药的书看,了解掌握其中中草药的基本知识。他将手抄本上的药,一一列出来记在本上,再对照书本看这些药的用途与作用,眼下关键还要能认识这些药。因为手抄本上强调,这些配方均不能药店拣,必须自己上山去采集配制。或是捣烂敷在伤口,或是熬汤服喝。他说师傅,他要走了。在这里呆了六个月,他要回趟家。师傅又与他买了火车票,并送他到车站。他进站见师傅一走,就赶快出来将票卖掉!身上还有几百块钱,他就到镇上去了。沱牌开始捉摸着要去拜镇上一位草医为师,目的挺简单,就是要能通过这位草医认识一些草药,他绝不能也不会给这个草医吐露半点他的“秘方”,他并不希望草医能教他治什么病,他充分相信这个“手抄绝本”,很有可能哪些毛笔繁体字就是华佗或李时珍亲笔写的,当然还需要考证。这个集镇太小,只有一家小卫生所,还不见一个药店,也找不到一个草医。他问了镇上一个妇人,妇人指点他,找草医只有到普光镇去,那里一个老太婆非常厉害。普光镇离这里多远呢?要乘八个小时汽车,哪里还不通火车。他卖了汽车票去了。到了普光,比较顺利的询问到了老太婆家,还比较顺利地拜了她为师……这么一来,他的人生就更丰富了!                     十四沱牌身上强烈的散发着中国农民特有的忠厚老实的信息,他憨厚的笑容,缺少锐气的眼神,语言表达的迟钝,步子迈得沉稳,而眼睛又十分迷茫……他在大城市,极容易受到聪明人猎取攻击的目标,而在偏僻的集镇,他又比较容易能够得到大慈大悲大智慧者的青睐。他随便编一个理由就获得到老大婆的信任,他说他父亲病故了,母亲又体弱多病,他早就听讲您老人家是华佗再世(他是看到了老太婆家墙上挂的锦旗),我想拜您为师!因此,特地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望您老能够收下我,学会草医草药,我去为娘治病,为天下人治病……这时已是快过年了。他也不准备回家过年了。 老太婆要他先住下来,拜师的事过两个月再说。他住在才知道,他三生有幸,投到名家了!老太婆超凡脱俗,今年已经八十八岁。看上去顶多七十出头。身板结实,气质不凡。身个有一米六多,腰背丝毫不驼,牙也没落一颗,一头青发只夹几根银丝,给人一种神秘感。平时她不显山露水,除草医草药远近闻名外,还能气功治病。她有个孙女,也跟他学了几招草医与气功,现在长年奔波在外行医,遇到自己拿不下的病,才回来专程向她请教。  老太婆一个人睡一间房,没事就静静在房里盘腿练功。沱牌就象她儿孙那样,主动帮她着家务活。他除了不适应搞什么电器钳工外,其实还有很多优势,如在厨房干活,一般妇道人家远不如他。他既手脚麻利又思维精细,边切菜边炒菜,能够同步进行,时间掌握得恰当好处。一顿饭不用多久,四菜一汤就上桌了。有一天,沱牌突然在灶角落边发现一块铜,他拿起来到光亮处欣赏了半天,又觉得不象,猛然他眼睛一亮,醒悟到:这是块金砖!老太婆在考他,你真把我沱牌当成猪了?这还不知道!如果放一杯沱牌酒在这里,或许我就经不起这个考验了!他将这块金砖还给了老太婆,老太婆笑了笑:好吧,我就破例收你这个关门徒弟。                     十五  女神仙后院种了不少草药,收他为徒后,就带他上山采草药了。沱牌将自己会认而且知道其药性的草药,暗暗与他哪个“手抄本”上的对照,看还有多少没有攻下来?少数仍不清楚的,他就悄悄的攻克它。他就动问师傅:益智是种什么药哟?师傅说,这味药这里很少,生长在广东、福建那边。主要功能是健脾胃,补心肾,涩精固气。那黄连呢?黄连院子里栽着有,我指给你看,呶,墙角边那一蔸就是!它习惯生长在阴凉处,以根茎入药。它主要是消炎解毒,吃了泻火……女神仙用眼睛盯他,讲他关键是神不足,没休息好,到她这里要好好睡睡觉。把神养足,人就会神情起来!哈哈,你怕真的要你吃饱就睡觉呀。老太婆讲话还挺风趣的。我教你一套“假死功”!就是睡着练功!好,你很平静地睡着,现在开始,心静下来。人放松……放松……她开始拖长声调唱了起来, 头顶百会穴松──印堂松──人中松──喉头松──肩部松──胸部松──腹部松──臀部大腿松──双膝小腿松──脚掌涌泉穴松── 这么一放松,他就开始在发热, 这种热与平时的热不同,热得心里舒服,热得有股怪酸甜的痒刺刺的感觉,全身象有一股气在流动,象有好多细胞在跳跃…… 师傅教会他“假死功”,又教他练“八段锦”,她说练好这个功既可以健身,又可以防身。于是,她又手把手的教他练起来,她朝他唱道:  两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功似射雕。  调理脾胃须单举,五劳七伤往后瞧。  摇头摆尾除心火,背后七颠百病消。  冲拳怒目增力气,两手攀脚补肾腰。  沱牌练八段锦只一个星期,饭量就比原来增加了一倍。过去吃两碗饭,现在能呼啦呼啦的吃下四碗饭。能吃能睡,他脸上就红光冲天了。他学得挺认真,长进很大,师傅自然高兴。只是女神仙见这个“关门徒弟”口感越来越好,而且大口扒饭的神情有点象天蓬元帅,人也渐渐发起福来了!这么下去,准会变成猪八戒的模样,哪就麻烦了!她正言厉色指出,他这种状态,不是练功人追求的目标。如果吃不得、睡不得,而且精神状态又很好,这才是最高境界。 饭以后不要多吃。想吃也不贪吃。师傅告诉他,多吃什么呢?多吃‘气’,吸收宇宙中的能量。气吃饱了就神足,神足了就不想睡觉。 她又教他《子午流注歌》,她唱道:  寅时气血注入肺,卯时大肠辰时肺。  巳脾午心未上肠,申注膀胱酉注肾。  戌注包络亥三焦,子胆丑肝各定位。  师傅教“真传”,一层一层深入。他的医术与功力也在逐步在提高。他在这里呆了一年光景,就拜别师傅踏上了回家的路程。这时,女神仙的孙女也回来了。                     十六狡猾的沱牌并没有真正回家,而是行了几站路后凭感觉下车,他又来到了一个小镇,并租了间房子住下。他想将自己学到的知识实践一下,他还没有亲自帮人看过病,尤其是他那个手抄绝本的配方,他很想验证几个看看。他注意观察了一下,那几味草药这里附近都有。学铁路技术他脑子笨得很,学这玩艺他一点就通。他感到要让它们发挥一下作用了!一般病他懒得治,治好了也没有多大意思。他现在的主攻方向是疑难杂症,自己治不好也不会砸锅,因为别人都治不好呀,治好了他就名杨天下了!沱牌是个聪明人,过去班里人欺负他,是没有一点道理的。白天没事,他就去观察哪些私人诊所,看有没有这方面的患者。等别人看病出来,他就细心的盯上去,问患得是什么病?他连问了两个,都是一般的病,象什么感冒呀,胃病呀之类。问到第三个妇人时,妇人察觉到他,这小子来者不善!你懂医的吧?我是肠炎,老拉肚子,能治么?他说你到医院开几粒药,吃下不就好了吗?再说,凡是容易的病他就治不好,只有疑难杂症才手到病除。这人就怪了!哪,她老公脚上生了个疮,能你治好么?一两年了!热天里面还生蛆!沱牌眼睛一亮,我就能治这个呀!信得过他就来找他,他告诉自己住的地方,正好离他们家没几步路。沱牌是个精明人,他不能将这个方子吐露给别人。下午她真的带老公来了。他那只右脚几乎大半边都在溃烂,医生说这只脚看来要锯掉去。沱牌细心地用草药水与他洗,当时他就感到很舒服。又亲自熬草药给他服,第二天他就有明显好转!他们一下遇到神仙了!他们说,治好了他的脚,给他一千块钱!还要他赶快搬到他们家去,空房子还有几间,不仅不要他的租钱,一日三餐饭还送到他嘴边,就象对待皇帝一样来热情接待他!只一个星期,哪人的脚就全好了!消息一传开,好多人就来找他。                     十七沱牌扮演着江湖侠客的角色,他没有告诉别人他的真实姓名,他要人们称他“沱先生”。他在这里转眼就呆了三个月,究竟治好了多少类疑难杂症?他也没有统计。他身上已赚有五六千块钱。别人感激他,给多少收多少,不给也不会计较。有一个妇人患了不孕之症的,结婚二十多年了,肚子从没有微微隆过。吃了他熬的草药,竟就怀孕了!妇人一激动,见他还有找对象,就要将她最小的妹妹许配给他。他见过那姑娘,在小镇做裁缝。谈不上十分漂亮,配他当然是绰绰有余。姑娘如果是某个大企业的“总裁”,他或许会干的。一个乡里的裁缝,他就只有无声向那个妇人傻笑一阵,算是回答。人家以为他同意了,姑娘就将裁缝机搬到这边来了,主要是好照料他的生活。沱先生挺有礼貌的望着她憨笑,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收拾好行李逃之夭夭……他回到家,装扮成从广州打工回来,给了母亲两千块钱。母亲问怎么过年都不打个电话来?他说打了的,家里没有人接。他确实是打过,那阵子他正在女神仙家。他娘说三十晚上在家呀,他说是白天打的,他没有手机,只有白天到镇邮局去打电话。三十晚上,女神仙正在教他“假死功”呢!初一他娘就被二姐接走了。他也想到了。他娘身体不太好,经常头痛、腰痛,他就一个人悄悄奔到附近山上,采了些草药,根据手抄本上的配方,熬了几剂给她吃,她一吃也见效了!他娘眼睛一下就闪烁着欣喜的光!她是个老病号,也称得上是半个医生了!她找过多少名家医师看过病,从没有这么见效过!儿子会治病还上什么班?有这一招,这下半辈子还不过上人上人的富裕生活?!他劝儿子朝这条路走下去!争取有个医生资格证,再申请办个诊所。他又无声的笑了。他说还要到桥下去……到什么桥下?他娘没听明白。他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他说还要到广州去,他们那个工厂就设在一个桥下,还有点工钱没有结回来。几天后,他就走了。他想要刘师傅将那套还没有教完的杨家拳,全告诉他。再说他也不是无情之辈,他要报恩。他准备好好买些东西去感谢他,还准备送两千块钱给他。他掌握了这套杨家拳,就去拜谢女神仙,然后就回家来创业……他将自己未来的路,都圆满的设计好了。他哪个手抄“绝本”是棵摇钱树呵!只要“摇摇它”,钞票就会哗哗的飘下来……为了防止不测风云,他竟将手抄本上的草药配方背得滚瓜烂熟!正如他中学时代背破解象棋残棋的绝招一样。这么看起来,我们这位可敬的沱牌,确实是在班里受到了不公正的代遇。人们取笑的正是他的智商,脑子笨得学了六年徒,还只能当“下手”!可谁也不知道,他能一字不漏的将《红楼梦》背出来!讲老实话,那个手抄本几百个草药配方,他一个晚上就全背熟了!哪他业务上的理论考试,为什么又不行呢?有一回竟打了二十分!既然他有这样惊人的记忆力?他不会正面回答你,只会憨笑。段里许多大专生都提干了,为什么就不用他这个本科生?当工人他只能是个差工人,只有当干部他才会是个好干部。除非他跟干部在一起考试,他才能够考出好成绩来……他来到桥下,他师傅一个人在打铁,他心想他不会来了。他对他的到来还大吃一惊!师娘呢?到那去了?师傅叹了口气,他说你师娘找医生治病去了。她大腿上生了个暗疮,老不得好。回邵阳了吗?他猜想应该是回老家去了。师傅说不呢!前面桐弯镇讲来了一个叫什么“沱先生”的神医,治疗疑难杂症厉害得很!他望着师傅无声的笑了。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师娘去找的“沱先生”正是他呀!你懂医术?他点了点头!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难怪你这么想习武,在外面行医没有点防身武术是不行的!好!等我将你师娘叫回来,我还要以教你一套岳家拳,就是岳飞家族流传下来的,还教你一套少林拳!他师傅当天就启程走了。沱牌晚上就睡在这里,与他们看家。临走前,他特别叮嘱他,他说有个年青人落难,说是欠了赌债,别人在追杀他。前几天夜逃奔到这里避难,他们弄了饭给他吃。怪可怜的,脚还有伤,留他在这里住了两晚,并到镇卫生所弄了点消炎药给他敷,脚伤还没有完全好,他就走了。临走时,他还送了他们五百块钱。师傅说,万一他今晚再来,就留他住下。沱牌答应了。                     十八这天夜晚,好大的月光,已经到了二00三年的五月,他们是三年前九月份签订的劳务输出合同,快到期了。不知怎么的,他还想回铁路上班,还想与班里的人在一起,他不恨他们了。现在的沱牌完全不是三年前那个形象,如今别人还敢在他背上当马骑么?他一个鹞子翻身,不将你摔得鼻青脸肿才怪呢!他有了一身好武功,绝对不会去欺负别人,也容不得别人欺负他。借着好大的月光,他在那个草坪上边练拳边这么想。他看了看表,已经到了夜深两点多,该睡觉了。刚睡熟,确实有人来了!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人。来人敲开了他的门,说是公安局的。并还亮出了自己的证件。不仅仔细查看了他的身份证,详细询问了他到这里来的目的,还非得要将他带到镇派出所去验下指纹。验过指纹就讲他没事了。可以继续回到桥下去睡觉。他这才知道,原来是有个持枪抢劫犯,据讲已经潜到了镇上,搞得人心惶惶!第三天晚上,他累了。他早早就睡了。他心想师傅明天也该回来了。约到了夜深十一点多钟,又有人来敲门!还轻轻地唤着,刘师傅!刘师傅!他猜想是那个躲赌债的年青人来了。他起床点亮马灯就去开门,年青人一看不是刘师傅,拔腿就跑!那只右脚还有点跛。站住!别怕!我是刘师傅的徒弟!是他要我到这里来等你的!那人猛然转过身,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你的声音好熟呵!象我表弟的声音!天啦!难道你是?天啦,真是你,你就是表哥呀!……他们亲热的拥抱一阵,就进屋子去了。他问他吃饭没有,表哥说没有。他说风声紧,一天都躲在那个涵洞里。你欠了人家多少赌债?他们逼得这么紧!几十万?怎么,你一天没吃东西呀?表哥点了点头。沱牌就赶快弄饭菜给他吃。锅里还有剩饭,估计他够吃了。幸好早晨他到镇上买了不少菜,有鱼也有肉。他心想师傅他们今天是会回来的,他特地买好菜为他们接风洗尘。没想到,迎来了他朝思暮想的表哥!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表哥的落难,这是他意想不到的。他怎么会落难呢?他有武功的人呀,怎么害怕别人追杀呢?真的欠了人家几十万么?怎么不回家去呢?他家里现在不是很有钱么?他的脚又是怎么受伤的?他会不会是那个持枪抢劫犯?啊,真是的!他注意到了他腰上鼓起的手枪!这样东躲西藏也很难生存,不如投案自首争取从宽处理,他边弄菜边在捉摸着怎样开导他……他快速弄了几个菜,就用沱牌酒招待他。这是沱牌特曲,要三十多块钱一瓶,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三杯酒下肚,他就要表哥与他讲实话,究竟是落什么难了?表哥说,等填饱了肚子再告诉他,他饿坏了!表哥先吃两大碗饭,才开始喝酒。他喝了三杯酒,阴冷的告诉他,他抢劫银行了!开枪还打死了四个人!你怕不怕?他猜想表弟准会吓得直发抖,他正等着看他的窘态。没想到他神情镇静地望着他,使他暗吃一惊!沱牌心里明白,他这不是一般的犯法,如果只是打点群架什么的,他还能够容忍与包庇。能够尽力帮助他摆脱险境。自己可以装傻,啥也没看见,公安就是撬掉他的牙齿,也休想从他口中吐出一个字!眼下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四条人命啦!还抢劫银行!他放他一马,自己就犯了法,就成了罪犯。他小事糊涂,大事清楚。他沉静地劝他:吃完饭,我陪你去投案自首,就是枪毙也比你这样东躲西藏,活活饿死好!怎么?你这小子,竟敢对表哥讲这样的话!真是想不到呀!想不到!几年不见,令我刮目相看了!你是吃了豹子胆,你若不是我表弟,一枪早毙了你!你这样也是活受罪呀!你怎么能忍心杀死几条人命呢?杀一条也是顶命,多几个垫背合算些!正因为我血债累累,他们抓到我,会剥我的皮,抽我的筋!你知道吗?!我能去自首吗?!再说,我就是要与公安较量,坚持一天就是一天胜利!我在落难,你应该好好配合我,帮我注意观察动向。前天晚上,我知道公安到这里来了。所以今晚我就有胆量到这里来过一夜。跟你实说,我抢了五十万,已经用了二十万,其中给了点给帮助我的人。现在还有三十万。风声过后,我好好化点妆,再隐姓埋名到一个地方,你也可以跟我去,我们共同享受这笔钱……表哥,别的事都行,都好商量,唯独今天你走了这条绝路不行。真的,我劝你还是自首好,你欠的人命太多,你是逃不掉到,到处都是天罗地网!混帐的东西!你还教训起我来了!他桌子一拍,就将手枪拔出来!哈哈,一开枪,你就更跑不掉了!关键时刻,没想到沱牌还这么镇静!是呀,这一句也提醒了他,这个时候是不能够开枪的。枪一响,他就完了。他牙齿咬得咯咯响,这时他已下决心,要除掉这个原来他认为憨头憨脑眼睛又感到很难对付的表弟!他担心他会去报案,不杀掉他,他更活不长!他将枪收回去,开始慢慢喝闷酒,冷不防一拳朝表弟挥来。他这一拳是对着他眼睛打的,想将他致于死地!沱牌迅速用右手接过他的拳头,巧妙顺势一拖,将他一下弄去老远!表弟还有这一手,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急忙拔出匕首,朝表弟刺来。沱牌一闪身,并给他背上一掌,又将他打到地下去了。这时,他穷心极恶的拔出了枪,沱牌见此不妙,一跃过去,想踢他的枪,一瞬间,枪响了!幸好沱牌腾空一跃得快,子弹没有打中他!他再飞起一脚,就将表哥的枪踢去老远!再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并奔过去拾起枪对准他:你要反抗,我就不客气了!跟你讲实话,我也学了几年武功!乖乖起来,我陪你去自首!我不会伤害你,你放心!你原来对我好,我心里记着,而且永世不会忘记!沱牌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你枪毙后,我去跟你收尸!我讲话算数……今晚放了你,我要进班房!等于你是在害我!……我们兄弟不应该在这里见面,但这一切只恨你自己……就在这时,公安人员赶到了!他表哥被带走了!沱牌立了大功!政府正在悬赏二十万元通缉他!沱牌因此奖励了二十万!  正是有了这二十万元,他才想到了班组的兄弟!他约大伙来,是想与班里的兄弟商量,征求一下大伙的意见:这笔钱是拿来办“精武馆”?还是开家私人诊所?这两条路,如今他都能走得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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