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传神魔大战战之后神魔竞技连胜会叠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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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献给所有为见证信仰而勇敢战斗着的兄弟姊妹
“过新年,穿新衣,放鞭炮,贺新禧,小朋友们手拉手,高高兴兴拜年去。”
还记得儿时的这首童谣。新年到了,四处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欢喜的是这帮小娃儿们。在看着他们一节节拔高、一天天长大的同时,我们这些昔日的孩童也已经身为人母或身为人父了。只是从他们蹦蹦跳跳的身影中,回忆起儿时的快乐;从他们乐呵呵的小样儿中,重温了自己的童年。
时过境迁,三十年的变化可谓大矣。比起我们当年,小辈们的那股欢喜劲儿是毫不逊色的,可娃儿们穿的衣服却要鲜艳多了、漂亮多了。雨柔不是穿了一件红绸缎织的开襟小棉袄吗?把一张小脸衬得红扑扑的,一笑起来便露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正在追赶同龄的小伙伴游戏呢。去年冬天,阿泽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我还正为要不要这个小东西左右犯愁,没想到这只年把的功夫,就已开始蹒跚学步、咿呀学语了。奶奶做的一身“地主服”,穿着那个神气劲儿,还有地主帽上那根长长的红辫子,一直吊到屁股上。这娃,一逗就乐得合不拢嘴,见了妈妈直往怀里钻。
这可真是个好年头啊!
老家住的是一个东西两边的大院子,我们家住在西院。隔了东边的门进去,就到了东院。这门白天总是开着的,图个人气,到了晚上,就掩起来,又图能睡个安稳觉。西院的正房、西房已经被修葺过,镶上了白色的磁砖。院落宽敞,全部用红砖铺砌过,焕然一新。东院租了出去,住着一帮打工崽,有做泥浆的阿三,包工头老刘,修电器的玉柱,这不,大半辈子了还没娶上个媳妇。还住着西山石窑里做工的两兄弟。这些人虽衣衫不整、经济薄弱,却也乐观、豁达,团结互助。小院里总是欢歌笑语,和睦而温馨。尤其是在那个叫艳芳的女子来了之后,这帮男人就变得更加勤快了,活像一个妈妈带着的一群孩子似的,乖顺、听话又不时调皮一阵子。
艳芳是从河南郑州踏上北上的列车一路颠簸而来的。可是,艳芳来了有十多天了吧,还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为啥要离乡背井、单枪匹马地闯荡到这么一个鬼地方来。
艳芳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双眼皮,黑眼珠子贼亮,说起话来扑闪扑闪的。头发染过,也烫过,鹅黄色的,随意挽了一个发髻蓬松地盘在脑后,发髻上别了一个新潮的树脂大花卡,绒绒的卷发根款款地闲散在发卡之上,飘逸、清纯,更衬托出肤色的白嫩和双颊的红润。
艳芳很少说话,只是不停地微笑。这笑让这伙男人心神荡漾,但艳芳的矜持却又让他们望而却步,固守雷池而不敢逾越半步。艳芳来后,包揽了一日三餐和浆洗缝补的细活,男人们都愿意凑钱,把这个知心贤慧的大美人养起来。艳芳也乐得其所,毫无怨言。
这不,孩子们嚷着穿过东院门,到那边闹腾去了。我也就顺手抱起了阿泽,跟在后面。免得这些小兔崽子疯过了头,一不留神滑了、绊了,弄个四脚朝天的,也好有个人照应着。
艳芳见我过来,热情地打招呼。她刚刚才把男人们的衣服一件件抖落、理顺,悬挂在凉绳上,而后便拉着我的手,在院中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艳芳,你这么漂亮,这么会做家,为什么不找个男人嫁了?你离家这么远,你家里人不担心你啊?这么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啊。”
我见艳芳不开口,只是一个劲儿地望着院落里的一个死角,像是有什么心事,便主动问道。
“大姐,你家阿泽有多大啊?”
“已经八个月了。你呢,好像也有二十七八了吧?”
“大姐,我心理憋的慌,其实,我早就想找个人说说了。我……”
“艳芳,跟大姐就别客气了,大姐知道你一定是有难言之隐。说吧,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我看到艳芳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一字一句地说:
“大姐,其实我已经结婚了,只是,只是……”她哽咽了起来。
“只是我那男人,是个畜生。他,我在他的眼里,只是一条听候使唤的狗。不,甚至连狗都不如。他有钱,但是他娶我,不是要过什么日子,他只是想要找个发泄的对象。他是个变态狂,野种,他——他不是人!”
我看到艳芳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淌在地上,湿了一大片。艳芳用双手遮住脸面,俯身抽搐起来。过了一阵子,转而又抬头望着我说:
“大姐,您知道吗?他总是喝醉酒,然后、然后他就打我。他——他是虐待狂——”
艳芳忽然伏在我的身上,像个受了百般委屈的小姑娘一样,伤心欲绝地哭着。
我的心像被火红的铁板烙了般灼痛。难怪她什么都不说,她心里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啊。难怪她会离家出走,难怪她宁愿为这些善良的男人们洗衣做饭也不愿呆在那个让她受尽凌辱的地方。难怪她要逃。
我一手抱着阿泽,一手抚摸着艳芳的头,欲语哽咽。阿泽被吓坏了,哇啦、哇啦地哭起来。艳芳听到阿泽的哭声,仰起了脸,擦去眼泪,勉为其难地笑了一下,说道:
“大姐,对不起,您看看,我都把这娃娃给吓坏了。真是对不起。”
我连忙解释道:“不,不是的,可能阿泽是饿了吧,我还是回去给他喂口奶吧。”
我在这个身世坎坷的女人面前感到无能为力,我不忍再待下去,我得找个法子避开这种尴尬。可谁知艳芳却说道:
“大姐,我知道,你们家的阿泽没有吃你的奶,是用牛奶喂大的。大姐,您——您若不嫌弃,我能抱抱阿泽,给他喂口奶喝吗?”
我惊讶了,愕然地望着她。
“大姐,我的娃儿也和阿泽差不多大了,我也是母亲啊。我离开家的时候,阿泽还没断奶呢。”
我立刻明白了,阿泽勾起了她对孩子的思念。同是母亲的我不能拒绝她的请求。我不能这样做,不能再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受伤了。
于是,我把阿泽转交给她。阿泽还在哭个不停,直到艳芳掀起衣角,露出她那粉红色的乳头,乳房是坚挺的。
我不知道这么多天来艳芳是怎么挨过来的。她没有让奶水回上去,不就是惦记着她的小娃儿吗?可怜的女人!
艳芳熟稔地把乳头放到了阿泽的嘴里。也许在不谙世事的婴儿眼中,乳房就是母亲,乳房就是母亲的代名词。这恐怕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吧。
阿泽吸吮着乳头,哭声即刻止住了,还不时地用他胖呼呼的小手拍打着艳芳的酥胸。我看到艳芳眼中流露出的怜爱,那是只有母亲才能领会到的幸福啊。
阿泽连着吃了艳芳的两个奶头,躺在艳芳怀里,安祥地睡着了。艳芳把阿泽还给我,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又捋了捋耳旁垂落下来的几根发丝,满足地笑了。我不知道明天对她来说将意味着什么,但我希望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从集市回来,大包小包地买了一大堆,一进院门就大声叫着阿泽的名字。
&& “阿泽,阿泽,妈妈回来了——”
母亲撩起门帘从正房走出来,笑嘻嘻地说:“阿泽被艳芳抱去了。这小东西一见艳芳呀,就和见着你一样,傻得都分不清谁是他妈了。”
我的鼻子一酸,说真的我真是打心里不愿意别人和我共享一个孩子,但我生就心地善良,嘴里头吐不出半句拒绝的字眼儿,也只能随她去了。
我连忙把东西塞给妈,朝着东院直奔过去,想把我的孩子要回来。要是这孩子只认奶头不认娘,那可咋办?
到了东院,正值晌午时分,阿三和老刘已经下班了。艳芳边招呼着锅里煮的饭,边逗阿泽玩。也许人生就是自私的,为什么我对艳芳没有丝毫感激,却硬是平生出许多怨恨来?
“大姐,我刚给阿泽喂过奶,您看这孩子啊,真是一天一个样儿,又长高了许多啊。”
艳芳怎么了?我说不清楚是哪儿不对劲,总之我看到了一股掩埋至深的忧郁、阴沉、狡黠、狂妄……我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这一刹那的感觉从艳芳的脸上流露出来,像针一样猛刺了我一下。我从艳芳手里接过孩子,礼貌地道谢,便从东院急匆匆地往回走。先是艳芳,后是阿泽,阿泽也有点儿不对劲啊。是什么将这样一种冰冷、刺骨、捉摸不定的恐惧注了我的身体,是我不对劲了吗?我在骂自己神经病。穿过院门的时候,我听到了艳芳的笑声,放荡而又歇斯底里。艳芳咋了?艳芳疯了吗?怪不得这些天来我会有这么多的担忧?可几天前我们在院里谈心的时候,艳芳不是还好好的嘛。反常,反常,一切都反常了。
我边走边自付道。终于进了屋,我把阿泽放在床上,一屁股坐了下来,懈了口气,像丢了魂似的心神不安。
“阿泽,吃饭啦。”妈妈蒸了一碗汽水肉鸡蛋,边往床边走,边不停地吹着,生怕把她的小外孙给烫着了。我定了定神,转身上床去抱阿泽。
“妈,妈,快点儿,阿泽不对劲儿啊。阿泽,阿泽,你这是怎么了?孩子……”
我蓦得发现阿泽的小脸黑得发紫,嘴里在不停地往外吐奶水。我慌了,一下子乱了阵脚,一把抱起了阿泽下了床,往妈那边跑,不小心踢翻了几个凳子。妈心里咯噔一下,也害怕了起来。
“奶水,艳芳,对,一定是艳芳的奶水有问题——妈,妈,快,上医院……”
“妈,说了让你看着阿泽,别让艳芳再给她喂奶了,你就是不听——”
妈妈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一声连一声地道歉:“是,是妈的错,是妈不好。阿泽,阿泽,你快醒醒啊我的乖孙子……”
阿泽的病治好了,打那以后,通往东院的门就被封上了。艳芳得知了阿泽生病的事,曾专门上门道歉。她吞吞吐吐地说了几句话,什么上次给阿泽喂奶前她吃过胃药了,是不是什么药物的影响等等。我听不进去,更无法原谅她的过错。也许,她的心里又蒙上了一层阴影,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可是,除了为她祈祷之外,我想,我们的缘分也已算是到头了。
表姐是我儿时最知心的伙伴,也是我最亲的姐姐。一米七的个头,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浓浓的眉毛,高挑的鼻梁端正地镶嵌在椭圆形的鹅蛋脸上,黑发高高盘起,梳在脑后,再插上一排珍珠饰物,高贵典雅。表姐有点儿胖,却不失丰满、匀称,一颗黑痣点在下巴颏上,为她那张成熟美丽的脸增添了不尽的风韵。
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正月的天在北方还是冷嗖嗖的,但风和日丽总是能唤起人们出游的兴趣。这不,今天约了母亲、带上女儿雨柔一同到市集去采购,刚挤上公车就看见表姐坐在后排靠窗户的坐位上,向我招手呢。与好友不期而遇总是件令人开心的事儿。车前行了一站路,前面有人下车,腾出了一个座位,在把妈和孩子安排妥当后,我便拨开拥挤的乘客,向表姐那边靠拢过去。
“姐,见到你好高兴啊,真的,简直高兴死我了。”
“我也一样。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好啊好啊。你呢?看你满面桃花的样子,想必也坏不到哪儿去吧。”
“我呀,再好也没你好,你总是那么乐观,又那么会想,姐现在呀,是越过越世俗啦。看看,这皱纹啊是你不找它,它倒先找上你来啦。”
“姐,你又来了。好了好了,不和你说这些了。你看,你们搬家以后离我那么远,人家想见你一面有多难呀。”
“是啊,要是还住在老院儿里,我们不是可以天天窜门了嘛!”
“人家姐夫发达了,住新房是好事呀,只是害得我得了想思病啦。”
“看你这嘴,油腔滑调的,跟谁学的?”
“哈,本人自创发明青春永驻的秘方,就是幽默处世,再加上真实做人。嘴滑了愁就不会往心里去了,人家说,病从口入嘛,这心病也是由口而入的,所以我要先把嘴巴练习好。”
“你这家伙,真服了你啦。”
“还好还好,感谢天主,让我们在车上遇见了,也算是治了我这相思病了。”
“哈,总不忘你的天主,还那么热心啊?”
“唉,只可惜你不愿意接受我们的信仰,它会给你来一次身心的彻底革命,让你活着都不知道什么是苦了,也活成神仙一个了。哈哈……”
“那是你会想,那哪儿有那么神?我就不信。”
“心诚则灵,你不信啊?唉,那我也没办法。天主天主,求你可怜可怜我的姐姐吧。”
哈哈……两个人一阵乐,笑得前伏后仰。表姐旁边的乘客下车了,我赶紧把这个风水宝地霸占了过来,想和姐姐离得近点儿。
“珺,你这带个孩子在这边,什么时候打算回去?妹夫不想死你了?”
“姐,你知道我现在不能走,我想等阿泽大一些再回去,反正工作已经丢了,就在我妈身边多住些日子吧。”
“也是,走了十多年了,也没好好和姑妈在一起呆过,她也舍不得你走啊。那,就多住一阵子啦。”
“只是你要常来看我啊。”
“好,好,一有时间我就回来,好吗?”
表姐用食指在我鼻子尖上一刮,笑眯眯地说道。
我一脸的不屑,撅着嘴回敬道:
“反正姐夫有车呢,十分钟不就到了嘛。你要常来,不能说话不算数。”
“你这家伙,就会拿我穷开心。”
表姐数落了我两句,又一阵开怀大笑。
车子快要进市区了,猛得,又是那种冰冷、刺骨、捉摸不定的恐惧,又是那股掩埋至深的忧郁、阴沉、狡黠、狂妄……我又想起了艳芳,想起了阿泽那次的生病。当时在艳芳和阿泽的脸上看到的那一幕景象,又在表姐身上再现了。战栗噬咬了我的每一根神经,不见了表姐春光满面的微笑,为何显得如此陌生?这是从哪里来的阴气,环绕在我的周围,久久不曾散去?我颤抖着试探地问道:
“姐,我是不是见鬼了?大白天活见鬼了吗?姐,你回答我呀。”
只见表姐一改刚才亲密无间的语气,蹩脚地回答道:
“是的,你见鬼了,我就是鬼,我就是鬼……”
接下来,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怪笑,笑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我的脑袋“嗡”一下变大了,我知道我又要完蛋了。天主啊,你又在搞什么名堂?你又要折杀我不成吗?不,不会的,哪儿会这么巧啊。我不是见鬼了,只是最近疑心太重,把自己弄神经了。我不信,不信,真得不信。
“好,你说你是鬼,那么请告诉我,让我怎么相信你,你不防证明给我看看。难道你能像《倩女幽魂》里的女鬼一样把舌头伸得老长缠着我的脖子吗?”
话一出口,我又后悔了。万一我真得见鬼了,那岂不是又得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再次经历一场生死浩劫、弄得自己筋疲力尽甚至要浴血沙场吗?
当我正在思量的时候,只见表姐的舌头上下摆动着潮乎乎地向我的脸庞伸了过来。完蛋了,我真得要完蛋了!
难怪这些日子总是觉着不对劲儿,原来是有这么一个“烧燥鬼”正铆足了劲儿想和我大战一场一比输赢呢。好吧,事已至此,我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穿上我的胄甲,佩起我的宝剑,敲响我的战鼓,吹起我的号角,跨上我的战马,向地狱之魂——开战!
这类场面我已经司空见惯了,只是我不太愿意让这伙妖魔鬼怪破坏我平静甜美的幸福生活。但事实往往是这样,人不找事事找人,这就是硬要逼我出手了。所以,只要战乱已起,我定会不加思索地像《蜘蛛侠》中的蜘蛛人一样,骁勇善战,讨伐恶魔,向鬼城进军——
主啊,请您照看我的母亲、我的孩子。
诺大的圆形广场,一根直径约一米的圆形石柱高耸入云。它是广场的标志物。石柱上雕刻着各色图腾,面目狰狞、张牙舞爪,逼真得像要复活般活灵活现。环绕石柱的,是一个圆形大理石平台,雨后的大理石被洗刷地格外锃亮,与石柱上奇形怪状的图腾显得极不相称。平台东南西北由鹅卵石铺就的花园小径分隔开来,围成了四个扇形区域。这四个区域内分设了四个花坛,栽种着千姿百态、妖艳美色的名种鲜花。花的颜色有血红、翡翠绿、宝石蓝、橙黄,还有从未见过的紫色、褐色和油墨色以及深黑色。花瓣像一张张会说话的嘴,不时开阖。从广场中心放眼望去,四通八达的宽阔路面上穿梭着密织如麻的小汽车、豪华型大客车、金镂银雕的古代大马车、三轮车、人力车,带红轿子的迎亲车,活脱脱的一个中外古今车辆发展史的大型展览会!路边的建筑物是现代欧美建筑与古罗马亚里山大时代建筑群的混合体。我好像看到了一处屠宰场,院内升起一处旺火,火光冲天直窜,火上架了一口特大号油锅。有几十个工人模样的人里外不停地忙碌着,好像在搬运货物。还有一处竞技场,人类与猛兽正在进行着残酷的肉搏战。包厢里观望的贵族衣着华丽,不时热血沸腾地起身探头,拍手叫好。有几个勇士被野兽撕咬地血肉模糊,当场被抬了出去,竟逗乐了四座的宾客。街头巷尾熙熙攘攘的行人里,有白皮肤、蓝眼睛、黄卷毛的外国人,穿着镶了金边的礼服,领结打到了脖子根上,再勒一下就得断气。还有手杖,那是权利的象征,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有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的中国人。是谁把这些身着唐装的娘儿们爷儿们从已腐烂变质的唐朝古墓中搬了出来,安了一张活人的皮搁在这古罗马的大街上?还有穿着时髦的,不是欧洲人,应该是美国人、加拿大人、墨西哥人,把纽约市的神经紧张和快节奏放大了几十倍,一个个像赶场子般漫无目的地横冲直撞。“小心,唉,说你呢,再快一步就成了车下鬼了!”唉哟,我这话还没说完,一辆汽车飞驰而来。我是在看穿梭时空遂道的好来坞电影吗?车祸!出车祸了!我惊得一下子闭上了眼睛。再一看,那车飞上了天,那人被车碾成了肉浆,又自动复原、粘合到一块儿从地面上直立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继续赶他的场子,走他的路。只是脑袋被安错了方向,朝后边扭了去。
一刹那的功夫,我完成了对这座陌生城市的扫视,把它的怪异和肮脏看得无比透彻。我,在哪儿?抬头一看,满天空旷,却飘浮着几块沉闷而厚重的黑云,迅速地移动着,像是里面居住了生命一般。我,在哪儿?对,我正在天上飞。噢,我明白了,这个“烧燥鬼”要把我带到魔境去饱览魔界的大千世界。我的脖子,好痛!是的,是那黏糊糊的长舌头缠着我,是云托着我在天上飞。
啊哟!还没来得及再细想什么,冷不丁得一个转弯,90度垂直降落。天哪,我成了特技飞行员了。扑嗵一声,我被重重地甩在了地面上。我的屁股摔痛了,头部狠狠地撞上了地皮,一阵昏眩,我晕了过去。
“小倩,恭喜你……不怕死的东西……落网了……老大高兴……你的功劳……”
“我就不信世界上还有不怕死的人。”
“火链……脚镣……烙铁……油锅……”
“屈打成招……签字划押……千刀万剐……炸个大油饼……”
“比那个惨死在火刑架上的布鲁诺还要强硬不成?”
“天主?她的天主睡着了……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哈哈哈……”
我的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嘲讽、抵毁、奚落、谩骂的声音,我的眼前开始模糊地浮现出七八个彪型大汉穷凶极恶的面孔。我慢慢地睁开双眼,舒醒了过来。我知道,我已被那该死的“烧燥鬼”带到了屠宰场,就是我在空中看到的那个。我像一只待宰的牲畜那样被五花大邦着,不能动蛋。一群人正围着那口烧得吱吱作响的大油锅摩拳擦掌呢。
“对,将她凌迟处死。”
“什么叫凌迟处死?”
“就是中国古代的一种酷刑,把人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不能让她一口断气,而要让她遭受痛苦而惨烈的煎熬,直到滴尽最后一滴血,受尽最后一丝罪!”
“再把她的肉块放进油锅里炸熟了,弟兄们好分着吃。”
“不,炸过的肉太酥,火候把握不准,不如换一口锅,烧一锅沸水,再在锅上搁一块铁板,溜一层油在上面刺溜、刺溜地转着、一块儿一块地煎着吃!”
“主意不错!”
“就这么办!”
“哈哈哈……”
“小的们,把那个叫子珺的人给抬上来。”一声令下,几个长着长尾巴的小毛熊便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能不能收起你们的贪婪和残暴,你们就这样对待一个信仰坚贞的人吗?”
是那个小倩的声音。艳芳、表姐,我懂了,前档子事儿谁都不怪,他们是被鬼附身了,所以才身不由己。小倩?对,就是她,被我起名为“烧燥鬼”的那个,原来她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魂野鬼,给人听差、受人指使,看来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我从心中原谅了她,却将满腔的怨气牵怒到这帮发号施令的狗杂种身上。
“唉我说小倩啊,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怎么变得这么有人情味儿起来?”
“小倩,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儿没你什么事了,还不赶快退下!”
小倩扭过头来,看了看我赤裸着的灵魂,眼中充满了祈求。我对她笑笑,表示理解:看来鬼也有好坏之分哪!而后朝这帮恶魔大吼道:
“别动,你们这两个小毛熊,那是我的身体。你们怎么就把她抬走了?啊,你们这帮恶煞凶星,是谁给你们的权力来对付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呢?你们贼胆包天,妄想从天主的手里夺命取人吗?”
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是的,他们分离了,我的身体将被处以极刑,而我的灵魂却要承受百倍于身体的殊死考验。那被刽子手一刀刀割下来的肉中流淌出的血液将我的灵魂烧得灼痛,撕心裂肺。
“是谁在嚷嚷?关你屁事儿?你是谁?”
持刀的刽子手反问道。原来他们能听懂我的讲话。是吗?这是真的?太好了,我要反攻,进军的时刻到了。来,苦难的灵魂,扬起你的笑脸,向恶魔宣战吧!
“我是谁?我就是被你们屠宰的这个人的灵魂,正充满仇恨地向你们宣战!”
“哈哈,你终于现形了,我们正等着你呢!”
“你以为我们真得想吃你的肉吗?只是想看看你这个顽劣的东西究竟固执到何种程度。”
“你那破天主有什么好信的?乖点儿,听话,只要你否认自己是基督徒,否认你的信仰,我们不但还你一个完整的身躯,还要赏赐你千秋万载的荣华富贵。”
“荣华与我无缘,富贵在天。用你们卑鄙龌龊的下流手段就想征服人的信念吗?你们也太小瞧了我。”
“伙计,加碳,把火烧旺,把肉摆齐了,准备上铁板。”
“好!小的们,把那个子珺的肉一盆盆端过来,一溜儿摆在这烧红的铁板上。”
“来了——”
哧——我闻到了肉被煎炸的声音。我的心碎了,血管崩裂,脑浆横飞,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洒了辣椒面的浓疮般灼痛不已。我的眼睛干裂,心跳加剧,剧烈的疼痛使我直不起腰、站不稳身。
“我主我天主,这就是你给信仰你的人准备的礼品吗?睁开你的双眼,看看你这可怜的女儿正遭受着怎样的蹂躏吧。你聋了吗?哑了吗?在恶魔面前低头隐蔽了吗?”我大声呼喊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呀,就别念你的经了。你的那位天主正睡得香着呢,一时半会儿我看也醒不来呀。”
“答应、答应、答应……”众魔附合着。
“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
“念天主经,念圣母经也不管用。不就是说个‘不’字吗?比你受的这些苦来说不是简单得千百倍吗?”
“答应、答应、答应……”众魔附合着。
“万福玛丽亚,满披圣宠着,主与尔偕言……”
“还不招?还不招?我就不信你这骨头有多硬!弟兄们,加火!”
“来了——答应、答应、答应……”众魔附合着。
“你们这些恶魔,混杖、王八蛋,你们这些专门与天作对的黑色幽灵,休想动得我一丝的信念,即使我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也不会为了讨好你们,为了保得全身而退却毫厘。收起你们的狂妄吧,信念不会随任何风雨浪涛猛吹击打而散落满地。人在、身在、信念在,人亡、身亡,信念依在,灵魂将荣归故里——我的天堂,我的故乡,我,子珺,就要趁风归来了。母亲、父亲,等着我,子珺来了……”
疼痛从脚踵窜至脑门,我,经受不了此等酷刑,又撅了过去。
我俯身环视,广场四周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几只鹰隼在头顶上盘旋,怕是闻到了腐尸的臭味。我抬头仰望,阳光刺痛了我的双眼,再回头一看,我是被高悬在一座40层高的大楼中央的。双手被缚,挂在楼顶突出的一根钢筋水泥柱上。是谁在往上拉?绳子的高度在不断上升,我感到恐惧。我听不到人群的吵闹声、说话声,但我看得懂他们的手势。我灵魂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整垮了我的身体,现在又来折磨我的灵魂了。这场人魔大战怕是在劫难逃。因为,我已是千疮百孔、精疲力尽了,哪有力量再来对付下一场的阴谋诡计?
不,应该是神魔大战。我的身体已经死了,存活的是我的精神,我的灵魂。我以天主的名而战,我以信仰而战!可我能赢吗?
烈日炎炎,和风吹拂,我的灵魂却像无根的稻草般在风中飘荡。天主、母亲,你们不要我了吗?我向来是没有眼泪的,我的眼泪是流在肚子里的,哪怕伤痛湮没了我的身心,泪眼仍被堵塞着,悲痛化作泉水,滋润着我干渴的魂灵。
“子珺啊子珺,叫你的天主来吧,你还有什么招儿,尽管使出来呀。”
“是啊,你的天主是个大醉鬼。”
“哈哈哈……”
“我们剥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就连你的灵魂也将无家可归、流落异地了,你还要坚持你那所谓的、百无一用的信仰吗?”
“去他妈的信仰,一切都是假的,吃喝行乐才是真理。”
“哈哈哈……”
“下来呀,下来呀,叫你的天主救你下来!”
还是那几个宰杀我身体的畜生,死狗日的王八蛋、疯子鬼,我气晕了,鼓起了全身的力气,大嚷道:
“你们以为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胜利吗?你们这些愚妄无知的蠢蛋,用最腌臜的手段了结了我的性命,但我的信念是永存的,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生生不息,恒久不变,直到永远。我要让你们彻底地失败,让你们所有的妄想和欲念都化为无有。失败者将是你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绝顶却呆傻至极的地狱魔鬼!哈哈哈……”
我仰天长笑,笑他们的迂腐,笑他们的卑劣,笑他们将自食其果,后悔不迭,有他们好果子吃!
“说了你们天主教不是什么正统的教会,你们还嘴硬。现在好了吧,就是你叫天主叫干了喉咙、叫破了嘴皮,天主也不会出来救你的。唯有神才是唯一的,唯有基督教才是真理!”
“对,基督教才是真理——基督教才是真理——”
天哪,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热衷于看一个将死的人的笑话?这就是我们兄弟教会——基督教的兄弟姐妹吗?弟兄们,你们不知道事情的起因,你们怎能认贼作父、一起来攻击你们的亲姊妹呢?
“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我的兄弟姊妹们,我是你们的同胞骨肉,我们是一颗葡萄树上的葡萄枝啊。天下共融、圣教合一,为什么亲兄弟间硬是要相互离间、背道而驰,让可恶的魔鬼有可趁之机呢?‘煮豆燃豆萁,豆在腑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要这样,擦亮你们的双眼吧,不要被魔鬼利用,不要被世俗的纷争迷失了眼睛。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我的兄弟姊妹们,我爱你们。纵使用我魂飞魄散,只要一气尚存,我也要回到父那里去,为你们祈祷,求父恩赐你们认清真理的智慧,打开你们的心门。我的家人,不要再被魔鬼利用了,不要再争战不休,合一吧,合一吧——我,要去了,淌尽最后一滴血,熄灭最后一盏灯,我的灵魂飘远了、飘远了……”
“啊——啊——啊——啊——”
是合唱?是赞美诗?是天堂?不,是母亲。气球、气球,像太阳般硕大,从东方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那么轻、那么柔、那么美啊!花,玫瑰、白玫瑰,一整圈儿的,气球里开得到处都是。微笑,慈祥的、仁爱的。啊,来了、来了,我的母亲——妈妈!她来接我回家——
我,没有死?对,没有。我又睁开了眼睛。广场上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那帮恶魔呢?闪电,是,“哗”地一声,着火了,火从天上倾倒了下来,他们烧着了,死了、灭了,化为虚无了,整个儿都没了!看到了吗?我基督教的兄弟姊妹们,母亲来了。你们不是不敬礼圣母吗?你们看到了?合一吧,还等什么?我听到了轰隆声,是车辇靠近的声音。母亲乘座的凤辇,从气球里分离出来,正朝我这边驶来……
“看,是那只鸽子,那只已死的白鸽,它复活了,飞起来了。你们看,快看呀,它飞到了受难者的头上,停在她的肩膀上。对,那就是她的灵魂,是那个光圈里的女人复活了她。”
我看到一个耆年老者指着一只飞翔的鸟大声疾呼。而后,这只鸟落到了我的肩上,融入了我的灵魂。是圣神吗?我赢了,我注定会赢!因为,主与我同在,启初如何、今兹依然、直到永远。
噢,我被释了,我身轻如燕,我在飞。我的身体呢?她正在广场中央仰目向天,等候着她的主人——她灵魂的归来。
我来了,我来了,我回来了。母亲,砺炼使我成熟,信念日趋坚定。我,不是一个追求结局的人,我的生命就是战斗。活着一天,我就要战斗一天,而我的主所要求的,也不是我胜与败的结局,而是战斗着、始终战斗着的精神,勇敢而无畏地、坚决而果断地、战斗!充实的过程,胜利是必然的,在主手中。不是吗?
我知道,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的孩子在等着我,我的家人在等着我,我的《梦中人》在等着我。阿泽,妈妈要你,妈妈要你。你在母胎中即已蒙主祝福,你是有福的。
妈妈,再见,子珺走了,子珺回家了,不是天堂,是世俗中的家,而您就是我心中的天堂,使我常觉温暖,使我信心百倍。再见,妈妈,再见——
我看到天堂母亲像花一般灿烂的笑容。她在向我挥手。我离开了魔境,回到了人间,只是充满了圣神,浑身是劲。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将怀着不变的信念向主走去,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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