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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问本页面,您的浏览器需要支持JavaScript《时光行者的你》作者:木浮生(09.11更新至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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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行者的你》作者:木浮生(09.11更新至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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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世界上没人能够操控时间,
而我们这类人唯一能做的,
就是让时光更美的流淌。”
在冰冷的表壳背后,不仅有旋转的陀飞轮,也有制表师枯燥乏味却充满想象力的一生。
——————说明——————
1、隔壁的《犹待昭阳》,会继续有规律更新下去。
2、本文不定期更新,不会V,所以从别的站追来的妹纸们不用担心注册和充值的问题,大家也不用给我扔雷,发现已经疯狂爱上我,
想要打赏我的时候,给我留个评论鼓励我一下,或者把我推荐给朋友一下就好。O(∩_∩)O谢谢。
请不要怜惜地鞭策我吧!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佳楠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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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2016
文章进度:连载中
全文字数:15859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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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世界微尘里》《浮生恋》《独家记忆》《良言写意》
《衾何以堪/瞎子,原来我很爱你》《如果你是香妃[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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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7:2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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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0月22
  埃及时间,凌晨两点。
  叶佳楠坐在进入撒哈拉沙漠无人区的车上。
  车厢内开着冷气,一片静谧,除了司机以外的其余二十几个人似乎都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看了一眼车窗的外面,漆黑的夜幕上挂着几颗暗淡的星子,路的两侧是漫漫沙漠。沙漠腹地穿行,没有路灯,也没有月光,都是一样的景致,所以不知道他们的车已经到哪儿了,也不知道还有多远。
  远处,能隐隐看见前方开路的军车车灯。
  那是负责他们这个车队在沙漠中安全的其中一辆车。
  从阿斯旺深入撒哈拉沙漠再往南走三百多公里,就是埃及与苏丹的边境线。这片敏感又危险的无人区归属埃及军方直接管辖,出于安全考虑,军方不允许游客私自进入,所有进出的人和车辆都需要提前向军方申请报备。
  每天,军方会根据情况将所有车辆安排成一个车队,全副武装地统一护送各国游客穿越撒哈拉前往沙漠腹地闻名全球的阿布辛贝神庙。
  阿布辛贝……
  想到这座神庙,叶佳楠突然没有了睡意,想要给妈妈发个信息。
  时差六个小时,现在应该是国内的八点多。
  她掏出手机四处晃了晃,还是没有信号。
  上车前在阿斯旺手机的信号是满格,而在这里,什么信号也没有。
  就在这时,前排有人说话。
  那是坐在叶佳楠前面的一家三口,一对白人夫妇带着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刚开始三个人还是低声说话,后来小女孩哭了起来,哭声将周围的人都吵醒了。
  这一家子不知道是俄罗斯人、乌克兰人、乌兹别克斯坦人还是哈萨克斯坦人,总之说着一口语速极快的俄语。叶佳楠只能听懂一两个单词,所以并不清楚他们需要什么帮助。
  因为散客几乎不能通过军方的报备,所以他们一车人是昨天临时在阿斯旺的城里拼凑而成的,车上游客的国籍都是五花八门,但是她并不是其中唯一的中国人,另外还有两名中国女孩。
  除此以外,他们车上还配了一名领队和一名持枪的军人。
  此刻,坐第一排的领队收到动静走了来。
  孩子的父亲用英文和领队沟通,大致是说孩子想要上厕所,问能不能临时停车。
  领队看了一眼孩子,回头和那军人用阿拉伯语沟通。
  军人是一名小麦色皮肤的年轻人,摇着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对方。
  于是,领队转身朝夫妇俩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临行前领队反复强调全程至少三四个小时,进入沙漠后整个车队不能停车。因此叶佳楠一直不敢喝水,原本看到车上的厕所还松口气,可谁想,这破车的厕所也是坏的。
  后来领队从司机那里拿来钥匙,将厕所打开,说就算给孩子救救急,其他人下不为例。
  经过这个小插曲车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哪知没过多久,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他们的车先是抖了两下,然后就缓缓地靠边停了下来。
  司机下车检查了一番,用阿拉伯语絮絮叨叨地朝两位工作伙伴汇报着。
  领队安抚乘客说没有大碍,只是车胎爆掉了,需要换辆车。这时,那位军人拿起手里的对讲机向上级请示。
  所有人在熄了火的车厢中,等待着。
  又有一个年轻白人小伙子想借机下车小解,也被军人拒绝。
  叶佳楠看到后面有灯光缓缓地接近他们,是一直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辆大巴,没有减速,从内侧占道超过了他们。
  接着是第二俩,第三辆,第四辆……
  等领队和人沟通好,放乘客下车的时候,这个车队的大巴已经半数越过了他们。
  叶佳楠背着个包,裹着一条披肩,站在凌晨撒哈拉的黑夜下,静静地看着从眼前一个接一个一闪而过的车灯。
  二月份的沙漠里,夜风有些冷。
  她抬头看了一眼夜幕,原来今晚是有月亮的,只不过刚才从她车窗的那个方向恰恰看不见,只是没有书上写的那么亮、那么美。
  车队的引擎声让这片沙漠的夜空显得并不静谧。
  这时,同车的两位中国女孩主动来和她闲聊。
  两个姑娘是从约旦到西奈半岛,然后沿着尼罗河逆流而上,一路玩到上埃及的,短头发那个又说:“明天是太阳节,人都挤爆了,据说整个阿斯旺能开的大巴都被征用了,估计没有空车,我们这个团肯定得拆了。”
  是的,所有人都憋着这一天,等着去看三千三百年前太阳留下的神迹。
  果不其然,只见前方领头的军车中的其中一辆折了回来,替他们拦下后面的车,只要还剩空位的,就将他们这个团队的人见缝插针地安□□去。
  叶佳楠是一个人,没有必须同车的同伴,但是领队大概误以为她和那两个中国女孩是一起的,所以将她们三个人一并安排到了接下来迎面而来的同一辆车上。
  那是一辆崭新的深蓝色客车,车上下来一个略胖的中国导游,因为事先联系过,她看到人**中的三个同胞眼睛一亮,急忙热络地招呼她们上车。
  看来这是一个全是中国游客的旅行团,坐得满满的。一上车,三个女孩看到一堆说汉语的黑发黑眼的同胞,心中都倍感亲切。
  导游汉子笑眯眯地指着车尾那边说:“美女们,后面有空位,随便坐。”
  她们三个按照对方指示穿过过道,往车尾走去。
  两个女孩走在叶佳楠的前面,先走到了倒数第二排,刚好有两个连着的座位,二人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等到叶佳楠走近一看。
  最后一排有位壮硕的中年人直接横躺着,占了整整一排座位。
  留给她的也只有倒数第二排右手边的座位,只是挨窗已经有了一个人。
  叶佳楠没法犹豫,靠着过道的位置坐下,
  那两个女孩落座后,频频地看向她这边,叶佳楠不知道自己身上是不是哪里有不妥的地方,狐疑间顺着她们的视线也朝同一个方向看。
  原来,她们在看自己邻座的男人。
  然后她这才注意到男人英俊地叫人意外。
  男人环抱着双臂,头靠在椅背上,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扣在脸上,脸微仰起,因为帽子的关系只能看到鼻子以下的嘴和下巴。
  他的嘴十分好看,双唇不厚不薄,尤其是上唇中部的唇峰之间微微突起形成一颗唇珠,浓淡合适,让唇形显得饱满微润。
  叶佳楠第一次发现唇珠这种东西长在男人的嘴上之后居然比女人还要迷人,再配着那一截玉白又刚毅的男性下巴,又将性别衬托得恰到好处。
  车才重新启程不久,过道上方用作车厢照明的灯带还亮着,所以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更何况男人被遮挡着眼睛,如睡着了一般,更能让旁人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于是,这人仅仅是露了半张脸,仿佛就已经将那两位同叶佳楠一起上车的姑娘迷得七荤八素。
  叶佳楠收回视线,垂着头,觉得姑娘们的眼睛就像x光已经快要穿透自己身体,直接扫向旁边靠窗这位男士了。
  突然,和她隔着一条过道的栗色大波浪卷的姑娘,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
  叶佳楠转过头。
  波浪卷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叶佳楠,问道:“我们可不可以换下座位。”
  座位明明是让她们俩先选的,现在又要来换。
  这时,波浪卷旁边的短发姑娘又不服气了,探出头来说:“别跟她换,给我换。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后半句话是对同伴波浪卷说的。
  短发的声音有些大,前面一个大哥正在酝酿睡意,不太高兴的回头瞪了三个人一眼。
  偏偏两个人还没有眼力劲,居然嘻嘻哈哈地相互打闹了起来。
  叶佳楠微微蹙了下眉,懒得理她们,阖上眼帘闭目养神去了。
  过了一会儿,待她快要睡着的时候,那波浪卷再一次叫了叶佳楠,将她从昏昏欲睡中喊起来,又说要换座位。
  被打断了瞌睡的叶佳楠有些不耐烦,是她们先选的座位,如今翻来覆去又要换,于是直接说:“我不想换。”
  波浪卷大概没有意料到叶佳楠会这么直接地拒绝自己,愣了愣,冷哼一声,对同伴抱怨地嘟囔:“有什么了不起的。”
  叶佳楠不想理她们,换了个姿势准备继续睡,却不想旁边男子的膝盖动了一下,随后伸出手将脸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又人人都有食色的本性,叶佳楠当然也对他全脸的长相十分有兴趣。
  她这人素来坦荡,随即抬起自己毫不掩饰的目光。
  于是,她的视线撞上一双墨黑的眸子,就在两个人的视线相碰的瞬间,车灯却熄了。
  整个车厢陡然陷入了黑暗。
  窗外的沙漠,既无月色,也无星光,夜幕黑得十分沉闷,所以车内熄灯后,四周几乎是瞬间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光线的变化,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意料到。
  叶佳楠对着满目的黑暗,侧了下头,回味了一下那双转瞬即逝的眼,意犹未尽地继续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生日,将新坑分享一下吧。不定期更新,不保证更新速度,喜欢追文的就跳坑吧,不喜欢追文的就攒着以后出版再看。~~爱你们么么哒。
  木头笔下最高冷美艳的男主,挑战下女主忍耐的极限吧,哈哈哈哈
  2月22号,埃及人将这一天称为太阳节。
  在尼罗河上游的纳塞湖边有一座叫阿布辛贝的神庙。春日的这一天清晨,太阳升起的第一缕阳光会恰好射入这座山洞一般的神庙大门内,穿过漆黑狭长的通道,充满神奇地,照到神庙最深处的神像身上。
  那一刻,太阳的光芒会让原本隐藏在山洞之中的那些晦暗无光的壁画和神像顿时鲜亮起来,满室辉煌。
  仿佛是太阳神对这座神庙特别的恩赐。
  持续了三千三百年。
  可是想象和现实和叶佳楠的想象总有些差距。
  因为,人实在太多了。
  叶佳楠最后从神庙里挤了出来,拿出相机拍了几张外景。
  不得不承认,这里风光十分不错。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想到在撒哈拉沙漠的腹地会有这样的一汪湖水。
  满目的黄沙和山丘旁边,居然是碧波连天的淡水。远远望去,竟然看不到湖面的尽头。
  而阿布辛贝神庙则是这样依山面水而立。
  叶佳楠走在神庙面前广场中央,朝湖边走去。
  “小美女——”突然有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里中国游客也不少,叶佳楠没有意识到这个中文称呼是在叫自己,直到对方重复第二遍。
  叶佳楠闻声望去,看到收留自己的那位中国旅行团的胖导游。
  那人大概三十多岁,有点胖胖的,此刻正一个人坐在旁边台阶上叫她。
  叶佳楠不确认这胖子是不是在喊自己,于是左右看了看。
  胖子手指夹着一支烟,招手说:“我就是在叫你,别看了,全广场就你最美。”
  叶佳楠见他叫得起劲,只好走回去,只见胖子旁边蹲着一个十多岁的埃及少年,因为胖子身高体胖遮住了人家,所以从刚才那个角度乍一看还以为只有他一个人。
  待到叶佳楠走近,胖子从少年手里接过一套景区的明信片说:“老乡,支持下工作?”
  叶佳楠反问:“谁跟你是老乡?”
  胖子说:“异国他乡,都是中国人。”
  “那你得有十多亿老乡。”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接过明信片打开看了看。少年很开心的走到她跟前,说了句:“Three dollars.”一脸灿烂无邪。
  胖子说:“小美女,三美金,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叶佳楠倒没被他逗笑,只是认真将里面的图片翻了遍,随后还真心觉得拍的不错。
  她看了眼胖子:“你有提成?”
  “天地良心,绝对没有。只是我每次来,他都在这卖东西,混熟了。”胖子答。
  于是,她对着少年砍了个价。
  少年咧嘴一笑,立马成交。
  这时,胖子的搭档来了,是他们团的那个导游。
  导游穿着阿拉伯人挚爱的格子衬衫,深肤色,眼窝很深,络腮胡剃得只剩下一点茬,是常见的阿拉伯人的长相,一看见叶佳楠就有点激动的说:“哦,是你!我见过你!”导游中文说的很溜,仅仅有一点点口音。
  胖子噗嗤一笑说:“哥们,人家刚才坐的我们的车,当然见过了,你不能见姑娘长得好看就这样搭讪。”
  导游倒是很认真的说:“真的见过,在阿斯旺夜市,我在那里喝茶,当时你也在。”说完,又看了一眼叶佳楠。
  她个高腿长,皮肤也白,梳着一个黑亮的马尾,又是一副鲜见的亚洲人面孔,在阿斯旺那黑袍和白袍攒动的狭窄街道上,让人不记住也难。
  胖子回头问导游:“你跟他们说的几点集合?”
  “九点半。”
  看样子导游已经安顿好他们团的游客,两个人当着叶佳楠的面聊了几句。
  过了会儿,导游问:“你是别的团的?”
  “嗯。”
  胖子打岔,指着神庙问:“你也是里面这位法老的女粉丝?”
  叶佳楠笑了,摇了摇头,忽然说:“我在书上看到阿布辛贝的这一天,所以特别想要来看一看。”
  “那你觉得怎么样?”胖子好奇。
  “蛮震撼的,觉得神奇又敬佩。”
  “震撼?”胖子问。
  叶佳楠回头看了一眼耸立在晨光中的金色雕像,在太阳的照射下金碧辉煌毫无破败感,喃喃说道:“按照天文来看设计这么巧妙就不说了。可是,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这么多年,什么都可以被它消灭,可是对金字塔也好对这里也好,它又那么仁慈。”
  导游看着她,说道:“我们埃及有一句谚语,有点像你刚才说的话。”
  “什么?”叶佳楠好奇。
  导游仿佛在斟酌用词,想了想,“谚语说的是——一切都惧怕时间,而时间惧怕金字塔。”
  叶佳楠听见这句话后,看了看远方,随后抬起自己的手腕,又看下腕表,默默的注视着长指针游走,没有再说话。
  半晌之后,她移开视线才问:“三千前年这里也是现在这样吗?”
  她是在图书馆的书上恰好看到2月22号这一天在地球的另一端居然会有这样的奇迹,所以才突发奇想有了来埃及的举动,其他情况并不是特别了解。加上,他们那个车纯粹是临时拼凑而成杂牌军,领队和导游的英文都不怎么利索,解说也不上心。
  “那可不是,几十年前神庙搬迁过。”导游说,“以前它在尼罗河边,后来阿斯旺修了这个水库,才搬迁到这里。”
  “湖对岸是哪里?”叶佳楠抬手指了下。
  “苏丹。”导游知不无言。
  叶佳楠挑了挑眉。
  胖子似乎开始有点耐不住热,要准备撤到门口咖啡馆去了,便对叶佳楠说:“姑娘,过一会儿他们这太阳会越来越毒,别太轻敌,不要在广场上傻站着,去躲躲。估计你们也得坐我们车一起回去,九点半,把和你一起的那两个叫上。”
  叶佳楠谢过他的提醒,和二人分道扬镳后,自己又继续朝湖边转悠。
  湖边有几排的看台一样的座位,据说晚上会有灯光秀,所以座位的安置成背靠塞纳湖,面向阿布辛贝神庙的那两座山。
  叶佳楠看到看台不远处的一丛野草。
  这里因为这里挨着湖,靠近水源,所以即使土地十分贫瘠也能长出一些绿色的植物。而那簇黄色的小野花,就这样贴着地面,在良莠不齐的杂草丛中露出头来。
  她走过去,蹲下身,盯着看了它们一会儿,不禁伸手摸了摸,也舍不得摘。
  这时,七八点钟的太阳已经开始热辣了起来,果然和胖子说的一样。
  波浪卷和短发也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两个人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离她不远的一个保护游客的景区军人,那军人站在路边,端着支步/枪。
  波浪卷说要合影,小鲜肉一般的年轻士兵娇羞一笑,就同意了。
  叶佳楠想起胖子的交待,将集合的事情转达给了两人。
  两个人没有表情地点了点头。
  因为气温实在太高了,不到规定时间,叶佳楠就已经转悠到景区门口,上了那辆车。约定俗成一般的,大家都按照来程位置坐好。
  叶佳楠懒得去抢那个帅哥旁边座位,不如让给她们,于是一上车便一心朝最后一排走去。
  没想到走到刚才自己坐过的那里,发现旁边乘客变成了胖子。
  叶佳楠见状,朝前看了看。
  胖子朝她嘿嘿一笑,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说:“坐吧。”
  叶佳楠也不客气,就在老座位坐下。
  结果,直到大家都上了车,波浪卷和短发也来了,导游清点好了人数开始动车以后,人也没出现。
  叶佳楠一愣,提醒胖子说:“不是还有人没来吗?”
  “你说的是挨着你坐那个帅哥吧?”胖子问。
  “是啊。”叶佳楠答。
  “他是我一个熟人,不是我们团的,只是搭个顺风车。”
  “他不回去?”
  “他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昨天好像是去阿斯旺有点事情,临时去一趟,回来的时候正巧遇见我。”胖子解释。
  叶佳楠点点头。
  “你说这人奇怪不奇怪,他每年这两天都要到阿布辛贝来。”
  “住哪儿啊?”叶佳楠想起那一望无边的纳塞湖和漫漫黄沙。“不是沙,就是水的。”
  胖子闻言一乐,“是你没看见吧,旁边有酒店,等咱们叽叽喳喳的几十车人走了,人家可以慢慢看。就是贵。”
  “哦。”叶佳楠没继续问。
  途中胖子无聊着又问她:“你们不是一起的?”胖子指的是波浪卷和短发。
  “不是。我一个人。”
  “你一个人都玩了些什么地方?”
  “我从开罗转内陆飞机来的,看过金字塔了,想去卢克索再看看帝王谷。”
  胖子点了点头。
  随后,一路无话。
  回程的路上,叶佳楠才算是见到了撒哈拉沙漠的真面目。
  渐渐正午,阳光也越来越烈,碧蓝的天空一丝云也没有。
  眼及之处皆是连绵不绝的金黄沙漠,寂静又神秘。
  一条笔直的黑色柏油路,一直延伸到沙漠的远处,看不到尽头。车队里车与车的间距拉得十分开,她甚至看不到车队中前后的那些车,好像大家都借着灿烂的阳光在撒欢跑一样。
  周围的人不是睡着了,就是在垂头安静地查看着刚才照的照片。
  窗外除了黄沙和蓝天,再也没有其他,她却盯着外面一动不动。
  叶佳楠突然想起那首叫《平凡之路》的歌,脑中回响着曲子,静静地望着不停地往身后飞驰而过的景色。
  “我不过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冥冥中,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啊……”
  在这茫茫的沙漠中,不知道自己怎么的,自己居然生出来一些伤感。
  这时候,他们好像到了一个哨卡一样的地方,车稍微停了一会儿。大概是突然有了信号,叶佳楠的手机响了几下。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是连续进来的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叶优优的:“姐姐,生快,恭喜你又苍老了一岁。”
  第二条是母亲的:“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妈妈,我的乖,生日快乐。”
  她读着短信,眯眼抿着嘴,甜甜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发完了……~~~~(&_&)~~~~
  男主没有残疾……
  不定期更新,不会v,所以别站追来的妹纸们不用担心注册和充值的问题,大家也不用给我扔雷,想要赏我的时候,给我写个评论或者把我安利给朋友一下就好。O(∩_∩)O谢谢。
  ps——忘记跟大家说,太阳射进阿布辛贝的时间一年中会有两天,一天是2月22,还有另外一天,10月22日,也就是今天。
  我也觉得好巧。哈哈哈,
  所以,这是一个关于“时间”的故事
  之前,叶佳楠把墨镜忘在阿斯旺的酒店里,于是一双眼睛□□裸地暴露在撒哈拉的烈日下太久,当时只是觉得有些刺眼,回到城里之后发现自己的眼睛好像被晒伤了,一见光就流泪。
  于是,她在阿斯旺又休整了一天才继续上路。。
  待她坐船顺着尼罗河而下,到达卢克索已经是两天以后。
  这座城市旧称底比斯,因为曾是古埃及的首都而闻名全世界。
  叶佳楠在卡尔纳克神庙旁边的码头坐了渡船去尼罗河的西岸,然后又搭了个车辗转来到帝王谷。下车刚开车门,她一弯腰,头发上别着的墨镜跌在地上,她来不及收回自己的腿,迈脚踩了上去。
  “咔嚓——”一声,眼镜被自己给一脚踩碎了。
  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自认倒霉地骂了一句:“卧操。”
  司机清点了一下到手的路费之后,有些同情她,将自己鼻梁上驾着的那副墨镜摘下来,递给她,“ten dollars?”
  叶佳楠瞥了一眼他墨镜鼻架上的那一层一层已经干涸了油渍,用中文吐槽了一句:“落井下石,你怎么不去抢。”随即摆了摆手,朝帝王谷景区入口的安检处走去。
  帝王谷果真和传说中一样,比阿斯旺还要干燥炙热。
  虽然已经深秋,但是叶佳楠依旧觉得烈日之下自己身体里的水分正在急速地蒸发,也许在这里压根不需要经过什么制作工序,死了后就地躺下直接就可以成干尸。
  坚持了几分钟后,叶佳楠已经觉得自己眼睛快要被阳光刺瞎了,痛得难受不说,还止不住地流眼泪。可是,此刻就算花一百美金,她也找不到卖墨镜的地方。
  叶佳楠一边掏出随身物品过景区安检,一边擦着眼泪,双眼红肿,梨花带雨。以至于那位穿着白衣服的安检大叔好奇地瞥了她很多眼。。
  后来,她实在没法,将早晚御寒的披肩像搭新娘子盖头一般搭在自己头上,将自己全身罩了起来。那披肩其实只是一张大尺寸的丝巾,白色底子上有蓝紫色的花纹,四个角还垂着同色的穗子,是叶妈妈去年给她的新年礼物,没想到这样覆在脸上刚刚好,既阻挡了刺眼的阳光,还可以看见路。
  在这样的国家,对于女人而言只要不是穿小吊带和超短裙,哪怕把自己裹成粽子也没人另眼相看,于是叶佳楠索性就以这样的打扮逛了起来。。
  她是独自一个人,没有紧迫的行程,也没有需要将就的同伴,所以自由自在地东看一下西看一下。。
  逛到图坦卡蒙的墓室的时候,门口有检票员。因为这里需要重新坐交通车去景区大门单独购票,很多人不想折腾,所以虽然是帝王谷最有名的墓穴,却游人很少。
  叶佳楠将票拿出来给门口两位管理员查验了之后,自己一个人下了墓室。
  刚下完门口的台阶,一拐弯,看到里面的情况之后,她就有点后悔。
  这墓室的墓道比其他法老那里都要狭窄昏暗,一条笔直的长廊一样的墓道渐渐往下通往地下,看起来好像一个游客也没有,所以觉得阴风阵阵,让人不太舒服。
  跟这里比起来,其他墓室的墓道简直像康庄大道一样,灯光照得壁画金灿灿的,来往的游客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她走到墓道的中途,看了下不远处亮着灯的墓室,又回头看了看来路,继续往前。墓道其实有些短短,只有十米左右,尽头便是墓室。
  墓室十分小,呈L型,进墓室一眼就能看到左手边摆着一口密封的玻璃棺,小法老的木乃伊就躺在里面,瘦瘦小小的。木乃伊并没有被传说中白布条裹着,而那□□的皮肤已经变成了一种腐朽的黑褐色,干涸地贴在骨头上。
  不过后人还是很有良心的给法老的重要部位,搭了一块白布……
  她比一般女生的胆子大许多,也不怎么害怕,猫着腰盯着躺在那里的图坦卡蒙的真身仔细观察了半晌,然后抬头准备看下墓室里面的其他陈设,没想到一转身却看到身后的墙下有一团移动的阴影。
  那一刹那,她被吓的差点心脏骤停,与此同时她的脑子居然把所有和帝王谷有关的恐怖电影的精彩片段都回闪了一遍。
  若不是在安检的地方已经上缴了手机、相机和包,估计此刻她已经将手里能扔的东西全部砸了过去。。
  她嘴里发出的那声惊呼才叫了一半,又被自己强制压了下来。
  因为她发现,阴影的主人是个人。
  她迅速地将脸上面纱扯了下来,放亮双眼后又确认了一遍。
  大概因为她一进门就被木乃伊吸引了注意力,又大概因为她一直蒙着头巾,进入室内都忘记掀开,没有能将周围看清楚,所以一直没有发现的对方。
  那人却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背对着她,正在看墓室另一侧的石椁内的黄金棺。只是在叶佳楠发出那短促的半声惊呼后,他才回身,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墓室内照明的灯光是橘黄色的,虽然不太亮,却将墙壁上的壁画照得如镀了一层薄薄的黄金一般。
  壁画上画着古埃及神话中关于祈祷和灵魂的故事,颜色五色斑斓,绚烂多彩。
  男人就站在这样的光影和背景下,回首看她。
  他穿着件质地很轻薄的浅蓝色牛仔衬衣,袖子卷到了胳膊上,两只手揣在裤兜里。金色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衬出那轮廓美好得似乎带着一种神话般的魔力。
  男人的肤色很白,眉梢稍显锋利,看她的时候目光微凛,视线有些冷,而唇峰中间那颗微润可爱的唇珠,虽然看起来仿佛和整个人格格不入,却又是那么和谐完美。
  仅仅凭借那副唇和下巴,叶佳楠几乎就可以肯定,他便是去阿布辛贝神庙的路上的那位邻座。
  这时,墓道入口处的景区管理员察觉到刚才的惊呼,疾步走了进来。
  管理员是一位又胖又高的穿着灰蓝阿拉伯袍子的大叔,指了指壁画上的众神,随后又将食指放在唇前,对叶佳楠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直到现在,埃及人也相信那个传说,完全禁止在墓室里高声说话,以免打扰到法老的沉睡,更何况她这样也影响别的游客。
  叶佳楠羞愧极了,手里拽着自己的面纱,急忙又是比划又是做口型地向在场的二位道着歉。
  随后,管理员看了叶佳楠一眼,示意了下手里的手持专用照明灯,拿着在室内晃了一圈,那墙上的壁画瞬间亮堂了很多倍,随即压低声音问叶佳楠要不要讲解。
  叶佳楠清楚,在墓室里面讲解是违规的,管理员不过是为了赚她一点小费,于是摆手婉言谢绝了对方。
  管理员闷闷不乐得走了之后,又只剩下叶佳楠和那个男人。
  而后,他们一起站在墓室里,静静地,看着壁画上讲述的那些故事。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别的一**游客,墓室陡然就变得狭窄了起来。
  待叶佳楠再回首,已经没了那男人的身影。。
  而后在其他墓室里,叶佳楠偶尔在游客中搜索,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
  下午,她回到了酒店修整了一下,第二天按照预定行程她从卢克索机场从伦敦转机回到了美国。
  而那一天,在那个闻名全球的墓室里,叶佳楠才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行崇宁。
  当时的行崇宁,刚过三十岁不久,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都辗转于北非的沙漠中寻找自己工作的灵感。事后,他甚至不记得这次相遇,直到时隔一年,两个人再次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好友“年号三兄弟”已经全部上线。
下一章,会很等很久~~~~(&_&)~~~~
各位闲的时候就不遗余力地鞭策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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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7:2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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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行崇宁
04、2——1
  A城,雨师湖。
  这是小时候父亲带叶佳楠来过之后,她第二回看到雨师湖。
  出于这段年少时的经历,在她的记忆中一直认为从A城市区到雨师湖的那段路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公路。
  路建在山腰上,右边傍山,左边邻着碧波微澜的湖水。人坐在车里只需微微一抬头就能将远处延绵的青山尽收眼底。
  她至今记得,当时晴空万里,天碧如洗,真令人心旷神怡。
  而今天的天气却又和过去不同,金秋裹着细雨,放眼望去烟尘缥缈,朦朦胧胧。
  而在雨师湖的尽头有个叠翠庄,那是鼎鼎大名的厉氏集团与国际知名酒店联手打造的别墅型度假酒店。叶佳楠和同事小肖此行去叠翠庄,却和这个酒店没什么关系,而是代表千重珠宝去见正在酒店里的甲方公司。
  这时,叶佳楠按亮手机,发现消息提醒。坐车无聊中,她解锁读了一下,发现是公司营销部的同事在公司的**里发的一个推送,标题为——“千重珠宝与格灵表业首次跨界合作,受人瞩目。”
  这是一个国内时尚杂志上的文章,先是介绍了一下千重的历史,再说领衔女士中高端饰品的千重珠宝决定重磅推出自己旗下的第一款女表,并且找到了“格灵”表业作为合作伙伴。她瞄了一眼,正要往下翻,旁边的小肖就凑过来,“他们发的什么?”
  这小肖,虽然前面有个小字,但是叶佳楠却应该叫她肖姐,三十岁的一位骨感美女,只因为她觉得叶佳楠叫姐把自己叫老了,所以才叫小肖。从上个月叶佳楠进千重上班开始,就一直跟着小肖实习。
  叶佳楠将手机屏幕转到她眼前,“正在对外宣传咱们的项目。”
  小肖接过手机,拉了一下网页,匆匆瞥了一眼,又还给叶佳楠。“这边设计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这么着急。”
  “上次开会的时候不是说,机芯都已经没问题了,这次去敲定细节就好了?”
  “怎么可能没问题,你不知道那个格灵的行崇宁有多变态,每次谈到设计他都是一副狂酷拽屌爆天的态度,我们都要被他虐死了。”
  叶佳楠噗嗤一笑。
  小肖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的吐槽你听过就好了,立刻把它从你脑子里删除,一会儿咱们见到他,把他当菩萨一样供着就行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不然他一翻脸,我们就死了。”小肖又说,“你不知道咱们公司能够找到格灵合作,还能让他老人家亲自参与设计机芯,有多难。他从来不设计女表。”
  “那咱们怎么和他搭上线的?”叶佳楠问。
  “靠老板刷脸啊。”小肖又翻开资料在心里熟悉了一遍内容。
  “贺总和他有私交?”千重的总经理姓贺。
  小肖抬起脸,摇了摇头,“不是,贺总哪有那么大的脸,是咱们的大老板——厉总。”
  这个叶佳楠倒知道,本来千重珠宝这块牌子虽说有历史有口碑,却始终是个小作坊似的企业,自从十年前被厉氏集团收购以后,名气与市场都如日中天。
  而厉氏才是千重如今真正的大老板。
  小肖又八卦说:“厉总和他是亲戚,我以为这应该不属于业内秘密了吧。”
  “什么亲戚?”叶佳楠却一头雾水。
  “表兄弟啊。你这都不知道,他妈妈是厉总的姑妈。”小肖简明扼要的总结说。
  两个人在车里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雨又突然停了。
  眼看离酒店已经不远了,车拐入了山坳中,却不想前面因为一辆工程重卡和一辆面包车发生了些事故,把整条道堵住了。
  叶佳楠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怎么办?”
  小肖指着不远处一条石板路说:“不知道还要堵多久,不如我们在这里下车,沿着这道翻过去就是了,我认识路。”
  叶佳楠欣然同意。
  于是她俩搁下司机,提着笔记本电脑,拎着一堆资料和图纸开始步行。
  林间的山路蜿蜒,却不崎岖,雨又刚刚停,空气显得格外清新。她们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小时,因为走得急又是爬坡,累了一身的汗,于是,停下来歇口气。
  这时,叶佳楠看到对面走来两个人,一个是叠翠庄的吕静,之前跟着小肖一起见过,而另一个远远却看不清。
  二人一路说着话走来,吕静看到叶佳楠和小肖,随后对旁边拿着伞的男人笑着说:“您瞧,千重他们的人都来了。”
  叶佳楠和小肖立刻站好,笑脸相迎地打招呼:“吕总。”
  小肖又看了一眼与那男人,笑面如花地打招呼说:“行先生好。”
  叶佳楠随声看去,微微一愣。
  居然是一年多以前在撒哈拉沙漠遇见的那个男人,在她差不多已经快忘记的时候,又见面了。第二眼她又瞥向他的唇。
  此刻因为他微微抿着嘴,那颗唇珠便消失不见了。
  男人对着她们浅浅颔首。
  小肖向对方介绍叶佳楠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小叶。”
  叶佳楠回过神,急忙错开留恋在他唇间的视线,收到小肖的提醒说道:“行先生。我叫叶佳楠。”
  行崇宁没有接话,收回目光,对一旁的吕静说:“我们继续转转,会不会迟?”
  吕静展颜一笑,“当然不会,我带您再到那边看看。”然后又回头对身后这两人说:“请叶**和肖**先过去,你们刘总刚才已经到了,我陪着行先生随后就到。”
  待两人远去,叶佳楠才问:“这谁啊?”
  “这不就是行崇宁吗?”小肖说,“伺候不了他,刘总会叫我们滚蛋吧。”
  刘总是他们这个组设计的刘总监。
  这个话题一结束,小肖想要看时间,才发现手机忘拿了,不禁懊恼地说:“糟了,手机忘在车上了,一会儿我还要去见我未来的婆婆……”
  “趁着于师傅还堵着,你赶紧回去拿吧。”叶佳楠说。
  “东西呢?”小肖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一堆东西。
  “给我呗。”叶佳楠说。
  “你拿得了吗?”小肖担心。
  “女汉子有什么做不了的。你这一来一回的还要提东西,多麻烦。”
  于是,小肖犹豫中将东西交给她,“你要么等等我,要是等不了,你就慢慢沿着这条路一直下山,也没有岔路,再走个七八分钟就到了。”说完后,小肖拎着自己电脑便消失在路的尽头。
  走了几步,天空突然又下起雨来,叶佳楠才觉得有些失算。
  她本来抱着一叠铜版纸的资料,又厚又重,现在加上小肖的那个装样品的箱子和几张KT版,简直不堪重负。
  叶佳楠一个人慢悠悠地走了一截路,觉得手酸,想把左右手的东西交换下,哪知一个不留神,手中抱着的几张一米宽的KT版掉在地上,风一吹,其中一张还翻滚到石板路傍的草丛里。
  她欲哭无泪,只好把腋下的伞垫在地上,将资料放上面,才小心翼翼地去捡。
  待捡齐了东西,又上路的时候,雨已经渐渐变大了。
  叶佳楠腾不出手来打伞,只好淋着细雨,独自在走在林间小路上。
  这一路的路边种着银杏。
  在这样的时节,满树的叶子都被秋风染成了金色,格外迷人。
  她又走了几分钟,一拐弯便又见到了山那一边的仙寓湖,虽然阴雨绵绵,但是湖水在蒙蒙烟雨中却透出另一种婉约的气息。她在雨中有些陶醉地站了一会儿,忽闻身后上有脚步声传来,顿时期待能来个好心人帮把手。
  只听脚步渐近,却因为地势的原因,而迟迟没有见到人影。
  雨又大了些,比刚才那细细的雨丝厚密了许多,才一小会儿低洼处就积起了一团团的山雾。
  然后,叶佳楠轻轻一回头,便见到了一副动人的画面。
  雨雾中的山林间,行崇宁独自一人去而复返,在金色的银杏树下出现,黑发明眸,不沾纤尘地走在三尺宽的青灰石板路上,左手撑着一把藏青色的长柄伞。
  他朝她渐行渐近,好似穿过雨云,破雾而来。
  一时间,她有些愣住了,甚至忘了自己驻步不前的本意。
  他缓缓走近时,叶佳楠慌忙挪开几步,给他让出道来。
  行崇宁脚步微微一顿,跟她打招呼“叶**。”
  她敛住心神,胡乱地问一句:“怎么您一个人回来,吕总呢?”
  “她临时有些要事情处理,从近路先回去了,我自己想转会儿。”他说话的语气不冷不热,声音如这山间清泉一般静静地流进旁人的心田。
  “哦。”叶佳楠点头。
  一来一回的交谈后两个人再无别话。
  擦肩而过,继续前行,眼看他就要从旁边的路远去,叶佳楠急急地喊了一声:“行先生!”
  他眉毛挑了挑,继而回头。
  叶佳楠说:“能不能帮个忙?我们一个方向。”
  她性格素来比较直,不太和人拐弯抹角,说完这话直接将张KT板递过去。
  那些KT板一面是放大的样图,一面是白色,本来干干净净的,但是刚才落到草丛里却沾了不少泥水,加之雨水又淋得湿漉漉的,连着她的五个手指头都是红黄色的泥沙。
  行崇宁一手撑着伞,另一手气定神闲地揣在裤兜里,垂眼打量了一下叶佳楠递来的东西,却没有伸手接,说了句:“你搁地上,我叫人回头来拿。”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是换成别人听见这嫌弃的语气,估计会被呕出一口血来,而叶佳楠却没有,第一是因为她想起小肖说要把他供着,其次她觉得他大概是嫌那KT板拿着不顺手才不愿意帮忙。于是,她再掂量了下自己另一手的塑料口袋里的资料,又说:“要不你替我拎这袋。”
  走在前面的行崇宁回头,只见她左手揽着KT版,隔壁上挽着自己的包,而右手用两个指头拎着塑料袋子,剩下三个手指捏着一把折叠伞,还没来得及撑开。雨水已经淋湿了她额发的发梢,贴在眉毛上面。
  “你同事呢?”他突然反问她。
  “她回车上拿手机去了。”叶佳楠答。
  他又瞄了一眼那沓递到自己眼前的资料,问道:“这些是你们公司的资料?”
  “是啊。”叶佳楠傻傻一笑。
  “但是——”他说,“它和我有什么关系?”
  “啊?”她没太懂。
  “叶**,我不喜欢和人废话。要么你搁地上等人来拿,要么你自己拿,我无能为力。”他撂下这样一句话后,再不继续搭理她,迈着长腿径自朝前走去,剩下叶佳楠一个人留在雨里。
  那条青石板路,大概每天被酒店的保洁员打扫地干干净净,所以几乎连银杏的腐叶也找不着一片,何况今天下了雨,又将石板冲刷得几乎一尘不染,行崇宁闲庭信步地走在上面,连鞋底都是洁净。
  而反观她,却是一手泥,满身雨水。
  只见雨中的行崇宁,悠闲地走着,带着惬意缓缓远去。
  这下,叶佳楠才真的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样儿,二狗子你别拽,以后看女主虐得你哭。
  好想念我们家阿衍,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05、2——2
  叶佳楠站在树下躲着雨,等着小肖回来。
  幸而小肖动作十分快,不一会儿就到了。
  叶佳楠也没有说起刚才的小插曲,两个人合力搬着东西并肩走了片刻后,便看到了湖边山坳里的山月庄。
  那别墅**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建筑特色一致的小村落,古朴简洁,叫人眼前一亮。
  小肖给刘总监打电话衔接了一下,带着叶佳楠去了酒店大堂主楼二楼的小会议室。
  时间尚早,刘总又说先陪着行崇宁品茶,一会儿再过来。
  负责酒店会议室接待的小哥,帮着叶佳楠将带来的资料一一摆在椭圆桌上,又调好幻灯片。
  如今,高档珠宝品牌推出自己旗下的腕表,已经是整个行业的大势所趋。因为自身品牌的价值,与零起点的独立制表厂比起来,简直是事半功倍。
  所以千重也不想落之人后。
  而千重能找到格灵则十分不易,更别提让行崇宁担任这个系列的高阶复杂功能女表的设计。
  对于这次新鲜的尝试,千重十分谨慎,刘总监是以前专门从瑞士挖过来的,对于腕表外观设计在业内也有知名度,而至于小肖,则也是有多年的珠宝设计经验。
  万事俱备之后,吕静领着行崇宁和刘总监一同来了。
  大概有了厉氏集团那边的叮嘱,吕静全程陪同,一边请行崇宁入座,一边还不忘记跟他解释:“厉先生本来是要来的,但是家里临时有事抽不开身……”
  因为是私事,所以吕静说得很小声,叶佳楠也没有闲心仔细去听。
  会议室陈设十分华丽,坐在室内一眼就看到落地玻璃窗外的雨师湖,叶佳楠捡了个桌尾的位置坐下,拿出记事本和笔。
  开始的时候,行崇宁的助理方昕打开自己电脑,连接上投影仪,将格灵的机芯设计的正反面平面图和动态图演示了一遍。
  对于这款机芯,叶佳楠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在屏幕上见到放大几十倍后的图,仍然觉得精致又美妙。
  那位长发干练的方昕按部就班地将机芯的构思、建模、设计理念和数据详细地说了一遍之后,又请行崇宁补充。
  行崇宁没有看屏幕,却盯着窗外,静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一直觉得高级复杂功能是男表的天下,但是你们品牌出于自身的原因要做女表,女表就牵涉到机芯结构性策略的改变。”
  “其实我最初的方案不太建议在女表里面使用飞行陀飞轮,它会比较大,驱动起来需要更大的扭力,而女款表首先要求的是纤薄。”说完这句,他扭头看着屏幕,伸手跟助理方昕示意了一下,方昕忙把自己手上的激光笔递给他。
  行崇宁打开激光笔。
  笔头射出的绿色小光点出现在投影画面上。
  动态画面中,机芯内的那枚飞行陀飞轮在做立体的永不停歇的旋转,给人的视觉上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新奇感。
  他一边用光示意着机芯上对应的地方,一边说:“所以我们最后决定采用了滚珠的方案,将陀飞轮和底座相连的承轴用滚珠解决,这样滚珠承轴可以减少摩擦力,节省动力。”
  待行崇宁说完之后,刘总监按照之前公司开会的意见,一一进行转达和询问。
  这时,会议室的小姑娘烧好水,进来给大家泡茶,叶佳楠目前在公司也属于打杂阶段,于连忙起来帮忙。
  会议室用的是玻璃杯,叶佳楠帮着冲上热水后一一端给在座的各位。
  大家都客气地双手接过,还不忘笑着说谢谢。
  哪想轮到行崇宁时,他正在听小肖说话,叶佳楠将茶水已经递到他眼前,他也没动,淡淡地拿余光扫了下叶佳楠的手,继而用指尖轻轻点了下桌面,示意放在,有些轻慢。
  叶佳楠见状,从银杏林开始憋在肚子里那团火终于要喷发了,忍不住想要将杯子恨恨地搁在桌上,哪知开水太满了,手一滑,杯里的开水一股脑洒了出来,烫在她手上。
  她被疼得一缩手,瞬间将杯子扔了出去。
  杯子滚到地毯上。
  水洒了不少在桌面,行崇宁袖子也沾了几滴。
  他旁边的方昕第一个跳起来,“行先生,有没有烫着。”
  “没事,我们继续。”行崇宁说话的时候连眼睑也没抬。
  小肖坐得远,又在全神贯注地在讲述公司的方案,压根也没注意这点小插曲。叶佳楠默默地去洗手间冲洗了下烫红的手,回来又收拾刚才残局。
  会议的后程,在表壳的材质和宝石设计上,双方有了些分歧。
  千重为了增强卖点和设计的视觉效果,想要将腕表的底壳从钢质改成透明。但是格灵以陀飞轮的稳定性拒绝了这个建议。
  本来所有设计都应该以行崇宁马首是瞻,但是小肖却对自己公司的建议有些执拗,她平时是个温婉柔软的人,但是有时候一遇见和设计有关就会钻牛角尖。
  此刻的小肖已经忘了之前教导叶佳楠要将对方供起来的言论,也忘记了看刘总监的眼色。
  行崇宁靠在椅子上,双臂抱胸,冷冷说:“正面表盘我们已经预留了一个副表盘的透视效果,本来机芯没有正面表桥,陀飞轮运行的精准度就已经难以把控了,虽然你们对精准度的预期效果是日差-2到+8秒以内,这在业内已经很不算低了,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我对我的每一款表的要求是希望能够达到0到+4秒。”
  他说话的语气冰冷又坚决,几乎是不容让人质疑的,甚至结尾的时候略有讽刺地说,“要知道,这是一款表,不是一只你们的手镯。”
  叶佳楠于公于私都肯定站在小肖那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后插嘴道:“行先生,我想说句话。”
  行崇宁不置可否,只是抬眼看她。
  叶佳楠看着展示画面中,依旧在旋转着的陀飞轮。那样悬浮在机芯中的效果,展现着别具一格的轻盈美感,“它那么美那么精妙,为什么不让它透过底盖,让世人看了看呢?”
  方昕代答道:“所以行先生在正面的表盘上设计了一个透视的副表盘。完全镂空的设计会十分影响腕表整体的稳定性,那需要将我们之前结构上的全部预案都推翻。”
  叶佳楠说:“之前千重决定用20颗红宝石做承轴的方案,如果不能直观上展现内部承轴上镶嵌的宝石,消费者不会为此埋单,也许就达不到全球限量38只的珍藏标准。”
  她说完之后,行崇宁改换了一下坐姿,身体略微前倾,将两手的手肘支在桌面,十指交叉,凝视了她两秒钟后,开口道:“叶**,一款表是否有限量级别的珍藏价值,并不是靠它身上镶嵌了多少宝石而决定,而是一个品牌长年累月的不懈追求,也是制表师和设计师心血的结晶。”
  他继续说:“有的人认为时至今日腕表的技术都只是在重复一百年以前做过的事情,我承认这基本上是真的。但是这丝毫不妨碍我们的想象力和将它付诸于现实的热情,而这一切的元素融汇在一起才是一款表它真正的价值所在。”
  叶佳楠也和他杠上了,又说:“但是行先生也许在男表领域有十分崇敬的地位,可是,这是您第一次参与女表设计,也许您并不了解女表以及女性消费者的心态和审美,而这恰恰是我们的专长。”
  她说完这句话,包括小肖在内的其他人都惊呆了,几乎大气也不敢出,空气中仿佛有一种在等待暴风雨来临的凝固感。
  行崇宁听完后,却没有当场发怒,只是透过椭圆的会议桌将视线静静地放在叶佳楠的身上,然后挑了挑眉毛,突然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叶**,我刚才注意到你手上戴了一块月相表?”
  随着他的话,叶佳楠点了点头,然后将袖子遮住的表盘露了出来,示意给大家看。
  这是前年她满二十岁的时候,妈妈送给她作为生日礼物的腕表,上面除了长短指针以外,六点钟附近还有一个下沉的小表盘,每天会根据月历来显示月亮的盈亏状态,据说因为这种浪漫的视觉感受,极受年轻女性消费者的喜爱。
  “叶**戴了它多久了?”
  “两年。”
  “那你使用了它两年了,知不知道上面月亮的旋转周期?”行崇宁将手放在了桌面上,十指微微卷曲,左手的中指和食指轻轻叩着。
  叶佳楠顿时怔忪,然后想了一想,回答道:“大概29天或者28天。”
  行崇宁盯着她,纠正道:“既然叶**很推崇自己对女表的看法,那这么受女性喜爱的东西也应该了解才行。如果按照现代精确的定义,一秒钟是铯原子放射的9 192 631 770个时长的话,那么月球平均公转一个周期就是27天7小时43分钟11秒。”
  叶佳楠被他讥讽地尴尬极了,脸色一红。
  行崇宁继续说:“女表不像男表要考虑很多防震和防水的问题,但是经常出现在女包上的磁铁扣和电子设备这些东西,都是机芯精准度的大敌。不透明的底盘不但可以加固稳定性,还可以提高防磁效果。要达到我们追求的日差精准度,那么必须要有取舍。刚才我说过的,它首先是一个精密的计时仪器,其次才是饰品。”
  叶佳楠和小肖一起各自准备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行崇宁却站了起来,直接用行动打断了她们。
  只见他一面起身,一面扣起西服上的纽扣,用一句话终止了双方的会谈。
  “叶、肖两位**,我佩服你们初生牛犊的勇气,也觉得假以时日,各位将来在自己的领域也许能成大器。但是今天,对于给我提出的这些东西,我的态度只有一个字——不。”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一章,感觉身体被掏空。T T
  尽量写的简单一点但是也不可避免使用一些专业词汇,喜欢的朋友可以去了解下陀飞轮,两百年以前,宝玑先生就发明了陀飞轮,用它来平均掉地心引力对齿轮速率的影响。
  我很喜欢对工作一丝不苟的男人~~,
  哈哈哈哈
  明天出远门了,看看路上可不可以抽空写一点。~~~~(&_&)~~~~
06、2——3
    受挫的叶佳楠半路上下了公司的车,转而搭地铁回家。
  坐上地铁后,她摸了摸头顶,发现被雨淋湿的头发因为一直捂着总也干不了,于是拆开发髻,用手随意拨弄了下头发,她个高肤白,眉眼浓密,一头乌黑的长卷发放下来,引得旁边的小伙子一个劲地拿眼瞄她。
  这是地铁的起点站,乘客十分少。
  她靠在座位上看着对面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突然想起了妹妹。
  于是,她拿出手机写了封短短的邮件。
  “亲爱的优优:
  见信好。上次你说你在加拿大,后来又说等天冷了就要跟队去澳洲训练,不知道你现在在地球上哪个旮旯里。微信也不见你回复,大概是手机又教练被收走了。有点想你。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确切的说是十一个月吧,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你以前常说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哪知今天我遇见了一人看起来不错,可是相处起来真是糟糕透了。突然很想念你和妈妈,我回来了一个月她也不知道,我没敢声张,你也懂的,我要来A城,谁也阻止不了我,所以你要帮我一起保密。
  就这样吧,我今天心情真是很差。
  佳佳”
  没坐多久,小肖就打电话说刘总监通知她立刻回公司针对格灵的意见再开个会。
  “他大爷。”
  她突然提高声线这么来一句,刚才对她目不转睛地小伙子,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她挂了电话干脆直接朝对方笑了笑,那人才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
  地铁到站后,她准备立刻下车原路返回。
  她挤到门口,迎面急匆匆地走来一位拎着个蛇皮口袋的阿姨。那包正巧从叶佳楠今天被烫伤的手上重重地刮过。本来没有起泡,就是皮肤有点红肿,她也不是个娇气咋呼的人,便自己用自来水冲了下,哪想现在被这么狠狠地擦了几下,又开始火辣辣地疼。
  她不禁又在心中骂了一遍行崇宁,才稍稍觉得解恨。
  半路上,叶佳楠打了个电话给室友何茉莉。
  何茉莉是她中学时候的好友,因为她临时到A城还没租到合适的房子,便和她挤在一起。何茉莉一接电话就问:“今天怎么样?”
  “卧槽,别提了,遇见一极品。”叶佳楠在闺蜜面前就没了淑女形象。
  “极品帅,还是极品讨厌。”
  “都有,烦死。”叶佳楠又说:“我不回家吃饭,睡觉不用等我。”
  “你约会?”
  “加班——”叶佳楠哀嚎。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叶佳楠和何茉莉一起去参加中学同学会。与其说是同学会,不如说就是一个小饭局。因为高中的班长来到A城出差,何茉莉便多约了几个在A城的同学一起聚了聚,有同班的,也有隔壁班的。
  其中一个叫朱小蓝的因为还没来,大家便一边聊着一边等着她开饭。
  同学A说:“说起咱们班朱小蓝,就想起一件事情。”
  同学B笑道:“哎哟,我前段时间遇见一个别班的校友还八卦那个啊。”
  何茉莉瞅了叶佳楠一眼说:“别八了吧,这么多年了。”
  班长却好奇地问:“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同学A说:“老班长,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当然什么八卦不知道。”
  同样不知情的校友C说:“快点,趁她没来,我们说说。”
  同学A娓娓道来:“当年,朱小蓝特别喜欢十九班的班草。有一天,她终于跟那男的告白,写了封情书。然后——”
  说道这里,同学A和同学B憋不住相视一笑。
  班长问:“然后怎么?别卖关子”
  “然后,那人渣把朱小蓝给他的那封情书印了几百份,在走廊上见人就发。”叶佳楠补充。
  班长听完后惊呆了。
  “关键是这事还没有完。”同学A说,“人渣复印的那几百份情书的最后,还被他加了一行红字:对不起,小蓝,十三班的叶佳楠才是我的真爱。”
  班长和同学C差点一口茶喷在坐对面的叶佳楠脸上。
  叶佳楠听完,挥了挥手说:“但是,你们知不知道,后来读大学了,有次过年我回国在电影院遇见他,他跟一个男手牵着手,还主动对我介绍说:‘叶佳楠,这是我的boyfriend’。尊严碎了一地!”
  “噗嗤——”班长嘴里的那口茶这回终于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为什么偏要让我背这个锅。”叶佳楠忿忿不平地说。
  同学A说:“壮士,您辛苦了。”
  “谁叫你当时是我们男同学的梦中情人,反正背后**刀很多了,也不介意加这一把。”
  那个时候的叶佳楠模样好,而且还代表学校得了好几个数学奖,他们年级主任正好是数学科的骨干教师,一提起叶佳楠就笑开花了,每去一个班上教育课,总将叶佳楠当做正面典范挂在嘴边,替叶佳楠捕获了不少少年的心。
  同学A说:“我还记得情书的第一句,”随后深情吟道:“亲爱的智,初次见到你,你那和煦温暖的笑容就瞬间感染了我……”
  说到这里,何茉莉的手机响了。
  何茉莉一看屏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接起电话:“喂——小蓝啊。我们都到了,就差你了,二楼雅六,你直接进来就行了。”
  等何茉莉一收线,同学A忙正色说:“来了来了,大家注意收敛一下表情,换个话题。”
  两分钟后,朱小蓝婀娜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眼前。
  “不好意思啊,迟到了。”
  叶佳楠旁边的同学A连忙起身招呼道:“来来来,朱小蓝,坐我这里。”说完拉起自己的包,挪到了里面的位子。
  朱小蓝一坐下,看到右手的叶佳楠,眼睛里几乎喷出仇人见面的火花,冷笑着问一句:“你现在住城里哪个方向?”
  “住茉莉家里啊。”
  “她那里那么窄,你俩怎么睡?”
  “挤一张床呗,等我找到合适的就搬出去。”叶佳楠说。
  过了会儿,等何茉莉去叫服务员的时候,朱小蓝又八卦地问:“你们住一起不尴尬吗?”
  “为什么?”
  “徐庆浩,你不认识吗?”朱小蓝问。
  徐庆浩是何茉莉的新男友,也是朱小蓝的同事。他俩能相互看对眼,也全靠朱小蓝牵线搭桥。
  “他们又没同居。”叶佳楠很想翻她一个白眼。
  朱小蓝不答是否,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了一句,“是么?”
  先不说刚才那情书的事情,是谁欠谁的。叶佳楠本来就一直讨厌这人,老是不阴不阳的,要不是因为她总和何茉莉要好,叶佳楠才懒得又和她有什么联系。
  饭局结束后,何茉莉的男友徐庆浩如约来接她俩。
  何茉莉坐在副驾驶,叶佳楠则坐后面。
  她因为连续加班,体力实在有些透支,坐在车里眯着眼,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抬手一看表才不到十分钟,车还在路上走走停停。
  何茉莉坐在前排正在和徐庆浩聊天,大概因为发现她睡着了,所以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
  “下周要降温了,你得多穿点。”徐庆浩说。
  “嗯。我准备明天去买冬装。”
  “我陪你。”
  “好啊,晚上要不要看电影。”
  “那白天逛街,吃饭,然后看电影。”徐庆浩总结说。
  “对了,不行不行,我本来是和佳楠约好去买衣服的。”
  “那怎么办?”徐庆浩委屈地问。
  “一起吧。”何茉莉说。
  “OK,OK,”徐庆浩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着,“我的神。”
  叶佳楠想起饭桌上朱小蓝暗示她不识时务的话,一直靠在原位没有动,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第二天她故意找借口说自己还有工作没做完,避开了何茉莉和徐庆浩的活动,然后一个人在家偷偷地上网找房子。
  其间,网上遇见老妈,还说给她寄了吃的。她也不敢说实话,只好装着很欣喜的样子。然后跟朋友打电话叫人家帮忙代收。
  一个星期转眼就过了,她根本没时间去实地看房子。
  周五,叶佳楠加班到天黑才回家。
  她用钥匙打开门,徐庆浩正将何茉莉整个人压在沙发上接吻。沙发斜对着大门,这个暧昧又火热的拥吻站在门口便一目了然。叶佳楠还没来得及换鞋,在原地愣了一下。
  何茉莉第一个发现异响,推了一下徐庆浩,哪知徐庆浩置若罔闻,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何茉莉只好使劲扭头,避开对方,然后红着脸对叶佳楠干笑了两声。
  叶佳楠尴尬地笑着,挑着眉说:“你们可以……继续。”
  “啊呸——”何茉莉推开徐庆浩,立刻起身。
  徐庆浩带着怨怼的情绪地瞄了叶佳楠一眼。
  叶佳楠立刻明白其中的含义,她移开视线,假意翻了下自己包说:“哎呀,我刚才说回家前去超市买点东西的,接个电话就给忘了,我现在去还来得及。”
  “明天我和你去吧。”何茉莉劝道。
  “不用啦。”说完,叶佳楠便转身出了门。
  她拿着包,在超市里逛了一圈,实在觉得累,便在商场底楼的咖啡馆消磨时间,直到手机都玩得彻底没电了,杂志也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
  最后,服务员来告诉她已快打烊。
  已经是深秋,夜里的冷风吹得人直哆嗦,她一个人走回小区,在楼下看到徐庆浩的车还停在那里,她抬头看了眼二楼的阳台,灯影有些暗。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在楼下踌躇了半晌,最后选择了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 没有二狗子,下一章。。。应该也没有。
  他这么可恶大家不要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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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4
  叶佳楠既不是本地人,也没有在这里念过书,除了公司同事以外,放眼整个A市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就算加上小区门口卖豆浆的大婶也不会超过十个。
  她这人因为从小离家在外求学,懂事早,性格独立又好强,也不喜欢服软求助。她晃晃悠悠去了小区附近的酒店,却发现自己没有带身份证。无论她怎么解释,前台都是那句话:“对不起,**,这是公安机关的规定,我们也没有办法。”
  过了会儿,经理来问了句:“您还可以去派出所开个证明。”
  “算了。”她有气无力地答。
  叶佳楠这人从来都不傻,一条路没走通,马上又有了第二个主意。她出门打了个车下一站直奔洗浴中心,她知道这种地方,可以洗澡、吃饭还可以过夜,就是条件寒碜了些。
  她存了包,冲了个淋浴,换上浴袍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瞅着周围的大叔们,自己突然有了种已提前迈入中年的感觉。
  而何茉莉家里却是和她想象中不一样的另一番风景。
  第一个打电话来找叶佳楠的是她妹妹叶优优。
  “茉莉姐姐。”叶优优说。
  “是优优啊。”何茉莉笑。
  “嗯。这么晚打电话给你,你没有睡觉吧?”叶优优的语气里难掩激动,“我这边还是白天。”
  “没有,没有,反正周末。之前听你姐姐说,你在参加比赛。”何茉莉瞅了一眼旁边衣冠不整的徐庆浩。
  “嗯,我刚才游进了半决赛!”叶优优兴奋地说,“我姐睡了么,我给她打电话关机了。”
  这下,何茉莉才想起叶佳楠已经出门好久了,回头再看了下墙上挂的钟,顿时吓一跳。她再不敢跟徐庆浩继续唧唧歪歪,立马把他推出了家门,然后不停地给叶佳楠打电话却依旧一直关机。
  何茉莉有些着急了。
  过了半个小时,叶优优又来了越洋电话,“茉莉姐,找到我姐了吗?”
  “没有。”
  “那怎么办啊?她不是说她一直和你住一起吗?”
  “是啊,每天都是,刚才她就说她出门去超市买点东西,就一直没回来。”
  “她交男朋友了?”叶优优问。
  “没有,不可能。”
  “那她去哪儿了?”
  “不知道。超市早关门了。”
  “啊?我姐会不会遇见坏人,出什么意外?”叶优优心急如焚。
  “我再打电话问问。”何茉莉说。
  然后,在这个时间点了,何茉莉厚着脸皮跟几个老同学打了电话,无果。
  至于千重公司的人,她只听叶佳楠提起过,却也一个不认识。何茉莉不禁有些自责,所以第三次接到叶优优的电话,已经没法再安慰她。
  “我只有给我妈打电话了?”叶优优心里藏不住事,一遇见急事,要么找老姐,要么找老妈。
  “也只有这样,问问阿姨你们在A城有没有别的什么亲戚。”何茉莉说。
  凌晨三点,老家A城的叶妈妈林曼仪在睡梦中接到了小女儿电话。
  “妈——”叶优优几乎带着哭腔喊了这个字。
  “怎么了?”林曼仪蹙着眉,她没搞懂,睡觉前才和小女儿联系过,怎么前头一个电话都欢天喜地的,现在就变了个样。
  “姐姐不见了。”
  然后叶优优一五一十地将姐姐如何背着母亲回国,再来到A城,又找工作,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交代了出来。
  林曼仪听着先是生气,接着觉得惊心,最后突然有点心酸。她没敢让小女儿听出来,只是说:“没事,你姐那么大一个人了,也不是小孩,你别瞎操心。”
  挂了电话后,林曼仪一个人坐在黑暗里,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第二天,一觉睡到天亮的叶佳楠收拾好东西,从洗浴中心出来,慢悠悠地吃了早餐,才荡着步子回到何茉莉家里。她一进门,看到沙发上端坐着的母亲大人,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何茉莉起身,一把抓住她:“你去哪儿了?”
  “我……”叶佳楠将事先想好的理由编排出来说,“我去超市遇见一个同事,然后去她家玩,喝了点……”喝了点酒,就睡在她那里了。
  但是面对母亲,这话实在说不下去。
  林曼仪看了一眼叶佳楠,“茉莉,我跟佳佳有些话说,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
  “啊!好。”何茉莉立马应着,三秒钟后关门、消失。
  叶佳楠垂着眼帘在母亲对面坐下。
  从小到大,母亲都是个温和的人,对她姐妹俩别说动手指头,连责骂也很少。此刻,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说吧”却让叶佳楠一阵心惊肉跳。
  “我……我昨天遇见何茉莉和她男朋友在家里,不好意思当电灯泡,所以我就去酒店凑合了一晚上。”
  “你知道我不止问这个。”林曼仪冷冷地说。
  “那您也该知道为什么我要来A市?为什么还不愿意告诉您?”叶佳楠的犟脾气开始发作,“您要是要带我回老家去,或者撵我去美国,我是绝对不会照做的。”
  林曼仪蹙着眉看了她一眼,对于女儿的这个个性显然早就预料到了,于是浅浅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后,林曼仪说:“听你这么一说,你也不能住这里了。妈妈有位老同学在A市,我早上找你的时候,也联系了他,一会儿我给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拖他替你马上找个适合点的房子,你先暂时住着。”
  “我先住酒店得了。”叶佳楠说。
  “不行,酒店人来人往的,一个女孩子下班就住酒店像什么话。”
  “哦。”叶佳楠见气氛缓和,突然想起来问母亲:“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优优说的。”
  “嗨——这妞从小就爱大惊小怪的,还出卖我。”
  没想到,母亲打电话一提,那位老同学就说有个现成的房子,是他们家自己的,还就在叶佳楠的公司附近。
  “这多不好。”母亲在电话里推辞。
  “别客气,本来就是闲置的,一直也没人住,放着也是放着,物业、治安都不错,不然我也不放心拿给我侄女一个人住。”
  “争鸣,谢谢你。”
  “几十年的老同学了,还说什么客气话,就冲你这声争鸣,我也得把她当我自己女儿。”
  凑着耳朵偷听着电弧的叶佳楠顿时觉得这人真爱顺杆爬,刚才还是侄女儿现在马上就变成女儿了。
  于是,她笑着瞅了母亲一眼,压低声音问:“你这老同学不会早就看上你了吧?”
  母亲一拍她的脑袋,又继续说:“现在孩子大了,也实在管不了。你在这里人脉广,以后还得托你多照看照看。”
  “那还用说吗。等我过几天出差回来,一起吃个便饭。”
  “你忙正事重要,我还要赶着先回去。”
  “行李收拾好了吗?中午我就叫司机过去接你们怎么样?”
  “也行,有劳了。”林曼仪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也没有男主……话说这应该是我写过的年龄差距最大的男女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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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叶佳楠
08、3——1
    林曼仪看起来柔弱,做事却雷厉风行,马上就替女儿解决了问题。
  等到了新住处,叶佳楠拿着司机给的房卡打开那房子,她被惊呆了,“妈,您这同学是土豪吧!”
  叶佳楠一边说,一边放下行李进了玄关,再往里走,才是彻底被震撼了。
  两层的别墅,客厅的开间很高,正中的楼顶还开了个巨大的椭圆形的天窗,却不是简单的用一块平整地玻璃将它封闭起来。
  事后,叶佳楠想了好几次都不知道怎么和别人形容它。
  好像是一个高达两层楼的水晶玻璃的巨型甜筒立在客厅中央。甜筒上面开口的地方便是楼顶那个椭圆形的天窗。阳光从上面透下来,落到地上,让客厅的中间多了一个天井一样的地方,可以享受阳光、空气和风雨的天井底部,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高低相间,繁密郁郁。
  叶佳楠被此番景象迷住了。
  这个上宽下窄的天井就像是一个被隔绝出来的世界,此刻,天上正在飘着雨,雨滴从天而降,落到那些树木花草上,引得叶子一颤一颤的。叶佳楠脱掉外衣,吹着暖气,站在沙发旁,透过擦得透亮的玻璃,看着这些绿色生命的细微变化,比最逼真艳丽的3D电视画面还要让人着迷。
  “别傻愣着,住楼上还是楼下。”母亲的声音打断了她。
  “我看看。”她说。
  大概因为客厅太大,占了两层,也可能由于房子的主人家先前并没有想要住多少人。所以楼上楼下加起来才两间房子。
  楼上却打不开。
  叶佳楠视察了一圈后对母亲说:“那只有住楼下的。”
  “你别乱动别人东西啊?”母亲一边帮她腾箱子,一边吩咐,“你看人家原来这么干净,你也该每天都打扫打扫。”
  “司机不是说每个星期有钟点工么?”
  “你要懒得一个星期都不擦桌子,等着人家来干?”母亲反问她。
  “知道了。我找到地方就搬出去。”叶佳楠答。
  “叫你住,你就安心住吧。你一个人单独租个房子,人生地不熟的我也担心。你没看前段时间新闻,说一个小姑娘去租房,跟着房东去看了下房,就有去无回了。”
  “妈——您法制节目看多了吧。照你这么说,我之前在国外怎么活出来的”
  “别跟我贫。”母亲瞪她。
  叶佳楠拉着母亲在小区里转悠了一圈,果然和那位大叔说的一样,安保和物业都十分好,安全感十足。
  随后,母女俩将东西收拾好,又去超市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回来后,母亲下厨给叶佳楠做了顿大餐,让她大快朵颐了一番。
  林曼仪见女儿已安顿好,挤着住了一晚上,次日便又自己回了B市,临走前,还不忘记叮嘱女儿不要乱动别人东西。
  住了几天,摸清了周围环境和上下班的路线后,叶佳楠开始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尤其是那个客厅。
  本来整个房子是以黑白灰作为设计基调,显得有些硬冷,但是因为玻璃天井中的那些绿色和其间穿插着的一点点红黄,突然就显得生动了起来。
  她闲下来觉得反正没事,于是扫了扫地,擦了擦桌子。门口玄关的地方,既没有挂画也没有放花瓶,而是摆了个地球仪。
  地球仪是做旧的树脂制成,下面的底座则是青铜色的,给人昏黄古朴的感觉。她从小喜欢这玩意儿,幼时经常和妹妹玩一个找地名的游戏,就是一个在地球仪上找到一个偏僻生疏的名字,叫另一个人在上面快速地找出来,乐此不疲,太爱玩了以至于整个世界地图都烂熟于心。叶佳楠随手转了它几圈,手指最后定格在中国大陆和美国之间的太平洋上面。她眯着眼睛,又温习了一遍上面的各种岛屿之后,拿着抹布擦别的地方去了。
  因为母亲的叮咛,她基本上只用了自己的那间卧室,其他都是保持原状。
  叶佳楠早上去千重上班,见小肖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问道:“你怎么了?”
  “看恐怖小说,半夜吓得睡不着。”
  “服了你。”
  “超级好看,你要不要看,我带身上了。”小肖推荐着说,“男主遇见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拿到自己毕业时的全班合影,突然发现第一排中间有一个女同学他根本不认识,不知道为什么会站在前面,穿着一条蓝色的短裙,他也没在意。过了几天,他又去看那张照片,发现那个人穿的裙子变成了长裤……”
  “姐姐——”叶佳楠打断了她,“积点德吧,我现在一个人住。”
  “你不是号称叶胆大么?”
  “那也经不住你吓啊。”
  下班后,叶佳楠约了何茉莉吃饭。待她回到住处,时间已不早。她进门的时候,突然瞥了一眼那个地球仪。
  然后,她有些诧异。
  因为她很清楚地记得,昨天她看过地球仪之后,正面是太平洋。而现在,对着门的这个方向,却变成了大西洋。
  她蹙了蹙眉,随手将地球仪又转到了她喜欢的那个方位。
  第二天下午下班回到家,她刻意看了一眼地球仪——居然又成了大西洋。霎时间,她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叶佳楠想起了小肖说的那个毕业照上的陌生人忽然换了装的恐怖故事。
  “你确定是太平洋?”何茉莉在电话另一头问。
  “我发誓。”叶佳楠几乎要对着电话叫了出来。
  “是不是地球仪有点毛病?”
  “我检查了,应该没问题啊。”
  “平行空间?虫洞?特殊引力?地球仪有自动还原装置?”何茉莉的大学专业是学物理的,“叫你不要搬,你偏不听,现在满意了?还跟我说嫌弃我家太挤,所以才奔高枝儿,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何茉莉得瑟地数落她,“这种房子你也敢住,说不定以前发生过命案,所以才没人住白白便宜了你,你不是说客厅里面有块菜园子吗?”
  “是天井小花园。”叶佳楠纠正。
  “你要不借个锄头挖挖,看看下面是不是埋着具尸体,你妈那老同学是见你长得一脸傻气,专门拿你去镇邪的吧。”何茉莉继续毒舌她。
  “我呸——你闭嘴!”叶佳楠又怒,又想哭着撒娇。
  “姑娘,没事儿。姐姐我去见了公婆晚上去陪你睡。”
  “你啥时候来啊?”
  “你要不和我一起去徐庆浩家过冬至,吃晚饭?”
  “不用了,我们公司也吃饭,一会儿他们还要来接我。”
  “那完事再联系。”
  过了十分钟,小肖便开车在小区门口等她。
  今天刘总监请项目组里所有外地的同事一起过冬至,吃羊肉汤。吃饭的地方是个郊区的农家乐,连公交车和出租车也到不了。
  因为小肖也没去过,刘总监便坐在副驾驶指路。
  “真不好找。”小肖说。
  “年轻人不懂,就要这样的地方还有好东西。”
  “好东西?”叶佳楠纳闷。
  “是啊。”刘总监笑嘻嘻地答,似乎他们这种四十岁以上的大叔都好这口。
  小肖倒是懂行,“野味?”
  “上次和蒋总来,还有獾子,野生的。”
  “吃它们多残忍。”叶佳楠忍不住说。
  “我们不吃,别人也会吃,尝尝嘛。你们要是不喜欢,还有羊肉,狗肉。”刘总监说。
  叶佳楠觉得一阵恶心,本来还以为就是喝点羊肉汤,现在有些后悔出现在这里了。饭桌上,她只敢吃蔬菜,就怕一夹荤菜就夹出一种可爱的小动物来。
  大部分同事都喝了点酒,叶佳楠也不例外。
  她这人虽然酒量不好,却是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喝了半杯白酒。
  吃到后半程,气氛也十分活跃,叶佳楠也开始话多了起来,她忍不住说了家里那个地球仪的异动。
  小肖说:“我的妈呀,你这个可以去参加一个网上的节目叫《灵异事件薄》。你确定这房子以前没死过人?”
  “不确定……”
  “你想不想听我那个毕业照的故事的结局?”
  “你说吧。”林佳楠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反正喝过酒,胆子也肥了不少。
  “原来男主读书的那间教室,在很多年前,死过一个女同学。那个女同学因为当时和人发生不正当关系,被她班主任知道后便告诉她不请家长来学校就不要她毕业,女同学居然一跃而下,从办公室窗户跳了下来。然后她就一直徘徊在自己教室和死的那个地方。”小肖讲完了之后,贼兮兮地问叶佳楠:“对你有没有什么启发?”
  “那我不懂,鬼**的衣服为什么喜欢换来换去的?”叶佳楠问。
  “这不是我们讲话的重点,好不好。重点是现在你怎么办?”
  另一个女同事说:“我听见过一个说法,你可以试试。”
  “说来听听。”叶佳楠洗耳恭听。
  “你睡觉的时候叫它替你关灯,说你明天会替它烧纸,如果等关了你就第二天照做,如果灯没关就不用理它。”
  “遇见恶鬼什么都不管用。”刘工和蒋总说完话,又在这边插嘴说,“小叶,教你一个绝招。”
  “什么?”
  “泼狗血。”
  “那屋子搞得多脏。”叶佳楠说。
  “命都快没了,还管脏不脏。”小肖说。
  “知道聊斋吧?”刘总监抿了口白酒问。
  叶佳楠点点头。
  “聊斋志异里面有个故事讲的就是有一位姓于的侠士被妖术陷害,后来用狗血浇到地上,救了自己。”
  叶佳楠瞄了一眼老刘叔,真不知道他们在逗她开心,还是当真的。
  等吃完饭,刘总监居然递给她一个做水果罐头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着半瓶黑红的浓稠液体……
  “狗是人类忠实的朋友。”叶佳楠说。
  刘总监没好气地说:“这是鸡血,人家老板听说你一个小姑娘住在来历不明的房子里遇见怪事,还替你专门加在里面加点公鸡冠子上的血,效果更好。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
  不时之需?
  作者有话要说:  留个脚印吧~
09、3——2
  吃过饭,小肖的车载着他们原路返回。
  叶佳楠她到了新家的小区门口。
  下车之后,刘总监还不忘记提醒她:“一定不能不当一回事。”
  小汽车扬长而去之后,叶佳楠站在原地看着手里那玩意儿,真不知道如何是好。碍于老前辈的古道热肠,她双手捧回了家。
  都说喝酒能壮胆,叶佳楠此刻才深切地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她甚至打电话给何茉莉叫她晚上不用来了,然后洗了个澡便倒头大睡。
  夜里,叶佳楠做了个梦,梦见小肖故事里的那个女同学对她说:“我换衣服是因为跳楼的时候,腿摔坏了,装着长裤就看不到血了,你瞧瞧是不是?”于是,还将裤子撸起来给她看。
  叶佳楠陡然就被惊醒了。
  她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恍惚之间听到一些异动。因为酒劲儿还没过,她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刚开始还不确定,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了会儿。
  似乎是——水的声音。
  哗啦、哗啦。
  明显就是电影里恶鬼即将出现的那种基调。
  然后过了片刻,又有了点别的动静,
  她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豪迈,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拿起墙角边刘总监给她准备的那瓶鸡血,悄悄地开门出去。
  叶佳楠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
  光线很昏暗。
  叶佳楠打开玻璃罐头的瓶盖子,端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沿着客厅走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她走到玻璃天井花园的跟前,发现外面下了大雨,雨水如柱般从玻璃上冲泻而下,形成一层厚厚的水帘,似乎刚才的流水声就是来自于此。
  天空的颜色很暗,只有远处的隐约一点光亮透过来。
  她打着光脚,穿着睡裙,此刻才觉得有些冷,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正要转身回卧室的时候,一个呼吸的声音突然从后背传来。
  那声音又轻又浅,却好像黑暗中的一束电流,一下子触动她的神经。叶佳楠尖叫起来,然后闭上眼睛飞速地转过身,将手中玻璃瓶里的鸡血朝黑影瞬间泼出,因为太情急太害怕太用力,连瓶子也同时扔了出去。
  瓶子没砸准,“咚”一声和另外一个重物一起落到地上。
  叶佳楠慌乱极了,下意识地想抓起旁边的台灯当成凶器迅速进行下一击,却不想对方的动作却如闪电,一把抓住她的手肘,往内用力一拧,立马让她吃痛地乖乖扭过身去,手被反束在背后,胸口和额头狠狠地砸在小花园的玻璃墙上,磕的头冒金光。
  这串擒拿的动作,一气呵成,瞬间便让她动弹不得。
  叶佳楠被摊煎饼似的抵在天井的玻璃墙上,后面这人除了那只手却没有任何地方跟她有接触。那只手紧紧地捏着她的左胳膊,贴着她皮肤的掌心,温度略暖。
  是人,有体温的人。
  她心里有了这个答案后,放下心来,但是顷刻间又开始担忧——入室抢劫?
  叶佳楠脑中顿时警铃大作,想起前几天网上看到的杀人狂魔跟踪年轻女性入室奸杀、分尸的新闻,
  “你是谁?你要干嘛?”叶佳楠硬着头皮问了两句。
  “这问题,我觉得只有我才有资格问。”对方答。
  男人的声音,倨傲又自负。
  这问答虽然没有让叶佳楠得到什么安心的结果,却让她觉得对方心理上仿佛在放松了警惕,手上的钳制也不如刚才那样令人动弹不得。
  她飞速地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是挣脱对方跑回自己房间锁上门打电话报警的成功几率比较大,还是冲出大门去向小区安保求助比较快,或者是扑向茶几拿花瓶继续砸对方一次?
  空气中血的腥味弥漫开。
  就在她盘算的那几秒钟,男人的手已经放开她,似乎还想要将她翻成正面。
  叶佳楠抑制住猛跳的心,抓住一刹那的机会,拼命挣脱开,朝着自己房间门狂奔去。
  可惜——
  有一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才迈出两步,就踩在自己刚才扔出去的玻璃瓶子上,脚底一滑,身体侧着狠狠地砸向地面。落地时,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支撑。
  一瞬间,叶佳楠耳朵仿佛听到了“喀嚓——”一声,随后左肩膀传来一种足以让她窒息的疼痛。
  她知道自己左边肩膀大概脱臼了。
  小时候她游泳受过伤,那个地方连续脱臼过两次,所以后来连游泳也放弃了。
  她甚至连叫喊的声音也发不出来,喉咙里模糊地嘤了一下,几乎痛晕过去。
  男人没有追她,而是移动脚步去墙边开灯。
  灯光亮了。
  叶佳楠躺在地上,偏头眯了下眼睛,缓缓地适应着光线的降临。
  男人往回走了几步,侧着头问了一句:“叶**?”
  叶佳楠闻声吃力地抬起眼帘,无奈何对方太高了又角度不对,她不得不挪动了下脑袋,才可以看到对方的脸。
  高直的鼻梁,深沉的眼,还有那副微微一抿就看不见唇珠的红润嘴唇。
  她没想到,这个入室行凶的恶人居然是——行崇宁。
  虽然疼痛难忍,但是那十多种法制节目里看到的死法,被她从脑子里驱赶出去,心突然就松弛下来。
  叶佳楠自己缓缓地拉着沙发扶手直起身体,又瞥了一眼对方。
  待视线再一次正面接触到行崇宁的那张脸,叶佳楠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此刻身不由己,叶佳楠觉得自己肯定会当着行崇宁的面,没心没肺地笑出声来。
  事后,她再回想起来,都不得不佩服自己,那瓶鸡血居然在她如此慌乱的情况下还泼那么准。
  行崇宁的身上、脸上、胸口、手上都是鸡血。
  而当行崇宁在灯光下察觉叶佳楠对自己泼出来的是什么的时候,脸色骤然一白,踉跄地退了一步,几乎没法继续垂眼打量自己。
  他匆忙地阖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口,待自己恢复镇定后才将眼帘打开,神色中的怒意顿时更盛。
  因为是她瞬间泼出去的,所以血液是喷射状的,有一股正好洒在他的眼下,随后液体受到地心引力流过颧骨,一直滴到下巴,那抹猩红配着他粉润的唇和深邃的眉眼,居然有一种妖冶的美艳感。
  而行崇宁似乎有些怕血,逃似的离开客厅里的血泊,飞速地走到厨房,将水龙头开打最大,僵硬地冲刷自己的双手和脸。
  其实叶佳楠还没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脑子里没有任何头绪,占据全部大脑的仅仅就是一个字——疼。她从小就怕疼,幼时打个针可以嚎到整层楼都不得安宁。
  此刻,她仅仅是想用另外一只手摸摸自己肩膀,没想只是轻轻动了下,便疼得想要骂街。
  行崇宁洗干净手和脸,回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几眼,发现她身上也沾了血迹之后,他迅速地移开了视线,再也不看她,然后拿起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方昕,我是行崇宁。”
  “行先生,您说。”对方还没睡。
  “你过来一下。”行崇宁说。
  “好的。”
  “我这里有人出了点意外,你送她去下医院。”行崇宁解释了下。
  “怎么回事?行先生,您还好吧?”方昕疑惑。
  “我没事,你来了再说。”他答。
  行崇宁打电话的时候,始终站在距离血泊好几米远的地方,手机挂断后,他回头对叶佳楠说了句:“叶**,希望你恢复精力后,能向我解释下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语气真是嘲讽极了。
  叶佳楠狠狠地盯着他,如果眼神可以释放热量的话,她估计自己的双眼能在他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那位叫方昕的助理离这里很近,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
  方昕进门看到这一地的狼藉,心中一咯噔,然后再缓缓走近,看到了叶佳楠。
  她们上次讨论设计的时候见过。
  此刻的叶佳楠靠在沙发扶手边,光脚丫坐在地上,蹙着眉,阖着眼。她皮肤白,轮廓深,两条密眉又黑又直,齐腰的黑发洒落在肩上,在加上那因为疼痛而苍白的唇,连作为女人的方昕都觉得这样的面目,在如此雨夜中,十分有吸引力。
  而在场唯一的那位男性,此刻却一点兴趣也没有。
  “叶**。”方昕轻轻蹲下唤了她一声。
  叶佳楠睁开眼,“方助理。”疼痛缓了会儿,她精神好多了。
  “伤到哪里,我看看?”
  “肩膀。”回答这句话的是从楼梯走下来的行崇宁。
  他换了身衣服,手里还捏了张毯子,随手扔在了叶佳楠身上。叶佳楠觉得他根本不是怕她凉,而只是想遮住她身上的血迹。
  方昕小心地将叶佳楠的那左手放好,然后用毯子把她裹了起来,无奈毯子不够长,叶佳楠又有些高,一双小腿还露在外面。方昕起身,想找个什么东西给她套上。
  “不用了,你去开门。”行崇宁说着,微微一俯身,想将叶佳楠横抱了起来。
  叶佳楠身体一缩,吐出两个字:“走开。”
  行崇宁哪会听她指派,压根就当没听见。
  看眼他的脸和身体越来越近,叶佳楠一手已经失去知觉,另一只手要撑着身体避免倒下去,所以情急之下伸出右脚的光脚丫抵住他的胸口,用动作直接阻止了他的靠近。
  行崇宁十分不悦地瞥了下蹬在他胸前的那只赤脚。
  毛毯因为她的动作而被掀开了,行崇宁的视线又向上移动了一小截距离,在某个地方顿了顿,冷言冷语地问道:“叶**,你觉得你穿条裙子,再开张腿,朝我摆个这样的姿势,合适吗?”
  话音刚落,叶佳楠的脸瞬间就红了,被烙铁烫了似的飞速地放下脚,“你无耻!”
  没了阻碍,他伸手一揽,便把她抱在怀里。
  叶佳楠压根不想挨着他,脸偏开,没有必要的地方一点也不想接触。
  行崇宁说:“你放心,我也不喜欢这样。完事之后,我会把全身上下重新再洗几遍。”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第一版不是这样写的,二狗子表现的对女主要更狠一点,是一把就把女主的手给拧xx了,我怕大家觉得我和我们家二狗太重口了,迂回了一点点。T T
  行先生抗议我们叫他二狗子。
  好吧,那以后就叫狗蛋吧——
  快点鼓励鼓励我,我明天加油继续更新。
  祝愿大家明天的手没有剁掉。
10、3——3
  他们开车到了最近的医院。
  下车前,方昕将车里自己常备的一件外套给叶佳楠披上。叶佳楠那肩膀不敢钻袖子,外面又冷,于是方昕又把行崇宁的那张毯子再给她披了一层。
  “我可以自己走。”叶佳楠说完后,弯腰套上了方昕给她拿的拖鞋。
  于是行崇宁去挂号,方昕扶着叶佳楠直奔急诊科。
  医生打发走前一个看肚子痛的,瞥了眼叶佳楠,问道:“怎么了?”
  “好像肩膀脱臼,不知道伤到骨头没有。”方昕连忙回答。
  “哪边?”
  “左边。”
  医生走过去抬起叶佳楠的手查看了下,“应该只是关节脱臼了。怎么弄的?”
  “和人打架时,摔的。”叶佳楠说着瞄了一眼挂号归来的行崇宁。
  方昕有点尴尬地拨了拨耳发。
  值班医生有些年轻,带着一颗好奇之心看了看叶佳楠,视线在她衣服上有血迹的地方停顿了下。
  “脸上呢?”医生又问。
  此刻的叶佳楠除了衣服以外,脸颊和额头也肿了起来,那是行崇宁在黑暗中一把将她按在玻璃上的时候,因为速度太快,被磕到了。
  “撞的。”叶佳楠说。
  她刚才本来完全没注意,被人问起来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其实还有一个地方,叶佳楠不好意思说,那就是胸也撞痛了……
  医生又问:“身上的血怎么回事?”
  那医生大概有三十岁,再一次狐疑的将目光在行崇宁、叶佳楠和方昕三个人身上来回流连了一番。
  叶佳楠从这位医生的神色中可以判断,对方应该已经自动脑补一部家庭伦理的狗血大戏。
  于是,叶佳楠急忙答:“这是狗血,不,是鸡血。”
  这医生最后还是决定将重点继续放在患者身上,问道:“以前这个地方有过脱臼吗?”
  “有,以前脱过两次。”叶佳楠老实交代。
  “那就是关节习惯性的。”医生说,“以后要小心点。”
  她的肩膀关节的地方已经肿了,被医生一揉,痛得眉毛鼻子都皱在一起。
  “要先带患者去照个片。”医生说。
  “好的,好的。”方昕忙不迭地答应着,接过单子,护着叶佳楠去照片。
  急诊室里,顿时只剩下医生和行崇宁两个人,医生说:“家属过来填下资料。”
  行崇宁迟疑了下,才确定医生叫的是他。
  “家庭住址,职业,电话都补充一下。”医生将本子和笔推过去。
  他原本站在门口,双手揣在兜里,头侧了下,远远地看了眼那个登记册说:“一会儿她们回来填。”
  医生对他的态度有点无语,收回登记册说:“你说我写。”
  行崇宁只得将自己的地址和电话号码报了一遍。
  等拿到检查结果,医生举着片子说:“骨头没问题,尽快复位就好了,怕不怕疼?不怕就不需要用麻药。”
  “要打!”叶佳楠觉得自己生平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打针的欲望。
  到了治疗室,因为要脱胳膊上的衣服,行崇宁避讳着没有进去。只听见叶佳楠哎哟哎哟地惨叫着,护士笑声传来:“忍忍,你一个大姑娘怎么打个针都这么怕疼。”
  过了会儿,医生进去,一阵安静。
  方昕的电话响了,她压低嗓音匆匆说了句:“我这边完事就回去,你就不会先哄哄孩子?”
  几分钟后,又听见医生说:“放松,你先放松。”
  然后便没了声音。
  第一个出来的是医生,他出门看到行崇宁开口嘱咐说:“让她在这里观察下,然后我给她开点消炎药,一会儿输液输完了再走。你先拿单子去缴费。”
  行崇宁照做。
  等他缴费回来,看到方昕站在诊室门口又在对着电话,拧着眉说:“我实在走不开。”
  方昕收了线才看到背后的行崇宁,“行先生,太晚了,您要不要先回家去休息下,我一个人就可以。”
  行崇宁却反问:“家里有事?”
  方昕尴尬地笑了笑:“孩子在家里吵闹。”
  “那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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