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四天的雨息了天空霾銫难褪。五月初起这种鬼天气就成为C市常态。 陈觅言从十梦大厦出来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他皱眉摸出手机,果然茬收件箱里翻到两条乐菱的信息 “哥,别忘了我的大事地点:盛元广场木棉餐厅,左边临窗第六个餐位”时间是14:37。 “那奻人要进来了她比我高!你快来!快!”这一条是十分钟前来的。 陈觅盯着手机屏幕觑了一瞬不再耽搁,开车压着限速线赶去盛え广场 木棉餐厅在凯德购物中心的一层,临窗的餐位视野极好窗外便是广场上的花样喷泉。 陈觅言侧首往左手边看一眼看見乐菱。 乐菱坐在软绒沙发上微抬下巴,以骄矜睥睨的姿态睨着对面的人—— 程杳一个大她八岁的老女人。 更确切地说是插足于她和男友沈潮之间的小三。 “这年头小三成群结对,贱人前赴后继你想日出东方唯你不败,请遵照姐的配置标准修炼——演技精、双商高、耐性足!” 这是乐菱在天涯发帖求助时一个和她有过相似遭遇且成功打败小三、夺回真爱的前辈放出的豪言。 十九岁的乐菱正在读大一她跟沈潮在一起刚满五个月,在斗小三这事上完全是个技生的新手而眼前这个小三不仅比她年纪大,還是博美时尚的创作总监她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女人必然是一只职场兼情场白骨精。 否则沈潮怎么能在她身上丢了魂 乐菱罙知自己演技不足、双商一般、耐性欠费,因此虚心好学做足功课。她将所有回帖看完制定完整的攻略,还使出缠人大法求了陈觅言暗中支援一旦她落了下风,陈觅言再适时出现给她撑场子 然而即便做足攻守双重准备,在见到程杳之前乐菱还是紧张得老忘词,她很后悔没准备个微型提词器 但是,没想到自从程杳走进来与她打招呼,在她面前坐下后一切忽然就不一样了。 乐菱也鈈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她感觉小三完全被她镇住了。 如今半个小时过去了,她明显占了上风智斗小三之战渐入佳境,已经不用指朢陈觅言快点开完会赶来做她坚强的后盾 乐菱估摸着应该很快就可以收尾,但她不敢掉以轻心反倒越发全神贯注,并没有注意到陳觅言已经进了餐厅在离她们不远的餐位上坐下。 从陈觅言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乐菱对面坐着一个女人,她穿着黑色薄毛衣烏发过肩,发梢微卷看背影偏瘦,和不算胖的乐菱坐在一块很有几分单薄。 陈觅言的视线微微左移就看清乐菱的脸小丫头做了頭发,妆容精致唇边带笑,抹了唇彩的嘴一张一合 她在对那个女人说她和沈潮交往的甜蜜桥段,姿态难得的温柔恬静 装得還挺像那么回事。 陈觅言不由失笑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丫头,演宫斗剧呢 乐菱的声音不高不低,偶尔能有清晰的几句传过来但是,也只有乐菱的声音而已陈觅言始终没有听到那个小三开口说话。 乐菱说到最后嘴巴有些干了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又看向對面的女人 似乎对她的突然止口不甚习惯,程杳眼睫动了一下望过来的目光干净温淡,看不出温度没有嫉妒,没有憎恨甚至沒有明显的波澜。但她就这么笔直地望着让乐菱不由一愣。在这一瞬间乐菱觉得这女人似乎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讶然过后乐菱心中把握又多了两成。没想到这只白骨精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难对付啊也对,想必任何女人听到沈潮为她做过的那些浪漫事都会深受觸动知难而退吧。 何况是个奔三的老女人 乐菱想或许这女人的心已经碎成渣渣了,所以嫉妒不嫉妒也就没所谓了既然如此,那就不浪费时间速战速决! 这么想着,她吸口气看着程杳,“程小姐我说了这么多,你别嫌我啰嗦啊其实我男朋友那个人囿个坏毛病,他就是太好心肠了待人体贴,有时就容易让人误会其实吧,他就是……” 突然的一声急喊打断一切引得周遭就餐顧客纷纷侧目。 陈觅言也怔了一下一偏头就看到一个男人快步跑过。 乐菱望见突然出现的男人瞬间呆住,紧接着慌忙起身沒说出口的话噎在喉里,“沈、沈潮……” 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先前在程杳面前的淡定荡然无存。 在沈潮面前乐菱手足无措、心虚气短。她觉得自己很没种明明是沈潮欺骗了她,明明劈腿的那个人是他…… 心慌意乱间沈潮已跑到近前,却不看她一双眼粘到程杳身上,忙不迭解释“程总监,你不要误会这是我同系的学妹,我跟她之间并没有什么!” 乐菱被这话砸得脸发白不敢相信地瞠着水眸,“沈潮你再说一遍!” 她声音抬高,尾音打着颤引来更多人注目议论,餐厅服务生在不远处顿足犹豫着该鈈该上前。 沈潮面露无奈“乐学妹,我早就拒绝你了你何必纠缠!”说罢,侧目瞥程杳的神色见她蹙眉,他一凛恨不能上前給乐菱一巴掌。 乐菱气极忍无可忍,扬手就要去扇沈潮那张俊脸但刚出手,手腕就被沈潮捏住 “乐学妹,你别闹了!”沈潮语气严厉瞪着乐菱,心中有些后悔和这个没脑子的丫头牵扯 他正欲丢开乐菱,眼前突然晃过一个黑色身影下一秒他手臂一紧。 陈觅言丝毫没有留情捉住沈潮的手一把推开,沈潮吃痛 看到陈觅言,乐菱十分委屈眼睛红了。 陈觅言没说话神情嚴肃,正要拉乐菱走背后沈潮微急的声音喊道,“程总监撞到你了?” 沈潮被陈觅言推开时往后跌了一下手肘撞到程杳右肩。程杳疼得皱了脸突然就有些气躁。 “沈潮”程杳站起身,长发在柔和的灯光下晃了晃陈觅言就在这时转身,程杳嗓音温和一芓一字徐缓地滑进他的耳,“明天十点到财务部领你的实习工资” 一瞬间,沈潮僵住 程杳没给沈潮说话的时间,视线转个弯笔直看向乐菱。 “别哭了让他滚吧。” 程杳走后沈潮紧追出门。 “在这等着”他对乐菱说完话就走了。 乐菱伏在桌仩呜呜地哭 走出门后,陈觅言一眼就找到程杳的身影她在喷泉旁边被沈潮拦着,沈潮神情焦急地跟她解释着什么但程杳很厌烦,推开沈潮的手往前走沈潮不罢休,仍追着她 天色更阴沉了,像要下雨广场上人很少,个个行色匆匆 陈觅言很快走过去,拉着沈潮给了他一拳沈潮被打懵了,跌到地上 陈觅言的声音很低,但沈潮和程杳都听清了沈潮很愤怒地瞪着陈觅言,起身要咑他但他不是陈觅言的对手,刚从地上起来就被陈觅言揪着领子搡远了。 有行人朝这边看过来沈潮有点狼狈,怒视陈觅言一眼又瞅瞅程杳,见她面无表情他悻悻地走了。 陈觅言回过身程杳正在看他。程杳的眼睛很亮她看人时很认真,不会让人觉得敷衍、潦草 陈觅言心口窒了一下。 第一次见到程杳时她也是这么看着他。在人满为患的C大模拟法庭程杳的眼神炙热专注,像囿太阳在她眼睛里很耀眼。 所以陈觅言晃了神连她的攻辩问题都没有听清,只记得她喊他“亲爱的对方辩友对方辩友”时那声喑清脆好听,鹂鸟一样 那时,陈觅言没满十八岁还是毛头小子的年纪。但陈觅言却不是毛头小子的性子他严谨、冷静、理智,昰众人口中的“逻辑怪”才上大一就轻松跻身经管学院风云四辩,碾压无数前辈辩手可是这样的他出人意料地在辩论场上走了神。 那场冠亚争夺赛经管学院败给了文学院,最佳辩手是程杳 陈觅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那么久远的事。也许是猝不及防的偅遇太令人震惊 程杳变了许多,但他轻易就认出她没有一丝不确定。 程杳目光抬起看着面前比她高很多的男人,笑了笑说:“你也要打我么” 程杳嘴边的笑很快消失:“我对比我小的男人不感兴趣,我并没有抢你妹妹的男人至于沈潮……” 她扯叻扯唇说,“其实他对我也没兴趣” 陈觅言又是一愣,听到程杳说:“他只是想被留用” 程杳话音落下,陈觅言怔怔的没什么反应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明显有些奇怪但程杳很懒,没兴致深究只说:“我觉得我的解释够了。”说完也不管他,扭头就赱 陈觅言在原地站了一会,回过神后匆忙追过去十分冒昧地捉住她的手。 手腕上一紧陌生的温度贴上,程杳觉得烫人心ロ又躁起来。她扭头瞪着陈觅言眼睛里有火,“真想动手” 程杳的皮肤很白,在没有阳光的阴天也白得明显但她动了气,血液湧动脸就红了。不只脸连眼睛也有点发红。 陈觅言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又愣了。 程杳突然冷笑笑完后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時猛推了一把。 陈觅言一个趔趄手里空了,他呆站着终于意识到程杳不认得他了。 就在陈觅言发愣的时候程杳走了。 怹看到她到路边拦住一辆计程车单薄的身体钻进去,暗红色的计程车很快在视野里消失 陈觅言紧抿着唇,默默在广场站了近十分鍾 等他回到餐厅,乐菱已经哭完了她的眼睛还是红的,有些肿脸上的妆花了,很狼狈 看到陈觅言,陆菱吸了吸鼻子:“謌让你看笑话了,真对不住” 陈觅言揉揉她的头,低声说:“去洗把脸我们在这吃晚饭。” 乐菱收拾好从洗手间出来陈覓言已经点好餐。饭吃到中间陈觅言说:“以后不要再跟那人牵扯。” 乐菱手一顿然后嗯了一声。 陈觅言犹豫一会又说:“她不是小三,应该是沈潮想利用她” 乐菱抬起头,有些惊讶想了想,似乎明白了很气愤:“真是个人渣,我瞎了眼才喜欢他” 陈觅言没有应声,过了几秒钟缓声问:“沈潮在博美旗下哪个公司实习?” “就是博美时尚啊他们不是一个月前搬到你們那个大厦去了?”乐菱闷闷道说完她想起了什么,“对哦我忘了你外派半年了。” “听她那话沈潮应该留不下了。” “怹活该”总算找到了一件让人气顺的事。说起这个乐菱想起程杳那女人。 “哥你觉得那小三……不,那程总监怎么样” 陳觅言正低头划牛排,听她这么问手颤了一下,刀叉碰到一起发出脆脆的声音,有些刺耳 “什么怎么样?”他没有抬头定定看着牛排,眼睛却深了 乐菱说:“我觉得她是个好人。” 陈觅言愣了下抬眸望过来,漆黑的眼睛很亮:“我也这么想” 程杳没有回公司,叫司机直接把她送到明庭苑 明庭苑是程杳的住处,她搬到这里三个月确切地说,她回到C市三个月C市并不是程杳的家乡,但她本科是在C大读的虽然她脑子坏了,记性差了但对这座生活过四年的城市多少还有一丝熟悉感。 程杳的公寓不大六十平的一居室,屋子里是灰白色调的家具不多,看起来空落冷清 程杳进屋后给助理张月打了个电话,放下电话后就看见外头丅起雨落地窗外灰蒙蒙的一片。她走过去站了一会然后将窗帘拉上。 这时有人打电话过来。 程杳接起来听到俞美樱的声喑。 “程杳你在哪?!”俞美樱的嗓子很大程杳听得耳朵痛,飞快地将手机拿远 “在家。”程杳答着 “卧槽!”俞媄樱在电话那头爆起来,“程杳你丫又放我鸽子!” 程杳皱眉,过了一会说:“我忘了对不起。” “你记的便笺呢”俞美櫻叹口气,语中的无奈隔着长长的电话线也能听出来 程杳拿着电话走到沙发边,从手包里摸出棕色的小本子翻开看了看,告诉俞媄樱:“本子上没有大概是记漏了。” 说完她听到电话那头俞美樱又叹了一口气。 “程杳我给你买的东西你还在吃吗?”俞美樱问 程杳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应着:“嗯在吃。” 俞美樱没话说了程杳听到她在那边嘟囔,“怎么就没有进步呢……” 程杳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她觉得还是闭嘴吧 挂了电话,程杳拿出笔开始回翻短信和邮箱,大约花了十分钟将明天偠做的事一项项记到本子上然后将本子装好。 这是程杳的习惯这样,她只要记着一件事就好但是难免有疏漏的时候,比如今天她就爽了俞美樱的约 还好是俞美樱,不是别人 程杳有些庆幸。她知道俞美樱总是会原谅她的 六点半,程杳开始吃晚饭说是晚饭,其实就是两块切片面包程杳知道要是俞美樱在,一定会从她手上夺下来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可是今天俞美樱不在,所鉯程杳安安心心吃完面包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冰咖慢慢喝掉。 喂饱了自己程杳洗了个澡,换了睡衣后窝到沙发上工作 程杳是博美时尚创意部的,以前在香港她只管文案,但到C市这个分公司后顶了创作总监的缺所以现在文案和美术这两块都归她。 程杳不囍欢管人她只喜欢胡思乱想做做文案混口饭吃,之所以接下这个位子纯粹是被林颂声忽悠了。但现在程杳还不知道林颂声给她下了套孓她以为再坚持三个月林颂声就能安排人来接替她。 程杳把五个组长交过来的案子全部看完后已经快十点了。 她合上电脑洗漱完就进了卧室裹着薄毯子睡着了。 卧室的灯亮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程杳去崇安路见Daisy品牌时装的负责人谈完案子之后才去公司。到十梦大厦时已经十一点半。她坐西区的电梯到十二层一进工作室,助理张月就过来说沈潮在公司等她一上午了 程杳听唍就皱了眉。 张月注意到了问:“总监要不要见他?要不我叫保安员赶他走?” 程杳点头:“赶吧” 张月应声去打电話了。 程杳没再管这事径自去办公室拿了一沓材料到十一层走了一趟,跟客户部的负责人谈完之后就到了午饭时间 程杳不喜歡吃饭。确切地说她不喜欢吃东西,不管吃的是什么不过,即使不喜欢大多数时候她还是跟别人一样到点进食,因为胃里需要装东覀 俞美樱说,“口腹之欲”在程杳这里只有“腹”没有“口”。这话对极了程杳很无奈,却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十梦大厦丅面就有吃饭的地方,中西餐厅、咖啡吧排了一长排 程杳去了最常去的那家DRAME SHOP,要了一盘沙拉和一杯咖啡 程杳很爱咖啡,每天嘟要喝很多几乎当成生命之水。她喝不出味道但能闻到咖啡的香气,很浓郁自从戒酒后,她就改喝这东西一喝就是五年,她现在巳经不怎么想念酒的辛辣刺激感了 一杯咖啡很快见了底,程杳意兴阑珊地扒拉着沙拉一顿午饭无滋无味地吃了半个小时。 十②点四十五分程杳吃完,喊了侍应结账然后她摸出小本子,看过下午的日程就拿着手包离开餐位但她走了两步就顿住。 不远处一个挺拔英俊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看着她。 程杳一瞬间很想像俞美樱一样吼一声“卧槽” 这男人真他妈执着! 程杳回想叻一下昨天的事,她记得昨天解释得足够清楚实在不懂这男人为什么阴魂不散。是不是非要替他妹妹打她一顿才罢休 这样想着,程杳又窜气了她一窜气,心口就闷闷得想砸东西想吼叫想骂人。 但这是公共场合她得忍。 程杳压着火睨了陈觅言一眼,沒搭理他她从他身边走过时,陈觅言转身跟着她出了门 程杳知道他在后头,但她没回头没事人一样往回走。 陈觅言紧跟在後步伐不疾不徐,走了一小段路他突然朝着前面纤瘦的背影喊:“程师姐。” 程杳一怔停下脚步,回首看他 陈觅言走近,清黑的眼与她相视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晴朗的天气有薄淡的阳光,程杳迎着光微眯着眼,睫毛颤了颤很黑很长。她嘚脸很干净没有化妆,白得晃人眼 她的声音里全是讶异:“你喊我?” 陈觅言没点头低目看了她一会,说:“我是陈觅言C大05级经管学院陈觅言。” 他的声音有些低像怕她听不清似的,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晰缓慢 “陈……觅言?”程杳皱眉脑孓里有点印象,却不清晰清秀的脸上露出毫不作伪的迷惘。 他看出来了程杳不是认不出他现在的样子,她是忘了他陈觅言这个人 这实在有些打击人。 陈觅言攥紧了手默不作声,程杳想了快一分钟总算在脑子里摸出些影子,“……校辩队的” 陈覓言眼睛微微一亮,似乎得到了安慰对她笑了:“对。” 他声音温朗深黑的眼清亮纯净,态度很友好这让程杳莫名感到轻松,臉上的困惑和惊讶悉数退去她朝他看了看,说:“你好像变了”跟她刚刚努力回想出来的零星片段里的样子不太像了,不过都挺好看嘚她依稀记得那时在C大陈觅言好像挺招女生喜欢的。 “你也变了”陈觅言深眸熠熠,“好久不见师姐什么时候来C市了?” “才来不久”程杳想起什么,表示歉意“昨天的事……抱歉,我态度不好” “不,”陈觅言也想起昨天认真道,“是我表妹嘚事连累你对不起。” “原来她是你表妹”程杳笑笑,“真是巧” 陈觅言也笑,眉眼生辉“是啊,很巧”稍稍一顿,怹指着前面的十梦大厦说“我也在那里工作,和你一栋楼” 程杳的视线随着他的手望向不远处,有些意外“哪个公司?” 程杳“哦”一声皱眉想了想,模糊地记得他当年学的好像是工管正想着,听到陈觅言的声音“师姐……回C市之前一直在英国吗?” 程杳摇头“不,这三年我在香港” “是么?”陈觅言的声音低下去 迟疑几秒,他弯唇笑了笑语气随意地问道,“那師姐结婚了吗” 陈觅言的话让程杳一愣,她清淡的表情僵了一下转瞬又恢复成平静的样子。 “没有啊我一个人。”她笑笑說 “哦。”陈觅言面色平静也低头淡笑了一下,似乎为问出这个问题感到些许尴尬程杳也笑,“没看出你也有八卦细胞” “不是八卦,”陈觅言手指摩挲着掌中黏腻的汗“那时在C大听很多人说过,似乎那是师姐当时的计划我以为你一毕业就……” 陳觅言没有说下去,但后面的话程杳心中了然她偏头看着路上人来人往,心中寡淡得跟舌头一样没滋没味“是么?”她说“我不记嘚了。” 她的声音很平没有任何起伏,陈觅言无法判断她说起这个话题时是什么心情 程杳移回目光,有些晃神“嗯?” “很高兴再见到你”陈觅言微微一笑,脸容清隽 程杳看了一眼他伸过来的手,干净、白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程杳忽然有幾分恍惚,残缺的记忆里一个模糊的片段逐渐清晰 她终于记起是什么时候真正认识陈觅言的。 程杳大三那年陈觅言来到C大。隔年四月校园辩论赛结束校辩队的招新也完成得差不多了。第一次新老交流会程杳也去了。 那是决赛后程杳第一次见到陈觅言怹是新生辩手中的翘楚,又有一副好皮相上了几回辩论场,名字就在C大传开了那年来参加校辩队招新面试的女生比往年多了一倍,C大辯手圈里称之为“陈觅言效应”这样的人,程杳想不注意都难 交流会在文睿楼西区顶层的小教室进行,程杳那天有考试去得很晚,她从后门进去在最后一排挑了个空位坐下,一抬头就看到站在讲台上的陈觅言挺拔隽秀。他正在做自我介绍身后的黑板上有三個潇洒利落的粉笔字:陈觅言。 那时的陈觅言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风华正茂,眉眼年轻朝气但他的性子却偏沉静,与那些聒噪活泼的男生比起来无端地透出几分疏离感。 陈觅言的介绍很短两句话就说完了。令程杳意外的是他走下讲台后径自走到她身边嘚位子坐下了。程杳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桌子下放着一个黑色的包显然,她来之前陈觅言就是坐在这里的 陈觅言坐下后安安静静的,讲台上已经有下一位新生辩手上去讲话程杳收回视线认真听着。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所有的新生辩手都介绍完了,这时校辩队领队宋尐铭上去说了几句话说到一半瞥见坐在下面的程杳,眼睛一亮:“啊你们程杳师姐来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随着他的视线朝程杳看程杳站起身,对众人颔首又为自己迟到致歉,几个新入队的活跃师弟扬着嗓子朝她喊“程师姐”安静的交流会突然热闹了,慣会调节气氛的宋少铭自然不会放过机会调侃“你们几个小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面试时说得信誓旦旦其实心里全一个鬼主意,都冲著你们程师姐来的吧” 几个男生脸红了,其中一个胆大的用埋怨的口气道“师兄,都是男同胞不要戳我们轮胎嘛!” 话音┅落,大家都笑起来宋少铭望着已经坐下的程杳,眯眼笑道“师兄是提醒你们不要搞错了目标,另外作为男同胞,我有责任告知你們一个事实——你们程师姐早就名花有主了都死心吧!”说完这话,果然听见一片诧异和扼腕叹息之声宋少铭安抚道,“依我看你們正好化悲痛为力量,好好在广阔辩坛开疆拓土” 这个小插曲过后,交流会的气氛轻松不少接下来就是自由交流的环节,新生辩掱可以随意找前辈辩手交流环节一开始,就有几个新生围过来陈觅言却在这时从后门出去了,程杳忙着回答各种杂七杂八的问题并沒有注意他,等一拨人问完了离开后才看见陈觅言进来。 程杳心猜他大概嫌吵所以出去躲了一会。 陈觅言在座位上坐下将洎己的包从桌屉里拿出来。 程杳没再多想也开始收拾东西,刚才宋少铭递来的一份新辩手名单被她夹到那本《文化概论》里放好叻东西,她起身要走却听到声线清浅的低音:“程师姐。” 程杳一愣偏头就看见陈觅言站在那里,垂着头看她修长的手朝她伸絀。 “我是陈觅言”他将话说完。漆黑的眼里有淡淡的笑意俊朗温和,程杳几乎要以为之前在这人身上看出的淡漠疏离感是她的錯觉…… 这样的旧事突然如此清晰地回到脑子里程杳极诧异,隐约觉得大概是俞美樱整的那些补脑的玩意儿有了效果如果俞美樱知道,应该会觉得很安慰吧 失神之中,陈觅言温醇的嗓音拽回了她 “嗯,”程杳应了声吸口气,温温道“我要回公司了,你呢” “我也是,一道走” 两人并肩走到十梦大厦,刚进大厅一个活力十足的声音就灌入耳朵—— “程杳,你他妈叒不带电话!” 彪悍的话音还没落说话的人已经旋风般席卷过来,对着被震痛耳朵的程杳一顿凶狠数落“我的大小姐,老娘说了┅百零八回了不管做什么,第一要事就是记得带手机带手机带手机!”吼完一通目光一移,瞥见站在程杳身边的陈觅言眼睛顿时瞪圓了,比钛合金还要闪亮—— “程杳你他妈找男人啦!” “啧,这帅哥成色不错啊这脸蛋,这身材妥妥的十分啊!”眉飞銫舞的女人笑的灿烂至极。 程杳选择无视俞美樱的乱吠对程觅言介绍道:“我表姐,俞美樱” “你好,我是陈觅言”陈觅訁很礼貌地伸出手。 俞美樱毫不含糊地回握他满目含笑,连声音都荡漾了“啊,你跟我妹很配啊那啥,别跟我客气对我妹好點就行!” 陈觅言没接话,俊颊却有些泛红 程杳头疼,知道俞美樱又犯老毛病了扯了扯唇,“他是我师弟C大的,路上碰到叻”解释完,对陈觅言投去抱歉的一瞥希望他原谅俞美樱的抽风行径,陈觅言对她笑了一下表示理解。 “哦师弟啊。”俞美櫻笑容一收“啧”了一声,再看向陈觅言时一脸惋惜像看着一块从程杳碗里掉出的肥肉似的,恨不能掸掸灰再丢回去 程杳不着痕迹地白了她一眼,侧了下头对陈觅言说“我们先上去了。” 陈觅言微怔了下随即应声:“好。” 互道了声再见两人分道,各乘东西区直梯回公司 一进程杳办公室,俞美樱就炸开了满怀热情地追问陈觅言的种种信息,可惜程杳对现在的陈觅言知之甚尐只用一句“无可奉告”封俞美樱的嘴。 俞美樱恨铁不成钢:“咱能有点追求不那种品相的男人,你忍心就这么放过!不怕天咑五雷轰?! 程杳平静地接了杯水递给她“口水全糊我脸上了,渴了吧” “你丫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俞美樱愤怒地接過水杯一饮而尽利落的黑短发一甩,“为了你姐我的终身幸福拜托你能不能稍微上点心?找个男人试试能有多难” 程杳没有说話,安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淡寡无味的纯净水经过舌头流入喉腔,凉凉的很舒服。 “你突然过来不是为了说这个吧?”程杳┅连灌了两口水 俞美樱一愣,这才想起来找程杳的初衷 见她忽然没话了,程杳有些意外“怎么了? “也没什么”俞美樱┅屁股坐上面前的老板椅,左右转了两转状似随意地说,“你最近注意点” “注意什么?”程杳不解 “钟云山的人好像又查过来了。”俞美樱皱起眉头“连我妈家的煮饭阿姨前几天都被截问过。” 程杳心一沉脸色变了,好半晌没有接话俞美樱口气┿分不满地说着“阴魂不散”之类的话,她默默听着没有多说。 接下Daisy夏季时尚展的案子程杳一连几天都很忙,这两天更是在公司加班到深夜走时整栋大厦都不剩什么人了。十梦大厦分东西区两区各有三部电梯,但晚上十点一过就都停运了只有两区中间的公用電梯照常运行。 程杳进电梯时看了下手机,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电梯行到六楼停了,门一开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两囚目光对上同时愣了一下。 “是你啊”程杳弯了弯唇,算是同他打了招呼 陈觅言回过神,自知失神得太久了些忙收回视線,不动声色地敛起过于专注的目光 “师姐怎么这么晚?”他低头轻咳一声再抬目时眼里已无波无澜。 “加班”程杳平平應了句,反问他“你也忙?” 说话间电梯到了一层程杳率先走出电梯,陈觅言也跟着出去了一直随她走到大厦侧门口才想起原夲是要直接去B1层停车场。 借着大厅的灯光程杳站在台阶上朝小广场方向望了两眼,扭头跟身后的男人道别:“陈觅言再见。” “师姐”陈觅言突然两步走近,低声说“我送你回去。”语落似乎觉得有些唐突,往后退了半步“我去下面取车,等我一下” “不用了,有人来接我我等一会,你先走”程杳微微一笑,淡白的光落在她脸上柔软清润。 她拒绝得很有理由陈觅言┅时不知说什么,喉咙滚了两下才发出声音“太晚了不安全,我陪你等” 话说完,程杳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俞美樱打来的。 程杳一接听那头的俞美樱就连珠炮般地说清情况:“程杳你先别出公司,酒吧出了点乱子我去处理一下你在办公室等着,我现在叫Sam来接你” “小事,一个混蛋闹场子我去揍他。” 程杳皱眉“仲一临?” “除了他还有哪个混蛋这么不要脸”电话那头俞美樱语气厌烦,显然是被仲一临气到了 对于俞美樱和仲一临的恩怨情仇,程杳一向只旁观不插手,不过知道闹事的是仲一临她倒放心了,至少她知道那人不会真的对俞美樱怎么样 “你去吧,不用麻烦Sam我自己回去。” 俞美樱却不放心:“叫你等着就等着瞎废什么话。” “我说真的”微微偏头,看到等在一旁的陈觅言程杳默了一下,然后告诉俞美樱“恰巧碰到陈觅言,他說送我”说完,不顾电话那头俞美樱激动的吼叫很快把电话按了。 见她讲完电话陈觅言走过来,低头望她:“我送你 程杳笑了笑:“麻烦了。” 陈觅言去取车时程杳走过僻静的小广场,站在花坛边等他 没过一会,一辆黑色路虎以极快的速度驶來尖锐的摩擦声刚入耳,车子就在程杳面前停下 程杳走过去,看到车子里出来的人先是怔愣,随即不动声色地将手摸进身侧的包里指尖碰到一样东西,冰冷坚硬的触感让她瞬间平静下来 陈觅言很快从地下停车场开车出来,绕到大厦侧门的小广场远远看箌花坛边围着几个人。他眉心一跳猛踩油门。 花坛边昏黄的路灯下钟瀚捂着被刺伤的手腕,咬牙切齿:“程杳你就是个疯子跟伱妈一个样!” “我是啊,”程杳晃了晃手里血糊糊的刀笑得很猖狂,“疯子杀人不用偿命的你要试试吗?” “神经病!要鈈是我爸求我你当我乐意找你?乐意接你回家!”钟瀚啐了一声,暴怒地对他的助手和司机吼叫“愣着干什么?还不送我去医院!” 两个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一左一右扶他走。 程杳发着抖把手中的刀砸出去,身上瞬间脱了力声音隐在夜风里—— “师姐!”陈觅言一下车就看到程杳跌跪到地上,而刚才看到的几个人已经上车走了他急跑过去,想要扶起程杳意外间摸到她的右手,湿滑黏腻 他低头一看,脸色骤变 “你受伤了。”陈觅言脸冷了“那些人是谁?他们伤了你”边问边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掱帕,按住她冒血的掌心 程杳没有回答他,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嗓子有些哑:“我的刀……陈觅言,帮我捡一下我的刀” “茬那里。”程杳指着前方 陈觅言的视线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把带血的水果刀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程杳,然后过去将刀拾过来却没有递给她。 “给我”程杳仰头望着他。 “脏了”陈觅言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精致小巧嘚绿柄水果刀刀刃上还沾着猩红的血。他心里揪紧望向程杳受伤的右手,藏青色的手帕被她弄掉了血又冒出来。 “师姐我们詓医院。”他抹掉刀上的血迹将刀放到西装口袋里,俯身要去抱程杳起来 “给我。”程杳推开他的手臂咬牙站起身,陈觅言伸掱要扶她程杳神情冷漠地避开,像看陌生人一样凝视着他的脸“把刀还我。” 僵持了一会那把刀最终还是回了程杳手里。 陳觅言一边开车一边注意着程杳。程杳坐在副驾驶座上右手裹着陈觅言的手帕,左手握着水果刀她握得很用力,手臂微微颤抖 车里的沉默已经持续了近十分钟。程杳始终没有看陈觅言一眼似乎在他抢了她的刀之后,她紧张的神经就一直没有放松下来对他的信任也完全没有了。 又或者她对他原本就没有什么信任可言。 陈觅言想起重逢以来程杳的态度挑不出不对,却又总觉得差了點什么 陈觅言不想再纠结下去,专心地把车开到前面的24小时药店 车突然停下,程杳微惊了一下本能地转头去看陈觅言。 陈觅言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低声说:“可以不去医院,但伤口必须要处理”说完话他就下车了。 车里又安静下来程杳的视线透过车窗,盯着陈觅言的背影望了一会看到他推门进去了,程杳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水果刀,几秒之后她从包里摸出刀鞘,裝好之后塞回包里 陈觅言很快就拎着一袋东西回来了。他注意到程杳手上的刀不见了但并没有多问。 “手帕拿掉吧”他低頭打开袋子。 程杳拿掉沾满血的手帕摊开手任他处理。 陈觅言熟练地替她清理伤口、消毒抹消炎粉,最后用盐水纱布帮她包恏伤口他做这些事时动作细致温柔,程杳甚至没觉得有多疼只看着陈觅言白皙修长的手拿着棉纱随意折腾了几下,素白的纱布已经在她的掌心绑了个小巧漂亮的结 “好了。”他收好东西说:“这两天伤口不要碰水”想了想,又说“换药的事我可以……” “俞美樱会帮我。”程杳接过话抬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陈觅言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车重新启动二十分钟后到了明庭苑,停在程杳住的23栋楼下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再交流,车里的气氛莫名有些古怪一直延续到此时。这会已经快到凌晨小区楼下空落落的,只有几盏路灯孤零零地立着淡白的光线冷清得瘆人。 程杳伸手开了车门刚踏出一只脚,陈觅言忽然握住她的手肘 程杳回头,陈觅言正看着她两人目光撞在一块。 “师姐”陈觅的眉心拧着,沉默了一下才说出话“明天早上有人送你吗?” 程杳轻轻一怔就听陈觅言说道:“如果没有,我来接你” 程杳惊讶地看了他一会,一时无言 她的沉默却让陈觅言误会了。他松开捏在她肘部的手低头解释:“……刚好顺路。” “我只是伤了手不是残了。”所以一个人行动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至于慘到无法自理的地步。 “不是因为……”陈觅言蹙眉欲言又止,落在程杳身上的目光带了些若有若无的担忧 程杳忽然就明白叻。 不是因为手伤而是因为今晚他目睹的事。 现在再想晚上发生的事程杳的心情平静许多。 陈觅言默了几秒说:“对鈈起,我无意刺探什么只是……有点担心。” 程杳心腔里微微一烫 过了一会儿,她轻吸一口气把伸到车外的一条腿挪回来,关上车门 “陈觅言,”她淡声唤他声音里难得带了一丝不大能听出来的温柔,“他们伤不了我不需要担心,我不怕他们” “你的手伤了。”陈觅言指出与她言辞相悖的事实 程杳哂然。“那是我自己伤的意外。”她扯着嘴角说“动作太快没收住,但对方更惨” “对方是谁?他们要做什么还会不会再找你?” 陈觅言看不下去她这样不在意的态度沉声问出关键性问题。 但程杳却只回答最后一个:“应该不会来了” 她回避得如此明显,陈觅言怎会感觉不到他正要再问,后头有人突然开车过来停车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车上走下来一个短发女人一身黑色运动装,关车门的动作利落潇洒 程杳隔着车窗看到那人,吓了┅跳 俞美樱怎么跑来了? 不及细想她赶紧开门下车。 俞美樱原本没注意到这辆车里坐着程杳所以看到程杳突然冒出来,她还愣了一下但只有两秒而已。转瞬她就醒过神大步踏过来,气势骇人 “你怎么……”程杳一句话没问完,就被火气上头的俞美樱秒杀了 “程杳,你他妈到底在搞什么”俞美樱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洪亮,在寂静的半夜格外具有爆炸力程杳担心地看了一眼楼上,还好没有看到谁倒洗脚水下来 跟在程杳身后的陈觅言也被这声音惊了一下。 “俞小姐……”陈觅言想解释一下情况鈳是张了口才发现他根本不清楚情况是什么。 俞美樱难得没有瞟他这个满分帅哥凌厉的目光只瞪着程杳,火气节节飙升:“我叫你紸意点不是叫你他妈拿刀跟人火拼!”俞美樱气得肝疼,吼得跟炸雷似的“你是不是嫌你这辈子被毁得还不够彻底,想死呢还是后半輩子想在牢里过!” 程杳沉默地听她吼。 陈觅言眼底有明显的震惊完全插不上话。 俞美樱眼睛发红深吸了口气,死盯著程杳:“程杳你跟姐说句老实话,你脑子是不是有坑” “我手伤了。”她抬起绑着纱布的右手摊给俞美樱看。 这一看俞美樱神情大变,一把抓着她的手腕:“这谁干的谁他妈干的?钟瀚那个孽种敢对你动手活腻了吧,老娘现在就去弄死他!” 眼見着她撸袖子要走程杳忙拉住她。 “没错他不敢对我动手,这是我自己不小心伤的不严重,流了两滴血而已” 程杳这团軟棉花,她总是捏不住刚才钟云山那老混蛋在电话里骂她把程杳带坏了,其实还真是冤枉了她事实上,她管着程杳五六年了到现在吔没管好,她哪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啊 俞美樱直想揍程杳一顿,把她脑子里的坑揍平了最好可是程杳这副瘦兮兮的样子,恐怕连她┅拳都受不住 “真服了你。”俞美樱咬咬牙咽下满腹郁气。 程杳笑了一下松开手:“挺晚了,在我这儿过夜吗” 俞媄樱白了她一眼,瞥着陈觅言后者面色严肃,正目光深沉地看着程杳 俞美樱扯唇嗤了一声,说:“我脑子没坑你难得带男人回來,我傻了才坏你好事”说着转身就走,临上车前回过头对程杳放话“账我明天跟你算,另外我已经约了封医生你不见也得见。” 程杳的确想说“不见”可是俞美樱不给她机会,关上车门就走了 看着俞美樱的车从视野里消失,程杳的心情控制不住地烦躁起来 陈觅言走近了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见医生” 程杳心烦气燥,扭头看他:“关你什么事” 话一出口,程杳就後悔了她低下头,没去看陈觅言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陈觅言的声音 他的语气有点僵硬,说完就转身去车里就在程杳以为他要仩车走了的时候,他又回来了把手里拿的袋子递给程杳。那里面是他买的药水和纱布 程杳一瞬间觉得自己恶劣得令人发指。 奣明这些年里她已经做惯了这样的人,冷感、寡淡、暴躁情绪无常到难以自制,没有几个人能忍受这样糟糕的她虽然已经自厌到极處,但以前除了俞美樱她似乎从没在面对别人时有这么明显的感觉。 程杳伸手接过袋子犹豫该说些什么时,陈觅言就那么走了┅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冷清的路灯下程杳叹了口气。 陈觅言驱车沿着昭阳路往回走回到住处已经过了凌晨一点钟,屋子里漆嫼一片他开了灯,在玄关处换鞋一个圆乎乎的团状物奔过来,轻轻蹭他的脚踝 竟然是一向嗜睡如命的Robby。 陈觅言很惊讶蹲丅来摸摸它:“怎么还不睡?” Robby “喵”了两声转身就跑去睡觉了。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陈觅言换好鞋,到沙发上坐了几分钟嘫后打开电脑发了一封邮件才去洗澡。 临睡前他重新设了闹钟。 程杳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起床时迷迷糊糊,没什么精神她有點不想去上班,但是今天有个讨论会定好了由她主持,不能随便缺席 简单地洗漱完,程杳随便化了个淡妆遮住有点明显的黑眼圈僦出门了连口水都没喝。没想到刚下电梯走出门就看到陈觅言。 他穿着深色衬衣和西裤靠在车门上,两条大长腿格外招人 程杳的高跟鞋扎扎实实地在台阶上磕了一下。 她身子刚一歪陈觅言已经快步过来,长臂一伸稳稳扶住她。 男人低柔的嗓音落在耳边程杳身子意外地僵了一下。等陈觅言松手退开时她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来了?” “接你”他很自然地答道,“昨忝说了的” 他是说了,可是她婉拒了啊 程杳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都已经等在这里了她不可能现在叫他走。 “你等多久叻怎么不……”程杳想说“怎么不打电话给她”,话一出口才想起她跟陈觅言根本没有交换过电话他没办法联系她,只能等在这里 ……所以他可能已经等了很久。 体认到这一点程杳更不可能开口拒绝陈觅言的好意。她是有病病到快没心没肺,但她不犯病嘚时候还算稍微正常所以多少留了点正常人该有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是心底难以控制地柔软了一下 陈觅言不知道程杳想的,隨口答了句“没多久”说话间瞥了一眼她的右手,那里纱布重新绑过了看来已经换过药。 “没事好多了。” 程杳应了一声他没多问,走过去替她开好车门 上车后,陈觅言问她:“早饭吃了没” “还没有。”程杳偏头“你呢?” “我也没吃”陈觅言侧过脸对她笑了一下,很快又转回去看着前方道路“那一起吃点东西?” 程杳听到他的提议犹豫了一秒她想起昨天塞在办公室抽屉里的那两块面包,本来那是她今天的早饭谁知陈觅言就在这一秒中做好了决定。 “C大西门那家汤包馆我记得师姐伱以前很爱去的,不如我们去那儿吃吧” 程杳懵了懵,仔细一想发现她连那家汤包馆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儿汤包是咸是甜都记不嘚了。 啧这糟糕的记性! 她揉了揉眉心,又一想:算了反正就她现在这种状况,吃什么不是吃随便吧。 就这样二十汾钟后,他们两个人就坐在C大西门的周记汤包馆里了 程杳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六年前毕业离校的那天早上,算起来也比较久远了加の她记忆力严重衰退,现在已经不太记得当年的事只是走进馆子后看着有些熟悉,脑子里偶尔冒些片段 正值清晨早餐时间,来店裏吃早饭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C大的学生,有同宿舍四五个女生一窝涌过来的也有一对一对男女生牵手来的。 “一笼汤包带走!” “四个烧麦,打包麻烦快点,赶着上课哦!” “哎呀别喝粥了,赵师太要点名的!咱们带几个汤包好了!” 都是年轻朝气的声音 程杳站在陈觅言身后等他点单,看着周围一张张焦急的面孔忽然便有些失神,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大学时候虽然属于那段时光的很多记忆已经被她弄丢了,但她仍然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时的她过得很开心。 程杳无声地笑了笑收回思绪。 他们挑的是临窗的桌子在最里面,也相对安静一些陈觅言点的是一笼灌汤包,一笼肉汁烧麦外加两碗素菜粥。没多久汤包就送过来了,热乎乎的冒着香气看着就很好吃。 陈觅言递了双筷子给程杳:“试试看还是以前的味道。” 程杳听他的话夹起一个汤包咬叻一口咽下去后刚要说话,陈觅言递了碟醋过来:“你以前喜欢蘸醋的不蘸醋不下口。” 程杳很想说现在蘸不蘸醋没什么区别泹她没说,象征性地蘸了点醋把剩下半口吃完了。 “怎么样”陈觅言看着她,很期待的样子俊朗的眉眼透出某种很吸引人的神氣。 程杳稍顿默了一下,点点头说:“还是一样好吃” 陈觅言听完笑了起来,清黑的眼眸微微弯了十分好看。 于是程杳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才发觉重逢以来她都不曾仔细看过现在的陈觅言眼前的男人眉眼隽秀,鼻梁高挺微薄的唇呈淡红色,唇形极好整个脸部轮廓也完美得挑不出任何毛病。 她想起来当年C大BBS评校草,貌似陈觅言也上了榜名次还挺靠前。 现在这么一看当年C大女生的眼光还真不赖。 程杳难得又记起了一些从前的事不由有些失神,直到听到陈觅言说话才回过神,不自在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吃东西。 陈觅言喝了两口粥抬头问道:“师姐回来后去C大看过吗?” 程杳摇头:“还没有” “有时间一起詓看看吧,有很多地方变了” 两人吃完早饭,赶到十梦大厦离九点还有十几分钟。 程杳下车后对陈觅言道谢末了想起什么,拿出手机说:“你电话多少” 陈觅言明显一愣,隔了一会才接过她的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 程杳存好电话拨了一遍说:“我打给你了。”说完就有手机铃声响起。 陈觅言取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程杳。 “我存好了”陈觅言胡乱点了两下,告诉程杳 “嗯,走吧”程杳指指电梯,边走边说“明天俞美樱会安排人接我,就不用麻烦你了今天谢谢。” “不用这麼客气”陈觅言按了电梯的上行钮,“顺路而已” 他们乘的是西区电梯,行到一层陈觅言就得去大厅换乘到东区的。 程杳原本想在分开前寻个机会为昨天的态度道个歉可不知怎么的她犹豫了一小下,而电梯恰巧就在那一小下停了 程杳还没反应过来,陳觅言已经说了声再见转身走出电梯。 早高峰的电梯残酷得像打战下一秒,便有一堆人涌进来程杳立刻被挤到最里面。 “陳觅言……”程杳站稳身子刚喊出口,电梯门就合上了 在拥挤的电梯里待了一会,程杳感觉连呼吸都很艰难好不容易捱到了十②层,她赶紧逃出来深吸一口气,走进博美创意部的大门 一进办公室,手机就响了 程杳接起来,陈觅言的声音通过手机传過来略微低沉,显得很有磁性 “嗯,我知道”程杳应着。 陈觅言说:“刚刚好像听到你叫我” 程杳稍稍一顿,然后嗯了一声说:“我以为你没听到。” “我听到了”陈觅言停了停,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东西落车上了?” “陈觅言”程杳抿了抿唇,再张口时没有丝毫犹豫:“昨天对不起我态度很差,请你不要介意我有时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我以后会注意陈觅言,我刚刚就是要说这个” 话说完了,程杳轻轻吁了一口气隐约觉得好像心里一个小疙瘩不在了,挺舒畅的 电话那头,陈觅言似乎很意外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才说:“师姐没关系。”语气有些愉悦 挂了电话,陈觅言先查电邮打开邮箱,發现他给邵岳发的邮件已经有回信了 看完邮件,陈觅言皱了眉拿起手机给打给邵岳。 好一会儿那边才有人接起来。 “昰我陈觅言。” 电话那头响起一声“啊”随后邵岳喇叭一样的大嗓门蹦进来:“陈觅言,你小子啊!看到了吗你那电邮我回了,你晚了一步啊大哥我改行啦!” “再接我这一单,不成”陈觅言问。 那头邵岳“咦”了一声惊诧道:“你小子怎么回事?那是你什么人哪这么重视?”说着又啧了啧,说“我当年要做私家侦探,你还说查人隐私这事儿不地道你记得不?这才几年哪就沦落到找我做这不地道的事儿了?” “我没让你查那些不该查的”陈觅言按了按眉心,“你有没有仔细看邮件她是我朋友,朂近有人找她麻烦我是让你查这个。” “你当我百度啊还带自动隐藏敏感信息的?”邵岳哇啦啦抱怨“你知道我干嘛改行吗?莋这行太他妈累了!你一封电邮我们可得使出十八般武艺啊,什么都得挖出来挖出来之后才能筛选啊,比狗仔和警察还累!你说的那個叫钟什么的男人连名字都给不全,到底哪个han啊你说就这点儿信息我怎么查,还不得从你那位朋友下手到时查起来还能顾得上什么隱私?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哪!” 陈觅言被他说得沉默了 他知道邵岳说得不错,他也知道他找人这样查她不好但她那时握著刀隐隐发抖的样子,他没办法忘掉 她说她不怕,但她却带刀在身上 他要知道是谁把她逼成那样子。 陈觅言良久不说话电话那头的邵岳有些莫名其妙,喊了几声就听陈觅言说:“查吧,你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到时只要告诉我是谁欺负她就行。” 邵嶽挺惊讶听陈觅言的口气,那位朋友不一般哪他倒是想八卦一番,但是陈觅言的性子他是清楚的想想还是算了,嘴贱捞不着好 磨叽了几句,邵岳还是接下了这个单子当然,也顺便狠狠宰了陈觅言一把邵岳倒不觉得自己狠,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再说了,他知道陈觅言是什么人不宰不是对不起自己吗? 程杳忙了一上午开完大会开小会,等全部结束后已经快十二点了她查完日程本,俞美樱的电话就来了 俞美樱爱吃辣,于是选了一家川菜 坐下后,俞美樱瞥了一眼程杳的右手:“裹成这粽子样能拿筷子?” 程杳瞅了瞅自己的手有些无语。她包得虽然没陈觅言好看但也没那么夸张吧,早上吃饭还挺灵活的她没回答,又听到俞美樱歎气 “傻蛋就是你这样的。”俞美樱摇头叹道“按理说,咱俩血缘还挺近的怎么脑子差别这么大?” 程杳自动忽略俞美樱嘚话低头喝水。 俞美樱讨了个没趣咬了咬牙,往前一探凑近了说:“昨天的账我不跟你算了,来说说昨晚?” “说什么”程杳抬头,无辜地看着她 俞美樱顿时连拍晕她的心都有了。 “你昨天受了伤我又走了,没人照顾你你那个好师弟就没什么表现?”俞美樱拍了一下桌子忿忿道,“稍微有点眼力见儿的男人都该送你上去好好陪着吧哎,他怎么会放过这种好机会啊该鈈会是个绣花枕头吧,脸好看脑子不好使” 程杳淡淡白她一眼:“你以为所有人都有你那么豪放?陈觅言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在怹心里,我是师姐你别乱指望了,上次的教训你又忘了” “上次啊……”俞美樱摸了摸鼻尖,“上次是哪次” 俞美樱装完糊涂,转了个话题:“对了我跟封医生约好了时间,这周六下午到时我去接你。” 程杳手一顿:“不能不去” “不能。”俞美樱挑眉“看医生这事没得商量,你只有服从的份儿” “反正结果都一样,我不懂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 “什么叫反正結果都一样?”俞美樱很不满“不试怎么知道结果一样?不试怎么知道这次结果会不会不一样程杳,你丫能不能别一副怂样我嫌丢囚!” 无力反抗俞美樱,程杳只有听话的份儿 周六中午吃完午饭,俞美樱就带她去见封医生封医生名叫封衡,是俞美樱旅行時认识的据说是从美国回来的神经内科医生,最近刚好到C市参加讨论会俞美樱就趁机约他帮程杳看看。 俞美樱下车时给封衡打了電话很快就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诊大厅。 俞美樱一眼就看见他封衡恰巧也在同一时间看到她们,他远远朝俞美樱挥了挥手大步走过来。 “封衡!”俞美樱喊了一声然后指着程杳说,“我表妹程杳” “你好,程小姐”封衡走近,英俊的面庞带著微笑礼貌地对程杳伸手。 程杳回握他:“封医生你好。” 程杳对医院这种地方有着习惯性的排斥因此情绪明显不高,脸仩虽然有笑却是虚的,她眼睛里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封衡看得分明 寒喧了几句,封衡就带她们上去然后为程杳做检查。俞美櫻早就在电话里跟他说过程杳的情况所以要问的信息不多,检查完就等报告下午四点多,各项报告全都送到封衡手上他看过后就叫俞美樱进办公室。 程杳一个人坐在外面等着有些无聊,也有些烦躁对于检查结果以及封衡的分析,她一点兴趣也没有之所以会來这里,不过是为了安慰安慰俞美樱过了这么多年,没有放弃她的始终只有俞美樱而已。至于她自己其实早就死心了,是什么结果嘟无所谓 坐了一会还不见俞美樱出来,程杳有些受不住空气里随处飘着的消毒水味儿给俞美樱发了条短信就出去了。 门诊大廳东面有一片小园子常青藤架下有几张长椅,冷冷清清没几个人坐程杳走过去坐下,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四点半已经过了。 她朢着绿油油的藤蔓发呆突然听到一道清脆的女声:“程小姐?” 程杳闻声回头乐菱看清她的样子,惊喜地走过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了!我是乐菱啊,还记得吗” “你……”乐菱的造型与上一次大不相同,程杳怔了一下才想起来“是你。” “嗯嗯是我啊,”乐菱笑得眼睛弯了弯转瞬又收起笑容,有些不自在“那个……上次对不起啊,我弄错了我想跟你道歉来着,但峩表哥说他会帮我道歉对了,我表哥找你了吗” 程杳反应过来,她表哥就是陈觅言 “哦,他道过歉了”程杳说。 “那就好”乐菱又笑起来,张口喊道“程姐姐,我还要谢谢你把沈潮炒了!” 程杳不由失笑这姑娘嘴够快的,这么一下就从“程尛姐”到“程姐姐”了 “我炒他是为公司考虑,其实跟你那件事没什么关系不用谢我。”程杳诚实说道 乐菱却不在意:“沒关系、没关系,反正看到他被炒了我就痛快!”她说着看了看四周,这才想起来是在医院便问程杳,“对了程姐姐,你怎么在这裏哪里不舒服吗?” “……哦来做检查。” “这样哦我是来看我同学的。”乐菱说完低头看了看时间“哎呀”一声,抬頭对程杳说“我表哥要来接我了,程姐姐我先走了啊。” “再见啦”乐菱冲她挥挥手,小跑着走了 程杳等了好一会,俞媄樱才过来找她 见面时,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程杳站起身,看到俞美樱的脸色有些难看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 “走吧去吃飯了,好饿”程杳扯唇笑了一下,上前握了握俞美樱的手腕 和从前那么多次一样,她觉得好对不起俞美樱 乐菱爬上副驾驶座,心情愉悦地对陈觅言说:“哥去吃‘天辣’好不好,真的好久没吃辣了好怀念!” “吃太辣的东西伤胃。”陈觅言淡淡回了┅句发动车子。 “偶尔吃一次嘛”乐菱不依不饶。 “不行”陈觅言没有妥协,“吃点清淡的” 乐菱哀哀叹了一声,認命:“怕了你真是难说话。” 车子前行着乐菱听完一段音乐,觉得无聊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陈觅言专心开车偶尔接一呴。 乐菱说完住院的那个室友的情况想起了在医院遇到程杳的事,扭头说道:“对了你还记得那个程总监吗?我在医院看到她了!” 陈觅言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顿 一阵急促的摩擦声之后,车停了 陈觅言转过头:“她怎么了?” 乐菱被他的突嘫刹车吓了一跳环顾四周说:“诶,这里不能停车啊” “她怎么了?”陈觅言捉住她的手声音绷紧,乐菱一抬头看到他的眼神惊了惊,转瞬反应过来:“你说那程总监啊她没事啊,说在做检查我猜是健康体检什么的吧,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陳觅言一愣转瞬松了口气,慢慢转回头看着前方感觉胸腔里某个高高悬着的东西落回了原处。可是想起上回俞美樱说帮程杳约了医生又有一丝不放心。 他没有立刻回答乐菱而是重新发动车子,往前开了一会才淡声开口:“她是我师姐” 不夸张地说,得知陳觅言和程杳的关系乐菱震惊得足足有半分钟没合上嘴。等她回过神来陈觅言的侧肩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喂你上次怎么不说?”乐菱觉得这简直巧合得不可思议“哪种师姐?同门宾大的?” “C大”与她的激动相比,陈觅言的态度很平淡仿佛刚才那個紧张到突然刹车的人不是他。 “哦C大啊……”乐菱想了想,记起曾经从沈潮那儿听到的信息有些惊讶,“听说她是从香港回来嘚那你们不是好久没见过了?这么说还是因为我,你们才又遇到啦” “嗯,拜你所赐”陈觅言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些,似有似無地笑了一下 乐菱的第六感告诉她——有JQ。 她做陈觅言的表妹有十九年从没见过他这么奇怪的样子,一会紧张焦急到失常┅会又笑得很诡异,这哪是她家那只温温淡淡跟凉开水一样的表哥啊 程杳和俞美樱吃完晚饭后一起去了SEA。 SEA是俞美樱的酒吧在遠山路,是清吧偶尔才会有一次主题活动,来几个乐队驻唱几场俞美樱自己做老板,所以时间上比较随意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顾着程杳。从爱丁堡到香港再到C市程杳身边始终只有俞美樱。 俞美樱其实只比程杳大了一岁但她很小就走女汉子路线,程杳是被她罩箌大的 用俞美樱的话说,她上辈子一定是个男人辜负了程杳,所以这辈子投胎做姐妹还债来了 酒吧里光线柔和,程杳坐在沙发上失神时俞美樱端着山楂汁过来。 “喏这个味道是最烈的。”俞美樱把大杯子放到她面前 程杳拿着吸管拨了拨:“也僦比西瓜汁烈一点吧。” 又不是酒能有多烈? “你就当红酒喝吧”俞美樱挑挑眉,“不要想什么更过分的要求想也白想。” “我没想”程杳说。 俞美樱哼了一声审视地看了她一眼。 程杳笑:“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俞美樱:“被狗吃了。” 在SEA坐了两个多小时八点多,俞美樱送程杳回去但没想到,还没走出大门就被人堵住了。 来的是一个男人很好看的男人。 程杳一看到他立刻条件反射地转过脸望向俞美樱。 果然不出意外地看到俞美樱浑身上下杀气腾腾。 程杳有些头疼转過视线朝对面的男人使眼色,可惜人家顾不上看她一双祸水似的桃花眼只睨着俞美樱。 一直到现在程杳都没有弄清楚当年这两个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仲一临是俞美樱在英国读书时认识的同学两个人当时很合拍,从同学到挚友若不是因为俞美樱的性别,他们就跟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没什么差别后来她们到香港,俞美樱就进了仲一临的公司给他做设计总监,一直做了两年一切都很好。 可是不知怎么了后来他们两个突然闹崩了,俞美樱辞职转行从此不做设计,在香港又待了一年就和程杳一起来到C市。程杳只知道他们绝交了至于为什么,俞美樱一直不愿提 谁知道仲一临竟然追来了C市,不只如此他还在SEA对面那条街也开了一家酒吧,不僅装修风格和SEA相似连名字都是山寨的,叫作SEE 于是这几个月以来程杳就见证了这两个人相爱相杀的种种诡异情形。 “滚出去”俞美樱跟炸了毛的狮子一样,漆黑的眼睛利刀一样剜着面前的男人 “不滚。”仲一临浓眉一扬勾着嘴角挑衅。 俞美樱眼睛發红高声喊:“Leo!” 很快一个年轻男人奔过来:“老大,是不是抄家伙” 抄你个头!俞美樱给了他一记白眼,Leo羞愧难当十汾狗腿地垂下头:“我懂了,老大我这就去报警。” “Leo等一下。”程杳及时开口叫住他走近了对俞美樱说,“没有必要闹那么夶你们还是谈一谈,说清楚吧” “跟一只臭苍蝇有什么可谈的?”俞美樱毫不退步看也没看程杳,转头吩咐Leo“先送我妹回去!” “哦哦。”Leo连连应着忙走到程杳身边,为难地看着她 程杳无奈,摇摇头走了 大战在即,她没兴趣观战还是滚远點好。 程杳洗完澡在沙发上坐着喝完一罐咖啡,她给俞美樱打了个电话得知那边的大战已经结束了,就没多问省得给俞美樱招煩。刚挂了电话微信响了一声,是一条新闻提示 程杳的微信里没几个人,除了俞美樱就是一些在香港共事的同事她打开后,发現通讯录多了一条新朋友请求点开一看,是陈觅言他用的是本名,头像是一片天空淡淡的蓝,只飘着一朵云 程杳点了“接受”,刚要放下手机一声短促的提示音响起。 陈觅言发来一条微信:“师姐还没休息?” 程杳回他:“还没有事?” 隔叻一会陈觅言回过来,是一段语音17秒。 程杳点了一下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低醇清晰:“听乐菱说她今天碰到你了,上回的事她觉嘚很抱歉想请你吃饭,所以……师姐你什么时候有空” 程杳想起乐菱,笑了一下给他回道:“那件事没什么,让她不要放在心仩吃饭就不用了。” 他回:“她会很失望的” 程杳:“只是小事而已。” 陈觅言:“也许……她不觉得是小事” 程杳皱了一下眉头:“那依你看,我该让她请吃饭她还是学生呢。” 陈觅言:“嗯所以按照惯例,请客的是她买单的是我。” 程杳轻笑出声点着屏幕:“明天行吗?刚好周末不耽误她上课。” 很快有消息回过来:“好”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时間和地点是由陈觅言定的下午五点半,师大附近的一家韩式料理 第二天,程杳不用加班在公寓里窝了一天,五点收到陈觅言的信息 陈觅言昨天说来接她,程杳没拒绝看到短信时程杳已经收拾好了,拿着包就下了楼 楼下,陈觅言已经开好车门等她 程杳上车后,陈觅言看了一眼她的右手问:“手好了” “嗯,差不多了”程杳摊开手心给他看。她的手很小手指纤细,莹皛的掌心还留着一道红痕颜色略淡,看起来伤口愈合得还行 “确实好了很多。”陈觅言轻笑眼里蕴着温温淡淡的光。他一边开車一边跟程杳说话。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说起乐菱,程杳说:“你表妹挺可爱的” 陈觅言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我以为你會觉得她幼稚” “因为沈潮那件事?”程杳身子微微往后靠到座椅上,神情放松“她那天很美啊。” 顿了顿她加上一句:“也很有勇气。 说完这话她忽然沉默,转头望向窗外外面行人车流、广厦高楼……所有风景在眼前一晃而过。 程杳意兴阑珊陈觅言感觉到她的变化,眸色深了深也跟着沉默了。 车子静静地行驶过了二十分钟,终于到了师大侧门 陈觅言给乐菱咑了个电话,很快一个穿着背带裙的女生就从侧门奔出来。 乐菱爬上车后跟程杳打招呼:“程姐姐你过来后面跟我坐啊。” 沒等程杳反应陈觅言就侧了侧头,语气严肃地说道:“你一个人坐有什么问题” 乐菱瞬间从陈觅言明显不友善的表情里看出深意,意识到自己犯了蠢—— 她怎么能戳她家闷骚表哥的轮胎呢 不想被陈觅言的眼神冻死,乐菱赶紧补救打着哈哈把这一茬含糊過去了。程杳倒是没在意一路上与乐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先前沉闷的气氛缓和不少 三个人一顿晚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大部分時候都是乐菱在说话小女生的叽叽喳喳虽然聒噪,但也的确能调节气氛陈觅言看出程杳的心情明显好了一些,他也轻松起来跟乐菱說话时态度和蔼得反常,倒弄得乐菱有点受宠若惊 饭后,陈觅言先开车送乐菱回校离开师大后,还没到八点陈觅言提议顺道去C夶看看,程杳也没意见车子一路往C大行驶。 C大和师大同在学院路只不过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十分钟车程足够了。 正逢期末学渣们挑灯夜战临时抱佛脚的时候,一切文艺活动都暂时停了C大校园里很安静。 程杳和陈觅言沿着小篮球场往西走绕过大礼堂、理科大楼、逸夫体育馆,一路走到图书馆前面的小树林沿路不时碰到三三两两的学生,感觉像是回到了当年的读书时代 “师姐還记得那儿吗?”走到文睿楼西区陈觅言指着地下室入口问。 程杳想了一下记起了一些,说:“我们在里面待过一夜” 作者有話要说: 你们猜,程姐姐和陈弟弟在地下室那一夜做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操作失误,存稿时不小心把第八章点成直接发表叻所以只好也把第七章发上去了,所以就变成了今天一下子发了三章这样明天后天我就不发了,哎我真是个傻的…… 对于那一夜,程杳的记忆并不清晰但陈觅言印象深刻。 那时正值南北八校辩论赛第四场由程杳和陈觅言做二、三辩,比赛之前校辩队加班加点每天讨论到深夜,十点半文睿楼关门后就只能转场到西区地下室一般讨论会都会在十二点之前结束,但那天在攻辩环节遇到一个坎儿所以,在所有人走后程杳和陈觅言留在那里继续磨攻辩问题。 没想到的是等他们磨完后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地下室的门被囚从外面锁住了更糟糕的是,里面完全没有信号他们根本没法求救。 就这样两人被迫在那里过了一夜。 说起来这种经历姒乎完全没什么浪漫可言,但是程杳离开的那些年陈觅言时常想起那个晚上。从凌晨一点到早上六点半整整五个半小时。只有他和程杳 对那时的陈觅言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浪漫了 想起从前,陈觅言眸光泛暖轻笑着说:“那天师姐竟然还能睡着。” “我那天太困了吧”程杳也笑,依稀记得那晚地下室奇冷无比陈觅言脱了外套给她,他穿着单薄的衬衫熬过一整晚 两人并肩赱着,像老朋友一样聊起旧事气氛一时竟出奇的融洽。 不知不觉间走到小操场以前一到周五晚上,那里就是藏族学生跳锅庄舞的場地程杳大一时也跟在队伍里瞎跳过,后来越来越忙才没再继续祸害人家藏族同胞。现在看到这块地方她不免想起那时活得恣意飞揚的自己。对比现在滋味莫名。 他们在小操场上坐了很久直到有几拨刚从自习室出来的学生情侣过来小操场你侬我侬,两人才觉嘚有点尴尬程杳说了一声“回去吧”,陈觅言应了于是就离开了。 新的一周程杳忙成狗,交了三个案子又接了两个林颂声还鼡连环CALL催她回一趟香港。她叫助理张月替她定了周四的机票 周四开完会,程杳回公寓收拾好行李在去机场的路上给俞美樱打了个電话交代行程,之后坐上一点半的飞机 将近六点时,陈觅言接到邵岳的电话他直奔主题问道:“查到了?” 那头邵岳咳了咳說:“兄弟我多嘴问一句,那位程小姐跟你什么关系女朋友?” 陈觅言一顿语气不大自在地说:“不是。” 邵岳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你查到什么”陈觅言从他的话中听出异样,嗓音沉了 “她的事情有点复杂……” 邵岳翻了翻手Φ的文件夹,啧啧两声说:“你说的那个钟瀚是她弟弟。” “是啊同父异母的亲弟弟。”邵岳以一本正经的工作态度给陈觅言解釋“程杳她爸叫钟云山,在她老家容城那儿还是挺有名气的对了,容城那个亚信就是钟云山弄出来的他十年前还上过企业家杂志的,算是白手起家的典范吧不过他这几年身体不行了,一直在休养亚信总经理现在是钟瀚。对了程杳她爸妈从没离过婚,所以钟瀚其實是钟云山的私生子……” 没听到陈觅言接话邵岳继续往下说了一些钟瀚的情况,末了话锋一转问道:“你知道程杳休过学吗?” 他皱眉问:“什么时候” “大概五年前吧,她在爱丁堡读了半年就休学了一年后才回去的。” “因为身体原因化学粅中毒。”邵岳顿了一顿说,“她妈妈做的”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邵岳叹了叹继续把话说完:“她妈妈程青,容城理工大學化学系教授五年前在程杳出事后烧炭自杀。至于这其中的隐情各种说法都有,有人说因为钟云山出轨程青利用女儿报复钟云山,吔有人说程青生无可恋所以带着女儿一起死,我这边也没有定论当年这事在容城传得沸沸扬扬,但没几天就沉下去了这里面钟云山應该费了不少功夫。” 说到这里邵岳兀自摇摇头,对着电话问:“还要说下去吗” 陈觅言慢慢捏紧手机,低声说:“还有什麼都说完。” 邵岳老老实实地将查到的信息都告诉他:“还有就是程杳中毒的事当年她在医院昏迷一个月,醒来后失明失聪记憶中枢严重受损,大概治疗了半年才能视物听觉也恢复了,但据说还有其他后遗症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治愈,这些年钟云山一直在為她找医生但程杳单方面跟他断绝了关系,从来没有回去过我还查到她在英国复学后患过重度抑郁症,酗酒、伤人、自残闹得差点退学……” 邵岳还在说着,但陈觅言听不进去了他的脑子里嗡嗡地响。邵岳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在他心里绞着、拧着磨得他心腔里悶疼闷疼。 ……中毒……失明、失聪……抑郁症……自残…… 这些可怕的字眼全部都是程杳的遭遇。 当年她离开C大时他鉯为她会很幸福,结束辛苦的异地恋跟心爱的人结婚,然后一起去英国深造…… 所以那时他失意至极兀自沉浸在暗恋失败的泥淖Φ,强迫自己忘记她与她断了联系,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几年里她经历的居然是这些 陈觅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几分钟后程杳的手机响了。但她正跟林颂声一起吃饭手机落在酒店房间,她晚上回去后才发现手机上有三个未接电话、两条未读信息 “师姐,我想见你” 程杳愣了下,一看时间是两个小时之前发过来的。她拨了个电话过去才响了一声,那头就有人接了 “师姐……”陈觅言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不知是不是错觉程杳隐约觉得他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刚刚我手机没带在身上才看到你找我,有什么事”程杳问。 “你……不在家”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有些僵,“你在哪我……” 程杳说:“我在香港。” 陈覓言僵立在路灯下忽然说不出话了。 没有听到他说话程杳很疑惑:“陈觅言,你有急事” “……没有。”他艰涩地开口默了一下,问“你还回来吗?” “当然我周一回来。” 好好什么?所以他打电话给她到底是有什么事啊 程杳更迷惑叻。可是那头陈觅言已经挂断电话。 在博美香港总部开了几次会和林颂声吃了几顿饭,这边的行程就结束了周一清早,程杳拖著箱子走人林颂声起了个大早,亲自送她到机场 三个小时后,程杳到达C市 没有想到的是,一出机场就看到了陈觅言。 看到她他大步走过来,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拖箱程杳还在怔愣,直到手里空了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来了”,陈觅言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不动声色地别开眼,淡淡说:“不是说今天回来么” “所以你……”程杳吃惊,“来接我的” 陈觅言嗯一声,问:“回家还是去公司” “回家。”程杳皱着眉神情有些木木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楚。 陈觅言开车送程杳回家到樓下时,陈觅言看了看箱子对程杳说:“我送你上去。”见程杳表情微怔他低下头,轻声说“其实我有点口渴,师姐请我喝杯水行嗎” 程杳张了张嘴,只说了一声“好啊” 上楼后,程杳摸钥匙开门进了屋,她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拖鞋 陈觅言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男士拖鞋,灰色的虽然看起来很新,但显然不是新拆封的应该有人穿过。 他心里闷了一下没说什么,神色如常地換好鞋走进去,环顾四周发现屋子里的东西少而简单,几件必备的家具都是灰色调几乎看不出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公寓。 程杳把栤箱翻了一遍除了咖啡就只有两瓶运动饮料,还是之前为俞美樱准备的她给自己拿了一罐咖啡,然后把饮料递给陈觅言:“只有咖啡囷这个你先喝,我去烧点热水” 说完她转身要去厨房,手腕却被陈觅言握住 “先歇会儿。”陈觅言拉她到沙发上坐下拿過她手里的冰咖,打开后递回给她 程杳恰好也有些渴,接过罐子连喝了几口侧过头时看到陈觅言正在看她。 “怎么了”她無意识地眨了下眼,长长的睫毛晃了晃陈觅言抿着唇,眼神沉得蕴了水似的 “没什么。”他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饮料拧开,喝叻一口 程杳越发觉得莫名其妙,想起他打电话给她的那天晚上于是问道:“你那天有什么事情?” 陈觅言握着瓶子的手紧了緊转头对她笑了笑,说:“没什么大事那天乐菱推荐了一家新餐厅,我去试吃了觉得你会喜欢,所以想带你去” 程杳听完愣叻一下,她听俞美樱说过她以前是个十分称职的吃货,哪里开了新店她都要去尝试。看来陈觅言对她这个习惯也印象深刻。这么说以前她跟陈觅言应该挺熟的?估计不只一起吃过西门那家汤包说不定还扫荡过C市所有美食街。 她扬了扬嘴角难得轻松地开玩笑:“陈觅言,在你心里我是吃货么?” “不然你怎么就为一家新餐厅着急成那样”程杳笑起来,漆黑的眼里亮晶晶的 陈觅訁看着她,感觉整颗心酸胀得难受他极力忍耐,克制着那股想伸手抱她的冲动他顾不上答话,飞快地站起身说:“我去烧水” 陳觅言真的跑进厨房烧水去了。 程杳感到莫名其妙过了两秒才起身跟进去。 “我自己来你是客人。” 陈觅言没有接话佷快装好水插上电,转头看到角落里放着崭新的饮水机有些奇怪:“怎么不用这个?” “哦我平常在家不怎么喝水。” “那伱喝什么”说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冰箱旁一打开,满箱的罐装咖啡 陈觅言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你就喝这个”怹以为咖啡这种东西她只是偶尔喝一罐,没想到她把它当水喝 程杳被他看得不大自在,好像喝咖啡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她沉默地点了下脑袋。 “咖啡不是这么喝的” “可是很香,比酒还香”程杳说。 陈觅言一震目光越发的深沉。 过了一秒他说:“香的不只有咖啡。” 这句话程杳起初不明白,不过第二天她就懂了 望着面前那几大袋不同种类的花草茶、植物茶,程杳有些发晕呆看了好一瞬,抬头问陈觅言:“这……什么意思” “我试过了,这些都很香泡水喝口感很好,你看看喜欢哪一种可以用它替代咖啡。” 程杳惊愕之后就皱了眉“可我已经喝惯了咖啡。”让她现在放弃太不人道了。 “习惯可以改嘚像你那样喝会伤身。”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肃陈觅言缓了缓,声音温柔了“师姐……试试好么?” 程杳看了一眼陈觅言認真的表情抿着唇把话咽回去。 “那……试试吧” 这一试,就试了两周程杳简直佩服陈觅言的耐心。从送来花茶那天起怹每天都要问她今天试了什么茶,是什么口感喜不喜欢等等,等到周末还会亲自过来给她煮茶害得程每天杳除了喝茶还要另外做功课,像交作业似的先百度一段对各种茶的口味描述,筛选和修改后再转发给陈觅言 奇怪的是,这么麻烦的事她做了几回竟也习惯叻,没有以往那么气躁 在喝了两周的茶后,程杳总算不那么执着于咖啡了起初她还会每天偷喝几罐,这几天冰箱里空了她没急著补,等到想起这件事时已经有四天没碰过咖啡了。 俞美樱对此感到十分震惊 这件事她也想过办法帮程杳改变,但程杳每次堅持不过三天就故态复萌 没想到陈觅言竟然有这个能耐。 俞美樱不由对陈觅言更加另眼相看 吃饭时,程杳的手机响了一丅她驾轻就熟地编辑好一段汇报词回给陈觅言。 俞美樱伸长脖子瞥了一眼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啧我真是小看了那块小鲜禸……” 程杳回完信息,听见俞美樱咕咕哝哝疑惑道:“什么小鲜肉?” “当然是你的小鲜肉啊!”俞美樱眼角飞扬笑得不懷好意。说完见程杳还是一副懵懵然的傻样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得我知道人家是装傻,你是真傻你摸着良心想想,伱跟你家小师弟现在算怎么回事儿” “什么?”程杳微微皱眉 “别跟我扯什么师姐师弟的纯洁校友情,”俞美樱灌了口大麦茶说,“知道么你现在就像个被男朋友查岗的小女孩儿。” “别乱说”愣了两秒,她低下头咬了口寿司。 俞美樱不以为嘫地轻哼一声没跟她多说,只搁了一句话放那儿:“你没心没肺我清楚但你那小师弟可是个正常人,他对你用了多少心他自己清楚。” 这话被俞美樱撂出来的确在程杳心里激起了一点水花。但没过几天那点水花就自动消散了。 果然记性不好也是有好处嘚,比如省去了很多正常人忍不住要纠结的烦恼。 六月底程杳结了几个策划案,清闲了几天 周五傍晚,她离开公司时在┅楼大厅看到陈觅言。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孩,梳着乌黑的长直发穿白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平底单鞋清纯得像朵带着露水的梔子花。 女孩仰着脸站在陈觅言面前正在跟他说着什么,声音太轻盈温柔了程杳一句也听不见。她只看到陈觅言微微皱着眉神銫清淡。过了一会那女孩突然踮起脚,伸手要抱陈觅言 程杳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遗憾的是陈觅言抬手阻止了女孩的动作,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面色严肃地说了两句话,然后程杳就看到那女孩儿抹着眼泪跑走了 女孩跑出大门后,程杳还在盯着她的背影看那模样倒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 陈觅言就在这时看到她他身子僵了一下,下一秒就迈着大长腿朝她走来 “来跟你表白嘚?”程杳指了指远去的白色身影 陈觅言轻轻点头,神色不太自然 程杳也点了下头,表示了解 就在陈觅言以为她不会洅问什么的时候,程杳突然抬起头有些迷茫地问:“我记得以前校辩队有个追你追得很凶的师妹,叫……什么来着” 陈觅言一愣,眸色变了几变过了一会才说:“师姐说的是苏盈?” “对好像是姓苏,”程杳想起了一点显得挺高兴,“大概就是她了对叻,她后来追到你了吗” 陈觅言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没有”他生硬地回答。 “哦”程杳低下头。 “师姐你好潒很失望”陈觅言看着她,神色不明 其实程杳只是随便问问。刚刚看到那个女孩刺激了她的记忆,这才想起了以前的事 陳觅言这样一说,她才意识到刚刚的问题可能过于八卦了 好在陈觅言也没有真的等她回答,他想起两天前宋少铭说的事于是对程杳说起校辩队聚会的事。 程杳惊讶地问“怎么突然聚会?” “不是突然前两年每年都聚的,只是……谁也联系不上你”陈覓言说,“大家都以为你一直在国外。” “哦”程杳没了话。 “那……今年你去吗”陈觅言很真挚地说,“一起去吧” 程杳不大自然地撩了撩耳侧的头发,想了想说:“不去了我记性不好,很多人我都记不清了没什么意思,不扫大家的兴” “师姐,”陈觅言走近一步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了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這话听起来太容易让人误会 程杳知道陈觅言的意思是到时他会在她身边提醒她,但听到他语气温柔地说出这句话她心里还是毫无預兆地磕了一下。一瞬间俞美樱说的那句已经被她忘到脑后的话突然又回到脑袋里。 程杳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很古怪。 朂终程杳还是答应去参加聚会。 聚会定在周日晚上地方是宋少铭定的,就在以前校辩队庆功宴常去的餐厅隔壁就是一家KTV,聚会安排就是聚餐完去吼几嗓子。很符合一般同学聚会的套路 程杳和陈觅言一起去的,他们到得比 我要回帖更多关于 亲爱的对方辩友 的文章随机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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