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谢必安羽化多少钱能毒多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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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这一类宠物能不能把魂魄进化到普通宠物身上& & 求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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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你好,鬼宠是不能为普通宠物做魂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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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只能进化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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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ch1990 发表于
鬼只能进化鬼
谢必安是不是能进化到地府守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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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t0918 发表于
楼主你好,鬼宠是不能为普通宠物做魂魄的
哦(-ω-`)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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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的余晖洒在滚滚的大漠上,远远地看过去,好像似一卷卷金沙,裹挟着无数的梦想翻涌前行。  黄沙与黄金毕竟是不同的,黄金是是每个人的梦想,一望无尽的黄沙却永远是旅人的噩梦。有意思的是,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却都是由无数亡魂织成,困住了一条有一条的生命,直至消亡,无法挣脱。  无数沙砾在狂风下碰撞摩擦,发出凄厉、尖锐,如寒夜中鬼哭的‘呜呜……’声,想来,这便是黄沙下无数亡魂,临亡前对这尘世最怨毒的诅咒吧?  一条黑色身影,蓦然出现在这沉寂许久的西风古道上,身影被西沉的斜阳拉的老长。  他好似天边来的,在这片大漠上突然出现;又好似他本就理所应该行在那里,清瘦凌峻却异常挺拔的身形,如同大漠的孤狼一般,血肉早早便与这方天地风沙融为一体,大漠便是他的归宿,大漠便是他的家。  草原上的风沙让他身形长得肩宽腰窄,看似清瘦凌峻,却和成年男子一般高大,一般健壮。  夕阳余光照在他的脸上,并不似大漠上粗犷的男儿,未曾完全褪去的青涩,昭示着他那十六七岁的年纪,少年脸上的轮廓英俊而突出,剑眉星目,嘴唇薄如剑翼,再加上那一身儒生布襟,白衫长袖,反倒更像是江南水土,高门大院里养育的俊俏公子。  只可惜,他那张清雅端正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这个年纪该有的笑意,神色冷峻而萧杀,反倒是更像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眉宇间悲愤与忧虑之情无法遮掩的杀气兀自突出,紧绷的杀念让他脸上看不出丝毫常人脸上红润的血色。  白!  惨白!  骇人的惨白!  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使得张惨白的脸,更显怵目。  一个极俊美的少年,却有一双极沧桑的眼眸;一个极年轻的生命,却有一段解不开的过往……  走过大漠的旅人都清楚,并且永生谨记,黑暗中大漠上潜伏的凶兽毒虫,远比白日里大漠炙热的日光更加逼近死亡。  此刻整片天际愈发昏暗,但是行人对于这一切似乎毫无所觉,既没有停下脚步,布置停歇的打算;也不似要加快脚步,以图今早走出这片不毛之地,每一步依旧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出奇的稳!  他总是习惯左脚先迈出一步,用力踏稳之后,右脚才慢慢从深陷的沙地上抬起来,慢慢跟上。  似乎每一步都要经过仔细丈量,选定最合适的角度之后才肯落脚。  行人脚上的靴子是硝好的蛮牛神上最坚实的双肩皮制成的,最是结实不过,也正因为它的结实,所以制成靴子穿在脚上并不舒服,更多的被制成勇士的兵甲,抵御刀剑。通常只有大漠上随水草不断迁徙的牧人,才穿会这种没有半点多余的修饰的粗制靴子,这种靴子也正如大漠上的牧人一样,经得起风霜,耐得起苦劳。  牧人毕竟是生在马背上的族群,他们穿这种靴子并不是为了赶路,只是为了防御来自牧草里蛇虫随时可能出现的攻击。  但是现在,这双本该属于牧人,最坚实不过的靴子,穿在行人的脚上,不知是因为走了太多的路,还是因为太过沉重的脚步,已经被磨出了一个大洞,脚下的沙砾,随着行人脚步抬落,顺着破洞灌进靴子里,他的双脚皮肉早已被磨破,皮肤下细嫩的鲜肉随着行人脚步与沙砾不断揉搓,不停渗出血来。  夕阳照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痛苦与不满,似乎此刻腿上那双正在流血的双脚,并不是他的。  天色越发昏暗,大漠上寒风也越来越急了,细碎的沙砾如同被施加了不知何种高明的暗器手法,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拍打着行人身上那件已经发白的蓝色儒衫。  但有三道玄异的光芒,却比这风沙更快。  黑、白、灰三道人影,行在这连商队都闻之色变的无定沙海之上,却如同风中的风沙一般,毫无挂碍,径直向着行在前方的少年袭去。  黑色人影闪出一道霜雪般的电光,使得原本便已极快的身形更快三分,双掌分和间击向少年身侧,缓步徐行的少年踏定脚步,运掌化刀,咻咻数道刀影向着袭身的掌风而去。  刀罡掌气碰撞间,另一道红影却直袭行者身侧。  少年不及回头,踏在沙砾中的双脚运力,身子猝然一挺,如同飞鸟掠空一般,笔直地跃上半空,以难以理解的角度,一掌击向身后黑衣人。  雄浑的掌气,挟着千万片火红翎羽,轰然袭向黑红衣人。黑衣人双掌上翻,硬生生接下一道巨掌,轰隆巨响,双掌相接,气流爆裂,天地间的震耳炸声,夹杂在那一刻不停止息的风沙嘶吼中,愈显鬼氛。  黑衣人被震退数十丈,差点一口鲜血吐出来,当下赶忙拼命地调息御气,才不致被倒逆而返的狂暴真气错乱五腑经脉;而灰衣人与白衣人看到少年出掌时,都早已及时收招,及时倒跃出极远的距离,以免被这道暴戾的掌气牵连。  踏定方寸,身形昂然而立,少年眼中的杀意逐渐被愤怒掩盖  “你们三个莫要逼人太甚!”  “哼!逼人太甚?!”  黑衣汉子冷笑道:“龚子羽,我追杀你这个枉顾人伦常理的孽障,是替天行道,大义所在,哪来的逼人太甚?”  全身紧绷的少年心头随即一怒,登时青筋迸现,眉间火气更盛,质问道:  “平江逸!你此言何意?”  黑衣人冷冷地说道:“此言何意?哼!你虽然身为千羽楼少主,但是自从你降世以来,便是老夫抚养长大。但你非但不念这十余年养育之恩,以图后报,反倒束发之后,仗着那不知从何处学来的一身邪门武艺,第一件事便是将我辛苦创立的家业尽数毁去,非但逼得我在整个草原走投无路,甚至逼死你那无辜庶母,种种禽兽之行罄竹难书,你如今反到敢来问我?”  少年闻言,紧锁的眉间抽动了一下,心中怒火并没有使少年原本苍白的脸庞面色红润起来,反而更显煞白,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热血,才开口道:  “平江逸,前尘诸事的真相究竟如何,你我心里各自有数,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我四人当前,又何必混乱是非,妄费口舌之利!”  “在我临世之前不久,你们白鹤、鸿鹄、枭鸟三大近卫,连谋副楼主七色孔雀,布下杀局暗害我的父亲千羽楼主仍不罢休,更是用家父身亡的消息将家母诓骗出千羽楼,围杀我那生产之后功体大降,未及复原的母亲,你藉着从千羽楼夺取的功法、财物、暗桩在乌拉尔海成立白衣楼,化名平江逸。你所谓的家业,便是将千羽楼的基业改名换姓而已!”  龚子羽目光扫过三人,最终锁定在平江逸身上,怒斥道:  “而你之所以将我养在身边,也只不过是害怕将来若是连山之战的真相一旦纰漏,面对千羽楼主生前部署,你好有个人质,作为保命符罢了!”  平江逸听龚子羽将自己的企图一一道出,一时语塞。  龚子羽续道:“我便是知晓真相,才在你身旁隐忍十数年,直到功法大成才拿回属于千羽楼的一切。可我终究不是一个心肠狠毒的人,就算明知你是连山之战的凶手之一,但是感念你的养育之恩,又因你不是主谋,才留下你一条性命,仅只是放逐了你。  可你却不思悔过,反倒是为了夺回这本就不该属于你的一切,而苦修邪功,你认为是因为这些年你沉迷女色,才妨碍了你的真修进境,以至于最终败在我手里,于是你心起杀念,亲自举剑杀了那两名追随你逃亡的爱妾。  是你无情寡义,何谓我逼死庶母?  今天你竟然想要拿养育之恩来压我,更是可笑!切莫说这么多年以来,我住的是千羽楼的房产,吃的是千羽楼的饭菜,穿的的是千羽楼的布衣,何来的养育之恩!我若只顾着你口中小小的身养之恩,而枉顾了当年灭门、杀亲的深仇大恨,才是真的对不起这方天地!”
  原本咄咄逼人的墨羽白鹤浓眉一扬,却并不否认,而是充满挑衅的反问道:“我很好奇,是谁告诉你这些话?”  “人在做,天在看!  你们以为自己当年的计划天衣无缝,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只要有心人去追查,这世上知晓当年真相的人,又何止当年你们布计暗害的区区数人?”  平江逸听到这里,心绪返到平静下来,只是眉目中一丝狠厉却毫不遮掩,冷笑地哼了一声,道:  有心人?好好好……  当真是好有心!当真是好的很啊!看你如今说得头头是道,倒是当初我错了,我就不该留你这条烂命!若是当初我一掌杀了你这小贼,也不会落得今时今日这步田地!”  龚子羽冷然道:“你可知道,正是因为这些年你尽心抚养着我,没有露出半分邪念,追随千羽楼主的遗忠,才容得你活到今日吗!”  “哈,是吗?”  平江逸一怔,面色玩味地问道:“我墨羽白鹤,竟然有一天也要靠着仇人的慈悲才能活下来?”  “千羽楼旧臣在世者不知凡几,有些甚至已扬名武林。你会改名为平江逸,做那幕后的操偶人,别人就不会改名换姓,隐在暗中观察你的言行?”  这话说得平江逸心中微惊,无数念头翻涌,但面色依旧不变问道:“千羽楼旧臣在北疆武林中有动静?哼,是谁?”  “你想我会告诉你吗?”  “何必劳烦少主亲自告知呢?你急于赶往云莽群山,怕是与你口中的那般旧臣约定之期将至,只要我们留心观察,还怕找不出来吗?”  平江逸面色越发阴沉地瞄了龚子羽一眼,突然有些惋惜的说道:“不得不说你果真是年少早智,单论这份隐忍,倒也有了几分楼主往日里的神采。只是……  只是可惜,少主啊少主,少年人终归是少年人。你的手段终归还是太稚嫩了些,看似大势所趋的复仇之路,未必就不会成为亡命的鸿门宴!须知高处不胜寒,你的心还不够狠,如何能服众?你手中的刀剑还不够利,如何能立威?  不能服众,不能立威,如何让自己的手下收起野心与爪牙,安心为你出力?  你总不会天真指望一群牛羊为你征战天下吧?  所谓仁心仁义,也不过是高位者为了掩盖当年双手染血的事实罢了!  世人说——人死如灯灭,情断恩义消。你真以为他们是为了当年千羽楼主身死的真相才接近你?若果真如此,他们又何必让你在我这个杀父弑母的仇人身旁长大?  有仇不能报,有刀不能提,那口中那些顾念旧情的仁人志士,可考虑过你知道真相后这现年心里所受的煎熬?  说到底,我们几人不过是他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而已。而你……不过是那些旧臣争权夺利的棋子而已!被人利用而毫不自知,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以为鸿门宴前,像刘邦与霸王这等雄主,会不清楚对方所图为何吗?若沛公当年连赴宴的勇气都没有,何来刘氏千年的江山!”  “少主拿古喻今,这一身的翩翩文采,不去考个状元公回来做,倒是可惜了这份自比楚汉双雄的志气!可是,少主终归没有项王万夫莫敌的勇霸之气,心机算术,更也没有修炼到沛公那般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  平江逸话露机锋,语调越发阴狠起来:  “今日我们兄弟三人倘若了结了你的性命,取得你身上的千羽楼主令,有令牌在手,哪个敢对我们动手?恐怕就连那只机关算尽的孔雀,也只有在我们面前俯首称臣吧?”  看着神色癫狂的眼前人,龚子羽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三人与我的仇怨,虽然已深不可解,但是念及黑羽白鹤过去的恩情,我再三容让,实在不愿杀之,奈何你们苦苦追逼,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们现在退下,过往恩仇,我便不再追究!”  龚子羽暗暗蓄劲在手,若是眼前三人有任何不轨举动,便即发招制先,绝对不会再次手下留情!  平江逸道:“哼,这奸滑似鬼的小畜牲,你休想仗着满嘴仁义道德,便能轻易瞒过了我们兄弟三人?正如你先前说的,杀亲、灭门大仇,真心因为这十几年的养育,便有你说的那般容易放下?你说话颠三倒四,前后矛盾,你真当我们三人是傻子不成?!”  “你之所以对我们三人隐而不杀,究竟是念及往昔的恩情,还是害怕杀了我们三人之后,使得其他人担心你重新纠察当年连山之战背后真相导致人心浮动,影响到你将来重掌千羽楼,你当我们三人真心猜不出来吗?”  “一旦你返回云莽群山,以楼主令号令旧臣,大局已定之后,我们三人还有活路吗?待到那时,依仗千羽楼的势力,哪怕天下之大,何处是我们兄弟三人容身之地,那才真的是生不如死吧!”  “阴谋家始终是阴谋家,连我对你们的再三忍让,到了你们的嘴边也变成了恶毒的阴谋算计,你们如此以小人之心度我之腹,当真是可悲!可叹!可恼!”  “哈哈哈……少主啊少主,你也莫要做出那副嘴脸,到底是谁更可悲、谁更可叹,不到最后如何能下定论!既然我们三人的身份已然被你知晓,那也没有继续隐瞒各自身手的必要!”  说话间,白鹤、鸿鹄、枭鸟当初不离千羽楼主身侧的三大近卫,互换了个眼神,同时发掌袭向龚子羽!  还是一如当年的招式,只是眼前的对手却从千羽楼主的敌人,变成了千羽楼主的遗脉……  世事轮回,何其的讽刺,何其的可笑!
  龚子羽及时一掌迫开三人紧逼之势,单掌左右运力,化去两道掌气的同时,身形骤然向前一跃,向着平江逸当头击来!  平江逸深知龚子羽掌气凛冽,不敢硬接,急忙滚地避开,但龚子羽此袭却是虚招,半空的身子猛然变向,便已闪至善羽鸿鹄左思明面前,左思明猝不及防,龚子羽一掌已拍向他的心口!  左思明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恶羽枭鸟魏惟心由背后一掌疾挥而至,龚子羽连头都没回,反脚一踢,便踢中魏惟心的丹田气海,被踢得往后飞开数十丈,惨呼着跌落。  龚子羽冷然看着眼前三人,道:“家父在天之灵,就算明知你们三人是当年的凶手之一,也绝对不希望你们三人死在龚家人的手里,更不会愿意让我背上这对刀剑,染上你们三人的鲜血!若不然,哪怕当年家父身遭算计,你们三人又如何在阴凤刀下活命  你们今日既然已经知晓千羽楼主令在我手上,那你们就应该知道,你们三人功法此刻在我眼中是何等的漏洞百出!还是先前那句话,在我刀剑出鞘之前,若你们三人现在离去,我龚子羽绝不追击,倘若你们继续纠缠不休,那便莫要怪我手中的刀剑无情!”  眼看连招转眼便被龚子羽如此轻描淡写破去的三人,心中战意一时被龚子羽身上无声杀气所夺,似乎在十数年前的某一天,连山之上,也有一个人对月当歌,对三人说出类似的话……  只是片刻间,平江逸猛然回过神来,大喝道:  “小贼你休要瞒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兄弟三人既然有胆敢做下当年之事,便没有想过今日能有回头的路!如今唯一能让我们兄弟三人安枕的结果,便是你死在我面前!当年一时心软没有杀你,才造成了今时今日的祸患;今日我兄弟三人若再不杀你,那才真是回天乏术,自取灭亡,受死吧!”  平江逸当下再无保留,水火真气应声轰出!  龚子羽不敢大意,当即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合并,指尖忽地挥出淩锐的剑气,有如一道道划破长空的星光,扫向前方袭来的掌劲!  他手上以指代剑翻飞疾舞,竟将无形无质的水火真气生生割裂!刚柔转换间毫无挂碍,犹如书法名家的笔势,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去!”  龚子羽爆喝一声,被撕裂重聚的水火真气被龚子羽运劲催发,瞬间化作掣天惊雷,以十数倍能量轰然袭去!  平江逸惊得退翻数十丈,这一式过处无边沙海逆风回涌,一时之间整个天地烟尘漫布、沙砾齐飞,一片苍茫!平江逸三人立身不稳,纷纷运足真气抵挡这股排山倒海的真气。  只听得漫天沙尘之中,龚子羽朗声斥道:“凤鸣鹤唳,水火生雷!平江逸,你本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如今知晓我早已阅尽千羽楼主令上所载武学,竟然还敢拿千羽楼所学的功法逞凶!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不成?”  见此情景,平江逸哪里还敢做声,反倒是长久不发一言的魏惟心突然开口道:“少主,我们三兄弟不过是想要保下性命而已,只要你不踏入云莽群山,让千羽楼主令发挥不得效力,我兄弟三人便尊你为主,手上财物人马归你驱策!我们仨人在无定沙海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比之当年的千羽楼也未必就弱了三分!倘若是……”  魏惟心看了一眼龚子羽,继续道“若是少主不从,就算你将千羽楼主令上所载的武学尽数学去,也莫要小瞧了我们兄弟三人的本事。所谓武学强弱,终归还是要看落在什么人手上!少主天资高绝,只是这根基……终归是差了!”  “那何不就让我看看你们三人有何本事能耐,自信能阻我回归云莽!”  “公子如此果决,那在下也只好逾越了!”  魏惟心当即再不言语,衣袖一挥,五道灰影当头飞来。  龚子羽一怔,只见五个纸裁人形向自己袭来,不及闪躲,已然纸人扣住了自身四肢与后腰命门,体内苦练十余年的真气,登时不受控制的向着纸人倾泻而去。  “什么邪术?”  龚子羽大惊,手中刀剑瞬间袭向纸人,纸人放佛不受力一般,未及刀罡剑气临身,便已轻飘飘地被打飞,却在空中轻轻一转,又回到原处,扣住龚子羽五体脉门关窍所在。  魏惟心口中喃喃念咒,五个轻飘飘的纸人似有了千斤巨力,旋即便要将他抬离地面,深知一旦无法施力,定然被眼前三人当做鱼肉,龚子羽当下哪里还敢半分犹豫,当下气运周身,护身罡气砰然一震,纸人应声飞散。  “护体罡气?少主天资果然高绝的很啊!”  “哼!”  待龚子羽再欲提气直取施术的魏惟心时,震退数丈的纸人偏又重聚,眼看一时无法,龚子羽只得脚踏九宫挪移,寻到地势薄弱之处,一脚踏定。  雄浑气劲顿时引动地气灌体,体内流失的真气瞬间盈溢。  “少主临危不惧,想要借助地气最那困兽之斗,当真急智。只是这五鬼搬运做为在下最后的对敌手段,当年多少英雄豪杰亡命于此,其中破绽,少主以为我们三人会不清楚吗?”  深知平江逸掌气袭来,龚子羽正要回掌,怎料得对方掌气却是再变,有如旋风,将他掌劲绕在掌风之中,无法施展,疾旋不已,正要再次吸收地气运劲之时,背部已受了一掌。
  “少主临危不惧,想要借助地气最那困兽之斗,当真急智。只是这五鬼搬运做为在下最后的对敌手段,当年多少英雄豪杰亡命于此,其中破绽,少主以为我们三人会不清楚吗?”  深知平江逸掌气袭来,龚子羽正要回掌,怎料得对方掌气却是再变,有如旋风,将他掌劲绕在掌风之中,无法施展,疾旋不已,正要再次吸收地气运劲之时,背部已受了一掌。  “噗……”  一口热血喷出,龚子羽不及调息,便再次运转护身罡气,飞身窜前便要再次出掌的平江逸眼见如此,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得暂时作罢。  “千羽楼主令上所记载的功法虽然对我们的功体有所克制,可是那也要看在谁的手中才行!不知在下这招‘别鹤孤鸾’公子以为火候如何?”  深知龚子羽被五鬼搬运之术所苦,拖得越久对三人越是有力,便也不再近身相接,仗着掌力之威隔着数丈不断运劲,不给龚子羽片刻回复的机会,龚子羽大惊,只能拼命闪躲,以免伤势继续恶化。然而平江逸的攻势连绵不断,魏惟心的纸人邪术又难以武力破之,龚子羽虽身怀绝技,一时之间也被逼得左支右绌,难以脱身。  “小贼当真可恶!”  不过十数吸的功夫,平江逸已然不知轰出了多少掌,眼见龚子羽逐渐适应了自己的攻势,当下却比龚子羽更急,冲着一旁的左思明怒吼道:“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老三你还不出手吗?”  “少主听吾一言,我们三人真正的手段少主你也已经见到了,若我先前趁势出手,与二哥围攻你,少主你自认又有几分活命的机会呢?只要你答应将楼主令交付我们兄弟三人  不……只要少主放弃重返云莽的打算,刚才大哥给你的承诺依旧有效……我们各退一步,换的彼此生机,少主你有何苦继续相逼呢?”  龚子羽闻言更是一怒:“逆贼,妄想让我束手就擒吗?有什么手段,那就出手吧!”  左思明知道想要在不伤及龚子羽的情况下留住对方已是难事,但是若失去让千羽楼旧臣投鼠忌器的保命符之后,三人的处境恐怕更为不妙,只是事已做绝,哪还有其他的路能走?  于是双手抱拳,躬身施礼道:“既然话尽于此,那左某也只好得罪了!”  随着左思明双手插入沙土中,随即一幅由一黑一白两条阴阳鱼组成的太极图,出现在四人的脚下。  “怎会如此!”  看着眼前的变故,龚子羽竟然一时忘了闪躲平江逸挥出的掌气。  他并不惊异于左思明的异术,而是不敢相信对方的身份!  起身而立的左思明面露浅笑,轻声道:“少主何须如此惊讶呢?左某记得,自己可从未承认过,我们兄弟三人便是当初千羽楼白鹤、鸿鹄、枭鸟三大护卫中的善羽鸿鹄吧?”  “而且,千羽楼中也从未规定过墨羽白鹤只能有一个人吧?江湖传言中所谓的善羽鸿鹄左思明,也不过是在当初楼主操作下的以讹传讹而已……毕竟人心险恶,摆在明面上的护卫,本就算不得护卫,只能作为正面应敌的刀!不知老楼主此番算计,公子以为何?”  龚子羽险之又险的避过平江逸自背后袭来的一掌,再次发问道:“那真正的善羽鸿鹄又是谁?难道他也参与了你们当初的密谋不成?”  “公子岂不闻‘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哉……’我们兄弟三人虽然自命不凡,但却不得不承认在善羽鸿鹄面前,我们也不过形同土鸡一般,不上台面。  善羽鸿鹄真正的身份,自始至终都只有楼主一人知晓而已,甚至连夫人怕是也未必真正知晓,至于他是否参与了当初连山之战的密谋,这世间除了善羽鸿鹄自己知道之外,恐怕也只有那只孔雀能够给你答案了……”  左思明面上含笑继续道:“只是从当年夫人身临险境也未见得此人现身来看,若不是他有着更深的谋算,连山之战那只善羽鸿鹄只怕也脱不掉嫌疑!  毕竟依仗楼主与夫人的手段、心计,哪怕是那只孔雀想要谋算他们,又岂会如此容易,如此顺利?”  “你休要诳我,你越是如此说,我才越发确信善羽鸿鹄没有参与当年之事;你们当年冒着行迹败露的危险对我母亲围而不杀,所谓的恐怕正是顾忌善羽鸿鹄的身份吧?!”  “如此生死关头,少主还能保持三分冷静,不为谣言所动,楼主与夫人当真是后继有人……左某这些小心思,在公子面前却是丢人现眼了。”  两人交谈间却又是双掌乍然袭来,龚子羽只避不迎,此时背后却又有数十道奇诡的真气异动。  “双人和招,这才是墨羽白鹤真正的实力吗?”  龚子羽心知眼前局面已是难以固守,正欲踏足运劲跃至高处再避,上方却已被封住,仰首一看,半空中正有数十个飘浮的纸人不停游走,摆出天罡之阵,当头扑来。  龚子羽怒喝一声,一掌击去,纸人飞散,待龚子羽再欲提气跃升,纸人偏又重聚,天罡阵法依旧封得密实。  “少主,如今的局面你仍不愿罢手吗?就算你真是凤凰转生,肋生双翼,如此困局,又能逃到哪里去?只要少主你愿意收手,又何必非要闹得不死不休不可呢……”  “少主你终归年轻,年轻便等得起!待到我们三人命数消尽,少主擂实根基再回云莽群山又有何不可呢?我们三人心知罪大难恕,所求的,终也不过是个善终而已……”  “少主你为了复仇已经等了十数年,难道就真的一刻不能再等下去了吗……”  “哈哈哈……左先生说笑了,我的确身陷局中不假,可先生你怎么知道,眼前的局面不是我想要的呢?”
  原本左闪右避身形狼狈的龚子羽突然停在半空中,那空中无数诡异的纸人竟是再也南越雷池一步。  看着左思明那满是惊愕的脸庞,龚子羽淡然说道:  “若是不通此阵法变化关窍,又无绝对的实力压制,天罡阵法的确难破,可我为什么要逃呢?你既然知晓我们之间的仇怨不死不休,也晓得自身罪大难恕,我又有何理由要给你们一个善终?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嘛……我既然已经等了十数年才出手,自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既然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你说,我为什么要再等十年?”  “哈哈哈……小贼你疯了吧?”  平江逸狂笑着说道:“莫要忘了,此刻困在阵中的是你,而不是我们兄弟三人!”  “是吗?”  龚子羽并不理会平江逸,反而带着一脸浅笑看向一旁的左思明,继续道:“平老你却说错了,此刻困在天罡阵中的既不是你们三人,也不是我,而是我们四人才对吧,左先生?”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如何?自然不能如何!”  看着神色越发淡然的龚子羽,左思明满脸冷峻的说道:“难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你的布计吗?”  “不错!除了反应慢了些,应辩迟钝了些,眼界狭窄了些之外,在下也不得不说左先生当真是冰雪的很……”  龚子羽带着些不知是嘲讽还是许赞赏的神色看向左思明道:  “我若不是故作不敌,你们三人又如何在我面前布下天罡阵法,准备将我一举成擒呢?我虽然自信能够杀得了你们,但是你们三人若一心逃命,我却未必自信能够将你们一举成擒!若不能将你们三人斩尽杀绝,你们一旦对我有了防备,一心藏匿,天下之大,我又要去哪里找你们的踪影?”  “为了不留后患,我只好以身作饵,换取你们作茧自缚的机会,又有何不可呢?”  看着眼前的龚子羽,左思明三人心底兀自发寒,这是他们三人才注意到道龚子羽脚上那双破了的牛皮靴子,与从破洞处慢慢渗出的鲜红。  一个连自己都不放过的人,真的甘心成为他人利用的傀儡吗?  “公子当真是有心人,此刻明明优势占尽,话里话外仍旧半真半假。公子若真心除掉我们,哪怕我们逃到天下海角,又如何逃得出公子的掌心?  哎……公子诸多算计,恐怕也只是不想在我们三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吧?”  听到左思明如此说,平江逸二人突然感觉脊背发凉,似乎站在他们面前的龚子羽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条蛇,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难以置信的平江逸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们兄弟三人的?!”  “我既然说有十足的把握,那自然是从一开始就布下的算计!”  看着远处天空的夜色,龚子羽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一样,喃喃自语道:“魏先生与左先生当断则断,隐姓埋名藏得太深,我废了数年之功留在平江逸身侧,却仍旧查不到二位的下落,又不敢在两位的事情上太过于热心,以免引起平先生的怀疑,导致满盘皆输。所以,我当初才会明明给平先生留下一条性命之后,却又让他走投无路!”  “因为我知道,只要将平先生逼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却又有一丝喘息之机。这本是粗浅的算计,若是平时定然瞒不过三位先生的眼睛,但是在当时的情境下,又因为错估了我的实力,他自然会帮我将两位找出来!”  说道这里,龚子羽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遗憾:“只是这计划进行到一半,却出了一丝小小的纰漏,让整个计划变得不再完美,但是如今的结局却也是让我能够接受的。毕竟,正是因为计划中不可预知的变数,才会让整个行动变得如此有意思不是吗?”  “一丝小小的纰漏?”  平江逸能够借助千羽楼的资源,创立起在整个无定沙海孤立一方的白衣楼,自然不是无能之辈,虽然惊异于龚子羽的满心算计,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  “难道说,当初跟随我一起逃亡的那两名爱妾,也是你的眼线不成?!”  “不错!平先生难道不曾听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认为这尘世间,真的有女子甘愿跟你去过那提心吊胆的逃亡生活不成?更何况,平先生得到那两人的手段本就不甚光彩,你们之间又何来的感情?就算是有,那也应该是恨吧!”  “你、你、你……你如何让她二人听命与你?”  “这些年,平先生如何让她二人甘心委身与你,我自然也是如何做的。对付他们那些小角色,本就没必要花费什么心机不是吗?”  面对龚子羽的调侃,平江逸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龚子羽的脸上却没有因为平江逸的失态而欣喜,反倒心有余悸的说道:“当初我原本打算,让那两名女子跟随平先生,查出明左、魏两位先生的藏身之处后,以便各个击破。谁能想到平先生的心肠竟然如此狠辣,连患难与共的爱妾都下的去手,这份决绝,当真是让龚子羽不得不对平先生刮目相看,实在是想要发自内心的说一句——佩服、佩服……”  “我原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被平先生识破,原本的计划恐难成事,谁知根据后来的情报分析,平先生当初的痛下杀手竟然只是歪打正着,佩服之余却不免多了几分的惋惜!  佩服先生的果决与运气,却又不得不惋惜,少了一个有意思的对手。尤其是这个对手,还是我自己挑选的。”  说到这里,龚子羽突然面色一紧,  “不过虽然只是虚惊一场,可也让我知道,自己的计划就算再怎么完美,但是这时间拖得久了,难免发生什么变故,所以……”  “所以你才孤身一人离开无定沙海,故意给我们三人留下截杀的机会?!”魏惟心面色严肃的看向龚子羽  “魏先生说对了一半,还有另一半……”
  “小贼,你休要再逞口舌之利,我承认我们兄弟三人着了你的道!可是说到底,无论你的算计再怎么恶毒,事到绝处,终归还是要看各自的本事!”  平江逸冷笑间,身上衣袖疾挥,黑浊的烟气随之挥去,龚子羽忙识得其中利害,赶忙起步越空避开,黑色掌气轰然打在地面上,金黄的沙砾顿时变得乌黑,整片地面收到掌力冲击,几乎要被掌劲掀起,大力隆动了一下,啥时震起无数毒砂、毒虫,扑向身在半的龚子羽。  龚子羽剑眉一蹙,指尖轻弹,无数道红光像是千万颗流火一般,所射之处,毒虫无不应声而落,都被打穿了身体。  只是不带喘息之间,沙地上太极图鱼眼处,一黑一白两只沙砾组成的巨手携着无穷巨力,从地面向自己抓来,而被护体罡气迫开的纸人,也再次环伺在龚子羽的周身,只待巨掌袭身的档口,一举成擒!  “的确,仇怨到了尽头,鲜血终归还是要付诸刀剑!”  “铿……”  “锵……”  龚子羽话音甫落,一声悠长的凤凰和鸣,自天际遥遥飘来。  随着凤凰和鸣之声渐近,原本环伺在侧的纸人也随之软软地飘散一地,任凭魏惟心如何施为,仍是不再活动。  正在三人惊愕间,两道虚影猛然从龚子羽背后窜出,向着黑白巨手疾驰而去!  裹挟着雷霆之力的黑白举手巨手,遭受两道虚影冲击,再无任何奇异之处,开始寸寸崩塌,未及落地便被大漠的狂风吹散,扬起阵阵沙尘……  凤凰和鸣之声随着飞扬的沙尘与两道莫名虚影消失在大漠的夜色中,不知什么时候,龚子羽双手已经握在负在身后的一对刀剑上!  那是一柄形状很奇特的刀,刀柄漆黑,刀刃漆黑。勉强可以算作是一把弯刀,之所以说勉强,是因为刀身的弯曲的程度太夸张,并不像寻常弯刀那般追求弯中取直,反而更像是天边的新月,或是住在深闺大院里的小姐们画的弯眉,任意且随性。  如果那把刀是一把任性的刀,那龚子羽手中的剑,就应该是一把奇怪的剑,或者说是一把好笑的剑更准确。  因为,若把它当做是一把匕首的话,它未免太长了一点,说是短剑,又未免短得有些过分;一尺颇有余,两尺尚不足,更兼以乌黑沉钝,形如火钳,乍然见之,恐视为炭也。  只是这对极可笑的刀剑落在平江逸三人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有的只有惊恐!  那是比先前龚子羽道破自己所图时,还要深刻的惊恐!  平江逸顾不得身体慢慢渗出的血滴,不敢置信的说道:  “那、那、那……难道是?”  “阴凤刀!紫凰剑!”  “怎么可能,那对刀剑怎么可能在你的手上!”  “连山之后便消失无踪的刀剑,本应该随着千羽楼主夫妇一同消逝,或者被那只孔雀当做私人珍藏对吗?可是正如你们所见,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这么说,当年连山之战的真相你也清楚喽……”  “当年的真相我自然清楚的很!而且我还可以说,我知道的必定比你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知道的都更多!更清楚!我不仅仅只是知道当年的真相,甚至连你们每一个人在那场闹剧里扮演的角色我都一清二楚!三位先生既然一心要做那忍辱负重的赵氏程婴,在下又怎么会不配合?”  “哈哈哈……”  心知时辰无多的三人,听到龚子羽的话,突然大笑起来:  “果然不愧是千羽楼主的儿子吗?!手段果然够狠辣!心肠果然够狠毒”  “不,你这一番手段下来,比之当年的千羽楼主的心更狠,手段也更毒!更绝!更诛心!我们三人为了千羽楼主的血脉忍辱负重十数年,到头来竟然只是你们父子二人的玩物吗?当真是可悲!当真是可笑的很啊!哈哈哈……”  “其实……我早就说过的,我本不是一个心肠狠的人,如果有可能,我本不想杀你们三人的!”  看着癫狂的三人,龚子羽有些不忍慨叹道:  “我刚才其实并没有骗你们,若你们三人不来阻我的去路,我本想留你们一条活路的!我这舍身饲鹰,请君入瓮的法子毕竟是仓促而行,漏洞实在太多……”  “哈哈哈……公子何必将话说的那般好听,你早就算准我们兄弟三人担心你不是那只孔雀的对手,就算明知道这是你设下的陷阱,我们必定会追来,拦下你的去路不是吗?!”  “的确!我若无心杀你们三人,在放逐平江逸的时候,我本就可以将那对刀剑拿出来的……”  龚子羽并不理会左思明言语中的嘲讽,表情变得冷漠起来,满是无奈的说道:  “可是正如你们三人所说的,那只孔雀实在太狡猾了,要对付他,我再怎么小心也没有错,如果你们三人不死在我的手里,我又怎么得到一张少年热血的面具,没有这张面具做掩饰,那只孔雀怎么可能会按照我的计划去落子呢?”  “既然我兄弟三人已经落入你的设计之中,为什么还要将真相说出来!”  “我说过的,我本不是一个心肠狠的人,你们是好人,本不该死!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只能是不让三位忠义之士到死还被蒙在鼓里!”  龚子羽左脚向着莽山的方向,迈出一步踏稳之后,右脚慢慢从深陷的沙地上抬起来慢慢跟上,再不回头……  “三位先生舍身之情,龚子羽万不敢忘!”  “公子当真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吗?”魏惟淡然开口,心语气平静,似是疑问,又像自语。  看着坚定龚子羽远去的背影在各自弥留之际的眼眸里逐渐模糊,三人竟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该恨吗?  该恨谁?  去恨那个从小便失去双亲,活在仇恨少年吗?  该怨吗?  又能去怨谁?  应该怨恨苍天的造化捉弄,还是该去怨恨那永不知足的人心!  求仁得仁,对于臣子来说,这样收场,也许本是最好的结局吧!  只是,他们永远不会看到,那静肃背影主人脸上嘴角扬起的一丝笑意,有句话到了唇边,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砰……”  平江逸三人的尸体,终于倒在了这无尽的大漠中,前行的龚子羽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三人身下的那片黄沙。  随着他的目光,一道沙柱缓缓升起八尺左右,一道与龚子羽有七分相似的身影逐渐从沙柱中显露出来。  “属下拜见公子”  来人对着龚子羽低头施礼道  龚子羽看着来人,稍作沉默才开口道:  “我与他们三人先前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吧?你说我跟他们说的是真相,还是直到他们临终我都在骗他们?”  随着龚子羽的询问,来人单膝缓缓跪地,开口道:  “拓跋翼只是公子养在膝下,用来狩猎的一条狗,公子说那是真相便是真相,公子说那是谎言便是谎言,小人不敢妄断揣测。”  “本公子的确不是个心肠狠的人,毕竟亲自出手做这种血腥的事情,对我来说实在是件比较困难的事情。相比起杀人,本公子还是更喜欢猫捉老鼠游戏。猫这种动物最可爱了,从来不会让猎物死的太快,看着猎物在自己手中受尽折磨慢慢地死,不但是种学问,而且也有趣得很,你说是不是?  就是不知道他们三人若是在阎王那里得知真相,会不会气的诈尸起来,来找本公子我讨公道。奥,对了,死在阴凤刀与紫凰剑之下的亡魂,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那我就放心了。”  龚子羽不置可否的浅笑一声,将目光移回到拓跋翼身上,缓缓道:  “草原大漠上可没有什么所谓的猎犬,只有群狼,能让你堂堂的狼王在我面前自称忠犬,看来你心中真的是恨极了我。我虽然让你的亲人有的惨死在你的面前,有的惨死在你的手中。可是,我也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你我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所以  给你最好的功法,助你改头换面,成为狼辰殿四位少狼主之一,给你送去无数美姬,无尽的金银,想要尽力弥补你,难道我做的这一切,就不能换来你的原谅吗?  人活着,说到底不就是为了金钱、美色、权势吗?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用亲人的性命来换这一切,可是本公子却只给了你这个好机会不是吗?再者说了,难道当初不是你一心复仇,主动提出的交易的吗?  既然已经是本公子东西,哪怕那温情曾经属于你,哪怕那些都是你不能割舍的挂心之人,本公子借你之手毁掉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大漠的男儿,可是最重承诺的呀!”  随着龚子羽的言语,拓跋翼头低的更低了,整个身躯因为心中被撩拨唤起的怒火变得如同铸铁一般坚硬紧绷,不知道是怨恨还是自责,但语调却仍旧没有变化的说道:  “谢公子所赐!属下铭记在心,片刻不敢忘怀!”  “哎哎哎,果然是好人难当!这话说的却是巧妙,到底是对我的恩情没齿难忘,还是对我的仇恨莫齿难忘呢?权力果然不是一个好东西,在高位呆的日子久了,就连你,当初那样一个纯真、质朴的少年人,也学会在我面前耍弄心机权术了。”  看着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拓跋翼,龚子羽语气里突然变得有些失落:  “人啊,始终对两件事情念念不忘,一件是已失去的,另一件是得不到的。你自己问一下你的心,若是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回到当初那个令你绝望的当下,你会如何选择呢?”  不等拓跋翼回答,龚子羽突然看向魏惟心的尸体,再次发问道:  “你说魏惟心最后那些话,是在提醒我还是在挑衅我?或者……”  “不管他说那些话的用意何在,如今也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公子智珠在握,哪怕他们三人当真知道什么什么暗棋,在公子面前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这溜须拍马的小人言语,此刻在拓跋翼口中说出,竟听不出半分虚情假意,满是诚恳。  “你呀……看来真是恨极了公子我。”  龚子羽嘴角微扬,轻笑道:  “近朱者赤本公子还没见过,这近墨者黑本公子却是见识了,当初的乖苍狼,跟在本公子身边太久,竟然也学坏了。只是,仅凭这乱拍马屁的厚脸皮,想要让我放松警惕,趁机把我抽筋扒皮、挫骨扬灰却是不足够的奥,还要在努力一些才好。不过,偶尔当做笑话来听,却也是有趣。”  “小人谨记公子教诲”  “喂喂喂,本公子又不是私塾里,板着脸的教书先生,只是偶尔提点一下你如何杀我,你要不要表现得这么谦虚好学,本公子真有那么招人恨吗?苍天啊,难道真的是我做人失败……  说什么你是本公子养在膝下,用来狩猎的一条狗,根本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狼崽子,白眼狼!”  龚子羽闭着眼睛转过头,似是生气却无处排解,只好无奈的不住摆手道:  “罢了、罢了,是我从一开始便不该对人类这种生物抱着期待,哪怕你给与了对方再多,他们也不会懂得感恩,只会记得你曾经带给他们的伤害,哪怕那些伤害根本是他们自找的,你说是不是?毕竟这种事情,我身边人虽然多有体会,但唯独你体会的最深切才是。”  “是小人驽钝,辜负了公子期望!”  龚子羽满意的点点头:  “期望?倒也谈不上,在自己的仇人面前,任我将你的伤疤揭开,添油加醋,撩拨一番,仍旧能够用怒气将杀气压在心中,引而不发,你这份成长倒也足够让我欣慰了。  再者说来,你们这些人,终究也不过是闲极无聊,我随手布下,用来打发闲暇时间,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有什么好辜负的。”  “哎呀呀呀,当真是得意忘形,言多必失,本公子我怎么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说话本来非但有条有理,而且异常诛心,此刻忽然间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调皮撒赖的小孩子,仿佛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稚童无心的玩闹而已。  “对了,你感觉刚才本公子的演技怎么样,是不是有意思的很?”  面对龚子羽的失态,拓跋翼却依旧不为所动。  成为狼主的这些年,他早就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面对眼前这个成就了自己,同时也彻底摧毁了自己的魔鬼,他心中除了杀念,早就升不起其他任何心思。  大漠中的两人竟诡异的沉默下来,  只剩下风沙在夜色中呼啸,那啸声如鬼卒挥鞭,抽冷了归人的心,也抽散了过客的魂魄。  归人早就没了心,自然觉不到冷;过客早就失了魂魄,自然无魂可散……  “你知道我为什喜欢大漠的风沙,喜欢大漠的狼群跟腐鸟吗?”  龚子羽的语气再次变得老气横秋起来,目光也在拓跋翼的身上移开,落在了盘横在平江逸三人尸首上的腐鸟上。他并不理会拓跋翼的反应,径自说道:  “杀人是一门艺术,但若毁尸灭迹的勾当都有自己去做,却免不得有些失了体面,只有三流的杀手才会做那等下作的事情。但是在大漠就不一样了,风沙会掩埋并且带走所有的痕迹,狼群跟腐鸟会蚕食掉所有的证据。  你看他们三人死去的目光,若是让有心人看去,不知道会将我多少的算计暴漏给对方。但是有了腐鸟就不一样了……”  龚子羽兴奋的指着天空中如同利箭疾驰而下的腐鸟道: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现在,再没有人能从他们那空洞的眼眶中读出什么讯息了,你说这样的大漠是不是很有趣?”  “公子说有趣,那自然是有趣的。”  “你呀,嘴上说着有趣,实际却实在是个无聊的人。好在你有我这样一位恩人,最讨厌喜新厌旧,所以才一直把你养在身边,给你杀我的机会。若是换了旁的人,对于你这样一个不懂得时不时给仇人找麻烦,增加对方生活乐趣,反倒像猎手一样,紧盯着对方准备复仇,早就像丢垃圾一样丢掉了。毕竟,再怎么洒脱的人,也不会喜欢别人像对待猎物一样盯着自己,你说对不对?”  龚子羽轻声笑笑,像极了平易近人,时刻不忘提携家族后辈的慈善长者  “公子教训的是,拓跋翼一定谨记,不让公子的生活无聊”  龚子羽满意点点头,转过身,再次迈开脚步  “起身换上cosplay的装备,随本公子见识一下大漠之外的花花世界吧,再待下去,就该讨人嫌了。打扰人家老友叙旧,本公子可不是像你那般不识趣的人。”  “cosplay?”  “希伯语,角色扮演而已,你未必是你,我也未必是我,也许是旁的什么人,譬如说……宇文阔!”  随着龚子羽的脚步,他身后踏过的大漠上,一个又一个沙柱、沙丘不断隆起,慢慢拼凑成一直恢弘的车队,恭顺的随在他的身后,逐渐消失在大漠的黑夜中……
  就在车队踪迹隐没不片刻,一条黑影翩然出现在平江逸三人身陨之处,即使在黑夜中,依旧黑的令人怵目。  正在专注进食的狼群与腐鸟,也在黑影出现的一瞬间,感应到四周气氛的诡异,同时停下了各自的动作,看向黑影。  不通人性,依靠本能而生的狼群跟腐鸟脸上,竟在此时露出了恐惧的情绪,顾不得嘴边的血食,立刻转身奔逃。只是逃不数步,黑夜如同一头嗜血猛兽一般,狼群腐鸟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  黑影脱下背后披风,盖在平江逸三人残缺的尸首上,沉声道:  “是我的错!是我因为一己之私,害得三位兄弟忍辱负重十七年!是我因为一己之私,害得三位兄弟无辜殒命,是我因为一己之私,害得三位兄弟死后尸首也要遭那些禽兽折辱!”  黑影恭敬的将三人尸首放进不知何时出现的三口黑棺之中,而后屈膝道:  “原三位兄弟在天之灵,保佑我查出当年算计千羽楼的幕后黑手,以慰那些无辜枉死的诸位兄弟!”  黑影起身将从三口黑棺中延伸出的六条铁索搭载肩上,对天高声大喝道:  “千羽楼三大近卫统领,起棺还乡喽……”  粗狂、沧桑的声音在黑夜中,透着一股庄重威严,似乎就连同那大漠呜咽的风沙,在此刻也选择了屈服避让。  大漠中有什么,除了无尽的黄沙,似乎也只有那无数枯骨编制的噩梦令人记忆深刻。  但若是荒凉的大漠中有了黄金,却又是另外一幅模样,真正爱钱的人,是不会怕死的!  无定沙海只怕是没有黄金的,只是无论将北方呼兰草原的宝石与蛮兽运往南方,还是将南方百莽群山的草药跟织品运往北方,却能换来无尽的黄金。  有位哲人刚刚说过——真正爱钱的人,是不会怕死的!  哪怕是流沙漫布的无定沙海,也无法阻拦商人对黄金的追逐。  任何一座城池,如果有了富足的商人,雄壮的骏马,都会招来最美的女人,都可以说是奢侈!  卢龙古城便是一座奢侈的城池,不仅奢侈,而且热闹。当大漠特有的沙泉睡与青麦所酿的纯烈美酒,浇灌在那一个饥渴疲惫的旅人身上,一瞬间莺飞燕舞,配合着玉体娇喘,如何能不热闹呢?  只是这原本应该人潮涌动的繁华主道,此刻却一片死寂。街道上没有了往日的鲜衣怒马,红鸾软轿,店铺里没有烈酒豪情与鱼肉米香的,闰房也没有呢哺燕语和床笫欢歌,一点活人的声息都没有,一个个房门紧闭,只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两排黑底留白的枭鸟玄旗,在狂风中腾舞,玄旗上的铁环与吊钩摩擦,声音如同拉锯解石,尖锐刺耳,干涩的令人牙根发酸。  与主道两旁三十丈开外,灯火通明的纸醉金迷,完全像是两个世界。只是此刻,那些个往日里放浪形骸的豪客狂士,不约而同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像是生怕自己声音打破了主街的安静。  风,停了。  死寂的长街上,却忽然有声音从远处响起来了。是马蹄声,不疾不徐,富有节奏,如同山间清泉击石的声音一样,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异常的清脆有力。  来的当然不会是江湖侠客,也绝不是商旅。  在外漂泊的江湖侠客,只恨不得能早一点赶到卢龙古城的清泉烈酒、温香软榻里,商旅带着大量的货物,拉车的驽马怎么会踏如此从容的马蹄声?  这种蹄声,只有在名山胜水间,文人伤春悲秋的诗文词会才能听得见。  流连山水的文人雅士自然不会喜欢荒茫无际的大漠,卢龙古城的烈酒美女也如同这里的风沙一样,相比起风流才子,更喜欢漂泊浪子。  此时此地,忽然有这么样一阵蹄声传来,而且来的不止一骑一人,甚至不止十数人。  来的是谁?为什么来?为谁而来?  五十一骑,五十一匹快马,俱是纯种战马,快,快而经久,。即便是在生产名马的卢龙古城里,也算得上是千中选一,价如黄金的好马。  可是现在他们却一个个被身上的骑手用蛮力压制着体内翻腾的煞气,走得如同驽马一般,对战马来说,失去速度便如同战士失去了尊严一样。  只是这五十一匹战马,虽然走得慢且整齐,如同被驯化的依仗马队一样,可是那一双双染红的双目,却无不昭示着,他们依旧是驰骋疆场,行走在刀枪剑戟之中的战士。  能够将五十一匹战马煞气压制在引而不发的边缘,自然是五十一条好汉,他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老有少,可是其中最少的有五十个人有某几种共同的特点。  稳坐雕鞍,面如板、颈如棍、肩如秤,背如龟壳、腰如老树,无一不是精壮勇猛,刺青刀疤,身经百战的样子。  马是健马,人是好汉,本来应该打马飞驰,马累死,人累死都没关系,能多快,就多快。可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慢?一个个如同身下的战马一样,双眼泛红,肌肉紧绷,如同满弦的弓身一样,引而不发。  五十一骑,五十个人,他们这么慢,只能是因为另外那个人。如同他们压制着胯下的战马一样,压制着他们。  他的精气,他的体魄,他的神采,从他身上所透露出的那种野蛮无匹的凶煞力量,根本不是另外五十个人所能比的,就算另外那五十个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一个。  因为他是谢必安,因为他是如今千羽楼中仅次于总管七色孔雀的二号人物,因为他是当代枭鸟,千羽楼四大近卫中最善杀伐的枭鸟卫的枭首。  但是相比起枭首,人们反而更熟悉他的另一个称呼——谢二爷无常君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百莽群山开始流传一首童谣  乌衣巷不姓王  莫愁湖鬼夜哭  凤凰台栖枭鸟  哪怕如今七色孔雀已经是千羽楼实质上的主人,却因为没有千羽楼主令傍身,已然以总管自居。但谢必安却没有因为这样一首犯忌讳的童谣受到七色孔雀的猜忌。  反而帮他压下了来自千羽的老臣的不满与质疑,更是将乌衣巷化作谢必安的私产,整座莫愁湖分作枭鸟卫的营地,甚至于在千羽楼权力象征的凤凰台上,千百年来因为他而增设第四个座位。  这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代表着除了身为凤首的楼主、身为凰座的楼主夫人、身为羽相的总管之外,千羽楼权力的最高层第一次有了第四股势力——雁王东君!
  疾如风  徐如林  侵略如火  不动如山  难知如阴  动如雷霆  任何一位合格的上位者,兵家六如真言都应该是性格中都不能缺少的特质,尤其是对于从底层成就东君之位的谢必安来说,更是需要强硬、果决的作风,才能掩盖他那骨子里,因为低微出身而低人一等的自卑感觉,任何逾矩的行为,都被他本能的视做对他挑衅、与污辱。  成为东君之后,更不知有多久,他再没有等过任何人,虽然他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可是他清楚,现在他的心里远比他身后的随从们更着急,他胯下那马,远比它的同类更神俊也更好战,可是他也在慢馒的走。  为什么呢?千辛万苦爬上高位的无常君,是几时重新捡起了被他鄙夷、嫌恶的隐忍?依照此时他的身份,又何必如此迁就别人?尤其是在百莽,就连七色孔雀也不能让他如此放下身段!  因为一顶轿子。  在这以谢必安为首的五十一骑快马间,居然有四个赤着上身,遍布纹绣,脚踩鸳鸯绣鞋的俊美少年,抬着一顶轿子,如同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一般,踏着轻柔的步子,像是生怕任何过大的动作惊扰了轿子中人安眠一样,小心翼翼的跟在谢必安的铁骑旁。  铁骑中,除了这四人一轿之外,还有个小胖子半走半雀跃的,速度却慢吞吞的缀在软轿后边,不知道是哪个土财主家里五体不勤的傻儿子。  他体形本就长得肥胖偏矮,偏偏还着了一身穿翠衫白襟,再加上他满头绿油油、未经打理的头发,活脱脱像一个绿皮萝卜成了精。  仔细一看,才赫然察觉出他的面孔远不如想象中那般稚嫩,而是看起来极老,甚至胡须都已经发白,头顶上幽绿的头发也秃了一大块。  他的身体虽肥胖,手脚却是大多像数老人家那样,经过岁月消磨,看起来很是消瘦,干干瘪瘪的,配合上他那处处极端不相衬的外表,一脸天真和善的笑,微张的嘴角偏像是血盆大口,浑浊的双眼中,眼神也满是凶恶阴郁,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哪个无良医生,将很多人的一部分,胡乱拼凑,用针线强行缝合起来的组合而已,直教人看的毛骨悚然,心底感觉很不舒服。  风又起了,如同山洪溃堤一般,比先前更急,更狂!  来的不但有风,而且有灯,无数孔明灯仿若繁星一般,浮在半空。  恍若白昼的灯光下,一辆金碧辉煌的穹庐,摇摇晃晃的出现在卢龙古城主道上,仿佛随时都要散架一般。  穹庐摇晃并不是因为路不平,卢龙古城虽然位于无定沙海边缘,但延伸开来的走道,每一块都是从青莽山运来,坚若钢铁的青条石打磨铺成,甚至宽敞得足以容下数辆战车并驾而行。  这座穹庐之所以行的如此别扭,却并不可笑,反而异常威严,  因为穹庐顶上那一面在风中招展的白底金狼旗  是因为拖车的根本就不是马匹,而是四头异兽。  云霭是草原上疫情过后,瘟气与云气交缠而生的一种异鸟,从一出生便御风而行,自身连一丁点的飞行能力也无。  再来说那两只飞羚,草原上的带孕的母羊误食乌蓬草后,如果恰逢雷霆击地,所产出的羊羔便是飞羚。飞羚速度天生迅若雷霆,可若是当做负重拉车的苦力,恐怕还不及驽马来的轻巧。  一只云霭、两只飞羚,本就莫名,更怪异的是,拉车的四头异兽里,居然还有一条长约四五丈,浑身赤练如火的锦鲤。  四只价值万金的异兽,寻常人倾尽家财求其一而不可得,是用来奔驰乘骑、供奉献祭的,没有人会对他们进行拉车的训练,此刻被强行凑在一起,它们既不习惯又不安分,步调极难一致,甚至于互相不容。  好在拉车人是一个好手,四只异兽此刻却都带明显的伤痕,而且无数灰黑色符文遍布在他们周身,延伸出四条似实还虚的锁链,汇聚在赶车人的手里,此刻倒也可以勉强地控制着,不情愿地往前走。  穹庐后面跟了一大串的人,高矮胖瘦、老幼不一、有男有女,或三三两两或踽踽独行看似散乱无比,实则根据个人根基招数的不同,众人始终调整着自身,维持在穹庐三尺之内,豁命一击,最佳的角度与距离。  穹庐软榻上,此刻正斜沃这一个年轻人,—身雪白的衣裳,一尘不染;一张苍白清秀的脸上,带着种冷冷淡淡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眉宇间自有一种贵气。  宇文阔觉得很满意,身后那数十人,俱是这二十几年来,百莽与呼兰两地最负恶名悍匪强盗,他们是凶人、更是狠人,性命在他们眼中,如同无定沙海的砂砾一般轻贱。  但最值的骄傲的,却不是他们令人闻风丧胆的恶名,而是能够在千羽楼跟狼辰殿的追杀下活着逃进无定沙海,逃命,有时候不是一份耻辱,反而可以看做是一种荣耀。  就是这群不服管束的沙匪,此刻反而成了他最忠实的跟班,任何威胁靠近穹庐三尺之内,他们就算豁出性命也会护得穹庐主人周全。  江湖上统领万众的一方巨擘很多,他们或许比他名气大,或许成名比他早,但是他们有这种本事造成这样的局面吗?能让这群亡命之徒将性命交托的,需要何等的胆识,需要何等的手段,每当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感到很高兴。  他此刻安闲地闭上眼睛,听任车子时快时慢地走着,嘴角露着的笑意,却是为另外一件事而高兴。  一缕倩影像,穿一件鲜红柔软的贴身丝袍,猫—样蜷曲在车厢的一角,用一双如同羊脂白玉光滑温润的纤纤玉手,剥了颗西域的葡萄,喂到他男人的嘴里。
  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得到对方往日的迎合,宇文阔身上的热意立刻凉了下来,他是一个处处留情的风流浪子,但是只要他还留在那个女人身边,那个女人便是他最爱的女人,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比任何一部闺房小说中描写的才子佳人更专情,更忠贞。  所以,哪怕他有过无数女人,离开了无数女人,却没有一个女人怨他,只记得他的好。  宇文阔轻抚着怀中玉人后辈,柔声问道  “如何了吗?”  “你要离开我了吧?”  楚楚玉首微抬,望着宇文阔的眼睛,手指轻轻滑过宇文阔的胸膛,她的声音温柔,她的手更温柔。  “你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不是吗?”  “会是今天吗?”  宇文阔是狼辰殿四位少狼主之一,早早便学会了冷血无情;更何况他天生便是一个浪子,有过太多的女人,对于离别前的不舍痴缠,他早就应变自如。他知道,当一个女人对自己动了真情,自己便应该尽快结束这段关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是爱花的人,而不是采花的狂蜂浪蝶,越是留恋不舍,最终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但是此刻,望着楚楚朦胧的眼睛,他的心跳在交汇的一瞬间,却突然乱了。多久了,他在没看到过一双眼睛,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楚楚可怜。是深情,是不舍,是妻子送别远行的夫君时才会流露的温情……  “不是今天”  他决定让她多留在自己身边一段时候,他是一个极有规则的人,从不打破自己的规范,但此刻他心中无可名状的情绪竞使他作下这个决定。  楚楚看看他,轻抚他苍白的脸:“会是明天吗?”  “不是明天”  她不再说话,只是笑盈盈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如一名情窦初开的少女,如一朵娇艳的花。  因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应该闭嘴;她放心了,因为知道她的方法起效了,她赌赢了。  对一个天生的浪子来说,再没有什么比真情更能触动他的心。  对一个天生的浪子来说,再没有什么比他这句话更重的承诺。  她很快就感觉到他又兴奋起来,鲜红的丝袍立刻就被撕裂。  (此处省略十万六千字,具体过程请自行脑补。想象力不够,又实在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话,请打开电脑F盘……)  温情又归于平静,穹庐停下了车轮。  看着从穹庐中信步走下的白衣人,谢必安与身后五十骑几乎也在同一时间下马落地,一个个腰如春柳,曲如蛇盘,看向白衣人的双眼里,都带着种蛇信般的灵活毒狠和一种说不出的坚冷忍耐。  抬轿的少年放下杆,绿发老者急向前打起轿帘。轿子里慢慢的伸出一只手,搭上了老者干皱的手臂。  这只手修长柔美洁自,指甲修剪得非常仔细,皮肤光滑如少女,搭在这干皱的手臂上,显得更刺眼。  这只手无疑是个豆蔻少女的手,只是如今这样一双手的主人却是一个少年,不仅是他的手,甚至他的容貌,也会令寻常女子在他面前自惭形秽,宛若新月的弯眉,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眸,琼鼻樱口,不施粉黛的双颊已是桃灼夭夭,这本是些专门用来形容女子,而且是美女专用的词句,此刻用在他的身上却不会令人感觉有半点不妥。  这少年天生男生女相,却没有半点女性的阴柔,自有一股从清丽秀雅里透漏出的阳刚豪气,使人心生好感的同时,却不敢对他生出半点的逾越。  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能吸人全部目光的少年,对他始终不离不弃、情同父子的忠仆,举止虽然一如往昔,细致而周到,但此刻目光与心思却并不在他的身上,从白衣人的身影自穹庐中转出开始,他浑浊的双眼,就像是有一双冷刃落在宇文阔的身上,眨也不眨。  待到少年双脚离开软轿落地后,老者采用阴森寒寒的语调,开口道:  “是你!”  宇文阔却似未曾听闻,双手轻拍着折扇,脸上依旧带着那种冷冷淡淡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谢必安  “号称东君雁王,结果像农户家里养的鸭鹅一样被困在水里,还能凑出五十几人的大阵仗迎接我,我真是感动,哇,连这么俊俏的女娃儿都找来撑场面,一个魔王寒酸到这种程度,我真是要哭出来了。哦,不对,长得这么漂亮可爱,一定是个男孩子。  “你!”  “我很英俊,这事大家都看得到。”  “你!”  “我很优秀,了解我的人都知道”  “我听你在放屁!”  绿发老者愤而一掌击在路旁一根系马的石桩上。  只听“砰……”一声闷响,一根尺许见方的石柱,立刻被打成两段。  宇文阔目光满是好奇的绿衣老者枯黄的手掌上停留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好厉害,好厉害……这位长得像绿皮萝卜的英雄当真身手了得。”  绿发老者听完更怒,右手骨节被他攥的“咔咔”直响  “狼崽子,你说哪个!”  “我若说是旁的人,老人家你怕是不会信的吧?所以……”宇文阔突然转头看向身旁的侍者,而后转回头叹气道:  “苍天啊,您老人家是不是耍我?派这么一群白痴跟在我身边,会让在对面的朋友面前很没面子哎,小说里这时候一般不都是身边的侍者替我化解这尴尬的话题吗?  我说你们还傻站在那里做啥?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点恻隐之心,你们看对面那位老伯,你们知道不知道长成这幅鬼样子,活到现在需要多大的勇气?就算你们看不到他的勇气,他老人家那清新脱俗的发型你们总也看的到吧?”  穹庐前两队手提灯笼的白衣人,一个个腰杆笔直的并排立在街心,灯火在风中摇曳,这十数人却仿佛是守护陵地的石像般站在那里,任宇文阔训斥,仍旧一动不动。  “你们看他老人家头顶都绿成什么样子了?还抽时间来给你们表演隔空碎大石!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这是一种国际主义精神,是一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奉献精神!这是一位高尚的人,一位纯粹的人,一位有道德的人,一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位有益于人民的人!”  说话间,一只翠绿的镯子,没来由的从穹庐中飞出,径直落在绿衣老者面前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这样的夜晚,格外动听。  宇文阔脸上终于再次露出了微笑:“还是我家娘子最是心善,最看不得人间疾苦,知道这老人家生活不易,价值千两的镯子说赏就赏。尤其是这镯子的颜色,跟老人家最是合适,整个人简直绿得发亮有没有?”  “你找死!”  随着老者怒喝,整个人瞬间全身绷紧如弓弦满月,本就干枯的双手,变得仿若鬼爪,恍惚间边长许多的指甲上,泛着阴森森的骇人绿光,一旦发动,必然如恶魂蚀骨,不死不休。
  随着老者怒喝,整个人瞬间全身绷紧如弓弦满月,本就干枯的双手,变得仿若鬼爪,恍惚间边长许多的指甲上,泛着阴森森的骇人绿光,一旦发动,必然如恶魂蚀骨,不死不休。  只是这雷霆般不可压制,却被一只横在老者胸前,白如嫩藕的胳膊生生打断了,对着宇文阔微微点头,用他那不辨男女的声音开口道:  “趣味的人。”  他的声音很好听,有大家闺秀唇齿言谈间的端庄,又带着江湖巨擘不容质疑的豪迈。  看着绿衣老者那阴森的鬼爪,宇文阔像是幡然醒悟般,突然开口道:  “奥,我认得你了,你就是那位嘛,人称风流倜傥俏郎君的——绿鹦鹉!”  “狼崽子,少在那里给我装蒜,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你若再敢乱放屁,收魂索命陆英武便是舍得性命,也定然不让你好过!”  “喂喂喂,老朋友难得见面,开一下玩笑,熟络一下感情嘛,那么严肃是做啥。”宇文阔收起抵在额头的折扇,上下打量着陆英武,很是认同的点头道:  “也是啦,你长得的确是既英俊又威武。是说,你们前代遗脉被千羽楼主赶出千羽楼,自称羽裳宫之后,不是号称老死不相往来的死敌吗?怎样,被人抓走,过得太舒服,看人家这里工资待遇高,社会福利好,配套设施齐全,想要跳槽直接住下来吗?”  “关你屁事,别忘了你们狼辰殿对我们羽裳宫做了什么,别忘了你对我做了什么!”陆英武说完撇过头,眼中满是嫌恶愤恨。  宇文阔莞尔笑笑,不置可否道:  “说的也是,不过,大家既然是朋友,我对你的那点小恩小惠何必记在心里。当年你身为千羽楼的鹦鹉,除了名字叫英武之外,长得却是风流倜傥,哪有一点鹦鹉的样子?你看,我只是在你身上动了一下刀,走了一下针线,用了一点叫做绿松胆的外伤药,你整个人气质是不是跟你的身份更搭了?若你此刻穿的是一身绿羽霓裳,简直完美!”  “少狼主,无畏的挑衅,只能拉低了你的格调,何必呢?”  不辨男女的声音,再次在少年的口中响起  宇文阔欣赏的望着那张精致的脸,看着那双秀目中不卑不亢的自信,嘴角再次露出浅浅的笑意  “你就是那个孩子?我听说过你,你就是除了千羽楼主那被魏惟心三人劫走的儿子外,这世上仅存的凤凰血脉。你不是叫做凤栖梧吗?怎么跟一群水鸟混到一起了?”  “唉唉唉,是我又失言了……”  宇文阔余光一瞬间扫过凤栖梧的双眼,折扇轻拍着自己的白玉冠,满是懊恼  “你好,我就是从生下来就被自己部落追杀,加入狼辰殿后,被三个师兄弟整天算计的宇文阔,欢迎加入坏孩子联盟,我看好你身上的潜力,千万别让我失望喔。”  “哼!”  陆英武闪身站到凤栖梧面前,刚好挡住宇文阔不怀好意的目光,满是嫌弃的:“我们家公子才跟你不同!”  宇文阔无奈的耸耸肩,略带遗憾的说道:  “好咯好咯,我只是爱才,又不是好为人师。大家都讲自己的孩子很乖,走向邪路都是因为交到坏朋友,我相信这边坏朋友够多,不用我操烦。”  “人已经见到,现在该谈正事了。”  宇文阔看了谢必安一眼,轻摇一下手中折扇  “不急,我还想再跟他联络一下感情。”  “你想对公子做什么!”陆英武全身再次绷紧,喝问道。  “别把气氛搞的那么紧张,说得我像是拐卖孩童的人贩子一样,怎样讲我都是堂堂狼辰殿少狼主呢,每日里绫罗绸缎、锦衣玉食、莺歌燕舞我都耍不完,哪有时间去开拓第二职业,挣那份创业的辛苦钱嘛。  我只是代那公正的孔雀总管,跟眼前这只正义的小鸟,顺便以亲身经历劝你一句,你现在可是正义化身、正道楷模、罪恶克星——千羽楼重点培养的凤雏呢,一举一动都代表千羽楼的未来。所以,千万不可以报仇喔,若是报仇,那样就是你不对,尤其当你罪证是由千羽楼牵头,百莽十八名门裁定的时候,你要用你的爱心跟你的宽容去感化他们,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用余生去弥补当年的错误。  那样你们就不是仇人,而是携手并肩惩奸除恶,共度光明圣光的好教友——阿门。”  “宇文先生,注意你的言辞,千万莫要越过那条线!”  “好了,安仔,收起不必要的戒备吧。沐浴在你头上‘光门正大’四个大字里,我都要被自己罪恶的人生羞愧了,现在来谈生意吧。一句话,信中条件,你接受吗?”  “拿一个原本属于我的信物,换狼王印与帮你登上狼主之位,一换二,你便宜占不少……”  “错咯!”  宇文阔突然打断谢必安,满脸悲悯的看着对方:  “算错咯,一定是你小时候忙着行侠仗义,跑到体术老师跟前学的算术,让我这个连续二十几年获得年纪三好学生的学霸来算给你听,首先,你们千羽楼死活与我无关,只要还我你们千羽楼中那一件,我便没理由留着,我没理由留着,不就是帮你减低了一统千羽楼的难度,所以,这是二换二  “哈”  谢必安轻笑一声:  “宇文先生虽然只是少狼主,却有了狼辰殿主人的自信,单你一人,跟身后那群死人,没资格在千羽楼接下来的事件中成为我的绊脚石。”
  “喂,你是不是惩恶扬善的事情做多了,结果头壳坏掉,只记得你对他人施恩,不记得别人为你付出多少?再怎么说,你也是暗中策划阴谋夺权的阴谋者,你现在的说辞,我都要怀疑,教你的算术的体术老师究竟是不是老年痴呆,若是这样,那你一定是他老人家的得意弟子,说你脑残都是夸你。  若非我暗中散播谣言,你此刻恐怕还窝在枭鸟卫,暗地里汲汲营营,策划逼宫的计划罪恶,哪有机会这么快、这么光明正大的掌控莫愁湖,摆驾乌衣巷,坐上东君的位子?”  “无故又无意义的挑衅,你提此恨,无助你的说服!”  谢必安并没有生气,话锋中却透露出王者不容置喙的威严  “错咯!”  宇文阔折扇再次抵在额头,摇头道:  “善意不图回报的义举,我提此恩,更添我的胜算!”  “哦?恩从何来?”  谢必安很配合的问到,不是因为好奇宇文阔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而是为王者容纳天地的胸怀。  “在于我没有让你失去了人生……喔,不对,应该是我没有让去失去一只枭鸟的意义。”  凝结的空气中,两人目光第一次真正碰撞,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野心家的心心相惜,只有彼此格局在目光中较劲。  “你信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甘心永远只是千羽楼黑暗中见不得人的护卫统领,那我们就从头说起。  如果当初你暗中计划顺利,即便你成功算计那只孔雀,凭借千羽楼主令掌握千羽楼,但试想,依照你的出身,如何能够服众?就算你武力强悍,表面上臣服你,背地里少不得阴奉阳违,时刻准备将你拉下王座。  这又能怪谁,以下犯上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毕竟是你先开的头。  你是一名武者,更是一只枭鸟,却不是合格的阴谋家,你认为你暗中的举动,真的能够瞒得住那只全身长满眼睛的孔雀吗?。  打从你有异心开始,你便错估了自己的形势,一名武者沉迷阴谋算计,只会消磨他的戾气;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枭鸟只会盯暗处肮脏蛇鼠。一名武者失了戾气,一只枭鸟失了搏击长空的见识,还剩下什么?没了,什么都没了,只有时刻提防的惴惴不安……  我阴你,是鞭策你的意念,鼓舞你的雄心,激发你的斗志!  让你的阴谋计划彻底暴漏在众人眼前,被彻底孤立,一举一动都要受到众人监视,连同整个枭鸟卫被困在百莽环绕的莫愁湖,更是将你从黑暗中慢慢引导向光明,安心享受众人想弄死你,你自己却又无能为力的折磨。而这样用心良苦还只是第一步……”  “继续说”  谢必安不是智者,却自有一番身为望着的眼光,他自然听得出,宇文阔看似自寻死路的言语中,隐藏的另一层意思。  宇文阔继续道:  “只要像我助你成为千羽楼主一样,帮我成为狼辰殿真正的狼主,我与你约定,我会备齐大军,等你彻底收拢千羽楼部众,一统百莽之后,大家再倾尽全力,来一场的豪华南北大火拼,满足你所讲的——互相算计求进步,相互残杀谋发展,如何?”  谢必安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不循正理,颠乱是非的胡言乱语‘狼辰四曜,风檐最贤’在狼辰殿成为少狼主,匍匐在狼王身边的这段时间,能够在狼王眼皮底下不露马脚,真是难为你能忍了。”  “这不正和你的胃口嘛,风檐公子,疯言公子。没有人比你我这种从底层爬上高位的人,更懂得疯狂的意义。”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谢必安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所以才能笑的那么肆意。  谢必安像是遇到了这世上最知心的知己,所以才能笑的那么开怀。  “可惜……实在可惜,可惜不够实际”  “就算我讲的很有趣,此刻一整条街道了无生息已经够恐怖了,安仔你也没有必要笑那么诡异做气氛吧?一个势力若占据百莽跟呼兰的气运,便可以超脱凡尘,飞升上界,若是这样还不够,那就真的是吃人够够喔……”  谢必安脸上轻风拂柳般和煦的笑,他真的很开心,从宇文阔出现开始,一股郁结之气便堵在他的胸口,压抑沉重。他那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不能以长离揣度的乖戾性子太危险了,无论是作为他的仇人还是盟友都不会让人安心。  但现在他安心了,一个人有明确的目标,便有了可以攻击的破绽,不管那个目标听起来多可怕,不管如何粉饰遮掩,破绽始终是破绽,总比一个无所追求的人更能把握。  “你误会了,我现在恨不得立刻助你登上狼主之位,狼王印玺对于千羽楼虽然象征性大过实际意义,非是狼辰血脉无法调运印玺中历代狼王精魄,但终究被安置在凤凰台秘境之中,而因为你口中的好意,我如今被困在乌衣巷,远离凤凰台,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羽裳公子如今身份敏感,无法进入涅槃山,通过自身修炼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完整觉醒凤凰血脉,想要通过血脉感应无声无息进入凤凰台秘境更是遥遥无期,而且我也还没有完成答应他的承诺,他不会助我。
  “承诺?”  宇文阔也安心了,谢必安这种从底层奋斗而起的人,哪怕如今身居高位,高傲下却始终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自卑萦绕着他的心。看似霸气豪迈实则心性多疑,容不得别人对他的恶意,也容不下别人对他的善意,想要用真诚换取他这种人的真心合作,太难!  先是胡言乱语中对他有意无意的忽视,逗引出谢必安心中的自卑,当他感觉尊严受辱,欲要发作之前,宇文阔因为心急而露出破绽,让谢必安察觉出自己的目的,满足他的高傲。  没有什么会比自己察觉的线索,更能让谢必安这种人深信不疑,因为自己露出的破绽本就是真的。这是极简单的手法,宇文阔从没想过要瞒过谢必安,既没可能,也没必要。  “我答应他替羽裳宫翻案……”  宇文阔转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凤栖梧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孩子了,若不是我整天忙着吃喝嫖赌,真想领在身边好好教导。百莽以千羽楼为首的正道十八联盟,号称什么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罪恶的克星、正义捍卫者。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他们联手制造冤案,要了他们的名,比要了他们的命更痛苦,幸好……我最擅长杀人。”  “你要杀他们?”谢必安冷静的语调中带着笃定。  “我跟他们关系很好吗?是斩黄鸡,喝血酒的异姓兄弟,还是欠他们救命之恩?还有……”宇文阔目光突然冷了下来,语调也没有了先前的玩世不恭,有力而沧桑:“注意你的语气哦,安仔!”  “莫以为知道了我的目的,就可以当把柄拿我当刀使,握刀之前要最好随时殒命的准备。我讲过了,你没记住,我再说一遍给你听,千羽楼的死活与我无关,哪个当家做主对我也无所谓。  收起你那笨拙的算计,坦诚相对吧!若不然,那只孔雀是比你更好的盟友,至少他不会用那么可笑的手段算计我,平白让我不高兴!”  谢必安不为所动的继续问道:“那你,要杀他们?”  “若不然,我又何必来呢?”宇文阔反问道  “那你,凭什么信我?”  “凭你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带着手下,站在长街上,而不是独自一人与我密谈,足见诚意啊,安仔。”  谢必安并不理会宇文阔言谈中的嘲讽,而是继续问  “那我,凭什么信你?”  “拜托哎安仔,你到底哪来那么多的问题,你信我如何,不信我又能如何?说的好像你信任与否对我很重要一样。记住奥,当你没筹码的时候,千万别想着试探和恐吓别人,不然后果就是,很难下台。”  反身走回穹庐,宇文阔手中准备掀开幕帘的折扇,在半空中突兀的停了下来,鼻翼微动,目光好奇的看向路旁一家紧闭的客栈,疑问道:  “那位不喘气的朋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风仍旧在撕扯着,穹庐顶上的空门灯将道路照的恍若白昼,走道旁两行顺序排开的商铺,铮亮的琉璃瓦在灯火照耀下熠熠生辉,仿若黄金……  随着宇文阔的话音,街道上百十人,所有一切可以象征活人生命跃动旋津的声音,似乎在这一刻俱都敛息。  似乎连黑夜都浓郁了几分,长街瞬间哀如墓道,狂风变得更阴寒了,透过衣衫,穿过皮肉,钻入骨髓……  客栈挂在檐角的两盏灯笼,竟也在当口没来由的亮了起来,一阵乱了风向的风沙吹过,店门竟在老旧的‘嘎吱……’声中似被无形鬼物慢慢推开。  整个大堂中无数的烛火,也在木门开启的同时,俱都点亮。  此刻客栈大堂遍布的灯光跳跃,如火如烧,明暗间,却比门外空寂的街道更加的黑暗!  一个少年披散着满头长发,径自坐在大堂正中,唯一一张冲着街道的木桌旁,一身蓝色儒衫已经洗的发白。少年手中一把不过半尺长的黑色短刀划过桌上已经少了大半的烤羊。  少年的动作很轻柔,自有一番优雅,随着风沙缓急不断变化的举落划割间,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不,是因为他的动作将利刃划过筋肉的声音,完全融入了这一方天地。  少年的手极稳,片下的羊肉如同蝉翼一般的轻薄透明,似乎一阵暖风便可以带着它飞向远方,只是贴在刀面的羊肉,似有千斤重量,在狂暴的风沙中动也不动,稳稳吃进少年的嘴里。  “高手!”  “要命的高手!”  这是在场的众人心中同时做出的判断,定力稍弱者,没来由的感到一股寒气从他的脚底,直窜到发梢,脖颈间真实的透着一道清凉,忍不住用手去摸,却发现双手不知何时早已发麻,手心满是冷汗。  不要说这是一双如何稳定的一双手,单是那完全融于天地之间的敛息功夫,所透射出的自身根基便已经让人骇然,这是一个天生的刺客,若是此人先前出手,在场有几人自信能躲过那无声无息的一击?  谢必安不敢,宇文阔同样不敢!  一个也没有!  半个也没有!  甚至连想象都不敢想象那是如何一番景象!  《刺客列传》中所传说杀人于无形之中的顶尖刺客,说的便应该是这种人吧?  少年抬头望了一眼宇文阔,便再次低下头,品味着桌上美味的羊肉,一如先前的优雅自然。  似乎确认少年眼中并没有杀意,众人才再次打量起这家客栈,或者不应该称为客栈,称为灵堂反而更合适,至少没有哪家客栈会在自家的大堂上供奉神龛,更何况这里是卢龙古城最繁华的主道,这样一家奇怪的客栈早该湮灭才是。  但是这样一家客栈就真实的出现在众人眼前,由不得半点怀疑,而且存在了很多年!  遮挡黑色神龛的黑色布幔,因为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早就已经破烂不堪。却依旧隐约可以看到,黑色的神案上除了黑暗之外,根本就空无一物。  不仅神龛是空的,似乎整个大厅里,除了少年身上发白的蓝色儒衫之外,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包括那个少年也是黑暗的一部分。甚至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过于的恐惧,让众人同时错觉,似乎那个周身笼着着一层黑雾的少年,才是一切黑暗的源头!  那黑雾不同于战场上的煞气,也不是阴暗晦涩的煞气,而是死气,纯粹的死亡气息。  没有人知道这样一家奇怪的客栈里,到底供奉着何方神灵。  他们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你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吧?前任千羽楼主羽琌山人龚易简与楼主夫人羽陵山人七色翎的遗腹子,发出泣血锦书,号召天地羽昆七月十五齐聚凤凰台的千羽楼少主,龚子羽吧?”  宇文阔收起手中折扇,一道雪白狼影,不断在他的身上隐现。他脸上的轮廓依旧俊美而出尘,但是整个人的气势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再寻不到一丝先前的放肆跳脱,此刻的他,更像是远山上万年不化的冰雪塑成,阴冷而又苍白。  龚子羽仿若未曾听闻一般,依旧径自将桌上的烤羊送入自己口中,似乎这世间的人和事都与他无关,似乎这世间在没有什么事情,比他吃饭更重要。  “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对于龚子羽的冷淡,宇文阔没有任何恼怒,而是转头望向一旁的谢必安“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谢先生却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毕竟,这世上让我后悔的生意还是第一次,真是让人头疼啊。”  “真的是道德沦丧,世风日下!说好的坦诚相见,说好的待人以诚呢?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都当然无存了吗?”  看着眼前凝神伫立的谢必安,再次摇头叹息,目光如同一双利箭,死死的钉在凤栖梧身后的软轿上。  “所谓捉贼拿赃、捉奸在床,便是如今这番局面吧?千羽楼少楼主当前,谢先生仍旧不愿现身一会吗?”  “你是如何发现的?”  这声音如同铁棍交击,雄浑有力,被龚子羽周身死气所慑的千羽楼众人,醍醐灌顶般猛然回过神来,后怕中带着一丝免不得的惊慌,只不过,那惊慌瞬间便消散无形。  因为他们看到掀起的轿帘背后,露出的半张脸,只是半张脸就已经比别人一张脸都要大了。  铁镂一般的脸容,绷紧无一丝笑容。  一只手从软轿中伸了出来,手掌极大,厚实粗钝,如同铁毡。  然后又出现了半边身子,宽厚如马背的臂膀,厚重如钟鼎的腰腹。  然后是脚,然后是腿……  这人终于在软轿中走了出来。  如一尊铁塔矗立在天地间。  铁一般的面容。  铁一样的双手。  铁一般的脖颈。  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一条条肌肉盘根错节,兀自凸显,每一条都硬得像铁一样。  整个人在黑夜的灯光下泛着镔铁的光泽,犹如铁铸。  “有威而无仪,有谋而无断,面冷而心不平……二十七处破绽,需要我一一说明吗?”  “你很自信,但是狼主未免太过自信了,就没怀疑过是我浪得虚名吗?”  谢必安铜铃一般双眼,看向宇文阔。  宇文阔面露轻笑,笃定道:“我就算怀疑自己眼睛出了毛病,也不会怀疑那只孔雀的眼光,按照他的风格,面对心怀异志的枭鸟卫,竟然不是选择用雷霆手段直接铲除,而是选择孤立、禁锢,必然有他要顾忌的东西在!枭鸟卫中能够让他顾忌的东西,不言自明不是吗?能让那只孔雀顾忌的人,又如何会是浪得虚名呢?”  “收起那些不必要的客套吧,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气味,北方狼族也许分辨不出胭脂水粉的差别,却不会闻不到羊肉的味道!”  宇文阔笑着望向龚子羽:“公子一举一动与天地相合,不是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恐怕已经是一种本能了吧?试想一个拥有这种杀手本能的人,会忽略到烤羊的香气吗?当然,依公子的性格,既然不是无意疏忽,那便只能是刻意为之!如今客人已经现身,公子仍不开口吗?”  龚子羽自怀中掏出一块方巾,轻拭着嘴角,眼角微微上扬,看着眼神玩味的宇文阔道:“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洗耳恭听”  “有个杀猪的人,卖肉回来,天已经黑了。忽然来了一只狼,看到担中的肉,好像垂涎三尺。杀猪人走,狼也走,尾随了好几里路。  杀猪人害怕了,拿出刀来吓唬狼,狼就稍微后退几步;杀猪人再往前走,狼又跟着。杀猪人没有办法,心想狼想要的是担中的肉,不如暂时将肉挂到树上,明天一早再来拿。于是便用铁钩钩住肉,翘着脚挂到树叉上,又把担子让狼看看以示空了,狼才不再追他了。杀猪人就直接回家了。  天刚放亮时,杀猪人去拿肉,远远看到树上悬挂着一个很大的东西,好像人吊死的样子,杀猪人很害情,小心翼翼地靠近一看,原来是只死狼。  他抬头仔细查看,见狼口中含着肉,肉钩子刺在狼的上腭中,好像鱼吞了鱼饵一样。当时狼皮价格非常贵,能卖到十两银子,杀猪人因此发了一点小财。”  宇文阔轻拍着手中折扇,饶有兴趣的开口道:“公子此话何意?”  “无他,为钓狼尔!”  “公子怕是要杀我的吧?”  “是!”  “哈,有意思的故事,公子自比屠夫,我应该就是那匹被吊在树上,最后衣服被扒掉卖钱的狼。只是我很好奇,公子如何自信我明知是陷阱,仍然会上钩呢”  龚子羽看着浅笑的宇文阔  “如狼主先前所说,我的依仗,你我心中,不言自明不是吗?”  宇文阔看了一眼背在龚子羽身后布帛包裹的刀剑,叹息道:“的确,公子身上的阴凤刀与紫凰剑,便是迫我上钩最好的肉!我想要赶在千羽楼内斗平息前获得狼王印,坐上狼王的位子,便只有依靠凤栖梧通过血脉秘术为我取来这一条路可以走,而想要尽快唤醒凤栖梧的血脉,哪怕明知是陷阱,我也要得到公子背后的刀剑。我想公子是定然不会白白与我的,而我手上可以跟公子进行交易的筹码,明显无法货卖两家,那就只剩下一条路……”  “不错”  “可惜,从付出的筹码来说,原本公子与我才是最有利的盟友,各取所需,没有利益纠葛。”  “的确可惜!”  宇文阔没有了先前的戏谑,反而叹息道:  “哎……那我也给公子讲个故事如何?”
  “有一个杀猪人,傍晚赶路,被狼追逼着。见路旁有个农夫搭起的供夜耕用的草棚,便急忙跑进去趴下。狼从草苫中伸进一只爪子,杀猪人急忙捉住,不让它抽回去,但却没有办法杀死它。见身上只有一把不到一寸长的小刀,他便用刀子割破狼爪下的皮,用吹猪的办法吹狼。  他用尽力气吹了一会儿,感到狼不再动了,才用带子绑住口。杀猪人出来一看,狼胀得像牛一样,大腿直挺挺伸着不能弯曲,嘴也张着合不起来,杀猪人就把狼背回家了,同样因此发了一点小财。”  龚子羽将手中方巾折叠整齐,放入怀着,饶有兴趣的开口道:“狼主此话何意?”  “无他,为猎狼尔!”  “狼主怕是要杀我的吧?”  “是!”  “哈,有意思的故事,那物握在狼主手中,的确有令我投鼠忌器,而那物若出现,无论是落在谢先生还是那只孔雀的手中,为他们背书,我原本计划中最强之处,反而成为最脆弱要命的死穴。”  “不错”  龚子羽言谈中没有了先前的冷漠,同样惋惜道:“若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相遇,我与狼主本应该是朋友的。各取所需,没有利益、没有纠葛。”  “可惜,这世上只有利益,没有如果不是吗?公子若是发出泣血锦书之前与狼主相遇,知道那物落在狼主手中,自然可以与无声无息间进入凤凰秘境,取出狼王印与狼主交易。  可如今却是不同了,公子已然现身,若是一步一步走向凤凰台自然没有哪个敢动歪心思,倘若公子利用血脉之力进入凤凰秘境,身陷沦为七色孔雀一言堂的凤凰台,又有哪个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大势在握的公子,需要冒这样的风险吗?”  谢必安的声音幽幽响起,在风沙的呼啸中,更显苍劲:“既然大家都喜欢讲故事,那我也讲个故事好了。”  “一个杀猪人晚上回家,担子里的肉已经卖光了,只剩下一些骨头,路上遇到两只狼,在后面跟着他走了很远。  杀猪人害怕了,扔出根骨头。一只狼得到骨头停住了,另一只狼仍然跟着。他又扔了一根骨头,这只狼停下了,可那只狼又来了。骨头已经扔光了,两只狼仍然像原先那样跟着他。  杀猪人非常窘迫,恐怕被两只狼前后攻击。看到田野中有一片麦场,场主在场上堆积了一些柴草,用草苫遮盖着,同小山丘一样。杀猪人跑过去,倚在柴垛旁,放下担子拿起杀猪刀,狼不敢再向前走,只是虎视耽眈地盯着他。  不多时,有一只狼径自离开了,另一只狼像狗一样蹲在面前,时间长了,狼的眼睛眯缝着,像睡着了一样,显出十分悠闲的样子。杀猪人乘其不备,突然跳起来,一刀劈中狼头,又砍了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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