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漫游带鱼雕还是黄金杯和洛克哪个好 带的慌古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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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决定去,是一个很意外很仓促的决定。原本,今年的国庆是打算家里蹲的,后来,因为一些变故,国庆又突然有档期了,想着,大好的假期可不能浪费了啊,怎么着也得出去走走玩玩不是。可决定的时候,已经是8月中旬了,欧家肯定是来不及准备了,国家,翻了圈机票,也只有的机票涨价涨得不是太离谱,那好吧,也别犹豫别纠结了,就走起吧!
先来张美女镇楼(这算自卖自夸么?),顺便在此表扬一下老公在此次9日游里突飞猛进的摄影技术!
因为8月份才做出要出行的决定,而且又逢国庆长假,便宜的机票那肯定是想也不要想啦,只要价格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那就下手吧!查了一圈机票,最后预定了春秋航空9月30日浦东飞和8日飞浦东的机票。含税去程965元/人,回程1336元/人,在国庆这样超旺的时段,这样价格的机票我觉得是能接受了。选择济州进出,是因为想着回来的时候还可以在机场逛一逛,而且,免税店买的东西也需要在机场提货。
春秋航空的免费行李额度是15公斤,包括一件手提行李和一件托运行李。其实,如果不是在大买特买的话,15公斤应该是够了,而且,毕竟在免税店买的东西都是过了安检以后再提货的,这时候也没法计量行李重量了。我的亲身经历是,机场行李查得一点都不严,每个人上飞机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的,飞机上的行李箱塞得是满满当当的;但是,据说春秋航空在机场就查得很严格,超1公斤就是100块。
另外,如果航空公司官网和携程网上的机票价格相同的话,我建议是在携程网上购买,因为携程网会送一些积分或是优惠券。像我们这次订购机票,携程网就送了我们接/送机券,这在我们的行程里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写这个建议的时候,还没有爆出携程卖假机票的新闻,现在,我的建议是——还是官网订票比较放心啊!)
还有一程飞的航班选择的是济州航空的班机,因为官网价格要大大优于携程网,那自然就在官网预定啦,济州航空的官网有中文页面,不用担心操作问题。机票价格是384元/人,因为选择的时间是周日,所以机票要比平时贵一些。
目前,的是可以免签进入的,如果你只是前往的话,只要有往返机票,那就可以说走就走啦!但是,因为我们还要去,所以,一张签证就必不可少了。签证还是很容易办的,淘宝上代理无数,我选择的是“佰程”,毕竟办签证这样的大事,还是找机构大信誉好的代理比较放心。
签证有两种,一种是普通流程,需要的材料有签证申请表、护照原件、身份证原件、照片两张、户口本复印件、婚姻证明复印件、在职证明、营业执照副本复印件和资产证明(工资卡流水、纳税证明、信用卡对账单等都可以)。另一种是简易流程,需要材料有签证申请表、护照原件、身份证原件、照片两张和户口本复印件;只要你在两年内正常访问2次或以上(不包括团队旅游和济州免签入境)或者两年内去过一次、、、或是欧盟国家(很奇怪,不算在内)就可以采用简易流程办理。
连邮寄时间在内,出签一般需要10天。签证长这样!
既然这次决定不带小盆友一起出门,那对住宿就没有要求啦,旅舍民宿随便住住呗!我在选择的是HK&Jeju,双人间,带卫生间,一晚房费?55000。在,想体验一下当地风情,所以选择的是韩屋旅舍,Doo&Guesthouse,双人间,带卫生间,一晚房费?90000。关于旅舍的具体情况,在下面再具体讲吧。
一般出国订酒店,我通常会选择通过agoda或者booking网站来订,但是,这次这两家旅舍在这两个网站上都没有找到或者是没有合适的房间,于是,我是直接通过旅舍的官网来预定的。
HK&Jeju:/jeju1/index.php?lengs=cn&预定后会有邮件发送到你邮箱,需要在到达旅舍前7天再次发邮件确定你的预定。
Doo&Guesthouse:/&在预定后,你需要在抵达前30日、15日、5日分别发邮件确定你的预定,否则,预定很可能被取消。
其实,后来我才发现,这两家旅舍在携程网上都可以预定,而且,价格还比官网预定更优惠,看来现在携程真的很强大啊!(好吧,为了保险起见,住宿也就不要通过中间代理商预定了。)
去,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在国内换好韩元或者说到的兑换行拿人民币去换。要知道,现在银联是很强大的,我们的银联卡是可以直接在的ATM机上取韩元现金的啊。而且,用银联卡取现的汇率是当天的中间价,要比去兑换行兑换划算的多,因为兑换行是分买入价和卖出价的,再优惠的汇率也不可能比中间价来得划算。在这里,要隆重介绍一下恒丰银行的借记卡,境外取现无论多少笔,都是免手续费的哦!
五、通讯和WIFI
在做攻略的时候,我一度觉得去比我征战列国都要来得紧张,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韩语这门操蛋的语言和英语在的普及程度极其低有关。所以,决定要租一个随身的移动WIFI,毕竟有了网络,查公交、查资讯、在线翻译都不成问题了,感觉有保障了许多。而且,有了网络,可以随时和家人视频通讯,连长途电话费都省了。但要注意的是,租赁的移动WIFI是不可以用来看视频网站的视频的,长时间看视频是会被断网的。当然啦,看看小视频还是没有问题的。
淘宝、携程、穷游,很多地方都可以租移动WIFI,我们这次是在穷游折扣上预定的,&10元/天,很便宜吧。的4G信号超级好,速度杠杠滴!但是各家公司柜台的位置不同,办公时间也不同,预定的时候要注意是否和你的航班有冲突。
如果是手机漫游的话,是不支持GSM制式的手机的,虽说现在的智能手机好像已经不存在制式的问题,但好像还是有很多人碰到了到打不了电话的情况。我这次就犯傻了,我的手机是双卡双待的,卡1是电信CDMA的,而卡2是移动GSM的,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去开了卡2的国际漫游,结果,到了根本就不能用好么,欲哭无泪!
六、优惠券
在这里要大力推荐一下韩巢网,除了查信息、查地图很好用以外,各种优惠券啊,美食的、景点的、购物的,管他有用没用的,先下载了再说啊!下载的优惠券是PDF格式的,可以打印出来,也可以存手机里,到商户出示优惠券就可以了。韩巢网的网址是:/&
在,交通主要靠公交车。的公交车不是每站都停的,上车要招手、下车要按铃,司机才会停车。这时候地图的GPS功能就显得很重要啦,要时刻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到哪里需要按铃下车。不过,如果是去一些热门景点的话,也不用担心,因为会有很多人下车的,跟着下就好了。最好先把目的地的韩文写在一个小本本上,在上车之前先跟司机确认一下,避免做错车。
在,出行主要就靠地铁了。上一张地铁图吧。不得不说,我真的好痛恨的地铁啊,地铁出入口距离坐车的站台巨远无比,随便换乘一下,都要万里长征、跋山涉水、走好远好远,设计就不能人性化一点么。
在坐巴士、坐地铁,我还是建议购买T-money卡,虽然说,有2500韩元的卡费不能退还,但是,每次坐车可以便宜50韩元,而且,不用随时准备好要坐车的零钱,方便很多;至于卡费么,回来以后把卡转给亲朋好友还可以继续用的嘛!
外国游客在贴有“TAX&FREE”标志的店铺购买超过3万韩元的商品就可以申请退税。一般可以退税的商店在结账处会有比较明显的退税标志,在结账时,出示护照,向店家表示你需要申请退税,收银员会给你一张退税单,每个商户的退税单基本上都不一样。按照你自己的实际情况如实填写退税单。
搭飞机离开时,在办登机牌前,需要先去退税服务台扫描盖章。一般来说,申请退税有几种方式,可以退还到你的信用卡上,可以支付宝退税,也可以直接领取现金。但在机场的退税服务台,不管你退税单上选填的是哪种方式,机场工作人员都直接扫描你的退税单,默认现金退税。现金退税的优点是没有手续费,但是退还的现金拿回国来干嘛使呢。在退税服务台办好手续以后,就去换登机牌、安检、进关,领取现金退税的柜台在进关以后27、28号登机口附近。
Day 1:Dombe豚→东门市场→龙头岩→校村炸鸡
Day&1(&Wednesday)行程:
①&春秋航空9C8569次航班,浦东国际机场至济州国际机场;
②&HK&Jeju办理入住手续,寄存行李;
③&Dombe豚,品尝黑猪肉大餐;
④&东门市场,品味传统风土人情;
⑤&冒雨游览龙头岩;
⑥&校村炸鸡,传说中的啤酒配炸鸡。
去年国庆出游,碰到“海鸥”,今年,又遭遇“杜鹃”;感情这台风就是专门跟国庆长假作对哪,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出游了!在去湾湾的小伙伴遭遇了航班取消、改签延误、盘旋待降、行李延误等一系列不幸之后,我的小心脏啊,那是紧张了好几天啊,就怕航班出现什么变故。还好,比预定时间晚了半个小时,也算是准点了,飞机按计划起飞。
进入,你需要填写上交三张表格,分别是:入境登记卡、健康状态质问书和大韩民国海关申报单;前两项要人手一份,而海关申报单可以以家庭为单位进行申报。这三张表格在飞机上会有空乘人员发放,在网上找了张图,大概长这个样子。
入境登记卡填写范本如下:
海关申报单是这样的,如实填写吧,为了避免麻烦,要申报或者是禁止携带入境的物品咱就不要带了吧!
还有一份健康质问书,我觉得这个如实填写很重要,不要为了避免自己的麻烦就隐瞒病情,这不仅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和你同一航班的那么多乘客负责。
飞大约需要1个小时,很快就到达目的地啦!受台风外围气流影响,大风大雨,心瓦凉瓦凉的啊!在出发前,我们在携程上预定了“皇包车”提供的举牌接机服务,本来国庆期间就有优惠价,只需要37元,我们用了携程提供的50元的海外劵,等于就是免费享受了接机服务。真的幸好预定了接机,不然这风大雨急的,又拖着行李,不论是坐公交还是打车都不方便。
我们在济州预定的是名叫HK&Jeju的旅舍,在老济州市区。具体信息如下,具体的位置可以参考下面我自己制作的地图(蓝色标识)。(地图较大,需要放大看,想要清晰地图的,也可以问我要。)
地址:???&???&????&???&17(Tapdongno&17,&Samdo2-dong,&Jeju&city,&Special&Self-Governing&Province)
电话:+82-64-727-0027
其实,在预定旅舍的时候,在Backpackers和HK&Jeju之间纠结了好久,评价呢,是Backpackers更好一些,可是HK&Jeju距离黑猪肉街和生鱼片街都更近。最后,还是吃货的本性占了上风,选择了HK&Jeju。
HK&Jeju的外墙有一幅巨大的背包客的壁画,很贴合旅舍的主题和风格,看到这幅壁画就知道旅舍到啦!(照片是几天后天气晴朗的时候拍的,我们到达旅舍的时候可真是风雨交加啊!)
HK&Jeju在当地,更多的被叫为Hostel&Korea。
整个酒店的风格走温馨可爱路线,前台MM也都很热情。
旅舍里贴了好多客人画的画,有一些真的超级可爱。
楼梯旁的壁画也很贴合“背包旅舍”的定位。
楼梯的拐角处贴满了住店客人的照片。
我们订的双人房,带独立卫生间,每晚房价是?55000,当时大约折合人民币297元。房间是真的小,连放两个行李箱都比较困难。不过,好在我们一向对住没有要求啦!至于之前看到有评论说卫生差,我是想说,不能用五星级酒店的标准来要求青旅啊!反正我是觉得还可以接受的。
旅舍的餐厅,每天上午8点到10点,都有免费的吐司和鸡蛋可以吃。但除了第一天早上,我就没有在餐厅里看到过炉子!
早餐就是很简单的吐司、鸡蛋和咖啡。吐司和咖啡没什么特别,但这个鸡蛋是真心好吃,一来特别新鲜,二来有浓浓的蛋味,就这样的白煮鸡蛋,我空口吃掉两个都不嫌多,要不是怕胆固醇过高,我觉得我还能再吃的。
到达的日期也真是很不巧,刚好就赶上台风了,前台MM告诉我们,就在我们到的之前一天,还是大晴天的,唉!大风大雨的,也没有游玩的兴致了,先就近解决温饱问题吧。
Dombe豚位于济州市黑猪肉一条街的入口处,除了菜板切肉外,还有烤黑猪肉和石锅饭等美味。店内提供双人套餐和三人套餐。看这大雨,冒雨来吃是怎样的吃货精神啊!而且,这家店要12点开始营业,我们到的时候才11点50,我们还冒雨等了好一会儿。店里的大婶给我们开门的时候就对我们说,我们是当天的第一桌客人。
双人套餐,?43000。唉,这次没有吃菜板切肉,很可惜,其实一份有没多少量,应该要点一份的。
本篇游记共含58695个文字,789张图片。帮助了名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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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先生DNF同人小说三部曲之一,第一部是,第二部就是《阿拉德大陆英雄传》,至于第三部《阿拉德鬼神传》还没有完结,大家还是等养肥了在看吧!  内容提要:帕丽斯与阿斯卡的关系?阿拉德大陆爆发战争的原因?悲鸣洞穴之战的真相?爱丽丝的真正身份是?第六使徒“黑病”之的来历?“隐士会”背后隐藏怎样的秘密?“隐士会”的第七种美德:理智,冷静,无畏,沉默,谦虚,自律及.....?  它被赋予了一副无法破坏的躯体,无论任何力量和方法都无法伤害到它。但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无论多么美丽的景色,也不会让他感到悦目;无论多动听的音乐,也不会让它感到悦耳;美酒佳肴无法令它饱足,华衣广厦无法令它舒适。它不会兴奋也不会沮丧,它不会幸福也不会悲伤。世界对它来说是平淡而毫无意义的,最可悲的是,它甚至连痛苦都无法感觉。而且这种平淡,是永恒的。                                                        ——宿命之卡恩
第一章 阿甘左  卡安雷特疾走出大圣堂,飞快地走下那一百五十级台阶,心中充满了焦急和气恼。这些天杀的圣职者们,难道他们的职责不是保护市民的安全吗?为什么这些平时看起来令人尊重的人也和城市警备队一样,把一个可怜的父亲当做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卡安雷特今年三十七岁,瘦高,金发,脾气和蔼,教养良好。和大部分在赫顿玛尔居住的商人一样,是个善良而胆子很小的人。因为常年与香料打交道,让他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辛辣的香气。现在他穿着衣领和袖口有白色花边的衬衣,打着黑色的领结,深烟灰色灯芯绒长裤,外罩和裤子同样颜色的大衣。尽管已经是十一月,但是赫顿玛尔的气候依然温暖宜人。这并非是因为此地气候适宜,而是那笼罩着整个赫顿玛尔的巨大魔法阵的作用。而在一百四十年前建造了这座魔法阵的那个人据说还活着,像一个古老的幽灵,在皇宫一个阴暗的房间里写他的书。  卡安雷特管不了这些事情。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绣花大手帕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快步走向自己的马车。  城市警备队不行,大圣堂也不行。那么对于一个普通的市民来说,“那里”就是最后一线希望了。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去那个地方寻求帮助。价钱高昂是次要的,关键是“那里”所提供的帮助实在是太不可靠了。然而现在,卡安雷特别无选择。  “月光酒馆。”关上马车的门之后,卡安雷特拉开车厢前的小隔窗,吩咐车夫。  鞭声一响,车轮转动,碾过平滑石板铺成的道路。  大圣堂广场的对面,是赫顿玛尔最大的商业街道,以贝尔玛女王之名来命名的斯卡蒂大街。这是赫顿玛尔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在赫顿玛尔有这样一句话:在斯卡蒂大街上都找不到的话,你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  卡妮娜把装着药水的陶瓷瓶从塞满了稻草的木箱里拿出来,按照瓶子上的标签整齐地摆放在货架上。对于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女孩来说,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货架很高,卡妮娜先是把有解毒功效的药水摆在最下排,然后搬来一个小凳子,站在上面垫着脚,把有抗寒效果的辣味药剂摆到上排。当她摆完了手里的药水,打算下去再拿剩下的药剂时,另一双手把其余的药剂递给了她。  “呦。“卡妮娜接过药水:“阿尔伯特哥哥嘛。怎么?想买一点什么啊?”  “哈。”阿尔伯特抓了抓头发。这是个一头金发,相貌英俊的小伙子,年仅十八岁的他已经是赫顿玛尔很出名的武术教头。据说他掌握有世界上所有流派的武术。当然,这是胡扯。他只是对各个流派的某些窍门略知一二。但是这也是足够骄傲的资本了。他也是一个相当傲慢的人,在赫顿玛尔的人缘很差。然而不知为何,他对小自己四岁的卡妮娜一直很和蔼。长此以往,市井之中就有了贝斯坦因家少爷爱上了开杂货铺的雷米尼斯家小姐的传言。对此阿尔伯特相当恼火,在把几个在他面前提起此事的家伙痛揍一顿之后,这种传言反倒愈演愈烈。而阿尔伯特却依然故我。  “这个嘛,老妈让我来跑腿啊……真是麻烦。”阿尔伯特从蓝色长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纸条:“诺,这上面的药水,每样来一份。”  卡妮娜把剩余的药剂摆放整齐,又用一根粗蜡笔在货架上标上最新的价钱,这才跳下小凳子,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面接过那张纸条。  “哎呀,这不是治疗刀伤的药方么?出了什么事情呢?”  “不知道。”阿尔伯特把两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将兜里的金币弄得叮当作响:“不过听说是道场里有人去月光酒馆找麻烦,接过挨了顿揍。”  “怎么会啊?这件事情被城市警备队知道了会有大麻烦的吧?”卡妮娜一边把纸条上写明的各种药剂挑出来一面问。阿尔伯特一耸肩膀:“不知道,老妈不让我管道场里的事情。见鬼,我都十八岁了,这间道场迟早还不是我的。”  “嘘。”卡妮娜微笑着把装好了**的小篮子递给阿尔伯特:“让阿姨听到的话你又有苦头要吃了。”
  月光酒馆的门口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看不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的样子。卡安雷特走出马车,抻了抻领结,走进酒馆的大门。  灯光昏暗。这时候酒馆里还没什么人。要等入夜之后这里才会热闹起来。当然,卡安雷特先生这种本分人一般是不会来这里的。  在幽暗的酒馆大堂中,那张光滑的红木吧台后面,站着一个窈窕而高大的身影。那是一名美艳惊人的精灵女子,头发金黄,肌肤雪白。尖尖的精灵长耳上戴着硕大的金耳环。她身穿一件华美的大红色长裙,柔软的丝绸像水一样帖服在她曼妙的身形上。卡安雷特吞了一口口水,竭力不让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她丰满的胸部。  她的眼睛同样美丽,翡翠一样深绿色的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魅力。卡安雷特走向她。  “来一杯什么吧?”女人向他微笑,笑容让卡安雷特镇定下来。  “我……我是来寻求帮助的。”他结结巴巴地说到。女人笑着点点头,把一个玻璃高脚杯放在吧台上,在里面注入芬芳扑鼻的浅绿色液体。  “这个时侯来这里的人不会是为了饮酒作乐。说说看,我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我的名字是卡安雷特。卡安雷特?埃希克。”商人从精灵女子手中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清凉的饮料让他感到平静了一点:“我的儿子被绑架了。城市警备队和大圣堂都无法帮助我。”  “绑匪是什么人?前段时间也有人被附近森林里的猫妖抓走了。但是在家人付清赎金之后,也平安的回来了。您不要着急,满满所。”  “不。”卡安雷特又喝了一口:“不是猫妖,也不是哥布林和牛头人。是被来自诺斯玛尔的盗匪们抓走的。他们要我在十五天内交出五十万金币的赎金,否则就杀了我的马丁。”  “诺斯玛尔的强盗啊……”精灵女人皱起眉毛:“这就麻烦了。难怪城市警备队的人不愿意帮忙呢。大圣堂的态度也真是该改一改了。”  卡安雷特点点头,他忽然发现这个女人很会说话,每一句话都很顺着自己的心意。  “我听说,月光酒馆的索西亚女士能够帮助别人解决麻烦,这是我最后的希望。马丁是我唯一的儿子……”  “我理解您。请放心。”索西亚?埃勒敏点点头:“我想,有个人可以帮助你。”  然后,她领着卡安雷特走过一扇窄门,穿过一条狭窄阴暗的走廊,推开另一扇紧闭的木门。  木门后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床下堆满了酒瓶。在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把事情的经过仔细的地跟这个人说。”索西亚高速卡安雷特。  卡安雷特说了。自始至终,那个男人始终没有讲话,也没有动。直到卡安雷特说完,。他才低声问道:  “索西亚,我欠了你多少酒钱?”  “瞧您说的。”索西亚笑起来:“如果您坚持付账的话,一百四十金币吧。”  “给我两百金币。”那男人说:“我替你搞定这件事情。先付一半。”  男人说着转身坐起来。  他穿着深黑色紧身皮衣,身材高大,四肢健壮。留着黑色长发和胡子。在他的脸上有几条深长的疤痕。  他的眼睛是深黑色的,像铁。  四天以后,马丁被送回了卡安雷特面前,男孩没有受伤,但是却一改往日开朗的性格,整天不说一句话。医生说,这孩子可能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又过了半个月之后,马丁忽然找到父亲,央求父亲为他找一位剑术师傅。卡安雷特答应了儿子的要求。  从那之后,马丁开始练习剑术。他对于巨剑这种武器似乎产生了一种近乎病态的痴迷,剑术似乎成了这个男孩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  终于有一天,卡安雷特忍不住问儿子,为什么会忽然想要练剑时,马丁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道:  “我要成为阿甘左叔叔那样的男人!”
第二章 凯丽  黄昏的风暖洋洋地吹过树梢,一只褐色的松鼠从榉树的树杈后面探出头来,漆黑的小眼睛四下张望,很快又缩了回去。  “哎,我说,你可要想清楚了。”凯丽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是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不要犹豫了,想到了就赶紧去做吧”。  凯丽的年纪是个迷。她永远自称是二十一岁,但是这种话她已经说了四年。就算她在第一年里说的是实话,那么现在她也已经有二十五岁。这个女人身材高挑匀称,一头黑色的秀发在脑袋后面随随便便地绑起来,还斜插着两根装饰着龙首纹饰的发簪。她有一副橘黄色晶石镜片的护目镜,但是从来没人见她戴过。她总是把这副护目镜推到额头上方。  经常在赫顿玛尔往来的冒险者们都认识凯丽,他们送给这女人一个外号:  “蓝色的吸血鬼”。  凯丽长得还算是漂亮,秀气的脸上总是挂着精明和妩媚的神态。她几乎一年四季都穿着一套有些发旧的蓝色布褂,身上扎着很多皮带。在天气相对炎热的时候,她会故意把领口敞开,露出一片白腻的肌肤。这是个开朗大方的女人,当街上的小伙子们冲她吹口哨时,她也冲他们吹口哨。  现在,凯丽又吹了一声口哨:“嗨,路过那个小伙儿,挺帅的嘛。”  阿尔伯特站住脚步,摇头,叹气。  “凯丽姐姐,你放弃吧。我无论如何不会照顾你的生意的。”  赫顿玛尔的每个人都会告诉你,凯丽是那种你妈妈会叫你小心提防的女人。她会用亲切的态度和迷人的微笑让你倾家荡产名誉扫地。对于这种说法,凯丽自己也有所耳闻。可是她也毫不在乎。  反正她也没打算嫁到赫顿玛尔来。  阿尔伯特的话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用胳膊肘支着身边笨重庞大的机械,脚掌轻轻地拍打着地面:“啊哈,我就知道,咱们的阿尔伯特小帅哥只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姑娘呢,是不是啊?”  市场上响起一阵哄笑。阿尔伯特红了脸,低着头快步走掉了。  “哈哈,真是个孩子,跑了哦。”凯丽冲着阿尔伯特的背影又吹了一声口哨。阿尔伯特的脚步更快了。  然后,她转向身边那个满头大汗的冒险者。  “怎么样,先生,考虑好了没有啊?”  “你的机器真的可靠吗?”冒险者的声音干哑。他看起来有四十多岁,一头灰发,胡子粗硬,脸上满是汗水。这个人衣着有些破旧,但是他手里的那把剑却保养得很好,剑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没有丝毫破损。看得出来,他对于自己的武器有相当深厚的感情。  强化机器好像一头蹲伏在凯丽身边的金属巨兽。圆形的开口就是这头巨兽的血盆大口。这张以齿轮和螺栓为利齿的大嘴,曾经咀嚼吞噬了无数人的梦想。  “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可靠的东西。”凯丽微笑着,笑容中带着鼓励:“您的这把剑看起来已经经过很多次强化了,瞧得出来,快要到达剑身能够承受的极限了。如果再次强化,万一失败的话,会彻底碎掉的。”凯丽顿了一下:“但是,如果成功了,它会变得多么美丽啊……它会更坚固,更轻盈,您挥舞它的时候会感觉像是在挥动自己的手臂一样自如。它会变得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没什么东西能够挡住它的轻轻一击。想像一下,那样的一把剑,拥有那样的一把剑,会是多么美妙的事情!这种事情值不值得冒险,您自己再考虑一下吧。我有的是时间。”  这就是讲话的艺术。人们总是对你最后说的事情印象深刻。所以,先告诉他们失败的后果,然后再向他们展示成功之后的效果。凯丽眯起眼睛,这个人已经上钩了。他心动了。  冒险者不断地擦汗。凯丽笑了笑:“隔壁就是月光酒馆,我去给您要杯喝的吧。”  “不。”冒险者下定了决心,把剑递给凯丽。  “来吧。就赌赌我的运气好了。”  “强化费用请先付清。”凯丽的笑容中有一丝阴沉的成份:“万一强化失败,这笔钱是不会退还的哦。”  金币的成色很好,数目无差。凯丽将那把剑小心地放进强化机器中,然后抓住机器的拉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先生。”她说。  “不……继续吧。”冒险者额头上的汗珠噼里啪啦地滚落下来,眼睛瞪得很大,紧紧地盯着机器。  “那么。现在后悔……就来不及了!”凯丽用力扳下拉杆。  这句话,那个人好像也很喜欢说呢……  思绪回到五年前那个改变了命运的时刻。  “现在后悔,就来不及了。”维利克特低声说。他的白胡子上沾满了灰色的硝灰,但是眼睛依然鹰隼般闪闪发光。  “什么叫后悔?”淑女冷冷地笑着:“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呢……”  决斗已经接近了尾声。维利克特的右臂中了一枪,只能用左手持枪。而淑女的左腿上挨了一枪,子弹楔进腿骨之中,幸好没有伤到重要的血管。  海浪如同大块大块的翡翠,撞碎在高耸的悬崖上。  “他的伤在手臂上,我占优势呢。”淑女这样告诉自己。  “淑女!”老枪手大声说道:“没算错的话,你只剩下一颗子弹了。”  “你应该也只有最后一枪可打了。”淑女背靠着坚硬的岩石,试图从维利克特的声音中判断出对方的位置。但是海风和浪花的声音干扰了她的听觉。  “那就别躲躲藏藏了,来试试运气吧。”维利克特大声喊道:“我数到三,怎么样?”  “好啊!赌上枪神的荣誉!”  “一!”  肌肉绷紧。  “二!”  屏住呼吸。  “三!”  两个人同时从藏身之处跳出来。  枪响。  腹部仿佛被狠狠地打了一拳,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得淑女向后倒去。她想要稳住脚步,但是左腿却一阵无力。  “糟……糟糕了!”  脚下一空,淑女抬起头,海面正飞速向自己扑来。  “见鬼……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这是她心中最后的念头:“老娘可是凯丽啊……”  强化机器的轰鸣声停止了。凯丽从回忆中回过神。  强化机器的出品口缓缓张开。  一把剑静静地躺在里面。剑身平滑如镜,没有一丝划痕。剑锋仿佛自己在发光。凯丽身手提起剑柄,一股森然的寒气扑面而来。  “看来强化成功了。”凯丽微笑着双手捧起剑,交给冒险者。  “你运气不错。”
第三章 帕丽丝  阿尔伯特在满街的哄笑声中加快了脚步。这该死的女人,嘴巴真够毒的。愿她的那台破机器爆掉才好。  脚下的石板路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了。阿尔伯特低着头一心赶路,险些一头撞进那女人的怀里。  “哎,当心点。走路时要看前面啊。”女人说。  “知道了。抱歉。”阿尔伯特嘟囔了一句,正要走开,不料手臂却被那女人一把抓住了。他本能地用力一挣,但是那女人的手指仿佛一道坚固的铁环,紧紧地扣住少年的胳膊。这让阿尔伯特吃了一惊。  他清楚自己的力量,刚才那一挣,就算是健壮的男子也会松手的。  “打听点事情。”女人不动声色地松开手:“我是第一次来赫顿玛尔,可以告诉我风振师父的道场在什么地方吗?”  啊,风振。阿尔伯特叹了口气。那个从虚祖国来的秃子,抢了自己家道场的不少生意呢。他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女人来。她大概二十二三岁上下,大热的天却穿着一件带兜帽的灰色斗篷。阳光在斗篷兜帽的帽檐下投下阴影,阿尔伯特看不清她的脸。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位美人吧。  “我说,这位姐姐。”阿尔伯特把装着药水的篮子换了一只手:“您是打算学习格斗术吗?其实我们家也是开道场的哦,而且是老字号呢。怎么样,不一定非要去跟风振那家伙学习吧,来我们家的道场,说是我介绍的,学费可以打八折呢。”  “不,谢谢。”女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我只是找风振师父有点私事。”  “哦,这样啊。”阿尔伯特失望地指了指自己的背后:“顺着街一直走,看到那边那个穿蓝衣服的高个子女人没?她旁边的路口有家杂货店,在杂货店那里朝右转,第一家就是了。门口有招牌的。”  “谢谢你。”女人说,然后走开了。  从早上开始,风振就觉得心神不宁,眼皮跳得厉害。上午的授业结束后,他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在屋檐下拉过一把躺椅,又泡了一壶好茶。尽管如此,那种不安的感觉却一直没有消失。  有人敲门。  “马上来!”风振放下茶壶,朝大门走去,他的道场是典型的虚祖式建筑。有宽敞的大院子,院子里的地面上铺着平整的青砖。这里是他教授弟子们武艺的地方。院子两边载着两排高大的槐树。树荫在院子里投下斑驳的光影。风振走到院子正中的时候,那种不安的感觉到达了顶点。  然后,两扇紧闭的坚厚木门“轰”一声被人击倒,门板脱离门框,向着他迎面直飞过来。风振右手一扬,一掌迎上去。“砰”一声巨响,右边的门板被他这一掌震得粉碎,左边的门板却横飞出去,撞在一棵树的树干上。  树叶纷纷飘下。  女人一手扯掉身上的斗篷,随手抛在地上。银灰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红褐色的紧身皮甲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轮廓。  风振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身为虚祖国最优秀的气功师之一,已经很少有什么人的气势能够让他后退了。  但是这女人完全不同。  那种气势,仿佛她不是一个衣着性感的女子,而是一千头沉默的恶狼。  “你就叫风振!?”女人抬起下巴看着气功师,玫瑰红色双眼中放出令人胆寒的凶光。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是个绝顶的美人,然而在她左眼上却有一条细长的疤痕。疤痕从眉毛上方垂直向下,穿过眼睛,直达脸颊。这条疤痕虽然无损于她的美貌,却让这张美丽的脸孔带上了几分狰狞的意味。  “是的。”风振说。他的语气居然还是很平和。对于一个气功师来说,镇定与平静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很好。”女人大步朝他走过来:“你是从虚祖来的吧。从虚祖国来的气功师,要说和阿斯卡没有关系,打死我都不会相信。告诉我她在哪?”  “你……”风振又后退一步。  银灰色头发,玫瑰红的双眼,单眼上的伤疤……  “你是帕丽丝!”风振大声叫出女人的名字。  斯拉姆镇的黑暗女王,拳法无双的街头霸主,当然,还有那个最有名的称呼:
  “下水道公主”。  “知道我的名字就好。”帕丽丝把手指骨在丰满的胸脯前捏的嘎啦嘎啦作响,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不想吃苦头的话,就告诉我吧。”  风振摇头:“你打算做什么?如果你是要对阿斯卡大人不利的话……”  “怎么会呢?”帕丽丝用猩红的舌尖舔着嘴唇:“她那样的美人儿,我又怎么忍心伤害她呢?我只不过想在她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她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疤“画一道跟我一样的线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微笑的。笑容中的恶毒恨意让风振不寒而栗。  “我不会告诉你……”  “知道了。”帕丽丝打断气功师的话:“看来你是打算吃点苦头了。”  然后帕丽丝的身影在风振面前消失了。  “喝啊!”风振大喝一声,展开念气罩。这是虚祖气功师们的独有技巧,从全身向外放射出念气,形成一个笼罩自己的结界。在这个结界内,任何伤害都会被念气吸收。一旦使出了这招,气功师就算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也要看对手是谁。  帕丽丝窈窕的身影在风振左侧一闪,一拳向他直击过来。拳头深深地陷入念气罩之中。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迸发出来。  “砰”一声轻响,仿佛一个巨大的肥皂泡被戳破一样,念气罩消失了。风振的双手上发出明亮耀眼的白色光芒,念气在手掌中凝结成实体。被这种高密度的念气波正面击中的话,一般人的身体会被严重灼伤的。  “雕虫小技……”帕丽丝冷笑。右手闪电般伸出,紧紧钳住风振的手腕,一抖,念气波还未发出就消散了。  “不好!”风振心中的念头刚一转过,整个人就被抡了起来,然后重重地仰面摔倒在石头地面上。他刚要跳起来,两腿还没有来得及发力,帕丽丝已经一跨步骑到了他的身上,全身的力量压在他的腹部,双膝紧紧夹住他的腰眼,令他无法发力弹跳。  “你不说是吧!”帕丽丝高高举起拳头。风振双臂拦在眼前,护住头脸。  帕丽丝一拳就击断了他的臂骨。  “我叫你嘴硬!”  第二拳打断了他的鼻梁。鲜血从鼻孔中涌出来。  “敢和我嘴硬!”  第三拳,风振的嘴唇破裂,他把碎裂的牙齿和着血吞下去,尽量不发出惨叫声。他以前见过这种拳法。伏虎霸王拳,只要挺过一连七拳的猛攻,就可以伺机反击——或者逃走。  这女人太强了!  第四拳,第五拳,第六拳。风振的脸上全都是血,眉弓破裂,双颊青肿。  第七拳,第八拳!第九拳!第十拳!  帕丽丝的拳头雨点般落在风振头上,每一拳都比上一拳更重。风振苦苦支持着。看来帕丽丝的拳法和他以前所知的不同,不是七拳那么简单。他不知道自己能熬多少拳,他只有咬紧牙——剩下的牙——去坚持。  第十一拳,第十二拳,第十三拳……  终于,在他数到第三十拳的时候,帕丽丝停手了。她站起来,一脚踹在风振的腰上。  气功师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在这个凶残而美丽的女人面前,他的拳法简直像是小孩子的玩意。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只有阿斯卡大人才能敌过她了……  在风振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帕丽丝的声音在无穷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星期之后我再来,还不说我就打死你。”
第五章 艾尔索拉当晚彗星出现的时候,歌兰蒂斯正在进行一天之中的最后一次祷告。像所有虔诚的圣骑士一样,她每天祷告五次。在大圣堂的天台上,当她合拢双手,念出“仁慈的天上之父”时,金色的彗星像一把巨大的黄金长剑划破夜空。自古以来彗星就被视作凶兆。赤色的彗星预示着战争,而白色的彗星预示着瘟疫。年轻的圣骑士停顿了一下,竭力不去注意自己心中涌起的不祥预感。在遥远的西海岸,艾尔索拉也看到了彗星。艾尔索拉还不到十四岁,和所有的泰拉人一样,有一双尖尖的长耳朵。她很喜欢自己的耳朵,因为她的老师也有这么一双又尖又长的耳朵。如果说世界上还有谁能说服这个调皮的孩子,那就只有她的老师莎兰了。当彗星出现时,莎兰正和艾尔索拉一起站在魔法师工会四楼的屋顶上。莎兰喜欢夜晚,也许因为她是暗精灵的缘故,也许是别的原因。每当夜幕降临时,莎兰就会变得心情很好。这也是艾尔索拉最高兴的时候。“呀,是彗星呢!老师你看,是彗星哦!”艾尔索拉兴奋地指着天空。莎兰的目光随着彗星的轨迹一起掠过苍穹,眼睛中意外地出现了一丝忧虑。不祥之兆。莎兰低声用古老的精灵语念诵出这个词。古精灵语早已失传,那是一种精灵和暗精灵还是同一个种族时被使用的语言,大部分词汇都散失在历史的洪流中,流传下来的词汇很少,而且无一不和战争、杀戮、死亡与瘟疫相关。“老师你说什么?”艾尔索拉问道。莎兰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艾尔索拉的头发是红色的,带着一种珍珠般的光泽。莎兰轻轻拍拍弟子的头顶,然后牵起她的手,走下屋顶,穿过走廊,回到自己的书房中。艾尔索拉忽然有些紧张。她以前没有见过老师眉头紧皱的样子。莎兰在桌子上铺开一张空白的羊皮卷轴,开始写一封长信。艾尔索拉把笔筒里其余的几根羽毛笔削尖,给墨水瓶里灌满墨水。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蜡烛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烛光在莎兰光洁的灰蓝色皮肤上投下黯淡的影子。信写好之后,莎兰卷起卷轴,在烛火上烘软一块封蜡,把卷轴封住,再用一跟丝带捆起来。最后,她在封蜡上加上一个小小的魔锁。“艾尔索拉。”莎兰将卷轴放到艾尔索拉手上:“明天你替我去一次赫顿玛尔,把这封信交给月光酒馆的索西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尔索拉觉得这个卷轴比看起来要重很多。这天夜里艾尔索拉没有睡好。她的梦境中充满了混乱的回忆碎片。大地开裂,天空燃烧,森林化为灰烬,草原被熔岩吞没。在大地的裂隙中,无数狰狞的怪物慢慢爬出来。它们呻吟着,睁着没有光泽的双眼,口中布满了利齿,用瘦长的四肢朝她爬过来。这是梦,她告诉自己,快点醒过来。但是没有用,人们都说在梦里是闻不到味道的,但是她能闻到焦臭和血腥的味道,能闻到死亡和腐烂的味道。在她面前是数以百计想要将她撕碎的怪兽,在她的背后是一片燃烧的森林。她忽然觉得,如果自己在梦中死去的话,那么在现实之中也一定会死掉。大地摇撼,一道黑色裂缝出现在眼前的虚空之中。裂缝迅速地扩大,两个人影从中缓步而出,拦在艾尔索拉和梦中怪兽之间。其中一个人背对着她,身材高大魁梧,比她见过的最高的人类还要高出一半以上。那个人有一身灰色皮肤和金色的长发,颈上挂着一串红色的念珠,身上染满了血迹。在他粗壮的双手中,各握着一把狭长的武士刀。另一个是个女人,正向她走过来。她也很高,身材窈窕,有一头银色的长发,穿着黑色的浓雾般的长裙。她向艾尔索拉俯下身。艾尔索拉看到她的一半脸孔都被一个装饰着繁复金色花纹的面具遮着,另一半脸美艳惊人。在她露出来的那只棕色杏眼下的脸颊上,有两个泪滴状的黑色刺青。艾尔索拉抬起头,看到金色的彗星如同利剑一般切开熊熊燃烧的天空。然后艾尔索拉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正在自己的房间中,正坐在自己那张柔软舒适的小床上。银色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柚木地板上,画出明亮的图案。艾尔索拉觉得身上凉凉的,睡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这个梦。包括莎兰。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她带着卷轴出发了。从西海岸市到赫顿玛尔,即使徒步行走也只要一天的时间。人们常说,在赫顿玛尔可以吹到西海岸的海风。以此来说明这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有多近。事实上这当然不可能。整个赫顿玛尔都被巨大的魔法阵包围着,它的气候是独立于周围环境的。艾尔索拉跟着一个商队一起走。西海岸是港口城市,每天都有无数的商队往返于西海岸和赫顿玛尔之间。商人们从赫顿玛尔买进香料、丝绸和艺术品,然后在西海岸把它们装上船,运到遥远的国度去卖掉。他们也从西海岸运送新鲜的鱼和贝类到赫顿玛尔,把它们送上贵族们的餐桌。商队有马车。但是艾尔索拉宁可徒步也不愿去忍受刺鼻的鱼腥味。成桶成桶的鲜鱼把马车装得满满的,桶和桶之间的缝隙里填塞满了碎冰块来保鲜。马车驶过后会留下一地的水迹。“真是个奇怪的姑娘,宁可走路也不愿意坐车呢。”商人们说。艾尔索拉皱了皱眉毛:“味道太大了嘛。”这时,一辆马车在她身边停下。“这辆车拉的是水果。来一起坐吧。”说话的是个人类少女。艾尔索拉打量着她。她穿着一袭朴素的灰色布衣,褐色短裙下是一条同样颜色的粗布长裤,裤脚用绑腿扎紧,穿着有皮绳的木底拖鞋。少女不过二十出头,黑发,长相颇为秀气。在少女的腰带上,配着一把小太刀。刀鞘是乌木的,装饰有银色的吞口。艾尔索拉想了想,还是跳上了马车。毕竟有车坐的话,还坚持走路就是实在太傻了。“你是泰拉人吧?”少女好奇地看着艾尔索拉:“很少见到呢。”“是啊。”艾尔索拉说。新结识的旅伴回手从身后的一个木桶中拿出一个苹果递给她:“我叫宇,你呢?叫什么?”赶车的车夫挥动鞭子,马车的车轮缓缓转动起来。“艾尔索拉。”艾尔索拉接过苹果,在裙子上蹭了蹭:“你是水果商人吗?”“不,我是被临时雇来的保镖。”宇笑着拍拍自己的刀鞘:“顺便打算去赫顿玛尔找人的。”苹果很甜,甘脆多汁。
南京这家不锈钢复合板公司出名了 ,
第六章 帕丽丝帕丽丝关上房间的门,然后取出一条坚韧的细线,仔细地缠在门把手上,再拉出一段,把线的另一端绑在门框上一枚凸出铁钉的钉帽上,最后,她取出一个精巧的小铜铃,在细线上仔细挂好。尽管她有绝对的自信没有留下任何可供人追踪的线索,但是谨慎一点总是好的。这是一间她临时找到的小旅馆,不需要身份等级,地点偏僻,价钱也便宜。最重要的是,附近是稠密的居民区。今天和自己交手的那个气功师。帕丽丝把斗篷挂在衣架上,又脱掉紧身皮衣。当她把那件皮衣抛到木桌上时,发出很重的声响。然后她解开双臂上臂铠的皮带,把它们脱下来。尽管已经戴了十二年,但是每次摘掉它们时,帕丽丝还是感觉自己的身子一下子轻盈起来。这对臂铠难以想象的沉重,也难以想象的坚固。那个气功师是个好人。帕丽丝解开皮带。皮带上也挂着一些沉甸甸的东西。沉重而危险。她把皮带丢在外衣上面,脱掉长裤。 他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同胞,自己敬爱的人。帕丽丝有一副足以让男人疯狂的身材,高挑匀称,肩膀圆润,胸部丰满坚挺,腰肢纤细,小腹平坦,双腿浑圆修长。然而在这副美丽诱人的躯体上却布满了长短不一的伤疤。这是生活留给她的礼物。坚硬而冰冷的生活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疤,并且把她的心从一块血肉锻打成一块纯钢的东西。我必须把他毒打一顿。帕丽丝只穿着内衣躺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这是逼不得已,而且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他的道场和大圣堂仅仅隔着一条马路,只要有个圣武士为他疗伤,他不会有事的。再说就算放着不管他也死不了。等一下我还有别的事情要操心呢。虽然我已经不再恐惧阳光,但是有些东西只在黑暗中才会出来。她看了一眼窗外刚刚开始西斜的太阳,闭上了双眼。很多城市都有两套秩序。城市就像一个巨人,一个庞大的有生命的东西。一个大脑指挥不了它硕大的身躯,必须有两套秩序才能令它正常运转。一套秩序在光明中约束它的行为,被称作法律。另一套秩序在黑暗中维持它的活力。黑暗中的秩序有很多名字。在斯拉姆镇,它的名字是帕丽丝。在赫顿玛尔,它的名字是许塔伦。许塔伦今年五十岁,也许更老。他做过很多行。小偷,强盗,流氓打手,走私商人,保镖,雇佣兵,以及各种不受欢迎和尊重的职业。他是一个矮壮,秃顶,情欲旺盛的男人。他阴险,多疑,狡猾,心狠手辣。正是这些优点才让他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当他得知帕丽丝来到了赫顿玛尔之后,他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是一个机会。对于许塔伦来说,所有赫顿玛尔之外的城市都只不过是乡下地方,而帕丽丝,也不过是个乡下地方的小混混罢了。现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居然独自一人来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这无异于将她在斯拉姆镇的势力双手奉献到了自己的面前。而且,听说这个帕丽丝,是个相当出色的美人。许塔伦眯起眼睛。他开始迫不及待地盼望夜幕的降临。他知道,入夜之后帕丽丝一定会来拜访自己的。毕竟这里是赫顿玛尔,她需要自己的帮助。关于帕丽丝的传闻,许塔伦多少有所耳闻。但是他自有办法。力量无法对抗智慧。这是许塔伦的一贯观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还是带上阿米莉亚一起去。阿米莉亚是许塔伦的姬妾之一,和其他女孩子不同,阿米莉亚不但是个天生的尤物,而且是使用短剑和匕首的高手。自从三年前她跟随许塔伦之后,已经为许塔伦“处理”掉过多位竞争对手。许塔伦看过她用剑,她可以轻松地独自对付四个成年男子,在三十次呼吸的时间里让他们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最重要的是,阿米莉亚是忠诚的。在三年前他刚刚得到她时,他曾经很多次第地试探她,给她背叛自己的机会。但是她没有。这个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女孩似乎已经死心塌地的爱上了自己呢。许塔伦对此满意极了。只要阿米莉亚站在我身后,帕丽丝也没什么可怕的。入夜,帕丽丝穿上外衣和斗篷,离开了旅馆。尽管她更喜欢独来独往,然而这里毕竟不是斯拉姆。她需要人手来帮忙。所以她只有去找那个人。许塔伦。她知道这个名字,正如对方也一定知道自己那样。
离开赫顿玛尔的主街,后街那里有一个哥布林开的商店,出售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不过现在也已经打烊了。再穿过一条狭窄的胡同,帕丽丝就看到了铁玫瑰酒馆的招牌。招牌上那支铁打的玫瑰花已经锈迹斑斑。酒馆里安静得一反常态。人很少,每个人都坐在阴影中。帕丽丝毫不在乎地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吧台。她能感到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许塔伦这个老恶棍早有准备。我也早有准备。帕丽丝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在吧台边站下,抬手掀起兜帽。黑暗的角落里传来含混低沉的赞叹声。猥亵下流的笑话和淫秽的思想,这些流氓对女士才没有尊重。帕丽丝在心里冷笑。“我找许塔伦先生。”帕丽丝微笑,柔软的手指轻轻划过布满灰尘的桌面。酒保是个表情呆滞的中年人,瘦高,穿着白衬衫和脏兮兮的红马甲。他身手指了指酒吧角落里的一扇门。帕丽丝留给他一个微笑,走过去推开那扇嘎吱作响的门。穿过昏暗狭窄的走廊,走过长长的向下的楼梯,帕丽丝来到一间阴暗的小房间里。这里等着她的是一名粗手粗脚,皮肤发黄的中年女人。“我来找许塔伦先生。”帕丽丝礼貌地微笑着。妇人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然后闷声闷气地道:“先生已经准备好了见你,可你得把衣服脱了。”“为什么?”帕丽丝皱起眉。“你不能带武器去见先生。”妇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嘴肮脏的黄牙:“脱掉斗篷,脱掉外衣和长裤,然后穿上这个。”她递给帕丽丝一叠雪白的绸缎。那是一件有蕾丝花边的白色低胸晚礼服,缝制得精美而雅致,又轻又薄。穿上这件衣服的话,身上肯定什么武器都藏不了。帕丽丝耸耸肩:“好吧,谁叫我有求于人呢?”她脱掉斗篷,脱掉外衣和长裤,摘掉臂铠,解下腰带,然后换上绸缎礼服。礼服很贴身,衣料水一样帖服着她柔软的腰肢。妇人又取出一把象牙梳子。“头发。”妇人说。帕丽丝无奈地解开束发的发带,让银色长发披散下来。妇人仔细地梳理了一遍她的头发,从头发里搜出四枚淬了毒的长针。然后,妇人又用一大块磁石从头到脚地把帕丽丝按摩了一遍,搜走了她的十枚纯钢打造的指甲套。最后,妇人点点头,推开一扇门:“您可以去见先生了。”“保管好我的东西,别弄乱了。”帕丽丝轻笑。门后是另一个空间。高大华丽的地下殿堂,灯火辉煌。装饰华丽的壁炉里,富含油脂的松木毕波作响,发出淡淡的清香。长长的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堆满了美酒佳肴。一个又矮又壮的中年人正坐在装饰着红色丝缎的高背椅上。“你一定是帕丽丝女士。请坐。”许塔伦有一头梳理得一丝不乱的灰褐色头发,留着整齐的短须。他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欢迎你到赫顿玛尔来。”许塔伦身后的阴影中站着另外一个人,那是一名肤色雪白的女孩,黑色长发,穿着一袭纯黑的低胸丝绸长裙。她的双眼黑曜石一样在阴影中闪闪发光,黑色的衣服衬着她雪白的肌肤,别有一种诱人的魅力。她那纤纤一握的细腰上扎着一条鲜红的皮带,皮带左侧挂着一把短剑,右边是一把匕首。除她之外,这间豪华的餐厅里再没有第三个人了。帕丽丝自己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感谢您的欢迎。”她随手拿过水晶瓶子,拔掉瓶塞。里面棕色的液体是上好的白兰地酒,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无需客气。”许塔伦微笑着:“对于帕丽丝女士,我也是久仰大名。”帕丽丝没有把酒倒进杯子里,而是就着瓶口直接喝了一大口,然后她放下酒瓶:“如果咱们两个一直这么客套下去的话,可以废话好几个小时。我需要你的帮助,许塔伦先生。我时间很紧,不打算花上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跟您交涉。”“真是个痛快的女人。”许塔伦端起手边的水晶杯,身后的少女走过来,两手捧起一个酒瓶,把鲜红的酒液注入杯中,然后放下酒瓶,退回到黑暗之中。许塔伦浅浅地喝了一口,道:“那么说说看,你需要什么?”“你的人手。”帕丽丝说。“多少人?”“全部。我要你的全部力量。最好还有二十万枚金币,我知道你出得起这个价钱。”
“哈。”许塔伦短促地笑了一声:“我能知道,你要这些做什么用吗?”“如果我告诉了你。”帕丽丝也笑了:“你就只剩下两条路可行走了。或者答应我,或者……”“说说看。”许塔伦向她举杯致意。帕丽丝和自己之间相距超过十米远,而且中间隔着一张摆满了食物的餐桌,她手无寸铁,居然还想威胁自己。许塔伦在心里叹气。这么美丽的女人为何如此愚蠢呢?“我要暗杀一个人。”帕丽丝轻轻晃动酒杯,白兰地在酒杯中缓缓荡漾:“这个人很难对付,我必须要把别人的注意力引到另一个人身上去。”“让我猜猜看。”许塔伦眯起双眼:“你今天好像狠狠地打了一个虚祖来的气功师,目的是要打听虚祖国公主阿斯卡的行踪,对吧?”帕丽丝点头。“两个月后,德罗斯的首相德梅兰大人要访问虚祖国,难道你的目标其实是……”帕丽丝点头:“对。要刺杀德梅兰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人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另一个人身上。”“所以你大张旗鼓地要找阿斯卡的麻烦?”许塔伦的眼睛亮起来。这倒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阿斯卡是虚祖皇室的公主,一旦帕丽丝要找她寻仇的消息传播开来,虚祖的保安力量肯定会分散一部分去保护阿斯卡,如此一来刺杀德梅兰的成功机会就会大大增加。“只不过,这些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许塔伦笑笑,放下酒杯。“你拒绝?”帕丽丝轻蹙眉毛。“女士,你要明白自己的处境啊。”许塔伦尖促地笑了起来。“我说过,我不打算在你身上花超过半小时以上的功夫。”帕丽丝也放下了酒杯,但是却没有站起来:“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帮助我,还是死?”“我倒是有第三个选择。”许塔伦的目光放肆地在帕丽丝的脸上和胸部游弋着:“我来做你的丈夫,你看如何啊?”随着他的话语,餐厅的大门洞开,数十名手持武器,身穿黑色皮甲的男人冲进来。他们靠墙站立,手中的武器指向坐在椅子中的帕丽丝。“看来我们是谈不拢了。”帕丽丝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去死吧。”“哈哈!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许塔伦的笑声戛然而止。一段带着血的剑锋出现在他胸前。站在他身后的阿米莉亚一剑刺穿了椅子的靠背,从后面刺穿了他的胸膛,然后左手抽出匕首,在他的脖子上轻轻一划,把他的一声惊叫截断在喉咙里。在黑暗降临之前,许塔伦看到的最后景象是,帕丽丝站起来,紫色的毒雾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那些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刺客们纷纷痛苦地跪倒下去……毒雾很快散去。餐厅里只有两个人还站着。帕丽丝慢慢走向阿米莉亚。“阿米莉亚。”帕丽丝的脸上露出真诚的微笑:“三年不见,剑术大有长进嘛。”阿米莉亚放开手,任由许塔伦的尸体伏倒在餐桌上。她走到帕丽丝面前,单膝跪下。“谢谢师父的夸奖。”“这三年辛苦你了。不过还有件事情要麻烦你。”帕丽丝拉着她的手,让她站起来,怜爱地抚摸着她黑色的头发:“把许塔伦手下主要头目的名单弄一份给我。还有,叫几个人收拾干净这里。”从现在开始,这里是我的地盘了。“是,师父。”阿米莉亚点头。此时,在外面,金色的彗星开始划过阿拉德大陆的夜空。
第七章 宇货物运送到商行时已经接近黄昏。宇找到雇主结算了工钱。走出商行的门口后,她问艾尔索拉:“那么,艾尔索拉你打算去哪里呢?”“呃,我第一次来赫顿玛尔呢!”艾尔索拉兴奋地睁大了眼睛四下张望:“你知道月光酒馆在什么地方吗?”“呦,你也去那里啊。”宇笑了:“我们同路呢。”“真是巧啊……”艾尔索拉忽然停下脚步:“好像有点不对啊……”宇也注意到了气氛的异常。街上的行人很少,偶尔有一个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倒是有很多三两结队、佩带武器、身穿制服的人来回巡视。她拦住其中两个人,问道:“怎么?现在在戒严吗?”“还不是。不过快了。”一个棕红色头发、说话有点气喘的人回答。他配着长剑,个头很高:“等天黑之后就要宵禁了,你们两个女孩子不要再在大街上闲逛,赶快回家去。”“这个,我们不是本地人,今天刚到赫顿玛尔呢。”宇笑笑:“能告诉我们月光酒馆怎么走吗?”那人狐疑地打量了宇和艾尔索拉两眼,然后跟另一个人说道:“你先巡视到下一个街口,我送这让两位女士去月光酒馆。”沙德尔,三十五岁,赫顿玛尔城市警备队的一名普通卫兵。对他而言,假如城市警备队只不过是一个养家糊口的工作而已。“喏。”转过几条街口之后,沙德尔指了指前方:“在那个十字路口右转,你就能看见月光酒馆的招牌了。不过要我说,那里可不是女孩子应该去的地方。”“谢谢您,守卫先生。”宇微笑着拉过艾尔索拉的手:“不耽误您的时间了。”今日的月光酒馆丝毫没有往常的热闹喧嚣。诺大的大厅内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橡木的气味。宇和艾尔索拉一眼就看到了酒吧吧台后面那个穿着大红色长裙的精灵女子。“索西亚!”宇大步走过去:“好久不见了。”“呦!这不是西岚的那位小情人嘛!”索西亚从吧台后转过来,迎向她们:“这小姑娘是谁啊?你和你师父的女儿吗?”“天哪,您可别乱说话,太失礼了!”宇红了脸:“这位是我在路上结识的旅伴,她从西海岸来,是专门来找您的呢!”索西亚优雅地微笑着,长裙的裙裾滑过光滑的木头地板,仿佛漂行于水面之上。她来到两个女孩的面前,俯下身子:“你是泰拉人呢。抱歉,我和熟人开个玩笑而已。我就是索西亚,你找我吗?”艾尔索拉有些郁闷地拿出莎兰交给自己的卷轴,递给索西亚:“我叫艾尔索拉,是西海岸魔法师工会的初级法师。莎兰大人叫我送这封信给您。”索西亚接过卷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今夜要宵禁了。你们小姐俩就先在我这里住下吧。反正没什么客人,很清静的。”索西亚亲切地拍拍艾尔索拉的肩膀,站直身子,转向宇:“宇,你师父身体还好吧?”宇的神色黯淡下去:“最近一天不如一天了,大概熬不了多久了。”“西岚是个英雄,是个真正的男子汉。”索西亚轻轻叹了口气:“你来赫顿玛尔有什么事情吗?”“没猜错的话,阿甘左叔叔应该在你这里吧?我想见他一面,有些事情要跟他讲。”“真是不巧啊。”索西亚皱皱眉毛:“他昨天刚走,到诺斯玛尔镇去了呢。大概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要不你先住下等他吧。今晚宵禁,明天可能就要全城戒严,要离开会很麻烦的。”“只有这样了。”宇点点头:“不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怎么会忽然戒严?”“据说是因为斯拉姆镇的帕丽丝在赫顿玛尔出现的缘故。”索西亚轻轻一笑:“说起来,我还真的挺想见识见识她呢。据说她还不到二十五岁,就已经是虚祖国、贝尔玛和德罗斯帝国三国联合通缉的通缉犯了。本事看来不小啊。”索西亚说着一手拉起宇的手,另一手拉起艾尔索拉:“别站着说话了,正好今晚没有客人,我们一起来喝一点吧。”当晚的晚餐很丰盛,饭后,艾尔索拉被安排在客房中,而宇就住在索西亚自己的卧室里。索西亚似乎从来都不需要睡觉,但是她还是有一间自己的卧室。入夜之后外面变得份外安静。宇盘腿坐在索西亚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打坐练气,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那时候她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虚祖国少女,还没有遇到师父西岚,也不认识阿甘左,布万加和巴恩。那时候她的生活平静而单调。一转眼十四年过去了,童年的回忆渐渐模糊在时间的洪流中。
一声轻响将宇从打坐的沉思中惊醒。尽管那声音短促而微弱,但宇还是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那是瓦片被踩断的声音。宇一跃下床,左手一伸,捻灭了桌上的烛火,右手抄起自己的佩刀。索西亚的房间只有一扇背对大街的窗子,宇贴着墙壁小心地挪到窗边,缓缓推开窗扇。外面一片寂静。宇左手反勾住窗框上缘,一用力,整个人轻飘飘地翻了出去,脚尖在窗台上一点,跃上屋顶。果然,月光下,远处的屋顶上有一个黑色身影。宇伏低身子,小心翼翼地靠过去。那个人背对着自己,藏身在一个阁楼的凸起的阴影中,似乎正在观察着什么。宇小心地从另一边绕过去,远远地看了一眼。那边似乎是一座虚祖式的建筑,看起来是一个道场。院落里铺着青石地砖,院子两边栽种着枝叶茂密的槐树。那个人影一动不动地紧盯着院落,宇小心地把身形躲藏在阴影中,慢慢地朝那边靠近。她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这个人要干什么。她之所以这样做,纯粹是因为年轻人的好奇心而已。不过在全城宵禁的时候,偷偷摸摸走屋顶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宇打算先制住这人,然后交给城市警备队发落,就算是自己为赫顿玛尔的城市治安做点贡献吧。她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脚下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不好”的念头刚一转过,自己的脚下也发出一声清脆的瓦片断裂声。眼前一花,那黑色的人影骤然跃起,一轮耀银圆盘般的明月之下,黑色的人影仿如蝴蝶凌空而起。一道寒冷刺骨的锐风当头落下。宇两腿一弹,整个人向后急退。她刚才所在的那出屋顶上发出“嚓”的一声轻响,数块瓦片已经被击成粉末。那人如同一只黑色的灵猫,身子在屋顶上轻轻一触,立刻又弹了起来,黑色的身形中,一道银光直射向宇的喉咙。宇脚尖在房脊上轻轻一点,猛地迎上去,在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抽刀出鞘。月光下,两道身影一触而分,分别在房脊两端站定。皎洁如银的月光下,几茎被削断的黑色长发缓缓飘落。那居然也是个女人。和宇一样,她也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衣,腰上扎着一条红色的皮带,皮带一侧挂着一把匕首,另一边系着短剑的剑鞘。那把锐利的短剑就握在她的手上。银色的剑锋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脚下的街道上,两名守卫手持火把缓缓走过。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大街两旁,没有人抬头去看屋顶。守卫刚一转过街角,宇和那女子同时向对方冲过去。短剑的剑刃和长刀的刀锋撞在一起,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宇伸出左手,一把扭住对方的右手腕,几乎同时,自己的右腕一紧,也被对方紧紧扣住。“你是谁的手下!”那女人低声问道,她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长相……宇不得不承认,比自己稍微要妩媚一些吧。她加大手上的力道,同时自己的手腕也痛起来。“什么谁的手下!”宇低声反问:“你是什么人!”“没必要让你知道!”对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忽然放开持剑的右手,扭腰用手肘撞向宇的肋下。宇抬起左腿用膝盖挡住这一击,顺势后仰,一反手将她摔出去,自己凌空一个筋斗,转身站定。那女人也灵巧地在半空中翻身,稳稳落在宇对面,匕首已经握在手中。“不说的话,就用暴力让你说出来!”宇感到兴奋起来。这是个和自己势均力敌的敌手呢。“碍手碍脚的家伙,看我杀了你!”那女孩恨恨地说。
第八章 凯丽“关于那颗彗星,目前来说还没有什么太详细的情报,因此也无法做出有价值的分析。”老人低声细气地说。他已经太衰老了,二百二十岁,或者二百二十一岁。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人类的寿命极限。即便是魔法的力量也不可能在如此漫长的岁月中一直保持肉体的活力。这是一间密室,高大而宽敞。三座顶部直抵房顶的巨大书架占据了三面墙壁,书架上堆满了各种古老的书籍和文卷。地上也到处是一堆一堆的书籍和纸张。在屋子正中有一张铺着红褐色光滑皮革的巨大书桌,书桌上的书和凌乱的文稿堆成好几座小山。在书堆之间摆着三四个空的或者半空的墨水瓶。老人就蜷缩在书桌后那张宽大的圈椅内。他的头发和牙齿已经掉光了,眼皮松弛,苍老的脸上满是褶皱和老年斑。枯瘦而佝偻的身体裹在一件雪白的长袍里,宽大袖子中伸出一双枯枝般干瘪的手,手指上戴满了各式各样的指环和玺戒。这双手现在正在缓缓从一卷展开的卷轴上掠过。他的视力已经开始枯萎了,于是他发明了这种用手指阅读的法术。在他一生中所发明的无数法术中,指阅术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种。他所发明的最广为人知的魔法当属那个笼罩着整个赫顿玛尔的庞大法阵。正是这个法阵才让赫顿玛尔从荒凉的戈壁之城变成四季如春的贝尔玛公国首都。玛尔,这位人类之中最伟大的魔法师,此刻也已经是风烛残年。在书桌对面,凯丽翘着脚坐在一大堆书上。在玛尔面前她从来也不会刻意地去保持自己的仪态。因为她知道老法师根本不在乎这个。玛尔已经活的足够久了,久到可以不在乎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事情。所以她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难道你老人家就完全没有一点东西可以告诉我吗?”凯丽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玛尔没有抬头,只是低声道:“现在而言,我只能推测。”“也行啊,说说看吧。”凯丽放下左脚,改为将右脚架在膝盖上。玛尔慢慢把卷轴卷起来,道:“彗星的出现应该和天界没什么关系。要不然就是一次正常的天文现象,要不然可能是魔界那边又产生了大的时空扭曲……”“哦。”凯丽嘟囔了一声。既然和天界没有关系,她也就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她和玛尔之间并没有什么利益牵扯,所以不必装作感兴趣的样子。玛尔笑了笑,也转移了话题。“你还在攒钱吗?”“嗯,是啊。”凯丽漫不经心地答道。“放弃吧,要回到天界去,可不是光有钱就能做到的。阿拉德大陆有什么不好。”玛尔虚弱地说着,不时咳嗽两声。讲完这句话,他推开一堆纸张和皮革,露出桌子上一个小小的银铃。轻轻敲一下之后,凯丽身后那扇厚重的包裹着皮革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名穿着深褐色仆妇制服的中年宫女探头进来。“玛尔大人,有什么吩咐?”“给我端一杯牛奶来,加点蜂蜜。凯丽,你喝点什么?”“葡萄汁好了。要冰块。”凯丽不客气地说。她跟玛尔之间的交情本来只是互相好奇。玛尔是凯丽所认识的人中对天界最为了解,也最为感兴趣的人;而凯丽则是玛尔认识的唯一一个天族人。凯丽从跟玛尔的交谈中来缓解自己的思乡病,玛尔则在凯丽那里获取关于天界的知识。这种简单的信息交换逐渐发展成一种跨越了种族和年龄的友谊。“按照三流小说的思路,我应该爱上这个糟老头子的。”饮料送来后,凯丽一面啜饮一面在心里暗想:“可惜他太老了,简直像一粒葡萄干。”玛尔喝了点牛奶,看起来精神了一些:“要建立起和天界联系,仅仅有钱是不够的。再说你的那一点钱也算不上是钱。虽然你可能已经非常富有了,但是要到天界去的话……”玛尔似乎变回了一个普通的老头子,开始颠三倒四的念叨。凯丽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饮料,咯吱咯吱地把冰块嚼碎。站起身来:“好啦,我知道了。先告辞了。有时间再来看您。”只有在每次告辞的时候,她才会称呼玛尔为“您”。这老家伙实在是太老了,每一次告别都可能是永别。无论如何,至少不要错过最后一次对死者表达敬意的机会。城市已经宵禁,凯丽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月光在她脚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两名拿着火把的城市警备队守卫迎面走向她。“宵禁期间严禁上街……哎?这个不是黑心凯丽么?”其中一个守卫说,另一个立刻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同伴。呵呵,黑心凯丽。凯丽无奈地摇头苦笑。你们的工资里就有一枚金币是我上缴的税款呢。我何尝不知道,无论我有多少钱,也不可能回到天界呢?金钱已经变成了单纯的精神寄托罢了。只有当我把手指插进沉甸甸亮闪闪的金币之中时,我的心才会稳定下来。“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另一个守卫问道。凯丽一指身后的皇宫:“本来我也想早点回去啊,可是玛尔大人找我有事呢。”“哦,玛尔大人啊……”守卫们相互交换一下眼色:“那算了,您快点回去吧,现在城里不太平。要我们送您回去嘛?”“不必了。”凯丽微笑。守卫们的脚步声在身后渐渐远去,凯丽加快了脚步。就算回不去天界,在阿拉德大陆上,我也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生活的很快乐嘛。凯丽勉强自己笑了笑,抬头望向夜空。不过,还真的是很想回去啊……然后她看到那一轮明亮的月亮下,两道身影交错而过。“呵呵,想不到还有好戏看呢。”凯丽从来也不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她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卫兵会经过之后,往双手上吐了点唾沫,搓搓手,然后一纵身轻飘飘地跳上房顶,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
第九章 阿甘左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赫顿玛尔了。准确一点来说,他很久没有离开月光酒馆了。甚至连阳光都变得比从前更刺眼。他全身都散发出一股带着酒味的陈腐气息,原本高大的身体因为佝偻而显得矮了不少。在过去的七年时间里,他的每一天几乎都在烂醉之中度过。那个人的影子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以为喝醉了就可以忘掉她。但是大醉之后,思念却越发的刻骨铭心。在清醒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她。而醉后,他的心中却又会萌生一丝希望。也许她还活着,活在阿拉德大陆的某一个角落。总有一天我会再见到她,然后……现在是第二天的下午,很好的太阳。阳光暖洋洋地晒在他的肩上。路边的草丛中盛开着细碎的野花。天空呈现出一种纯净的蔚蓝色。破旧的木头路标上用黑色的油漆潦草地写着一串字母。这里就是诺斯玛尔城。赫顿玛尔城北部最繁荣的商业都市。大街上人流熙攘。他紧了紧裹在身上的黑斗篷,开始寻找酒馆。当他走过时,街上那些衣着讲究的人都会掩着鼻子为他让开一条路。他并不在意。整个世界对他来说都已经不再有什么意义了。诺斯玛尔的街头看起来要比赫顿玛尔更繁荣热闹。赫顿玛尔是一个秩序井然的地方,而这里则稍显混乱一些。街边两侧除了高声叫卖的小贩,还有衣着褴褛的乞丐,奇装异服的卖艺人,来自遥远异国的商人们牵着奇怪的动物,穿着鲜艳衣服的人在表演飞刀,吞火,各种小把戏。这些场景在赫顿玛尔是见不到的。对于这些,他全然不在意,他只想找个酒馆的招牌、他找到了。他甚至没有去看这间酒馆的名字,他只看到招牌上的酒瓶。酒馆里黑洞洞的,没什么人。他慢慢走到酒吧台前坐下,将一枚钱币丢在桌子上。“随便什么酒。”他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穿着浅蓝色衬衫和赭红色坎肩的酒保看了他一眼,把一个大玻璃杯放在他面前,倒满了一杯泡沫丰富,有香甜气息的金黄色酒液。他抓过来喝了一大口,然后侧过身子,半倚着吧台。酒保捡起那枚钱币,吹了一下,放到耳边听了听,然后丢进身后的钱箱里。“客人不像是本地人嘛。”他又喝了一口,然后懒洋洋地问道:“去哈穆林怎么走?”酒保嘴唇上细长的黑胡子抖了抖,降低了声音:“你要去哈穆林?你去那儿干什么?”他把杯子里的酒分两口喝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另一枚钱币放在桌子上:“你只要告诉我就好。”于是,四个小时之后,他站在了哈多的面前。哈多今年刚满三十岁,身材纤瘦高挑。他有一双毒蛇般目光粘腻的眼睛,性情阴沉而恶毒。每个人都知道哈多是个恶棍,每个恶棍都知道哈多是恶棍之中的恶棍。他用小刀的技术很好,对此他也相当自豪,现在他的手里就在把玩着一把亮闪闪的小刀,刀锋在火把的映照下发出一片刺眼的白光。这是一间宽敞的土屋,墙壁用烧硬的土砖垒成,四壁和门边插着火把。哈穆林村到处是这种样式的房屋。哈多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大概四十多岁,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看起来醉醺醺的,佝偻着脊背,全身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酒气。他的双眼发黄,神情呆滞,虽然脸上有几条吓人的疤痕,但不像是什么厉害角色。而且带他来的手下说,只有他一个人前来此地。“你是谁?”哈多问道。那人低头看着地面,用平板一样的声音回答:“我代表卡安雷特?埃希克大人前来此地,带回马丁少爷。”“这么说,你带赎金来了?”哈多皱皱眉:“你身上不像是藏着五十万金币的样子嘛。我警告你,你可别骗我。”“金币我藏在一个绝对保险的地方了。”那人说:“先让我看到马丁少爷的平安,然后我才告诉你埋藏金币的地点。”“呵,你挺聪明的嘛。”哈多让小刀在自己的手指之间盘旋,绕出一片银色的弧光:“把那个男孩带过来。”两名强盗从另一个房间把男孩带到他们面前。马丁这几天显然吃了点苦头,脸上是一块一块的青肿,衣服也撕破了好几处,不过看起来没受什么伤。男孩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的神色。他慢慢地走向马丁,站在他身后的强盗也跟在他背后,手中的短刀不离他的后心。“你是马丁?埃希克少爷吧。”他俯身问道。男孩戒惧地点点头,没有说话。“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卡安雷特?埃希克。”男孩的眼角溢出泪水。他点点头,转身看着哈多。“没错,是这个孩子。那么。我就带他回家了。”“开什么玩笑!”哈多停止把玩刀子:“钱呢?钱在什么地方?”他笑笑:“钱在赫顿玛尔银行的金库里,强盗先生。”“什么?”哈多气恼地咬紧牙:“你在拿我寻开心么?我他妈的警告你,我没什么幽默感!”“只不过是一个金库。”他笑着:“传说鬼魂可以自由进出任何地方呢,强盗先生。”“信不信我宰了你!我要用你的肠子来下酒!”哈多尖声叫道。十余名手持短刀的强盗涌进屋子里,把男孩和那人团团围住。“孩子。”他仿佛没有听见哈多的威胁:“闭上眼睛,别看。”然后,他挺直了腰。男孩闭上眼睛。他听到狂风呼啸的声音,听到惊呼声,尖叫声,哭泣和呻吟的声音。他听到血肉被撕裂,骨骼被击断的声音,他听到剑锋劈开空气时的锐响,听到咒骂和嘶吼的声音。温热的水滴落在他脸上和身上,又腥又粘。然后,周围沉寂下来。他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一只手拉起他的手,领着他走出去。路上他被一些软软的东西绊倒了几次,那只手都很快把他扶起来。他感到夜风吹拂在身上。又走了一会儿,他们停下。他听到水桶落进水井的声音,听见浸湿了的绳子嘎吱作响的声音。一只手用蘸湿的布片擦拭他的头发和脸。然后,男孩听到那个人说:“可以睁开眼睛了。”男孩睁开眼睛,看到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好了孩子,你安全了。我们回家。”阿甘左弯腰抱起马丁,把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第十章 欧贝斯圆形竞技场的半径约为一百五十步,地面平整地铺着表面粗糙的花岗岩。宽阔的圆形平台周围是宽达四十步的深沟,沟中灌满了粘稠的沥青。在铁链和木头的嘎吱声响中,吊桥被缓缓放下。沉重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气中。这只牛头巨兽已经完全成年了,尽管它看上去有些驼背,但身高依然接近四米。巨兽的毛皮呈棕红色,头顶到后背被长长的飘逸鬃毛覆盖。同样的鬃毛也覆盖住它的股沟和胯骨。在那硕大的头颅上,生着一对弯曲粗壮的华美尖角。饱满结实的肌肉像水一样在巨兽的皮肤下滑动着。巨兽反曲的健壮双腿末端是一双坚硬的黑色分瓣硬蹄,双臂粗壮,超过成年男性人类的腰围。它有一对和人类的双手差不多的手掌,每只手上有四根手指。现在这两只巨掌握成了拳头,蚯蚓般盘曲的筋脉在手背上隐现。和大部分人所认为的不同,牛头巨兽其实是一种相当聪明的动物。它们的智力接近五六岁的孩子。这种动物不但狡猾,而且有着和其硕大身躯不相称的敏捷。尽管牛头巨兽头上有角,足下生蹄,但却是不折不扣的杂食动物。它们不但取食水果和植物块茎,也吃肉。所有的牛头巨兽都有一嘴匕首般弯曲锐利的巨齿,牛头巨兽的牙齿一生都在不停的生长。这只成年的牛头巨兽,其牙齿已经大到了嘴唇无法遮盖的地步。它的齿缝中不时喷出白色的丝丝蒸汽,腥臭的涎水从口中滴落。泰达满不在乎地把练习用的天空木十字架往地上一丢,迎着牛头巨兽走上去。泰达的个头很高,头顶几乎有牛头巨兽的腰那么高。他的肩膀很宽,腰细而有力,一双粗大的拳头几乎有他自己的脑袋那么大。随着圣力的运转,泰达的双拳上渐渐发出澄澈的蓝光。“过来,傻大个儿。”泰达高声叫道:“你这个木头脑袋的笨蛋,来,我在这儿呐,来吧,打赢我的话我请你吃牛肉!”牛头巨兽低声嘶吼,咆哮,绿色的眼睛谨慎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不断挑衅的人类。在这之前它曾经吃过一些苦头。不过痛苦对于它来说也算是家常便饭了。“来,过来,看我踢碎你的蛋,拿你的牛鞭去熬汤!”泰达挥动双手,吹着口哨。圆台边上,一头深蓝色长发的少女蹙起了眉毛。“这家伙怎么跟谁都这样粗鲁。”她心中暗自报怨。爷爷为什么要安排自己和这样的家伙一组。又凶又丑的野蛮人也能成为圣职者吗?作为目前圣职者教团大主教马杰洛?罗什巴赫的亲孙女,欧贝斯?罗什巴赫是一个对朋友十分挑剔的人。尽管她已经二十一岁了,但是对她来说,真正称得上朋友的人只有两个——现在只有一个了。而这个人并不是正挑逗着牛头巨兽的那名壮汉。但是既然是祖父的吩咐,她也只有很不情愿地跟这个粗鲁的家伙在一起行动。“过来吧!你这长犄角的小狗!”泰达拍着自己的胸膛:“来,我身上正缺个透明的窟窿呢,我说,你脑门上那俩玩意不是香蕉吧!?”尽管对于泰达这种性格十分的厌烦,但这句话还是让欧贝斯忍不住笑了一声。牛头巨兽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低头向着泰达直冲过去。泰达正面迎上去,一俯身躲过那对致命的硬角,巨大的右拳从下向上狠狠一击命中牛头巨兽的腹部。拳头深深陷入温暖的毛皮之中。随着泰达脚下花岗岩碎裂的声音,牛头巨兽那庞大的身躯竟然就被这一拳之力打得双腿离地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仰面摔倒在地上。泰达一闪身,跨过巨兽的手臂,一拳猛击向牛头巨兽的喉咙。“砰”一声巨响。泰达向后倒退了一部,拳头上的蓝色幽光渐渐熄灭。他这一拳被欧贝斯手中那把巨大的战斗用白银十字架挡住了。然而这一击的力量让欧贝斯也退后了好几步,险些跌坐在地上。少女的脸色发白,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而后嗔怪地瞪了泰达一眼。“只是练习而已,你难道还想杀了它吗?”“我可是把这家伙当成伪装者来揍的。”泰达咧嘴一笑:“你没事吧,我那一拳可是出了全力的。”“你的拳头还没强到你想的那个程度。”欧贝斯白了他一眼。小山一样的牛头巨兽就躺在她身边,绿色的眼球失神地瞪着天空,嘴角沾着白沫。欧贝斯知道它只是被泰达的第一拳打得岔了气,不会有生命危险。“你瞧瞧你,下手这么狠,下次干脆请班图那边送几只雪魈来做练习算了。”欧贝斯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说是练习,实际上完全是泰达这家伙自己一个人在玩。而她最多只能在那些可怜的练习动物被打倒之后练习一下治疗术。当两人走出练习场的时候,刚好远远地看到三个人从正门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留着黑色长发,身穿浅蓝色绸缎长袍的少年。那少年看起来很年轻,可能不到二十岁。身材健美匀称,英俊的脸庞上带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老成。在他身后紧跟着一名身穿鲜红长裙、黑发垂腰,肌肤洁白的少女,少女身上背着一串硕大的青铜念珠。而跟在二人身后的,则是一名身材矮壮,穿着黑色粗布袈裟的僧侣。僧侣的脸上布满了骇人的疤痕,眼圈发黑,手提一杆精光四射的纯钢禅杖。满是血丝的双眼中带着令人胆寒的疯狂神色。“哎呀,那个人不是……”泰达抬手指向穿蓝色长袍的少年。欧贝斯点点头:“嗯,那是虚祖的大神官辛江啊,我有两年没见过他了。那个和尚难道是……”“地狱僧墨眼……”泰达低声说出那个名字。他们距离辛江一行差不多有一百步的距离,泰达的声音又压得很低。但是他话音未落,那僧侣已经转头看向他们。欧贝斯和泰达忙远远地向他行礼,僧侣单手竖在胸前,也回了一礼,而后又跟在辛江与红衣少女的身后,朝着大圣堂的主厅走去。“驱魔师的脚程还真是快。”看着三人远去的身影,欧贝斯轻轻说道:“前天彗星出现,昨天爷爷发出召集令,他们今天就到了。”“大概是用了式神吧。”泰达笑笑:“说起来,现在就差尼尔隆巴斯和歌兰蒂斯兄妹俩,咱们就又聚齐了呢……”欧贝斯的神情黯淡下去:“尼尔隆巴斯可能不会来了。至于歌兰蒂斯,她离不开赫顿玛尔的。如果那颗彗星真的像爷爷推断的那样,我们大概需要派人去保护她了……”泰达摇摇头:“据说主教大人已经在赫顿玛尔安排了绝对可靠的人手保护那小丫头了。怎么说她也是格拉西亚唯一的血脉……”欧贝斯沉下脸:“尼尔隆巴斯哥哥也是!”泰达没有注意到欧贝斯语气中的不满:“那家伙的血已经被污染了……”“住口!”欧贝斯狠狠地丢下一句,大步走向大圣堂主厅,将泰达一个人留在原地。
第十二章 提雷吉血的味道从舌尖上缓缓在口腔中蔓延开。肩膀下面的伤口开始抽痛。哈多以一个很不体面的姿势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在他的身下是已经腐臭干涸的血迹,大群大群的苍蝇在他头顶盘旋。“看来我还活着。”这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哈多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僵硬,一动都不能动。他觉得口渴的要命,伤口的疼痛令他心烦意乱。炽热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子里,哈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哈多的呼吸急促起来。空气中似乎也带上了灼热的味道。他能感到干燥的血痂正在从自己的气管内壁上剥落,细小的血块呛进肺里。他想咳嗽,可是胸口完全没有一丝力量。最后,他不得不问自己。我真的还活着吗?“不。”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哈多想要看看说话的是谁,但是他完全无法移动自己的脑袋。他甚至没有办法转动一下自己的眼球。他想要说话,但舌头却好像一块僵硬的咸肉一样躺在嘴巴里一动不动。“你已经死了。人类。你的肉体已经死亡,然而你的灵魂却盘桓不去。”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他的视线之中,那人用深色的围巾遮着脸,穿着件血色的紧身衣。“你心有不甘。你不想就这样死去对不对?”是的,我是哈多啊,我怎么可以就这样像一条狗一样死掉呢?那人仿佛能听到哈多心里的声音,他慢慢俯下身,哈多发现他的眼睛又黑又圆。“不想像狗一样死去的话,那么就像狗一样活着吧。”哈多忽然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然而继续活下去这个诱惑对他来说实在是无法拒绝。“提雷吉大人是慷慨的,它愿意给你继续活下去的力量。比你从前所拥有的更为强大的力量。但是我的朋友,要知道世界上并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是延长生命这样的事情。”那人的眼中显出狰狞的笑意:“你有什么东西可以奉献给提雷吉大人吗?”钱,我有钱,我告诉你们藏着金币的地方!“钱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朋友,提雷吉大人要的是另外一样东西。”那人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哈多的脸。他的手很奇怪,手指很短,手掌多肉而厚,十分粗糙。“只要你那没有用处的,微不足道的,小小的灵魂……”那人的手离开了哈多的脸:“成交吗?”成交!这是最后的机会,我一定要活下去!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哈多忍不住要尖叫,世界的形状在他眼中开始改变。视野似乎变得宽阔起来,在视野下方,他看到自己的鼻子正在向前伸长——不,是整张脸。鼻吻下的骨骼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他能感到自己的牙齿也在疯狂地生长着,带来令人兴奋地痛楚。像狗一样活下去,像狗一样活下去……毕竟,是活下去……力量开始在血管中涌动起来。那人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哈多努力适应着自己的新身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摩震。”那男人阴森地看着哈多:“从现在起,我们是伙伴了。”一阵悠扬的笛声从窗外飘过,哈多转过头,看到土屋的窗外,一名身材高瘦,穿着华丽蓝色礼服的人正吹着笛子走过,在他身后是一片灰褐色的潮水,那是上万亿只老鼠,其中有的老鼠块头大的惊人。随着阵阵笛声,哈多看到自己脚下的尸体们开始慢慢爬起来。他并不觉得恐惧,因为他知道。提瑞吉大人的时代来临了。***森林开始变得越来越阴暗。周围似乎一下子冷了起来。克拉赫紧紧拉着姐姐的手不敢放开。“我觉得不对劲,比修诺。”克拉赫说。如果单看长相的话,人们很难把这对姐妹区分开。但是比修诺的胆子总是比妹妹要大一些。“是有点不对劲。”克拉赫沉着地牵着妹妹的手:“精灵们都到哪去了?”作为魔法师,这对姐妹与格兰之森中的精灵们有着不错的交情。每隔一段时间她们都会拜访一下格兰之森中精灵的聚居地,但是这一次确实有点不同寻常,森林比往常要更为不友好。最奇怪的是,不仅仅是精灵,她们已经在森林中走了两天,竟然连别的任何动物都没有看到。往常那些四处乱窜的可爱的猫妖,和蔼好客的哥布林和虽然粗鲁但十分温和的牛头人,完全没有踪迹。最令人心慌的是,每天晚上她们点燃篝火后,总是感到黑暗中有一双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但是当她们去找时,却什么都找不到。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克拉赫觉得自己的胃里似乎有个大洞,心慌的厉害。即使紧紧;拉着姐姐的手也无法缓解这种不安。转过一丛灌木,他们终于看到了四天以来的第一个生物。参天的树木围成一大片空地,空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土丘。一个牛头人正背对着她们,仿佛在吃着什么东西。可能是植物的块茎。比修诺试着叫了一声:“喂……”牛头人回过头,布满了尖锐利齿的口中还叼着半条血淋淋的手臂。那只手臂的手腕上带着一枚做工精巧的翠绿色手镯,手指纤细修长,显然是一条精灵的胳膊。克拉赫尖叫了一声,恐惧忽然溢满心头,她用力挣开比修诺的手,转身就跑。恐惧是这样的强烈,完全淹没了理智。地面裂开,一双双腐烂和半腐烂的手慢慢从大地的裂缝中伸出来。比修诺已经吓得呆住了,令人恶心的尸臭在空气中弥漫,越来越浓。火,我需要火……火焰可以驱散邪恶……她忽然尖声高叫起来,用尖利的渗出血的嗓音颂唱起咒文。熊熊烈焰在她的双手中慢慢凝成炽热的火球……火海迅速吞没了森林,熊熊燃烧的火墙如同海浪一样向前推进。克拉赫疯狂地跑着,想要逃离这致命的追逐。这是姐姐的魔法,姐姐疯了吗?使用这种规模的火系法术的后果是毁灭性的,无法控制的大火会烧毁一切!恐惧,难以言喻的恐惧占据了魔法师的内心。当恐惧达到极限之后,就变成了疯狂。克拉赫忽然停下脚步,慢慢转身,面对迎面而来的火海。她能感受到那种恐怖的热力,火焰带起的狂风呼啸着从身边掠过,克拉赫伸出双手,对着飞速逼近的火海开始念动咒文。随着咒语的声音,一片寒气从她身上散发开来,树木和大地上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冻结一切,毁灭一切,杀死一切。把你们都杀死!都杀死!!挂着霜花的树丛之间,那些长着老鼠一样脑袋的哥布林开始慢慢钻出来。它们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手中握着沾满了血的武器,缓缓围绕在克拉赫身边。***“见鬼,怎么会这么冷。”雷诺提着装满马奶酒的袋子,不停地搓着手。尽管身边就是熊熊燃烧的炉火,寒气还是无孔不入般地钻进他的骨头缝里一样。“是啊。”布万加皱着眉。今年他只有三十三岁,但是那满脸浓密的黄胡子让他看起来最少有四十岁。“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雷诺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递给布万加。里面是他精心打造的钩爪和冰凿。“拉比纳。”布万加低声说。一名健壮的年轻人立刻走上前来。“我出发之后,你带领六十名战士去万年雪山的山脊那里。严禁任何外族人上雪山!”“是。”拉比纳恭敬地回答。“那么。”布万加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弟弟。“奥尔卡,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村子里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说着这话的时候,布万加的目光其实没有停留在奥尔卡身上。他的目光望向更遥远的地方,望向远处万年雪山的巅峰。斯卡萨是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醒来的。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唤醒了它。布万加紧了紧绑着巨大图腾的皮带,领着战士们大步走向雪山的山口。
卢克西当卢克西再一次睁开双眼时,周围依然是一片黑暗。在最初的一年里,洞窟里还有熔岩发出的微光。然而随着希洛克的力量渐渐消失,熔岩也逐渐冷却。从那以后,无尽的黑暗就笼罩了这里。有时候也会有光,但是那时候卢克西看不见。这七年之中,卢克西的眼前只有两种颜色。第一种是黑色。无边无际的黑暗,比最深的夜还要黑的绝望的黑暗。然而卢克西从未对自己的处境有过一丝的怨恨,因为她明白,这是自己的选择。她永远记得八年前发生的事情。她永远记得阿甘左和善的眼神和温暖的怀抱。在她过去二十二年的生命中,从未有人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从未有人用那样的怀抱拥抱过她。在忍受了二十二年的冷眼与排斥之后,她终于通过这个男人找回了生命的意义。所以在那一天,在那一刻,她才会违背自己自私而残忍的天性,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救下他。她知道,在解开铁链之前自己曾经犹豫过,但是解开铁链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犹豫。阿甘左,和我自己比起来,还是你的生命更加宝贵……然后,卡赞的力量在瞬间吞没了理智,世界变成一片猩红色。当她再一次回复神智时,她知道自己正躺在阿甘左的怀中。她也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了。尽管身边就是炽热的熔岩池,然而寒冷依旧在一寸一寸地吞噬着知觉。全身上下仿佛有一千个伤口同时在流血,剧烈的痛楚令神经渐渐麻痹。“阿甘左。”卢克西轻声说。每发出一个音节,血就从她的嘴巴和鼻孔中渗出来。她的两侧肋骨全部骨折,肺叶也被陷入狂暴状态时自身巨大的肌肉压力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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