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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大家发雪狼的全篇
第一章：号哭的雪狼（1）作者：刘殿学
出版社：贵州人民出版社
第一章：号哭的雪狼
乌鲁木齐时间要比北京时间晚两个小时，下午八点放学，太阳还有些火辣辣的，烤得人脸上直冒汗。
第三节课一下，热合尔汗收拾好书包，从教室跑出来，直奔操场前边的林带。远远地看见他的那匹赤红色的大马，一动不动，很守纪律地站在树底下。看见热合尔汗朝它走来，大马马上高兴地抬起头，扬起长长的尾巴，友好地打了两下响鼻。
热合尔汗解开缰绳，从书包里掏出一块自己吃剩的干馕，往马嘴里一塞。大红马立即扇动两片厚厚的嘴唇，有滋有味地咀嚼起来。热合尔汗抱着马脖子，亲了亲，然后又去场边水渠里拽了一大把青草来，抓在手里喂马。
等马吃完了，热合尔汗一蹬脚，翻身骑上了马背。大红马十分听话，马上顺从地散开四蹄，嘀嘀笃笃，驮着他的小主人，向着快要下山的太阳，欢快地小跑起来。
热合尔汗的家，在科克达拉大草原马勺子村的“野狼岩度假山庄”里，离学校好远，要翻过五座山坡，越过一大片戈壁滩。
在浩瀚的大戈壁滩上是没有明显的路的，走的人多了，石头和野刺草少些，那就是路。这种路，在戈壁滩到处都是，弯弯曲曲，纵横交错，很难辨别，不好认。大红马走熟了，不用指挥，它也能认识家，上了路就会小跑起来。慢跑，要两个小时，快跑，也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家。一到秋天，日头短，有时天黑透了，还不能赶到家。
新疆的一年四季中，秋天是最短暂的，西伯利亚过来的大风一刮，树上叶子就开始掉了，接着，就要进入漫长的冬季。
在这个短暂的季节里，野兽们活动频繁，因为，它们必须赶在寒冷的冬天到来之前，抓紧寻找越冬的食物。
热合尔汗爸爸告诉热合尔汗，下午放学，一定要在太阳下山前赶回家。这几天，馍馍岭西边的“魔鬼城”里，时常有野狼狗獾跑出来觅食，天黑经过“魔鬼城”，会不安全的。
本来，马勺子村和附近的几个游牧村子，去年已经合办了一所哈萨克语学校，热合尔汗本可以在村校继续上学的，可热合尔汗爸爸想，现在中国发展很快，哈萨克族娃娃光学哈语嘛，不行，走不出新疆。世界许多国家都学汉语，自己国家的娃娃不学汉语咋行呢？一定要学好汉语，将来才有更大的前途。于是，就让热合尔汗到镇上来上中心学校，学习汉语，并且把自己心爱的一匹大红马“赤豹”也给了热合尔汗。爸爸交代他好好学习，把汉语学好了，将来考内地重点大学，一定要成为马勺子村第一个大学生。热合尔汗家的这匹“赤豹”，可以说是科克达拉大草原上让许多人都羡慕的一匹好马。浑身的毛红得泛紫，一根根油光水亮；两只箭形的耳朵，总是警惕地立着；一条长长的大尾巴，奔跑起来，扬起好高，像一面战斗的旗。
“赤豹”还是一匹十分忠于主人的好马。早晨，到了学校，热合尔汗就把它拴在学校前边林带的树荫下，不到热合尔汗下课，“赤豹”总是从早到晚一动不动地在那站着，等候它的小主人下课一起回家。有时候，热合尔汗骑累了，在马背上打起盹来，“赤豹”也会把他一直带到家。
热合尔汗十分疼爱他的“赤豹”。每天上学，自己没吃饭，总是先给“赤豹”准备几块馕干和两根胡萝卜；有时家里给他的香蕉、苹果什么的，他也舍不得全吃了，总要留一点给“赤豹”；每个星期天，都要给“赤豹”修蹄，洗刷身上的毛，把它打扮得漂漂亮亮。
今天，热合尔汗骑上马，出了学校不远，就慢慢犯起困来。下午的体育课上，体育老师让他们玩老鹰抓小鸡游戏，叫热合尔汗做“小鸡”，让“老鹰”们来抓。几只老鹰轮番上来抓他，玩得太累，都能用上“筋疲力尽”这个词来形容了。回家的路上，还没到馍馍岭，热合尔汗就伏在马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热合尔汗忽听“赤豹”一声长嘶，站着不走了。热合尔汗猛然一惊，揉揉眼，向四周看，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奇怪，“赤豹”这是怎么啦？为啥站着不走？调皮是不是？哼！热合尔汗有些生气，拔出鞭子，正要赶“赤豹”快走，只听左侧山坡上什么东西叫了一声。
热合尔汗转过脸一看——啊！一条花额黑耳朵的银白色大野狼，高高地扬起脖子，张开大嘴，对天嘶叫。
热合尔汗心里猛一紧：不好！真的遇上野狼了！天还没黑，“魔鬼城”里的野狼这么快就出来了吗？热合尔汗果断地一勒缰绳，命令“赤豹”从山那边绕道过去，不敢正面跟野狼相遇。
可不知怎么了，“赤豹”竟然不听他的命令，抬起前蹄，嘶叫着，表示反抗。平时，“赤豹”很少反抗的，只要手里的缰绳轻轻一拉，叫它往哪走它就往哪走，没有不听话的。今天为啥不听命令了？热合尔汗抓着缰绳又使劲地往左一拉，“赤豹”仍抬起前蹄嘶叫，不肯往前走。那野狼听到马叫，接着“喔——”又长长一声哀嚎，叫声十分凄惨！不像在叫，更像是在向“赤豹”和热合尔汗发出哀求。
热合尔汗也听出来了，草原上正常的狼叫，不是这样的，声音不会拖得这么长，这么悲哀。这哪像嗥叫？简直就是在哭喊。
哈萨克人很忌讳听到野狼号哭的。老人说，谁要是听到野狼号哭，谁家里的牲畜就会不吉利，不是被狼咬，就是被狍子啃。
热合尔汗心里有些害怕，又使劲勒了一下手里的缰绳，坚决命令“赤豹”从左侧绕道走过去。
“赤豹”似乎听懂了那狼为何在哭喊，仍不肯走，猛抬前蹄，不肯掉头。
热合尔汗不知“赤豹”今天到底怎么了，竟敢又一次违抗他的命令！“啪——”手里的鞭子抽了“赤豹”一下。
“赤豹”浑身猛一抽搐，知道小主人真的动怒了，立即顺从地掉过头，绕到山那边，沿着一片沙丘，极不情愿地小跑起来。
傍晚时分，火红色的太阳，变成橘黄色，就像个巨大的橘子，紧紧地靠到西边“魔鬼城”那黑黢黢的山头上。
热合尔汗催着“赤豹”，紧跑慢跑，跑出一身汗，才远远地看到前面山脚下的马勺子村散落的蒙古包。那里有爸爸创办的“野狼岩度假山庄”。美丽的山庄在夕阳照耀下，简直就像一幅图画：黑黑的森林里，那一顶顶彩色的蘑菇屋簇拥着一座神秘的古堡，古堡四周的松树上拉起五颜六色的彩带，层层叠叠的古堡顶上插着彩旗和月牙刀，一派穆斯林风情。离家老远，大黄狗“犍犍”就热情地摇着尾巴，飞奔迎来。
热合尔汗一见“犍犍”，立即翻身下马，抱起“犍犍”一阵亲，然后叉开双腿，骑在“犍犍”背上，让“犍犍”驮他进屋。
没进门，就听到爸爸大声说：“哎呀，小巴郎！今天回来太晚了嘛！唵？看看，太阳都到山那边去了嘛。山鹰在太阳下山前，都是要赶回森林的，哈萨克小巴郎为什么这么晚呢？唵？是不是在路上玩了？唵？太阳快落山前，一定远离‘魔鬼城’，你知道不知道？秋天，‘魔鬼城’一带有野狼群出现！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王国维反复强调“观”，在物我之间有“观我”“观物”，“出于观我者，意余于境，而出于观物者，境多于意，然非物无以见我，观我之时，又自有我在。故二者常互相错综，能有所偏重，而不能有所偏废也。”两种倾向产生两种艺术效果，意与境孰重孰轻，盖出于观我与观物的偏重不同。它们是既对立又统一的整体。“意余于境”，在王国维看来，就是“有性情”，有“雅量高致”；“境多于意”，就是“长河落日圆”“明月照积雪”“中天悬明月”“大江日夜流”的千古壮观的境界。而最高的境界，则是“意境两忘，物我一体，高蹈乎八荒之表，而抗心乎千秋之间”，达到意与境偕，物与我合。王国维认为要达到这一最高境界，“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这一入一出，将格物致知之理说得翔实透彻。这是从表里内外全面观察事物的方法。王氏强调的是“能”，作家的主观能动作用，决定了入的游习有余与出的高瞻远瞩。作家一方面要深入事物的内部，擘肌分理，条分缕析，看到事物的内部规律，内在联系，把握事物的本质，另一方面要统观事物的外在形态，把握整体的变化规律，要有距离。入其内能得其神，写其气；出其外能图其貌，绘其形。心入于境，方能取思，心出于境，方能感思。要身在境中，自在于情，又要身在境外，自外得神。既要贴近，又宜超脱，又即又离，这二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相映成趣的。
与“观”密切相关的，便是“隔”与“不隔”的问题。观察与表达，无不与境界相关联。“隔”与“不隔”虽属于表达的范围，但离不开真伪，也离不开“观”的深浅与广狭，离不开艺术造诣的高低。要真而能观，观而不隔，才算有境界。不隔如李后主词，乃“以血书者也”。故而情真，情真属于“本色”的“质”，而“物之传者必以质”，“言之愈质，则其传愈远”(14)。然而“不工”，表达的不真切，反过来也使艺术境界的形成受到损害。能否传真穷形，就要看是否言而及义，道出事物的气质。王国维认为要“一语道着”才算不隔，而素来被目为状物佳作的白石的《暗香》《　影》二词，在王氏看来却是“无一语道着”。所以他认为“语语都在目前，便是不隔”，若“如雾里看花”则“终隔一层”。从王氏所推崇赞赏的写景不隔的诗如斛律金的《敕勒歌》、谢灵运的佳句“池塘生春草”，薛道衡的“空梁落燕泥”；写情不隔的诗如《古诗十九首》的《生年不满百》《驱车上东门》等可以看出：写性率真，言而由衷，无所忌讳，披肝沥胆，不事雕琢，不冀华美，一语中的，把真情实意表达出来的就是不隔；作意故实，故布迷阵，艰涩费解，隔靴搔痒，使人不见真象的，就是隔。 趁着天还没黑，热合尔汗爸爸从帐篷里拿出猎枪，牵出自己的大白马，带上哈萨克高大的牧羊犬“犍犍”，叫热合尔汗带路，直奔馍馍岭而去。
橘红色的太阳，被“魔鬼城”吞得只剩一点边边。
落日余晖，给雄伟的天山雪峰镀上一层美丽的玫瑰色，显得格外神圣而肃穆。山顶上的霞云，就似一条条彩带，绕着山尖尖盘旋。
这时，整个科克达拉大草原，变成了一幅绮丽的哈萨克族图画：草场收栏，牛羊入圈，家家包房上直直地冒着缕缕炊烟。夕阳下，一切的一切，显得那样地欢乐、祥和。
游牧了一天的哈萨克人，换上聚会的服装，弹着冬不拉，打起手鼓，载歌载舞，开始聚集到山庄前舞蹈和歌唱。
热合尔汗爸爸和热合尔汗，今天没有心思参加这样的欢聚，他们要去看一条号哭的野狼，不允许它将灾难带给幸福的草原。
馍馍岭快到了。
热合尔汗爸爸勒住马，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有狼嚎声，转身问热合尔汗：“你说的野狼呢，在馍馍岭的哪边？”
热合尔汗看看山下的路，说：“就是这边，我上学放学，都从这条路走的嘛。”
热合尔汗爸爸又向两边的山上看，哪儿也没有狼的影子。
热合尔汗爸爸和热合尔汗一起勒了勒马，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热合尔汗的“赤豹”忽然立起前蹄嘶叫起来。
热合尔汗马上说：“爸爸，‘赤豹’一定是发现野狼了！”
热合尔汗爸爸定神一看，前面不远的山头上，果真出现一条花额黑耳朵的银白色的大野狼，拖着长长的尾巴。它慢慢地走到岭上，看到有人，马上“喔——喔——”放声号哭起来，那声音确实好凄惨！就以一人一词而论也存在隔与不隔之别，其悦性移情之效也有差异，如欧阳修的《少年游》上半阕不隔而下半阕则隔，因而无兴会淋漓之致，就在于不恰当地蹈袭前人而意绪套迭，斧凿之痕毕现的缘故。近人陈迩冬评苏东坡诗风格云：“清者明澈洒脱，不泥不隔。”(15)由此可见，要能“观”而又能“达”，并观之真切，达之真切，才能有境界。北宋西昆体诗，由于追寻李商隐的遗踪，袭貌遗神，走入艺术的迷宫，窒息了艺术的生命。金代诗人元好问在他的论诗诗中意味深长地说：“‘望帝春心托杜鹃’，佳人锦瑟怨华年。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这是感慨良深之言。隔与不隔、关系到词的成败得失。隔的因素很多，“呆典故，呆寄托，呆刻画，呆补托”(16)，均可谓隔。为了不隔，王国维竭力主张“词忌用替代字”，“不用粉饰之字”，(《人间词话》)“感自己之感，言自己之言(17)。”
王国维境界说中的“有我之境”“无我之境”的问题，历来聚讼纷纭，歧见错出。而“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之说，即颇有“心造的幻影”之嫌。若究其实，自有所本。所谓“有我之境”，即物的个性化，意境的个性化，物的我化。它是文艺作品反映现实的普遍规律。马克思说：“从理论领域说来，植物、动物、石头、空气、光等，一方面作为自然科学的对象，一方面作为艺术的对象，都是人的意识的一部分，是人的精神的无机界，是人必须事先进行加工以便享用和消化的精神食粮。”(18)诗人可以赋物性以个性，物性即成了个性的外化。司空图提出境中有人，吴乔认为“诗中要有人在”(19)，元好问说陶渊明作诗是“直写胸中天”(20)这个“天”就是心境之天，天性人情。诚然，“风云月露，草木山川，而有一己之神明入乎其中，则自异矣”(21)自然是人化的自然，“人也不是悬在虚空中，而是在小溪、河流、湖海、山峰、平原、森林、峡谷之类某一定的地点感觉着和行动着”(22)在这种境界中，诗人往往以自然为伴侣，似乎与之息息相关，休戚与共。李白与月结下不解之缘，赋予月以超尘绝俗、纯洁美好的个性，“山衔好月来”“举杯邀明月”“欲上青天揽明月”“我寄愁心与明月”“且就洞庭赊明月”，月是诗人形影不离的朋友，诗中寄托了诗人追求明净纯洁境界的欲望。所以“抒情诗人所描写的画景不是别的，正是他本人，而且仿佛只是他自己的各种投影”(23)这是可感可观，显而易见的。至于所谓“无我之境”，许多评论者都否认它的存在，以为是荒谬悖理，凭空臆造的唯心的命题。其实所谓“无我之境”，实际上是“无心之境”“忘我之境”，是一种自我化入自然状态的境界。它的出现，说明了“我”已融入物境之中，成为物境的一部分，暂时忘却了自我，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那大母狼看见热合尔汗爸爸空着手，向它走近，又一声号哭，马上在地上滚了两下，然后又屈起前爪跪起身来。
热合尔汗马上说：“爸爸，你看，它在向我们表示友好哩。平时，‘犍犍’对人撒娇都是这样的，都是先在地上打滚哩。这狼也做一样的动作，是不是说明它并不想攻击我们？”说完，不等爸爸回答，两腿使劲一夹，让“赤豹”拦到爸爸的大白马前头，说，“爸爸，天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吧！先不要打死它，它好可怜呢！走吧，爸爸。”
热合尔汗爸爸知道热合尔汗的心思，他没有马上离开，抬头看看天，说：“热合尔汗，这条母狼，它的活动还很自如，肯定还不到临产期，不像是遇到难产。秋天到了，最近，馍馍岭一带时常有野狼出现，有的人家怕野狼伤害牛羊，偷偷在林子里下夹子。说不定这条母狼的丈夫在哪儿被夹着了，请求人们放了它丈夫呢。要不然，它不会一直跪着求人的。趁山里还能看见路，咱们分头去帮它找一找，看看附近有没有下夹子的陷阱。你要知道，哈萨克人不能见死不救嘛，见死不救的人，会遭报应的。帮助别人，是哈萨克族的传统。对狼也一样，只要它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说着，手一指，“你带着‘犍犍’，从山那边，我从山这边，咱俩分别向两个山头去找一找。”爸爸说着，下马从旁边搬了块大石头，放到跟前的一个小山头上告诉热合尔汗，“最后回到这个小山会合，听懂了吗？”
热合尔汗听明白爸爸要帮助那条大母狼，高兴地说了声“好”，双腿又一夹马肚，叫上“犍犍”，赶着“赤豹”，箭一般向那边小山头跑去。
天，渐渐黑下来了。
热合尔汗爸爸和热合尔汗两人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又会合到一起。
热合尔汗爸爸看看茫茫黑野，说：“天黑了，咱们回去吧。太阳就是草原人的眼睛，没有眼睛，我们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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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暴风雪第一段
第三天放学。
热合尔汗一做完功课，就收拾好书包回家。馍馍岭上那条奇怪的大母狼的号哭声，一直在他耳边回荡。他想，如果这条大母狼今天仍在那儿号哭，一定得叫爸爸想办法救救它。
热合尔汗骑着马，一溜烟往前跑，没跑一会儿，就看到了前面的馍馍岭。
“赤豹”仍像前两天一样，到了馍馍岭，坚持不肯再往前走，立住，长嘶起来，像是说，热合尔汗，今天咱们一定帮帮这条可怜的大母狼吧！
热合尔汗知道，“赤豹”准是又发现了那条奇怪的大母狼了。他没有多想，赶快回家，把大母狼的事告诉爸爸。
又是那条大母狼吗？热合尔汗爸爸也觉得十分蹊跷。二话没说，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拿出套马杆，背上猎枪，又带了几支麻醉箭，骑上大白马，第二次来到馍馍岭。
那条奇怪的大母狼，仍跟昨天一样，见到他们，不但不害怕，两只前蹄一跪一抬，向他们哀求起来。
狼虽然没有人的语言，但能看出来，它在向人们诉说，诉说自己的痛苦和不幸，要求善良的人们救救它。
热合尔汗爸爸也看出来了，这条大母狼并没有要攻击人的恶意。但它毕竟是野狼，有时它会伪装自己，必须防备它。热合尔汗爸爸一手勒住马，一手拿出支麻醉箭，搭上弓，要向大母狼射去。
热合尔汗忙问：“爸爸，你要射死它吗？”
“不，麻醉箭是不会射死它的，再说，哈萨克人不会伤害一条快生孩子的母狼的。但是，你要知道，任何时候，对付野狼都要有两手准备，知道了吗？因为狼毕竟是狼嘛，它的本性就是凶残的，不能不防，我必须先给它麻醉。等它完全麻醉了，我要弄个究竟，看它到底怎么了。”热合尔汗爸爸说着，“嗖”地一箭射出去。
那条奇怪的大母狼，晃了晃身子，应声倒在山头上。
等大母狼完全麻醉后，热合尔汗爸爸和热合尔汗跳下马，一起向山上跑去。大母狼静静地躺着，松垮垮的肚皮有气无力地摊在地上。山风吹起它那长长的银白色的毛，明显能看出它肚里的小狼崽在蠕动。但它并没有死，红黑色的耳朵警惕地竖着，小心翼翼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圆圆的发红的眼睛，惊慌失措，看看热合尔汗，又看看热合尔汗爸爸，然后，无助地流下痛苦的眼泪。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麻醉的原因，大母狼身上的肌肉不停地在搐动。
热合尔汗爸爸围着大母狼看了又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他用手去试试大母狼的体温，想看看它是不是病了。
忽然，大母狼嘴一张，想叫，又没叫出声。
热合尔汗爸爸以为麻醉时间过了，大母狼要发起攻击，急忙一把将热合尔汗拉到身后，拔出靴子里的长刀，对着大母狼。
双方对峙了好一会儿，他们发现大母狼并没有发起攻击，仍那样精疲力竭地躺着，不停地流着眼泪。
热合尔汗大胆地又往前走走，往大母狼张开的大红嘴里仔细一看，喊道：“爸爸你看，狼嘴里怎么了？”
热合尔汗爸爸一听，连忙蹲下去，发现大母狼张开的红嘴里，有一根锋利的钢钉，从上腭一直戳到鼻梁外边。
热合尔汗爸爸认出来了，那是一根捕猎网上坚硬的钢钉，原来这条大母狼已经中过陷阱，它拼命咬断夹子才逃脱的。看样子，这根钢钉已经戳进去好几天了，伤口已经化脓。也就是说，这条大母狼已经好几天不能进食了，身体十分虚弱，若不及时拔出这根钢钉，不但大母狼会饿死，它肚里的小狼崽也活不下来。
热合尔汗爸爸和热合尔汗全明白了，这条大母狼为什么一看到有人，就张着嘴号哭。它希望有好心人能帮它取出这根令它疼痛的钢钉，救救它和它的孩子。
热合尔汗爸爸来不及多想，准备马上替大母狼取出钢钉。又一想，不行！这根钢钉已经叫脓血黏死了，就这样拔出来，一定会流血不止。那样，不但救不了大母狼，反而会害了它和它的孩子。要拔出那根钢钉，一定先得给大母狼准备好止血用的红雪莲花。罗大经《鹤林玉露》所载曾云巢论画的话，足以说明这一境界的存在：“某自少时取草虫，笼而观之，穷昼夜不厌。又恐其神之不完也，复就草地之间观之，于是始得其天。方其落笔之际，不知我之为草虫耶，草虫之为我也。此与造化生物之机缄盖无以异。岂可有传之法哉！”这同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实有异曲同工之妙。王国维将它列为一境，是有道理的，从他所举的例证中也可以剖析出其中的情理来。王国维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淡淡起，白鸟悠悠下’无我之境也。”信然。先看前者，《苔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三引《蔡宽夫诗话》中谈到，有人将“见”字误讹为“望”字，导致“全篇佳意败之”。何以如此，即在于“见”字写出了无我之境，因而贴切不移；“望”字写出了有我之境，不合于诗的情趣与理趣，故情乖意败。何以见得？“吾无心而物接于吾目为‘见’，吾有心而举目以求之为‘望’。无心而见者，心无人境、近无所隔而远景自来；有心而望者，心有人境，近有所扰而避之于远。”(24)“见南山”是心境远离人境之际，一刹时物象映入“我”的眼帘的景象，称之为“无我之境”即本于此。而“寒波淡淡起，白鸟悠悠下”是留别故人时不染自我躁动之静观的写照，是为了反衬“怀归人自急”而展现的“物态本闲暇”，自在之物的本态，仍为蓦然静观之所得，所以王氏认为“无我之境，人唯于静中得之”。又如为诗家推许的谢氏名句“池塘生春草”，也得之于静观之中，“此语之工，正在无所用意，猝然与景相迂，借以成章。”(25)无所用心，率然而成，即呈此境。这种得之静观的柔美，怡情悦性，其美感与阳刚之美恰成鲜明的对比，属于优美的范畴。
那么“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是否为心造的幻影、一种纯意念的写照？应该注意到，这里包含着触发开拓境界的因由，并非专指心境的存在本身，心境与物境、事境是互相制约的，归根到底，喜怒哀乐来自外界景、事、物等因素的感发，“物色之动，心亦摇焉”(26)内外交感，为此种境界存在的条件，心照，即感应的产物。马克思说：“所谓人的肉体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联系，也就等于说自然界同自身相联系，因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27)英国唯物主义诗人柯勒律治说：“自然客体就像一面镜子……它们不仅是意识的前提，也使理智行为得到充分的发展；理智之光照遍无数的自然现象，人的心灵则是理智之光的焦点。”(28)外物要通过心灵的折光而得到反映，当心灵的底蕴揭示出来的时候，也往往是诗情郁勃的时候。黑格尔的论断也是从这个角度说明问题的：“艺术的对象就是自由的具体的心灵生活，它应该作为心灵生活向心灵的内在世界显现出来。”(29)用我们现代的通俗语言来表达，就是内心世界也是一种境界。翻越一座座高山。他们不停地向天山雪线以上的山峰攀登，一直走到中午时分，才看到山腰里散落着些零星的积雪。热合尔汗爸爸知道，看到积雪，离雪线就已经不远了。他带着热合尔汗又往上爬了一阵，觉得空气渐渐稀薄起来，呼吸也有些困难。
两匹马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热合尔汗爸爸勒住马，翻身下地，然后，叫热合尔汗也下马，说：“山坡太陡，不能再骑马上山了，咱们步行。”
热合尔汗爸爸将两匹马一起拴在山腰里的避风处，给马放了些料，让马休息，回头拉着热合尔汗，一步一步向山峰爬去。
爬啊爬啊！
山，越爬越高！
云，越爬越低！
雪，越爬越厚！
人，越爬越累！
森林，越爬越稠密！
空气，越爬越稀薄！
也不知道脚下是海拔多高，只知道身上越来越冷，越往上爬，喘气越厉害。热合尔汗爬出一身汗，总是跟不上爸爸。他擦着汗说：“爸爸，咱们歇会儿再爬吧！”
热合尔汗爸爸停下来，拉着热合尔汗的手，指指天山雪峰上的飞鹰，说：“你看，那只鹰为什么飞得那样高？因为，它的翅膀不停地扇呀扇呀！对不对？”热合尔汗爸爸说着，拿出怀中的热馕，让热合尔汗吃，告诉热合尔汗，前面不远，就要到红雪莲生长的地方了。
热合尔汗相信爸爸的话，人家说爸爸是科克达拉大草原上有名的雄鹰！果然，没爬多久，在一处白白的雪窝里，发现一片墨绿色的叶子，从厚厚的白雪中伸出来，就像谁在雪白的绒布上涂了一点绿颜色。热合尔汗高兴极了，连忙跑上去，不顾一切地趴在雪上，用手轻轻地一层一层拨开厚厚的积雪——一朵鲜红的雪莲花就露了出来！“爸爸，红雪莲！你看，红雪莲！”
啊！美丽的红雪莲！乍一看，就像一轮红太阳从雪中升起，照得雪地也变成了红色！照得热合尔汗和热合尔汗爸爸的脸也变成了红色！
热合尔汗爸爸十分兴奋，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采到红雪莲花，以前上山采药，都要爬很高的山，才能看到红雪莲花的！这条大母狼的运气真好，看样子它和它的孩子有救了！
热合尔汗爸爸高兴地从怀中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小心翼翼地将那朵红雪莲从雪里采出来，轻轻裹好，塞到怀中。
采到了红雪莲，热合尔汗爸爸告诉热合尔汗，赶快下山。因为山里的天气变幻无常，一会儿阳光灿烂，一会儿又会风雪大作。所以，趁天气没什么变化，赶快下山。
回头往山下走了一会儿，热合尔汗爸爸觉得身上有些发暖。凭他的经验，山越高，空气越稀薄，人会感到越冷，怎么会发暖呢？他仰起头，看看天山雪峰，高高的天山雪峰，是那样地安详！那样地圣洁！只看到几朵白云在峰尖上缭绕。热合尔汗爸爸想，是不是暴风雪要来了？经常上山的人都知道，暴风雪来临之前，山里的气温会短时间地突然上升。
热合尔汗爸爸对热合尔汗说：“咱们快些走！说不定暴风雪要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高高的雪松上“簌簌”落下一阵积雪。
紧接着，整个山里就悠悠地刮起了风。
风将雪松上的积雪刮落下来，满天飞扬。
热合尔汗爸爸知道，在山里，这叫雪接雪。松上的雪一落，天上的雪，马上就会来到。他拉着热合尔汗，赶快向拴马的避风山腰里走去。
没走多远，山风裹着雪花，就稠稠地遮住了视线。
看不见天！
看不见山！ 看不见下山的路！
山里的暴风雪，说刮就刮，说停就停。有时候，一场暴风雪也能刮一两天，再有经验的山里人，也捉摸不透它的脾性。
热合尔汗爸爸和热合尔汗相互扯拽着，踩着齐膝深的积雪，艰难地往山下走去。
风在怒吼！
雪在怒吼！
整个森林都在怒吼！
整个天山都在怒吼！
气温陡降，热合尔汗爸爸刚才还觉得身上有些发热，现在突然觉得身上的老羊皮袄像被风剥掉了似的！他紧紧地搂着热合尔汗，一边往山下走，一边鼓励他说：“今天遇上暴风雪了！不要害怕，热合尔汗，山里的鹰，是经常要与暴风雪搏斗的，不经历过与暴风雪搏斗的山鹰，是长不成坚硬的翅膀的。”
热合尔汗不害怕，爸爸就是跟草原上的狂风暴雪搏斗才这么勇敢的，自己今年都十五岁了，十五岁，在哈萨克族的家庭中，已经是男子汉了，还能说害怕吗？
风越刮越猛！
雪越下越稠！
气温越来越低！
第二章：暴风雪第二段热合尔汗爸爸拉着热合尔汗，眼都睁不开，根本不知道哪是下山的路，更不知道拴马的那个避风的山腰在哪。由于临时上山，走得急，热合尔汗爸爸和热合尔汗身上穿的衣裳都无法抵御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的袭击。看来，这场暴风雪，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热合尔汗爸爸摸摸怀里的红雪莲，又想到了大母狼和它的孩子——这朵红雪莲系着几个生命啊！风雪这么大，越来越低，万一两人都冻死在山里怎么办？不行！得让热合尔汗先下山，把带下去，先去救大母狼！的境界说，没有离开主客体的统一说，而是有时偏向主体，有时偏向客体，他认识到文艺的两大要素主客体之间，时而统一，时而牴牾，时而协调，时而冲撞，它因人因时因事因境而异。文艺作品的千姿百态，盖源于二者的离合形态的转移，离合方式的差异。他在《文学小言》中说：“文学有二原质焉：曰景，曰情。前者以描写自然及人生之事实为主，后者则吾人对此种事实之精神的态度也。故前者客观的，后者主观的也；前者知识的，后者感情的也。”这里接触到精神与物质的关系问题。文学是精神产品，但离不开物质这一原质。作家感知体验客观世界，是境界的原质的重要来源，所以说是知识的，而自然及人生的知识的获得，当然离不开实践，创作的过程也就包含着实践的因素、描写、评判自然人生，则为主客体的结合。前者体现了作家体验生活的深度、广度，后者体现了作家认识生活的深度、广度，表现为作品的倾向性。他在《屈子文学之精神》中，进一步申述：“诗之为道，既以描写人生为事，而人生者，非孤立之生活，而在家族、国家及社会中之生活也。”“人类之兴味，实先人生而后自然”，故“其写景物也，亦必以自己深邃之感情为之素地，而始得于特别之境遇中，用特别之眼光观之。”这就充分展示了艺术境界的无限广阔性，把人生与广阔的社会背景联系了起来；同时，又说明了境界必然随着对个人、家族、国家及社会生活的感知体验而变化。这种“特别之境遇”“特别之眼光”是因人而异的，后者得之于前者。艺术境界是主客观的复合，“艺术作品所处的地位是介乎直接的感性事物与理念性的思想之间的”。而“艺术家对于自然（社会）有着双重关系，他既是自然的主宰，又是自然的奴隶。……因为他必须用人世的材料来加工，才能使人了解……使这些人世的材料服从他的较高意旨，为这意旨服务。”(30)的论述契合王氏的理论要旨。主客体统一的观点，在王氏的境界说中已有明显的线索可寻。他并不片面强调主观精神的作用，也不声言一切统一于主观精神，却处处把情愫的萌生，归之于人生及自然，特别归之于作家的境迁。既然如此，那么他的关于“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客观之诗人不可不多阅世，阅世愈深，则材料愈丰富愈变化。《水浒传》《红楼梦》之作者是也。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李后主是也”。这又该如何理解呢？我认为王国维在这里所表述的侧重点是两种不同特质的艺术作品与两种不同阅历、气质的诗人（广义的）的关系问题。这是两个美学范畴的比较，是对作家不同生活道路和创作道路关系的探索。李后主作为末代人主的生活、创作道路不同于施耐庵、曹雪芹，其作品的主客观色彩也迥然而异，美的形态各不相同，不能相提并论，不可同日而语。而李后主与宋道君皇帝的比较，才属同一阅世范围内，同一艺术类型的比较，才便于寻出其艺术境界高下的缘由来。且不论王国维对李后主词的评价是否正确，就王氏从词所反映社会生活的深广度，作品的社会作用大小不同的角度提出问题，区分了“自道身世之感”与“担荷人类罪恶之意”的不同，已说明他或深或浅地意识到艺术境界与思想境界是有关系的。一停住，热合尔汗马上站起来，拍打掉满脸满身的雪粉粉，按照爸爸说的，赶快去避风山腰找他的“赤豹”。
没跑多远，山下的风小了。也高了，不像山上那么冷了。
热合尔汗还没找到他的“赤豹”，忽听有人在后边大叫一声：
“热合尔汗——”
“呀！是爸爸！爸爸也下来了！”
热合尔汗兴奋地折回头，朝爸爸猛跑过去：“哎呀，爸爸，你一定冻坏了吧？”一边说，一边脱下身上那件爸爸穿的老羊皮袄，“爸爸，快穿上吧！”
热合尔汗爸爸赶快爬上来，一把抱住热合尔汗，说：“雄鹰跟暴风雪搏斗，是不会感到冷的！”看看热合尔汗问，“那红呢？没弄坏吧？”
热合尔汗从怀里拿出那朵红给爸爸看：“没有弄坏。爸爸，山上暴风雪还没停吗？还是那么冷吗？”
热合尔汗爸爸说：“你下来以后，山上风雪立即停了，太阳也出来了，天山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不过，一时间，当然还是那么冷的。”说着，拉起热合尔汗，“走，我们赶快找马去！”
热合尔汗爸爸和热合尔汗两人又向下走了一段路，才看见“赤豹”和大白马静静地站在那儿。
热合尔汗爸爸和热合尔汗立即骑上马，迅速向村子跑去。
第三章：魔鬼城第一段下午，太阳下山前，热合尔汗爸爸做好了准备，就和热合尔汗一起来到馍馍岭。
没一会儿，还是“赤豹”首先发现了那条大母狼，打着响鼻，嘶叫一声。
那大母狼紧接着就“喔——”的一声悲惨地嗥叫起来。
等大母狼看清楚山下来人还是热合尔汗爸爸和热合尔汗，马上跪下前蹄，对着他们哀求起来。
热合尔汗爸爸勒住马，拔出一支麻醉箭，对准那大母狼“嗖”一箭射出去。
大母狼一吓，想站起来逃去，可抬起前蹄，刚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咚”的一声倒在山上。
热合尔汗爸爸和热合尔汗立即翻身下马，跑上山去。那大母狼已经被麻醉了，但仍睁着眼，痛苦地张开大红嘴。
热合尔汗爸爸拿出钢钳，迅速从大母狼嘴里拔出那根满是脓血的钢钉，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雪莲花捣成的花泥，敷在大母狼的伤口上，又用胶布给它贴好。
今天是星期五。
星期五，班上该热合尔汗做卫生值日。
热合尔汗扫完地，排好桌子，走出教室时，太阳快要下山了，他牵着“赤豹”赶紧往家赶。
走到馍馍岭，热合尔汗又想起那条可怜的大母狼。不知它今天怎么样了？那根钢钉拔掉了，它的伤口会不会还流血？要是红雪莲泥止不住血咋办呢？昨天，爸爸给大母狼用了两支麻醉箭，它还能醒过来吗？麻醉箭的箭头，是用科克达拉草原上特有的蝎子草汁浸泡过的，这种蝎子草是有毒的。平时，牧民们要是被毒蛇咬了或是被狗獾啃了，常常取一根蝎子草，捣汁消毒。蝎子草的毒性很大，人的手脚一碰到它的刺，立即就会红肿起来，疼痛难忍，严重的，还会有生命危险。大母狼会不会被毒死呢？要是毒死了咋办呢？它肚子里还有孩子呀……热合尔汗心里惦记着，“赤豹”已经跑到馍馍岭前边的路。都快过馍馍岭了，“赤豹”也没有任何反应。
那大母狼不在山上了吗？那么，它是流血流死了呢，还是跑了？它肚子里的小狼崽生下来没有？热合尔汗不放心，立住马，向四周看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看到。
就在这时，忽听一阵山风从馍馍岭上呼呼刮过来。
热合尔汗抬头往西边天空一看——“魔鬼城”上空，一道黄褐色的风墙，正呼啸着向他压来。呀！沙尘暴来了！
热合尔汗催着“赤豹”赶快回家。
馍馍岭向西，是一段沙石路，没走多远，沙尘暴就到了跟前，地上的沙尘和草叶，一阵阵往天上卷腾。
再往前跑不远，就到了一大片戈壁滩。
戈壁滩上无遮无拦，风越刮越大，把小石子和树枝刮得漫天飞旋。不好！今天遇上大沙尘暴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望无际的大戈壁滩，眨眼工夫，四周一片昏暗！
看不清太阳！
看不清天山！
也看不清路！
那“魔鬼城”立即钻进沙暴中，连影子也看不见了！狂风卷着草木沙石，一齐向热合尔汗和“赤豹”袭来。
风暴中，“赤豹”驮着热合尔汗，奋力向前冲。
一开始，“赤豹”还能识别方向，知道哪条是去马勺子村的路。后来，风越刮越猛，“赤豹”被沙石砸得睁不开眼，光抬起前蹄，在沙暴中打旋、长嘶，它好像不认识回家的路了！
热合尔汗知道，戈壁滩上遇上大沙尘暴，是很危险的！这一带，没有森林，没有高山，是新疆有名的风槽，风会越刮越大，越刮越猛！会刮起羊！刮起人！刮起马！卷走包房！有时，甚至连好大的沙丘，都能从一个地方，刮到另一个地方去。有一年，南疆一次特大沙尘暴，一列三十多节的货运列车都被刮翻了呢。热合尔汗越想越害怕。他伏在马背上，用身子死死地压着书包。帽子早被狂风刮掉了，狂风刮起的沙石，狠狠地砸在热合尔汗的脸上手上。
这时，热合尔汗最担心的，就是“赤豹”在沙尘暴中迷入响石岭那边的“魔鬼城”。热合尔汗希望“赤豹”赶快走到一座小山下边，避避风，好让吹晕的头脑清醒清醒，识别一下方向再走。这种天气，要是真的迷入“魔鬼城”，那是很危险的！
荒凉的“魔鬼城”里，人迹罕至，那里隐藏着野狼群、狗獾群和毒蛇！这些野狼和狗獾，常常会在沙尘暴中趁机出来伤人和追捕动物。
当地人都知道，“魔鬼城”是个令人恐惧的地方，不带猎狗，不带猎枪，是都不敢经过“魔鬼城”的。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乌孙国国王，在乌孙国北部边疆，打败了塔塔尔国大月氏部落。
大月氏部落弃城而逃，留下这座土城。
长年累月，日晒雨淋，草木丛生，野兽出没。
经过数千年的狂风吹刻，城中那些用土块儿垒起的皇宫王室、炮台楼阁，已经被吹刻成各种奇形怪状的“土雕”，形成奇特的“雅丹”地貌。
有的看上去像层层叠叠的天坛。再看看，又像北约总部的会雕。
有的看上去像张开的狮子嘴。再看看，又像凶恶的鳄鱼头，张开血盆大口，随时要把人吞进去似的。
有的看上去则像一支出鞘的长剑，直刺苍穹。
有的又像一颗巨大的蘑菇。
有的像从地下钻出来的蟒蛇头。
有的像……“魔鬼城”里到处是美丽的花石头，一块块小巧玲珑，晶莹剔透！一个个小花石里，都能显现出各种各样的纹路，十分珍贵！
传说，这些小花石，是魔鬼们从王母娘娘那里偷来的宝石。
中午，要是戈壁滩上蒸发的空气里有适当的水分，“魔鬼城”的上空，还会出现海市蜃楼那样的奇观。
海市蜃楼里，城堡街道，车马行人，亦真亦幻，十分奇妙！
整个“魔鬼城”，实际上是一座风的杰作——一座神奇魔幻而又荒诞浪漫的风雕！
天长日久，是风将这座古老的土城，雕刻成各种各样的神奇之作！
也是风将这座古老的城堡，变得有灵性、有语言。
还是由于风的耐力和想象，不辞辛苦地将土堡上那些松软的土，一点一点吹掉，留下坚硬的部分，让它们变成想象中的神奇的作品，从而使这一座座土雕上，有了一条条风道，有了一张张风嘴。它们不但有了想象中的神奇，而且它们还会唱歌，会呻吟，会叫喊，会号哭，会发出各种叫声。当地人就叫它“魔鬼城”。
如果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一阵大风吹来，整个“魔鬼城”里，就像有无数的魔鬼在长哭，在怒吼，在尖叫。这种声音，会使人毛骨悚然！就像周围有无数的魔鬼，一齐向你袭来，所以，无论是白天黑夜，这里很少有人经过。
天黑得连山影都看不清了。
沙尘暴仍一个劲儿地刮着，好像非要把整个世界都刮翻似的。
“赤豹”也不知走到什么地方来了。
狂风中，热合尔汗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阵呜呜声——不好！“赤豹”走进“魔鬼城”了！
“赤豹”好像并没有听到大风传来的呜呜声，仍在冒着狂风往前走。没走一会儿，热合尔汗就清楚地听到“魔鬼城”里传来的各种怪叫：
“呜——呜——”像女人在呜咽。“嗡——嗡——”像B-52轰炸机在低旋。
“喔——喔——”像野狼在号哭。
“咿——咿——”像黄鼠狼在尖叫。
“啊——啊——”像有人在练嗓子。
各种叫声混合在一起，就像有无数个魔鬼在一起狂欢，在一起咆哮。
热合尔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恐惧的叫声，心里紧张极了，害怕极了，不知从哪个方向回家。
“爸爸——”
热合尔汗爸爸是科克达拉大草原上最勇敢的人，这时，喊一声爸爸，也许会吓跑魔鬼们的。热合尔汗正喊着，“赤豹”突然嘶叫一声，迎风抬起前蹄。
“赤豹”一定是发现什么东西了。难道“赤豹”又发现那条大母狼了吗？他揉揉眼，往前面的黑风中一看，发现几颗鬼火似的蓝星星，在狂风中一闪一闪的，热合尔汗心里猛一惊——不好！真的遇上野狼群了！
那些蓝星星，魔鬼似的眼睛，不停地在沙暴中翻腾跳跃，不时地随风传来一声声野狼的狂吠声。这种野狼群集体出击，是十分疯狂、十分凶残的。迷入“魔鬼城”的动物，都很难逃脱野狼群的扑咬。一场沙尘暴过后，“魔鬼城”里，常常到处都是动物的尸骨和鲜血！
野狼的狂吠声，“魔鬼们”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使人感到死亡临近的那种恐怖！
“赤豹”一发现前面的野狼群，便跺着四蹄，在原地打转，不敢贸然向前。
这时，热合尔汗心里倒不像先前那么害怕了。爸爸说过，哈萨克人，越是遇上危险，越是不能害怕，因为害怕会使人缺少勇气。于是，热合尔汗勒紧手里的缰绳，不停地命令“赤豹”尽力避开野狼群。
在狂风中周旋了好一会儿，那些蓝星星，仍在原处闪动。
热合尔汗弄不明白，那些蓝眼睛的野狼们，为什么总是在那一个劲儿地互相嘶吠，好像并不想进攻他们。
第三章魔鬼城第二段就在热合尔汗和“赤豹”十分危险的时候，忽听狂风中传来一阵喊声：
“热合尔汗——”
啊！是爸爸！是爸爸找来了！是爸爸找到“”来了！
爸爸很熟悉“”，经常在这一带救护风暴中迷入“魔鬼城”的人畜。热合尔汗高兴地两腿猛一夹“赤豹”，大声喊着“爸爸——”迅速朝爸爸喊声传来的方向飞跑过去。
第二天，太阳仍旧从天山那边升起。
整个科克达拉大草原，仍旧那样平静，仍旧那样美丽。
热合尔汗准时骑上“赤豹”，一路向镇中心学校跑去。
到了响石岭，热合尔汗勒住马，他想绕到“”去看看，去那里辨一辨方向，他要弄明白，昨晚，为什么连“赤豹”都迷路了呢？
“”里静悄悄，号叫了一夜的“魔鬼们”，一个也不见了。
奇形怪状的土山，仍旧那样各具形态，安然无恙，就像昨晚那场大沙尘暴根本没刮过这里似的。
热合尔汗仔细观察了那些土山才发现，会发出声音的地方，都是朝西的那一面，这一面土山上的风槽和风嘴，都对着风。新疆的大风，一般都是从俄罗斯的刮进中国老风口的，顶着风向，就是朝西走，所以才会越走越找不着回家的路。
热合尔汗看明白了方向，双腿一夹“赤豹”，正要离开“”去上学，一转脸，吓了一跳——只见那座像嘴的土山下，五六条野狼被撕咬得血肉模糊，躺在紫色的血泊中，一动不动。其中一条花额黑耳朵的银白的大野狼，躺在那儿，已经奄奄一息！
热合尔汗一眼就认出来了，它就是昨天被他和爸爸在馍馍岭救护过的那条受伤的大母狼。啊！原来是这条大母狼击败了野狼群，保护了自己和“赤豹”。热合尔汗这才明白，昨晚，沙暴中的那些蓝眼睛光在远处闪动，而迟迟不能发起进攻，是因为野狼群遭遇了这条大母狼的奋勇阻击。
热合尔汗非常感激大母狼，感激它的勇敢和友好，感激它在危急之中保护了他和“赤豹”！“谢谢你！狼妈妈！”
热合尔汗翻身下马，和“赤豹”立在大母狼跟前，静静地望着它流血的眼睛。
热合尔汗心里难过极了！大母狼它自己的伤口还没好，肚子里还有孩子。真是太谢谢你了狼妈妈！
热合尔汗多么希望大母狼再睁开眼睛看看他和“赤豹”呀！
可是，大母狼已经筋疲力尽，银白色的长毛上，结着红黑色的血块；松垮的肚皮，鼓鼓地摊在地上，能看到小狼崽在母亲的肚皮里隐隐地蠕动。
“谢谢你！狼妈妈！”热合尔汗仔细地看了看大母狼的鼻梁，那红雪莲花泥，也在搏斗中打掉了，伤口还红红的，但已经不流血了。
热合尔汗欣慰地拍拍大母狼，说：“你安全地生下你的孩子吧，狼妈妈！”他难过地摸了摸可怜的大母狼肚里的小狼崽，流下了眼泪！
忽然，大母狼有气无力，警惕地睁了一下血泪模糊的眼睛，看了看旁边的热合尔汗和“赤豹”，然后，又慢慢地闭上眼睛，伸直了四肢。
“呀！狼妈妈死了吗？狼妈妈就这样死了吗？”
热合尔汗伤心地摸了摸大母狼的肚子，又站起来，不知怎么办才好。他无奈地拍了拍“赤豹”的脖子，难过地哭了！
“赤豹”见它的主人哭了，马上懂事地低下头，用舌头舔舔大母狼流出的眼泪和鲜血，然后扬起头，默默地跟热合尔汗站在一起。
热合尔汗拭了拭泪，然后双手合十，先对天，后对地，然后双膝跪下，将头一起倾到地面，默默地、默默地跪着，以哈萨克族最庄严的礼节和虔诚，给大母狼做起了祈祷：
“真主保佑！保佑狼妈妈活过来！保佑狼妈妈平安地生下它的孩子！”
做完祈祷，热合尔汗将兜里的奶茶和热馕拿出来，轻轻地放到大母狼头前。他又去草丛里，摘来一朵盛开的野牡丹，轻轻地放到大母狼的头上。之后，热合尔汗转身拍了拍“赤豹”，骑上去，一拭泪，说：“走吧！”
“赤豹”应声跺跺四蹄，甩甩尾巴，朝天长嘶一声，慢慢地离开了“”，驮着热合尔汗朝学校走去。
第四章：误入陷阱国庆节过后不久，学校要召开秋季运动会。
每天下午，只上一节课，各班都忙着准备运动会的比赛项目。班主任李老师将班上能参加的比赛项目，都报到学校组委会去了。有800米跑、400米跑、跨栏、标枪等等。不过，李老师别出心裁，还想在入场式上给3班找个亮点。她想让热合尔汗和他的“赤豹”，在运动会入场式上做3班的领队，在开幕式上再表演个节目。
镇中心学校是一座以汉语言教学为主的学校，民族学生不多，有民族特色的节目，肯定会成为亮点。班主任李老师问热合尔汗有没有把握。
骑马对草原上的孩子来说，等于街上孩子骑自行车一样，如果说没把握，岂不叫同学笑话？热合尔汗勇敢地点了点头。
经过一个星期的筹备，玛依乡中心学校第五届秋季运动会，今天下午正式开幕。
运动会主会场，设在学校后边的大操场上。
乌鲁木齐时间，下午四点，入场式开始。
热合尔汗和他的“赤豹”，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热合尔汗头戴黑色西部骑士帽，帽顶上一颗红色绒花，直直地竖着。原来那身蓝白相间的旧校服，也换掉了，换成白衬衫外加黑色镶金边的短马夹，下穿黑色金边短裤，脚蹬齐膝的红色高筒牛仔靴。少年热合尔汗，英俊潇洒，整个就是电影里走出来的少年骑士。
再看看“赤豹”，打扮得比热合尔汗还要漂亮，从头至尾，披红挂彩，脑门上一朵红色大花球。原来热合尔汗上学坐的那架破羊皮鞍，也换成了黑色仿真皮的骑士鞍。长长的马尾上，夹着一根根金灿灿的丝条。从来没有这么打扮过的“赤豹”，简直比热合尔汗还要兴奋。开幕式还没有开始，它就不停地跺着四蹄，按捺不住满心的喜悦和激动，不停地摇动着脖子上的响铃，就想马上上场才好。对王氏所谓阅世深浅问题如不作这样的理解，就很难理解为什么他要提倡“忧生”“忧世”的文学。再联系到《人间词话》中多处以人品评诗品，从诗品见人品如“幼安之佳处，在有性情，有境界”，“读东坡、稼轩词，须观其雅量高致”，“文文山词，风骨甚高，亦有境界”等等，以及竭力反对乡愿，就可见王国维的境界说并非为艺术而艺术的象牙塔里的理论了。他对元剧之所以取得成功的分析、也是立足于面向人生、有时代生活气息、有凛然正气之上的。他认为元剧之所以写出臻于至善、叹为观止的艺术境界，就在于“彼但摹写其胸中之感想，与时代之情状，而真挚之理，与秀杰之气，时流露于其间。”这种主客观的完美统一，使关汉卿、纪君祥的作品，“即列于世界大悲剧中，亦无愧色也”(31)。
另一个说明主客关系问题的，是王氏对人格、胸襟与境界关系问题的论述。文学是人学。文如其人。文学家的胸襟、气质、涵养、情操，对艺术境界的高低有重要的决定作用。他在《文学小言》中说：“三代以下之诗人，无过于屈子、渊明、子美、子瞻者。此四子者若无文学之天才，其人格亦自足千古。故无高尚伟大之人格，而有高尚伟大文章者，殆未之有也。”这是掷地有声的金玉良言，其见地有如天风海涛，响绝一时。所以诗品可鉴人品，作家思想境界不可能不反映于作品之中，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所以王氏在阐述境界说的同时，处处不离探索诗人的“品格”“意趣”“性情”“气”等，从诗的境界窥透诗人的内心奥秘。王国维提倡的“赤子之心”，不是一种超乎历史、超乎时代，流于抽象空疏的言谈。他说的是诗人忠于现实的艺术良心，是处世以诚之心，这种忠实，“不独对人事宜然，即对一草一木，亦须有忠实之意。”他认为东坡的词“旷”，稼轩的词“豪”，而若无二人之胸襟却欲学其词，无疑若东施之效颦。白石人品不高，比上述二人更显得“局促辕下”。所以诗词人的胸襟怀抱，应列为第一要素。叶燮把胸襟看成“诗之基”。可见若怀欺世盗名之心，即使有“八斗之才”也属枉然。
古往今来，许多人给诗歌创作蒙上了神秘主义的色彩，以为诗人是天之骄子，独得天赋，因之有“诗仙”之称，也有“诗鬼”之号。赵翼说李白诗“神识超迈，飘然而来，忽然而去”，“不用力而触乎生春”，因而惊呼：“此仙与人之别也。”(32)诗人是天分特高、颖悟特灵、高踞于凡人之上吗？不然，诗人之所以能为诗，又有何异于常人？其成功的奥秘何在？王国维并不危言耸听，故作空灵缥缈之语。但《人间词话》中有一段，却值得我们字斟句酌：只见他忽然一个“鹞子翻身”，从马鞍上翻身，头朝下，来了个“倒挂金钟”！一只脚紧紧勾住鞍环，一只手抓住缰绳，另一只手靠到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溜烟地，撸起李老师她们放在跑道上的所有白绸布，兴奋地高举着，挥舞着！所有白绸带飞绕在他的身后，就跟白云一样翻飞起来！
全场起立，长时间鼓掌！
这时，李老师又牵来一只小羊，等热合尔汗的马飞跑过去后，他将羊赶到跑道上。
那小羊吓得拼命地逃。
热合尔汗看准了小羊，纵马飞跑过来，猛一探身，山鹰抓兔似的，叼起小羊，跃马来到主席台前，奋力将羊抛向主席台——一个漂亮的“凌空叼羊”！
全场又一次起立鼓掌！
在掌声中，热合尔汗放慢了速度，退出场外。
热合尔汗的精彩表演，不但惊服了全校师生，学校周围的各族群众，也无不赞赏。放学后，热合尔汗骑上马，赶快回家，他要把今天的成功表演告诉爸爸。
走到馍馍岭前面的山林边，“赤豹”突然立住，仰起头，嘶叫起来。
热合尔汗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赤豹”又遇见什么了？热合尔汗拿出鞭子甩了一下，命令“赤豹”快赶路。
“赤豹”不走，又仰头叫了一声。
这一声，唤来了山林里的狼嚎——这狼嚎，听起来好像很熟。难道还是那条大母狼在嗥叫吗？难道它没有死吗？天哪！如果那条大母狼真的没有死，它一定已经下完狼崽了。
热合尔汗看看天，天已经不早了，太阳就像一个大火球，很快沉到“魔鬼城”后边去了。“魔鬼城”的巨大黑影，笼罩在科克达拉大草原上。
热合尔汗想起爸爸的话，天快黑时，一定不要进林子，因为这个时候，“魔鬼城”的野兽，都要出来觅食的，很容易发生危险。他果断地甩了一下鞭子，命令“赤豹”赶快走。“一切境界，无不为诗人设。世人无诗，即无此种境界。夫境界之呈于吾心而见于外物者，皆须臾之物，惟诗人能以此须臾之物，镌诸不朽之文字，使读者自得之，遂觉诗人之言，字字为我心中所欲言，而又非我之所能言。此大诗人之秘妙也。境界有二：有诗人之境界，有常人之境界。诗人之境界，惟诗人能感之而能写之。故读其诗者亦高举远慕，有遗世之意，而亦有得有不得，且得之者亦有深浅焉。若夫悲欢离合羁旅行役之感，常人皆能感之，而惟诗人能写之，故其入于人者至深，而行于世也尤广。”
这是深中肯綮之言。首先应肯定，王氏所说的诗人，是个广义的概念，包括能吐绝假纯真之音的离人孽子征夫。诗人的境界，并不为士大夫所垄断。王氏这段话有三层意思值得注意：其一是说要有艺术的眼光，才有艺术的境界可言。这是从诗人体物的角度说的。如果从欣赏的角度说，即“对于不辨音律的耳朵说来，最美的音乐也毫无意义，音乐对它说来不是对象(33)：这两个方面，说的是一个道理。当然，王氏在这里尚未涉及艺术眼光的培养问题。王国维强调的是，诗的境界只有对诗人来说才存在。其二是说诗人须能写须臾之物，言常人所欲言而又不能言，方能为诗之境界。诗人是常人的代言人，常人有足以引起共鸣之情而不能达，诗人能达之。“所欲言”即能起共鸣之言。诗人独到之处，还在于独具慧眼，在瞬息万变的世界中捕捉稍纵即逝的事物，提取原质的精华，达而成章。诗人的才力功力，呈现于此。诗人纵然能“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34)无论其反映社会生活的幅度有多么广，人的认识总要受时空的限制，文艺反映社会生活也就不能不受时空的限制。至于艺术想象的超越时空，乃相对而言；艺术意境的时空真实感，更须建立在一定的历史、社会的具体存在的基础之上。艺术家往往选取特定时空范围内的生活内容去反映，争取获得最大的艺术效果。艺术所状须臾之物大同，而其作品的生命力迥异，就在于能“识时所宜”。韩愈说“文字觑天巧”。精于此道而获致成功的，古今不乏其人。赵翼有一个例证：“‘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此刘希夷诗，无甚其警，乃宋之问乞之不得，至以计杀之，何也？盖此等句，人人意中所有却未有人道过，一经说出，便人人如其意之所欲出，而易于流播，遂足传当时，而名后世。”(35)诗人可贵之处，就在于他能在大千世界中窥见到常人未窥见的，了解到常人没有了解的，表现他人没有表现的，即使难达的哲理，也能使人意会。这是艺术对诗人的要求。这段话的第三层意思是：诗人之境界与常人之境界异中有同。诗人感而写之的境界，常人也能感之；虽感受的深浅因人而异，但绝非可望而不可即。总之，王国维这一段话已接触到创作的社会性问题，作家与群众的关系问题。他虽然受到康德的天才论和尼采、叔本华的超人哲学的影响，但并不受之拘囿，眼界要开阔得多。他能从天才论的圈子中走出来，认识到诗人感民众之所感，民众也能感诗人之所感，二者并不隔绝，感情是相通的。所不同者，只是能达不能达而已，感的深浅不同而已。 在创作方法方面，关于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基本特征及二者的关系问题，许多人都把刘勰《文心雕龙》中的“酌奇而不失其真，玩华而不坠其实”二语作为中国古代对这一问题的朴素的论述。但联系《辨骚》全文仔细推敲，不难发现，这是从《楚辞》所达到的美的高度，即美的形象所达到的美感效果来谈的。侧重从奇正问题去探讨《楚辞》是否存在离经叛道的倾向，形象思维的特点等。对写实与理想二者的区别与联系，语焉不详尚未得出合乎规律性的结论。此后历代的文论虽有涉及，但均未成系统的总结。王国维对古文论有所师承，对西方文论的辩证思辨有所吸收，创造了较为完善的两种创作方法的理论，精确而透彻地分析了两者的辩证关系。他说：“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然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自然中之物互相关系，互相限制。然其写之于文学及美术中也，必遗其关系限制之处，故虽写实家亦理想家也，又虽如何虚构之境，其材料必求之于自然，而其构造亦必从自然之法律，故虽理想家亦写实家也。”王氏独特的贡献是从境界形成的角度，从事物的普遍联系及相互制约的角度去认识文艺上两大流派的形成及相互关系。他还从作家反映现实的主观能动作用与客观事物的发展变化之间的关系去认识问题。理想派的特点是造境，“我”的色彩浓烈，作家对事物的必然的看法渗透在作品中，物随心而徘徊，虚构的成分多；写实派的特点是写境，再现客观事物的本来面貌，质实地呈现自然，物境不隶于心境，处处表现为受自然物的关系限制，写实的成分多。然二者服从于自然之法则，统一于自然之法则。而二者的和谐统一，才能引导读者从此岸境界达到彼岸境界。王国维惟其能从物我关系、物物关系去认识、分析，就把握住了事物的核心，启示了作家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之关系以及基于这一关系的变化所形成的不同境界的奥秘。他阐明了二者何以互相包容，异中有同，同中有异，相反相成的道理。“太白诗虽若升天乘云，无所不之，然自不离本位。”(36)杜甫的写实，“浑涵汪茫，千汇万状，兼古人而有之。”(37)这都说明了两种创作方法的特点和内在联系。王国维的论述，充满了艺术的辩证法，是符合艺术哲学的规律的。
有人说王国维的境界说是他的美学思想沙漠中的一块绿洲，但是，这块绿洲是靠什么泉水来灌溉的？难道不值得探究，不值得玩味吗？它们走走，回头看看。
它们走走，回头看看。
一整天，热合尔汗心里总惦记着那些可爱的小狼崽。
放了学，热合尔汗赶着“赤豹”，迅速离校，想去那片林子看看大母狼它们一家。
刚走到一个叫水磨沟的地方，忽见从沟底走出一个留着小胡子的陌生人。
那陌生人拦在热合尔汗的马前，夸奖热合尔汗的骑术，说热合尔汗前天在运动会上的表演，实在太棒了！
接着，又夸热合尔汗的马，说热合尔汗的这匹马，整个新疆都找不出第二匹。那陌生人问热合尔汗的马卖不卖，卖的话，他会出大价钱。
热合尔汗对着那个留着小胡子的人看看，觉得这人咋这么难看！一只眼瘪瘪的，只用一只眼看人，很像前年爸爸在马巴音沟救过的那条独眼狼。热合尔汗马上告诉“独眼狼”说，不卖！多少钱也不卖！马，是爸爸专门给他上乡校骑的，没有马，就上不成学了。说着，赶马要走，不想跟“独眼狼”说话。爸爸说过，草原上的羊群里，常常会有伪装的恶狼。
那个“独眼狼”往后退退，仍拦在热合尔汗的马前。他说他是玛依乡赛马队的，说热合尔汗的马太漂亮了，他很想骑一骑这样漂亮的马。
热合尔汗的“赤豹”，不是随便让人骑的。在学校，同学们用手摸一摸，热合尔汗都不愿意，怎么能让一个不认识的“独眼狼”随便骑呢？
热合尔汗向天看看，说：“不早了，我还要回家呢！”说着，双脚一蹬，“赤豹”扬起四蹄，扔下那个“独眼狼”，向前飞奔而去。他要赶快去看看大母狼一家哩。
呵呵，楼主，你发的中间怎么参杂着什么，之类的
解释了，是错；不解释，还是错；解释了，说你欲盖弥彰；　　　--来自助手版贴吧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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