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风云传刀剑归真不会风卷能过刺杀吗

最终 刺杀 - 今日头条()
宋阳 为了天下的百姓,刺客们如扑火的飞蛾;面对襄王的冷笑,是谁发动了那最终的刺杀? 一、城门喋血 "闪开!"几条粗长的皮鞭冰雹一般砸落在路人的头顶,伴随着阵阵粗暴的呼喝,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疾驶而至,如秋风卷败叶般,片刻间便将宽阔的街道清理得干干净净。 城门前一个高大魁梧的守卒严肃地板着面孔,手中的一杆枪沉稳地竖立在地面上,把一副身板绷得像枪杆一样直挺,恭送着那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出城。 "那个好威风的人就是襄王吧?"被驱赶到屋檐下的百姓们猜测着。 城门附近一间民房外筑着一口残破的老井。井边有一个布衣男子,刚刚把桶下到井里,边拖着绳子向上提水,边好奇地打量着汹涌而来的大队人马。队伍中间的襄王也同样奇怪地注视着那个提水的男子,心中在想:为什么他没像其他行人那样被吓得四处躲藏?或许是那人的相貌过于平凡,没有引起襄王足够的重视,他很快就把目光转移到另一个敢藐视他权威的人身上。 那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在城墙下玩耍得正欢,根本没有发现身后有这么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乳臭未干的孩童,我太多心了。"襄王把视线又收揽回来,却发现这短暂的走神却已酿成了大错。 那个男子已经把水桶从井里拽了上来。桶一出井外,那男子竟猛地一抖绳索,盛满水的木桶顿时像一只巨大的流星锤般横飞出去,直撞向襄王的马。 ——"有刺客!"马队立刻聚拢,一个侍卫催马挡在襄王前面。 ——襄王一提缰绳,纵马蹿出队伍,向城门驰去。 ——"砰",水桶击在侍卫的马侧,那马身子一倾,轰然倒下,将侍卫压住。 这其实都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只见那刺客将绳索一收,抡动木桶旋了半个圆弧,控制住桶的走势,又迅速地追击向襄王的马,桶中水只溅出了少许。 襄王被逼到城墙根,已经没了去路,只得拨转马头。城墙根的男孩停止了嬉戏,张大眼注视着眼前突发的事情。木桶插入襄王的马腹下,刺客大吼一声"嗨!"双手运力将绳索向上一抬。木桶托着马腹将整匹马掀得四蹄离地,驮着襄王向侧里滚去。襄王忙甩镫离马卧倒在地。那匹马完全倒转过来,蹄子冲上,就悬在了襄王的头顶。 刺客将撩上来的木桶又按在马翻白的肚皮上向下压。那匹马庞大的身躯直向襄王盖去。形势极其危险,那些侍卫虽然已紧跟过来,却也来不及营救。这时,只见城门前那个站得笔直的守卒一改呆板的站姿,猛地一侧身,把手中那杆长枪横拖过来,再奋力一送,箭一般投掷出去。长枪挟裹一缕劲风,"嘶嘶"尖啸着,穿透了马的身体。巨大的冲力将马身从襄王头顶推离,悬空滑行。 马的威胁虽然解除,可桶依然在上面,正瞄着襄王的脑袋砸下来。襄王此时却做了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他伸手拉过旁边站着的男孩,高举起来,正迎上那只砸下来的水桶。"噗",男孩的头穿入桶底,那么弱小的头颅怎堪如此重击,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送了命。 那个投枪的守卒张大了嘴,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襄王的侍卫也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忘记了自己的职责;那个刺客也呆立在那里,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击却杀死了一个孩子,更没想到襄王竟会卑鄙到用孩子做挡箭牌。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男孩的尸体上。只有襄王还在行动,而且速度极快,以强劲的脚力将不远处那匹身上插着长枪的白马高挑起来,然后,凌空跃起,单脚侧踹,把那马踹得直撞向那刺客。穿透马身的枪尖插入了刺客的胸膛,马身又将刺客挤倒在地。刺客痛苦地呻吟着,目光仍然瞄向那个死去的孩子。 在这短短的瞬间,襄王已经成功地粉碎了一局精心策划的暗杀。可事情并没有结束,不知从哪里忽然又冒出个妇人来,疯狂地向襄王扑打过来。 襄王不言语,向后微退,把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那守卒远远望见,喊了声:"不要!"疾跑过来,却已迟了。"呛"的一声,利剑出鞘。只听那妇人喊了声:"你还我孩子!"襄王的剑锋便从妇人的咽喉一划而过。鲜血喷溅出来,襄王迅速后退,还是给几滴血溅在身上。那妇人向后倒下,守卒扶住那妇人的身躯,妇人嘴角抽动着似乎要说什么,终于没能说出口,瞪着双眼,含恨死去。 襄王厌恶地皱皱眉,把外衫脱下来丢在地上,骂道:"该死的女刺客,弄脏了我的衣服。"守卒抱着妇人,抬头望着襄王。这时众侍卫一拥而上,把襄王团团围住。襄王骂道:"一群废物,现在过来干什么?还不如个小兵。"又问那守卒,"你叫什么名字?"那守卒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事件中,愣了片刻,才回答道:"我叫叶凌峰,一直在这里守城门。"襄王道:"你今天很勇敢,护驾有功。"叶凌峰麻木地应着:"这是我应尽的职责。"襄王满意地点点头:"听见没有?你们要是都像他那样尽职尽责,我今天就不会这么危险了。"又对叶凌峰说,"明天你不用再守城门了,我提升你做我的侍卫长。" 叶凌峰把妇人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看着沾满鲜血的衣裳又望了一眼那个死去的孩子,声音颤抖着说:"可他们都是无辜平民呀。"襄王把剑上的血迹在丢弃的衣服上擦干,然后还剑入鞘,冷漠地说:"区区几个草民,死不足惜,成大事的人就该心狠手辣,不使些手段,那些刁民怎么肯屈服?不过他们也算是因我而死,你去支些银子把他们厚葬了吧,你只管干你该干的,莫多事。"襄王又在众侍卫的簇拥下来到那刺客跟前。见那刺客尚存一些气息,襄王用一只脚踏住了他的胸膛,问道:"为什么杀我?"刺客挣扎着用微弱的声音说:"为了……渠州城的百姓。"襄王握住枪尾慢慢地把枪推进去,眼看着刺客断了气,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又在那刺客的尸体上唾了一口:"哼,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谁也别想阻挡我的去路!传令下去,明天就发兵,给我铲平渠州城!" 二、告密者 这家酒楼的生意看上去很糟,整个二楼宽敞的大厅里就只有两个食客。叶凌峰坐在临街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对面坐着的是一个衣衫污浊、面色黝黑的年轻人,抡动筷子风卷残云般吞食着桌上的菜肴,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咀嚼声,边吃边不停地唠叨着:"好久没吃到这么可口的美味了,也不知道以后还吃不吃得到。你也吃呀,怎么不动筷子?来块红烧肉。"他夹起一块肥腻的肉块往叶凌峰碟子里送,却没夹好,肉从筷子中间滑落到叶凌峰的衣袖上。他惊惶地起身,用肮脏的袖子试图擦拭叶凌峰衣服上的油污,叶凌峰厌恶地推开他的手,把那块肉掸开,皱了皱眉头,没理睬他,只顾喝茶。 "老兄,来点酒吧,茶有什么喝头?伙计,烫一壶好酒。"年轻人不识趣地道。叶凌峰一抬手,严肃地说:"不行,当职的时候不能喝酒,这是规矩。"年轻人"嘿嘿"干笑着:"兄台看来是个很古板的人,这里又没人看着你,干吗那么死守规矩?你不喝,我喝,反正这顿饭是官府出钱,不吃白不吃。伙计……"叶凌峰又抬起手向后一摆,阻止了伙计:"你也不能喝!喝多了一会儿怎么认人?"年轻人见叶凌峰这样固执,讷讷道:"不喝算了,省下肚子多吃点菜。"便又低下头狼吞虎咽起来。 "罗大刚,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选了这个位置?"这是叶凌峰第一次主动问话。那个叫罗大刚的年轻人停下筷子,抬头望着叶凌峰:"当然不是为了看风景。" "错!不但要看风景,而且要盯住风景里的人。这条街道是襄王的必经之路,这酒楼是整个街道位置最高的,从这个窗口望过去,整条街的景物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襄王的队伍经过的时候,你必须从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把你认识的那些刺客给我筛出来,明白吗?"叶凌峰尖锐的目光像两把刀子刺得罗大刚很不舒服,一口菜没咽好,几乎噎在喉咙里,忙低下头,避开叶凌峰的目光,结结巴巴地应着:"知、知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别光顾着吃,忘了自己是干嘛来的,眼睛放亮点,你的任务就是找刺客,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和襄王。"经过叶凌峰这一番教诲,罗大刚立刻打起了精神,仔细往窗外巡视了一圈,这一看真就发现了情况。他猛然像得了宝贝似的,指着街上兴奋地说:"我发现可疑的人啦!门口那个乞丐,衣服上的补丁也太整齐了,真正的补丁应该像我这块。"罗大刚举起了自己的衣袖,指着上面一块破烂的布块,"应该磨出飞边。他那补丁一看就是新缝上去的,兴许就是刺客扮的,要不要抓起来过过堂?"叶凌峰垂着眼皮,看也不看罗大刚指的那人:"你眼光果然厉害,那人确实不是乞丐,是我们的人假扮的。"罗大刚觉得很没趣,便不再言语,继续看窗外,忽然又兴奋地嚷着:"还有那个卖烧饼的,就是那个牌子上写着'烧饼刘'、挑担子的人,那顶草帽也太松了,戴着一点都不合适,准是临时找来的帽子。""你又说对了,那也是我们的人。" 叶凌峰漠然地说。 罗大刚觉得索然无味,责怪道:"搞什么?让我来认人,你们却找了那么多手下来干扰我的视线。" "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这些高手装扮成普通百姓分散在各处,如果有突发事件,他们也好从各个角落同时截杀刺客。跟你说,连这酒楼的伙计都是我们的人。"罗大刚的热情已经逐渐减退:"襄王也真是的,明知道有人要行刺他,绕个道走就算了,偏要自恃本领高,大张旗鼓地搞什么班师还朝。" "那叫艺高人胆大,已经有六个刺客死在他手中了。"罗大刚捏起手指,盘算起来:"果真是那样,就好办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刺客,咱们这么多人怎么也能把他给揪出来!" "你怎么敢确定刺客只有一个?" "这次行动名叫'八仙过海',齐王一共派出了八个刺客,现在有六人已经行刺失败……" "死了六个不是还剩两个?"叶凌峰打断了他的话"还有一个是我!"罗大刚漫不经心地说道,却使叶凌峰吃了一惊。他仍然平静地自个儿讲自个儿的:"我们很多人被齐王召集到一个荒岛上进行杀人训练,最后挑选了八个武功最好的高手来执行暗杀襄王的任务。先前派出的两人没了音讯,等我们剩下的六人整装待发时却得到了齐王的死讯。主人都死了,这场暗杀已经失去了意义。可那些人非常固执,非要把这项任务完成不可,于是我们这六人仍然出发了。但我不愿就这样陪他们送命,我们一行人乘船过海,我假装失足落水,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逃了出来。上了岸,我怕被那些人认出来,连躲带藏地找到官府报了信。本来说举报一个刺客赏银五百两的,没想到他们这么没用,死得就剩一个了,没多大赚头。这些个蠢货临死还挡着我的财路。"叶凌峰听完罗大刚的叙述,沉下脸来,现出一副鄙夷的神态:"原来你是个告密者,因为贪生怕死就把你的同伴出卖了。"罗大刚不以为然:"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不是怕死,只是觉得那样的死法不值。襄王是狠了点,不过如今这世道,藩王争霸,战事不断,百姓深受其害,如果襄王能统一天下,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做大事的人又有几个不心狠手辣呢?"叶凌峰目光一滞,回想起那天在城墙下,襄王也说过类似的话,说话时剑上还滴着血。那女人临死前怨恨的目光不停在叶凌峰眼前闪烁。 罗大刚的话打断了叶凌峰的思绪:"你也别瞧不起我,你不也照样死心塌地为权贵做事吗?" "那是我的职责。我一向是个忠于职守的人。既然吃了这碗饭,拿人家的俸禄,不管愿不愿意,都应该把事情做好。就像我虽然讨厌你,可还是要保护你,因为这是我今天的任务。"罗大刚不屑地一撇嘴:"什么忠于职守啊?说得好听。你知道老百姓都叫你们什么吗?走狗啊!""你!"叶凌峰怒目圆睁,攥紧了拳头。 罗大刚故作惊恐道:"你别发火啊,我好害怕,怕你伤了我没法向上头交待。我也提醒你别忘了今天是来干嘛的,还是好好望着外面的人吧。"两人话不投机,均不再言语,把目光投向窗外。 罗大刚似乎又发现了什么,却只动了两下嘴巴,欲言又止。叶凌峰问:"怎么,又发现可疑的人了?"罗大刚撇一撇嘴:"说了也没用,现在走进酒楼的这两个人一定又是你们的人了?""不是。"叶凌峰表情严肃起来,"来者不善,小心点儿。" 三、不速之客 那两人径直走到楼上,就在叶凌峰他们附近落了座,点了酒菜,便开始大声议论起来。 "知道吗?襄王今天班师还朝。" "是啊,听说他把渠州城围了三个月。齐王实在熬不过,便答应投降,条件是请求他放过城里的百姓。襄王假意答应,骗开城门后,就开始屠城,让齐王亲眼看着他的子民被杀戮。血流成河呀!然后又把齐王凌迟剥皮,挂到城门上示众了三天。" "砰",一个顾客使劲一拍桌子:"这个残暴的家伙……""你小点声。"另一个顾客忙制止他,"以他现在的强势,一统江山是迟早的事。" "那当然,不过像他这种一统法,不知道还要造多少杀孽呢?"这时候伙计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汤过来,叶凌峰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个"抓"字,伙计点点头,把汤盆搁在桌上,瞥了那两人一眼,然后下了楼。 没多久,上来两个捕快,拎着短刀铁链,不由分说就要把那两个顾客抓走。罗大刚低声道:"你又何必为难他们,他们不过是发些牢骚。" "他们既然对大王心存不满,难保就不会有杀心,还是谨慎点。"这时,那边的两方已发生了争执。"凭什么抓我们?"一个顾客把碗摔碎在地上。"你们两个密谋造反。"一个捕快推了他一把。两人撕扯着竟向叶、罗二人的桌前靠来。 "这位老兄你来给评评理,我们就是喝了点酒多说了几句闲话。"那顾客退到叶凌峰身前,蓦然回身,双掌竟疾向叶凌峰胸前拍去;几乎同时,那个捕快把手中的铁链"哗啦"甩起,快速抽向桌子另一边的罗大刚;另外一个顾客脚踩在刚才摔碎的瓷碗上,用力一搓,地面上白花花的碎瓷渣顿时雪片般飞起,化成暗器密集地射向罗大刚;另一个捕快也迅速转身跟在飞扬的瓷片后挥舞钢刀掩杀过来。 四个纠缠不休的人在一瞬间同时向叶、罗二人发难!四人的攻势,却有三人是针对罗大刚的,攻向叶凌峰那人的目的也不过是想逼他自救,无法出手援助罗大刚而已,看来这伙人是铁心想取了罗大刚的性命。 叶凌峰身子微侧,将手中一双筷子分持于左右两手,右手筷子迎着对手劈来的手掌插下去。伴着一声尖厉的惨呼,筷头穿透掌心将那人的整个手臂都钉在了桌面上。叶凌峰腾出右手来在那人肩头一按,身子从他背上越过,半空里把左手的那只筷子对着那条飞来的铁链戳去。筷子插入链孔中,绞动铁链在筷头上缠了两道,使铁链在距罗大刚头部半尺远的地方停住。叶凌峰用筷子拖起铁链奋力一拽,将那持铁链的捕快拉得移动了位置,那捕快却顺着他的力量飞身跃到两人的桌子上空,从腰间又拔出一柄单刀来。叶凌峰用脚尖将桌上的一个筷笼子一拨,十几支筷子跳起来如一排利箭向上直射。不可思议的是那捕快竟然丝毫不顾忌自身的安危,任凭那些筷子利箭般射中自己,仍然抡刀凌空砍向罗大刚。 罗大刚面对重重杀机,颇是沉着。他先抄起了桌上的铜制汤盆对着扑面而来的碎瓷片兜头一扬,滚烫的汤水裹着碎片全都泼在那个抡刀杀来的捕快脸上。捕快惨叫回头,血肉模糊的脸上嵌满了碎片。他又将倒空的铜盆起手一扬套住了兜头砍来的那柄钢刀,顺势一掀,将空中那个捕快掀翻了个儿,结实地跌在地上。那捕快肚子上本插满了筷子,再经这么一摔,眼见是不能活了。 几人交手的速度快得令人难以想像,所有变化都在电光石火间,以至于那个踢碗的汉子刚拔出剑欲加入战团,却发现三个同伙已全被放倒,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他尴尬地立着,正犹豫着不知是否还要继续往前冲,叶凌峰已经将那脸上密布瓷片的捕快拎起来,拾起一柄刀架住脖子要挟道:"放下剑,束手就擒,不然我杀了你的同伙!"那汉子看着叶凌峰又看看同伴,剑尖来回比划着,不知该怎样才好。 却听罗大刚叹息一声:"没用的。"叶凌峰一愣,只听一声惨叫,对面那汉子咽喉上已多了一枚飞刀,刀是从那做人质的捕快袖子里射出的。那捕快跟着将脖子向叶凌峰的刀上一送,鲜血狂喷,变成了死尸。叶凌峰忙转身去看被自己穿在桌上的那个顾客,却发现那人口吐白沫,已咬碎嘴里的毒丸自尽了。 罗大刚平静地看着那几具尸首:"我说没用的,他们都是亡命徒。我受训时也被告诫过,一旦被抓切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是掉脑袋的事,搞不好要满门抄斩。谁愿意连累亲人?所以他们宁可自杀。"叶凌峰感到奇怪:"你不是说没人知道你逃出来吗?我看他们怎么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可能是你们内部也有告密者,出卖了我。要是给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会想办法先除掉我。襄王的命他们志在必得,还是小心为妙。"叶凌峰来到窗前,从桌上的盘子里捏一粒花生米抛到门前那"乞丐"的讨饭盆里。乞丐一抬头,叶凌峰挥了挥手,示意他喊人上来。 工夫不大,就来了五个装束各异的人,看到地上的四具尸体都是一愣,却谁也没多问,只管找了几个大麻袋把尸体清理干净,扛下楼去。少顷,又有两人上来低声对叶凌峰说:"都搜过了,伙计和两个捕快的尸体被人藏在楼下柴房里,还被剥了衣裳,一定是那几个刺客干的。"叶凌峰点点头:"好,你们俩来扮伙计,告诉大家打起精神来,可不许再出什么差错。"那两人迅速换好衣服成了新的伙计,一切都处置得干干净净的,好像这里没发生过任何事情。 四、落魄侠客 叶凌峰布置妥当,又重新坐回窗子前。两人为了缓解一下刚才所造就的紧张氛围,聊起了天。 罗大刚问:"看样子你还是个管事的,一直做这行吗?" "我?别提了,我自幼练武,学成后便从了军,本以为能报效国家,谁知却做了八年守城的小兵。要不是后来偶然救了一次襄王,他把我提升为侍卫长,可能现在还立在城门口那儿风吹雨淋呢。" "现在你可落福窝里了,俸禄要比原来高,还天天跟在襄王身边,吃香喝辣的。虽说危险点,但凭你的武艺,刺客也不能把你怎样。再说他们要杀的是襄王又不是你,你只要不犯傻跟人家死拼,谁稀罕要你这侍卫的小命。""你说得不错,我现在的差事要比原来好得多,可我觉得反而不如从前做小兵时开心。"叶凌峰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是无法从记忆中抹掉的,就像一个常年不醒的噩梦,每时都在折磨我。"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倒在血泊中的母子俩儿,"我想在这次行动后就解甲归田。" "解什么甲归什么田啊?收入稳定,不用为吃住劳碌,还不知足?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告诉你,我原来的出身很光彩呢,是个侠客。" "噗",叶凌峰一口茶水几乎喷在罗大刚脸上,一直紧绷着的面孔一下子松弛下来,笑意难掩,"呵呵,侠客?"罗大刚被叶凌峰的举动弄得很尴尬:"怎么?你不信啊?" "你哪里像个侠客?瞧你这打扮,这长相,这名字,还有你做的那些事儿。"叶凌峰摇着头,"你跟我想像中的侠客差距太大了。" "那你心目中的侠客是什么样子?白衣胜雪,风度翩翩,兜里总有使不完的银子可以拿来仗义疏财,张嘴打出嗝来都能成诗的那种人?"罗大刚苦笑,"侠客也是人,也要穿衣吃饭,为生活奔波。当初做侠客的时候,我也是踌躇满志,一心想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大英雄、扶弱济贫的救世主,可现在看来,那时的想法太幼稚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一个丰衣足食的人怎么也体会不出穷困潦倒的滋味。如果我现在腰缠万贯,也会拿出点闲钱来救济穷人,可现在我自己就是穷人。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个为活命和金钱出卖同伴的卑鄙小人,可你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生活所迫啊。"叶凌峰点点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时候必须做一些自己都不愿意做的事,我也一样。"也许是有相同的感触,叶凌峰开始觉得罗大刚并不像最初那样令人生厌了,"听你的口气好像很后悔做了侠客?"罗大刚笑了笑:"不谈这个,咱们换个愉快的话题吧,你退下来后打算做什么事?""当然是一家团聚啦,我有好些日子没回家了,怪想的。尤其是我那个宝贝儿子,明天是他的生日,我给他买了礼物,你看看。"叶凌峰从怀里掏出一柄精巧的木制短剑,"怎么样?" "男孩子爱舞刀弄剑的,一定喜欢。"叶凌峰望着窗外,眼神渐渐迷蒙起来:"想起他那小模样我这心里就痒痒的。回到家里,坐在暖烘烘的炕头上,妻子烫好一小壶烧酒,烧一盘烂熟的鸡爪子。我儿子跟我一样都得意这口。吃一口肉,就一口酒,别提多舒服了。我妻子吃的不多,就在一旁看着我们爷俩的吃相笑着。"罗大刚专注地倾听叶凌峰的描述,感慨道:"真羡慕你,有家的感觉多好。我至今还是孤身一人。我一个穷侠客,有点钱都救济比我更穷的人了,没权没势,只有生命危险,谁肯跟我?前几天好不容易见了个乡下姑娘,长相一般,可人挺好,看得出是真心待我,我还能挑剔什么呢?我没敢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只说我是个铁匠。我打算下个月就娶她进门,她家也同意了。昨天那姑娘忽然进城来找我,说要我领她转转,置办点嫁妆。我不想耽误了正事,骗她说去朋友家,才来到这里见你。杀了那个刺客,也除去了我一块心病,我就可以过安稳日子啦。为了今后的幸福,今天的事儿我一定要干好。对了,我也给她买了点东西,一块红布,你也给瞧瞧,好不好看?" 罗大刚把布料掀开一角,"给她做件红衣裳一定不错。"叶凌峰瞟了一眼,嘴角漾起一丝笑意,没说什么。 "怎么,不好看?" "恕我直言,颜色太艳了,城里没人穿。" "她们乡下人喜欢这颜色,再说,这料子好便宜的,一贯钱买这么多,划算。"罗大刚把布料裹好,呷了一口茶,清清嗓子,神色忽然凝重起来,"大哥,我听说要能亲手杀了刺客,救下襄王,赏银一万两,有这事吗?" "真有其事。可没谁惦记那钱,大概只有襄王跟前的侍卫才有那个机会,不过怕是没见到银子便已先丢了性命。"罗大刚沉默半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大哥,我有件事想求你,等一会儿刺客出现的时候,我说不定会奋不顾身拼命保护襄王。"叶凌峰诧异道:"你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没法子,我想让我的未婚妻将来能过上好日子。不过我有个事想求你,万一我出了意外,能不能麻烦你替我把赏银带给我未婚妻子,她就住在城西那间最破的客栈里,叫春梅,你跟他提罗铁匠就成。这块红布也捎给她,你就告诉她我不能娶她了,让她另寻个好人家嫁了吧,她也老大不小的了,别耽误了大好青春。" "别说了,瞧你的样子像在吩咐后事,你想想,要是你死了,你得那些个赏银留给谁建立幸福家庭。" "只要她能幸福就好,也算我最后一次行侠仗义了。不管怎样你一定要交给她,再把我的话带去。"叶凌峰把布料接过来揣在怀里:"你放心吧。" "喂,你呢?要不要让我把那木剑转交给你儿子?这一动起手来,刀剑无眼,万一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罗大刚说到一半发觉叶凌峰面色一阴,便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对,"瞧我这嘴,尽说些不吉利的话。那木剑还是你亲手交给你儿子吧。哟,光顾唠嗑,忘了看人啦。"罗大刚忙岔开话题,举目向窗外望去,忽然惊讶道:"糟了,怎么不见了烧饼刘?"叶凌峰也跟着把目光投向街道,却见烧饼刘正从一个胡同里走出来,边走边提了两下裤子,那顶硕大的草帽严实地扣在头顶:"没事儿,他准是上茅房了,这家伙一有正事就会吓出尿来。" 五、第八个刺客 窗外忽然骚动起来,人群竞相向街道中间围拢,纷纷嚷着:"来了。" 士兵们站成长长的两列,阻拦着拥挤的人群。一队全副武装的侍卫骑马行走在队伍最前列,夹在中间的是一顶八抬大轿,伴随着轿夫整齐的步伐,轿子轻微颤动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气氛立刻紧张起来,叶凌峰提醒罗大刚:"兄弟,把眼睛放亮点,刺客很可能就在此时出手。"罗大刚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好像有些紧张,匆忙拔出剑来,却把持不住,"当"的掉在了地上。 "怎么,害怕啦?" "没、没有。"罗大刚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俯身拾起剑,手却仍然颤抖不止。 这时,骤然响起了"啪啪"的鞭炮声,两人循声望去,那鞭炮就挂在街边的一棵大树的树杈上,在浓烈刺鼻的硝烟后现出一条长幅,上面写着:恭迎襄王凯旋。 队伍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给惊住,大家都停住了脚步,一齐望向那爆竹燃响之处,严阵以待,待看清是一幅说奉承话的标语,便放松了警惕。 轿帘被掀开一条缝,襄王从狭窄的缝隙向外窥视着,对轿旁的一个官员说道:"刘大人,你的欢迎仪式搞得不错吗。"刘大人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声道:"多谢大王夸奖,可这爆竹不是我派人放的。"襄王一怔:"什么,不是你?"正在此时,叶凌峰忽然喊了一嗓子:"糟啦,声东击西!"罗大刚猛然醒悟,把目光转移回街道,而此时所有侍卫的目光仍然被鞭炮声吸引过去,却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不该站的位置。是"烧饼刘",不知怎么穿过了官兵的防线正靠近轿子。 叶凌峰长舒了一口气:"幸亏是自己人,他一定是去保护襄王。"罗大刚道:"不对,那个不是'烧饼刘',他的草帽戴得没那么紧!"叶凌峰仔细看去,发现那人的脑袋果然比"烧饼刘"大一号,草帽扣在他头上便像一只碗扣在大西瓜上,怎样看都显得别扭。一定是"烧饼刘"刚才去茅厕的时候被人掉了包。 "他是刺客!动手!"叶凌峰把头探出窗子冲众侍卫大喊。 罗大刚的速度却比他的话还要快,不等他说完,人已经从酒楼窗子飞身跃向街道。叶凌峰紧随其后,也跟着跃出。 此时,襄王轿前的侍卫已经警觉,跟假冒"烧饼刘"的刺客交上了手。那刺客把扁担一抡,两筐烧饼雨点般四射,转眼便击倒五名侍卫。他又将扁担拖起来横向一扫,"扑通通",又有五人倒地。可大批侍卫蜂拥而至,他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刺杀时机。这时罗大刚又从天而降,凌厉的剑势当头罩下。那刺客挥舞扁担迎着罗大刚的剑尖奋力拨去,却把身前的空档完全暴露出来,十几柄刀剑立刻插在他身体上。 只见他高举扁担,怒目远睁,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奋力将扁担一挑,已然殒命。而罗大刚借这一拨之势,剑尖在扁担上一按,身子反弹出去,飘过围攻刺客的众侍卫头顶,却直奔轿子掠去。长剑抖起一缕银光,如穿云破雾的闪电,向轿内疾插。 这一手完全出人意料,原来罗大刚才是真正的第八个杀手!那个冒充"烧饼刘"的刺客只不过是个诱饵,他假装行刺襄王,实际上是为了把众多侍卫吸引到他周围。而罗大刚虚张声势地向他进攻,却借助他用扁担舍命一拨之力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大批侍卫,冲到了襄王的轿前。天衣无缝的配合,无懈可击的刺杀计划,一切都设计得完美无暇。可罗大刚却疏漏了一点——忽略了紧随其后的叶凌峰。 叶凌峰跟着他的去势,也是扑向那刺客的,待发觉形势有变,却由于身在半空,已无法改变身形,情急之下,一把捋过那死去刺客的扁担奋力掷出去。扁担飞速前进,却似乎没有调整好方向而失了准头,从罗大刚身下斜擦而过,穿过轿底击中了轿子后面的一个轿夫。那轿夫站立不稳,"扑通"跪在地上,轿身失去平衡,向后一仰,变了方向。罗大刚那一剑便落了空,刺在了轿杆上,他明白叶凌峰那扁担本来就是瞄向那轿夫的。 罗大刚落地,举剑还要再刺。"呛",斜剌里一剑挡来,隔开罗大刚的攻势,是叶凌峰。"让开!"罗大刚一反刚才猥琐的神态,厉声呵斥,手中剑快捷地回刺叶凌峰胸前三处大穴,试图将叶凌峰逼走。 叶凌峰从容拆招,声音冷静得近乎麻木:"我是侍卫长,保护他的安全是我的职责,你快逃吧,我不会追究你。""别糊涂了,你救他一条命等于害了成千上万条百姓的命。"罗大刚见无法说动叶凌峰,而且那些侍卫已逐渐靠拢,情急之下也采取了舍命的打法,不躲不闪,任凭叶凌峰的剑刺向自己后背,返身径直扑向轿子。 叶凌峰犹豫了一下,剑没有刺下去,罗大刚便抓住这个机会,冲到轿子前,掀开轿帘,一剑刺去,却是一愣——轿内的襄王面色苍白,浑身打着哆嗦,一脸恐惧,身子瘫成了一团软面,完全没有一方霸主的气势。 就在罗大刚分神的一刹那,一截枪尖突然从襄王的胸前冒了出来,快速延伸,闪电般刺入了罗大刚的胸膛。罗大刚胸口剧痛,忙向后退缩,惊讶地盯着轿子。"扑通"一声,襄王的尸体被推出轿外,扑倒在地上,从他身后闪出一个人,是那个被击倒的轿夫,手中握着一柄丈二长矛,这长矛是从轿杆的空心竹筒中抽出来的。 "轿夫"把那身外衣脱下来甩在地上,露出里面华丽的服装,得意地笑道:"想不到吧,我才是真正的襄王,轿子里的那个是我的替身。"罗大刚左手将剑插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身体,右手紧捂住胸前的伤口,血从指缝间不住地涌出。 襄王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为什么要杀我?"罗大刚身体弯曲成了一张弓,脸因痛楚而扭曲,声音却很坚定:"我……是个侠客,为民除害是我的职责。"襄王一挥手,下令道:"砍了他!"众侍卫一拥而上。却见罗大刚把剑提起来奋力一划,一道闪亮的弧光一扫而过,数条抓着兵刃的手臂飞上半空。众侍卫想不到罗大刚身负重伤还如此威猛,纷纷后退。 襄王骂道:"连个半死的人都制不住,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你们都退下,我来。"叶凌峰走上前,看了一眼重伤的罗大刚,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惋惜和哀伤,低声说,"我早知道那轿里的人不是他,我拦着你,只是不想让你枉死,"叶凌峰把剑擎在手中,剑身在阳光里泛着银光,"别怪我,我只是尽我的职责。"罗大刚点头道:"明白,我也是个有责任感的人,虽然我没完成任务,可……总算没辱没了侠客的声名,只是我不能为春梅尽责了,别忘了我托付给你的事。"叶凌峰使劲点点头。 罗大刚把手一松,剑落在地上,铿然有声:"你刚才问我是不是后悔做了侠客?现在我回答你,我为我是一个侠客而自豪,今生今世,无怨无悔!"然后他闭上眼,凄然一笑,"给我个痛快死法。"叶凌峰挥剑砍去,罗大刚斗大的头颅飞起老高,一腔热血喷射出来,当街泼洒,震慑住在场所有的人。 六、一块红布 叶凌峰颤抖着握住剑,眼中布满血丝,似蕴藏着一团火。 "好,叶凌峰,又是你奋不顾身地救驾,我现在缺少的就是你这样的勇士。"叶凌峰回过头,眼中的火焰已经化为灰烬,神色也趋于缓和:"大王过奖,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大王,我有个请求……"襄王却不容他言语:"我当然要赏你,一万两银子自是分文不少,我还要提拔你做护卫总管,在我身边保护我,封赏的事等回去再说。"襄王说完起身入轿,叶凌峰晾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块揣在叶凌峰怀中的红布意外脱落出来,迎风展开,鲜红的布面在一瞬间遮住了他的视线。叶凌峰一怔,手上力道也一滞。) "哦,对了,还缺一个轿夫,你先顶上吧。你在我身边,我有安全感。" 襄王又掀开轿帘,用阴冷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吩咐,"一定还有其他刺客混在人堆里,把这些围观的刁民全给我杀了,看谁还敢刺杀我!起轿。"轿子刚抬起来,叶凌峰突然把身旁的轿夫推倒,双手各执一轿杆,将轿子竖立起来,高举过头顶,向上一抛。轿子裹着里面的襄王直蹿上半空。 众侍卫正遵照襄王的命令向四周分散以待大肆砍杀百姓,却不防变故陡生。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叶凌峰已迅速抽剑,拔身而起,整个人似一缕劲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追半空里的轿子,手中长剑仿佛夜空里闪纵的流星,直插入轿帘。 轿中的襄王刚刚稳住身形,就见一截剑尖"噗"的破帘而入,直刺向胸前,匆忙间无从闪避,只得伸出双掌将那锋利的剑尖紧紧夹住。但仍然阻挡不住对方凌厉的攻势,竟被那剑上巨大的力道给推出了轿外。叶凌峰也跟着穿轿而出,双脚踩着轿沿,手上的力量又增加了几分,把襄王高举在头顶,剑尖距襄王的肌肤只有一寸远。从襄王手上传来的力道正在逐渐减弱,只要稍一泄劲,他的人就会立刻被洞穿。 眼看要大功告成,这时却发生了一件料想不到的事,那块揣在叶凌峰怀中的红布意外脱落出来,迎风展开,鲜红的布面在一瞬间遮住了他的视线。叶凌峰一怔,手上力道也一滞,他顿觉剑上一轻。虽然红布转眼就被风卷走,高高扬起,飘落在人群之外,但襄王已抓住这瞬间,松开了剑尖,抄住竖立的轿杆,跃向一边,已然摆脱了叶凌峰的追逼。 叶凌峰一咬牙,持剑继续前攻。襄王撑住轿杆把身体倒悬起来,避开了叶凌峰的剑锋。叶凌峰那一剑"刷"的将轿杆斜向削断。襄王半空里回身一旋,将那半截断竹迅捷前送,"噗"的一声,断竹锋利地插入了叶凌峰的腹中。 襄王落身下来,在轿沿上立足,脚上一用力把轿子压到地面上,稳稳踏住,举起竹竿,紧盯着悬挂在上面的叶凌峰,阴郁的脸上布满疑惑:"没想到那个最终的刺客会是你!我那么重用你,为什么还要行刺我?"叶凌峰艰难地喘息着,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下来。他强忍住痛楚,颤抖着声音说:"我……跟他们不是一路的,我是自愿来杀你的。上次在城门口被你害死的那母子俩是……我的妻儿,那天他们去接我回家,却碰上你这个狠毒之人,把他们活生生地害死在我面前。我的家人可以为你牺牲,但不能让天下的百姓都牺牲在你的屠刀下。我不想做走狗,也想做个侠客。"襄王阴险地冷笑:"恭喜你们一家团聚,你很快就可以见着他们了,不过,报仇就别想了,你现在这副样子基本上是死人一个,还怎么杀我?哼,就凭你们几个也想行刺我?我是成大事的人,有老天爷照应着,哈哈……"襄王纵声狂笑,忽觉手上一紧,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只见叶凌峰紧紧抓住贯穿他肚腹的竹竿,猛地向前一冲,身子像一个铁环从竹竿上套过来,直扑到他怀里,抱住他的脖子,两人的身体迅速糅合在一处。襄王大叫一声,拼命挣扎,提起掌来狠狠击在叶凌峰的胸膛上。 伴随着肋骨碎裂的声音,叶凌峰从襄王身上脱离出去,一蓬血雾在眼前散开,遮盖了他的双眼——那是他自己的血。襄王的身体在叶凌峰视线里渐渐模糊,幻化成一张稚气的童颜,那是他的儿子,欢快地向他怀里奔来,后面是他贤惠的爱妻,期盼的眼神好像在说:"你回来啦,我们终于可以团聚了。"叶凌峰落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可他的脸上却挂着安详的微笑,不见丝毫痛苦,仿佛沉睡于美梦中。 襄王摆脱了叶凌峰,自己也从轿上跌落到地面。他艰难地爬了起来,浑身是血,不知是叶凌峰的还是自己的。 侍卫跟在他身后询问:"大王,你没事吧?"襄王一摆手:"没事,区区几个刺客能奈我何?把我的马牵来。"正说着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快叫御医来!大王受伤了!"侍卫忙去扶襄王,却被他一下甩开:"滚开,我是一方霸主,谁能伤得了我?我的马在哪儿?"襄王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步履蹒跚地挪到侍卫牵来的马前,吃力地搬鞍踏镫坐在了马上,嘴里喃喃自语道:"我要统一诸侯,我要治国安邦,我还有很多大事没做,不想现在就死,"他越来越弱的声音里渗透着悲怆与凄凉,"没想到我的千秋霸业竟会葬送在你们……几个鼠目寸光的凡夫俗子……手里。"他绝望地说出了最后几个字,一头从马上栽落下来,如同一座山轰然倒地。 这时众人才发现他胸前竟插着一柄短短的木剑,剑身深深刺入心窝里,只露了一小截剑柄在外面,鲜血浸透了大半面衣衫。 "大王,大王……"侍卫高声呼唤着。众百姓顾不得官兵的阻拦,争相向前围聚看热闹。 一个相貌平平的乡下姑娘刚刚路过,掂起脚尖来也想看个究竟,却只望见满眼攒动的人头,急得一个劲地询问周围的人:"怎么了?怎么了?"有人答道:"出大事了,有人刺杀了襄王,刺客自己也送了命。"姑娘一吐舌头,心道:真可怕,幸好他是个老实的铁匠,不会出来惹是生非。姑娘正要离去,低下头一眼看见那块被人践踏过的红布,便拾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土:"这么好的一块布料就扔掉,太浪费了,我捡回去裁件衣裳穿,刚哥一定喜欢。"姑娘捧着红布,脸上绽开甜蜜灿烂的笑靥,陶醉在幸福的畅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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