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能活镰刀盔刀口号召唤回去年前往?

一个人明明只有两条腿,这人好奇怪,偏说见了我就生出了第三条
一个人明明只有两条腿,这人好奇怪,偏说见了我就生出了第三条
第一章 我是阴阳人我叫阴四月,名字是我奶奶给我取的,我三岁的时候掉进了水里,差点死过去,后来我奶奶给我找了个批命的先生,给我算了一卦。算卦的说我天生是个阴阳人,命里活不过十七岁,除非是找个靠山给我靠着,这样才能保住我的命。奶奶是个很迷信的人,结果真的给我找了个靠山。只不过我的这个靠山和别的靠山截然不同,别人靠人我靠的是鬼。批命的说我这辈子是阴命,出生的时辰不对,而水也是阴性,我遇到水必有灾难。要想平平安安的长大,就要靠个水鬼。于是,我奶奶给我找了个水鬼的靠山。就在我家那边的大河边上,我按照我奶奶说的,在那边穿上小嫁衣,抱着个自以为很不错的奶瓶子,吸着奶坐了三天。还别说,三天我都没事。那以后我即便到水里去玩,也会没事。不过我奶奶死的时候跟我父母说,我十七岁之前一定要嫁给水鬼,要不然会出大事。这不,我今年十七岁,我父母开始着急了。热炕头上坐了一群人,七嘴八舌都在说我的事,我则是在一边做作业。那真是天苍苍野茫茫,睁眼闭眼做作业。现在的教育见天的喊着给学生减负的口号,到处拉着学生补课做作业,我也是服了,老师学校不讲要点,周末周六一节课管一周的,全懂了!好在我家没钱,也省得我去补课了。老师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加上我怎么学也是不会,老师见到我都说:阴四月,你就别浪费时间了,不要把你有限的生命浪费到无限的事情上,这么做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所以,在所有人都变着法,砸锅卖铁贴补好老师的情况下,我却被老师无情的抛弃了!所以周末我才有机会在家,一边听大人们说话,一边做作业。不过我妈和说,我做不做作业也都无所谓,因为我做十题,有九题是错的。她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只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她就心满意足了。“我看就今天晚上吧,也别等了,在过两天可就是这孩子的生日了。”批命的人比我奶奶的年纪要大,但是他比我奶奶命长,快八十了,还活着呢。批命的救过我,当年就是他把我亲自抱到了河边,并且守着我的,如今他说他再过几天也要走了,想在走之前最后护我一程。我父母也都听批命的,于是商量了商量,我爸从炕上敲了敲烟袋锅子,说道:“四月,起来去洗洗,一会换衣服。”“哦。”为了不做作业,我也是竭尽所能的配合,于是起来去洗了洗。我们家里还没有什么能健全的洗澡设施,就在我睡觉的小屋,我妈给我烧了一桶热水,兑上凉水,我就在里面洗了洗,等我出来我妈给我拿了一套早就准备好的老式嫁衣。别看是省吃俭用做的,但穿上也算好看,我动了动我妈把盖头给我盖上,批命的从外面进来,给了我一条红绸子,一边绑住我的手,一边他拉着。“行了,你们都留下吧,我带着四月去。”“那麻烦您了。”我爸很放心的说道,那批命的没说话,拉着我便去了河边。低着头注视着脚底下的灯,这一路八十岁的这老头,把我一直带到河边,到了河边老头说叫我按照小时候的坐姿坐下,在地上给我铺了一块红毯子。“要是冷了,就叫我。”老头在我身边说,我点了点头。天虽然有些黑,但倒也不怕。老头走后我就坐在河边一直坐着。和上次差不多,刚坐了一会就听见一些吵吵闹闹的声音,就像是来看热闹的。上次我还小,记忆已经不清楚了,不过抱着奶瓶坐着我并不害怕,要知道,那时候我家的条件,要不是因为我身上有事,绝对喝不上一瓶奶。所以,为了保护奶瓶子,我也是拼了!不过这次还是有些不同的,人群咋咋呼呼了一会,周围平静下来。但很快,人群做鸟兽散,周围扑腾扑腾的开始乱窜,我生怕哪个不长眼睛的,把我给一脚踩了,提着心防备着。但很快我身边的闹腾消失,换来一个人走来的声音。我寻思了一下,注视着那双穿着黑鞋的大脚,不会是有人半夜不睡觉出来溜达的,看到我坐在这里,跑来看看?不会,我穿这样,周围乌漆墨黑,不吓死也吓坏,何况老头还在一边看我呢?正琢磨着,身边一阵黑风,一下将我卷了起来,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跟着重重摔了下来。“哎呦!”落到地上我立刻要起来,抬起手扫了扫屁股,疼死了!“小美人……”正疼着,一个人从我对面叫我,我忙着愣了一下,跟着掀开盖头去看,竟然看到一个穿黑衣,五十多岁的胖男人站在对面,看到我胖男人笑得猥琐起来。眯眯着眼睛,胖男人朝着我这边走来,我一看胖男人足下的那双大脚,整个人一愣:“你是什么人?”“我啊?我是你相公啊!”色男人一边说一边色迷迷的笑,打量着我。我忙着后退两步,朝着周围看了看,这才发现竟然在一个山洞里面,周围都是石头。不过山洞里面有光,还是能看清周围一切的。山洞里面竟然有一口黑色的棺材。我一看见棺材,立刻吓得魂不守舍。我倒是不怕别的,但是人死了我害怕,特别一想到死人脸色苍白,容易诈尸……“小美人,不要怕,我会好好对你的!”“别过来,你别过来,不然……”“小美人,小……”“救……救命……”我一喊,也不知道胡乱抓了什么,从身上撸下来打了过去,结果只听啊的一声嘶吼,我睁开眼睛去看,一条黑影瞬间回了那口黑色的棺材里面,周围也安静下来。我吞了吞口水,肯定是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低头我看了一眼,竟然是我奶奶临死前给我的一块骨头。我忙着把骨头捡起来,看来是个好东西,可别丢了。我怕把命丢了,转身拼了命的从山洞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回了家里。可我哪知道,我已经惹了大祸,我家就要大难临头了。第二章 批命先生死了回到家里我一口气呼呼的喘了好久,我爸妈一看我跑回来了,还上来劝我,特别是我妈。“姑娘啊,你别觉得你那鬼丈夫不好,我问过批命的了,他长得还不错。”我妈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我立刻不愿意了,想起那肥腻腻色迷迷的男人,想起那口黑乎乎的棺材,难不成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以后就要跟那样一只老色鬼生活?怎么想我都觉得委屈,于是我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嚎啕大哭!我妈一看我哭,也有些难过说:“你别哭,你别哭,别让他听见!”我愣了一下,跟着继续哭。“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一只老色鬼!”我一这么说我妈还来劲了,跟着就说:“你这孩子,怎么是老色鬼呢?明明……”我妈正要说什么,我家门口哐当一声,我爸听着不对劲,起身去了院子里面。结果到了院子里面一看,立刻朝着我们喊:“孩她妈,快来!”我妈一听我爸不是什么好声,也不管我了,跑到外面看我爸去了。我看我妈跑出去,我也跑出去了。我怕是那只老色鬼来找我了,还小心的趴在我家屋门里面往外面看,结果带着我去河边批命的那老头竟然在门口呢,但他全身是血,正被我爸抱在怀里,看着不太好。我这才擦了擦眼泪,大着胆子过去。“你家要有大事了,那水鬼不管用了,今天四月遇见的那个太厉害了,就是我也看不出来他是什么,你们快点逃吧,不然七天后他来找你们,你家就全得死!”前面的我也没听出批命的老头子说了什么,我出来的时候就听见批命的老头子这么说了。我妈都吓坏了,站在一边一把拉住我往屋子里面跑,进门把我身上的衣服扒下来,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几件破衣服,我妈看来值钱的一幅银手镯,收拾收拾一个小包,拉着我就跑。出了门我拉着我妈:“我爸,我爸还在里面呢。”我扭头跑了回去,我妈拉着我要我跟着她走,我爸也说叫我们走,母女走的越远越好,再也别回来了。我妈哭的洗脸似的,拉着我要走。我一想闯祸的是我,不能连累了我爸妈,这才甩了一把手。“不走了,我不信,他还能把我吃了。”我妈上来给了我一巴掌,打完她比我哭的还厉害,双手捧住脸呜呜的哭。地上那批命的老头临死剩下一口气了:“水鬼……水鬼……”说完,那批命的老头一口气上不来死了!我妈愣了一下,哭的更严重了。我妈和我爸虽然是从小包办的婚姻,但我听我妈说,在家里都是女儿,我姥爷一共七个孩子,我妈一共姐妹六个,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我那舅舅从小好吃懒作,长大后喜欢喝酒赌钱,输了钱要账的上门,我姥爷老糊涂了,就卖女儿。我大姨二姨都卖给老光棍了,过的日子一个比一个凄惨,唯独我妈,被我爸看上了,我爸家里本来也算不错,有些钱,但是为了我妈,砸锅卖铁的才娶了我妈。我奶奶是个好人,活着的时候就对我妈好像亲闺女,我爸从不大声和我妈说一句话,虽然没钱没文化,但唯独有素质。这么好的男人,也难怪我妈舍不得。至于我,带走扔下我爸,我妈也活不下去,三个人一起走我爸肯定也不同意,谁让批命的老头对我们家有恩情了。所以我妈才哭的那么严重。批命的老头死了,我爸二话不说起身站了起来,转身去屋子里面拿了一把镰刀出来,看见我家鸡架上的红公鸡,二话不说抓出来,一刀下去抹了鸡脖子。大公鸡扑棱棱的几下,没来得及叫唤就为了我们家光荣牺牲了。我爸把大公鸡扔到地上,镰刀上面都是血。“拿着。”我爸把镰刀给我,我低头看看,我爸说:“快点走,别回来,晚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害怕了,就挥动两下镰刀。”“我不走。”我妈就会哭,我爸生气了,朝着我喊:“你走不走?不走我揍你!”“揍我也不走!”我爸抬起手要打我,还不等打我妈也说:“我也不走。”不过我妈明显说话声小,不如我。我爸气的要打我妈,但手举得高高的,到底没下去手。很快,周围的邻居听见我家这边有动静都跑了过来,一看我手握着镰刀,批命的死在我家门口,都吓了一跳。我爸忙着跑了过去解释这件事情,我妈抱着我呜呜的哭。但我爸是个好人,在加上周围人都知道一些我的事,也都信了。最主要批命的老头身上的血都是抓痕,像是老鹰抓出来的,跟我手里的镰刀毫无关系。而我家的大公鸡是我爸来客人都舍不得杀的大公鸡,平时我爸可舍不得,要不是为了我,大公鸡也死不了!很快,村里来了更多的人,一听说我家的事都不言语了,但村长到我家和我爸说,怎么也先把批命的先生给下葬了,不然这也说不过去。可我家没有钱,要把批命的先生下葬,就要拿钱出来。说来这批命的老头是个孤独命,一辈子无儿无女,还家徒四壁。到死,连口棺材钱都没有。这下葬的事自然就落到了我们家的头上,谁叫批命的老头是为了我家死的了。我妈也不含糊,把她那副银镯子拿了出来,把家里仅有几百块钱也拿出来了,就这么多了。我爸还有几亩地,商量了商量,把地也给卖了,大家又凑了一些钱,这才有了批命先生的棺材钱。不过批命的棺材钱是有了,我们家也是彻底断绝了走的路子。钱没了,光剩下人了,出去也是个饿死,还不如在家想想办法,怎么对付那只老色鬼了!第三章 夜入乱葬岗我妈是哭了三天,而批命的那老头三天就下葬了,就在我们家出的棺材。我妈和我爸还有我披麻戴孝送的批命先生,村里的人帮忙张罗的。三天后批命老头下葬,我们也回了家里。村长带了两个村子里面德高望重的老人也都来了我家,坐在我家炕头上面继续犯愁。而且这次的事,可比前几天的事大多了。就看我妈在屋子里面呜呜的总哭也知道了。村长吸了两口烟:“要不行就把这孩子送去吧。”我爸一听这话,立刻说:“不行,谁也不能把我家四月害了!”我妈估计也是听见了,在里屋哭的更严重了。村长说:“不送去我们村子都会遭殃,我都打听过了,山口那边的那洞口,里面确实有一口棺材,但里面那是个恶鬼,进去过那山洞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没有一个好下场的,厉害的很,你要是不把四月送去,那我们村子就得遭殃。”“那也不行。”我爸还是坚持,我坐在一边看着村长这些人,闹了半天他不让我们走,就是想要我去死!“不行也得行,四月去给水鬼做媳妇,和给恶鬼做媳妇有什么不一样?”“……”我爸是个粗人,没读过书,巴掌大的字会写一筐,他名字,我名字,还有我妈的名字。村长这么一说,我爸说不出话了。我妈从屋子里面跑出来,抱着我呜呜的大哭。我爸着急就喊:“别哭了!”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我爸说:“不是还有几天么,我再想想办法。”村长也没逼我爸马上送我去山口那山洞,起身从炕头下来,穿上鞋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想吧,等到了第七天我们再来。”村长说完人已经出门去了,带来的两个人也都敲了敲烟袋锅子走了。我妈一看人走了,呜呜的哭了起来。哭的我都闹心了!“别哭了,不就是一只恶鬼,我这不是也没事么?”我妈听我说也不忘记哭,倒是我爸转身坐到了炕上,抽起烟袋锅子。批命老头下葬的这天晚上,我家半夜才睡,但是刚睡着我就觉得我头上站了个人,黑漆漆的,吓得人一阵毛骨悚然,一哆嗦我就醒了。我一醒忙着从炕上坐了起来,朝着我刚刚睡觉的头上看去,果然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不像是人,但……“四月,别怕,我是你批命爷爷。”黑乎乎的一说话我吓了一跳,忙着往炕里缩了缩。“四月,你忘了,批命爷爷是怎么死的了?”批命的问我,我忙着打了个激灵,说他:“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别找我,找那只老色鬼,是他害了你!”批命的说:“批命爷爷不是来找你报仇的,批命爷爷一辈子无儿无女,早算到无人给我披麻戴孝了。可你们家给我披麻戴孝,也不枉费我对你们一场。”一听这话,我不那么害怕了,挪了挪问:“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你不是死了么?”批命先生叹了口气:“我是死了,可我担心你们家,我让你们走你们不走,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我看你们给我披麻戴孝的份上,我特意在临走之前过来看你们,给你们指条路。这山口的鬼我都打听清楚了,就是只恶鬼,但他死了已经两百多年了,所以比这周围的鬼都要厉害,你们家是遇到大麻烦了。要想逃过此劫,没有一只比他更厉害的鬼是不行。”批命的老头说了一堆的话,最后我也只是记住了一点,找一只比老色鬼更厉害的鬼,才能逃过此劫。批命先生说天快亮了,再不走来不及了,叫我一定记住,找一只厉害的鬼。一下我就醒了,本来我还打算问问,到哪里去找一只厉害的鬼,结果眼前一亮,醒了!看我醒了,我妈把我叫了起来,叫我快点把衣服穿上。“妈,我们要去哪?”连滚带爬的我把衣服穿上,下了炕忙着问我妈,我妈拉着我,朝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去拜土地公。”就这样,我跟着我爸妈跑去拜了土地公,我爸为了我,又杀了一只老母鸡。拜了土地公我妈还是不放心,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等着了。我一想,这样等也不是办法,就问我爸,我家这附近除了水鬼那边,还有没有更大的鬼了,哪怕是个传说也行。我爸想了半天跟我说,就在我们村的西边,那边有个乱葬岗,乱葬岗上面有一处孤坟,听说是什么明清时候的墓地,还有考古学家来开采过,可惜没进去,还死了两个人,那之后也就没人来了。我一听上心了,虽然有些害怕,但硬着头皮也要去。只不过我妈说我爸就会胡说,她也来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听说过这事。我爸说我妈不懂,过去老人把那都当成个忌讳,别说去看看,就是说说都不行,我妈结了婚我们家一直都很太平,一直到我出生,但一直说水的事,这事早被遗忘了。我妈不信,我爸也就不说了。至于我,也没说,但到了晚上我家里都睡觉了,我便握着我爸给我的那把镰刀朝着西面的乱葬岗去了。这路上我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但我回头了几次也没看到什么,握着镰刀继续走。到了乱葬岗上,我找到我爸说的那坟头,还真是气派。我用手电在周围看了看,除了有些荒芜,其他都还不错。也许是年少无知还不知道害怕是些什么,也许是命在旦夕管不了许多。我跪在那坟头点了香当当磕了三个响头,跟着说:“天灵灵地灵灵,鬼王快显灵。”说了几次,也没反应,我抬头看看,坟还是那个坟,天还是那个天,黑也还是那个黑,唯独什么都没发生。我坐下,这才念叨:“弄了半天是个假的。”正说着,一阵凉风吹过,吹的我浑身一哆嗦,回头看看,什么都没有。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什么东西来了,而且就在我附近。我这才知道害怕,连忙从地上起来,伸手去摸我那把镰刀,竟摸到一把头发!——微信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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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新文章第五回&&钟声响起镰刀落&&旁听待遇再入学
第五回&&&钟声响起镰刀落&&旁听待遇再入学
新学期开学了,我们甩脚甩手地来到了学校。班主任老师告诉我们,我们的教室,不是以前流长小学的老教室,而是在老教室的右面,比老教室高约一米五,离老教室边缘大约二十多米的地方新建的一幢木的教学楼。
教学楼分为上下两层,每层有三间教室。在教学楼的两端各有一个木板楼梯供上下楼所用。楼上的教室铺满了楼板,但还没有分隔出来,整个楼上除了从一楼延伸上来的木头柱子和连接木头柱子的挑梁斗拱外,没有可以挡住视线的地方。当然,屋顶早已经钉上了瓦角,铺上了黑黑的小青瓦。仰头向天上看,是看不到天的。
教学楼的楼下部分,只将右面的两间教室用树木锯成的木板分隔了出来。这些木板没有弹墨拉线,没有推平抛光,每块木板的边缘都保存着原木的弯曲伸展形状。每块木板的两端都用瓦角钉钉在房屋上下木头梁上,正是由于上述原故,在两块木板之间,有的地方留下有可以伸出手掌的空隙。
离老教室较近的那间还没有用木板分隔出来,只有地面和已经分隔出来的两间教室地面一样,都被平整过。这里,在下课时,就变成了同学们的聚会场子;雨天,则变成了同学们跳绳,弹石子的地方。
在新教学楼的后方则是与老教学楼相连的小山包,也是这所学校的靠山。教学楼的前方,有一排杨槐树将教学楼与下面的操场分隔开,这个操场是这个学校最大的主要的操场坝。学校的大集会都在这里举行,公社的蓝球比赛也在这里举办,公社的社员大会也在这种地方召开。
上课了,老师让我们全体同学起立,面向黑板,注视着黑板上方伟大的领袖毛主席和他老人家的最亲密的战友林副统帅,高喊:敬祝最最最伟大的领袖、伟大的舵手、伟大的统帅、伟大的导师毛主席万寿无疆;敬祝最最最尊敬的林副主席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举行完每课必须做的仪式,老师才告诉我们要交纳的学杂费数,让我们及时在下课后去学校总务处交纳。老师的手里,拿着一本用红色的塑料作书皮的书,后来知道,这就是鼎鼎大名的红宝书。书中的内容,除了林副主席的话,都是毛主席语录。
老师翻开红宝书,在黑板上恭恭敬敬地写下了四行字: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出万难,去争取胜利。
写完,就逐字逐字地教我们认,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话,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同学们都认真地听,认真地学,没有人举手,没有人提问。几遍之后,老师就开始用五音不全的音调教我们高唱起来: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出万难,去争取胜利。
下课了,有消息灵通的同学,通报了假期中学校发生的大事。有一个同学被揪出来了,成了现行小反革命分子。将要作为学校抓革命,促生产的反面教材,拉回学校斗争。这个同学不与我们一班,但都是从小认识,一齐玩耍过的。多年来,为了避嫌,防止被人们认为是在串联,我们的单独来往不多。
这个同学就是大相,家住流长街上。他在假期中无事可做,当然,才不到十岁的年龄,大人们的事他也不懂,他也做不了。于是就利用放牛的时候,找到了可做弹弓的木叉,自己制造了一个弹弓,每天到学校除四害。
四害之一的麻雀,常常飞到学校,偷吃街上生产队晒在学校操场上的麦子、油菜籽、包谷、稻子等粮食作物。哪天,又有许多麻雀飞到了小学的房子上,叽叽喳喳,跳来跳去。一些大胆的麻雀开始试探性地从房子顶上飞到走廊的栏杆上,见无人惊扰,就干脆飞到地上,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直奔晒席上的粮食而去。
一来二去,麻雀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原来在房顶上观望的,在楼上走廊栏杆上等待的,也纷纷直奔晒席上的粮食而飞去。吃饱了的,还不忘记屙泡屎烂芋充数,充当粮食让人们收拾。当见到人的时候,这些麻雀就一飞而起,有的直接上了房顶,有的还不愿远去,又飞到学校走廊的栏杆上等待时机。
那天,吃完早饭,无事可做,大相就拿上了弹弓,捡上了许多小石子,准备给偷嘴的麻雀迎头痛击。于是,身不由已地向学校走去。
在学校里,大人们早已经铺开了晒席,放上了没有干燥的粮食,迫不及待的麻雀也蜂拥而上,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从房顶上飞到走廊栏杆上,又从栏杆上飞到晒席上,不停地啄起来。
大相赶到的时候,麻雀们正在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好象是告诉大相不要多事,否则,没有好果子吃;否则,他自己将成为比四害更让人害怕的大害虫。
可惜,大相不懂鸟语,或者说,他也许听懂了鸟语,但却没有听鸟的忠告,也不相信鸟的忠告,不然,他就不会成为反革命分子了,就不会连小学都没有上完就被开除了。
大相拿起弹弓,瞄准了栏杆上嘲笑他的麻雀。一拉一放,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麻雀飞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众多麻雀腾空而起,高声大笑而去。不知道谁人的耳朵那么好,听到了石子穿过楼上教室窗户打在黑板上方发出的砰的一声响。
古有顺藤摸瓜,今有闻声找石,人们发现教室里的黑板下方有掉落的弹弓石子,黑板上方张贴的画像中,尊敬的林副主席的小腿上似有被石子打破的痕迹。根据现场勘察,调查分析,推理论证,结论出来了:是大相以打麻雀为名,故意伤害我们最最最尊敬的林副主席。
这个隐藏在我们学校里,隐藏在我们学生中的现行反革命分子终于没有逃脱人民雪亮的眼睛,没有能使其阴谋诡计得逞,没有能让我们吃上二茬苦,受上二茬罪就被揪出来了。
钟声响起来,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响声不象过去那么悠扬,不象过去那么宏亮。也不象过去那么富丽堂皇,而是变得很急促,干瘦,尖锐。
在钟声的催促下,老师的哨子也不甘示弱,尖锐的哨声里夹带着老师声嘶力竭的喊声,同学相约的喊声,跑步带出的呼声,脚步与地摩擦的响声。没有规律,也不悦耳的噪声响彻校园。
当全校师生在操场上集合完毕,管理学校的贫下中农坐到了主席台上的时候,主持大会的领导宣布了开会命令。这时就听有人大喊:把现行反革命分子大相押上台来!
在集合的队伍里,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打倒大相!于是,整个操场上都沸腾起来了。同学们都把右手握成小拳头,一边跟着喊打倒大相,一边随着喊声把右手向上举起。
在一片打倒大相的喊声中,大相被押上了主席台,规规矩矩地站在主席台前方。他的头上戴着纸折叠成的高帽子,帽子上写着现行反革命分子几个大字。在打倒现行反革命分子的喊声里,大相弯下了腰,接受着往日的同学、老师的批斗。
批斗会结束了,大相被押走了,去了哪里,我们无从知晓。只听到管理学校的贫下中农说:学校的革命形式一片大好!公社的革命形式一片大好!全国的革命形式一片大好。同时,我们还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小撮走资派和现行反革命分子亡我之心不死,我们必须“金猴奋举千均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随着散会的人群,我离开了操场。走到老教室的旁边,不由自主地向教学楼上原来挂钟的地方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挂在那里的那口大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今天的钟声不同以往,是由于钟被换了的原故。
过去,学校里通知上下课的钟是一口上小下大的大钟。整个大钟高约一米五,下沿口子边缘直径大约有一点二米,大钟的顶端有一园铁环,可供较粗的铁杆或木杆穿过悬挂在挑梁上。现在,原来挂大钟的地方,位置依旧,挑梁仍存,但是,钟已不知何处去,一段铁轨空中悬,原来敲击大钟的声音变换成了敲击铁轨的声音。
也许是这个铁轨的声音不够响,也许是这个铁轨的声音不动听,反正,没有多久,这个铁轨就被今天看来象一个氧气瓶锯掉了底部的一个直筒子的钟取代了。这口钟虽然没有原来的那口大钟好,但比敲击铁轨的声音好多了。
在钟声的敲击中,在“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的歌声里,在“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及造反有理”的口号召唤下,在春来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虫冬又冷,收拾书箱过残年的高调里,我们渡过了童年。
在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的教学体制改革下,为了响应一代伟人经过深思熟虑提出的号召,我们读完小学五年,就在贫下中农管理学校的呼唤声中,毕业了。在毕业的日子里,学校请来了照相馆的师傅,让他给我们毕业班照相留念。
家庭条件较好的同学,都请照相馆的师傅给其照单人像,有的则几个在一道合照,有的在教室里照,有的在教学楼外照。我们家庭条件差的,家庭成分高的,只能远远地看看,或者跑到操场上,或者干脆离开学校。
我对照相感到新奇,也不知道是否还要集中,就没有离开学校,也没有去操场,而是围绕着教学楼转圈,想到要离开学校了,心中总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为了看照相,我一会跑到照相师傅的背后,一会又跑到照相同学的背后,对有钱照相的同学,投以非常羡慕的目光。
转了几圈,也没有一个同学喊我与他们照相,自己终于觉得无聊,觉得没有可留念的了,就自个儿回家等待中学的录取通知书了。
那天,我们放牛娃相约都把牛赶到了路头坡,生产队里一位与我们放牛的老人,非常神秘地把同去的放牛的同学和其他放牛娃喊到旁边,对与我同班的同学说:我们管理学校的贫下中农已经决定,录取你为中学生,让你继续读中学,不再录取陈久宾了。
于是,生产队的放牛娃和同学都知道我不能继续读书了,但是,听到他们的议论,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我的成绩一直排在全班前面。我的作文常常作为最好的文章之一,被张贴在学校围墙外,面向大街的宣传栏目中。公社的书记、社长和革命委员会的主任等都常去那个专栏看我们的文章呢。
放牛回家后,生产队里的大人们都知道我不能继续上学了,家里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因此,这一天,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沉闷,没有多话,我们的院落也因此变得冷清清。只有爸爸对我们说了一个古老的故事:
靠近边塞地方住着一群人,里面有一位善于推测吉凶祸福的人。他家的马无缘无故跑到胡人那里去了,家里人都感觉到惋惜。他父亲说:“这怎么就知道不是福气呢?”过了几个月,他家的马带着胡人的骏马回来了,大家都祝贺他。他父亲说:“这怎么就知道不是祸患呢?”家里多了良马,引得儿子错喜欢。就经常骑马游猎,有一次不幸从马上摔下来折断了大腿骨,家里人埋怨不已,叹息不已。唯有其父亲说:“这怎么就知道不是福气呢?”。过了一年,胡人大举侵入边塞,壮年男子都被抓丁入伍,拿起弓箭参战,住在边塞附近的壮年男子十之八九,都因战争而死去。失马人家的儿子却因腿瘸的原故,父子的性命都得以保全。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就是骞翁失马,焉知非福成语的出处。也明白了福因祸所依,祸因福所伏的道理。
故事终归是故事,现实终归还是现实。由于我从小不长个头,小小年纪若不读书,回家来也无事可做。因此,家中父母经过商量,决定让我到九庄去找二叔。好在二叔是一名抗美援朝转业回来的老师,应当有些办法。
于是,趁流长街上赶场的一天,我和大哥起了个大早,弄饭吃后,就出发了。从我们流长公社到九庄,有五十多里路,其中要穿过半个流长公社的领土,穿过整个鹿窝公社,穿过大半个九庄。
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但月亮还挂在马头山上,不肯下落。我们经过流长街上,走到路头坝的边沿,就进入了长深沟、蜂子岩。这里是流长公社的边缘,人烟稀少,蓑草丛生,灌木遍地,动物出没频繁。
一会儿,锦鸡飞过林,惊动不少人;一会儿,毒蛇穿过路,吓人想尿裤;一会儿,马蜂头上叫,嘿人一大跳;一会儿,岩鹰天上盘旋,猴子树上流连;一会儿,野兔子突然跳出,嘿人一身汗出。
一路上,有的地方有路的痕迹,可以大胆前行;有的地方则无迹可寻,必须用树枝探索而行;有的石滩头上却布满荆棘,有的狭窄沟中暗藏泥水,有的地方则要手抓岩石,眼观六路,战战兢兢,慢慢放脚才行。
终于走出了流长的地界,进入了鹿窝公社的辖区。这里,一条鹿窝河弯延曲折,穿过鹿窝公社,沿着流长公社的边上进入大塘河,汇入乌江,最终奔向大海。
鹿窝公社所在地,开门见山,四面环山,是大山中的一块凹地。因此,在夏天的时候,气温都较高,幸好有一条河流经过,带走了部分热量,同时灌溉着沿岸的良田,才使这种地方成了县内外有名的鱼米之乡。
一路上,从山上流下的清溪浅水,哗哗啦啦响过不停,汇聚到鹿窝河中。最后汇成浩荡河水时却默默无语一路前行。水田中的稻穗开着洁白如雪的花,花间偶尔有蜻蜓掠过。秧田上方飘散着阵阵气浪,一阵风吹过的当口,会感受到青香扑面而来。
抬头望去,天不太大,但却很蓝;太阳当空,不需直观,也能感到光芒耀眼;路边的树阴下,温度比阳光直射的地方低,进入其中,会感到凉爽宜人。正值中午时分,水田里无人劳动工作,坡地里的包谷土里,只有部分叶子显出干渴欲卷的神态。
&&&&当我们走到鹿窝公社的时候,又累又渴,就在路旁的井边坐了下来,从井台边拿起一个土碗,蹲着用碗拨开水中的青苔,只见从井底冒出了大量的水泡,由小到大,到水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看不见了。我舀上一碗清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就听到耳边响起了山歌:好久没走这方来,这方凉水起青苔,拨开青苔喝凉水,一朵鲜花冒出来。
&&&&当我喝完凉水抬头的瞬间,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比我小三岁,名叫学会的小姑娘站到了井旁,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喝水。真不知是天意还是造化弄人,也或者真的是无巧不成书,若干年后,也正是这个叫学会的小姑娘,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当然,这只是后话。
&&&&没有多久,我们走到路边一户亲戚家,正赶上他家人中午在家休息,见我们到来,就忙着让座,倒水,并给我们每个人煮了一碗面条。面条里没有姜末、葱花点缀,也没有酱油和醋的掺杂,只有竹筒子零时搅拌的糊辣椒和盐巴。其味却无比香,很快,整碗面就被我们狼吞虎咽了。
&&&&谢过亲戚,我们不敢多息,又继续赶路了。过凉水井,爬花溪坡,穿行在一眼看不到边的松树林中,听着松树高歌。松啊松,无论喧嚣白天,还是寂静夜空,不管山有风,还是林无风,整日整夜,不绝于嗡。松啊松,昂首向天空,无论狂风袭击,还是暴雨洗冲,斩首仍独立,落地满山松。
在松林坡里,空中太阳照,地上光万条。山喳鸟绕树叫喳喳,小松鼠跳跃四处瞧。涓涓细流载松针,纤细蚂蚁水上逃。人行山中望不远,前路茫茫似火燎。
一路走来,翻过了花溪坡,越过了寒婆岭,真应了那句话:数不尽的干坝,看不到的菊花,走不到的九庄,靠不拢的冤家。
紧赶慢赶,天已经黄昏,九庄街上的住户,都开始点上了灯。这种时候,我们才进入清堰塘。在那里的老师告诉我们,二叔已经回家。我们又穿过街面上,从下街走到坡顶,进入九庄小学。
第二天,大哥带我拜见了九庄半边街祖屋居住的其他长辈、兄嫂弟妹。然后,就带着我到街上去吃九庄的名小吃——小笼牛肉杂。五分钱一笼的牛肉杂,是至今我吃过的小吃中记忆最深切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去九庄,已经见不到当年的牛肉杂了。
吃过牛肉杂,大哥把我交给二叔就回家了,让我在二叔家呆着。二叔虽说是九庄中学的老师,但作为臭老九,也是无争的事实。他几经努力,也不能解决我在九庄中学就读的机会,因此,在九庄玩耍一个星期后,二叔就送我回家了。
开学了,我依偎在自家的门框上,眼巴巴地看着李安寨、卧龙溪、浪坝潮等生产队里的同学们一波一波地从我家门前的马路上走过。看着、听着我们生产队的小伙伴们都相约上学去了。原来与我同班的同学,比我大的伙伴,都上了中学,成了中学生,比我小的伙伴则继续留在小学里,学习小学里我已经学过的东西。
门前,整条马路寂静下来,没有了学生过路,没有了伙伴的闹声。我的双脚不听使唤,不由自主地走到马路上,向长干子、罗锅漩方向看去,又向流长街上看去,向流长小学、中学所在的方向看去:地上无人行,天空缺鸟迹。宽阔大道上,唯有我独立。苍茫天地间,热血心中泣。
整个梁家寨,大人们都出门上工挣工分去了,没有一个人和我玩耍。我坐卧不安,就上楼找了一本西游记看起来。虽说有许多字还认不得,对其含意更一无所知,但他不算四旧的书,总算留了下来,没有被抄走和被父亲作为四旧废品卖给收购站。
看到孙悟空会七十二般变化,我羡慕不已。心想,哪里有这样的师傅,收我为徒弟该多好呀!若真那样,我也就能变化成一棵松,站到中学的教室外,不被人们发现,却能听中学的老师上课,学到小学不能学的东西了。
中学会教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我想象,中学应当是一个神圣的地方,进了中学的人,出来肯定都是很有学问,很有本事的人了,能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了,能知道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了。中学的老师,一定也是很有学问的人了,他们可能都和孙悟空的师傅一样有本事,会教七十二般变化吧。
看书累了,我倒在床上睡了一会。当阳光通过房顶的那块亮瓦直射下来,照得楼上一片亮堂的时候,我也被照醒了。朦胧中,我用手揉了揉双眼,从床上坐起来。根据光照的情况,我知道,已经是中午了。
于是,我赶快下楼,拿上镰刀,背上背篼,朝我家自留地走去,为家中的猪儿准备晚饭。我家的自留地,紧挨着寨子右边,位于马路之下,离油榨房还隔着两块地。这里,向前方看去,越过流长公社的粮店,就能直接看到流长小学的大操场。操场上人们打蓝球比赛的身影都能看到,裁判的哨声也能听得真真切切。
走出我家冬暖夏凉的土墙屋,立即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但是,为了猪儿的晚餐,我不能退缩,只能顶着烈日,义无反顾地往地里走去。到地里后,先放下背篼,将豆架上已经变黄的豆叶摘下,再去割向日葵上的叶子,希望能早点讨满一背篼猪草,早点逃离太阳的毒光,早点回家切碎煮熟喂猪。
然而,当我割掉一棵葵花树下端的叶子,正把镰刀伸向树上更高处的时候,学校的钟声响了。那声音,穿过了粮店,穿过了我们大家共用的水井麻窝上方的空气,是那么熟悉,那么动听,那么悦耳,声声敲击着我的心。
我突然一惊,整个人就象被钟声施了定身法,三魂七魄也不附身,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挂在葵花树高处叶子上的镰刀划破了叶子落下,刀尖扎进了我左手手腕后继续下落,镰刀打到了光着的脚趾,我都不知道。一阵凉意从脚上掠过,我才醒来。
原来,是左手腕上流出的血滴到了脚背上,产生了冰凉的感觉,同时,左手已经由麻木不仁变得疼痛难忍,加上钟声停了,学校放学了,马路上又有了说话声,脚步声,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组成的噪声进入耳膜,让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学校,而是在自留地里讨猪草。
我低下头,捡起镰刀放在左手腋窝下方,用左手手臂夹住镰刀把,用右手拇指将左手腕上翻开的肉皮理顺盖在手腕上,并压紧,才朝放着的背篼走去。将镰刀放入背篼后,我就赶快背上一背猪草回家了。
一路上,右手拇指虽然压着左手腕,但是,血流还是不止。地上不时有血迹斑斑。到家后,我放下背篼,赶紧找出大舅从部队带给我家的云南白药撒在伤口处,并再次用右手压住伤口,直到不再滴血才松开。
大人们还没有收工回家,我就忍着左手的伤痛,将讨回的豆叶、葵花叶等猪草放到铡猪草的木板上,靠右手慢慢地铡着。由于左手不能用力按住猪草,因此,当右手从木板上举起铡刀的当口,就会由于摩擦和粘连等因素而带出铡过的猪草乱飞,有的飞回木板上,有的飞到木板外,必须重新捡回到木板上才能再铡。
铡完猪草,天已黄昏,大人们已收工回来了。妈妈见我左手不方便,就问是怎么弄到的。我讲了讨猪草时听到学校钟声的时候,脑子空白,镰刀挂在高处葵花叶已不知道的事,妈妈没有埋怨我,而是转过身对我说:你去那间屋子里休息。
第二天,我依旧靠在门框边,目不转睛地送着一波一波曾经的同学们去上学。直到路上没有人行了,才跑到马路上站一站,面朝流长小学、流长中学的方向久久注目。然后,再仰望苍天,俯视大地。低着头,缓移步,慢回家,重拾起,西游记。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我依旧门口送同学,站在马路上看学校,已经不知有多少天了。一天下午,在自家院坝前的马路上,远远看见流长街上的,一个常在一道放牛,一道读书,过去的同学,现在的中学生,赶着他家的牛从油榨房沿路朝我们的寨子走来。
我赶紧跑回屋,搬上高板凳放到灶屋里,然后,站在板凳上,用手从灶头上方的木炕上,拿出一个薰了很久,自己想吃却一直没有舍得吃的柿子。站在马路上,捧着柿子,等放牛的、曾经的同学赶着牛走过来后,立即迎上去,把柿子送给他。
同学接过柿子,我看着他吃起来,自己一边吞咽着口水,心里却美滋滋的,说不出的高兴。个中的原由,是感觉同学虽然读了中学,成了中学生,但是,他并没有嫌弃我,没有瞧不上我的意思,而是还邀我和他一道去九岭岗放牛。
那天,我们生产队的放牛娃和街上生产队放牛的,相约到九岭岗放牛。把牛赶到坡上后,我就四处去找干刺、干材,有的小伙伴则去找来干的包谷杆、包谷叶,松毛、松枝,抽叶子烟的大孩子用火柴点燃包谷叶和松毛后,我们大家忙把包谷杆、干刺、干材、松枝等放在燃烧的包谷叶上,让火越烧越大,越烧越旺。
当篝火边沿各种燃料逐渐燃尽,变成炙热炭灰的时候,我们沿着火堆,有的坐下,有的蹲下。每人再用一根木条折成两段,制成筷子。接着,大家就把自己带来的包谷脱粒,将包谷籽放入热灰中,用筷子搅拌,等待其烧熟,变化成包谷花。
接下来,我们就用筷子从灰中拈出熟了的包谷花,吹吹,送到嘴里。通常这种情况,大家都不分你我,谁拈得快,谁就吃得多,只有快乐,无人多说。但是,那天,当我再次捡柴回来添火的时候,一个伙伴告诉我:大孩子不落教。
原来,大孩子那天象往常一样带了包谷。但是,他怕其他小伙伴吃他的,就故意将包谷放在他自己的跨下,滚来滚去,并告诉其他没有看见的小伙伴,他的包谷是在他的裤裆里反复滚过拿出来的,有不嫌弃的,可以一道吃。
小伙伴们见了的,听了的,都不去拈大孩子身前火堆里的包谷花,让大孩子一人吃独食。要回家的时候,大家才把事先放在火中的红苕找出来,你一个,我一个地拿来,吹掉红苕身上的灰,去掉被烧糊的皮,赶上自家放的牛,边吹边吃,往家里走。
一九七零年的秋天,从我依偎的门框中溜走了,从我左手腕中流出的鲜血中溜走了,从一波一波同学们的脚步声中溜走了,从我仰视星空,注目学校方向的泪光中溜走了,从大孩子滚裤衩的包谷籽中溜走了……。
转眼之间,梅花盛开,冬雪融化,春到流长。东风吹绿了露头坡,染绿了尖山顶,唤醒了石梯摇,洗绿了杨家林,映衬出尖堆山顶上一片片嫩芽。绕过流长公社周围的河流,都带上了绿色,每当阳光普照之时,就会见到半水青翠半水红的景致。
新学期刚要开学的前夜,妈妈高兴地告诉我,让我第二天去流长小学,找一个舅舅,重读一个学期的小学。排座位的时候,由于我不长个头,还是和以前一样,座在前排,吃老师的粉笔灰。尽管如此,我很高兴,我有书读了!我不再是无学校要的孩子了!
第六回&&&自力更生学抗大&&右派一族皆良师
一九七一年的秋天,我成了一名中学生,进入了流长中学。学校就在小学的右边,离小学才有一个操场的距离,只是比小学的位置略高出几米。两排教室分居于一块大田的两边,相向而立。一排位于大石头坡的背后,已经建好。一排位于大田的另一边,正是要新建的。
我们接到通知上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习延安抗大的精神,艰苦朴素,自力更生,因陋就简,修建教室。每个女同学带上大锄、铲锄头,撮箕;男同学带上扁担,挑篼或撮箕,参加到修建学校的劳动中。
每天,女同学负责挖地基,并将地基中的泥土掏进撮箕;男同学则负责搬运泥土。把地基中的泥巴一担一担地挑到下面的田里,均匀地铺上,平整为操场。由于同学们拿来的工具多是大人们用的,因此,搬运的时候常闹出许多笑话。
一天,有多个同学闹同样的笑话。当挑着一担泥巴在平地上的时候,扁担向下一闪的时候,撮箕底部与地面之间的距离仅有一到二厘米。因此,当挑着这种担子从坎子上下到田里的时候,撮箕的一头突然触到地上,而撮箕和扁担之间的硬竹蔑做成的挂绳趁机把扁担向上一抬,一个稳不住,挑泥巴的人一个羊角庄栽倒地上,撮箕及其中的泥巴随着翻来覆去,弄得人一身一脸黄上加黄。
当挑篼是用软绳与扁担相联的时候,可根据人的高矮调节绳子长短挽在扁担的两端,避免箩筐触地。但是,由于箩筐较宽大,当从土坎上下到田里的时候,必须将两头的箩筐及其中的泥巴同时向田里的方向前抛,人也很快下到田里。否则,箩筐带着绳子回摆的时候,又会弹在下去的土坎中间,使人防不胜防,又会摔跟头,同样是灰头土脸。
在劳动中,有时候同学中还会产生一些学生气的小矛盾,或自然而然地分成几个小帮派,相互帮腔。如那天,我跑得很快,希望能早点把同学挖出的泥巴运走。其中一个女同学故意每次都给我少装一些土,给其他个子大的同学多装一些,这就被另一个女同学看在眼里,她趁我有一次倒完土回来的时候,小声地但是恶狠狠地对我说:“你这样积极,是想老师表扬你吗?”
由于我们班中的男同学比女同学多,搬运工就多。因此,常常出现挖地基的女同学们搞不赢的时候。这时,我们有的就站在旁边看,有的就把扁担放在箩筐上,然后坐在扁担上等,我则从那位给我少装土的女同学手中要过大锄头,使劲挖起来。
挖累了,我靠着锄头把站着,无意中讲了一句流话“&他妈的,真的累人呢”,但是,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时,就听到那位曾经小声地但是恶狠狠地问我的女同学对给我锄头的同学说:“他讲的是你。”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无意中在女同学面前讲了流话,脸立马红了。
好在这个女同学替我解了围说:“他是无意的,并不是讲我。”就此原谅了我,令我终身难忘,从此改了说流话的习惯。以后的生活中,甚至与人吵架都讲不出流话了。我们教室的地基也就在同学们的努力下完成了。
接下来,修房子的师傅用马车运来了打基脚的石头,石灰等。但是,到茅坡对面搬运墙壁用的红砖的任务又落在了我们的肩膀上。
女同学们将锄头换成了背篼或绳子,男同学们留下了扁担,同时将撮箕、箩筐换成了绳子、铁丝。力量好的同学,有的一次将十块砖捆扎在一起,身前身后各挂一捆,一次就能运走二十块。
但是,多数同学没有这么大的力气。特别是女同学,一次能背动十块砖从砖厂到学校的就算是好劳力了。我则比力量大的女同学还差些,最多的时候能五块一捆,一次运走两捆。多数情况下,都只是一次运走八块。顶多四十到五十斤。并且,每次都得中途停下来休息一下才能完成。
几天下来,教室所需的红砖都完全配齐,房顶所需的瓦角,棱子,青瓦等等已搬运到位。很快,我们的一层长五间的砖墙教室修好了。黑板也做好,刷上了油漆,放到了教室前方木制的黑板架上。
学校没有现成的桌椅板凳,就请来木工把几米长的木板两端各钉上一个八字脚,脚间用一根横杆锁定,这就是我们的课桌。每张课桌能容下四个同学,多的可挤进六个同学。板凳则靠我们自己解决。有的从教室外搬来没有用完的红砖,几块磊在一起,就是板凳了。如果没有红砖,就找面上平整一点的曾经是想用于地基的石头来当板凳。有的同学则从家中自己拿来小板凳。因此,一间教室里有各种各样的,五花八门的板凳。
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都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整间教室屏气凝神,鸦雀无声。一个老师进来,给我们上中学的第一堂物理课。同学们目不转睛地盯住老师,象久旱的包谷苗遇上难得的大雨,渴望得到滋润,尽力吃饱喝足,茁壮成长。
听得津津有味的同学,谁也没有想到要记笔记,更没有人想到下节课老师会提问,会借题发挥。我当然也不例外,更不会相信早就认识,曾被我们称为姨爹的老师,会拿我先开刀,大骂一气。
第二节物理课,老师走到黑板前,就开始点名提问。第一个被提问的,当然也是这节课最后一个被提问的,就是我。因为,这节课老师提问我一人后,就开始占用整堂课的时间,历数家珍似地数落我。
老师的问题并不复杂,只是我们没有人引起重视,这也许就是老师生气的原因吧。只听老师进门后大声喊:“陈久宾!”“有!”我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回答。“你说一说上节课讲的内容,说一说什么是物理变化,什么是化学变化?”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会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到,根本回答不了,老师也不让我座下,而是提高嗓门,大声地讲起来。他不是为了讲给我们听,而是为了讲给我们隔壁办公室的没有上课,正在备课的老师们听的。讲的内容也不是他提问的内容,不是物理课本上的东西。
他说:“你不要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不要以为你家有个舅舅当校长就了不起,不要以为现在的学校还是你们家的天下,不要以为同学们选你当个学习委员我们就拿你没有办法了……。你依旧还是一个狗崽子,还是一个没有学籍的附读生,还不是我们学校的正规学生……!”
整整一节课,从刚上课被点名站起来,直到下课后老师走出教室,我一直站着,站如松。一直看着老师,目不斜视,更不敢眨眼。因为,我知道,只要眨眼,我那包了很久很久的眼泪,一定会象黄河花园口被炸开缺堤一样,飞流直下,汹涌澎湃。同时,我不能哭,不能眨眼,因为,我深知,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自责,为什么没有记住什么是物理变化,什么是化学变化。我感谢老师,让我终于有了坚持一节课不眨一次眼睛的记录。我感谢同学,他们在我的人生中陪我渡过了那节难忘的课。我更感谢哪些从此帮助过我的人们。
下课了,老师走了,我还留在教室。没有离开座位,而是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道只缘未到伤心处。上体育课了,同学们都到操场去了,只有我一个人还依然趴在教室里的课桌哭泣。没有人安慰,没有人指责,象一只受伤的小兔,自己龟缩在窝边,舔着自己的伤口,个中的滋味,正是:道,可道,非常道。
吃晚饭之前,我们院落里的大人小孩依旧集中起来,站到马大爷家的堂屋前,面对屋里香火上方的毛主席像和林副主席像,跳忠字舞。感谢他们带给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感谢他们教育我们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
当我起了过头,喊了声预备起:“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的歌声立即在我们的院坝里响起。虽说没有指挥,人们的年龄结构各异,但是,也许是一方水土养出的一方人,个个唱腔洪亮,带有钢声。其他院落的人们听到,也就知道我们要吃饭了。
高歌完毕,跳罢忠字舞,我们各人回到了各自的家。端起包谷沙,与参合着的木薯干,就着老白菜,蘸着胡海椒,你争我夺的抢着吃起来。饭后,洗碗涮筷子的事都留给了妈妈。我们又在院落里玩耍,唱起: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想起:八角楼的灯光,为我们指方向。
第二天,我依旧提前赶到了学校,作为班上的学习委员,我帮着早到的值日同学,擦干净了黑板,迎接着老师的到来。
今天上午给我们上课的老师,主要是四个被划成右派分子的人。他们中两个教语文,两个教数学,都曾经是大学的讲师,过去在省城贵阳的大学里专门教大学生的。现在,城里下放人,他们就被下放到了我们这种偏远的公社劳动改造,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来了。
到公社后,正好遇上我们流长中学初创,没有足够的师资,学校两位校长出面找到公社,将他们要到学校进行教学。教语文的罗老师和赵老师是一家人,教数学的黄老师和蔡老师是一家人,他们因此成了流长中学的顶梁老师。
由于几位老师都是具有真才实学的人,同时,在被打成右派分子前就曾经给大学生上过课,具有教书的实践经验。加上领导不让他们下地和农民一样干活挣工分,而是从事自己喜欢的并为之奋斗的事业。因此,他们热情洋溢,积极主动,备课、上课,一丝不苟。他们一个比着一个干,一个做给一个看,平时还为如何上好每一堂课互相搓商,因此,他们的课让我们流长中学的同学受益终身,没齿不忘。
在同学们的映像中,罗老师具有君子之腹,兰花之香,王者之气。他是国字形的方脸,北方人的大个子,总是理着一个平头,头发又粗又硬,尽管处于落难之中,但是,一眼就能看出其天不怕地不怕,天下老子我为大的王者气势。
特别是当他朗诵高尔基的《海燕》一文的时候,我们这些没有见过大海的山娃子,都仿佛看到了海燕展翅海空,感觉到了海燕搏击大海的英雄壮举。
赵老师具有青松品格,泽被树下生灵,不计回报。她是典型的南方人,个头不大,一个南方知识分子形象,和罗老师是一家人。但是,为了给我们上好每一堂课,她常常与罗老师争吵。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每一句话,每一篇课文,应当如何讲,才让我们记得住,好理解,会运用,他们一家两个人常会为此争论到半夜。
一天深夜,他们刚争论完休息,就有一个小偷闯入了他们简陋的住房。罗老师知道后,告诉入室盗窃者,自己一家是落难到此的右派,除了带有几本书外,别无长物。若朋友看不清楚,可点上灯,慢慢找,我们不打搅你,你看中什么,就可以拿走什么,只是不要拿走右派分子的帽子就行,那东西对朋友不利。盗窃者听了罗老师的话,不禁长叹一声,说道:“原来听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倒霉的知识分子都有财,想不到,你们比我们还贫困潦倒,让我白白的摸黑来,实实在在滑不来。朋友们,希望你们早点富起来。”临走,盗窃者说了声“对不起”,就消失在黑夜中了。
黄老师则是高高的个头,有均匀的身材,传奇的记忆力。他上的数学课,总是能让人产生联想,记忆犹新,他能记住的圆周率位数是我们许多学生死记硬背若干年也不能达到的,因此,同学们都很仰慕他。
蔡老师讲的逸闻趣事,常令群情鼎沸。她与赵老师一样,是南方人,贤妻良母的气质,在她的身上随处可见。她不仅数学课上得好,英语也很流利。因此,当她给我们上英语课的时候,同学们也会认真的听,特别是电影里出现外文的时候,同学们立即就想起了她。
因此,同学们在背后调侃时常说:泰山顶上一青松,落难身陷流长中。照例恩泽于弟子,浩然正气耀长空。黄粱美梦均需传,菜鸟一群朝天冲。英语流利无人敌,管教儒生腹不空。
两年的初中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这时,恰遇学校改变学制,初中定为三年,进高中要通过黑神庙全区招生选拨统一考试。我们班的同学们因此而分成了三个年级。考上高中的读高中,考不上高中但是成绩还可以的就升初三,进初三都有困难的就留在初二继续学习一年。
这种机会均等,人人凭学习能力,考试成绩说话的办法,让我顺利地进入了高中,成了一名正式的,有学籍的高中学生。而不再象初中一样,只是附读生,是一个旁听生,是一个没有学籍的学生,是一个初中毕业了也没有毕业证书的学生。
第七回&&救菩萨好人难当&&砍柴火镰刀被收
在学校里,我的作文依然象过去一样,是老师最喜欢向同学展示的,用以启发同学们如何写出好作文,表达所见所闻,写出真情实感的范文。有时不仅仅在我们班展示,还在同年级展示,在比我们高的年级等展示。因此,我与另几位作业常被展示的同学成了当时学校的尖子生。
不仅语文是这样,我们的数学作业本,由于每道题目的格式规范,整页整页的等号都上下对齐,本子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出错的地方,全都是老师打对的红钩,每个红钩也几乎是在上下一条竖起的线上。因此,也不例外地成了数学老师拿来向同班同学、同级同学以及其他年级同学展示学习的范例。
由于学习成绩总是在当时的班上名列前茅,同学们有难题的时候都喜欢找我商量,都喜欢在选举班干部的时候,不忘记提名选举我为学习委员。因此,我成了班上几年的老学习委员。老师布置的作业,总由我去督促检查,收回本子交给老师批改,然后再从老师处领回发给同学。
随着年龄的增长,除了学习以外,家中的一些劳力活也自然地落到了我的肩膀上。每天上学前,或者放学后,我都要负责为家中挑水,保证家里的水缸装满水。否则,家中缺水的时候,放学再晚,也要去挑水,甚至遇上天干的时候,就要跑很远的路去挑水了。
从我们家到水井,有几条路可以走。一条是较宽较直弯拐较少,但是却要走较远的路:从门前的马路往油榨房方向走,大约二百米平路后左转,开始一路下坡,大约三百米后到井边。另一条则是从寨子旁左转,沿我家自留地直下到林湾过来的水沟后,立即右转,沿沟坎走过两块田后再左转,下了大约二百米的坡,也就到井边了。还有一条则是穿过马路沿寨子院落直下到小坡林后右转,一路下行大约二百米后也就到井边了。
井边有一个牛滚凼,其中的水从牛滚凼后边的小井里流出。早期的水井上方用石头砌有一个小庙,庙下一方开口,开口面向牛滚凼的方向,与开口面相对的,是水井的背后,在这里,比水井井口略低的地方,有一小槽口,当井水满后,就从这里流向水井后方,与牛滚凼中小井流出的水混合,经过一节水渠流向前方的田里。
庙子的上方是一小屋,屋里供奉着一尊观世音菩萨像。有时,会有善男信女给其上香,祈求保佑平安,祈祷风调雨顺,有时,挑水的人们来到这里,偶尔遇上大雨,也能在庙子的边上或井边庙子里躲避一下。
后来,不知道是谁,认为能保流长公社平安,保风调雨顺的不是观世音,而应当是北京金山上的红太阳,因此,认为这座庙子纯粹是四旧的东西,是在愚弄当地人民,故而借破四旧立四新的春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趁人们进入梦乡的时候,用钢钎、十字镐等工具把庙子拆了。
拆下的石头,胡乱地推入丢弃在井边的四周。井后水渠里,牛滚凼里,牛滚凼边的田坎边,到处都有。可能拆庙子的人思想革命不彻底,不坚定,或许进行过一番激烈的斗争,也或许骨子里有几分神的敬畏,也或许怕被观世音菩萨惩罚。
总之,他们在拆庙之前就将用一棵园木雕刻成的观世音菩萨塑像毫发无损地搬移到了田埂上的一块石板上。让其端坐在上,看着田埂边写的“吃水不忘挖井人,时刻想念毛主席”的标语;看着来来往往的挑水人挑着空桶而来,满载着清水而归;看着有闲无闲的人从身前走过。
庙子的下方就是水井,井口方方正正,边长约一点五米,天大旱的年景,井中的水位会下降至井底。由于是街上的人和我们生产队上佰户人家用水,根本不可能涨到井面。井底离井口大约有八米,从下向上用规规矩矩的石头磊成几层,直到井面。
层与层间,约一米二高,每层交汇处,用厚二十厘米的石板嵌接。石板边缘的石头都向中心伸展有二十厘米,便于天干下井取水的人脚蹬手爬。这时,要取得井水,只有大人们才有这个本事。并且,必须至少两个人互相帮助,
一人沿着水井伸展的石梯,手脚并用地下到井底,在井下取水、递水,一人站在井上用绳子拴住扁担钩着的水及桶往上提才能把水搬运到井面。这种情况下对小孩和妇女是非常危险的,因此许多人会舍近求远,到很远的邓家湾大水井去挑水。
也有的人为了用上水,会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守候在井旁,等水涨到用绳子吊起水桶能打到水时,将水桶口朝下砸向水里,然后等水桶翻身装入水时往上拉出一段距离松手,装水的桶突然自由下落,遇到水面也不停止,当水面盖过水桶口时,井水就再次涌向桶里,将桶装满。等人向上拉出井口,一满桶水就到手了。
这种时候,运气好的,要打满一挑水,两次就大功告成,运气差的,真的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农村里的水桶,通常都是木料做成,都是口大底小。当第一次丢桶入水时,桶底被力冲了一次,冲击波使桶底板向底面移动,越来越紧,但当装有一定水时再松手放其下落的时候,桶底就会受力向桶口移动,瞬时,有的桶底会被触坏,或脱离桶壁,使装水的桶变成无底桶,还得费力才能从水面捞桶底板。
初次到水井挑水,由于我的个子不高,水桶的担钩绳子几乎挽到了扁担钩,两头的水桶才不会在上坡或下坡的时候触到地上。但是,由于水桶较大,我每次只能挑起半挑水,从井边爬上整个坡到达平路,一般要在中途休息两次。
到达平路后,走得就快,扁担两端上上下下,一闪一闪,两头水桶中的水因此发生共振,水面在桶中不停地跳跃,有的水珠甚至跳出了水桶。因此,大人们看到这种情况,常会开玩笑地逗我们,说我们桶里有鱼龙,让我们放下水桶,好好找找。
将水桶放到地上,由于引起水桶里的水面共振的因素立即消失怠尽,水面也就恢复平静,从水面到桶底,清澈见底,一览无余。这种时候,大人们才会告诉我们一些不让水桶里的水浪出水桶的各式各样的妙招方法。为了防止水桶中的水因扁担的闪动而发生共振,把宝贵的水撒泼在挑水的路上,有的在水桶里的水面中放一个竹圈子,有的则放上一张南瓜叶,还有的则是放上一个十字架。这样一来,不管你挑水跑得多快,扁担多闪悠,桶里的水龙就象被束缚住了似的,不在兴风作浪或者兴不起较大的浪。
那天,我没有挑水,而是放学从井边路过,想到小坡林紧挨水井的半边坡上捡一些马屁秋的菌子回家去做菜吃。马屁秋是一种真菌,有的地方称为灰包菌,正式的学名叫马脖,长得有得象马屎团,没有完全成熟时,外皮略黑,里面都是白色的;当过分成熟后,外皮变成了黑色,里面则变成了黑色的灰一样的孢子,一捏就爆,黑灰乱飞,剩下一张皮。
平时,我们如果没有肉吃,就拿马屁秋当肉,因为它的味道与瘦猪肉相当,营养如何,不得而知,反正吃多了也能填饱肚子。那个年头,填饱肚子就是硬道理。有时候,为了喝鸡汤,有的想出的好办法是:将水烧开,从换毛的鸡身上活生生扯下几匹鸡毛,挤出里面充满的一点血在锅里涮涮,就有了鸡的香味,就算是鸡汤了。
闲话少叙,却说我来到井边,看见观世音菩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人推到了牛滚凼里,脸上身上处处泥污,只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好象在叫我救她。我想,菩萨是木头做的,在水里泡的时间一长,可能会泡朽泡坏,一旦朽坏,没有了真身,菩萨的灵魂就会无依无靠,那时候菩萨怎么办?
况且,大人们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菩萨则是若干年来保佑千千万万人的神呀,若救她一下,不就是等于救了多少个千千万万的人吗,那功德该有多大啊!何况大人们常常说,头顶三尺有神明。我想过路的神一定会把我的壮举告诉菩萨的,菩萨一发善心,我们整个流长公社不就能风调雨顺了吗?我们不就可以吃米吃肉吃鸡了吗?
想到此,我挽起裤脚,下到牛滚凼里,双手去搬菩萨。牛滚凼里的水是从小井里出来的,与林湾堰塘的水一样冰冷刺骨,加上水牛常在里面打滚,屙屎屙尿,因此,其肮脏污浊程度不言而喻。
当我把观世音菩萨扶上岸后,就浇井中流出的水为她洗净身子,井中流出的水也和牛滚凼小井中的水一样冰凉刺骨。洗完后,我把菩萨抱到原来田埂上的那块石板上,让她端坐那里,还看着吃水不忘挖井人,时刻想念毛主席的标语;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做好这些,我已无心去找马屁秋了,而是直接回到了家。到家后,感觉到浑身不舒服,头脑发热,周身发抖,手脚冰凉。倒在床上不想动弹。妈妈收工回来后,用手摸了摸我的头,问我到过哪里?做过什么事?
我告诉妈妈救菩萨的事后,妈妈到灶屋里端来一碗水,同时拿来三支筷子。捏着三支筷子的头,让筷子从我的头顶百会穴开始滑过脸,滑过身体,滑过脚直到脚趾;然后又从耳朵滑过侧身,手臂,手指直到脚侧趾,一边滑过,一边不忘念念有词。
做完这一切,妈妈将三支筷子尖朝下立在碗中的水里,左手捏住筷子,右手不停地从碗中浇水。让水从竖立的筷子头往下流向筷子尖,嘴里反复念着: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快显灵;是孤魂野鬼,还是观世音菩萨,快快显灵莫找娃。当念到观世音菩萨的时候,三支筷子立了起来,稳稳地站在碗中。
这时,妈妈才告诉我们说,是观世音菩萨找到了我。怪我从牛滚凼里救起她。我感到很委屈,人们都说做好人有好报,我救了菩萨,菩萨为什么不给我好报,却还要害我呢?莫非是观世音菩萨到人世间体验生活,自己跳到了牛滚凼里,想在污泥浊水中洗心革面?因此,怪我搅扰了他的行程安排吗?后来听大人们说:菩萨是个怪,倒了用脚揣,若是扶他起,反而把人怪。
晚上,妈妈熬了一碗姜开水,让我喝下,第二天,我就和无事的人一样,完全正常了。这天,我们不上课,吃过早饭,同院落的伙伴就相约去尖山顶砍柴。一路上,讲到了我救菩萨被菩萨找麻烦的事,同伴告诉说:好心没有好报,好泥巴打不了好灶。下次再有人把菩萨推下水,我也不会救他了。
边说边走,几里路,很快就到了。尖山顶位于露头坡的侧面,山顶上面有些地方是我们生产队开的荒地,种有包谷,黄豆等;大部分地方是山林,林权归属不清,有的是浪坝潮的,有的是茅栗潮的,有的是茶园的,有的是我们生产队的。
山林里主要长的都是青杠树和小米青杠树,另外还有一些松树。青杠树与松树最大的不同点是,青杠树被砍伐后,在老树的基础上会重新发出嫩芽细枝,继续不断生长;而松树被砍伐后,是不会在老树的基础上发出嫩芽树枝的,只有掉到地上的松籽会在适当的时候生成密密麻麻的小松树。
因此,山林里的松树比较大,砍一棵少一棵,砍的人不多。青杠树则不同,每年都有人砍,有人修剪,故此,大的树不多,小的,直径一至二厘米的树较多。遇上这种树,用左手扳弯树的下部,右手镰刀口对着弯曲的地方,一用力,这棵树就被砍割下来了。
那天,我们到尖山顶后,就找小的青杠树砍。不知不觉中,进了浪坝潮的地界。不知什么时候,惊动了浪坝潮看山林的人,他悄无声息地来到我们砍柴的地方,见到一同去的同伴中有他们的亲戚,就让他快走。同伴马上大声地说:“快跑!看林的来了!”
我听到喊声,提起镰刀就往家里的方向跑。跑过尖山顶坡下包谷地的时候,根本不能按牛上山的路行,而是本能地找最短的距离,从一块土跳下另一块土,只看到包谷叶从眼前一闪而过,只听到包谷叶在耳边呼啸不停,只听到追我的人大喊:“站住!站住!站住!”
我不听也不会站住的,因为我知道被抓住了是什么结果,于是继续跑。象一只觅食的兔子遇上了追山狗似的,拼命地往前跑,往前跑。追山狗不停地追,小兔子为逃命,不停地跑。当我跑过方家林的时候,草坝子上的一棵栽秧泡的刺滕滕挂了我一下,我不顾脚腕刺痛,不敢停下往后看,继续往前跑。
又跑过了方家林和罗锅弦之间的包谷地,跑进了罗锅弦的山林里,跑进了罗锅弦的深槽沟里。沟渠比较宽,水冲入的沙子比较软,里面种满了包谷。我跳入其中,实在跑不动了,正弯腰,手撑着膝盖喘气,追我的人已赶到了。
他不由分说,就上前抢我手中的镰刀。由于他是成年人,个头比我高出一大截,力气也比我大得多,劳力更是强不少,我们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因此,尽管我双手捏着镰刀把不松手,他还是轻而易举地掰开我的手指,从我的手中夺走了陪我多年的镰刀。
我没有砍回柴,却把砍柴和讨猪草共用的镰刀丢了。自觉无颜面立即回家,加上一路逃跑,一番争斗,耗尽了体力,就倒在沟渠里的沙地上伸直身体,仰望着蓝天,茫茫然地看着白云飘过,儍呆呆听四季蛾哀鸣。天擦黑的时候,大人们找来了。我听到妈妈声嘶力竭的喊声,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跟随着大人们回家了。
到家后,吃过晚饭,爸爸和妈妈才问起砍柴的事。我告诉他们不认识收我镰刀的人,只知道他是浪坝潮的。与此同时,同去的伙伴给院落里的马大爷讲了情况,大爷就到我家告诉了父母,说明是谁收了我们的镰刀。听道消息,我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妈妈上街去打听情况,看看谁认识这个收我镰刀的人。经过多方询问,终于找到一个舅舅,妈妈把我们上尖山顶砍柴,被看林人追赶,还把我的镰刀收走这事告诉了舅舅。这个舅舅认识那位收我镰刀的人,就对妈妈说:“姐姐,不要急,这个人我认得,等明天赶场,他来街上,我让他把你们的镰刀还回来。”
赶场天,收我镰刀的人赶着一头猪到街面上卖,途经我家门前马路时被我认出了他,就把这事告诉了妈妈。妈妈说:你舅舅会找他的,不用我们管。果然不出所料,收我镰刀的人,很听舅舅的话,当天就把我们的镰刀送到了舅舅家。晚上,舅舅来到我们家,给我们送来了丢失的镰刀,还说没收我镰刀的人讲:你外甥体力了不得,小小年纪,跑起来象飞一样。
镰刀是回来了,可是我只有用来割草用,不能再用它去砍柴了。柴火多为林中生,森林资源属他人,人家林地不能碰,碰了可能出事情。只有杂草无人管,喂养猪牛任意砍。没有一人会反对,没有一人追着喊。硬不会来抢镰刀,硬不会遭遇刺滕套脚杆。
柴不能砍了,煮饭就成了问题,煮猪食也是大事,没有办法,妈妈就带我们去马家寨一户认得的人家的松林里捞松毛。这里松树成片,密密麻麻,又高又大,树下很少阳光,因此,植被较少。仅有的灌木都被砍得干干净净。
许多松毛,不知道堆积了多久,一脚踩上去,就象踩到了海棉上,又恰似碰到了弹簧床。松松软软,扎扎实实。仰望黄天,无边松毛依旧飘飘下;俯视厚土,堆积松针照常重重叠;侧耳周遭,无端风声还是嗡嗡响;细察地面,觅食蚂蚁不改快快爬。
厚厚的松毛,下面的已经腐烂变质成泥,上面的干燥得一点火就能燃烧。我们用手做耙子,把面上的干燥的松毛归弄在一切,装入背篼。装一层,跳到背篼里踩紧一层,又装一层,反复装,反复踩,最后,用绳子把装在背篼面上的松毛牢牢捆绑好,一大背篼松毛柴就算捡到手了。
松毛易燃,一点就着,发火容易,但不熬火。每次背回一大背篼,堆成一大堆,但用的时候,很不经事。不管是煮饭或是煮猪食,必须有人盯住,及时加入。否则,前面放入的松毛燃过,后面的还没有跟进,中途就会熄火。
重新加入松毛未燃时,烟雾就会弥漫,用吹火筒一吹,燃过的松毛灰趁机蜂涌而出,弄得吹火的人灰头土脸。有时,突然升腾的火苗,趁人粹不及防,猛然扑面而来,把人的前额眉毛、头发也当松毛烧得吱吱作响。
松林虽然大,松毛虽然多,但架不住天天用,经常捞。何况,利用这片森林作柴火来源地的人家远不只我们一户。不仅松林中的干燥细松枝,松毛被搬运空,有的生松枝,松树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灶中火。
第八回&&备战备荒为人民&&大山老树一旦毁
随着人多力量大的宣传,随着对人多人懒,狗多狗馋的批判,流长公社的人口增速象全国一样,一片大好,越来越快。但仅有的自然资源却不与日俱增,平均到每个人头上,数量不仅不增加,反而急速锐减。
为了解决现实的问题,响应上级的指示,备战备荒为人民,流长公社开始吹响向大山进军的号角。我们小伙伴也不甘示弱,积极参与其中,发挥我们的微薄之力。
全公社的五类分子接到通知,带上斧头,钩刀,锄头,赶到客火寨生产队集中。这个生产队的左边是李安寨,右边是宋家寨,坡下方是罗家田坝,身后是坡度在六到七十度以上的高山。山脚住着一户人家,是流长公社大领导汪真武家的亲戚,也是汪真武的伤心地。
这里的山上,长满大树,有的树龄达几百上千年,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连着根,须缠着须,互相扶植,紧固着山上的泥土。大树下,生长着许多小乔木、灌木和蕨菜、杂草、滕蔓等。
小乔木、灌木、滕蔓和各种杂草的根须也象大树的根须一样,扎进土里,和大树的根须一道保护着自己赖以生存的泥土,不让其被水流冲走。地面上,各种枯枝败叶横七竖八,被修剪的老枝嫩节东倒西歪,它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一切拼命阻挡着从上而下的雨水直接冲刷着地面,为地面下的各种生物遮风蔽日,给靠腐烂变质的枝叶为生的生物提供着丰富多彩的食粮,保证着这种地方的生物多样性。
这种地方,猴子树上吊,鸟儿林中叫。岩鹰天上飞,清溪石上跳。牛儿慢慢走,狂犬汪汪笑。吼声山间回,寂静又热闹。
由于有人在公社当大领导,亲戚的脸上也沾光。他们常在别人面前提到自己家的亲戚汪真武,家中养的狗都因此比别人家的狂,见到有人路经附近,都会追出几里地,叫声比别的狗又凶又狠。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两家的关系不再那么和谐。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汪真武家老婆背着初生不久的大儿子窜亲戚。来到客火寨,亲戚家的狗见是大领导夫人驾到,东闻闻,西嗅嗅,摇着尾,笑眯眯,双脚跳。主人招呼下,它才乖巧地爬在地上,看到主人忙帮客人从背上把娃娃放下,让客人坐在板凳上。
主人不停地夸赞来人的娃娃:“长得虎头虎脑,一脸福相,真的是虎父无犬子,威武又漂亮。将来一定大富大贵,长命百岁,前程不可限量。我们的祖坟又冒青烟,保佑子孙扶鹞直上……。”正说的时候,客人已经坐在凳子上,将小孩子抱起,掰开双腿,嘴巴发出嘘声。
小孩子正要撒尿的时候,从树上跳下一只猴子,可能是听到主人讲这个娃儿虎头虎脑,是个虎崽吧,也可能是猴子还想在这里的林中充霸王,不愿意有个长命百岁的老虎当道,亦或者是这个孩子的下身独特,反正,连蹲在旁边的狗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猴子就把手伸到了撒尿的小娃娃的下身上.。
猴子用力一抓,小娃娃的叽声都抓了出来,鲜血直流,吓得主人赶快找来钩刀,追打过去。狗儿也趁机扑了过去。但是,猴子并不想久留,而是一抓之后,得了个睾丸,塞进嘴里就跳上了树枝,消失在森林之中。
主人和客人慌忙抱起娃娃就朝公社的卫生院跑,但是,还没有走出几步路程,娃娃的声音就消失了,气息也消失了,唯有大人的嚎啕惊天动地,招来附近村寨多人打听。当知道事情原委后,都不约而同地深表同情,劝慰一番之后,悄然而去。
送走伤心的客人,主人把一肚子的无名火撒泼在狗的身上。狗不知道大难临头,也没有发现主人眼睛射出的凶光,依旧围绕着主人前窜后跳。只见主人从地上捡起钩刀,恶意脑里长,怒火胸中烧。对准狗脊梁,顺手猛一刀。虽说用的是刀背,但其力之大,其速之快,其劲之猛,根本不是狗能招架的。
顿时,狗的脊梁被打断,狗的叫声之凄惨,令人闻之,毛骨悚然。没有几天,这只曾经给主人带来荣耀,曾经赶走盗牛人,曾经守护着这里平安渡过十年的忠诚老狗,为了虎头虎脑的小娃娃,为了一只猴子的胡作非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从此,汪真武的家人再没有来到客火寨这个亲戚家,亲戚也不再逢人说公社大领导是自己的亲戚。只是照旧干着自己的农活,过着自己的生活。一切都象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
几年后,五类分子的集中到来,打破了这种地方长期以来的平衡,注定了这种地方的生物多样性将一去不复返,或者说,要恢复生物多样性,需要花费打破这种平衡所用时间的若干倍长的时间。
在人定胜天思想的感召下,大人们想不了这么多,看不到这么远,有识之士,当然也不敢想这么多,或者敢想但是也不敢说这么多。何况那个年代,伟人已经不在是人,而被神化为神的时候,伟人的言论被各取所需,被掌权人随意解读的时候,对的就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只能相信,不能怀疑。何况,五类分子,只有乖乖改造,不能乱说乱动。
大人们到了汪真武亲戚家的后面,一字排开,首先用斧头砍向面前的大树,砍到大树要倒未倒的时候,就通知周围的人躲开,然后用力朝一个方向推,直到大树倒地。再用斧头、钩刀砍掉其余的枝节,用锄头挖向土里,刨出伸展向其中的根须。
大树、小树、滕蔓,在这个运动中变化成了柴火,树疙篼也被挖出变化成了柴火,杂草,枯枝败叶被收集在一处,点上火,烧成灰,任风吹。裸露的泥土,无须固,少根连,缺叶护,风来风吹,雨过雨打,水冲水刷,最后,都离开了故地,剩下光秃秃的石头,固守山头阵地。
突然有一天,在一场大暴雨的作用下,这种现象表现得淋漓尽致。紧挨着山下的这户公社大领导亲戚家,最先成了这场闹剧的牺牲品。哪天,狂风怒号,雷电交加,白天变成了黑夜,黑夜不见五指,密布的乌云,象要压倒一齐可能挺拔的躯体。
夜深人静,万物俱眠,唯有雷电,撕裂着长空,暴雨倾盆,平地起水,不过一夜,挖松的泥土裹袭着石头,顺山而下,势不可当。泥石流冲向牛圈,冲破了栏板,母牛还没有反映过来,就和肚中即将生产的胎儿一道被埋葬其中了。
大领导家的亲戚,在此居住了几代人,遇上这种天气的时候不计其数,也没有想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照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管乌云压顶,不惧电闪雷鸣,一家人都安心地呼呼大睡。当泥石流冲垮牛圈的响声传来,人们来不及反应,住房也被冲毁,大人小孩无人幸免,全被泥石流埋藏。
第二天,当大人们照常去上工的时候,才发现,刚刚开垦,想要用来种植粮食作物的山地,想将其变化成梯田的山地,已经没有了让植物扎根的泥土,再继续下去,植被将遭更严重破坏,将象九岭岗一样,被石漠化。
这时,流长民间暗地传唱着一首顺口溜:流长出了汪真武,父老乡亲多辛苦。备战备荒为人民,埋人犹如种红薯。
之后,上级派出人员来调查,据说滥砍滥伐,破坏植被,导致山洪暴发,泥石流埋藏人和大牲畜的事件,泥石流冲向罗家田坝,冲毁良田,淹没庄稼等等一系列事件,都是那帮五类分子不听使唤,不听招呼,故意捣乱所造成的。
因此,树欲静而风不止,公社号召,进一步提高警惕,备战备荒。阶级斗争必须日日抓,月月抓,年年抓,常抓不懈。必须注意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注意阶级敌人亡我之心不死,注意地富反坏右和美苏等遥相呼应,注意企图让山河变色的狼子野心死灰复燃。
我们小伙伴走的路与大人们不一致,我们不是开垦大军,不会去挖树疙篼,但对森林的破坏也不可小视。最早,我们盯上的是卧龙溪生产队后面的大山。这座大山的许多地方,坡度在七十度以上,坡顶上是杜家山,侧面绕过李安寨与客火寨相连。
从我们的生产队出发,要经过李安寨生产队,经过李安寨那些早年因为超英赶美、大炼钢铁而砍伐变化成了石漠化的一个连着一个的大山,才能到达卧龙溪和杜家山。卧龙溪生产队位于一串大山的山腰,从这个地方往下,有近三百米的深沟才能抵达山脚,从这个地方上山,则需要爬上二百多米才能到山顶。
通常,我们上山时不从卧龙溪走,而是顺着石漠化的山边先到杜家山,杜家山的后面与客火寨共有一座山,分居于山的两侧。同时,杜家山又位于卧龙溪的山顶,因此,从这里进入卧龙溪后面的大山,实质上就是穿梭在卧龙溪后面的山顶上。
最早进入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是没有路的,到处是原始森林。森林中生长着大量的斯栗子树,各种滕蔓从这棵树绕到那棵树,每走一步,都要用钩刀开路,否则,根本无法前进。其中的最小的灌木,长得都比我们高三到四倍。地面上的枯枝烂叶,平均堆高都在二到三十厘米厚。滕蔓粗的,直径可达几十厘米,其长度达到几十甚至上百米。斯栗子树是这种地方的主要乔木,几个大人手牵着手才能抱住的大树比比皆是,走不了几步就能遇上一株。这种树又大又高,通常高达几十米,其枝杈有的用斧头砍下来,要几个大人甚至十几个大人才能搬动。这种树也不例外地成了各种滕蔓缠绕攀附的依靠。
我们来到这里,最先是砍其中的灌木或斯栗子树的枝条。每砍下一棵,就将其上的枝枝杈杈全部修掉,留下主干。这种主干,粗细有二厘米左右,长却在三米左右,是我们农村做四季豆豆站的好材料,几十棵,就够我们费气拨力地扛或挑的了。修砍好后,归在一处,用滕条将其捆扎成一捆,上中下三处打结,然后,将捆好的柴火主干大头朝下,沿两山交界处的山沟从山上往山下梭。我们则抓住一路的灌木树或滕蔓往下陪着滑。中途,若柴火不自动梭了,或被坡中的滕蔓及灌木等挡住,就要爬过去将柴火用力推或拉一下,让其继续向下梭,直到山下平地。
我们到了山下,将柴火分为两捆,树尖交结在一处捆扎,树下各捆各的,中间用一棵较粗的木柴串上,形成A字形的担子,人站在中间,挑着柴火走。累了,轻松放下,柴禾并不会倒,依旧站着成A字形;要赶路,弯一下腰,肩膀就放到了A字中间的扁担木上,一伸腰,就挑起了柴,两手一前一后各稳住一捆就行了,平路上,挑熟了,一手稳住也行。
通常,这种柴挑子,做扁担的木柴串在中间,将挑子分为上下两部分。下面部分自然较重点,上面部分稍微轻一些,走起来或者是放下休息都比较方便。但是,对于身高不够的人,要想挑起柴火,就要将扁担木的位置向下移,否则,柴火两头都会着地,走不了路。若下移后,让两头不着地,又常常会出现上面部分较重,挑着柴火走起路来会翻倒,树尖拖到地上的情况。&
我的个子较矮小,不能把柴捆扎来挑,只能捆成一捆通过肩膀扛。扛了一段路,中途想休息就没有挑的容易了。挑的随时可以放在路边休息,扛的则必须找到一个坎子,能将柴火放在坎子上,或依靠在坎子旁,这样,便于休息好后继续扛起柴火赶路。否则,每次都要很费劲地才能把柴火从地上扛到肩膀上。
后来,我们到了卧龙溪的后山上,都不再砍那些小杂木了,而是根据自己的力气,专门砍直径在五到二十厘米的各种树。有时一人一棵,有时二、三人分一棵,从山上梭下,扛起来就走。这种独木柴,粗的可以砍短些,长有四到五米,运回家后,砍成若干节,用斧头劈开,可以作柴火。
砍独木柴,有几个好处。一是快,少跑路,所用的时间短。二是从头到尾,没有分杈,独溜溜一棵,从山上往下梭的时候,被挡住的时候少,能一梭到底,免得中途去推、去拉。三是搬运的时候,有无垫肩都行,不会因为无垫肩或垫肩被梭跑后柴火的树钉刺破皮肉。四是可作柴火,也可以作修房的材料。
我家几弟兄就扛回了许多这种独木柴,没有用它来做柴火,而是用它做了修房的材料。我家房子旁边灶屋顶上的瓦角,就是我们每次从山上扛回的粗约五厘米,长约四、五米的独木柴构成的。其中较粗的都用来做了灶屋的梁。后来,猪圈换瓦角所用的各种棱子,也是这些独木柴充当的,
几个月后,卧龙溪后山上的大斯栗子树,无一幸存。它们中的许多活了数百上千年,其中,除树尖外,余下各部都可以独木做成棺材的,也没有能逃脱噩运。只是,有的最后的确变化成了棺材,被刷上黑色的土漆,装上德高望重的老人,埋没于地下。
有的则变化成了大柱子,支撑着一栋房屋的房梁;有的则变化成了栋梁之材,高高地居于木架子房的顶上,支撑起其上的瓦楞,屋顶上的瓦片,茅草等;有的则变化成了木板,做了房屋的板壁;有的木板则变化成了楼板,任人踩踏;有的则变化成了家俱,为了人们收藏家里的衣物而尽力。
第九回&&&砍豆站捅马蜂窝&&背煤炭过大塘河
冬去春来,三月过后,四季豆、豇豆等开始牵滕了,我们又来到卧龙溪,想从这种地方砍回豆站,做豆棚子用。但是,当我们满怀信心,一路有说有笑来到杜家山。当走进曾经茂盛无比,人迹罕至的卧龙溪后山,眼前的一切却让我们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卧龙溪的大树被砍光了,连豆站大的树,跑遍几匹山都不容易找了。许多地方,树疙篼也被刨走了。放眼望去,东一个坑,西一个包,到处是,黄土随风飘。原始森林,只能梦中瞧,相见时,已经变成柴火,灶中烧。
过去到山上,老人告诉我们,砍柴莫砍野鸡木,一家老小烧得哭。可是,现在,连这种一烧就直冒黑烟,难见火苗的野鸡木都被人们当宝贝砍回了家,树疙篼都变成了宝贝疙瘩。只有不能燃烧,一寸有三冤的黄土没有被盘走。
这时,我们只好转移方向,另辟蹊径。走向流长西面更远,搬运更难的麻坪、东面的三万塘。去这种地方,不象过去到卧龙溪,虽说有坡坎,有弯路,但回家的时候,毕竟是下坡,坡不算长,也不算徒,平路也较多,而且出山就能够看见我们居住的村寨。
到东面的三万塘,从家里出来要先爬坡,爬过尖堆山旁后,以此为界,一路下坡,穿过茶园大寨子,过磨河水,才能看到三万塘。这里,实际是尖堆山向东向下的延伸,一直下到河底,一条河流拦住去路,河的对面,是悬崖峭壁,那里已经不属流长公社,而是归当时的茅坡公社或小寨坝公社管理的地盘了。
三万塘紧挨着乌江河上游支流的河边,面上看地形较平,其实许多地方坑坑洼洼。生长的植物以黄荆条为主,其次是一些黄杨,紫荆,蓝天竹和本地白杨等。黄荆条是一种名副其实的灌木,但是,用其作为豆站,不长不短,恰到好处。
但是,这种地方,稀疏分布的白杨树上,几乎都长着马蜂窝。有的马蜂窝较小较年轻,直径十多二十来厘米;有的马蜂窝较大较老,直径达到五十多厘米,高度可达一百厘米。远远望去,就象一个两头小中尖大的变黄变旧了的灯笼挂在树上。
这种马蜂,自己有自己的领地。当人走到离它的窝较近的地方,它都会找人的麻烦。先是个别的围绕着头嗡嗡叫,想把人赶跑。若人不动,它转几转就走了,但是,要不了多久,又会飞来一个,依旧围着头叫。这样马蜂,个头比家养的蜜蜂又长又大。它们不仅采花蜜,还是吃肉的昆虫。它们有的会飞到蜜蜂窝边,趁蜜蜂进出蜂箱时速度较小较慢的时候,猛扑上去,抱着就飞。一边飞,还一边用嘴撕咬。除了吃同类,它们还吃异类,如叫咀子之类等。
当砍树弄出声响,特别是碰到了它栖身的树,惊动了它,它们就会成群结队毫不客气地向人发起进攻。若人被马蜂尾针锥了一下,其中的蜂毒会令人立即产生反应,长出很大的大包,同时疼痛难忍。若被几只锥了,有的就会中毒身亡。若被更多的马蜂锥,华佗再世也挽不回,多会立即中毒身亡。
若人打了其中的一只马蜂,整窝的马蜂就会收到信息,倾巢而出,向人扑来。这种时候,除非有罩子罩着人,让马蜂不能接近人,或者有火或浓烟围绕着人,否则,人必被攻击,必死无疑。为了驱赶马蜂,我们常常会跑到离马蜂窝较远的地方,用弹弓打蜂窝,或用石头打蜂窝。蜂窝被打掉后,蜂子就找不到家了,慢慢地,它们就会飞走,去找蜂王去了。但是,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举动。
每当有人这样做的时候,都会通知其他人做好准备,远离打马蜂的人。因为,不论是借助弹弓打出石子,还是徒手甩出石子,只要碰到或从蜂窝旁经过,马蜂都会顺着打出的石子立即找到打石子的人,除非中途有大风吹过,否则,都会有马蜂顺风追来,找人的麻烦。
那天,一个当地的老乡看中了一棵白杨树,想用它作为自家新建房屋的大梁,于是,动起了这棵白杨树的脑筋。但是,树上挂着的一大窝马蜂,令他头痛不已。他曾趁晚马蜂归窝的时候,用一根竹竿捆扎上草把,点燃去熏烤。
但是,由于蜂窝较高,竹竿太短,效果不隹,反而惊动了蜂群,他就与这窝马蜂较上了劲。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第二天,他找来弹弓,捡来许多小石子,站在远离蜂窝的地方,弹弓夹住石子,瞄准,一次,二次,再三再四,终于,一粒石子,不偏不倚,打中了蜂窝。
被激怒的马蜂,倾巢出动,顺着石子去的方向,反向而行。趁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调脸弯腰捡石子,准备再次打击马蜂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马蜂总动员,不容分说,将人从头到脚团团围住。
这时候,打马蜂的人,恨不能长出千双手,挥动手中家什,形成金钟罩,罩住全身,挡住马蜂。恨不能拥有万双脚,赶快夺路而逃,逃离这种是非之地。恨不能长有冲天翅膀,比马蜂飞得高,飞得快,马蜂来时,自己也先腾空而起,离地而去。
可是,一切想法都是空,一切所为已成凶。在马蜂的攻击下,就象变魔术,一个瘦子瞬间变化成了胖乎乎的人。眼耳鼻口头,肿胀如馒头。神仙经此过,已经难分除,究竟是五官,还是大馒头。脖颈手脚身,到处亮晶晶。若问胖多少,血肉破背心。蜂针有多毒,人见人惊心。疼痛怎么样,撕肺又裂心。呼天抢地声,鬼神浑身惊。地上人打滚,几回就谙音。来时活泼人,转眼成尸身。马蜂多可怕,言语说不清。
因为缺主梁,更由于主人突然遭殃,一家子深受打击,难以从悲痛中解脱,导致这家的房子,从此变化成了烂尾楼。家中的妻子,无力撑起烂摊子,只好带着幼女,牵着小子,投亲靠友,重找新人,再过日子。
一般情况下,当被个别马蜂锥后,要立即远离蜂巢,背开马蜂能传达信息的地方,拨出蜂针,挤出蜂毒,用清水冲洗,并找指甲花叶或生姜片等涂抹在伤口上。体质敏感的,必须上医院救治,否则,都会出现中毒休克等危害生命的现象。
多数情况下,我们都找远离马蜂窝的地方砍豆站。砍好修剪后,找来一种可以作绳索使用的灌木羊舌条,把豆站捆扎成一捆,就可以扛着搬运回家了。
从三万塘回家,没有到尖堆分水岭前,来时是一路下坡,回时就全是上坡了。因此,路上,除要穿过一些小水沟上的跳蹬石,还必须一步一梯的往上撑。这里的路,不象卧龙溪回家,路是靠着山旁的,扛的时候容易找到山边停靠休息。
这种地方,没有靠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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