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麒麟吗叫揭奉麟的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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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信仰的功利性对麒麟图像的影响研究(可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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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ra)多拉,在流传下来的古神语中意思为“礼物”,莎多大陆里历来多少个姓氏里面用同音字的人,为大陆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乃名副其实的“一切灾难的传播者”。  这个故事应该是,从一场混乱的逃亡开始……  “笃哒笃哒……”  蓊蔚苍茫的无边森林,斑驳树影中穿梭飞逝,一辆马车在疯狂地飞驰。  在密林深处,阳光穿透茂密的树冠,吝啬得撒下一两点阳光。四十多岁衣饰整齐的马夫此时遗忘了贵族家奴仆的礼仪,没命地鞭打两匹俊马,没命地在茂密的森林里奔跑,那车像只惊慌失措的小兽,在慌不择路地逃避猎人的截杀。“快点,再快点,神灵啊!”额上渗出越来越多的汗,马夫在颠簸中见着浓密四列的树木快速地从眼前飞逝,伸出的枝条一次次狠狠的抽打在马车上,剥落了车上精致的金漆,让它在飞驰的马蹄下化成粉末点点。  间或马夫也会从无限懊悔惶恐中分一点神,回想为什么他和自家主子会陷入如此难堪的困局。  万能慈爱的神灵在上啊!  突然一个剧烈的颠簸震动,两骑毛色雪白的雄马前蹄高举着就粗暴高声昂叫,马夫惊惶无措地拉紧马绳,马车内隐约传来一声尖刻急促的女声,马车里银器互相撞击的声音,车里的主人显然足够娇弱,不能忍受这种已经发生的意外。  马夫压制着受惊的马,一边勒紧缰绳,车子的后轮好像给卡住了。  他慌张的跳下车,去弄那个给卡死了的轮子,但那轮子深深地陷入了坑中,马夫那点力气显然毫无作用。  要快点,要快点,现在,时间就是他与车上的小姐的命!马夫甚至能听到后头那追杀而来的脚步……  “够了,没有用的家伙,你还没弄好?我要下车!”车上的一个年轻的女声响起,听起来异常的不耐烦。深红色雕满盛开的蔷薇与桂条枝叶的车门被缓缓打开,掀开丝绸帘子一个身着贵族长裙少女缓步走下车来。  好像甘醇可口的葡萄酒一样,双颊微微发晕,体态丰盈的少女一双流转极品碧玺般冰凉光泽的碧色眼眸中全是无情与刻薄,显然这是一个被骄纵占满心扉的贵族小姐,有身份之人。“家族养出的废物,愚蠢下贱的东西!”毫无征兆地,她手上长长的鞭子迅猛地一闪,在马夫脸上打出了一条又细又长血肉模糊的血痕。少女咬咬牙,她的愤怒是用不著任何理由的,挥动手中的马鞭噼噼啪啪地肆意打在马夫身上。马夫不敢逃,身上皮开肉绽,疼得他不断嚎叫。  “不要像饿肚子的贱民一样惨叫呻吟,你最好闭紧嘴。”  她帝国中声名赫赫,堂堂兰顿家族的长女,竟然让一群下贱低等的贱民追着跑,逃得这么狼狈不堪!  事情的经过回想起来都似经历一场噩梦。  “这片大陆简直是太疯狂了,我不过出来散心一趟,岂有此理,卑微下贱的家伙也敢于冒犯我,神灵可以洞察过去未来的双眼今天是被浑浊的乌云遮了!我要报复,我不会放过这些愚民的。”  现在所在的这地方,是伊来斯卡帝国——莎多大陆上威名在外的三大帝国之一的西南边区,有着最高的基落山脉,周围虽然有众多山岭,构成嶙峋壁立山峰的岩石林立,此地方可耕土地资源贫乏,唯一有价值就是连绵不断的莽莽大森林,为数众多的木材,这里日夜温差极大,农作物成活率太小,而且时常有灾祸发生,很少有人愿意居住,除了原住民和一贫如洗的家伙们,也就是帝国贵族心目中,所谓低人一等的贱民等级。  生活在这里的人,就像那些山头奇形怪状的岩石一样冷硬,有着麻木的面容和迟钝的神情。  为了生存,生存在这里的人们有着古怪诡谲的信仰,每年进行神秘活祭,送上甜美的水果粮食和年轻鲜活的人命。  今年,又到向神灵求福消灾祭祀的时候,但去年一年的暴旱灾情,当地人他们已经把所有的年轻人都奉给了神,这村中现只剩下中年和老幼,还要留必要的种来保证人口。没有祭品,祭祀就不能完成!这时,村中的老巫师预言,神灵已经降下启示,未来将会有一个血统高贵的年轻女人从这里经过。于是村人出动,果然发现了从这里经过的兰顿家族一行人,他们杀了朵兰小姐的护卫,追着逃跑的朵兰小姐和马夫一直到这儿。  你们这群下贱的贱民,杀了我的护卫奴仆还不止,竟然还想要我的命!谋杀贵族,你们可知道是多重的罪吗?十七岁如花般年华的朵兰.兰顿当时是曾目瞪口呆,随即隔着马车门怒斥。  “你是祭品,跟我们回村。”  “祭品?这是我朵兰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你们还期望通过上供人命可以召唤出神迹不成?大不了你们去召唤麒麟啊!看伟大的神灵回应你们不,愚民!”  在这个莎多大陆的世界,是只有得到一种生物的认可的人才可能称王。这种至洁净至圣灵的生物,就是麒麟。传说,麒麟是诞生于神手上的神物,它们是世界上最纯洁最神圣的生物。刚诞生的麒麟没有形态,没有性别,它们因天地灵气而苏醒,因动了怜悯恻隐之心而成形。成形的麒麟,雄为麒,雌为麟。  大家都说,好像这是常识一样,说麒麟是神的使者,成熟的麒麟会选择天选任的人,辅助他称王。莎多大陆的历史都证明这一点,只有麒麟选择的国家,才可能长久安定的繁荣,失去麒麟支持的国家很快就会灭亡。  “你们怎么不去抓各国的麒麟来当祭品,它们最圣洁高贵!疯子,一群疯子!”朵兰大喊着,这群愚民大约就是疯了!以最恶毒最讽刺的语言诅咒这个荒唐的结局,往昔在帝都圈子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少女于人生第一次吃瘪,她跟眼前恍若没有理智的野兽一样的村民无法沟通。  身后陆陆续续,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好像谁细碎的脚步声。  少女一惊,大喊:“谁?”那群贱民居然追上来了吗?“该死的神灵在上,不要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救,救我……”  你来自何方?  树丛中低快地轻喊,现出了一个蜷缩着背的人。  ps:新书,要收藏~
    重叠扭曲的空间残留着狂暴的能量,大半个莎多大陆悄然已被乌云笼罩,压迫。  送给莎多大陆的礼物到了。一个大家伙,了不得的东西,像流星一样,飞越几个平行相似空间,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狠辣冲劲一头扑撞到莎多大陆的外层,气势暴烈得惊人,将逆转时空的“朔”酝酿成功。  从天而降的人平躺在地上。湿漉漉柔软的地面,乌黑柔顺的发丝滑落飘过了鼻翼,嗅到了青草的味道,半天之后,仿佛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般,她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眼前是很陌生的地方。  “……”  她以为在梦中,茫然地来回走两步,脚下突然一阵剧痛。  啊,她轻轻地叫着。  这儿是落基山脉深处,人迹罕至的妖魔乐园,这个时候,奔驰中的马车来到了这里附近,当金发碧眼的朵兰喊出那么一句,然后拨开草丛,就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一个用辛苦姿势半跪在地上,浑身打颤的黑发黑眸女孩。在朵兰的眼中,这个女孩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身穿奇怪好像残缺的无袖上衣与黑色长裙子,黑宝石一般的双瞳很少见,里面透出恐惧与无措,更多的居然是迷惘,隐藏在草丛中的巨大精巧的捕兽器,犬齿交错般的机关死死咬住女孩的小腿,捕兽器另一头埋在土里,还有长长的链子悬在附近大树的树身上,这个女孩的小腿被地上的捕兽器夹得鲜血直流。  失血过多,离死不远,想着,朵兰判断下评价——这个古怪的女孩虚弱得几乎站不起来了,脸色多么地惨白。  这儿是……哪儿……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黑发像瀑布般披散在背后,女孩现在脑子一片混乱,身体上的剧痛让她更加难受,黑色的眼眸漾起水雾,幽幽地看着自己眼前忽然出现的这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女。  树木茂密的森林,初春季节仍旧有一丝寒冷,因此少女的身上还是披著厚厚的华贵皮裘,从头到脚的打扮都那么熟悉又陌生,少女说的话她能听懂,但显然不是以往她每日听到的说的那种通用语,明明拼命抓住脑海里飞散的记忆,但除了记得自己是从高处坠落下来的以外,记忆中只剩下一片苍芜贫瘠的空白,腿上的伤口流出越来越多的鲜血,闻到血的味道马上就觉得想吐,她整个人昏昏沉沉。  “瘦弱的家伙,你是什么人?这儿是落基山脉深处,我有理由相信你是一只人形妖魔。”扳着这个受伤严重精神萎靡的女孩的脸蛋凑近仔细瞧,朵兰甩动一头灿烂耀眼的金发,冷声喝道。  “给我名字!”  “我……我叫玛瑙……”黑发女孩苦想一下,颤抖着说,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  我自身都不保了,还有空救你!看这个女孩一脸迷糊没睡醒或者是神志不清的表情,少女心里想着。  “好的,你遇上我真是走运了!闭上眼休息吧,我送你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该死的密林!”  听着少女这样交代着,玛瑙她最后竟悄然睡着了,巨大的疲倦和苦痛折磨着她,她耗尽体力昏厥过去,却不是一下子陷入深度昏睡,那侧身睡着过去蜷缩的姿态分外痛苦,脸上蹙着眉,好似在做连番的恶梦,也像隐约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  朦胧模糊中,她仍然听到了金发碧眼少女的声音。  还有更多更多,其他人的嘈杂声音。  在许久许久之后,听着陆续传来的脚步声。  “你必须跟我们回去。”这话是对朵兰说的。村民中为首的一个四十多岁村长模样的男人对着马车,冷冰冰地说话。几十个男人很快出现,封死所有后路,隐隐包围住了马车,男人们皮肤黝黑,结实的肌肉说明他们是一年到头在田里干活的村民,现在他们面色冷漠,手里的农具沾着鲜血和碎骨肉末。马夫见此恐惧万分,双腿不断抖动,一点都不敢反抗。马夫的恐惧感染到两匹马,马儿开始不安地嘶叫连连跺蹄,把马车拖动。  “回去?等死吗?”这一声是朵兰的怒言。  “你是祭品,跟我们回村。”根本不管她说什么,也不会将她的讽刺和威胁当一回事,村民执着地说。  “你们这群贱民,帝国的渣滓,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  少女的激动并没有造成任何效果,这些村民就像是饿了几天几夜的人,正在争夺她这块香喷喷涂抹着滑腻黄油的面包,这里偏远蛮荒之地,实质当地人不会把她亮堂无比的贵族身份看在眼里。  “马夫!马夫!”  朵兰喊着,接连喊了几声,然后她说。“只要是是个女人给你拿回去当祭品了行了么?”  男人说,“不,老巫师说,必须是一个血统高贵的年轻女人。”  “高贵?好的,好极了,那我把我妹妹给你们。她比我年轻,你们放过我!”  “你……”  “就这个……”  ……争吵还是无休止的抬价还价,之后的声音,玛瑙悉数听不清了,连移动一个手指的力气都没,她梦里全部萦绕着一个名字,梦中出现的场景,空气中充满灰色的尘埃和恶心的味道,极目四顾,只能称之为惨烈的壮阔局面,四周所有的树木和建筑都倒下了,火苗跳跃****,到处是焦黑的土壤和死亡的生物,一片平坦无垠的废墟,剑与盾牌堆积成为冢,人声合奏一曲凄厉哀鸣,说是天崩地裂也不为过,然后抬头一霎,一群群相貌奇特的生物飞掠过高高的灰穹,它们遮天蔽日地飞行,身姿如此优美,为满目疮痍的世界添一份瑰丽奇异的色彩!  ————你是谁,我是玛瑙。  ————共生者,你好,吾神名为觖,也许你不记得了,我们这次重新回到这片属于神灵的大陆之上。  她脑袋一阵撕裂般的疼,神智一下子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卑微者须学会感恩戴德,对世事抱顺从之心并且要舍命,作你我的赎价。  掌握权柄多年累积的兰顿家族家训,足以跟帝国皇族图书馆里面的厚重含量相媲美,金发碧眼少女漫不经心兼之冷酷的对待,一脚把玛瑙踹到了地狱深处。  黑发黑眸女孩在等待下一次的苏醒,自此她的来历还是个谜。  “时空之门毫无预兆地再次打开?”  这正正就在半日前,帝国帝都的某处宫殿,雪白长袍伴着银灰色硬皮厚书以及起伏跌宕有序的朗诵诗歌声,溢满空旷神圣的尖顶建筑之下,默默向帝国皇宫方向施礼,虔诚的学者们对望一眼,严肃地闭上眼。  “有多复杂?”  “每隔段时间时空裂缝都会发生异动,姑且认为是神灵给我们的考验,报以慎重详细的记载,万能慈祥的神灵,希望不要有邪恶之物通过这道门进入到我们的大陆。”  每个人都这样说莎多大陆演化多年现在不过存在三大帝国,比起过往几百年百国混乱争斗不休的境况,现在可算太平盛世,人人该欢喜雀跃,并发誓为守护此奉献身心,不言弃逐。  隔几年都会发生的空间作乱影响甚大,最早一次时空之门随意打开据记载可追溯到几千年以前,那时人们定性其为“朔”,既一切陷入黑暗混乱的开始,“朔”改变当年气候变化,天灾发生的频率,还会影响妖魔的数量,偶尔“朔”还像一只巨大有力的锤子,凿穿了其他并行空间的膜。人类的王者,试着询问过神的使者,圣洁的麒麟们,这些至善至美的存在,从不说谎。  “不要多做妄言了,千年记载中都没有什么强大邪恶的物质进入过莎多大陆,也许正如前人所猜测,与我们相近的众多空间里面,洋溢的皆是温和安乐的气息,一切一切,皆因神灵之名的眷顾。”  最后,初初降临到这片大陆之上,懵懂地在梦中与莫测的黑暗挣扎对抗的玛瑙她仅领悟了一件事——我叫玛瑙,记住这个名字,然后还有,这里,并不是她认识的世界。  而且,现在的她,似乎被名为朵兰的少女当成抵命牺牲的木偶,出卖了。
    玛瑙她记得自己苏醒以后,从第几天开始不再相信奇迹的发生。  清晨的光辉照耀大地,空气渐渐暖起来,从打开的木门往外望去,是荒芜惨淡的景色,裸露在空气中的岩石,稀稀落落青色植物的瘦小苗子点缀在期间,应该是骄傲向天的树木弯弯曲曲,细看连树皮都没有了,十几个造型相似的草木屋搭建在附近,与背后那沉默的枯树们一起消沉至枯萎殆尽。  站到木屋门前,一个驼背面目满是狰狞刺青的老人,村里传说能与神沟通,占卜出意味含糊反复启示的老巫师在一旁低吟,那一双浑浊发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伟大的自然大神,我们为你奉上最年轻美好的祭品!请宽恕我们,给你卑微的信仰者一点收获吧!!”  “啊!”试过逃跑,一次,两次,玛瑙她再次被扭送回木屋。  “不许跑!”  在这个炎旱之地,太阳代表的,永远不是希望,而是无穷无尽的磨难与绝望。  第二天,黑发黑眸的女孩像失去了灵魄的躯壳,被捆着的双手,双目空洞地让男人拉着走。有好多村民一起来到基落山脉的离村几公里的一处悬崖,悬崖边上早放上了新鲜的水果谷物还有动物的肉。  玛瑙她伏在地上,满身草泥,小腿上的捕兽器造成的伤口重新撕裂,长长的刮痕好似一抹无情冷酷的笑,它依旧在涓涓往外流血。“我求求你,我真的不是什么朵兰小姐,我不是,求求你们放了我……”嗅到血的味道就四肢无力,脸上两行无助的清泪,她喊着,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乞求,在她的世界,只教会她自尊,自重,自主,她从未这样的卑微,如同乞丐一般去乞求别人。“难道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吗,我可以为你们劳动,请不要牺牲我……”  他们往她身上扔熟透了的果子与泼洒珍贵干净的水,然后给她捆上干草,点燃。  “你开始燃烧了,跳下去。”站在崖边,男人说。  “快下去。”村民都在说。  “快下去!”所有人都在喊。  身体一抖,湿漉漉的黑发贴着她污秽的额头,每一个神经都告诉她,很痛。还有,热,炙热,玛瑙她清醒地张开黑眸。  她即将被活活烧死。  是最凄厉悲伤的惨嚎划破长空。脚边的一颗小石子滚下了漆黑幽深的崖谷,连一丝声音也传不上来,呼啸的风声为它叹息。女孩空洞的眼睛开始泛起一丝光亮,她似在痛苦地挣扎。“你在干什么?”村民们惊呼,惊恐的看着她。  她被推到了悬崖边。“快推她下去!她是对大神的亵du!”老巫师指着她惊吼。  没等村民有所行动,突然有声音传来,“轰……”这是什么声音?  贫穷带来的折磨,艰难痛苦的生活将村民们早磨成了面目麻木目光呆滞不分好歹一类人,时刻准备着为所谓的神灵奉献生命,他们虔诚,比帝国任何人都执着,此时,他们惊骇地看着整个大地忽而在震动,从死寂到躁动不安,天仿佛要症片地崩塌。  那声音犹如千军万马驰骋齐奔,极大的震响在人们的耳边嚎叫,生生要震碎人们的耳膜。  “轰隆轰隆……!”  年迈的巫师临死之前,一边咬破舌头也戳瞎自己的双眼,歇斯底里地跳。  神说,不要惧怕,献祭胜于听话,血液胜于生命,遵循天地唯一的神的命令,得解脱,蒙拯救,否则必至灭亡。昂首望着灰色的苍穹,玛瑙她乌黑的瞳仁紧紧一缩。岩屑土壤持续地坠落、倾覆、滚动、滑动、流动和不易察觉的潜移,冷酷地完成它准备做的完美任务,并不为人力所改变扭转,真的要死了吗?她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黑发的,是诅咒!”  “果然大神在惩罚我们……”  其实有些村民也明白,活祭根本换不来什么,在落基山脉外面,到那繁华的有国君和麒麟共同守护的国度去,那么没有无谓的重复的活祭,人人都也能吃上饱饭。  但他们舍不得离开这个的生活了几代人的地方,尽管它贫瘠。  他们没见过黑色头发和黑色眼睛的人类,所以有点畏惧,他们畏惧的是未知的东西,烧死这个女孩的决定是全村人共同举手决意做出来的。  所以玛瑙她无论怎么哭喊都好,最后还是被架上了刑台。  这是不公平的。  “你去死!”  火!四周全是熊熊的烈火!在死亡的火焰跃涌到玛瑙她的身体前,她只看到恐怖的笑脸,与被火光照得幽亮发光的无数双眼睛。  同一个时间,不同的地点。万里云端之上,冷峭的山顶,寒风呼啸,有一个奇怪的人,他盘腿而坐,悠闲自在地观日出。  他白衣猎猎,身上积聚很多很多的落叶,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昼夜变换,露霜雪水依附在他的发间,等待日出以后的蒸发上升,莎多大陆上相信有近神者的存在,若让普通人看到此情此景,必定深深地惊为天人。  类似长袍的衣服,身前直竖起一只脚,平躺手放置在膝盖上,修长如白玉的手指有厚茧,中指套着上头雕刻着常青藤的灰色戒环,戒环吹落了长长细细的银链子,尽头似乎有个形状独特的吊坠。  东边有一位,西边有一位。  心中有数的近神者他已经算清这片大陆现今还在行走的麒麟,仅仅有两个国家,有幸得到麒麟的垂青。  仿佛感应到玛瑙她最后的呼唤,紧闭上几百年的双眼慢慢睁开了,静止若水的一瞥,看不出具体表情的容颜,白衣男人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让人毛骨悚然,放眼平静地目视西方,能看到深红烈焰冲天,代表愤怒的震动动地壳传来,不曾有准备减弱停止的迹象,高低不一的山峦中,冒出的漆黑浓烟掩盖了整个天空,沉滞的空气让浓烟都沉积下来,千万道惊艳无比的闪雷乍现,灵蛇乱舞,轰隆隆毁灭大地。  奇异的天象——也就是自然秩序的混乱,有什么穿过厚厚的云层,打破时空规则,不惜用惨烈自残的姿态降临。  缓缓地站起来,如同鸟儿一样抖落身上的外物,手掌向上一弹收回吊坠银链子,他双脚往前一步,身子直接往下坠落,俯冲而下,化作白线。  “我来迎接你吧。”  近神者发现,这片大陆多了一个意外的入侵者,或者当称为万年的回归者,一只出乎意料的生灵。  但这个脆弱矜贵的生灵,现在正面临着很大的危机。  ————是的,没有人前来搭救过她,近神者已经迟了,活祭如期举行。
    “玛瑙,醒醒。”  死了的人怎么会重新苏醒,谁在喊她,她已变成焦黑的尸体。  在今天以前,她祈祷过第二天的太阳不要到来。  而在降临这里以前,她正漫步走在悠长的街道上,而当时路上走来走去的每一个人都是亲切的黑色头发,黑色眼睛。  转眼间,她好像从一个漫长又不真实的梦醒来,置身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密林中。  就这么死掉了,从头到尾她那么努力地挣扎过,都失败了。  被活活烧死的瞬间其实很痛,她不能回想,因为一旦想怎么去形容它,她就会全部记起来。  “醒来,别陷下去。”  她瞪大眼,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出现在眼前,出现在这个属于她的幽闭漆黑的空间,他在黑暗中漫步,步伐像是在跳舞。  她注视着前来的人,他也在直直地回看着她,他自称为近神者。他的到来点亮了空间的四周,那些以往的梦境好像活过来一样,生动地在她面前重新演绎一次,她还是难过,更加地难过,老人说人死前会被迫回顾一生所有的片段场景,如果她的一生拥有的全部就是这些梦境,她怎么能不觉得难过。  不断回放的梦境来到她降落这片大地时候的情景,原来是天空破了一个黑色的大洞,让她就从洞里漏进来了,然后他遇上了金发碧眼的少女,遇上了没有人性的村民。白衣男人却说,“你会复活的,这点伤难不倒你。”  场景转换,似乎不是根据她的心情改变的,它来得很突兀,又一次看到了一群群相貌奇特的生物飞掠过高高的灰穹,它们无论是身形还是姿态都那么令人赞叹,她仔细想了想,莫名地觉得更加难过,人死后原来是可以感觉到比死前更可怕的滋味,白衣男子那原本很空白的脸却换上了一副惊诧的表情,他后退一步,说,原来连这些你都还记得。  记得,老人们都信誓旦旦地说了,那一定是上上辈子临死一直苦苦喊着自己名字,才流传到今生的记忆吧,它让她这辈子顺利一些了吗,起码也无灾无难,仅仅是短了点,但最后的结局比较出人意料,至死她都没弄清楚为什么她会来到这个陌生又残忍的地方,死在他乡,家里的亲人和学校的同学们见不到她了,会伤心吗?连为她建造一个坟墓都会犯难了吧,因为找不到尸体。  让白衣男人不要靠近过来,因为她怕这个人身上的白光照到她身上,都说人死后会保持死前的样子,她现在一定一定很恶心。  “你要记起你的责任。”  面目模糊的白衣男人喊着她的名字,拽着她的手。“那个温和的空间不适合你,有疏离感属于正常范畴,你是属于这里的,虽然中途出了点差错,但你的确回来了。”  “我不回去,我不回头看,不然我会忍不住怨恨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是这样说的,并扭着身子拼命想挣脱。她不想说出类似为什么没有在活祭前来救她的话。记住自己的名字,下辈子重新开始,然后努力地去找,找到为什么她这辈子失败的缘由,让下辈子更顺利些,对的,明明她看起来又不像怪物,跟大家是一样的,一样的。  过往的十六年所有她的记忆好似一个被吹得鼓鼓的气球,你以为它里面盛满了东西,然后一朝破了,若有所失地握着剩下的干瘪瘪的壳,就发现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  被遇到了的第一个人出卖了。  嗯,这是事实,她告诉自己。  然后被暴民烧死了。  啊,这也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蒙住她的眼睛呢,起码不要让她看到自己被烧得成焦黑骷髅的样子,为什么她那么怕血,是的,幸好最后有几道落雷落在了悬崖,顺便也夺去那些村民们的性命,雷闪电鸣地动山摇中,她带着一身火自己跳下了悬崖,早早从无尽的折磨痛苦中解脱出来。  听老人们说,死掉的瞬间牢牢记住自己的名字,就能保住这一辈子的记忆,等轮回投胎以后,记住以前的遗憾和过错,然后这新的人生就会顺利一些了,老人说起这个就会绘声绘色,并时而发出呵呵的笑声,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么一天的满足样子,她每次听都一愣,然后半晌在老人的眼神中慌忙地点头,说,对的,好,我一定记住。  她本来觉得很难过。  不哭,不哭。  跳下悬崖的时候,她的泪没来得及滑下脸颊都被吹干蒸发了,然后她哭喊,知道自己逃不掉,知道自己这次会死。  看起来真不像能合群的人呢,我们都一起上学穿一样的制服,你的成绩也不算出众,但人还是很好的啊,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生前,偶尔也能得到这种评价,甚至家里的人也这么嘀咕过,他们都不曾避开她谈论这个问题,因为觉得不够亲近,就可以畅所欲言,无须顾忌她,说来她一直有淡淡的疑惑,不是只有亲密无间的亲友之间才可以这么随意地说话么,上课传递小纸条之类的,大家都她都很好,但也都很不够亲近。  因为你很特别啊。  听来听去全部都变成好像谜语一样的东西,现在,它们似乎是已经永恒地无解。  她的人生似乎从头到尾衔接起来一看就像了一个问号,一个没有谜底的谜语,例如她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等等动物,有很多人带着微笑跟她说一些听不懂的话,有时亲吻她的手背,那些人有些其中是头上带着闪亮亮的皇冠的,她看过很多书,里面都习惯用皇冠来代表王者,但虽然她找到了皇冠的来历,却翻遍了百科大全找不到跟梦里一样的动物。  当然,在梦里她自己也是一只想象中的动物。  ————她告诉自己,我叫玛瑙觖,我现在死了。  她只是来错了地方。
    “劝你别咬下去,你必然会后悔的。”  凭空降下另一道浑厚的声音。  就在今日,活祭过后,崖边焦黑的尸体以各种姿态横铺满地,发出阵阵内脏碎裂的恶臭味道。有的尸体还保持着生前最后的神情,暴突流血的双眼告诉你,他们是多么地死不瞑目。  “嘶……”  不久之后,一个庞大的无足冷血生物闯进了这死亡掠过的地方,鲜血的腥香与人肉的香味,引诱着它从几里外的基落深山山洞来到这里。“嘶……”分叉的紫色舌头,吐着信子,竟是一条庞大得不可思议的青蛇,身体表面覆盖有鳞,冰冷粼粼的深青色鳞片,倒三角形的头颅,两只比成年大象的象牙不知大多少倍的内含剧毒的尖牙,上面一双盆大的青绿色眼睛,眼芒尖尖似针叶。  抖落的岩石不能给它带来任何阻碍,它顺利地进入混乱中心,地面留下长长蜿蜒的痕迹。  多久没有进食过美味的熟食了,青蛇记不得,它只是贪婪地吞食着尸体,对它来说,这一切就是最棒的天赐美味,慢慢地,慢慢地扭动身体,用与笨重的身体不相符的快绝动作进餐,食欲较强,食量也大,它有一个庞大得跟身体相匹配的胃袋。在吞完所有尸体,青蛇满足地吐着分叉的细舌低声嘶叫。  被遗忘的禁区,庞大的冷血动物,和无数尸体。  在它正要离开的时候,一个轻微的声音响起。  青蛇迅速盘高身体,警惕地四望,它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嘶!”它拉直身子,霎时猛地张开血盘大口,一双毒牙瞬间充满腥臭毒液,快得像离弦的箭,它决定迅速地扑过去!  然后,白衣男人出现了。  它致命的七寸给一只手卡住,唯有那里的鳞片不可被触碰,偏偏有人有这种能耐,死死掐住,无奈之下,巨大的青蛇紧紧束缚着自己的猎物,威胁性地发出咝咝叫声,头颅轻轻摇摆,甩动尾巴,有点忿怒不平,不叫这个忽而出现的“人”争得夺去。  突然出现的男人赤脚白衣,无视地面狼籍的情景,慢慢踱到这里,“乖点,我宽恕你。”他展开手,好像打发顽劣的小孩般。拍了拍比他大无数倍好像一座山一样的青蛇的头。  “我来迎接你了,玛瑙。”  近神者果真来迎接玛瑙,可惜迟一步。手指上的银链子垂着吊坠,吊坠中心却是空的,正直直都违反常理地指向了青蛇背后那一团不成人样的东西。  脱下衣服包住死去的人儿,轻轻地把人抱起来,说一声幸好没有损伤到灵魂,这个男人冷漠地踢了那趴边上傻愣愣样子的青蛇一脚,往外走。  “她还没死,你跟我一起去见证她的复活。”  “嘶……”青蛇盘着身子垂下头似乎思考一下,冰冷的瞳孔盯着离开的人,竟慢慢展开身躯,以腹贴地滑行跟了上去。  于是,就有了玛瑙死后梦里的一幕。  白衣男人拽住她,将她轻轻地往有光亮的地方推出去,那边是生机。  “醒来。”  这是一句有魔力的咒语。落基山脉连绵穿越整个大陆,从南至北,人迹罕至的深谷,四季如春,从地穴涌出的泉水有着滚烫的温度和分外艳丽斑斓的颜色,其中不知含有多少种稀有物质。  站在泉边,白衣男人把人就往泉水里放,自己站在边沿观看——在发现有东西进入后,泉水沸腾了,浑浊的气泡接连迸射,破裂,再组合产生。青蛇根本不敢接近这个诡异的温泉池子,本能告诉它,这玩意儿十分危险,一般生灵进去都九死一生。  “穿过时空之壁时候花掉不少力气,连重新凝聚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保留,真乱来。”  近神者轻声说,他的声音回荡在寂然的空气中。  “回忆起来,自己的姿态。”  恍若重生,原本已经看不出半点生机的肉体重新被锻造,半晌后,一缕缕漆黑如夜色的发丝漂浮在水面。泉水中的人影,重新凝出一头黑发后,从颈子到腰部的线条也越发鲜明……  “你的呼吸,重新调动它。”  沉寂的胸口好像被轻轻地捶打一下,渐渐有了微弱的起伏……  近神者问她:“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发出低低地喘息声音,沸腾的泉水化雾,被这种七彩雾气沾上的花草泥石都纷纷濒临死亡,迅速枯萎融化,潮湿的树枝批喇叭拉响了一阵,转化为黑色,如云般的乌发肆无忌惮飞舞,发出银色月光般的清华闪光,更别提那优美的背脊线条,低头喘息着重生成功的黑发女孩,象是漆黑中闪耀的珍珠,她所在的泉眼为中心,泉水一寸寸冷下去,最终彻底失去了温度,变得清澈,冰冷寂静。  “你是我……梦里的那个人……”  玛瑙潜入水底哭,她觉得自己是怪物了,没有人能死而复活的,她到底是什么?  如果有人出现在这里,他一定会为此疯狂——这片大陆上除了妖魔,还有什么种族存在,还有什么种族会可以死而复活,但玛瑙她看起来显然又不会是简单的妖魔。  “你原该接受万人跪拜的,可惜你选错的降落地点,幸好把你找回了。”近神者说,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神奇重生的黑发女孩身上,他平静的看着她,眼中仿佛蕴藏着无限的智慧。  玛瑙看着他,她不认识这个人,不认识这个地方。“以前的记忆你是否还记得,无论如何,你来重新决定你的名,作为最后一位近神者,神将你托付给我,我的承诺就是你的荣誉,”这个白衣男人对她说,“你要重新学习并回忆起来你的本能,未来一年,你先跟着我。”
    时间没有一年那么长,最多只有几个月。  白衣男人从梦里走出来,教给她很多东西。  例如,这片大陆叫莎多,上面有三个大国。  例如,那些将她烧死的村民只是一小撮的人,他们的做法不能被认可,这片大陆上大部人的人还是值得交往共处的。  在阴森森的落基山脉中,一个白衣男人,和一个才复活成功的女孩,以及一条青蛇,开始单调乏味的学习生活,近神者说,她暂时走不出这片密林。  “你走出去,会引起一些骚动的。”  每次近神者都都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她,玛瑙觉得,他摸着她的头的动作,跟对待青蛇时候是一样的——他把她当成一种东西,一种生物,所以才会这么说。  逆风而行,穿梭于山峦高峰,身体变得轻盈柔软,融入云层,踮脚踩在犹带露珠的树枝上,攀升而上越飞越高,莎多大陆的人们常常说着,祝福远行的亲人,唱旅行歌谣——“不分国籍肤色,不分男女老少,我们心中最爱的依旧是这片大地,跪下亲吻脚边的泥土,我们的心灵为她而亮,烛火灯油为她而闪,这份热爱恒久有效,高呼我神的名,远行的人儿,即使在漆黑的夜,布满沼泽凶险的深林,也定然记得回家的路,无数双眼睛朝向的方向。”  有人问这落基山脉有多高,至高的山峰挡住了风雨阳光,远从东方而来的云朵徐徐上升撞上山腰,化作雨水落下,败兴而归,间或各种频率的叫声响起,此起彼伏不分上下,从茂密的树冠之间隔中,浓密林荫让能见度不到几尺,如闪电般转眼而过的身姿,带着野生动物所具备的凶猛迅捷,那种有力而优美的姿态动作,叫任何一个敢自称为艺术家的人类着迷。  山上越往高处越寒冷,从葱茏的冠生植物到蕨类再到顽强坚韧的苔藓,令人震撼,附近高峰的气候复杂多变,即使在一天之内,也往往变化莫测,暴雨频繁,云雾弥漫,冰雪肆虐无常,这种恶劣的气候造就如斯美景。  从来没人听闻,在这种地方,连绵的雪线以上会有人迹出现。  这里是神灵划下的禁区,最洁净神圣的圣域。  “记得你的呼吸,调整它,伸展你的四肢,寻找那些飞过你脸颊的风的痕迹,自由切换你的姿态。”  她首先感觉到的是温暖,好像回到母亲的环抱一样,令人安心的,舒适的,进入港湾的船,不管是身陷暴风雨、或是平静无波澜,都温驯可爱。  骤然身体变得冰冷,狂暴的风充斥四周,她觉得自己身在半空,无论如何伸开四肢都触不到底限,平坦的大地在哪儿,曾经温暖的存在在哪儿?  又似乎很熟悉,这种从很高很高的地方坠落,擦过烈风快被撕裂了的感觉。  身体几乎融化了。  她还不能适应现在的身体。  “近神者,我能回家吗?”她问。  近神者的目光很可怕。“这里就是你的家。或许你可以选择等,等你履行了你的使命,到时你可以就有力量打开‘朔’回到对面的空间。”  她猛地睁开双眼,身子在向后坠,半空中,她飞快地下滑,瞳仁已经缩成线,她感到害怕,还是失败了,她控制不好这个新身体。  一只手,覆盖到了她的脸,轻轻地,不容置疑地,把她压入地下破裂的冰层。  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晶莹透彻,带有蓝色的水晶一样的老冰川冰,瞬间捕捉到了她,无边无际的禁锢随之而来。  原来又是一种死亡的感觉。  我被困住了,玛瑙她想着,透过坚冰久久地凝望这片令人窒息的天空。  “嘶嘶。”  看着才刚刚清醒就被强力压入山顶冰层里面的黑发女孩,仿佛能通过坚硬耀眼的冰看到女孩脸上模糊的表情,青蛇缩了缩脑袋,缓慢滑行,不敢与那白衣男人对视。  “坐在这儿看着吧。”他说,牢牢抓住了青蛇的尾巴。  “她一天不出来,你一天要看守着她。”  打发因为身处高原快进入冬眠状态的青蛇去负责看守冰层中的女孩,男人开始沉思,在模糊的光线下,他脸上的线条看起来十分跳跃难辨。  他对冰层里面的玛瑙说,“玛瑙,你原本的属于这里,你是神的宠儿,万年前因为迫不得已的缘由神通过我先祖之手,将你送到附近气场温和的平行空间,没想到你不曾死心,轮回万年都在寻找机会回到莎多大陆,‘朔’形成的复杂原因即便是多种多样也有一半需要平摊到你身上,无论如何,你都是神存在的确实证据。唯一,也许也是最后的。”  只要牢记住自己的责任就好——被封印在冰层里的黑发女孩也许听得懂,白衣男人也深知不需要多番解释。接近崩溃的肉体在冰层温和的力量下慢慢接受滋润,泉水的能量是重组,但显然依靠女孩灵魂重组出来的肉体不太接受这个空间的规则。  “意识到这是一种考验,利用分裂自己的灵魂,一半留在半空间一半进入轮回积聚能量,好处是能快速地修复灵魂裂痕,缺陷就是后患无穷,没想到传说中的一族是这样偏激,你就这么不愿意在漫长无目的的轮回中堕落,情愿回来这个伤你至深的地方。”  琉璃色的天空,飘浮在峰顶的旗云时而像波涛汹涌的海浪;忽而变成袅娜上升的炊烟;刚刚似万里奔腾的骏马;一会儿又如轻轻飘动的面纱,姿态万千,背光翻转手指上毫不起眼的戒环,象是置身远方一样,他毫不眷恋地看了女孩一眼,离开了这杳无人烟万里冰封之地,跳下去的背影像一个挥着白色翅膀的神。  “咯吱……”  悄无声息地,幽蓝幽蓝水晶般的冰层表面有了一道又细又小的裂缝,偏头****裂缝中缓缓流出的水,青蛇被惊醒,它不清楚为什么这千年不化的冰水中能尝到一股咸咸的味道。  冰层里封住的名为玛瑙的女孩在哭泣?  青蛇似乎瞬间理解了这个可怜的女孩。  它想了想,靠近过去,随头缩脑地把身子盘在冰块上,用肚子蹭冰块,期望这样能给女孩一点小小的温暖。  虽然它是一条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  等吧,近神者很快就会帮你安排一个厉害的未来,等你从里面出来。  青蛇单纯地想着,它不懂所谓的不得自由的悲哀。
    近神者在玛瑙她看不到的地方,为她谋求一位人类中出色的导师,他甚至想安排玛瑙以后的路。  “人类中最好的导师在何方?”  遥远的那边,近神者离开了落基山脉,离开了冰中的玛瑙和青蛇,他来到人口众多的国家,嘶哑着声音命令着,面向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问,话语中质疑和审判的意味浓重。  短短半年间三大帝国中频繁出现怪异情况,好像是有着神秘势力到处在寻找学识丰富能力强大的人,很多强人甚至皇室成员以及位高权重的官吏都蒙召过这一种彻底的试探,他们的信仰被质疑,他们的知识能力被测试。  “十分遗憾,你,不合格。”  “人来中最好的导师,除此以外的都不需要,而不被期待的我不愿见到。”只有熟透的果实才会被摘取,酿成美酒果酱,供人品尝。  他想着。“人类里面就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吗?”  这个神秘男人想找的,不仅仅是一个导师这么简单。又一位帝国里德高望重者被排除出局,人们惊疑不定,肃然敬拜之下猜想,到底是要被要求去教导怎么样的人物,连皇室专门培育王者的太傅导师都不能入其势力的法眼。  来去如风的人,近神者白衣胜雪,他的面孔乍看像二十岁青年,细看如历经沧桑的中年人,再接触到他的眼睛深处,就能看到千万年变化的历程,最老的老人,都望尘莫及。  你看过的书足够多么,知道的道理也可以与你的年纪相匹配么,叶落风起,葡萄成熟,你懂得四季变幻,朝代更替的规则么?  谁能有资格,去教导世界最独一无二的女孩?  这片莎多大陆上有众多国家,目前鼎足而立是位于大陆中心的荒漠密林带的底比伦国,伊来斯卡帝国,还有位于底比伦国北方,隔着莎多大陆上最大的长河依罗河的红国。  远古记载神语中的莎多意为“镜”,取自圆满纯净意思的一大片大陆,莎多飘荡在无尽的虚海上,没有目的,没有路程的终点,这片大陆的人们手牵着手,共同筑造家园,但不知何时开始,完美的“镜”破碎了,长河依罗诞生,横贯大陆如同戒痕伤疤,生灵都在叹息,它们的泪水积聚成依罗河面的水雾。  底比伦国,伊来斯卡帝国两国给人的印象,都形似手握重型武器的剽悍大汉,而被依罗河包围滋养千万年的红国,更似芊芊河边草,受百花紧簇的美丽少女。若扭转时间,倒退岁月的流沙,他会想干脆自己为女孩专门培养一个合格的导师,不觉有丝毫难处和不可理解之处的他唯一要做的,乃征求得明白神的旨意。  在黑发女孩身上花费再多的心思,他都不会有不耐的表现,莎多的神无所不在,无所不能。  而现在,是时候,他要去见另一个麒麟,神圣洁净的生灵,请求它的帮助。栖息着无数妖魔的基落山顶孤寒,计算出玛瑙她需花多少时间会从冰层里面破出,到时候,近神者他试图要让她压抑其气息就再难上几分了。  踏遍每一寸土地,翻遍每一个角落,近神者最后跑到了红国去。  “叔叔,你是谁?”  红国皇宫中,风吹过红色帷幔布帘飘荡的瞬间,描金雕花的宫殿楼阁,身后跟着几十位花季少女享受服侍的小女孩,眸子越过发髻上公主金冠垂落的珍珠流苏,抬头发现了掠过苍穹的白衣男人。  ————红国的小公主殿下还不知道,这个趁夜飞入皇宫的白衣男人,正准备要夺去他们珍贵的麒麟大人。  近神者淡淡地飞瞟一眼,他降临,去接触到深殿中的生物——“令你久候了,麒麟大人。”殿中的人回眸看近神者,并在半晌后,轻轻地微笑,室内霎时百花绽放,幽香四溢。  也许没有人了解,不久以后,三大帝国之一的红国就会失去其麒麟,“我带来了神的意思,请问你真的要回归?”近神者漠然地说。  红国和伊来斯卡帝国都有着自己的麒麟。  伊来斯卡帝国的麒麟已经存在一百年,正是这麒麟的支持,武王才得以以一人之力迅速崛起,立下帝国基础。红国,因为是隔河之远,大多数世人不能得到更确切真实的情报,但毫无疑问的是,红国拥有麒麟一事是千真万确的。  而西方的众多小国则没有麒麟,但他们懂得依附两国的麒麟,每年送去贡品——他们只是臣服于麒麟,而不是两国的国主,所以他们名义上也受麒麟保护,但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面对底比伦国一次次狂暴侵略性浓重的军事攻击,红国因为不仅有着依罗河的阻挡,还由于军队则灵活无比,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加上儒智的大将,使底比伦国无法攻下。而伊来斯卡帝国,其军力不足于底比伦国,但它有着天险,那巨大的落基山脉的保护,也一直勉强在底比伦国的猛攻下支撑过来。  而对红国、伊来斯卡帝国这两个难啃的硬骨头,底比伦睿智的国王有着雄鹰的理想与目光,明智的把注意力移到西边零星的小国们,底比伦只用几年时间,就武力得到了几十个属国。  底比伦国在等,等自己的力量足够时,就灭了帝国,最后再拿下红国。底比伦国的野心是巨大的——底比伦国的人民都是在其他国家受尽磨难屈辱而被放逐或自我放逐的流民,加上险恶的土地,让底比伦国人对这些邻国充满仇恨与侵略的yu望。  这就是现今莎多大陆上的时事状况。  “莎多大陆上行走的麒麟神使再少了一位,”他为此感到遗憾。“无论有无后继者能接替你的位置,但我也要宣布,麒麟大人你走了以后,莎多之上行走的使徒,其光芒智慧更胜从前,会有新的麒麟接替你的。”送走红国的麒麟,离开红国以前,近神者窥视一下两年后的轨迹,既是圣诗歌中歌颂的死亡、名誉、命运和未来,三大国以后的运数。  “……我想我明白该把她送到哪里去了。”  几个月后,女孩从冰层中破出,她紧紧拥抱着可爱的青蛇,冻得浑身发抖。  “知道为什么我会把你送到冰层里面去吗?”近神者问她。  玛瑙她僵硬地摇头,肩膀颤一下。  近神者凝视她一会,“你看看你的这双手。”思考到相关的问题,近神者毫不迟疑地认为——重生以后的女孩会憎恨一些人,但显然,玛瑙已经不能再被藏在落基山脉深处了,她必须走出去。
    日后很长时间里回想起来,玛瑙曾十分伤心地想通一个不可直视的事实。  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哪怕一直坚信自己是个怪物,如果她那天,没有走出落基山脉,没有接受近神者的安排,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令人惋惜的事情。  就是这一双手,是的,她的导师,那么光辉耀眼的人,最后却惨死在她的手上。  …………………………  正如红国历史上的贤者记载的古籍所道明的一样,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伊来斯卡帝国第一代帝王在创造无上功绩帝业,成就一生,之后也垂首对坐下的臣民曾说,我们的权利维系在子民的忠心之上,经过了两年风雨的洗刷,落雷中心也依然寸草不生,放眼望去广大的土地上除了一望无垠的焦黑干裂的土壤,什么也没有。  绿色温柔的臂弯中,居然有这样的一块死地。  一日,近神者带着玛瑙到原来那个泉边,他不知道施展了什么秘术,泉水平滑的表面开始像镜子一样反射出一个场景,里面有一个人。  近神者指给她看。  ————看好了,这个人可以成为带你离开这里的人。  “是这里了。”  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水镜中,一个硬朗的灰色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两年前落雷中心。一柄以蛮荒风格缀饰着羽毛的手杖,一个饱经风霜的背包,这位突然出现,被近神者预言为能带玛瑙离开的人——一位老人,他的声音低沉洪哑。  “落基山脉无愧为妖魔的摇篮。”话落,顺手解开了褐灰色的衣篷,四周勘查地形,把涌上前来攻击他的生物通通斩杀,老人名叫雷克夫。  抛弃了贵族姓氏,将垂首可得的荣耀特权弃之路边,独自登上旅程的人,莎多大陆近年崛起的传奇性人物。雷克夫一生痴武,年前他突然感应有一种巨大的力量波动,一直追寻着武技更高境界的他马上动身去探寻这股力量,经过多番寻找,终于找到了这里。  勇士勇闯黑暗的深林,披荆斩棘,不怕磨难,最终得到无上的力量,流传在外的三流骑士小说,令人颠倒沉迷的游侠类小说,那是只有把它郑重地压在枕头下面夜夜捧读的贵族小姐才会一厢情愿去相信的童话,但历来高深的武艺,前进道路上的感悟,无一不是需要在刻苦环境之下造就锻炼。  “我是来寻求挑战的,并非求安逸,让我看看这里到底有着怎么样强大的妖魔。”他原本的旅程目的地该是红国,穿过依罗河,神秘的红国国土之上定然有很多潜藏在普通人之间的高手。  天空透露着灰光。  喔!风啊!你去向何方?  眼看日落西山,万籁俱静,为寻找过夜之地,雷克夫向西边的基落山方向走去。  潮湿的沼泽,色彩艳丽的菇类不知名野花,密密麻麻青藤野草,基落山脉的茂密不透风的森林与刚刚那片土地的荒芜形成强烈反差,几百年树龄的大树从根部起盘根纠结,扭连成一片,各种各样的植物繁衍滋长。高大的树木蔽天掩日地盖下来,远远只能望到阴郁的层层墨色,让人不分日夜。从进入山脉开始,老人就被无数双阴毒的眼睛盯上了。  这种情况不同寻常,仿佛开了花却不结果不枯萎的藤蔓,反常即为妖,他暗忖。  野生未经驯化的动物对领地意识很强,它们会对任何进入领地里的异物扑进行不死不休的厮杀,仿佛带着前生的仇恨,而现在,积聚落基山脉附近所有的生物,只敢围在他四周范围,蠢蠢欲动,却压抑着嗜血本性,不敢第一个动手——明显这片土地是不属于它们,它们都不过是一些小杂碎,估计在前头守候着,会是一个强大的邪恶的妖魔了。  雷克夫双眼快速闪过一丝狂热。  他继续前进,动物把它团团包围,只为他留下一条路。路的尽头,有东西在等待着他。  “若这是神灵的考验,愿是我始终可遵循武者的守则。”半生献身于感悟武道,可贵的是,这位接近巅峰的武者,还是位恪守自己从出生未曾更改的信仰的虔诚信徒。  因为虔诚,所以纯粹,因为纯粹,所以不忌惮于任何误区迷雾,不存在受控于力量一叶障目,可大步直达别人穷尽一生都抵达不到的圣地。老人浑厚的声音穿过森林,抵达遥远的彼岸。  越走越近,原本绷紧的神经禁不住一泄,表情也跟着化为柔和了。  居然是歌声。  世事无奇不有,定力再好也不禁大大地吃了一惊,迎接他的不是煞气,也不是毒雾,雷克夫没想到他会先听到……一种梦幻的歌声。  歌声像清冽的泉水,在冷清的月光下焕发幽艳的粼光,时而高昂,时而悠扬,像喜欢捉弄人的春风,轻轻在你额上,脸上,耳边吹过,又躲起来偷笑,飘飘渺渺。这一切仿佛融化成了梦。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一个森林做的梦,在月光中显得十分的宁静安详。  一个花季少女在月光下翩跹起舞。她的手是风,她的腰是水。她的足尖轻点大地,在世界之上起舞,月光为她打灯,夜风作她伴舞,大地因她寂静。女孩舞动的浅绿色衣裳,像一朵盛开了的蔷薇,在漆黑的森林幽幽地吐纳着芬芳。心灵仿佛也能跟着歌声直冲九霄,越飞越高,在森林的上空绕着圈,银色和红色的月亮在底下的山谷与云层中投射出奇异的紫色光芒,让整个夜空沉浸在一片紫色中。  永难聚凝的星尘,为这曲曲终人散,献上最殷红的花束。  女孩用柔柔的声音唱出魅魅的歌,奇异的词,没听过的曲调,仿佛这歌不该属于凡人所有。因为老人的突然出现歌声戛然而止,女孩停下了舞步,抚平扬起的单薄的裙摆,回身愣愣地望着突然出现的老人。  在武者的眼中,她有一双如幽幽碧潭的眼眸,一头及膝的深色头发,表情交杂着神性与人性,在她视线范围,万物有另一种本质显示的方式。  “你迷路了吗?”  她说。  “我叫莎莎,从外而来的年长者,你是谁?”  ————这一刻,看得出雷克夫犹疑了,如果是神灵给予的考验,他还不能确定这个女孩,到底是妖魔,还是人类。  ps:好吧,莎莎的身份很容易猜的O(∩_∩)O~~再次打滚求收藏~~
    瞧,莎莎那孩子,舍不得你就在那儿哭哭闹闹。  她亲近你,以为这样做,就能违抗注定的事情。  近神者这样说的,这个白衣男人轻巧地坐在最柔软嫩绿的枝桠,指间戒环闪烁,莹白圆润的手指遥遥指着直指老人与女孩离开的方向,他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怜悯、体谅、宽恕,更多更深邃的意味藏在发丝眼角,乍看神似了那尊家家户户所信奉的白玉神像。  玛瑙,去吧,芦荻没有水,岂能生发,这就是我为你挑选的导师,不会再给予你软弱的机会了。  醒悟过来,黑影默然抖落身上的水珠,顺着颤抖的月光散落幽幽黑色火焰,两年的时间,让她长大了,玛瑙她回眸幽淡地看近神者,目光似悲,她在犹疑,此刻不知道该帮谁,突然出现的老人,还有执意玩弄老人的莎莎。  ————得到你想得到的,报复你欲予以报复的,这世界由你玩了,你该庆幸我为你甄选的,是导师,不是王。近神者他说。  ————不是王。  ………………  ………………  这个自称为莎莎的女孩看起来有几岁呢?  帝国的孩子年满十五就成人,有资格佩戴雕着各种花饰宝石,往身体涂抹暧mei危险的香水,也许,一柄代表勇敢忠诚的剑,一匹毛色纯正的马,听到过红国的旅人细说,那个国家土地上的女人,一个个都仿佛用陶泥捏成,有着温婉的个性和圆润滑腻的皮肤。女孩的脸庞在漆黑的森林里若隐若现,透过缝隙从天而降忽明忽暗的月光为她镶上另一层神秘色彩,她的声音柔软,以神灵的名义起誓,她长大了一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如果自己成家立业并没有走神武者这条漫漫之路,也许,家族里面自己的孙女都这般大小了吧。  “这儿安静得就像坟墓一样,我的孩子,你的歌声引导我到来。”  “歌声?”女孩低头嘀咕了一句什么话。“年长者,你从外面进来,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她好似扮演着从未走出过落基山脉的孤独孩子。  “……你相信一个老人的承诺吗孩子,把你的手给我,以后我能把你介绍给更多的同龄者,在帝都,你以后会有更好的生活。”人类在进步,妖魔们也追逐着更高级的进化,化人形是第一步骤,现高级妖魔都有智慧有思想,雷克夫见过将掠夺而来的人类圈养起来慢慢屠杀的妖魔,就好似人类圈养鸡鸭一样,人类最大的骄傲就是学习能力,现在又另一种强大物种继承了这一点。  “你有珍珠一样的容颜,孩子,你的父母呢?”老人询问女孩的家族姓名,即使是平民阶级,也有与之相配的姓氏。  女孩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能理解,你是被请进来这里的么?”  她忽而口吃起来,左右张望,漆黑潮湿的森林除了神出鬼没的猛兽妖魔,有什么是她希冀于能立即看到的,像用目光寻找家人的走失孩子,她焦急而不安。  “难道你也是接受测试的家伙?不,不,我不信,若是这样……我要宣布,你不会合格!”  ”你别想,带,带觖走了……!“她怔怔地看着雷克夫,优美的一双粉唇对突然出现在这里实在形迹可疑的雷克夫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对了,你是……人类……”这个迷糊的女孩顿一下,后退几步,万分惊恐,绿色与背景融为一体的衣袖无风抖动。“啊,人!人!”猛然惊醒,她就像看到了最恐怖的东西似的尖叫,浑身都在发抖,甚至不敢正眼看一次雷克夫。  “啊,人!人!”  怎么样的恐怖凄惨回忆能吓着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孩子,雷克夫试着把声音放得温和无比。  “孩子,不用怕。我没有什么恶意……”他没说完,就发现月光折射出来的角度,发生细微的变化,不知是被谁拨弄一下,女孩身后的一个巨大水潭,潭水正在不寻常地激涌!  不祥的预感涌上脑,往往意味着有糟糕的事情将会发生,呼啦一声,水花四溅!一个黑影探出水面,月光照在它身上,露出了真容,映出冷硬的粼粼的鳞片。  是蛇,活了绝对不少于千年的剧毒青蛇!粗壮的腰身,蛇皮特有的令人惊悚的色泽,看着从水潭出现的凶名在外的妖魔,女孩双眼迸出了惊喜!  “觖,觖,跳舞,莎莎跳舞,歌……”伸出纤细的双手想要拥抱这一条冷血大蛇,侧脸散发柔和的珠光,莎莎献宝一般,又说又笑,蹦蹦跳跳。那个深潭表面漂浮几块碎裂的蓝冰,浮浮沉沉,黑影如同一个顽固石磐,一动不动,水珠颗颗慢慢从深青色的蛇鳞上滑落,月光打在它的背上,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漆黑的影子,看上去,竟如此孤独冷清。  “莎……莎……”  蛇影哑声低喃。然后,慢慢地将身体移出水潭。哗啦,冰凉的潭水淋满一地。  雷克夫终于动手了,在女孩“哇”一声惊呼中,他把女孩横抱快步离开!  “放开我!放开我!觖,觖,我去,觖!!”女孩发疯地尖叫,伸直的双手死死地伸向水潭方向。雷克夫衡量着距离,徒步穿越森林,拨开茂密的草丛,在离开水潭很远了的地方,小心地把拼命挣扎的女孩放下,年迈武者迎上女孩愣愣的眼眸——那是浅浅的绿色,像一抹春风被锁在了眼底。近看才发现,女孩连发色也是绿色的,深深的绿色,贵笼养观赏的金丝雀儿所拥有的相同的羽毛颜色。  女孩突然紧紧的捉住他的手,力气意外的大:“你……要对……觖……做什么?”  “没事的,你不要乱走,好吗?”雷克夫深邃的褐眸闪过一丝对年轻人的怜爱,只因为女孩无比纯粹的双眼。  雷克夫拉下女孩的手。他已经决定事后带她到人类居住的地方,女孩与凶猛妖蛇关系不浅,斩杀妖蛇后女孩应会受到很大的伤害,被妖魔豢养过的人类,还可以保持流利的口齿表达与清醒的思维已是不易。但他不会犹豫,这乃是神灵的考验,考验他作为武者的责任与尊严,千年妖蛇危害甚大,今日不将它斩杀,后患将为无穷尽。  “不,不要,你会带走觖的!”女孩惊慌地望着他,双手一次次攀上他,声音有无限的惊慌与害怕。仿佛眼前的老人就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坏蛋,要抢走女孩最心爱的东西,唯一的玩具。“不,不!你们这些……该死的,从来不管过我们的死活,这次,就不,不许带走觖!”  摆出大无畏的姿态,莎莎她张开双手挡在雷克夫面前。  看着水镜中演变的场景,近神者问她:“你想走出这里吗?”  玛瑙还不清楚外面的世界是怎么一个样子。  在近神者奇异的目光下,玛瑙她跳入泉中,这泉跟那边的潭是地下相连的,她最终还是作出了选择。  从潭中跃出,她看到了老人。  但令她难过的是,老人把她当成了蛇妖,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人将真正的蛇妖——莎莎抱走。  “莎莎……不要……伤害这个老人……”  蛇,无数的蛇,似乎被同宗的高级存在无条件地召唤而来,各色各样的蛇密密麻麻地爬满地上,树上,石缝,草丛间,不知不觉中这里附近都已经被蛇群包围了。
    在玛瑙的视线之内,老人似乎叹了一口气,正回头要安慰年幼的女孩时候,突然身体一僵。一条色彩斑斓的,有着黄,红,黑,白四色纹鳞的毒蛇,已经缠上女孩白皙的小腿。那小蛇吐着信子,用一双倒三角形的冷酷蛇眼望着面前的人类。  杀出一条血路!雷克夫低吼一声,手上突兀地幻化出现了一把质地独特的斩刀,银白色刀身,有诡谲流纹涌动。他肃然扶起女孩,把她守在身后。  “呜呜呜……请你不要,不要带走觖……”莎莎仍犹自在哭泣。  雷克夫一挥手,妖异的斩刀半空划开,无情斩杀收割蛇类的生命精华,名为“银钰”材质成谜的刀舞动惊艳了整个寂静的夜幕。  “快跑。”  “呜呜,我不走……”  带着累赘逃命并非容易的事情,万蛇追吞噬,光看到此情此景都能吓破人肝胆,雷克夫还要动机智计算安排保护好女孩,显然,忙于哭泣的女孩并不领情。  “走不动,被蛇吃、吃掉好了,我就不用离开觖身边了,你不要拉我走。”  莎莎她眼看着要深陷蛇窝,一条条蛇从树冠上掉下来,扭身交缠在一起,令人恶心,目光所及全部是色彩多样的毒蛇,老人几乎要看不到女孩的脸。落基山脉里绝对不能乱走,不动声色夺人性命的沼泽陷阱,毒草小虫,盲目大意的结果就是丢掉一切,没想到眼前年幼的孩子如此的倔强,好似茫茫草野之上身姿矫健的野马,不温驯,有勃勃生气,且美丽得高傲。  觖,迥然于帝国传统命名方式而来的名字,那难道不是女孩独特的名字吗,一个蛇修化成的妖魔,也配如同普通人类一样,拥有其姓氏,可被亲人朋友呼唤其名。  “孩子,你认真地听,我将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真心亲待,为你准备最好的嫁妆,让你挑选莎多大陆上最完美的人作为丈夫,离开这里,外面的世界宽广无边,也精彩万分,以神灵的名义,你请一定要相信一位虔诚信奉神的武者的话,一个年长者欣然恳切的请求。”  只要女孩点一下她那娇小的头,一位孤独的老人会得到一位可人的义女,帝都贵族上层也将迎来一朵含苞待放美丽的花朵,雷克夫以为这就是神灵无暇的安排,任何正直的人都不会置之不理,他的斩刀将在最为漆黑阴暗的地狱斩出一条康庄大道。  “你有没有事?有被蛇咬到吗?”他问女孩,寒光冰冷的斩刀对着前方的蠢蠢欲动的蛇群。  一只小手轻轻拍上了老人的肩。“你要带走觖?那么,你是坏人。可恶的坏人!莎莎决定讨厌你。”  女孩在耳旁轻轻地诉说着,那暖湿柔软的呼吸让老人脖子一凉。他全身一痛,倒下。  曲折的山路,向左向右蜿蜒。神啊,仿佛永恒不存在尽头,斑驳的妖蓝色图腾,湿漉漉的树枝。  迷失。  沾满清冷月辉的风景,在眼眶中起伏不定,诡异中一处角落的安宁,女孩抱着吐露信子的小蛇,一颦一笑恍若天然妖魅的画。  “好!好!坏人就该死,嘻!”噼噼啪啪双掌击打,莎莎她跳着拍手,裙摆盈然,慢慢张开的双眼流转慑人的光芒。一双大而亮的眼睛,浅浅的葱绿色,像一抹柔和至极春风被锁在了眼底,瞳仁尖尖的,缩成细细的一条线。  噢,挪开目光,那分明是一双冰冷嗜血的蛇眼。  莎莎原来真的是那么美丽的妖魔!  看着眼前的女孩,女孩站在那儿,脖子上围一条细小的五彩环蛇——眼底透出剧烈的震惊与不信,雷克夫气喘,脸色发灰,脖子上的伤口告诉他,他被有毒的生物用浸渍毒素的长牙刺咬了几下,当下,成分复杂难以解除的剧毒在他身上起着剧烈的反应,也许下一秒他将腐烂而亡,而女孩在微笑,眼儿笑成弯弯的月牙儿,像得到了甜美糖果的小孩,双眼眯成窄窄一条细缝,嘴角上扬。  “莎莎改变主意了,莎莎不会让近神者大人安排的人带走觖的。我的蛇儿们有好东西吃了,谢谢你,愚蠢的人类!你安心闭眼吧。”女孩用无比快乐的微笑向天地宣告老人的死讯。多么的纯洁无暇的眼睛,多么纯粹晶莹的表情,这才衬出她的可怕残忍。女孩的下半shen已经变成长长的蛇尾巴,那深青色的鳞片在月光下焕发冰冷光晕。  雷克夫的视线慢慢模糊了,一代帝国的武圣,就这样死亡了么?  “啊,死了。”妖蛇女孩睁大碧碧的眼眸,脸颊泛红,喊得无比兴奋。  这时候,脸色泛黑神情颓败的雷克夫却感觉有一滴甘甜的水状液体滴在口里,滑落了他的咽喉。下雨了?那滴液体是甘甜的,就象在沙漠中行走的人,离开身躯浮动的不只是灵魂,还有强烈的求生yu望,他狠狠地吞下这一滴难求的液体。  武者的耳边同时传来妖蛇女孩的一声拔高音接近啼哭的尖叫。  “呜呜呜,觖,你为什么救他?!”  那是一个人,一个被层层蛇皮包裹,不辨面目的人。  突破后天形成的落基山脉深处氤氲幻觉,遮眼的迷雾一扫而尽,有一种沉静的,压抑的,甚至死寂的气质萦绕在他身上。时间在她身旁静待不动,仿佛这蛇皮下的,不是人,是一团被沉湎下来的残片,是让世界遗忘的一角,是无法凝聚的尘埃。  雷克夫濒临死亡之前,以为看到了幻影。  披着翻折干瘪的蛇皮,一个瘦弱的人走到他跟前,那人的眼神十分悲伤——看得出,这人还很年轻。  伸出右手,蛇皮缓缓裂开,一点点展示出下面的真实样子——皮肉掀开,焦黑的腐肉与刺白的骨明目的交织,看不到一点完好的雪白的肌肤,如同在银炉中炼过七次再泼洒一勺清水,坚硬无比的铁也变委靡需服帖,何况是脆弱的血肉,现在这样的手腕上加了一条新的伤痕,深红色的粘稠血液从伤口缓慢地滴出,显得这只手更加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觖,为什么要用你的血救他,他要把你扼杀,他会把你带走的!”蛇妖莎莎在委屈地高声叫。  雷克夫体内的致命蛇毒,正被及时出现的玛瑙她的一滴血而慢慢消除。  此时已经没有近神者在身边了,玛瑙她很紧张,她至少了解一件事——眼前的老人,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证明,他的品德是高尚的,他和玛瑙降临这里以后遇到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接触到老人难以置信的眼神,玛瑙坚定自己的决心。  “请……带我走……”她说,她还是想脱离近神者无边无际的囚禁,如果黑发黑眸这样另类,她可以藏起来,不会再有伤害,也许外面血的味道会淡一些,她这样想着。  接下来谈话的内容堪比莎多大陆上最神秘诡谲的秘密,除了一只妖娆的蛇妖在作证,两年零五十天,玛瑙她自穿破空间重生在莎多,第一次走出了落基山脉,此刻森林外的阳光热烈,灼人。
    近神者曾几次在玛瑙她的耳边唠叨着什么责任。  但玛瑙不曾听进去,因为它太荒唐,她起初想着怎么样找到回家的路,后来,再想着怎么离开落基山脉,离开近神者的视线范围,虽然后者似乎看起来比前者更难。  她没有力量,外面的世界如果危险怎么办,她现在选择听从近神者的安排。  “我需要看一下你的脸。”  以一滴血救命的恩情为由被半强迫加半威胁恫吓(来自气愤的女蛇妖),收下了来历不明的徒弟,初为向年轻人指导方向的人生导师,雷克夫直到离开了落基山脉范围,走上了铺满石头的大道,甚至遇上了旅行的队伍同行回帝都之后,都不能从荒唐的事实面前找到头绪。  老人显然也不知道自己被强加的沉重责任,他仅仅是一个误入落基山脉深处的武者,他被近神者利用了一把。  月夜,葱茏阴暗潮湿的黑色森林,妖蛇的歌声与舞蹈,蛇皮的人要用一滴血提出他的邀请。理智告诉他,严以律己的武者一诺千金,说出的话就像挥出去的剑,至少,他也得知道自己收下的人到底长什么相貌。  世历3407年,伊来斯卡帝国贵族出身的武圣雷克夫莫名其妙地鬼使神差收下了一生唯一的徒弟,名叫玛瑙觖的幸运儿,愿神的光辉永远照耀在其前路。  “近神者大人太坏了,呜呜呜呜。觖不要走,莎莎没有了你怎么办。”  利用两年成功化成人形的雌性青蛇蛇妖,莎莎她双眼浸泡泪水,一边抛弃可爱迷人的外表龇牙裂齿嘶嘶地叫,当然,对象是她心目中把伙伴带走的坏人,虽然这个人类似乎的近神者钦点的,来教导玛瑙觖她的最好导师。  一声震耳的巨响,莎莎用蛇尾把雷克夫身边的百年大树生生拍断了,极粗厚的树完全抵不住蛇妖猛烈地一拍,树徐徐倒下而刮起的风吹飞一地石砾沙尘,只见莎莎她忿忿不平地露出两颗尖利的毒牙,趴在觖肩膀,“莎莎也跟着觖走好不好?那位大人会同意的,即便那位大人想要打断莎莎的尾巴……”两年的守候相伴为依靠,世间万物生灵的一丝一毫,都比不上觖一丁点的好。  近神者不只一次说要毁掉莎莎的蛇身,在莎莎无数次任性地插科打诨打断了他精巧的安排时候。  莎……莎,你已经整两年没有冬眠了。  听到这个理由被拒绝同行的蛇妖,傻了眼,搜肠刮脑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就真正地像一个普通女娃一样哇地大哭了。  轻而易举能把眼前两个比自己弱很多很多的生物打趴甚至吃掉,强大如她这样人见人怕的妖魔,居然敌不过延续残留的天性,最后落得被孤零零地留在了无边无际的荒野森林。  还有多久抵达帝都?  旅行商队的人们回答,顺着大道眺望,已经能看到高耸的城墙了。  一路对话的机会寥寥无几,这对诡异的师徒,保持另类的沉默寂然。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朦胧的月光透过层层树冠的遮挡,清清淡淡地铺撒下来,有光就有暗。洒下的月光为玛瑙她的脸上添加了一道深浅不一的阴影,把那已经很模糊的面目更映衬得阴森神秘。  一周七天过去,经历锲而不舍持续下去的沉默,老人起码发现了自己徒弟两个优点。  “挑选你的武器。”  武者的徒弟,也只能是武者,玛瑙让雷克夫当了她的导师,雷克夫能教导她的,当然只有武艺。  雷克夫想着,这年轻人说要向他学习赖以生存的武技,希望不是一句玩笑话,没有毅力耐心的家伙不会攀得任何领域的高峰,逃避苦难锻炼的,力量也会停滞不前。  无论马上马下,对付任何敌人都能发挥作用的手斧,自由英勇象征的长剑,长弓与链锤等等,任何武器都有其发挥作用的意义,只有适合的人用适合的武器,没有无用的。  玛瑙很努力,很快,老人就发现,他那神秘寡言的徒弟手腕的力量不大不小,正好是一个青春少年的程度,身上有无刃处,有血槽,头部尖利,剑萼较长,剑柄三握左右,没想到玛瑙觖挑选中的是一把如此的剑——类似斩剑,比斩剑要轻便,这并不是正直者会看中的带上光明的兵器,只是适合孤独作战的大剑。  平和之气殆尽,俊美的肢体动作,自然用不著装饰,这把大剑似乎也在微微战栗,兴奋地颤抖鸣叫。  玛瑙也渐渐理解的老人,老人是一个恪守武道的人,面冷心热,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雷克夫大人老爷,您可给我们盼回来了,城堡里面的人们都很想念您。”  大街随处可见圆柱建筑,简单中透出优雅,悬挂拉开在大道上头的三角形深蓝色旗帜迎风招摇,伊来斯卡帝国版图大,帝都更是一个繁荣的城市,人们用鼻音浓重的言语互相打招呼。  看得出玛瑙对一切都感到陌生,雷克夫曾耐心地带她四处逛,让她熟悉新的环境。  雷克夫带着玛瑙觖回到帝都一座城堡里,受到了热情亲切的欢迎,巨大的花园,蔷薇花淌满香味,灰色石头堆砌成的城堡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风霜,任何古老的家族都拥有一座同样历史悠久古老的城堡,城堡里面的仆人很少,虽然对于从不露出脸打扮也怪异的玛瑙觖感到好奇,但事实上日常里面并没有管不住自己手脚和口的家伙。  刚入住的时候的确不习惯,尖顶的房屋,充满卧室的薰衣草香味和捧着烛台四处走动的仆人都太陌生,有一次一个仆人不小心看到了玛瑙她的脸,当场吓晕了,下来连续几天这位仆人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不敢靠近再出现在玛瑙她的附近。  “那位仆人也是无心的,你千万不要责怪,也不要过分忌恨。”知道此事之后,雷克夫沉吟了良久,这位年迈的武者向神灵祷告,心里感到深深的无奈。  日复一日,师徒用剑交流,锋利的刀从千万次锤炼煅烧中诞生,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不同的是,玛瑙觖需要付出的不只是汗水。  凡事保持冷静,你需要的并非怜悯和同情,雷克夫铁着心肠,如一切严肃冷酷的导师,对自己学徒这样皱眉说。  玛瑙试图微笑,当来到陌生的地方里,她想尽量不要让唯一似乎在关心着她的老人担心。  被视为丑陋的怪物,她沉默地点头,继续握紧了武器练剑,不过是第二天,她往脸上混裹更多的纱布,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想念过落基山脉的蛇妖同伴,但她已经决意不回去了。  “剑到你手上,自动都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就因为这身体极其糟糕的身体面目,怕过分刺激到这个身世不幸的徒弟,雷克夫甚至没有起问上一句,装扮得雄雌难辨的玛瑙,到底是男是女。  听闻武圣雷克夫违背了当初放弃姓氏带来的一切权利的约定,重新回到了在帝都的领地城堡,并悄悄地带回了一个年轻人,好多人纷纷登门,其中不乏好事者和求知欲旺盛的人。  玛瑙她更不想引人注意,她没有表现出来,她比雷克夫更为即将到来的飘渺的未来而感到茫然。
    从一缕热牛奶香味中醒来,城堡里的厨娘在准备早点,玛瑙此时就得从装饰简洁的床铺下地,无人敢在清晨进入她的寝室,所以她将由自己打理装束,雷克夫早侯在庭院,清水是用来洗脸和浇灌花园的,更重要的是早练时候用沾着清水的湿巾擦汗。  雷克夫问过玛瑙,等学好了武艺以后,愿意去做什么。  这日一人登门,响亮的声音从走下马车瞬间就扬起了。  这个国家里,贵族之间登门造访,要先由仆人管家递送信函,在花开的日子里面挑选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坐着装饰华丽的马车携带家眷而来,主人家精心布置过的大厅和挂满彩丝的庭院将得到盛大的赞美,接着如同举办公事宴会一样,穿着蓝色、黑色或白色的礼服,每个人都挂着完美矜持的面具。  开口询问天气打探对方心情,这是约定俗成的礼仪,帝国贵族习惯把玩的把戏儿。  而毫不客气没有先兆就登门,携带一个马夫和一个负责捧书匣子的学徒,自然而且大方地打招呼,不介意在大厅做出高呼这样不符合贵族做派的豪爽举止。  浑厚低沉的嗓门恍若一种明确的信号,这是互相递送信任不受愚昧的礼俗束缚的挚友之间才会有的默契吧,来人似乎是雷克夫的朋友。  “希望你没有把我当成那些不请自来唠叨又讨人厌的客人,多么高兴见到你,亲爱的雷克夫,我多年不见的朋友,你整年如呼啸的箭头,那么忙!飞离这个养育你的家乡和你的亲友,旅行有意义吗,也许你将乐意跟我分享一下。”  “保罗。”  欣然碰面,为彼此依旧健康红润的面色而欢笑,到老人们这种年纪,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了。  响亮的笑声不止。  玛瑙她看着一位装束奇特的老者进来,跟雷克夫欢愉地拥抱,互相称彼此为亲爱的朋友。  老人叫保罗,是一位帝都里德高望重的主教大人,一位致力将毕生精力投放到信奉神作为神的仆人,这位与武圣雷克夫自小相识的慈祥老人,有一双入世的睿智深邃眼睛。高大的身躯,舒缓的举止,长衫、搭在身上的披肩、红色的方型帽下灰白色的卷发,并不古板刻薄,保罗主教大人的言行令人顿感愉悦和舒适。  “保罗,”雷克夫说,仆人已经换了白色桌布,送上醇厚的红茶,午后的阳光充足配得上老人们悠闲的谈话。高大的树儿展开一片浓密的枝叶,太阳光在那上面摇晃着,像一朵金子做的花。玫瑰蔷薇展露芬芳,蜗牛慢吞吞趴在桉树下,篱笆围一圈,两位老者并行。“怎么有空,从那些狂热又单纯的信徒们无穷尽的提问中抽身过来。”  “若我有预言的能力,我也要叫这变成事实,你后继有人,我也会很欣慰,以后我的孩子也有了正式的玩伴。”  雷克夫曾教导过玛瑙她一些帝国的常识,伊来斯卡帝国是个有信仰的国度,大家都会很尊敬那些神职人员。主教之上还有教皇教宗,不过这通常都是由帝国国王陛下兼任,帝国版图不小,各地也有神父,宣扬神灵的思想,给人们排忧解难,保罗一直都是几位主教大人中最受人们爱戴的,他平易近人的品性和他渊博的知识如同他的名声一样远播,神职人员也能婚配,也许这位主教大人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把他们这一代人的友谊延续到下一代。  保罗主教大人说。“我的朋友,对于我接下来预备说的话你怎么看,雷克夫,你一直想去红国看看,未知的国度,今次就是找到突破口的机会,红国远道而来的使者,到临帝国,遣送而至的学者有心跟我们探讨神的教义,你可有兴趣,到场去占一个旁听席位,结束之后我为你引见,解你心中的疑惑。”  “劳你特意亲自来,”雷克夫微微感到惊讶了,“这当然是我十分乐意的。”  “还要带上你的徒弟?”  雷克夫笑说,十分高兴。“不错。”  以他的声名和出身,避过无谓的刁难,还不怕不够资格列席,提议带上玛瑙觖去,缘由是从落基山脉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走出来的孩子,整天呆在城堡里也不是办法,出去多走动长见识,拓宽视野才能在武道从理解上更上一层。  伊来斯卡帝国的“会行走的神迹”,“曙光之星”保罗主教大人终于见到了玛瑙的时候,玛瑙她正在庭院中练剑。  雷克夫说过,拿起剑的瞬间就要下决心,决定是用哪种意志去支持这股力量,守护信念的意志最为强大坚韧,而有些人拿起剑,只是会暴露其懦弱。  “多好的一个孩子。”  老人走过来,他俯身亲吻玛瑙她的额头,温柔地拥抱一下,干燥的手掌抚过玛瑙她那些因为练习而磨出的水泡,安慰般对她微笑,给予她最深厚的祝福和赞语。  这个老人像一位慈祥可亲的爷爷。玛瑙顿觉温暖。  “你的眼光不错,雷克夫。”主教大人这样说,一并颔首微笑,又重复一遍。  “多好的一个孩子,愿意吃苦,品性像会发光的宝石。”  雷克夫还是有瞒住好友的地方,类似妖魔的威胁还是一份交易,一切经过情形他都无一仔细通报说出,还是为了一个可怜的人——雷克夫不希望保罗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玛瑙觖,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不应当承担他们更多的责难,何况他一生也许就这么一个继承衣钵的徒弟了。  “……我同意,你的评价是这孩子无上的荣幸,但你不可否认,以后很长时间里他还需要跟着我学习。”  水在不倦地流动,因此坚硬的东西也被它改变成为柔和的东西,玛瑙觖的沉默,努力和乖巧,好似清亮的、流动的水波,雷克夫在某天清晨关注到庭院的人影动静以后忽而萌生了淡淡的喜悦,落基山脉的遭遇,神灵意味晦涩的考验在这位武者的眼中重新赋予了另一层内涵。  “感谢神灵,你是真的欣赏这位徒弟。”  保罗主教大人的眼中充满赞赏。  几番下来,老人常到城堡走动,听说玛瑙正在学习武艺同时还在补习些描写大陆见闻的书籍。  于是这位老人乐呵呵地看着玛瑙她,“还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呢,孩子,叫人为你准备打理新的白净的衣裳,出门吧,要了解这个大陆的事情,最好的不过是到神殿去走一趟。”参观一番帝都的尖顶神殿如何,不要把它想象成为过于阴森刻板的殿堂,高塔里面的学者和神职人员不过都乃普通人,老人说。
    突然的决定,要去参观神殿,念想着别正如窝在城堡里,到外面走走也是好事,但看着玛瑙觖一身另类的打扮,雷克夫才意识到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让你来照料到年轻人的需要就太为难你了,雷克夫,环绕城墙走一圈问帝国的人们都知道,你是一个除了武道什么都不通晓的老实武痴。”微微一笑,一边的保罗主教笑说。  青灰色的蛇皮加皱巴巴的白色纱布缠绕,灰扑扑的斗篷带帽,想来无论如何都称不上正统的装扮。  相处久了,正如采蜜的蜜蜂都会认得路,早晨混杂青草香味的雾,干净的纱布,从红国运来的稀奇调料和茶叶,清淡的口味更胜帝国贵族间吹捧的葡萄酒,炸牛排外加土豆丝加奶酪赢得口腹的认同,城堡里面的仆人也敏锐地抓住了新来的小主人的喜好,玛瑙她连衣服都喜欢素色的,当然这一点得到雷克夫导师的肯定,作为清心寡欲的武者从不过分追求物质不拘享受,一切随缘。  这是来到帝都为数不多的一次离开城堡到外面走动,玛瑙她身边伴着两位可敬的老人。  经好友善意地提醒以后,雷克夫的样子显然若有所思。  他所需要教导玛瑙觖的,毕竟太多了,人生导师要尽到的责任重大,在伦理和信仰上永无谬误,说不定他已经希望日后由这位寡言的徒弟继承自己的头衔,焦虑、激动、痛楚——准备好了吗,必须经历的关卡还属繁重。  拒绝了管家一起跟随的请求,马车上坐下三人,悠然缓慢地驶行到了神殿前的大广场。  四处洋溢着欢乐祥和的气氛,层次分明的高耸建筑中,一眼看可以看到其中最为震慑人心的神殿,白玉雕成一般的外墙,一年四季都不沾染尘埃污垢,好似心灵最后向往的归宿。  指着那栋显眼的白色建筑,数着说,看,一共三百三十三阶石阶。这是保罗主教介绍说,三座棕红色的大圆顶塔楼呈“品”字形耸立在广场正中,整齐方正的红砖,垒成的墙壁上镶着一排排顶端半弧的窗户,各种造型奇特的生物雕像围在天台的外栏,半圆形的拱券让整栋建筑凝固着厚重的气息。  一路上都有热情的人民发现了马车里面值得尊敬的主教大人,天真纯洁的小孩子被家长怂恿者送上新鲜摘下的野花,小脸红彤彤的,健壮的四肢,咯咯地从街头笑到街道尽头,奔跑着如俏皮的小鹿般惹人爱。  要爱人如己,愿你如同这些活泼的孩子一样得到心灵的欢乐,我虔诚的信徒。  “下来吧,孩子,让大家都看看你。”  走下马车成为一项引人注目的事情,保罗主教大人和远归回来的武圣雷克夫都为人们所熟知,但得此光荣可与二人同乘坐行走,默默无闻的年轻人的面孔,就像国王手杖上最大的那颗宝石一样,自从出现,牢牢抓住人们的眼球。  这是第一次玛瑙出现在众多的人前,玛瑙她不曾想还是受到了瞩目。  她从马车后侧上缓缓步下来,帽边沿的银丝仔细绣着庄重的花纹,光晕荡漾,洒落无数乳白的光点。  所有人可以作证,啊,这就是从头到脚此人身上全部的装饰了,多么洁白庄穆的长袍,它显然找对了主人,柔滑的布料服帖无比,低调地,勾勒出纤细修长的线条,含蓄不露面目的年轻人,沉默地找到了作为衬托他容姿的做好背景,稍稍低头,形成一个温顺听教的姿势,缓缓走下车站在那里,神殿前面。  如遇见最美丽的神迹降临,四周鸦雀无声。  玛瑙有点受惊,这是怎么了,她以为自己做错了。  “玛瑙,你是光辉之子,阿蕾西会喜欢以后家里多一个如此惹人疼爱的孩子,她心地最柔软。”保罗主教大人的声音响起,阿蕾西正是保罗主教的妻子,一个可爱可亲如同鸢尾花一样的妇人,经常跟着保罗一起出现为大家做善事,帝都的人们都认识,外面的家伙们也常常谈起年轻时候,说一下保罗与雷克夫一起追求这位可爱姑娘的事情,结果是风趣的保罗成功夺爱,雷克夫却是到目前都单身,若雷克夫依然不反对,阿蕾西将得到一个新的孩子,皆大欢喜。  “雷克夫,你会满意我的另一个提议的,”精神奕奕的主教大人笑说,“也许我该收下这位孩子当义子,你怎么看。”  非议总依附着名人,如影随形,人的名越长,铁磨铁,磨出刃来。朋友相感,也是如此。谁会质疑保罗主教不够严谨慎重,轻易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义子,但何妨去计较那些搬弄是非撒罪孽的舌头,我们的主教大人信任自己的老友,进而信任这个待在老友身边一直沉默的孩子,这便足够了。  巨大的喷泉在高阔的、大理石砌的厅堂里喷出泉水,这儿所有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都绘着辉煌的壁画,人们都用赞叹的口吻描述过那座殿堂,跟金碧辉煌的皇宫不同,展露恢弘庄严的面目,来往的穿着长袍的使者人人手中一本《圣诗集》,洁净无暇的存在。  玛瑙觖的信仰,似乎必须解决,慈爱的神必然不会抛弃时间任何一个信徒。“我的孩子,关心你的人将越来越多,以后就是相亲贴心的一家人。”主教大人含笑说,凝视着玛瑙。  那么,你的意愿又是如何?  又有什么好表达意愿的呢,玛瑙她没有表示任何反感的态度。  这个国度有神殿,人们是真的相信神灵的存在,那么神灵真的存在吗?  玛瑙想着,如果真的有神灵,她会求神灵送她回家。  作为幸运儿的她,还未曾理解能成为保罗主教大人的义子所代表的意义,不久帝都无论平民还是贵族都要为此而疯狂,先得武圣的青睐,已经是平步青云,丑陋的毛虫蜕变为美丽的蝴蝶也不过如此,若进而握住了圣父主教大人的手,这根富贵神圣的橄榄桂枝将可把人送往天穹顶端。  不曾想过走出落基山脉,却引来一位武圣以及一位主教大人。  冥冥之中,难道白衣的近神者一早看破天机,要为辛苦的穿越者挑选的导师其实是两位么,顺从地迈上石阶,老人亲切地递过来的手拒绝不了。好孩子,说着,慈祥的主教大人笑得意味深长,这位有着宽阔智慧的睿智老人,全然喜爱玛瑙这个年轻人。  铺好了路,请你慢慢自在地走下去,我在你的剑意中,看到了不曾看过的东西。  寂静中他们慢慢步入了神殿,用色丰富真实的壁画充斥满目,肃穆的环境里,更多的白袍出现,主厅上早早守候了正等待这一刻的满怀期盼的人们。  总体来说,玛瑙露面是成功的,收获巨大,正如保罗主教大人所说的,神殿里的确有着能让人对大陆的了解加深一层的功用意义。
    让你我所在之处,变成了一座充满着光明的欢宴的华堂了吧,低着头引路的殿内学者恭敬后退着步出正厅,望着携手的和睦的老少二人,走动而交叠的袍摆,和不间断过的笑声,明天过后,帝都就会有更详尽的关于主教义子“光辉之子”的描述。  帝都白色神殿为了重现有重大意义的壁画,花费几年,请来足够狂热虔诚的画者用最高超的画艺把它填在正厅长长走廊两旁,当彩色琉璃长窗折射进来的一道道光束,挥洒出如梦似幻的效果,有多么地震慑人心灵,只有潸然跪下的人最了解了。  拖着长长的袍子,遮盖自己的容颜,玛瑙每次经过,看到了壁画都要驻足凝视久久。  神用眨眼过流沙流动的时间,创造了这个大陆,以古神语记载的古籍中含糊地描述,似乎是编织华丽的锦缎,光彩流转的梭就紧握在神祗的手中,埋在远古废墟中断墙壁画用粗糙的笔法重现这过程,其中神祗的面目一直躲在磅礴恢弘的云端之后,心肠慈悲的麒麟陪侍在神左右,不悲不喜地从高处俯视大陆的生灵,浓烈的用色与写在一边的祷词宣泄浓稠激烈的感情,百年前得到了这幅壁画,莎多大陆上的人们才得到彻底的心理安宁——那里描绘的世界,不正是如今莎多大陆的普遍样子。  壁画上描绘的,跟她的梦境如此相似,她终开始微微地相信,其实她原本就是属于这里的。  第一次来到神殿时玛瑙就发现,神殿内有个精致的教堂,穿着雪白长袍头戴方帽的唱诗班孩童刚完成了一天的祷告,这些孩子会手拉手走出来,经过喷泉与花园。或者是从孤儿中走进神殿,或者自愿献身到此的孩子,洁白神圣的建筑背后点缀以他们安宁满足的笑脸。  “呀,是主教大人。”  “亲爱的主教大人,我们敬爱的父亲。”  如花般绽放的孩子常围过来,怯怯地含羞地昂头朝她微笑,保罗常常会抓着玛瑙的手,教她去抚mo这些孩子们温驯的头颅。  “我收留了很多孩子,并把他们留在教堂,教他们识字,有时候每天打开神殿大门,都能发现他们娇小的身体躺在冰冷的石阶上,那些父母报以何种心愿,趁着夜色无人把都放在这里,我全当是神灵的恩赐,将给予我能赐予最大的努力,祈祷他们能平安长大。”  天地下最幸福走运的孤儿,他们的眼睛内里似乎藏有无上的宝藏,保罗主教微笑地看着玛瑙觖这个新上任的亲切“哥哥”演绎生疏僵硬的表现。玛瑙哥哥,玛瑙哥哥,有属灵的生命,是个得胜的圣徒,世间用以歌咏神灵的清婉嗓音传来,此起彼伏,软软地喊着,眷恋,无限柔软如茸毛的目光,谁颤抖的心弦被悄悄地拨弄了一下,溅成一滩水。  “我昨天种下的花,在今天清晨枯死,我发现的时候,它只剩下干瘪的花苞。”有一次再到了神殿去,走动中的玛瑙被一个孩子牵住了袍角,这孩子用闪亮亮的眼睛看着她,这样对着玛瑙她说。  玛瑙她于是说,不要难过,她也牵着孩子的手——动作越来越自然流畅,从孩子乍然灿烂的笑容分辨出来,侧耳听智慧,专心求聪明,玛瑙学得很快,也很好。  “我不难过,嗯。”  孩子说,说的时候,他酡红的脸蛋洋溢着天真又空灵的神韵。“它是那么脆弱,到过这个世界,不过好奇地看一眼,觉得不够满意,才回去了。”善良的人们给早夭折的婴儿祈祷,这孩子也把那枯死的花朵相等对待。  保罗主教大人告诉玛瑙:“这些可爱的孩子们长大后我期望他们能成为有用的人,无论是留在神殿还是选择到外游历经营,我都祝福他们。”  “走了的人……还会回来吗?这个大陆有多大,他们不会……迷路吗?”  无论是书籍还是人们口传的,都说这个世界有河有海,大陆以外就全部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谁都不清楚海以外是否还有另一片大陆,每个国家都建立了仅有的这片莎多大陆上,国与国之间有的用山脉隔绝,有的靠河,帝国这里紧挨着的是另一个很强大的国家,保罗说过,那个国家叫底比伦,奇怪的是,那个国家一直都没有麒麟。  “远行的人像放飞的风筝,无论飘到哪里,心依旧留在最初的地方,路自然就认得怎么走回来。”保罗主教大人对她温柔地说。  下来几天玛瑙她成为神殿的常客,这是保罗主教大人的要求和希望,穿着与一般学者无异的白袍,却自然拥有骄人想靠近的干净气质,神殿里里外外的人们都称说喜欢上了这个沉默善良的年轻人,帝都的人们有句俗语,事务多,就令人作梦,言语多,就显出愚昧,寡言更胜喋喋不休,“光辉之子”的头衔越传越远,已经有人开始希望可以亲吻一下其手背。  找到一本内容丰富直白的书,和一个安静阴凉的地方,坐下然后开始阅读,有时跟在保罗主教大人的身边,聆听教诲,老人的语言充满着智慧,心里的问题越多,追求越多,隐约的侧脸,削成的肩,握在手中的笔唦唦地书写着,订成册的淡黄色纸页上浮现优美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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