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女朋友不让打游戏和她一个游戏朋友都比不上。这算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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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您得先登录哦!SY在努力戒除中,但最近谈了个女朋友,和女朋友做爱会有影响吗,这样算不算戒了好久的SY又破掉了【戒色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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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前尽量不要发生性行为!婚前禁欲,婚后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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忏悔一下师兄,破戒以后要调整心态,学会接受失败,不要懊恼,懊恼是加大失败的负面效应,要做正面积极的暗示,邪淫不是一天养成的,所以戒色的也不是一撮而就的,戒色的道路是曲折的,要把破戒当成梯子,追溯破戒过程,反省破戒原因,通过学习完善觉悟,总结经验教训,从失败中成长,调整好心态,要对戒色可能遭遇的挫折和失败有估计和准备,恶习不是一天养成,戒除难免会遭遇失败和挫折,不要心浮气躁,急于求成,好高骛远,要安于当下,戒好每一天,以平和的心态面对失败总结经验教训,向最好的方向尽最大的努力,天数是鼓励自己的一种方式,是戒色的动力,但不是戒色的最终目的,戒色的最终目的是告别旧有的生活模式。告别颓废的自己,活出新的人生。,建议师兄先看戒为良药,了解戒色原理和规律,同时养成良好的活习惯,良好的生活习惯是戒色的防护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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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谈了,难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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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那不交任务她以为你不行或者外面有别人怎么办
戒色就是婚前禁欲婚后节欲。戒色就是养精保精的过程,如果楼主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建议楼主彻底禁欲养生,否则边戒边泄恢复很慢很慢。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当然会有影响,消耗了你的精气,而且婚前属于邪淫,有女朋友对戒色难度很大,可能会有意淫
兄弟,我就是为了戒色和女朋友分手了,有女朋友真的不好戒,隔三岔四就要去开房,就算只是亲亲,下面反应大得不行。跟本没法恢复。
昨晚梦到和女朋友嘿嘿嘿,遗了两次,成了我戒色13天来,第四个遗精的早晨
最好不要做。你能做到吗?我想很难
你好,婚前性也算是破戒,不可有婚前性,婚前性也属于邪淫,邪淫伤身败德,对你对对方都是及其不负责的行为,婚前性也是以耗损肾精损伤肾气为代价,也是会对身体造成损伤,对身体的恢复是很不利的。戒色吧的遵旨是婚前禁欲
婚后节欲,避免未婚先废。
10,和女朋友房事其实就是破戒了,我们戒色是戒除一切的邪淫行为,包括手淫,婚前性,婚外性,嫖娼,外遇等等,这些行为很削减一个人的福报的,,楼主现在就应该和你女朋友好好的沟通,,婚前不能有性行为,就说你是个传统的人,不想这样,想把最好的自己留到结婚后,我想如果你女朋友真心爱你肯定也是会支持你的,记住,婚前禁欲,婚后节制,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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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都不算爱》作者:小孩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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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都不算爱》作者:小孩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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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都不算爱-胡适情事》
内容简介&&
“作者从她所擅长的人性分析角度出发去解读胡适和他所交往、所认识的众多女性的各自的情感世界。包括江冬秀、曹诚英、韦莲司、徐芳,以及林徽因、陆小曼等民国期间风华绝代的女性。曾经以生花妙笔解读过秦淮八艳、红楼诸卿、张爱玲等众多女性的闫红,同样会把胡适一生的情感故事写得柔肠九折,甚或令人潸然泪下,本书的可读性、戏剧性值得期待,具备畅销书潜质。”
作者简介&&&闫红,天蝎座,1975年生。
著有《误读红楼》《诗经往事》《她们谋生亦谋爱》《哪一种爱不千疮百孔》等。
(一)韦莲司:那是季节,或者候鸟的来临1 她不是美人,她是健谈者2 “同处一室”风波3 瞒天过海,为你写诗4 你走了,我才发现爱上你5 重逢,十年之后6 “我想念着你的身体”7 “表妹”到底是他的谁?8 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吧(二)曹佩声 :后五四时代的爱情1 民国版“非诚勿扰”2 胡适来了3 绯闻缠身的女人4 女文青来信5 起初不经意的你6 时间对了,人也就对了7 “菜刀事件”辨伪8 感情说穿了,一个挣脱的,一个去捡9 葬在你不再经过的路边(三)江冬秀:一个女人的史诗1 才子的婚事2 名分框架下的柔情3 旖旎蜜月4 1925年的爱与痛5 爱情三十六计6 大气女子,不让须眉7 和你到白头(四)陆小曼?林徽因?凌叔华——“八宝箱”惹出是是非非1 “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先生了”2 “八宝箱”里的秘密3 人人都爱林徽因(五)遭遇徐芳——“孔雀开屏”与中年危机(七)我也无恩于你——胡适和母亲的复杂情感(八)胡适家的经济生活
很多年前,读过郑愁予的一首诗,诗里说:所以我去,总穿着那袭蓝衫子,我要她感觉,那是季节,或是候鸟的来临。我不知道,胡适是否喜欢这种候鸟的感觉,或者,有志于做一个情感上的候鸟,但是,在韦莲司的人生里,他的确是有季节性的。隔上几年,他,或者他的信件,总会翩然来临那么一回,激起巨大的涟漪,唤醒彼此的爱意。而在感情即将深入的一刻,他戛然而止,抽身而去,让错愕的她,自己去消化惯性带来的眩晕。有人说,胡适不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我觉得,首先得弄明白的是,爱情是怎样的?琼瑶剧里生生死死的痴情人?还是那种生死相许之子靡他的古典主义?它能否还是一种际遇,兴至而至,兴尽而返?是谁,规定了爱情只有一种状态,一个模板?你会接受际遇式的爱情、爱上胡适这样一个人吗?他不能给你对等的爱,却是那样的迷人,让人望之怦然,假如你像韦莲司一样,爱上了一个与你持不同游戏规则的人,你会怎么办?&(一)她不是美人,她是健谈者胡适认识韦莲司,是在1914年的夏天,具体是哪一天,学者们各有说法,不过这一点也不重要,一个人对于我们的意义,不在于是在礼拜一还是礼拜二认识TA,而是,我是不是喜欢TA。毫无疑问,胡适喜欢韦莲司,虽然,他们性情不同,身份迥异。1910年,胡适来到美国,作为第二批留美庚子赔款的公费生,他来到了位于绮色佳的康乃尔大学,在校外橡树街租屋居住。开放式的性格使他很快就融入了当地的小社会,经常到一些当地上等人家去吃饭,而他交往最密切的,应该是韦莲司一家。他初出入于他们家时,并没见到她。她在纽约学习绘画与雕塑,摸索新的感觉,结交最前卫的艺术家,有人甚至认为,她的某个雕塑作品,可以视为“触觉主义”之滥觞者。在1914年夏天之前,胡适更多的是在跟韦莲司的母亲,韦莲司夫人打交道。据说这是一个很“女王”风的女人,她严谨、庄重,意志坚定,生平最看不起行为随便简慢的男女,热衷于接待中国留学生,并劝他们加入基督教。可以想见,胡适温文尔雅的个性一定能赢得她的好感,何况,他由母亲一人拉扯大,对于跟妇女打交道一定别有心得,我们没法考证她第一次在家中设宴款待胡适是在什么时候,只是从胡适写给韦莲司的信中可知,在1915年2月之前,他已经去韦莲司家里吃过几十顿饭了。在几十顿之多的饭桌上,韦莲司应该经常被提,他们也许会讲起她作为一个地质学教授的小女儿,却没有受过完整的教育,她的个性与众不同,这些年来,一直在漫游,美国、意大利、英国还有古巴等等……如今她是“纽约独立艺术家”协会的成员。这些对于一个来自徽州乡村的中国书生,应该是新奇而有趣的。日,礼拜二,韦莲司这个名字正式出现在胡适的日记里,他回忆三天前,韦莲司从纽约回到绮色佳的家中,他与韦莲司出游,“循湖滨行,风日绝佳”,走到路的尽头,他们折向东边,走了数里地,到了一个名叫“厄特娜”的村庄,才掉头而归。那日天气很好,下了几天的雨,刚刚放晴,一路上“落叶遮径,落日在山,凉风拂人,秋意深矣”。他们一共走了三个小时,因为边走边谈,并不觉得天晚路长。读这段日记,会想起《飘》里的场景,佳人绅士,谈笑徐行,赏心而又悦目,当是当时的中国没法有的体验,半年后,胡适填了一首词,写他对于客乡的依恋,其中有这样的句子:十年作客,已惯天涯。况壑深多瀑,湖丽如斯。多谢殷勤。我友、能容我傲骨狂思。频相见,微风暖日,指点过湖堤。可见,与韦莲司的湖边漫走,已成他心中美国生涯的美好意象。这篇日记里,他记下了他心中的韦莲司:“其人极能思想,读书甚多,高洁几近狂狷,虽生富家而不事服饰;一日自剪其发,仅留三寸许,其母与姊腹诽之而无可如何也。”这是一个重视精神世界远胜于物质生活的女子,个性飞扬,落拓不羁,斜睨于世间法则,她的出现,对于聪明绝顶,却常为世俗规则束缚的胡适,不啻于一道光亮,帮他劈开了一个世界。胡适对她的欣赏自不待言,由不得地恭维道:“曾经约翰弥尔说,如今很少有敢为狂狷之行者,这真是这个时代的隐患啊,狂乃美德,不是毛病。”韦莲司却并不买账,说:“如果是故做狂态,其狂也不足取。”她的回答,似乎是美式的直接理性,但又有《世说新语》般的智慧,让23岁的留美学生胡适,只有点头称道的份。那三个小时他们应该不只谈了这些,还有哪些已无从得知,不过我们可以把他们在半年后一些谈话搬过来,对于韦莲司的言语风格可窥一斑。那时国内形势十分危急,日本虎视眈眈,战祸随时开启,胡适自知国力虚弱,唯有以老子“水为至柔,却能穿石,攻克一切坚硬的东西”自慰。有次他跟韦莲司说起这个道理,韦莲司大不以为然,说,水并不是至柔的东西。它有它的力量,它能攻克坚硬,在其大力,不在其柔。现代物理学的清晰,撕破了中国古典哲学的含糊,胡适说:“此言是也”。又有一次,胡适跟韦莲司说,中国士大夫不拒绝新思想,比如《物种起源》一书,西方守旧者批驳攻击,达半个世纪之久,到了中国呢,马上风靡一时,未遭到任何抵抗。韦莲司不能认同,她说:“这不见得是中国士大夫的长处。西方人士不肯人云亦云,必经几次试验证据辩难,而后成为定论。东方人士习于崇奉宗匠之言,苟其动听,便成圭臬。韦莲司说到了点子上,中国式学问,往往感情多于理性,文采大过实质,诡辩之术大受欢迎,逻辑推理则极不发达。胡适经韦莲司这一点拨,回头再想,可不是!那些将“物竞天择”挂在嘴边的人,有几个真的知道进化论之科学依据的?可以想见,特立独行的美国女子,给这个中国书生带来的摧枯拉朽式的影响。胡适是求知若渴的人,认识韦莲司之前,他在美国已经待了四五年,读了不少书,见过不少人,做过多场的演讲,收获一定是有的,但都是在旧的基础上的累积,是物理性的。而韦莲司,这个新锐的女画家,却以四两拨千斤的功夫,轻易地颠覆了胡适大脑中的诸多成见,她教会了胡适一件事:原来还可以这样想!胡兰成当年与张爱玲相处时也如此,他小心地说,西游记比外国名著好。以为已经是石破天惊之语了,张爱玲却淡淡地说,本来就是这样啊。胡兰成那样说,是腔调,张爱玲那么说,却是常识,说起来常识是最为寻常的东西,但最容易被各种腔调遮蔽,能够披枝拂叶,瞬间抓住常识者,TA的灵魂不但真诚,而且强大。胡兰成说张爱玲让他看了天眼,胡适则直接在信里称韦莲司为“舵手”,给母亲的信里他写道:“女士思想深沉,心地慈祥,见识高尚,儿得其教益不少。”在日记里他说得更没有顾忌:“女士见地之高,诚非寻常女子所可望其项背。余所见女子多矣,其真能具思想,识力,魄力,热诚于一身为一人耳。”自从他认识韦莲司之后,他对女子的见解为之大变,在过去,他觉得最好的女子就是贤妻良母,是为家庭教育之预备,韦莲司的出现,让他发现,女子教育最上目的乃在造成一种能自由能独立之女子!由此看出韦莲司在胡适心中的分量。不错,她原非美人,现在又不修边幅,不通过饰物与装扮强调自己是个女人。她的魅力在于——用我才看到的一个词吧,她是一个健谈者。安迪?沃霍尔说,我其实不特别喜爱“美人”。我真正喜欢的是“健谈者”。对我来说,好的健谈者都很美丽。健谈者实际上是在“做”一件事。美人是在“当”一种人。跟在做事情的人在一起要有趣多了。有追求者都会欣赏健谈者。林徽因反感别人称她为“林下美人”,说,什么美人不美人的,好像我没有别的事情做了似的,我有好多事要做呢。当然,她也太健谈了点,只要有她,别人都可以免开尊口了。张爱玲则说,有美的容貌,以美貌悦人,有美的思想,以思想悦人。虽然她貌似自谦或赌气似的来了句: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但语气后面,分明有一种自傲,似乎这么并列,是有思想者的降尊纡贵。韦莲司大概没想这么多,真正的健谈者,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她只是诚实地说出自己的看法,惟其诚实,才不落俗套,俗者众也,真话都是不俗的。而中国式的基础教育,大多在谆谆教导从众的技术,这方面,胡适已经修行得不错了,碰到一个韦莲司,犹如醍醐灌顶,给他另外开了一个世界。和韦莲司湖边漫步的一个多月之后,胡适给她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信,信中写道:&&&&&上周四的夜晚,我深感惆怅,寒风吹落了窗前所有的柳条,竟使我无法为一个远去的朋友折柳道别,我甚至连照片都没有拍一张。&&&&&我简直没法表示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多么短暂的几个月啊!——我是如何沉浸在你的友谊和善意之中。我不知道在此邦我这么说是不是不合适——一个朋友对另一个朋友说,她曾经是他最感念,也是给他启发最多的一个人,要是这么说有违此地的社交规矩,那么,我相信,这个社交规矩本身是不对的。从胡适的日记里我们可以知道,他跟韦莲司说起过中国折柳赠别的典故。朋友之间,别情依依,这一点也没问题,问题是,纽约和绮色佳之间,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而且绮色佳又是韦莲司的父母家,她必然在两地常来常往,用得着这么惆怅吗?还把这几个月的友谊回顾一遍?&&如果这封信是徐志摩写的,我们不用有任何怀疑,诗人的感情向来热烈,用词向来潇洒,给寻常的女性朋友,也可以写得缠绵。可是胡适,这是一个多么步步为营的人啊,在他现存的书信里,这是最为主动最为柔情的一封了,甚至,在这之后,他给韦莲司的信里,都没再把这个情调延续下去。周质平称之为“艳体”,江勇振称之为“少年维特式”书信,似乎,大家都看得出来,胡适对韦莲司有特别的感情。虽然韦莲司比他大六岁,像胡适这样一个更加重视精神生活,留学日记里多处体现他对于比翼齐飞的婚姻之羡慕的人,他爱慕韦莲司这样的女子是可以理解的。这,也许是他的初恋。再见面的机会很快到来。1月18日,胡适应邀,去波士顿演讲,结束后顺便来到纽约。第二天早上,韦莲司陪他去参观了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中午他们一道吃了饭。当天下午,胡适乘车去附近的一个小镇去看望朋友,值得一说的是,他在日记里称道了这个朋友志同道合的婚姻,羡慕地说,这是婚姻之上乘也。23号早晨,胡适再次回到纽约,这天下午,他和韦莲司又见面了,地点是她的寓所。她的窗户对着赫贞河,当日大雾,对岸景物掩映雾中,虚虚实实,似有还无,风景绝佳,他们亦“纵谈极欢”。遥想那样一个场景,连我都在若干年后生出向往之心,人生总是被现实塞得紧紧实实,总有浮生半日闲,碰上的也多是不相干的老僧,有几回,能邂逅相知者,在被现实遗忘的角落,纵谈极欢?&&&&&&&&但这世上有彻底的欢愉吗?常常我们一边欢喜,一边紧张,一边快意,一边怀疑这样快意对不对。那天下午的胡适,也是这样且快乐且紧张的吧?因为他很快做了件煞风景的事,跟韦莲司建议,不妨打电话请他们共同的熟人,一个名叫张彭春的人来吃饭,这还不算,他回去之后没几天,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向韦莲司她妈汇报了一下。&&&&胡适在给韦莲司的信里还原了当时的场景,韦莲司老夫人听说胡适去了纽约,就问他有没有见到韦莲司,胡适如实回答,说去看了韦莲司两次,韦莲司老夫人又问,都有别人在场吗?胡适说,有一次没有。韦莲司夫人便大大地震惊了说:“啊,先生,要是这里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可要大不以为然了。”关于韦莲司夫人的个性,咱们前面已做介绍,连在电车门边脱手套都被她视为有伤风化,胡适和韦莲司,居然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在韦莲司的住处畅谈三小时,实在挑战她的心理承受极限。她立即写信给韦莲司,训斥之余,还一针见血地指出,胡适所以叫张彭春来,就是因为他也觉得这件事是不对的。这一说法正中韦莲司命门,她可以不在乎不相干的人怎么看自己,但若让胡适不安了,就是她的大不对了。虽然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礼数岂为我辈设,“最高层次的人,总是追求人类更高发展的美,灵魂不断受到激励去力求实现这种美。对于这些人而言,他们之间的'礼仪’是一种属于思想上的东西。”但是,假如胡适真的像她母亲指出的那样,当时确实感到了不安,那么她就有必要还向他道个歉。在信中,她还说,请原谅我当时的“略嫌无礼”的举止。在当时的语境下,“略嫌无礼”一说,并不难理解,也许韦莲司当时高谈阔论过于畅快,举止随意,如同史湘云在大观园,大说大讲,或倚栏,或席地,原本无所谓。现在经她妈一提醒,她也许觉得跟胡适虽然谈得来,但他未必像自己一样无所谓礼仪,那么她的某些说法与举止,就显得不那么淑女了。另一方面,韦莲司其人思想虽不拘一格,待人接物却非常客气,在给胡适的信里,经常用到“我很抱歉”这样的字眼,这里,为个什么事儿,随便抱个歉也是不难理解的。可是,咱们的文人,习惯于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了,也是,不复杂如何成文啊?于是,唐德刚认为“略嫌无礼”四字大有文章,他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向大家介绍当时美国女生宿舍里的风景,说是“周末一到,全院同学皆涂脂抹粉,穿戴整齐,在宿舍房间内,坐候新旧男友的电话。走廊内公用电话铃声一响,大家就蜂涌去接。真是只一人得奖,却个个争先。结果一人含笑下楼去者。大家再等下次铃声。如是铃声不绝,妆楼也渐空。等到天也黑了;人也倦了;铃声也不响了。最后只剩下几位“孤魂野鬼”。在绝望之际,有的难免自伤命薄,倒于牙床之上,便号啕大哭起来(美国女孩子是极其坦白天真的)。可是几次一哭,也就惯了;因而性情日益乖僻,那就更问津无人了。”&&&&&&&&在他眼中,韦莲司正是这样一位经常哭倒牙床的悲摧女生,胡适也说了,她不修边幅,落拓不羁,在唐德刚眼中,这样的女人“土”死了,怎么会有人要,他对敬爱的胡老师也不由生出悲悯之心——可怜他竟然将这样的女人惊为天人啊!谈及此,不免要想,唐德刚心中不“土”的女子是何模样,&&&&在唐德刚看来,无人问津的韦莲司女士是饥不择食,才会在种族歧视相当严重的上世纪二十年代,和一个黄种书生卿卿我我。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打算以身相许,所以,当胡适“显有所求”时,遭到了韦女的峻拒,那句为“略显无礼”的举止的抱歉,便落到了实处,唐德刚的意思是,是胡适无礼的进攻在先,韦莲司没办法,只好还之于无礼的抗拒了。&&&让我们想象一下唐德刚那小头脑里的场面,也着实可笑,胡适化身为动手动脚的小男人,韦莲司则狡猾地享受他的追求而不让他占到便宜,行文至此,我只能引用佛印说苏轼的那句话,你自己是牛粪,看到的才是牛粪,我竟然有点怀疑,唐德刚是不是有类似的经验了。他的说法也遭到了老友夏志清的反对,夏志清认为:“在一个纵谈极欢的下午,胡适如真有意追韦女士,怎么会打电话邀张彭春来会谈?可见胡适对女士毫无所求,还要邀他的朋友来同赏她见地之高。这次纵谈之后,想来隔不多天,胡适又去韦女士那里纵谈了一次。韦莲司原是不顾世俗的奇女子,也可能早已钟情于胡适。那次谈话,很可能她露出了她的狂狷本色,动手动脚,倒把我们的胆小君子吓坏了。胡适招架不住,只好直言早已订了婚”。&这回,轮到韦莲司倒追了,倒追没问题,可是人家不过“略显无礼”而已,二位就演绎出这么多,难道一男一女在一起,非得有一个动手动脚的?说到底,还是前面说的,中国男文人,不大习惯于跟女人做朋友,像胡适,只是发散一下绮思倒也罢了,唐德刚和夏志清这一对难兄难弟,直接奔上床的路子而去,真是可笑,而又可哀。撇开这鬼鬼祟祟的小哥俩,把这这些人都搁下,我们重新回到正在通信的胡适和韦莲司那里。胡适很快给韦莲司回了信,他承认了一点,他给张彭春打电话时,确实感到了不安,但并不是像韦莲司她妈说的那样,认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是错的,而是,他不愿意把他的朋友,变成别人批评的对象,“既使他深知他的朋友是完全无视于这样的批评的。”此说符合胡适惯于体谅别人的个性,但是,对于一个二十五岁刚刚开始初恋的男子,这也太理性了吧?换个多血质的人,即使理智要求他必须顾及到所谓的规矩,也会有魔鬼,用诱惑的口气一再制止他这么做。不过,胡适的理性并不是那一刻的自我控制,尽管他对韦莲司有爱慕之意,但那爱慕,不足以推动一场轰轰烈烈的情感变革。就在他给韦莲司写下那封情意绵绵的“艳体”信的前几天,他跟室友谈及婚姻,说“实则择妇之道,除智识外,尚有多数问题,如身体健康,容貌之不陋恶,性行之不乖戾,皆不可不注意,未可独重智性一方面也。智识上之伴侣,不可得之家庭,犹可得之友朋。”好吧,我们可以想象,纵然他们倾心吐胆,谈到一室皆春,满心欢喜,谈到不知今夕何夕只是天长地久,他还是会微笑地,找个空隙,收住话头,对她说:不如,我们请张彭春来?他清楚自己是要将她定位为一个智识上的朋友的。想起张爱玲说苏青:“对于她,一件考究衣服就是一件考究衣服;于她自己,是得用;于众人,是表示她的身份地位,对于她立意要吸引的人,是吸引。苏青的作风里,很少有'玩味人间’的成分”借用这个句式,我们可以说,对于胡适,一个妻子就是一个妻子,于他自己,可以相伴;于社会,有个过得去的交代;于家人,可以得到照顾。胡适的作风里,很少有纵情随性的成分。而徐志摩说,我将于茫茫人海里寻找我唯一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胡适内心的这番曲折,不易为常人了解,包括他母亲。在徽州乡间,有人传言,胡适和美国女人连孩子都生出来了,胡母因此写信去问,胡适斩钉截铁地告诉母亲,没有那回事。他说“儿久已认为江氏之婚约为不可毁,为不必毁,为不当毁。儿久已认自为已聘未婚之人,儿久已认冬秀为儿未婚之妻。故儿与女子交际往来,无论其为华人美人,皆先令彼等知儿为已聘未婚之男子。”此言不差,韦莲司从一开始就知道胡适是有未婚妻的,她还知道胡适的这位未婚妻既不能写也不能读,她也觉得很奇怪,但又觉得也无所谓,“说不定这种在智性上南辕北辙、无法沟通的关系,反而还可以让一个可能会很棘手的问题婚姻关系简单化呢!”这说法得到了胡适的呼应,虽然他也曾希望江冬秀识文断字,把闺房变成执经问字之地,但是目前看来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他有遗憾,但并不十分沮丧,而是通达地想,他的母亲也不识字,却是他认识的最善良的一个女子。在之后的信上,胡适甚至告诉韦莲司,他听说江冬秀的母亲病危了,他感到沮丧,但“爱莫能助。”胡适不是个矫情的人,韦莲司也不似唐德刚夏志清所言,对胡适有什么觊觎之心,所以两人通信往来十分地坦荡。他们谈学问,也谈政治,谈中国的形势,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除了韦莲司偶尔跟胡适抱怨一下自己的老妈,他们的往来书信中,大多围绕跟胡适有关的话题而谈,可见韦莲司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想想那是一种多么愉快的体验,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倾听,你所有的说法都会得到回应,有时是赞同,有时是温和的反对。相同的心性使得你们互相能懂,不同的成长背景,正好可以互相对照补充,这种智性上的伴侣让你如同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又像一面镜子,让你一照再照,最终确定自己。确实符合胡适“得之于友朋”的规划,但是,你确定你做得了自己的主吗?时日渐长,爱慕有增无减,有一件事可以充分说明他对她的用心,那就是,他曾使出格物致知的功夫,试着欣赏她的画。那是在1915年10月,胡适已经从绮色佳的康乃尔大学转入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研究所,他的宿舍与韦莲司所住的公寓很近,两人经常见面。十月底,他和刚才提到的那位张彭春,去韦莲司的住处,看了她的三幅画。我们知道,韦莲司是一个新锐的女画家,在思想上,胡适能跟她沟通共鸣,但是,如韦莲司在后来写给胡适的信里所言,胡适缺乏对美的敏感和认知。他能够将具象的东西说出个一二三来,若给他一副山水画,他也能写出一篇洋洋洒洒的评论,可是,当韦莲司那些抽象的画作推到他面前时,胡适傻眼了。这情形后来也在他的那位本家身上重演,张爱玲拿自己的画给胡兰成看,胡兰成无话可说,与他所预期的完全不对。可见鉴赏画作,尤其是抽象画作最为考验人,具象的作品,怎么着都可以东拉西扯,胡兰成,一说就说到背景啊宗教啊天地啊上去,把不了解他的人蒙得七荤八素的,但一幅抽象的画,没有留下任何抓手,像猜谜,一说就错,胡兰成也少不得小心翼翼,只敢说喜欢而已。好在张爱玲也没指望他能懂,就含糊过关了。韦莲司与张爱玲的不同在于,她更多地将胡适定位为一个知己而不是恋人,而知己,有着比恋人更懂自己的义务,这种期许让胡适很痛苦。最要命的是,咱们前面提到的张彭春,却能说得头头是道。胡适痛苦了一个礼拜,这用功的人,现在却没地方用功,他又不像胡兰成有东拉西扯的本事,只有老实地给韦莲司写信说:“我一想到因为我不能了解你的画,让你感到非常失望,这让我极为痛苦。有整整一个星期,我一直想告诉你,除非我能摆脱从二手资料中所得到的一些成见,并能言之确凿,我绝不再强不知以为知地堆艺术作品妄下评断。”的确,胡适是研究者,善于凭借各种各样的二手资料,而艺术,凭的是一眼望过去的直觉。胡适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未来,在这封信的结尾,他还是说:“你引发了我一个新的兴趣,一个新的态度,且让我们希望,(这个新兴趣和心态)能带给我一个新的欣赏能力,这个能力在此刻使我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看来胡适是认了输,然而所谓峰回路转,就在胡适写完这封信之后,他当夜就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再次看见了韦莲司的一幅画,胡适说:“有如鬼魅附身,有种被勒住和窒息的感觉。醒来之后,我又试着回想那张画,我很惊讶,闭上眼睛所看到的那张画竟线条色彩如此分明,而这个鲜明的形象又带给我被勒和窒息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极难受的。我想逃避这种感觉就设法回想你的另外两幅画。而(呈现在我脑海中)的这两幅画和第一幅一样的色彩鲜明,甚至比我初见实物时尤有过之。因为在回想时,画里的色彩细部结构淡化,而主题却更突出了。第二幅画给我一种轻松的感觉。首先是集中我的注意力,接着是活力狂喜似的交融。第三幅画是不同的。它的起头让我困惑,我给它打了一个问号,接着我集中注意力是一种全然的了悟,涌现出大量的同情和希望,然后得到一种极大的满足。”看完胡适这段话,我的感觉是什么呢?首先我觉得所谓“窒息”“狂喜”云云与其说是韦莲司的画作给他的直观印象,不如说是他想理解韦莲司的画的过程的概括。先是不懂,感到要窒息,缓过劲来之后,他渐渐轻松,最后他感到了全然的了悟。其次,我觉得他使用的这些词,适用于很多画,在我看过的有限的画评里,最常出现的词就是“窒息”“狂喜”,换言之,用这两个词去评价大多数画总没错。假如作者愿意认为你理解了他,他就可以认为你理解了他,虽然,在你和他的字典里,关于“窒息”“狂喜”等等可能是不同的解释。但这就足够了,原本已将他视为知己的韦莲司,可以用自己的头脑,把他那算命先生般含混的几个词演绎得合乎自己的心意,她惊喜地说:“好友,你能如此淋漓尽致地把握到我这么粗糙的作品所表达的想法,这就说明你高明的所在。”这歪打正着的碰撞,两个人用同一个词,心里却各有各的诠释。但若阴差阳错地撞上了,就会让人以为遇到了知己。胡适与韦莲司,未必不也是这样啊。由知己——哪怕是误会成就的知己,到情人,往往只有一步之遥,但韦莲司却似乎没有跨越之意。对于两个人的相知,她这样理解:两个人之间最容易产生亲近的、激发思想交流的欲望。两个女人之间是如此,两个男人之间是如此,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之间也同样如此。换言之,激发思想交流的欲望,并不就意味着爱情。这样想的人太清醒,而爱情需要幻觉,需要自我催眠,韦莲司这样的女子,注定燃点太高,轻易无法让自己发动一场爱情,但她若是爱了,让爱熄灭,也不容易。胡适这边,则复杂得多,和大多数文人一样,他为自己爱慕的女子写诗,其中有“吾乃淡荡人,未知'爱’何似。古人说'相思’,毋乃颇类此”之语,又为她填词:我替君拾葚,君替我簪花。更向水滨同坐,骄阳更有树相遮。语深混不管昏鸦,此时君与我,何处更容他?二十多年之后,他才告诉韦莲司,为了将这首词瞒天过海,他很费了一番功夫,用了被徐志摩一眼识破的“前有序后有跋”的伎俩,特别申明说:“今年重事填词,偶作绮语,游戏而已。一夜读英文歌诗,偶有所喜,遂成此词。词中语意一无所指,惧他日读者之妄相猜度也,故序之如此。”根本就是此地无银嘛。也可以想见,在当年,他没有把这首词给韦莲司看过,解释过。恋爱中的胡适与别人都不一样,普通人的爱情中,常有“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四苦,胡适没有,究其原因,在于,他早就明白了,爱情,只是生命中的一件事,而不是唯一的事。这话,是他很多年后,在火车上跟陈衡哲聊天时说的,陈衡哲说,那是因为你是男子。她认为爱情是女人生命中唯一的事。笔者曾有小文专论,对于女子,爱情是不是唯一的事,这里且不赘言,只说当胡适抱定这个主意后,他的爱情便可淡淡地来再淡淡地去,不至于陷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执迷。两人就这样交往下去,1916年春天,韦莲司为了照顾母亲,搬回了绮色佳,对于她而言,这不但是居处的改变,还有可能告别她的艺术生涯,毕竟绮色佳不比纽约,在她母亲身边生活,跟独自一人也完全不是一回事。之前韦莲司纠结了很久,跟胡适也曾谈过,胡适深深地体味到她的无奈,做梦都放不下,他在诗中写道:前夜梦书来,谓无再见时。老母日就衰,未可远别离。他提前透支了伤感。韦莲司也曾以为自己不久就会回来,胡适在她离开后顶租了她的房子,但也做好了她冬天回来的准备,说自己随时可以搬出去。但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你以为将来必然能厮守,有些地方,你以为将来必然能定居,你是怀着未完成的心离去的,却不知,所谓缘分,已经告一段落。冬天到来时,韦莲司没有回来,她在第二年春天陪着母亲来了一趟纽约,来去匆匆,送她们的时候,胡适晚了几分钟,没有赶得上最后一班渡轮,没能亲眼看着她们离去。这一次见面,胡适觉得韦莲司有些病容,不知道是不是离开纽约回到绮色佳的缘故,他也提到自己准备在6月21日坐“日本皇后”号,从温哥华启程,回到中国去。不过,在回国之前,他打算去绮色佳住几天。这应该不是胡适第一次透露自己的回国计划,不知道韦莲司作何感想,我们能看到的是,韦莲司,这个一向光风霁月的女子,给胡适回了一封信,她像一个不可理喻的小女子那样,要求胡适一定要兑现自己去绮色佳的承诺,说:“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是,我就是要!”那一面,到底是见上了,但见过又如何?他已经办好回国手续,她也没有考虑过让他为自己留下,江勇振说,韦莲司是在胡适离开之后,才发现,自己爱上了他的,因为十年后,她在写给胡适的信里说,她真正听到胡适的婚讯才认识到,那对自己是一个多么巨大的割舍。但是我想那之前,她未必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只不过,也许,在当时,她和胡适一样,认为爱情只是生命中的一件事,她没有想到,那“一件事”会给自己带来那样大的痛苦。就是在那封信里,韦莲司写道:“我想,我当时完全没有和你结婚的念头。然而,从许多方面说,我们'在精神上’根本就是早已结婚了。因此,你回国离我而去,我就整个儿崩溃了”。归程中胡适一路给韦莲司写信,感叹“美国渐渐地落到了我的后面”,说“离开绮色佳对我来说,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离开你则更不容易,你的友谊丰富了我的生活,也深化了我的生命,想起你就让我喜悦”;也跟她谈途中见闻:中国人、日本人、俄国人……他跟他们的谈话;然后他回到了上海,又沿着上江,逆江而上,在回徽州老家的路上……想韦莲司在遥远的绮色佳,收他一程又一程的书信,我心中已替她感到那种辽远渺茫,作家林白说:与心爱者不能分离。但又如何能做到呢?在刚刚回到中国的九月份,胡适还写过这么一首诗:&&我笑你绕太阳的地球,一日夜只得打一个回旋;&&我笑你绕地球的月亮。总不会永远团圆;&&我笑你千千万万大大小小的星球,&&总跳不出自己的轨道线;&&我笑你一秒走五十万里的无线电,&&总比不上我区区的心头一念&&我这心头一念:&&才从竹竿巷,忽到竹竿尖&&忽在赫贞江上,忽在凯约湖边;&&我若真个害刻骨的相思,&&便一分钟绕遍地球三万转在当年十二月,他亦有这样的诗句:江上种藤人,今移湖上住,相望三万里,但有书来往。这些都说明,他对韦莲司是有感情的,但是,他完全没料到,韦莲司对他的感情,比他对她的要多得多。胡适循序渐进地跟韦莲司介绍他的婚礼,七月间,他写信给她说,他请母亲不要预备夏天的婚礼,他希望夏天不要做这件事。但就算他母亲答应了,这也意味着这个婚礼不会拖太久,果然,十一月间,他明确无误地告诉韦莲司,他要在12月30日结婚了。虽然他说:“我不能说,我是怀着愉快的心情,企盼着我们的婚礼,我只是怀着强烈的好奇,走向一个重大的实验——生活的实验”,但这种说法也不能给韦莲司以安慰。十年后,她在一封没有发出去的信里,对胡适说:“自从接到你一九一七年十一月的那封信后,我就再也没有勇气去读你的旧信了。”这让人痛心的后知后觉,在你离开之后,我发现我爱上了你,在你离开很久之后,我发现这爱,竟然深入骨髓,无法忘记。胡适继续用汇报新闻的口气告诉韦莲司,他对传统婚礼的改良,他大概以为,韦莲司也会认为这很有趣。他还告诉韦莲司,他和江冬秀都很愉快,相信以后也能处得很好,他考虑在遥远的1924年,他终于能够休假的那一年,带他的妻子去美国。他们肯定处得不错,否则不会计划起七年后的出游,那一字一句,是否像刀子一样凌迟着韦莲司的心?胡适不是残忍的人,他大概只是想不到,像韦莲司这样的落拓女子,也会深刻地无助地爱一个男人。胡适婚后不大给韦莲司写信,两三年一封的频率,甚至于他听说韦莲司父亲去世的消息时,也未作任何表示,两年后才写信说,你想你知道我听到这消息之后的感觉。这看上去颇有理的说法,其实有些赖皮,世间多少祝福问候安慰都是废话,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让对方感觉到,你还惦记着TA。胡适何尝不懂得这个,他没有给韦莲司写信,不过是因为,他觉得对她没有什么好说的,有限的几封信,也都是在讲述自己的成绩。前面说了,胡适和韦莲司通信的主体,多是谈他自己,但与从前不同的是,现在胡适说“我”的时候更为自信,在过去,他还有学问上的迷惑、发现与韦莲司共同商讨,现在,她只要静听他汇报自己的成绩就行了。这或者是胡适疏于给韦莲司写信的真正原因,彼时的她,与他有能量交换,能滋养他的学问与人生,通信,让一些理念慢慢成型,交谈,亦是一种“有声思考”。如今他研究的领域离她甚远,他关注的话题她知之不多。他早已有了很多很多的听众,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她,渐渐形象模糊,不再那么有用。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胡适感情纠葛的对象,大多对他都有那么点感情之外的“用处”,江冬秀自不必说,曹诚英来到烟霞洞,是以照料他生活的名义,后来的曼哈顿夫人干脆就是他的护士……我倒不是想说胡适势利,只是想说,胡适的爱情,常常是实用主义的。那么,实用主义的爱情,也是爱吗?言情小说作家告诉我们,爱是之子靡他,爱是不留余地的付出,但是,没有人有资格为爱情制定标准答案,若是有人,只会对那些对自己“有用的人”砰然心动,心泛涟漪,说是爱,也未尝不可把?渐行渐远渐无书,韦莲司与胡适,各自成为对方的歧路,却忽而峰回路转。十年之后,他们获得了重逢的机会。1926年,胡适作为中国代表,参加中英庚款委员会的会议,之后转道美国,在他到达之前,他写信给韦莲司,告知自己的行期。&&&这对于韦莲司以及她母亲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前面说过,这个前卫的女艺术家,为了照顾母亲,疏远了艺术圈。她放下曾经执着的那些,退守到寂寞时日里。当年与胡适的友谊,成了她乐于一遍遍清点的珍藏,他之于她,不仅仅是一个男人,一个朋友,一个爱人,还是一段频频回首的飞扬岁月。她的母亲韦莲司老夫人,虽然感触没有她那么深刻,对当年的那个中国留学生,现如今名满天下的胡适,也一直记挂于心。她们母女俩,都殷切地等待着胡适的到来。三月四号,胡适终于来到绮色佳。别后经年,今夕重逢,物是人非,有些东西似乎变了,似乎又没有变。那情形,对两人都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然而毕竟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内心再汹涌,他们也只能彼此以礼相待。但还有些时刻,严整的生活露出不可思议的空隙。具体细节无从考证,唯能从胡适离开之后,两人的书信里窥知一二。在胡适刚刚绮色佳的3月27日,韦莲司的信中弥漫着哀怨的情绪:你飞降下来,在一只棕色小鸟的鸟笼外驻足了片刻。她瑟缩在一个角落里,被一圈圈铁丝紧紧地匝在她凌乱的羽毛上。鸟笼外站立着的是一只天堂鸟,他有一双坚实的翅膀和一身柔丝般得羽毛,笼中的小鸟挣扎地走过去摸了一下他的羽毛,铁丝刺痛了她的身体。请原谅这只棕色的小鸟,她痛得几乎昏了过去,根本就忘了唱歌给你听。疼痛来自于爱情。他站在她面前,昔日的爱历经时光的洗涤却瞬间回黄转绿,尽管他已经结了婚,有了三个孩子,而她,退回家庭,衰老,寂寞,甚至还有一点点自卑,但有一种感情犹如被风抚平的沙滩,回复到了原状。3月31日,胡适在明信片里写道:“这张明信片到达绮色佳时,我已到了太平洋岸。然而整个大陆也阻隔不了我对绮色佳的魂牵梦系。”4月3日,韦莲司开始恐惧于她的爱情,她写信说:“你是塑造了一个幻想中的女子。亲爱的适!就让我们继续以礼相待,否则你珍爱的的女子就会消失了”。就在同一天,胡适给她写信,说:在过去的悠长岁月里,我从未忘记过你……我要你知道,你给予我的是是何等丰富……我们这样单纯的友谊是永远不会凋谢的。暂且别过,好好珍重。4月10日,胡适提前祝福韦莲司的生日,写信说:赵元任先生在他一封《绿色书简》中曾说道,17是许多人最喜欢的一个数字。“17”无疑是我最爱的数字。我出生在12月17日。我的小儿子也生在12月17日,而你的生日又刚好是个17。我是13年前知道你的生日的,从此,一直不曾忘记过,我从你留在海文路公寓的一个银匙上,知道了你生在哪一年。你差不多长我五岁,但我觉得你总是年轻的。他还说到了他的孤独,说“在国家危急的时候,你觉得自己有义务独立思考,并发表与群众想法不同的意见。可是你发现整个群众以种种恶名加之与你,并与你为敌。这时,你又只有自己来给自己一些劝慰、支持和鼓励了”。但韦莲司更愿意谈胡适的婚姻,她给胡适写信说:“我别无他求。你们都是一个不幸的制度下的牺牲品……她也许没感觉到,但你可是一清二楚。你有着诸多的机会和兴趣,而这些在她是完全被剥夺的。”韦莲司这样说,却不是为了否定江冬秀,相反,她认为,正因为江冬秀如此不幸,处理问题的责任,就落在了先觉者也就是胡适肩上。胡适可能向她抱怨了和江冬秀相处时出现的问题,韦莲司从胡适和江冬秀的角度出发,进行条分缕析:“我最近跟你谈到的问题,比如说,吃醋就是因为有爱、脾气不好可能是因为身体有问题、以及自卑或受伤的感觉。这些都可以让我们体会到一个真谛:如果我们要公平地对待跟我们气味不相投的人,还有什么方法会比艺术家的方法更好呢?艺术家的方法就是去发现那个人的优点,不管他是属于哪一种类型的,然后去帮忙把他的优点充分发挥出来。”写这封信的时候,韦莲司想扮演一个理想、善良、光明磊落,绝不想在别人的婚姻里分一杯羹的女人,但这只是一个愿望,胡适带来的风暴依然拍打着她的内心,日以继夜,不得安宁。十多天之后,韦莲司被这拍打击垮,她没法再维持端然的形象,给胡适的那封信,展现了她内心的起承转合。她首先对胡适说,在你告诫我,说我们必须以礼相待以后,我们在心灵上的交会与刺激就戛然而止了。这真有必要吗?难道空间上的距离,以及通讯上的困难,就真的会阻碍这种交会吗?可以想象,胡适与韦莲司见面时,一定彼此倾诉了感情,但倾诉完之后,或是考虑到自己的道德名声,或是出于对江冬秀的承诺,又或者,他恐惧于韦莲司的这份感情,他提出,从此之后“以礼相待”。但奇怪的是,接下来,韦莲司又说:“我绝对受不了用婚姻做幌子,来掩护我们这种难能可贵的关系的做法,虽然我知道我们的关系如果公开的话,会伤害到另外一个人。”似乎,胡适在建议“以礼相待”之后,又打算在他和韦莲司之间建立某种隐秘的关系。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难理解,自从和曹诚英闹出那场婚外恋,一定程度上影响他和江冬秀的关系之后,他更加习惯将婚姻以外的感情,处理成某种暧昧,拒绝有之,诱惑有之,最终成就一场浅尝辄止的感情体验。但韦莲司不吃他这一套,她清楚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情:“现在的我已经被你挑起来了,如饥似渴不能自已。”可那又怎么办?以她的性格,也不可能为了自己的爱而伤及无辜,眼看着她的爱情即将走入泥淖迷障,突然,如峰回路转,她在自己的心里举行了一场婚礼,用整个生命对胡适说:相亲相爱,至死不渝。完成这样一场婚礼之后,她焕然一新,出离纠结,她开始像一个妻子那样,想为胡适做点什么,无疑,她对于胡适最大的帮助,应该是事业方面:“你所需要的,是一个有智慧的我,一个能跟你合作,对你能够全心投入你所选择的人生大业,一个能对你做谏诤、能劝阻、提醒你,让你能全力以赴的我……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必须跟这样一个澎湃无比的力量搏斗着,我要做的是:第一、保持神经健康,有必要转移心力;第二、厘清脑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第二之第二、专精、不旁骛,尝试去了解。课业:新宗教、新宗教为何;静坐、读德文、中文;转移心力:做庭院工作、定心想单纯的事物。”前半段的幽暗,是为了后面的光明做铺垫,她的沉沦,是为了终于奋发,我甚至感到某种振奋,像是听到一支终于明悦起来的曲子——韦莲司没有像曹诚英那样,因为爱,而消沉,而悲伤,那样当然是更省事更容易一些,但她却在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探索之后,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出路,成就爱情,圆满自我。后来,她还曾对胡适说,老友,生命中总是充满相聚与别离,在相聚与别离之间,我们工作。我喜欢她的这句话,古诗词里,有多少等待的女人,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看上去很美,却是惊人的浪费,用整块的光阴来等待爱情,是深情吗?抑或,只是这种姿态美而不辛苦?像韦莲司这样的女子,则是带着爱情前行,爱情不是让她滞留某处的绊脚石,而是照亮前路的明珠,所以,一份好爱情,是自己给自己的。然而,诡异的是,这样的一封信,寄出之后,如泥牛入海,没有换回任何回音。那是多么可怕的寂静!你倾己而出,拿出秘不示人的全部宝藏,珍重地交给对方,预设他一定会善待。即便是拒绝,也有一种郑重其事,一种悲剧的美。但是,没有接纳,也没有拒绝,对方的手背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你的珍宝啪嗒落在地上,跌得粉碎。不,连那啪嗒声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诡异的空洞,让人无所适从,怀疑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又觉得环节上不会有问题,若再去问,便是自取其辱。韦莲司一定也是这样反复想过,1929年,她写信给胡适,向他介绍一位游吟诗人,固然是因了做他精神上妻子的理想,看做一种试探也未尝不可。胡适缄默依旧。韦莲司大大地受了伤,她也许会惊异于一个曾经存在的东西,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如海市蜃楼,如果有人告诉她,你不是一个人!不知她会作何感想。就是这一次,在胡适来绮色佳探望韦莲司之前,1927年的1月份,他在纽约,跟一个名叫瘦琴的女人建立了亲密的关系,瘦琴比胡适大八岁。当瘦琴像韦莲司一样在信中对胡适咏哦他们的爱情时,胡适推掉了她所有的邀约。瘦琴极度失望之后,很快认清现实,她在信中对胡适说:“你可以是一个很好的情人,你的问题在于你总把女朋友放在最后,甚至放在所有萍水相逢的男性——以及爵士乐团——之后!”胡适这种排名法不稀奇,一个旧中国乡村里长大的,成长期一直在为经济问题困扰的人,是舍不得坦然地享受爱情的,对于他们来说,爵士乐团都有可能成为跟特定人群的谈资,建立某种社会关系的垫脚石,爱情却是一个纯然的个人玩物,他们不好意思对自己那么好。韦莲司没有瘦琴那份清醒,一九三一年,胡适回国四年之后,她给他写了封很伤心的信。首先检点自己的笨——我现在居然还在给你写信。“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如果我把一个女性居高临下的脚架给踢翻了,并从上面摔了下来,这也证明我们之间没有虚假的隔阂”。是的,在这场爱情中,她太主动了,没有像睡美人那样,等待王子来吻醒,可是,这正好证明她的不设防,为什么胡适感觉不到这一点呢?为了维护自尊,韦莲司明显言不由衷地说:“另外我要说的一件事,是我今天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热情,不像他对我的……即使如此,我认同他的根本道德的目标,以及我对他的情操和才智崇拜;他献身做大事令我敬佩,而且是我励志的灵感;同时他也是我用来衡量其他男人的标准。”这样总结,太像告别,她是想跟那个深爱胡适的自己告别吗?但是,这一回,她收到了回信,两个月之后,胡适给她回了一封很长的信,说“我长久没写信给你,我真觉得惭愧得很,请容我向你保证,我从未忘记过你。”他接着说,“1927年我回国以来,所以一直没有写信给你,是因为我们国家动荡不安的政局,而我也不确定自己的立场是什么,因此,写信给海外的朋友,谈任何事情都是困难的。”好吧,就算你这话没错,但是,韦莲司,她只是你一个海外朋友吗?除了立场啥的就没什么可以和她说的了吗?接着他又长篇累牍地汇报了自己四年间的工作和健康状况,他可能知道这些不是韦莲司所期待的,结尾处写道:“打了5页的字,又好像我什么都没说,在长时期的音信全无之后,且让这封信成为一个新的开始。”啊,这不是一个开始,只是一个间隔,之后两年,他继续只字全无,不过看他上封冗长但又索然无趣的信,就能想到,他不会让自己再受二茬罪。这世上的爱情,有许多种,有“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的悱恻,有“梦中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的执着,也有“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的现实和放达,胡适属于最后一种,他的爱情,只对眼前人发生,容不得半点相思的浪费。他们再次联系,是在1933年7月,胡适写信给韦莲司,说,在他离开6年之后,他再次来到北美大陆。他这次是来芝加哥大学做一个演讲,原计划会后将飞纽约,虽然日程相当紧张,但是,胡适的口气里,还是留下了见面的可能。后来这个计划更改,他先去了加拿大班福参加了一个会议,直到9月12日,他才来到纽约,一下火车,便被韦莲司开车接到了绮色佳。值得一提的是,韦莲司的母亲已经在1932年去世,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年,胡适是一个让韦莲司老夫人感觉复杂的名字,虽然她当年反对过胡适与韦莲司同处一室,而且她古板的个性,也让大家可以推想到,她必然不赞成女儿与一个黄种男子谈婚论嫁。但是,对于那个聪明可爱的中国留学生,她毕竟付出过一个国际友人的热情。胡适回国之后,疏于给他们写信,尤其在他第二次来到美国,韦莲司老妇人亲眼看到他声名大噪之后,他的冷落,让她有点儿受伤。韦莲司把她母亲去世的消息写信告诉胡适,是在他还停留在加拿大时,她说,大家在谈话里提起你的名字,她也从不表示意见,所以很难知道她是怎么想。她有时是很有智慧的,我相信她能了解。韦莲司老夫人是否“能了解”很难说,但我们由此可以明白韦莲司不怨恨胡适的原因,她努力凭着自己的智慧去“了解”,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放在这里也可以吗?但韦莲司母亲的终于退场,无疑给两人感情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可能,毕竟酝酿了那么久,爱慕过,思念过,表白过,煎熬过,失落过,一定也想像过,十几年的情缘,在胡适第三次来到美国时,被推向了最为华丽激烈处。十来天后,胡适离开了绮色佳,韦莲司给他写信说,我昨晚决定不了该睡哪个床,我一会儿走到你的房间,一会儿又走到我的房间。最后韦莲司采取了个折中的办法,她把胡适的被子拉到了自己的床上去。“我想念着你的身体,但我更想念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的,是你整个人的存在——也就是我已经住进去的你身心里的那一部分。”韦莲司这样说。有时,她是理性的,知道两人之不可能,她重提当年的设想,要在他的伟大事业中,扮演一个奴工的角色。这样说时,她高估了自己的坚强,只要一场雨,她努力筑起的堤坝便瞬间溃散,她重新回归为一个痴情的脆弱的女子:“开始下雨了,我心中无家可归的鸟懒洋洋地飞旋着。我兀自站着,手里握着你的白袍,凉凉、空空的;我手指渴切地想要触抚到你柔嫩的肌肤,暖暖、亲亲的。让我心中那强劲的爱之流,冲洗我用脑作分析后所遗留的苦涩。……”情感与理智,在韦莲司心中一刻不能停止地交战,我们可以想象,她可能是做饭时刚刚坚定了一个主意,洗碗时又自以为坚定地持另一个主意。如果胡适就此离开,她的斗争还不用那么艰难,关键是,胡适到了纽约之后,就把告诉韦莲司,他将在十几天后再来绮色佳,他们还可以有一个白天的相聚。那十几天韦莲司一直处于纠结之中,她一会儿想着永远不再见面,这样也比见面之后再分开要好,决绝如她,从来对于喜欢的东西,要么完全拥有,要么完全放弃,她不能容忍自己落到含糊不清的状态。但是,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呢,可不可以给自己最后一次放纵,把这最后一天,当成一个送给自己的礼物,日后无法相见时,在回忆里重温的那一部分?不管她的念头怎么变,事实都是,她的理智都无法组织起阻止胡适前来的力量,甚至于,她还希望胡适能在绮色佳多住一天呢。但胡适却不是一个会随便改变计划的人,他如约在九月二十四的清晨到来,又如约在九月二十四的夜晚离去,不多不少,整整一天。我们仍然无法知道这一天的情形,但韦莲司在感情里彻底沦陷,她大胆地设想起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情形,声称她不怕被社会放逐,“这是个什么白痴唬人的字眼?算了吧,从哪儿被放逐?被谁放逐?……真正的朋友不会因此而用不同的眼光来看我们的,我们所该在意的只有一两个我们一向在意的朋友,请放心,从我们的爱里所绽放出来的花,就像那含苞待放的蓓蕾一样,不会毒死他们的。”此时的韦莲司显然有了愿为爱情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勇气,也是,她的爱是那么深刻。看到美丽的事物,她也想要跟胡适分享,比如,胡适住过的那个房间的窗外,树叶在一夜间变成绚烂的金黄;在张爱玲的小说《白玫瑰与红玫瑰》里,佟振保下班回来,看见王娇蕊坐在他的大衣旁边,心中不由一震,他被王娇蕊对他的痴迷震惊了——韦莲司上演了真人版,胡适离去后,她学着胡适把香烟夹在手指上,看那若有若无的烟丝袅袅上升着,她望着那支烟,听着钟摆的滴答,以及,天空中一架飞机掠过的声音。“我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的烟草味道,记忆里被爱的味道”。韦莲司将每一句歌词都身体力行地诠释了。可是,“岂不尔思,畏子不敢”。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但她们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她们所爱的那个男人有多少勇气,亲吻时她们闭上眼睛,心仍然张开着,能从最细微处,量出对方的决心。在思念过之后,在煎熬过之后,在自己给自己鼓劲之后,在漫长的抒情之后,韦莲司重归起点,她清醒地对他说:“坦白说,你已经离开我了。我们都会恢复正常……回去之后,就不要刻意写信。与其写信,不如在你心里找我们曾经拥有的那一段快乐的净土。用这种方法来休息。我会理解的,我一直都是理解的。想办法找任何能让你神清气爽的事物!人生是重荷”作为一个局外人,我读出了韦莲司的无力与有力,她无力改变命运,却有力选择对于这命运的态度,在人生的重荷下,坚持让自己神清气爽。将她的这段话,与曹诚英的痴迷纠缠做个比较,高下自见。然而胡适竟然不能理解“神清气爽”这四个字,反而向韦莲司致歉,抱歉打扰了她的安宁。没有比这更煞风景的事了,韦莲司失望地说:你太习于处理人类的事物了,所以,你连在鸟热情的歌声里,也看到了人的烦恼。鸟就像艺术家一样,会被太阳、玫瑰、人类灵魂的美和悲剧所震撼。然而,只要它能自由的飞翔、欢唱,它的创造欲就被满足了,不是吗?”说到这里,我得说我的一个疑惑,韦莲司跟胡适,真的能够心意相通吗?我们不要忘记,韦莲司是个艺术家,重直觉,感悟力佳,思维方式不拘一格,对于美极其敏感。胡适更擅长的,是理性思维,对于美的幽深细微处,则不甚了然。有回他将陶渊明与朱敦儒归于一类,学者顾随不由一哂,说“观此语,胡氏于朱、陶二人盖未能有深切认识,否则决不能将二人并论。”他接着说:“朱敦儒词是多方面的:有乐天自造之作,有豪放之作,亦有纤巧之作,其可取亦在此。”不错,虽然鲁迅先生都说陶渊明既有平淡、静穆的一面,也有金刚怒目的一面,但陶渊明整体却只有一个风格,是自然,朱敦儒的多方面,像有许多个模板,他模仿得倒是不错,这是他的可取,也是他的不可取。笔者有个观点,一个人的艺术感悟力,和他的感情热烈程度是有关系的。艺术感悟力好的人,对于爱情的迷人之处也有更多的感悟和想像,更容易中毒,辗转反侧地放不下。艺术感悟力差的人,则像猪八戒吃人参果,咂不出其中的万千滋味,同样,遇到再深刻的爱,也无法为之低回,只是大笔一挥,在情史上又记下一行而已。在这世间,情逢对手比棋逢对手更难,不是每一次,林妹妹都能遇上宝哥哥,祝英台都能遇上梁山伯,你说,郭靖懂得黄蓉的爱吗?又或者,令狐冲何尝真的懂得任盈盈,但这一点也妨碍他们谈情说爱,韦莲司也曾说,她在胡适身上,没有看到像另一个男性朋友那样的爱,和对美的鉴赏力,但,这还是不妨碍她,持之以恒地爱他。胡适回到中国之后,再度对韦莲司封笔,我们可以说这是他遵了韦莲司的嘱咐,可是根据过去的经验看,就算韦莲司不那么说,他也未必会给她写信。韦莲司中间给他写了一封信,他只字未回,果然是活在当下的人。算了,反正她也习惯了,她也说过她能懂,真爱不在于形式,他不来信不说明他没有想着他,可能、也许、应该只是,像他解释的那样,他看重她,给她写信需要一个完整的好心境,乱糟糟的社会环境中的他,一直没有。好在,他在过年的时候,给她寄了一张贺卡,好在,他也不像上次那样一封笔就是几年,第二年8月,他的信终于到来。在信中,照例又是一番关于没写信的解释与抱歉,然后便是将曹诚英介绍给韦莲司,这位“表妹”即将前往康乃尔大学读书,胡适希望韦莲司能给照顾她,在信中他特别提到,曹诚英的学费与生活费用,由她哥哥支付。10年前,胡适跟曹诚英尚且情投意洽时候,曾写信给韦莲司,提到了这位小表妹,说他去年在杭州烟霞洞中住了四个月,除了游山玩水,给小表妹说些故事以外,什么都没做。韦莲司回信,对此种生活表示赞成。不知道她后来是否知道那位听故事的表妹,就是到美国求学的曹诚英,就算她知道,估计也还是想简单了。但曹诚英来到美国后,韦莲司不太喜欢她,这不难理解,只比较一下两人为人处世的风格,曹诚英不可能是韦莲司所欣赏的那一款。两年之后,韦莲司有机会对胡适说说她的看法。1936年,两年未通音讯的胡适从旧金山给韦莲司发来电报,说他已经抵美,即将东行。绮色佳正是在旧金山的东边。韦莲司给胡适回了一封信,估计诚实地说了些对曹诚英的看法,胡适回信说,我很高兴从你那儿得到曹小姐的消息。自从她离开中国,这些年来,我没写过信给她。你说得对,她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大家都夸她有些小聪明。仿佛是为进一步撇清,接着,胡适又把给曹诚英的信附在后面,请韦莲司转交。信寄出去之后,胡适还是觉得不妙,接下来的一封信中,他特地交代韦莲司:别请曹小姐住到房子里来。我可以去她那里,或者在你那里跟她见面。但是完全没有必要邀她跟你住在一起。这个交代太有必要了,就曹诚英那个性格,怎么按捺得住?势必有一场尴尬。胡适未雨绸缪,以为做得周全,可他实在高估了曹诚英的忍耐力,他那么久不理她,冷不丁地请韦莲司捎去这么一封信,让曹诚英怎么会不把眼前人当成树洞,尽吐自己这些年的爱与忧伤。往事旧欢,别情离恨,在异国他乡,在一个看上去很安全的美国女人面前,曹诚英用倾诉拯救自己,然而,韦莲司呢?是否有什么从她心中瞬间抽离,旋转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凉意暗生,玄虚无尽。但是,不管她内心是怎样的风起云涌,她都一定会保持她的风度,温柔地,善解人意地安慰那个为情所苦的中国女子,装作与她的故事没有一点儿关系。十几天之后,韦莲司冷淡地接待了胡适,他感觉到了这一点,估计也猜到了原因,但很聪明没有道破,只是在离开之后,礼节性地写信说“我觉得很遗憾,没能多了解一些你的生活,没能和你多谈谈。”韦莲司没那么含蓄,回信说:“你在绮色佳的时候,你的伊人鸟不巧有时他往,真是令人嗟叹。”这个伊人鸟,是她爱着他的那部分灵魂。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他婚姻之外唯一的女人,他不爱他的妻子,那么,她还是他唯一的爱,她愿意,为这样的爱,忍耐不见天日的寂寞。现在,曹小姐的倾诉,将她苦心建立的小世界完全打破,自尊的女人,不能容忍像个怨妇那样找他问个究竟,只能将自己爱他的那部分灵魂,隐遁起来。胡适并不愿终结于韦莲司的交情,他又写了一封很聪明的信,谈他的学术、论文,在船上遭遇的罢工,中间佯作信笔而至地说:“我工作到深夜。有时我写完一篇文章已经凌晨3点,我自己觉得很满意,并且想把它念给一个能与我共享的人来听。我以前会把一两首诗给我的侄子看,他是一个相当好的诗人,和我住在一起。现在他过世已经10年了。……怎么一个人会这么渴望找到一个知己的朋友,这真是令人费解的事。……我亲爱的朋友,你一定不能跟我生气,而且一定要理解,我总是想着你——我对你的思念一如既往。我希望经常写信给你。”我年少时看林黛玉跟贾宝玉生气,到坡上去葬花,被宝玉三言两语哄得回转过来,又跟他开起玩笑来,很不能理解,想着换成我,一定要好好地呕一场气呢。长大了方明白,你若是爱一个人,就不可能真的跟他生气,哪怕他犯了很大的错也不会。你生气只是想得到认定,激出爱的承诺,他都说了,你当然不会再怎么样了。韦莲司别无选择地原谅了胡适,也许她冷静过来一想,这件事没有那么重要,毕竟胡适和曹诚英的纠结,主要发生在年,那时候,她固然一如既往地惦记着胡适,两人却没有什么密切的交集。如果韦莲司知道,1927年春天,在母亲的眼皮底下,她对胡适的爱再度被唤醒并发展得如火如荼时,胡适刚从那个名叫瘦琴的女人身边离开,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当然,我们完全没必要像个闺蜜一样替韦莲司追究那件太遥远的事,眼下所面临的是,胡适并没有对韦莲司的原谅回应以相对的热情。他回到中国后,韦莲司两次给他打来电报,胡适没有回复。一九三七年七月,“卢沟桥事变”之后,韦莲司恨不得立即赶往中国,又怕自己成为累赘,最后写信告诉胡适,她会照顾好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让中国放心。就在韦莲司写这封信的当天,胡适在海拔一万里英尺的空中给她写信,时局突变,他临危受命,来到美国进行抗战的宣传。很快,韦莲司在新闻里看到,胡适抵达加州的消息。这一次,胡适行色匆匆,晋见美国总统,拜访美国国务卿,更有各类学人、工商业银行界领袖需要一一会见,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没法赶到绮色佳,韦莲司亲赴纽约与他见面。按照江勇振的考证,他们相处了五天,在见面之前,韦莲司是怀着一种雀跃的欢欣期待这次会面,虽然她知道胡适此番到来,与她的期待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还是放任了自己的虚荣,觉得这是对自己执着陪伴的赏赐。那是金子一样的时间啊,与所爱在一起,胡适即使感觉没有韦莲司强烈,但他在飞机上给韦莲司写信时,一定也勾画了美好的场面。可是,当他们的时间终于到来,却突然不知所以地荒腔走板,怎么着都不对,说什么都是错,他们认识有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来,他们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相处得那么别扭,那么不是滋味。还要回过头来,说胡适抵达加州而未到纽约之前,韦莲司给他的信里,提到了有个想跟她结婚的男人,尽管她只是引用他的话说些别的事,并没有突出这个人,但胡适作为一个情人,不可能不注意到他。这个想跟韦莲司结婚的人叫R?S。按照韦莲司的说法,他是一个好男人,爱这个女人,愿意去保护她,他对韦莲司说:“你该做的就是嫁给我还有画画儿”。说起来是极有诚意的求婚,但韦莲司却深知,这话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两件事不可能并存。热恋中的情话,就像政治家竞选时的承诺一样,算不得数的。能否实现,不在于那时的热情,而是说话的人的能力。韦莲司太清楚R?S先生是一个寻常人,如果不是被爱冲昏了头脑,他对于韦莲司真实的诉求是,希望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地陪他出双入对,以及,照顾好他的儿子。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有这种诉求的R?S先生,如何选择了韦莲司,大概是他对她没有足够的了解吧,以为每个女人,都需要一个家,并有为这个家安生下来的愿望。这也不能说完全错,虽然,在韦莲司心中,只愿意跟一个人结婚,那就是胡适,虽然,韦莲司的老父再世时,惊世骇俗地一再告诫自己的女儿,千万不要为了结婚而结婚,但此刻的韦莲司,已经是一个五十七岁的妇人,多年来,她与风车作战般的豪情,连累得她太疲惫,尽管她自信自己的相貌比实际看上去要年轻,但这个美国女人,在岁月的风刀霜剑面前,和我们熟悉的中国女人一样,未能免俗地对自己说,怎么着都该有个伴儿吧。这是韦莲司终于为R?S先生拉开半边门的原因,但是,有半边门,还犹疑地半掩在那里,摆在韦莲司眼前的问题是:是孤独终老可怕,还是嫁给这个男人、“在还没有真正活过以前就死去”更可怕?这个问题和中国的战事一样困扰着韦莲司,现在,胡适来了,她觉得他能够解决她的困惑。韦莲司固然是抱着求解答的心理,向胡适提出她的疑问,但在刚刚抵达纽约的胡适听来,可能又是另外一回事。让我们试问任何一个不打算把情人娶回家的男人,假如你的情人发问:有人向我求婚,该怎么办。这个男人的手心都会暗暗出一把汗吧?他得考虑,这是不是变相逼婚?起码是要一个承诺?一言不慎,将会给未来留下怎样的后果?就算对方不会抓住一句话死缠烂打,看她过得不好,你的良心也会自责不是?自认为有良心的男人,通常会选择“忍痛割爱”,凤凰男这方面会做得更极端,他们在自我牺牲的错觉里,体验着自己人格的伟大,胡适,不正是个美德爱好者吗?胡适大表赞同,便是一件可想而知的事了。韦莲司非常失望,她并非指望胡适激烈反对,以此验证他对她的爱,而是希望他像一个真正的老朋友那样,从她的角度分析利弊。现在,他那么积极地赞同,却不是为老朋友多方面审时度势的结果,更像一个忙不迭地朝后一闪的姿势,套句我在公交车上听来的歌词就是:找个好人就嫁了吧!说是羞辱也不为过,却原来,她苦心经营苦苦守候的爱情,在他,竟是一副随时可以放下的负担,他很高兴终于找到了下家。他人即地狱不错,但你并没有期望过与他人心心相映不是,而你所爱的这个人,你以为你们彼此早已是一片澄明的这个人,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后,回到起点,你发现,在爱情态度上,他毫无卓越之处,是最寻常的一个男人。不大可能立即幡然醒悟,还会费解、纠结、争执上好一阵子,纽约五天,他们过得非常不快乐,是他们这些年来相处的最低谷。这情形,胡适不会懂,他只会惊异于他熟悉的,温柔体贴的韦莲司怎么像换了一个人,而她,要用怎样的言辞,才能说尽自己的心情。回去时,她心灰到极点,以至于我想引用一个中国人的词来形容:“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从表面上看,韦莲司与胡适只是呕了点气,韦莲司自己却明白,那是一次彻底的坍塌,她孜孜于付出的,竟然,从来都是他不想要的。但这样也很好,在她人生的重大关口上,她完成了一次感情上的涅槃,看清真相,也许没有那么美好,但不自欺的人生更加简洁,犹如放下所有的饰物,轻装上阵。从纽约回来的韦莲司,经过认真思考后,做出了几个选择,第一,她拒绝了R?S先生,她不只是拒绝了一个男人,还拒绝了对生活的妥协,以后该怎么生活,变得更加明晰,她要把自己的有生之年,打理得更加利索,绝不拖泥带水。“我所要的是那么一种人生的际遇,让我的心智与品味能永保敏锐,让我能够坦然地与我最崇拜的人们交会;只要能作出一幅画就可以,但必须是一幅杰作;只要能作出一道佳肴,但必须是人间极品;只需要一个小窝,但必须是一个素净典雅的极品屋;至于我自己,我要的只是一小块地,不起眼,阳光普照,自己省吃俭用,但能多多施予;或者能云游四海,观察人生,并记录下它的意义。”对于她和胡适的关系,她也作出调整,她仍然崇拜他,景仰他,但抽取掉了情爱的成分,把他放到心灵友朋的位置:“我发现我之所以要保持无牵无挂的自由之身,是因为我希望把自己保留起来,在需要的时候,或许可以对你、对其他在东岸的朋友或者对老邓肯能有一丁点儿的用处。现在看来或许已经不需要或者不可能,但这是我对我的友谊的一个卑微的想象。这也就是说,如果我能在现在赢取一些时间跟自由,我就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去用它。”最后,她说,她要和一些久违了的朋友恢复联系,用他们的创作滋养自己。不久,胡适以驻美大使之身,常驻美国,他没有像过去那样,积极寻找与韦莲司往来的机缘,而是在纽约与一个照顾他的护士同居。韦莲司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在经历了那么多起伏之后,此事不再能激起她感情的波澜,那年夏天,她甚至提出,愿意跟胡适的新任情人各出一半钱,给胡适的房间装个空调。1942年,胡适到康乃尔大学去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韦莲司居然是在报纸上看到他要来绮色佳了,与数年前他还未成行便急急告知完全不同,但她能够理解。1952年,她请胡适夫妇一道去她家中度过了一个长达二十多天的假期,合影照片上,她站在胡适与江冬秀中间,她探询地侧脸望向江冬秀,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从后来他们的通信看,那是一个愉快的假期。李宗盛给张艾嘉写过一首《爱的代价》:“也许偶尔我还会想他偶尔难免会惦记着着他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让往事都随风去吧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仍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好的爱情,必然有友谊之根,只是,将友情变成爱情固然不易,让爱情回归友谊更难,如同覆水难收,如同皴染过的宣纸无法洗白,究其原因,在于人人心中皆有一个小自我,这个小自我承载着被伤害被辜负被羞辱的任务,像一个唧唧歪歪的小女子,抱住你想要大步流星的脚步。谁能甩开这个缠人的小自我,走到高远之处,谁就能够不以世俗的名目定义自己的生活,不将自己看成“新人”或是“旧人”,不在头上加一个“EX”的标签,往事种种,皆是一场际遇,你我种种,也不过是交错、相逢,无须斩断,无须离散。日,胡适猝然而逝,震惊之后,韦莲司去信给江冬秀说:“这棵大树倒下了,对你,正是哀痛的时刻,你必感大空虚,在这个大空虚里即将堆起哀悼者的追思和怀念……我最珍惜的,是对你的友谊的追怀,和对这棵大树的仰慕……”这一年十月,韦莲司在胡适下葬之前,写信给胡适的儿子胡祖望,让他帮自己在灵前献上十朵白色的小花,另外,她还想捐出一笔钱,作为胡适文章英译和出版的费用。胡适写给她的信,她也都陆续整理复印完毕,寄给了江冬秀。值得一提的是,江冬秀在整理胡适身后资料时,特地让韦莲司写一份自己的小传放进胡适的资料里,这一举动说明,她觉得,在胡适的生命里,韦莲司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行文至此,不禁感叹绝非情种的胡适,竟然能遇到如此至情至性的两个女子,江冬秀对于他和韦莲司之间的纠葛不是没有耳闻,也曾怀疑过,暗讽过,但在经过时间的冲刷之后,在见识过韦莲司的为人之后,语言不通的她,比胡适,更能懂得那个异国女人,友谊也好,爱情也罢,她终归是在他的生命里深深留痕的人。但这份厚遇让韦莲司大大地不安了,她从来无意伤害江冬秀,整理胡适写给她的信件时,她特意抹去比较敏感的部分。所以,随同那份极其简单的自传,她另外写了一个说明:我这一生,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着对于思想敏锐的兴趣。任何对艺术、科学、国际事务所做的诚实的观察和清晰的思考,我都致以倾慕和钦佩……我的一生,是个不断的冒险。这是解释,她想让江冬秀了解,她和胡适交往的根源,是她的求知欲,但这也是实情,他们的爱情,原本就是自求知上生出,花开一瞬之后,又复归到求知上去。笔者尤其喜欢最末那一句:“我的一生,是个不断的冒险”,虽然,她的一生,大多在绮色佳小城里度过,但她一直奔袭在求知的路途上,山重水复,不知老之将至。在《胡适的情缘与晚境》一书中,周质平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死生相许”来总结韦莲司的爱情,我总觉得不妥,“千山暮景,只影为谁去”,绝不是对于韦莲司感情生活的准确描述。相形之下,《诗经》里那首《宛丘》更为贴切一点:“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你的舞姿风流跌宕,在那宛丘之上。我对你岂能没有情意,但没有任何指望。有人将“无望”解释成悲伤的情绪,我不敢苟同,人们的心理惯势是,爱慕,就一定要接近乃至得到,就一定指望点什么。为什么要如此的一元呢?“无望”,也可以是一种主动的选择,我放弃所有的指望,只作为观众,观看你的舞蹈,无冬无夏,宛丘之下。这样的距离,刚刚好。1971年,韦莲司去世,她复印下来的胡适书信与稿件,由她的侄子寄到当时“中华民国”驻巴贝尔的“领事馆”,现存台北胡适纪念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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