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脖子上有没有马鞭草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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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战-纳尼亚传奇-6
广东旅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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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呼唤-大侦探福..
美丽的凶器-大侦探福..
沉默的母亲-大侦探福..
凶手的倒影-大侦探福..
《纳尼亚传奇6:最后一战》讲述阴谋笼罩下的纳尼亚面临覆灭,狮王带领忠诚的子民进入真正的纳尼亚的故事。
这个故事惊险无比,阴谋一环套一环,波澜起伏。最重要的是,它是纳尼亚传奇故事的终结,给这个神奇的世界带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结局。
《纳尼亚传奇》系列是百年来英国最伟大的儿童文学作品之一,更是奇幻小说的里程碑,从诞生之日起,就被全世界的孩子狂热地接受。
本书邀请名家权威编译,增加了大量趣料和精彩点评,是孩子们深入阅读纳尼亚的很好读本。
《纳尼亚传奇6:最后一战》讲述阴谋笼罩下的纳尼亚面临覆灭,狮王带领忠诚的子民进入真正的纳尼亚的故事。这个故事惊险无比,阴谋一环套一环,波澜起伏。最重要的是,它是纳尼亚传奇故事的终结,给这个神奇的世界带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结局。《纳尼亚传奇》系列是百年来英国最伟大的儿童文学作品之一,更是奇幻小说的里程碑,从诞生之日起,就被全世界的孩子狂热地接受。本书邀请名家权威编译,增加了大量趣料和精彩点评,是孩子们深入阅读纳尼亚的很好读本。
“给我干活!畜生!”一个卡罗门人喊道,马鞭狠狠甩向这匹马。此时,一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浑蛋!暴君!”马儿开口说道,“没见我正在尽全力吗?”国王和独角兽惊呆了。他们原本以为这些都是哑马,因为纳尼亚会说话的马都是自由的,绝对不可能被这样驱赶,更别说拿鞭子打它们了。发现这是纳尼亚马,蒂里安国王怒不可遏,拔剑冲了过去。宝剑挥起,一个卡罗门人的脑袋掉了下来。独角兽以角当矛,瞬间刺穿了另一个卡罗门人的心脏。“马先生,这帮人怎么敢奴役你?”蒂里安一边问,一边匆忙割断马缰绳,“难道纳尼亚被征服了?这儿打过仗了吗?” “没有,陛下,”马儿喘着粗气回答,“阿斯兰在这里。这一切都是阿斯兰的命令,它下令……”“陛下,咱们处境正危险!”珍宝提醒道,紧紧护在蒂里安身旁。蒂里安抬起头来,发现一群卡罗门人、几头会说话的野兽正从四面八方跑来。卡罗门人原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发现两个自己人已经丧命,人人弯刀出鞘。“快!骑到我背上!”珍宝催促。蒂里安飞身跨到独角兽背上。独角兽转过身子,一跃而起,连连改了三次方向,渡过一条河,这才甩掉了敌人。但它的脚步完全没有松懈下来。“陛下,我们去哪儿?”独角兽边跑边问,“回凯尔帕拉维尔吗?”“不,你先停下来,让我下去。”蒂里安回答。等独角兽停下来,蒂里安立刻滑下去。他看着独角兽,羞愧地说:“珍宝,我们干了件可怕的事。”“我们当时太愤怒了。”独角兽说。它似乎很懂老朋友的心。“但是,他们手无寸铁。”蒂里安说,“我们甚至没有发出挑战,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就径直扑向他们。这是偷袭,珍宝,咱们成了杀人犯。我觉得自己干了件丢脸的事,要永远蒙羞了。”独角兽垂下头。它也感到无比羞愧。“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蒂里安继续讲,“马儿说,事情是按阿斯兰的命令进行的。大家都说阿斯兰在那里。这个消息是真的吗?”“但是,阿斯兰怎么会下那样的命令呢?”“阿斯兰做事并不按常理出牌。”蒂里安回答,“我们不知道它会干什么。但是现在,我们是杀人犯,珍宝!我决定回灯柱野林。我会把我的剑交给卡罗门人,让他们带我去见阿斯兰。我会接受阿斯兰的审判。”“这是自寻死路,陛下。”“如果阿斯兰判我死刑,你觉得我会介意吗?”蒂里安说,“是否会死,对我来说完全没有关系。他们口中的阿斯兰完全不像我们信仰的那位。与其害怕阿斯兰变了,不如去死。就像有一天,太阳从东方升起来,然而太阳却变黑了。”“我知道了,陛下。”独角兽说,“我也去,陛下。”“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如果陛下还当我是朋友,就让我陪您一起去吧。”独角兽说,“如果您死了,如果阿斯兰已经不是原来的阿斯兰,那么,剩下我自己一个独活,又有什么意思?”
他们转身往回走,一人一兽都流下了辛酸的泪水。国王和独角兽回到灯柱野林,卡罗门人号叫着,手举弯刀一拥而上。蒂里安握着剑刃,将剑柄对着他们,说道:“我本是纳尼亚国王,现在却是一个不光彩的骑士,愿意接受阿斯兰的审判。带我去见阿斯兰。”“我也愿意接受审判。”独角兽说。卡罗门人目露凶光,密密麻麻地将他们围在了中间。独角兽被套上了缰绳,国王的剑被收走,双手反绑在身后。卡罗门人的头领没缠头巾,而是戴着头盔。他夺走了国王头上的金环,急忙藏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国王和独角兽被带到一座小山的顶上。山顶有一块空地,空地中央建了一所小屋子。屋子用茅草盖顶,像个马厩。屋门关着,门前草地上坐着一只老猿,正是奇丑无比的斯福特。蒂里安和珍宝原本以为会看见阿斯兰,没想到看见的是一只老猿,十分困惑。老猿比住在大锅潭的时候还要丑十倍,因为它将自己盛装打扮了一番,穿着一件猩红色的夹克衫,这是为小矮人做的衣服,当然很不合身。老猿的两只后爪穿了双拖鞋,拖鞋上镶着珠宝,看样子穿得很不舒服。它头上还戴着一顶纸王冠,身边放了一大堆坚果,正“喀啦喀啦”地咬着,一边将果壳吐出来。一大群会说话的动物面对老猿站着,每张面孔都显得痛苦、焦虑、迷惑不解。当它们看清被带来的囚犯是谁时,全都呻吟起来,发出抽泣声。“斯福特大人、阿斯兰的……人,”卡罗门的头领说,“我们为你带来了囚犯。凭借勇气和机智,在塔什神的允许下,我们活捉了这两个杀人犯。”“把那人的剑给我。”老猿说。卡罗门人将国王的剑和剑带都递过去。斯福特将它们挂在自己脖子上,看起来更加可笑至极。“这两人以后再处理。”老猿朝国王和独角兽吐了口果壳,“我要先办其他事情。大家都给我听着。首先是坚果的事。松鼠的头目去哪儿了?”“在这儿,大人。”一只红松鼠走上前,不安地鞠了个躬。“是你?”老猿傲慢地瞥了它一眼,“现在听我命令。我要――阿斯兰要更多坚果,你们才送来这么一丁点,根本不够。给我送多一倍来。要在明天太阳下山前送来,其中不能有坏的和小的。”
松鼠们顿时惊慌地咕哝起来。松鼠头目鼓起勇气说:“对不起,可不可以请阿斯兰出来说这件事?如果我们见到阿斯兰……”
邪恶诡计*第二章
国王发怒了*第三章
猿猴的猖狂*第四章
国王的梦境*第五章
救兵来了*第六章
成功夜袭*第七章
小矮人离开*第八章
老鹰带来坏消息*第九章
新的谎言*第十章
谁先进马厩*第十一章
主动出击*第十二章
穿过马厩门*第十三章
小矮人执迷不悟*第十四章
纳尼亚的消亡*第十五章
真正的纳尼亚*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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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独角兽》 by羲和清零
 60 相思  崇秋的嘴微微开阖着,唇已经开始发干,陆祥生拿了水喂他喝,一滴水顺着他的嘴角下滑,陆祥生用手替他擦掉。  ……想起邵湘宇曾经在自己面前,亲昵地用手抹崇秋的脸,心中不免怨懑嫉妒。  崇秋躺了一会儿,睡梦中忽然轻轻呢喃了一声:“爸爸……”  陆祥生心上一软,眼眶跟着发酸,他想哄崇秋心安,便柔声应道:“嗯。”  对方安静地躺着,脸上的红潮退了大半,面色开始转向苍白。陆祥生去换他额上的冷毛巾,手刚伸过去,又听他低低地叫了声:“湘宇……”  这一次,陆祥生应不出声了。  他痴痴地发愣,约过了十来分钟,终于把手伸进口袋,方才里面的手机震动了不下五次,自己都没去看……  果然,六个未接来电,都是邵湘宇的。此外还有两条短信,一条问他们在哪里,第二条是第一条的重复。  陆祥生握着崇秋的手,咬了咬牙打回过去。  一刻钟后,邵湘宇赶到医院。  “你来了。”陆祥生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邵湘宇隐忍不发的怒气在瞥见崇秋的一瞬间,一下子去了大半。他昏睡在病床上,一无往日的生气。  邵湘宇调息数秒,转向陆祥生,眼中无半点初认识时友好的神色。他稳声问:“你把他怎么了?”  怎么了?人将近四十度高烧晕过去,擦汗时看到的满脖子吻痕,你问我把他怎么了?……他还不忘急着赶着种菜种花,只为了让你开心!  昨日我眼中只看到你神色阴沉,你对崇秋做了什么我无资格质问。然而,你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枕边人身体虚弱如此竟不甚清楚!  陆祥生气得发抖,眼神冰冷地看着邵湘宇,却只能将千言万语压至心底,口中轻描淡写地飘出一句:“他昨日淋了雨,发烧了。”  邵湘宇心中疑惑,为何崇秋发烧了,却是陆祥生在他身边;昨晚下了雨,也是陆祥生给他撑伞回来……早上自己给崇秋留了字条,叮嘱他有事打电话,可他身体不舒服却什么都没对自己说,想来他是信任陆祥生更多一点……  正欲细问,却听崇秋微弱出声,邵湘宇立刻到病床前,俯身去摸崇秋泛白的脸颊。  崇秋半睁开眼,见到是邵湘宇,忽而一笑。  邵湘宇握住他的手,紧皱眉头:“你病了,为何不告诉我?”  “我以为没什么大事……以前生病,熬两天就好了……”崇秋淡笑地说着。  邵湘宇抓住崇秋的手指,凑到唇边轻吻了一下。想起当时自己冷落他,他也是病得强撑着,不去看医生。  “以后不许再这样,有不舒服就要说。” 邵湘宇霸道地下着命令,一会儿又问道:“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崇秋说:“挺好的……”  陆祥生在一边听着,忍不住插嘴:“好什么,发个烧人都能晕过去……你就知道逞强。”  崇秋难得见陆祥生如此认真严肃,又想到刚才是陆祥生把自己送到医院里来,还叫来了邵湘宇,对他感激不尽。  见崇秋凝视着陆祥生,邵湘宇立即联想到那些电话和短信,此刻这眼神竟有些许含情脉脉的味道……  他心中那一股闷气,怎么都化解不开去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邵湘宇起身,仓惶出了医院的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他苦笑了一下,纵然他自信骄傲,意志铁打不动,精神坚不可摧……这一刻也暗自失落难受起来。  原来自己会害怕,原来,自己也会害怕……  在寒风中呆立了几分钟,邵湘宇去便利店买烟。  他原本是不吸烟的,也没有烟瘾。一开始在美国混社交圈的时候,跟那群纨绔子弟有过一段吞云吐雾的日子,不过只是弄个噱头。  可今天,他却莫名想抽烟,想让那呛人的味道和淡淡的烟雾把自己包围起来,一根烟燃完,他还真觉得心中的烦闷解了不少。  回到病房外,只见陆祥生站在门口,他看了一眼邵湘宇,递过来一本薄簿:“这是崇秋的病例,你仔细看看吧。”  邵湘宇一怔,又听他道:“医生说最好中药调理一段时间。他身体不好,你也没什么空管他,我……”
  邵湘宇打断他道:“你费心了,这些事情我会考虑。”  “那行。”陆祥生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陪陪他吧。”  “不送了。”邵湘宇憋闷得慌,心中气道:这样喧宾夺主的话,这人竟能说得如此自然。  他正欲推门进去,忽然又听陆祥生说:“崇秋刚睡着了,你……”  邵湘宇扭过头来,一瞬间眼神狠厉无比:“陆祥生,你管得太多。”  陆祥生退了一小步,转身离开。  邵湘宇进了病房,走到崇秋身边坐下,见他确实睡着,现在又没有他人在场,便放松了表情,这一坐就是近一个小时。  崇秋睁开眼睛的时候,意外地看到邵湘宇脆弱的表情,不由心中一酸。  “湘宇……”  邵湘宇被崇秋的声音拉回神智,本能地恢复完美坚强的状态:“你醒了?”  “嗯。”  挂完药水,两人开车回到家。  邵湘宇要给崇秋洗澡,崇秋坚持自己来,无奈人一起身就头重脚轻。邵湘宇接过大任,把他仔仔细细地揉搓了一遍,虽然没做什么其他的事,也够两人折腾了……  把崇秋抱到床上,邵湘宇探了探他的额头:“你这身体也不是一日两日这样,医生建议用中药调养,若我给你配了药,你自己会煎么?”  崇秋点点头。  邵湘宇怀疑地看了他一会儿,叹气道:“算了,时间太紧张。等我北京回来带你好好看个中医,配了药,再亲自监督你吃。”  邵湘宇后日就要走了,两人即将分开大半个月,崇秋心中万分不舍。他想到后院那些花还没种完,自己却先倒下了,还要对方这样担心自己,又里觉得内疚。  第二日崇秋醒来,闻到厨房有八宝糯米粥的香味,他舔了舔嘴唇,一会儿邵湘宇进来,崇秋疑问道:“你没去上班?”  邵湘宇说:“今天不去公司,陪你一日,我也替你请了假。”  崇秋道:“再请假,学校就要开除我了。”  “那你就呆在家里,还怕我养不活你么?”  崇秋瞪了他一眼,邵湘宇笑笑,取了退烧药让崇秋吃下,然后又看着他喝了一碗粥,才放下心来。  邵湘宇抱着电脑坐在崇秋身边,崇秋躺了一会儿,拉拉他的袖子说:“花没种完。”  “什么时候不能种?你就不能闲一会儿,好好休息休息。”  过了一会儿,崇秋又说:“今天鱼还没喂。”  邵湘宇放下电脑,去后院喂鱼,回来后见崇秋闭着眼睡了。他犹豫了一下,穿上衣服出门,上车给霍春山打电话:“那个会议我还是亲自来开吧,你把几个人召集起来,我二十分钟后到。”  一个会议开了两个小时,已经是最快速度。邵湘宇赶回家,见崇秋还睡着,松了口气。  他坐了一会儿去烧晚饭,煮鱼汤的时候发现葱没有了。一想后院那块地上似乎已经种了些许……  走到后院,邵湘宇一愣,只见那块小土地上原本还空着的一小角,歪歪扭扭地插着几株花,显然是仓促之下种上去的。  他好气又好笑,蹲下身把花重新扶正了,填实了土,浇了水。  也许是邵湘宇快要远行,两人在一起的时光竟然显得有点悲伤。一整天没说几句话,到了晚上吃饭洗澡睡觉,睡前也只互相道了晚安。  次日崇秋醒得很早,他见邵湘宇睡梦中都蹙着眉头,便伸出手指去抚摸……不过很快对方也睁开眼睛,凑过来亲亲他的唇。  崇秋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邵湘宇道:“上午十点的飞机。”  “哦。”崇秋垂下眼,“我不能送你了,我等一下就要去学校。”  邵湘宇说:“我会给你发短信的。”  “好。”  “你一个人在家,凡事都要注意一些,想吃什么就买,不要饿着肚子,下班准时回家,别跟陆……”——别跟陆祥生搅和在一起,这句话被邵湘宇吞进了肚子里,转了一圈出来:“别事事都叫陆祥生来帮忙。”  崇秋抬眼看看他,小声应道:“嗯。”  邵湘宇走的头两天,崇秋还熬得住。对方时刻有短信过来,说自己到哪儿了,问他吃了么睡了么之类,晚上也会打个电话聊这日的事情。  后来分公司正式开工,邵湘宇的短信渐次少了起来,有一天晚上过了两点打电话,响了两声才惊觉已经三更半夜,崇秋肯定睡了。  崇秋当然没接到电话,只是次日醒来看到对方凌晨的短信,说是才忙完。  过了一周,崇秋的病也好了,他自己怕打扰邵湘宇工作,所以很少主动联系。  每天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屋子,房间里都静悄悄的,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得可怕……日复一日,他越发想念邵湘宇了,每天数着挂历上的日子。  吃过晚饭,崇秋趴在床上想,邵湘宇一月二十五日回来,已经过去一半。自己一月二十三日放假,有两天可以好好准备准备迎接他……  陆祥生说小别胜新婚,真的能胜过新婚吗?  崇秋自己笑了一会儿,找出手机把邵湘宇发来的短信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一会儿又觉得莫名哀伤……  他实在忍不住心中的一悲一喜,发了一条短信给陆祥生:“祥生,我得了相思病,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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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绝望  陆祥生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在槐树茶馆喝茶。 那日邵湘宇当着他的面说了句“你管得太多”,直到今天,十一日过去了,他再没有跟崇秋主动联系过。  相思病,呵呵……  陆祥生看着手机屏幕苦笑,你得了相思病,却不知道我早就得了这病,否则也不用隔日就来这里。从那院子经过,看见里面灯亮着,猜测着你在做什么,偶尔甚至会傻傻地站在树下,等到十点十一点,灯灭了才走……  我可以想办法治你的相思病,可是如果你的病好了,我的病该谁来治呢?  “我来陪你聊聊好不好?”陆祥生回完短信,出了茶馆,几分钟的路到了崇秋家门口,按响门铃。  小狸猫拖鞋发出“踢踢踏踏”的响声,由远及近,崇秋打开门凑出脑袋:“我刚给你回短信,你怎么那么快就到了?”他刚是想拒绝陆祥生的,因为天有点晚了。  陆祥生说:“我正好在附近。”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崇秋挠挠头:“哎,先进来坐吧。”  陆祥生进了门,崇秋给他拿了一双白狗拖鞋,又去给他倒茶。  “你真把我当客人了,还倒茶?”陆祥生笑着调侃。  崇秋讪讪地回来,抱了个靠枕,往沙发上一缩。  陆祥生说:“你有哪些症状,说来听听,本大夫给你诊断诊断。”  崇秋怔忡道:“我一想他,心里就又高兴又难受。”  “怎么样的高兴,又难受什么?”  “我想到他跟我说的话,他的声音,他的……”崇秋把邵湘宇的那些碰触抚摸含糊地带了过去,红着脸继续道:“想到跟他有关的,都觉得心中甜甜的,可是我想他,他却不在我身边,我就觉得难受。以前,二十几天一下子就过完了,现在却那么慢,像过一年了……”  崇秋抬起头,不安地看着陆祥生。  两个人相爱,肯定会想见面,想碰触,想拥抱……  你想念一个人,他却不在你眼前,那便是相思之苦。  我可以教你,让你发那样的短信给邵湘宇,那人说不定会欢欣雀跃,用甜言蜜语来哄你开心。可是,傻崇秋儿,你不懂欲擒故纵,不懂爱情三十六计……你若学会了一味讨好,他便当是自然,未必会珍惜,到时候会更伤心……  “他总是会回来的。 ”  你的他还会回来,可我的“他”却永远不会属于我。  崇秋的悲喜总是很容易,听到这句,他笑道:“嗯,还有十天,我二十三日放假,到时候我要给他买花,给他做好吃的……”还要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崇秋说着,从沙发上跳起来,开心地手舞足蹈。  “貌似你还欠我一顿饭呢!”陆祥生去揉他的头发。  崇秋“啊”了一声躲开:“你没帮我把花种完,我不欠你的。”  陆祥生见他笑得狡黠灵动,心中一颤,起身便去抓他,崇秋连躲了几下,竟然也躲了过去。  陆祥生心下暗忖邵湘宇不在,便大了胆子与崇秋起玩闹之心,他道:“看你再躲,别让我抓到了!”  石瑶轻声道:“邵总……”  邵湘宇一下子惊醒过来,刚才自己看着文件,竟然睡着了。  他揉了揉眉心,问:“几点了?”  石瑶对这个上司很是心疼。新公司上任的那几个管理者都被压得喘不过起来,邵湘宇的工作量却是他们的三倍之多,这种状况下他还能挤出一个晚上回去见女友……这样的好男人,世界上哪儿还有第二个。  “六点十分,现在可以登机了。”  邵湘宇又问:“明天几点的回程?”  “早上六点,您……会不会太累?”石瑶叹气,这人真是不要命,每天睡四个小时,一天三杯咖啡提神,这哪是常人能熬得过去的……  邵湘宇说:“飞机上还能睡两个小时呢,来去四个小时,足够休息了。”  看他说得轻松,石瑶开玩笑道:“你回去就是为了跟女朋友上一次床么?”  邵湘宇大笑,“不,不,我只是几日没见他,担心他而已。”  “一个大活人,有什么好担心的,电话网络都是白有的么?”
  邵湘宇摇头:“他身体不好,光打电话,我不知道他到底如何。”  “好了好了,登机吧,明早我和小李开车来接您。”  邵湘宇收了文件,把不紧要的一些交给石瑶,自己留下一份。  上了飞机,他拿出手机给崇秋发短信,“我晚上回来。”只打了这五个字,又删了去,心想给崇秋一个惊喜也好。  晚上八点半,邵湘宇抵达S城,打车回老槐苑。  开了门,却听见屋内传出欢声笑语。  隐约有声音说,什么给我吃,又有人笑道着说不要,头一人又说:“你想耍赖……”第二人回道:“……我可没答应你。”  邵湘宇忽想起陆祥生与崇秋雨中亲昵的相拥,想起崇秋手机里的电话短信记录……他心中大感恐惧,双脚不受控制地走过院子来到客厅,但见陆祥生伏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抓着一人的手,躺在他身下的,不是崇秋是谁!  邵湘宇惊怒:“你们在干什么!”  陆祥生一听那声音,心中大叫不妙。刚从崇秋身上下来,就感觉眼前一个黑影过来,接着腹上剧痛,耳边一阵噼里啪啦。两人摔在地上,撞了茶几,叮叮咚咚的小茶杯滚落在地毯上。  陆祥生捂着胸下的肋骨……下手真狠。  他抬起头来,想说这是个误会,但看着邵湘宇的脸色,硬是说不出话来。  崇秋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邵湘宇怎么回来了,怎么一来就打陆祥生?他看着邵湘宇,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心心念念想着见他,可是真见到了,却为这样的邵湘宇感到害怕……  邵湘宇又抡起拳头,崇秋忽然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胳膊:“别,别打了!”  对方面色凶煞地扫过来一眼,吓得崇秋阵阵发憷。  邵湘宇咬牙收住手,起身瞪着陆祥生,手指发颤地指着门口说:“趁我还能忍得住,你赶快走,离开我的视线……”  陆祥生看了一眼崇秋,担心道:“你要把他怎么样?”  自己的确心谋不轨,不管跳不跳黄河,洗不洗,都不清白,可崇秋却是无辜的。  邵湘宇暴喝:“我把他怎么样轮不到你来管!!”  陆祥生忍着身上的疼痛,拎起自己的风衣走向门口,离开前只轻声说了句:“别做让你自己会后悔的事……”  邵湘宇一怔,可他的思绪混乱到无法理解那一句话,只稍微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就转向崇秋。  邵湘宇靠近他,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崇秋一颤,惊恐地望着对方。  邵湘宇的暴虐心理被催化到了极致,眸中风云巨变,只听“嘶啦”一声,崇秋的衣襟已经被扯开一大片。  崇秋尖叫一声,又被邵湘宇堵上了唇,带着怒气的啃噬与撕咬一下子蔓延开来……  吻了一阵,邵湘宇只听得崇秋的呜咽和低泣,他下手又快又狠,脱了崇秋的裤子,把他压在地毯上分开他的腿……  什么都没有,没有润滑剂,没有安全套,进入到一半,崇秋就痛得大哭大叫起来:“我疼,疼!邵湘宇!你疯了……你放开我!”  邵湘宇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沉默片刻,从崇秋身体里慢慢地退了出来,无语地抱着他,任他哭,又替他擦了身子,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邵湘宇坐在床边,等崇秋哭乏了睡着了,才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再也不会强迫你……”  邵湘宇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过了凌晨,便浑浑噩噩地出了门,一路上只觉得天是阴沉的,活着是无趣的,自己忙来忙去做了那么多事情,原本都是为了他……  你什么都不懂,一点也不知道我的不安与绝望。  邵湘宇又想,如果他要离开自己,那自己现在做这些事情的理由是什么?仿佛生活再次成了惯性,成了机械与麻木……可又不得不继续,手底下多少人靠自己养活。有些东西一拿起,就再也放不下了。  邵湘宇在飞机上昏昏睡睡,连着做了数个噩梦,脑子几乎要炸开来,梦里崇秋和陆祥生在一起玩闹,又梦见崇秋哭叫着骂“邵湘宇你疯了”,还有自己回去后空荡荡的屋子……  自己活了近三十年,真心想爱个人,竟然抓不住。  该叹现实残酷,还是咎由自取……可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下了飞机,石瑶站在接机口,见到邵湘宇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巴:“天哪,你这是去干什么了?”  邵湘宇干笑了一下,声音沙哑。  一般做秘书助理一类的人,都是心思细密的,这会儿石瑶脑海中早就编排了数个版本的故事出来,想来想去,也不过是感情上的风波。  只不过他们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到了分公司,霍春山还在睡眼惺忪地整理领带,估计是刚从附近的宾馆出来,他见了邵湘宇,惊诧道:“我靠,你被人轮了?”  邵湘宇没理他,径自去办公室。  石瑶眼看着自己上司化身工作狂,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却以神速批完了一整周的公司项目,期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下午茶休息的时候,石瑶忍不住端了杯咖啡过去,还配了一碟子小甜饼:“邵总,吃点东西吧……”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有多爱芋头啊,爱他就虐他=。=
 62 反省  邵湘宇僵直的脊背松了松,整个人一从工作里出来,就显得憔悴不堪。  他此刻只是靠精神支持着,身体完全在透支……  靠在椅背上,邵湘宇一放松,脑海里又浮现出崇秋的影子,一时压抑得窒息,他说:“你帮我买包烟吧。”  石瑶无奈地下楼,折回办公室时,见邵湘宇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车水马龙的城市,整个背影显得萧寂落寞……  这个人回来了,却把心丢在了别的地方。    “邵总……”石瑶唤了他一声,邵湘宇回过身来,脸上依旧是坚强干练的表情,眼眶有些微红,却隐藏得很好。  哎,真浪费那张笑起来英俊帅气的脸。好吧,这样其实也挺酷的……只是他把所有感情都埋在了心中,永远不会在别人面前显露脆弱,不知道他在自己的爱人面前是什么样子……  石瑶把烟递给邵湘宇,体贴道:“抽一根提提神,多抽对身体不好。”  邵湘宇点点头:“嗯,我知道。”    分公司现在的总经理是冯修志,这人是直接从总部跟着邵湘宇他们过来的。剩下的两个副总,一个委任给杜先勇,另外一个是易傅知。  前者是当时会议上提到过的,自己应聘进来,邵湘宇他们观察了几日,也觉得不错。后者是国内T大毕业的,在建筑行业干了五年,原本在另一家公司当副总,跳槽理由据说是那边黑幕太多,做事不痛快……  这几日霍春山找人查了他的老底。毕竟现在公司做到这份上,已经要开始考虑“间谍”问题了。可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他竟是易欣集团的董事长的次子。不过易欣是首都的龙头财团之一,实力雄厚,想来也没必要跟一个刚起步的小公司作对,若说要提携,却也并没有什么世族交情……  而这易傅知的性格又跟霍春山有点相似,他俩很快打成一片。只是霍春山还算个正经人,易傅知却是相当滥交,喜好玩乐。有一种人天生擅长在饭桌和声色场所上见客户谈项目,许是身世原因,交际于他便是与生俱来的本领……  托他的福,邵湘宇他们一到北京就认识了这个行业的几个神级人物。  人在江湖,关系绝对是少不了的。    二十来天转眼就快过去,邵湘宇跟霍春山安顿完分公司的内外事务,明日便准备打道回府。这晚易傅知邀了他们几人去北京城最有名的酒吧,邵湘宇原要推托,却被霍春山说了一句:“看你这几日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还真是……要为崇秋守身如玉不成?别扭扭捏捏的,不过是放松放松,玩乐一下。”  那易傅知听了起哄道:“喔唷,原来咱邵董事长已经名草有主了!……咦,脸色这么黑?难道老婆跟别人跑了?”  不知者无罪,易傅知原本一句玩笑话正巧戳在邵湘宇的死穴上。  霍春山却一下子看出了端倪,他给易傅知使了个眼色,对方一笑,识相地闪一边去了,霍春山小声问邵湘宇:“怎么了你?”  邵湘宇没出声,感情上的事情原本都是极私人的,他不想拿出来说。虽然知道霍春山是好意,可现在自己都混乱一片,也无从说起。    霍春山想了想便问:“崇秋是不是跟那个陆什么出问题了?” 关键时刻,总归是好友最一针见血。  看了看邵湘宇的表情,霍春山啐了一口,道:“进屋酒那日,阿远就跟我说,陆什么看崇秋的眼神有问题了!回去哥几个想想办法,要怎么整他你尽管说……”  邵湘宇瞥了他一眼,道:“你别动他,崇秋挺紧张他的。”  霍春山看外星人似的看了邵湘宇一眼:“你丫个……你素来有仇必报的性格怎么被崇秋磨成这副娘们儿样了!我、**,怎么说你好!”  邵湘宇苦笑了一下,道:“晚上一起去吧,我是该放松放松。”    到了那地方邵湘宇才发现是一处Gay吧,只是逢周末特别热闹。易傅知在那儿混得很开,据他自我介绍是男女通吃。  邵湘宇也不知怎么跟他们完全玩不到一块,也许是心情的原因,这几天因为崇秋的事情,除了工作,他根本无法投入到其它上面去。
  打了陆祥生那次回来后快十天了,崇秋一个电话和短信都没有。他真的有那么不喜欢自己么?难道这么久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声色酒吧,见着邵湘宇这样颓废低迷却另有一股成熟风味的男人,自然有很多人来搭讪的,可他连话都懒得说,人来人往,只一个人喝闷酒。  隔着乱转的镁光灯,他看到霍春山跟几个女人跳热舞,又见到易傅知抱着一个清秀的少年啃脖子。邵湘宇怔怔地看着对方怀里的那个少年,眉眼跟崇秋有点相似……  崇秋跟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贪欢害羞又有些痛楚的表情,有时候会哭,可是非常惹人怜爱……  他想他,想得全身发疼。    这时易傅知忽然看了过来,对邵湘宇邪气地一笑,笑容里充满了挑衅和鼓动。  邵湘宇心道,自己以前也是这样,风流不羁,事事得意。可未料到今日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记得刚开始对崇秋只是隐隐心动,为那种没有体验过的感觉而吸引沉迷,之后渐渐接近他,把他带到身边,便自然而然地爱上了。  什么是爱?那之后自己一直觉得,两个人一起过一辈子就是爱,就像之前与姚莳分手时说的……  到底什么地方错了?    邵湘宇想起自己与崇秋在荣景同居的那段日子。知道他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是算准了他毫无退路,所以很自然地寻了个机会强上他,那之后有一个月,崇秋都小心翼翼的,不怎么说话,吃的也少,自己却一味觉得上床**这种事情,习惯了就好。于是硬强迫着他习惯了……  一直以来都是先满足一己私欲,才去考虑他的需要,可除了物质上的,自己又给了他什么呢?  他那样胆小孤僻的人,平日里素不出门,跟别人的相处方式除了退让便是隐忍……啊,居然也没想过,单独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最擅长的,不就是隐忍么?  也许自己来北京出差,对他来说反而是放松的日子?难得有个可以一起玩的朋友,可能还是倾心的对象,却……    呵呵,邵湘宇,现在你承认了?  你以为你是谁,叫你爱上的人都应该是有福气的?  他跟你在一起,只是你强取豪夺,他习惯了所以顺从罢了。  现多了一个追他的人,他也会比较,也有选择的权利……  你这些天惊惶难安,嫉妒发怒,不就是害怕这些么?  害怕他不选择你,害怕他离开你……  邵湘宇苦笑了一番,几杯酒又下肚去。    爱情啊爱情,现在他才领教了爱情的毒。  如同白色的曼陀罗华,单纯洁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都说接近不得,自己却仍然为其深陷,为其沉沦,为其引瘾惶恍,犯尽情痴。    不知何时霍春山来到了他边上,把一张房卡递到邵湘宇的手里,道:“酒店是傅知安排好的,这里出去左拐,你如果觉得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邵湘宇摇摇晃晃地起身,嗓音嘶哑道:“谢了。”    ***    那日崇秋醒来,要不是身上仍然有些疼痛,他几乎以为邵湘宇回来是自己的幻觉。  不清楚状况的他为邵湘宇前一晚的行为感到生气,他发短信慰问陆祥生,对方反而来安慰他,让他别放在心上。  崇陆与人向来冷清,没什么可以拉家常的,也不会故作客套,两人寥寥数语便结了,他又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了邵湘宇身上,猜测邵湘宇在想什么。  闷了两天,崇秋才回忆起陆祥生曾经和自己谈过的“避嫌”话题——如果邵湘宇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就相当于给邵湘宇带了绿帽子,他会吃醋,会生气。  崇秋恍然大悟,原来邵湘宇是吃醋了!没想到无意间的聊天竟然一语成谶……  当时自己懵懂无知,还无所谓地说,如果解释清楚就会相信对方。可邵湘宇的盛怒完全超过了他可以理解和接受的范围,对方还根本没有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崇秋郁闷极了,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又生气邵湘宇不相信自己!他自己生着闷气,邵湘宇不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打……  可他天性不懂得记仇,没几日气就消了,气一消他就熬不住了。  邵湘宇的霸道他没记住,全记着对方的好。这几天对方还是没有联络自己,崇秋越发开始胡思乱想——  邵湘宇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他还在生气吗?他什么时候回来?会回来吗?    邵湘宇冷落他是有前科的,崇秋惧极了那样的情况。比起以前,他此刻清楚了自己的爱,所以对于这种悲观的猜想便扩大了数倍,打心底深处涌出无尽的忧郁情绪来……  自我折磨了几天,他开始慢慢反省自己的不是——  跟陆祥生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如果对方是个女的,那是绝不会让陆祥生抓自己手的,可祥生是男的啊……好吧,邵湘宇也是个男的!  不过,以前自己不也跟陆祥生一起出去买家具,装修房子么?湘宇怎么最近才生气吃醋?还是说,自己跟陆祥生太好了?  那么,以后跟祥生保持距离吧,不能摸不能碰,也不让他揉自己的头发,最多只说说话,嗯,这样湘宇就不会生气了……  
 63 离别  明日就到了邵湘宇原本约定好回来的日子。崇秋抱着手机,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先给邵湘宇打电话服软,服软肯定要道歉的,可怎么道歉好呢?  崇秋拿了纸笔,趴在书房的写字台上打草稿。  “湘宇,我不该跟陆祥生一起玩,你别生我的气。”哎呀,这么说好奇怪,感觉像小学生写检讨书……  崇秋把句子划了,又写道:“湘宇,我跟陆祥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生气了。”湘宇在想什么自己又不知道,所以这么说也不行……  崇秋又划了,再写:“湘宇,我不爱陆祥生,我只是把他当朋友。”这样是想说明“我爱的是你”吗?……好像说不出口……  “湘宇,我跟陆祥生是玩玩的,跟你是认真的。”  ……  啊啊啊!纠结了两个小时,某人终于放弃了,他赌气地拿笔在纸上划来划去,要不就打电话问问湘宇明天什么时候到好了……  崇秋颤颤悠悠地拨通了邵湘宇的电话,第一通电话没人接,他退缩了,是不是他故意不接自己的电话?  别扭了十分钟,崇秋才再次鼓起勇气打第二个,这一回响到一半就被接起了,他刚松了口气,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喂?”  崇秋一怔,问道:“你是谁?”  对方的声音很清丽,感觉像个少年,那人道:“秋崽宝贝?你又是谁?”秋崽宝贝是邵湘宇存储在手机里的昵称。那人觉得有趣,以为是邵湘宇的儿子,却没想到是个大人的声音,便打趣道:“你是他的爱人么?”  崇秋的手开始哆嗦:“我……我不是。”  那人“哈”了一声,道:“哦,那你是他的情人?咱是同行,我是他今晚的床伴……”  崇秋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把电话按掉了。  邵湘宇从浴室里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房间里的陌生少年:“你是谁?”  那少年胆子奇大,过来直接往邵湘宇身上贴:“邵总……”  邵湘宇推开他:“我问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即使喝了很多酒,但他还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  那人娇笑道:“刚才在酒吧,还不是你一直看我,是易先生安排我来的……”  邵湘宇眯眼一瞧,却正是刚才易傅知怀里的少年!  对方又热情地粘了上来,邵湘宇大力一把推开他,冷声道:“出去。”  少年被推得一个趔趄,吓了一跳,这才惊觉对方对自己并无意思,撇了撇嘴走了。  邵湘宇拿起手机打给霍春山,劈头就是一顿骂:“易傅知搞什么名堂?随便一个MB都能直接进到我房间里来?他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  霍春山使了个眼色给易傅知,一边不断给邵湘宇说好话:“消消气消消气,那啥,他也是为了让你放松放松……”  邵湘宇又是一顿骂,霍春山把手机拿远了,心中默道,虽然计谋失败了,但能让他骂出来也是发泄的一种方式,总比憋在心里好……  挂了电话,霍春山向易傅知耸了耸肩,摊手道:“不是我们的错,他被爱情砸坏智商了。”  邵湘宇拿霍春山当出气筒出了气,此时躺在床上,几日累积的疲惫一股脑袭来,没一会儿,竟昏昏的睡了。  凌晨他又做了噩梦,梦到自己回家,崇秋不在了,有关他的一切,都没有了……  邵湘宇挣扎着惊醒,去浴室洗了个冷水脸。  回来后在枕边找到手机,去翻以前跟崇秋的信息记录。这几天一直这样,想联系他,可最后总是放弃,因为害怕他说……  “咦……”按开手机,邵湘宇发现崇秋六个小时前来过电话!他……要来和自己说什么?  邵湘宇心脏乱跳,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如此几分钟,才咬牙拨了回去。  崇秋脑中余音绕梁般一直重复着那少年的话——  我是他今晚的床伴……我是他今晚的床伴……我是他今晚的床伴……  他素来就是倔强脾气,此刻更是一根筋傻到底,竟把那电话里的乌龙事件完全当了真,丝毫没有怀疑!  整个人像被点住穴道一般动弹不得,慢慢的他才发觉是心脏在疼,疼得身体都没法动。崇秋缓了缓,捂着胸口爬进柜子,在里面上了锁,然后便开始委屈地抽气,哭到几乎没有眼泪可以流出来,只缩在柜子里发抖,方才的震惊渐渐升华成决绝的悲伤……
  崇秋心里想着:他可以问我,可以骂我打我,也可以强迫我跟他发生关系,这些我都可以忍受……可是他非但不相信我,不给我打电话,不听我的解释,还跟别人在一起……跟别人一起睡觉……跟别人做那种事情……  现在,对他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因为他变心了……  如果这样在一起,不如分开好……  比起不信任,比起冷落,“出轨”几乎一击毙命。  凌晨四点半,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崇秋一宿没睡,精神早已崩成了一条笔直的线,他抓着电话,等着那铃声断了,隔了三秒又再次响起,才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拿到耳边。  “……崇秋?”那边邵湘宇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沉稳,崇秋很自然地认为对方刚刚完事,才发现自己打过电话,说不定还是那少年与他说的……  邵湘宇道:“你昨晚……”  “邵湘宇……”崇秋的嗓音发颤,“我们分手吧。”  邵湘宇听了,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轻声说:“……嗯,随你吧。”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断音,邵湘宇的手垂了下来。  噩梦成了现实。  是了,我只能做伤害你的事情,把你硬生生地从一个人的世界里拉出来,给你快乐却又让你寂寞失落,引诱你同居却强上你,因为嫉妒迁怒让你生病发烧……  不管我对你怎么好,都是我一厢情愿的逼迫,所以你离开我,是对的……  邵湘宇回想着崇秋的天真可爱,崇秋的灵动羞涩,崇秋的温柔顺从,崇秋的小聪明小脾气……进屋酒和圣诞节的事情仿佛还在眼前,可有关崇秋的一切一切,都开始远去了……  我本以为断了你的后路,却没想到断的是自己的。  邵湘宇双手捂着脸,指间湿透一片。  手机机械地转到屏保模式,六个小时前崇秋的来电是已接过的,却再无人留意。  早上十点,总公司来北京出差的一行人在机场候机。  霍春山担心地看着邵湘宇走进吸烟室,自言自语道:“怎么感觉一个晚上,他就瘦了一圈……”  身边的石瑶听了连连叹气。  几个小时后,他们回到S城,下飞机后邵湘宇打开手机,发现陆祥生来过电话,他心脏一抽,把SIM卡拔了。  几人打车各自回家,邵湘宇要跟霍春山一路,霍春山疑惑道:“你不回家?”  邵湘宇道:“暂时不。”  霍春山大惊:“那陆什么还占了你的窝不成?”  “……”  “这都快过年了,你跟崇秋有什么矛盾说开了就……”  邵湘宇面无表情道:“我们分手了。”  霍春山瞠目结舌,脸上京剧脸谱似的换了几个表情,最终无奈道:“好吧,如果你没地方过年,欢迎来我家。”  邵湘宇在老槐苑附近的宾馆包了一间房,每日上班下班,偶尔也会在公司的休息室过夜。  今年是二月中旬的春节,再过一周就要放年假了,邵湘宇的做事风格便是节假日前完成所有的工作,这几日他效率又极高,没几天功夫已无事可做。  霍春山约他几次去玩乐,他都觉得无趣而拒绝了。  宋云远得知他最近抽上烟,不知从哪里给他弄了几条来,邵湘宇没见过那些牌子,宋云远又说这些烟对身体伤害最低,市面上是买不到,……  邵湘宇对好友的心意一笑了之。  烟对他意味着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问他烟什么味道他可能也说不出来。  宋云远送的那些烟比邵湘宇原先抽的万宝路还细一些,又不似以前见过的女士烟。  这烟有点中性,卷烟纸质量极好,印着淡色花纹。烟身雪白修长,被夹在指间有种清莹动人的感觉,看它慢慢地被燃烧,烟气缭绕,散发出一阵烟草的清香……  辗转抚弄,偶尔与唇碰触,烟妩媚,人慵懒,竟如同在情欲的巅峰。  有人说,吸一支烟,像是一种离别。  烟入口中,缓缓进入胸肺,也许还到过心脏,与自己心中的爱恨交缠,一圈循环后慢慢吐出,带着一丝苦楚,渐渐消散……  暮色降临,邵湘宇下了楼,沿着弄堂小道,一步步向老槐苑走去。  尽管空气阴冷,家家户户却透着即将过年的喜庆氛围,一些放了假的孩子已经开始玩起了烟火鞭炮。  原本,这应该是第一个与崇秋一起过的年,如果没有分手,两人会做些什么呢?  小时候看到爷爷奶奶一起碾米做年糕,觉得甚是恩爱,自己家里头逢年过节也会包饺子,有一年全家人还一起搓汤圆。像崇秋那样自己爱捣鼓小点心吃的,估计会很喜欢……  崇秋现在,应该是跟陆祥生在一起了吧。  邵湘宇走着,远远见自家那院落,果然是一片漆黑。他停住了脚步,看了一会儿,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鼓起勇气回去。  
64 后悔  刚走了没几步,忽然一个人影冲了上来,紧接着邵湘宇只觉的衣领被一把抓住,他立刻本能反击,两下拽住对方的手臂,另一手顺势挥出一拳,一声闷哼后,那人不落下风地踹出一脚,邵湘宇膝盖一疼,立刻退了两步:“什么人!”  他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发丝凌乱:“邵湘宇……你对崇秋做了什么!”  “陆祥生?”邵湘宇惊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陆祥生整个人潦倒得毫无形象,哪里还有素日的优雅气质。  “你……”邵湘宇才张口,对方又扑上来想打他。  不过这人只凭着一股怒气,邵湘宇有了防备,他便不是对手,几下制住他后,邵湘宇嘲讽道:“我对他做了什么?人都让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陆祥生咆哮着,忽然发力,邵湘宇猝不及防挨了一下重拳,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还没来得及回手,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手机,邵湘宇定睛一看,那亮着的屏幕上有一条短信——  发信人:崇秋  发送时间:1月26日04点53分  祥生,我想他,我想他,我想他……  “……你看清楚了?”陆祥生气得声调都在颤抖:“‘人都让给你了’……什么叫‘人都让给你了’!”他再次抓住邵湘宇的衣领,吼道:“你也跟他这么说了?你这畜生!!”  邵湘宇顾不得疼痛,抓着陆祥生的手机,脸色泛白:“……崇秋呢?!他在哪里?”  “你好意思问我!?他等了你两天两夜,***的在哪里鬼混?人找不到,电话没人接,现在他也不见了……”  邵湘宇眼神一变,急问:“他不见了?什么意思?”  陆祥生摇着头痛苦地说:“我不知道,我找不到他……”  邵湘宇的脑子被炸成了糊,无比坚韧的精神历经百般摧残,此刻继续问题:“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陆祥生浑身一震,像是一瞬间被抽尽了力气,抓着邵湘宇衣领的手也松了下来。  25日上午崇秋给他发短信,说和邵湘宇分手了。他当日去找崇秋,见那人蹲在家门口,一边哭一边念:“我要听他解释……是我不好,我不要跟他分开……他今天就会回来的,我跟他道歉……”  陆祥生看得发颤,真想替他去挨那痛苦,可除了哄他,自己别无能力:“我陪你等,一起解释给他听,别怕,他会回来的……”  等了一整天,邵湘宇竟然没回来,打电话也一直关机,到了晚上,崇秋催陆祥生回去:“你不要在这里,你在这里湘宇见了又要生气,他一生气就什么都听不进去……”  陆祥生走了,崇秋又生生等了一整夜,26日凌晨发了那条说想邵湘宇的短信,陆祥生毫不犹豫地赶去安慰他,那时,感觉崇秋已经哭得快没气了,眼睛肿的像核桃,嗓子完全变了声音——  “他不要我了……祥生,他不要我了……他不回来,这儿也不再是我的归宿……我要怎么办好……”  陆祥生再也忍不住,把他搂进怀里,叹息道:“崇秋,崇秋……跟我在一起吧……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比邵湘宇对你好一百倍,我绝不会让你流一滴眼泪……”  可崇秋听了,却像受了惊的小动物,发疯似的把陆祥生推开,一边摇头不断地说:“我不爱你,我爱的是湘宇……”他眼中惊恐慌乱,仿佛那时候邵湘宇就在身边,他拼命解释,极力澄清……  这样直白的话,毫不拐弯抹角,叫人轻而易举的心碎。  陆祥生在那日彻底死心,却没想到,那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崇秋。  再后来,崇秋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原以为对方是躲着自己,可还是担心那两人的发展又回去看了看。可一直敲门按门铃都没有人应,反复数日,陆祥生才发现出了问题。  邵湘宇停在外面的车子丝毫未动,说明并未回来,如果邵湘宇没有回来,那崇秋去哪儿了?!  一瞬间不好的联想猜测席卷了陆祥生!  他自认这件事情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所以不会袖手旁观……  他又按着名片上的地址去邵湘宇公司,可那公司的保安跟他有仇一样,看见他就把他轰了出来……
  万般无奈之下,他今晚又来了老槐苑,竟然遇到了邵湘宇本人!  那一秒,心中的恐慌与怒气再也忍不住……  现在看邵湘宇的表情,果然,他也不知道崇秋失踪了。  “你看到的,是我收到的最后一条他的短信,1月26日是我最后一次见他……”陆祥生顿了顿,见邵湘宇盯着自己,咬牙继续道:“那天,我跟他告白……他说,他爱的人是你……所以,你别再迁怒他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邵湘宇说不出话,一颗心脏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不知是高兴还是难受,复杂的情绪无法用言语形容……  崇秋爱的是自己,崇秋爱的是自己!  可崇秋既然爱自己,为什么要说分手?……  1月26日,今天已经2月8日,十多天了,如果他没与陆祥生在一起,还能去哪儿?!  邵湘宇推开陆祥生,跌跌撞撞地去开门……  陆祥生这一刻没再顾忌地跟了进去。  邵湘宇开了灯,先四处寻了每一间屋子。  厨房里的沥碗台上,倒置着一副碗筷,是崇秋常用的。其余的东西,砧板菜刀,调料瓶子,都是随便摆着,并不刻意,却也整齐,是典型的崇秋风格。冰箱里有生的菜,有小半个六寸的香草蛋糕,还有喝了一半的纸盒装牛奶……  邵湘宇又到卧室,一个个检查柜子,崇秋的衣服,抽屉里的贴身物品也没大动,包括床头柜上他最喜欢的那个俄罗斯方块游戏机,全部都在……  浴室。牙刷牙膏,情侣杯子,洗手液,葫芦瓶的沐浴露……全部都在原处。浴巾浴袍叠得整整齐齐,大尺码的放在上格,中型尺码的放在下格……  屋里屋外,都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似乎崇秋只是出门去上班。  只是,在这潮湿的南方城市,两人的毛巾并排挂着,却很干燥,显然,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人用了……  邵湘宇返回客厅,见陆祥生愣愣地跪在茶几边上,上面放着崇秋的手机和钥匙,钥匙圈上那只仓鼠,孤零零地卧在冰冷的玻璃上,被他的主人丢弃在这,显得尤为可怜。  “一次我问崇秋,为什么你送他仓鼠钥匙扣,他后来告诉我说,因为你是他的饲主……”陆祥生轻声开口,仿若喃喃自语。  “宠物和饲主吵架,他可弃你,你却不能弃他,他弃你是任性,你弃他,是彻底……”  听到这句话,邵湘宇再次窒息,这种窒息远比在北京时与崇秋分手,痛苦数倍。  “他累了倦了伤了,定会回到你身边来……可若你抛弃他,他便再也活不了了……”陆祥生慢慢地站了起来,看向呆立的邵湘宇,语气近乎有点哀求:“你去找他吧,拜托了……你找到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陆祥生说完便走了,他不再插手崇秋和邵湘宇的事情,忍着自己的伤痛,默默地退到圈外……  邵湘宇在他走时,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当负面情绪散去,那些被邵湘宇遗落的细节纷沓而至,他察觉到崇秋那日说分手时的不对劲,立刻去翻手机记录——果然那通电话被人接过!  仅一秒,他就拨了易傅知的号码,对方被邵湘宇冰冷严峻的语气唬得发怔,也顾不上嬉皮笑脸,赶紧找了原先的MB逼问……  隐约知道真相后,他硬着头皮向上司坦白,邵湘宇没什么精力骂他,就挂了电话。  易傅知窘迫地想:这下悲剧了,玩笑开大了,估计又得跳槽了。  邵湘宇心痛,又觉得这痛是自己该得的,恨不得再痛一点,可痛死了也赎不了自己的罪……  要尽快找到他,花尽心思去了解他,再宠着他爱着他才好……  他冷静下来去书房,找出霍春山当时给他的那张资料,细看了崇秋老家的地址,虽然不确定他是不是在那里,可一般人过年都会回到老家去,这是他最有可能的去处了……  算一下时间,现在开车出发,到崇福镇是凌晨,找人并不方便,不如准备充分了,凌晨再走。  邵湘宇准备了毛毯衣物,干粮点心一类,放进后车厢里。他想了想,又在书房找了一条长长的软绳……  崇秋,我真的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知道了你也爱我,我是绑也要把你绑回来的,再不会放你走了……  他伸手去关写字台边上的灯,眼尖地发现地上有个纸团,本欲拾起来丢掉,却见里面隐约有崇秋的字迹,邵湘宇把纸团展开来,是一整张涂涂改改又被划掉的话——  湘宇,我不该跟陆祥生一起玩,你别生我的气。  湘宇,我跟陆祥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生气了。  湘宇,我不爱陆祥生,我只是把他当朋友。  湘宇,我跟陆祥生是玩玩的,跟你是认真的。  湘宇,你还在生气吗?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湘宇,我好想你,你明天几点回来?  湘宇,我真的想你,只想你一个,不想别人。  ……
 65 寻找  那些他没对自己说的话,旁边还配着不怎么好看的插图,有香芋(姑且认为是),有花朵(小学生画的那种),还有仓鼠(耳朵一只大一只小)……  邵湘宇眨了眨酸涩的眼眶,他把纸抚平,认认真真地叠起来,放进皮夹里。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告白……  夜里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邵湘宇从书房的窗户望出去,见着后院里的花儿菜儿都蔫蔫的,只有三株芦苇还在雨中摇曳……  他走到后院,任冰冷的雨丝落在自己肩上。  水池里的金鱼十几日没有人照顾喂食,现下都肚皮朝上浮在水面,邵湘宇在泥地里挖了个坑,用鱼网把它们捞出来埋了。  雨越下越密,沙沙地打落在屋檐上,又沿着檐口滴滴答答落下来,在地上积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滩……
 邵湘宇看了一会儿,回到卧室。  崇秋很少叠被子,他喜欢把被子拉平了盖在床上,等想睡的时候,第一个动作是扑,扑上去翻个滚,才钻进被子里。  邵湘宇和衣躺了,把被子卷了卷抱在怀里,上面有崇秋的味道……  他又伸手去抓崇秋的抱枕,却见抱枕下有一本蓝紫色的小书,邵湘宇拿起来看……星座分析?原来崇秋喜欢星座啊。  书翻开来第一页是天蝎座的生日范围,其中一个日子被画了圈,邵湘宇睁大了眼睛,这不是……自己的生日么?  他好奇地往后翻,有些句子划了下划线,边上还有细致的小标注,类似“小毛病”,“最喜欢”等……  邵湘宇笑出声来,笑声听着有些苦涩。  原来他花了那么多心思来了解我关心我,他的爱也跟他的人一样,都是默默的悄悄的,自己揣摩摸索,从来不说,也从来不让我发现……我跟他却恰恰相反,一点点小事都要做得很高调。  邵湘宇,你一点都不理解自己的爱人,连个情敌都比不上,还自以为是得装情圣成全他人……你有什么资格说爱?  邵湘宇又看到一些崇秋没有关注到的句子,那些原是让天蝎座的人自己看的忠告,譬如“你在恋爱时觉得两人既然彼此相属便不应该有间隙,如果觉得对方违背了你,你心中的妒火必定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失恋的你会因为深爱着对方,自虐式地陷入悲痛万分、无法自拔的苦境……”  还譬如“你会因为旺盛的精力和浓浓的爱意,想要疯狂地占有对方。提醒你适度地给爱人自由,否则会让对方喘不过气……嫉妒是把双刃剑,伤人又伤己,天蝎应注意勿因吃醋而惹上爱情纠纷,记得留给对方宽广的空间……”  这些话都说的极准确,如果早点知道,也许就不会那么傻,互相误会,互相伤害,还做错那么多事……  邵湘宇把书合了,又用手机上网查崇秋的星座性格。其中有一句话让邵湘宇顿目许久——  “蟹蟹们是柔顺的,他们会密切顺应对方,考虑更多的是取悦对方满足对方,并通过这样感受对方爱恋的情意……一个陷入爱河并且感到安全的巨蟹,会将性作为一个愉悦的礼物献给爱人……”  邵湘宇眼眶湿润,下身发热。他想起进屋酒那天晚上,崇秋什么都没穿躲在被子里,诱惑自己取悦自己……  曾经向他索要生日礼物,原来他早已把礼物送给了我……  那么胆小害羞的他,心里是有多少爱,才能鼓起这样的勇气呢?  为什么自己这样愚蠢,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邵湘宇睡了三个小时醒来,雨仍然未停,细细绵绵,仿佛是谁的眼泪,在诉说无尽的哀愁……  南方冬天一下雨,那阴湿的寒气总会渗到人的骨子里去,连邵湘宇怀里抱着的被子,都潮湿了起来。  没有了饲主保护的独角兽,会去哪里呢?在这雨天,是否能找到躲避寒冷的角落……  邵湘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挖出来碾碎了,一针一针缝起来,又一瞬间被拉开,如此反复着,他再也睡不着,抱着被子一声一声低低地呢喃:“崇秋……崇秋……”  ***  邵湘宇四点半摸黑出门,约七点进入桐乡市。此时天已经亮了,途径几个小城镇,见到当地人开始在外摆摊,一路过来,窗外的景象不比大城市的奢华热闹,却别有一番人情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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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 咬人  邵湘宇跟着那个女人问了几家,终于问到了线索。他心情跟着好起来。  人都是如此,失去了才会去后悔反省,即使有一丝可以挽回的希望也如云开雨霁,谢天谢地。  崇秋母亲的娘家是属于另外一个镇上的地方了,据说搭乘当地的三轮电车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车费五块钱。  邵湘宇自己有车比较方便,但有些地方进不去还得靠脚走路,他看看时间还不到中午,又央着那熟悉崇家的人带去他老屋看看。  走了十几分钟,那人指了指十步远外的房子说:“那就是他家了,头两年还有人租,可村子里人也不多,这几年就空下来了,王家人前两个月来过一次,听说是快不行了……”  “不行了?”  那人摇摇头说:“人老了,没子女在身边也熬不住啊……”  小店女人的儿子都一一翻译给邵湘宇听,邵湘宇一边听一边往那房子走去,走到门口,竟见房门虚掩着!  “崇秋!”邵湘宇激动地大叫一声推门进去,没料到里面出来一个陌生男人,五十来岁年纪,他皱眉道:“你找谁吖?”  邵湘宇定睛一看,这人体格和声音都有些粗犷,平时应该是做体力活的,不过表情挺憨厚。  他微微有些尴尬,问道:“这里是王老太太的家吧?我找她的儿子崇秋。”  对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找他怎么找到这里来啦,你是谁吖?”  邵湘宇见对方神色,心里猜测那人必定认识崇秋,便斟酌道:“我姓邵,是他的好友,请问您是……?”  男人笑说:“我是他舅舅。”  邵湘宇急忙喊道:“舅舅,您见着崇秋了?他在哪儿?”  对方愣住了,估计没被这一类人叫过舅舅,立时显得有点囧,他结结巴巴道:“你,你找秋儿干啥?很急嘛?”  邵湘宇点头:“我跟他关系很好,是十几年的老同学了。平时经常在一起,可最近一直找不到他。”  男人道:“难怪哟,他阿姆上个礼拜去世了,他现在在我家住着。”  阿姆……?是崇秋的母亲么?他母亲去世了?……  “您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邵湘宇恨不得立刻跟着“舅舅”回家去。  那人见邵湘宇面相正派,说话又挺有礼貌,便放心道:“行,你等等,我这儿拿点东西,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原来他是来拿崇秋母亲的一些旧物,老人去世了,房子也要卖了。  邵湘宇跟小店女人道过谢,又对崇秋的舅舅说:“舅舅,我的车停在村外的路口,一会儿您坐我的车子,我们一起去行么?”  对方被邵湘宇左一个舅舅右一个舅舅叫得很不好意思,只点着头笑呵呵应了。  上了车,邵湘宇一边听他指路一边与他聊起来,原来崇秋与母亲家的亲戚并不非常熟悉,从小到大见面的次数一只手能数出来,这一次老人去世,他们才把崇秋找回去的。  “这孩子内向,像他爸。”舅舅抽着邵湘宇给他的烟,一边吐气一边道。  “他、他现在还好么?”  “听说他从小跟他阿姆也不怎么亲,可这一次回来,总一个人闷在床上,他舅妈去叫他吃饭,就见他两只眼睛跟桃子似的肿着……”舅舅摇了摇头,又叹息了一声,“总归是血亲啊……”  邵湘宇忍不住问:“他还是经常哭么?”  “嗯……孩子快三十了,性子软成这样,可怎么办好?也不知道有对象没有,他前日儿说年后不回城了,就在当地找个工作做,他舅妈也想着给他做个媒……”  “做媒?”  “按理讲他阿姆刚走也不该提,但毕竟是自己外甥,这孩子见着让人心疼,有个姑娘家照顾照顾他,咱也放心些,小邵你说是吧?”  “……”邵湘宇郁闷了,他想了想说,“崇秋有喜欢的人了。”  “啊?”舅舅把烟头丢向窗外,道:“他舅妈问他,他什么都不说,哎……他心上人什么样的?”  “额,挺好的……”邵湘宇眨眨眼睛道,“听说,快结婚了。”  “呵,真的哟?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聊着,很快到了目的地。邵湘宇把车停在一处废弃农房旁边的空地上,跟着舅舅往村里走去。
  江南水乡,大同小异,农田水塘,还有沿着河道而建的水泥房子。  走到其中一家,红漆铁门,舅舅一边推门一边喊:“芬儿,有客人来了!”邵湘宇见一五十几岁的女人用围裙擦着手迎了出来:“谁呀?”  “秋儿的朋友,”舅舅说着,招呼邵湘宇进去,“进来坐。”  女人笑吟吟道:“秋儿帮我打水呢,我这就去叫他。”  一个挺着肚子的年轻孕妇也从内屋出来了,她看见邵湘宇,脸一红,小声道:“原来表哥也有朋友……”  舅舅对邵湘宇说:“这是我女儿。”  “你好。”  崇秋听舅妈说有人找他,纳闷地放下水桶来到前厅,见到邵湘宇的那一刻,他瞬间脸色苍白,簌簌抖了两下转身就跑!  “……崇秋!”邵湘宇撇开众人大步追他。  “哎,这怎么回事?”舅舅担心地跟了上去。  崇秋本能地往房里跑,不想见他不敢见他不要见他……  “崇秋!”邵湘宇还是比他快了一步,在他关上房门前一脚卡在门缝上,用力一挤一推,闪了进去。  紧接着“嘭”的一声,门关上了。“哎,哎!”可怜的舅舅被关在门外。  “舅舅,我跟崇秋有些事要谈,我们一会儿就出来,您别担心……”邵湘宇隔着门稳声道。  老实人也管不着闲事,男人不解地叹了口气:小邵看上去不像坏人,应该没什么事情吧……看看动静再说好了。  崇秋瘦了很多,下巴尖得如梭子,消瘦的脸颊把他的眼睛衬得特别大,乌黑的眸子深处却隐藏着恐惧与绝望……  邵湘宇向前一步,他往后退一步,直退到房间的角落。  “崇秋……不要躲我……”  邵湘宇伸出手去碰,崇秋“啊”的叫了一声,张嘴向对方的手臂咬去。邵湘宇灵敏地躲开,双手迅速扣住崇秋的肩膀,一把把他搂进怀里……  “崇秋……唔!”刚把人儿搂住,崇秋就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邵湘宇闷哼出声,这次他不再躲,任凭对方咬,自己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脊背。  他好瘦好瘦,隔着厚厚的衣服几乎都感觉不到身体在哪里……  还好我找到了你,只要你在我怀里,怎么样都好……  崇秋挣扎不开,手指不断掐邵湘宇的手臂,口中用力,可对方除了不断吸气,并没什么其他反应,自己倒因为牙疼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邵湘宇不断抚摸着他,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崇秋,崇秋……我的崇秋……”  崇秋松开口,邵湘宇另一手掌住他的后脑勺,去寻找他的唇,被狠狠咬了两下才撷取住他柔软的舌……  中途对方避过两次,邵湘宇痛苦道:“……崇秋,不要躲……”  再次捕获,不断深入吸吮,直到对方的吼中发出了微弱的呜咽,然后脊背柔软下来……  一吻方毕,崇秋已毫无力气挣扎,邵湘宇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口中轻声呢喃:“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来干什么。”崇秋神情冷漠,嗓子却带着哭音。  “来带你回家……”  “我没有家,你走吧。”  “崇秋,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你怎么忍心留下我一个人……”  家……?  我以为那是我的归宿……可是我等着你,你却一直没有回来。  明明是你抛弃了我,现在却来说这种话……  “放开我!”崇秋拼命推着邵湘宇的肩膀,想逃离这温暖的怀抱。  “不放……”  “邵湘宇!放手……”你不知道,你不回来的那几天,我的世界都崩塌了,我看到的所有,都是你给我的,每一个房间都有你的影子,整一个城市,都是和你在一起的记忆……  无处可逃。  你让我怎么回去?如果我回去,你再一次抛弃我,那我要怎么办好……  这一次我忍下来了,下一次,我怕我忍不过去……  “呜……”  “崇秋,你一直都是心软的,我知道……就算你生气,也会原谅我……你骂我,打我,咬我,都可以,我等你消气……可是,我再也不会放手了……”邵湘宇亲吻着崇秋的眉毛,眼睫,发自内心道:“我爱你……”  “……”眼泪怎么都流不完,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我变成这个样子……  “……你也爱我,对不对?我们和好,好么?”  “不……我不爱你了……”崇秋抽泣着摇头,五个字断成两句。  “那你教我,我要怎么改,才能让你重新爱上我……”  崇秋委屈地伏在邵湘宇身上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一刻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呢?  为什么不断有眼泪淌下来,可是心里却那么高兴……  不,不能这样……邵湘宇是个大骗子,他骗我爱上他,又去跟别人上床……  “你怎么不去找别人?来找我有什么意思……”  邵湘宇一愣,立即道:“我没有别人,从来没有。”  “……你有,你在北京,你……”崇秋慌乱地说着,说到一半,心中怒气升腾,张口就咬,邵湘宇的肩膀再次遭殃。  原来受了伤的宠物,都喜欢咬饲主吗……
68 出柜  邵湘宇再次听崇秋这般喊自己的名字,心中不停颤动,几乎热泪盈眶。他从背后去亲崇秋的耳朵,伸手擦去对方脸颊上的泪痕。  “我……”崇秋哽了哽,“你先出去,我……我想静一静。”  邵湘宇叹气,至少他的小人儿开始动摇了,并不像一开始见到那样,除了抗拒挣扎就是张口大咬。  “……嗯。”  邵湘宇弯着腰亲了亲崇秋的头顶,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硬,终于放弃,退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的那一刻,崇秋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滚烫的眼泪又一次滑下,覆盖了邵湘宇留在自己脸上的指温。  他一动不动地静坐了半个小时,昏昏沉沉地想着这度日如年的十几天,想着邵湘宇的冷漠决绝,又想着邵湘宇的温情款款,每一个,都无法割舍……  依稀记得两人形影不离的那个暑假,自己还能没心没肺地快乐着,转眼他就能让自己生活在痛苦的相思中……他又能用简单的几句话挽回自己失落的心,用一个吻骗得自己与他同住,强势地带自己上床,夜夜索求……  可自己就算委屈难过,都从来不曾真正生过他的气。  也许是自卑的心理作祟,觉得这样并不能长久。可真到了分开的那一刻,反而痛不欲生。  这一切,不就因为自己心里有他,爱他,放不下他吗?  他就仗着这些,仗着这些……  崇秋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手臂里,耸着肩膀呜呜地哭。  真的不想跟他回去吗?当然不。  怎么舍得不回去……看到他的那一刻,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可是却害怕,害怕自己毫无骨气地扑上去抱住他……  崇秋痛恨自己的心软,不过才半天,竟然又开始无可救药地原谅他了。  想得累极,他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睡去。  农家的水泥房隔音效果并不好,邵湘宇原站在门口听,崇秋细微的哭泣声都透过门传出来,听得邵湘宇肝胆俱颤。他握着拳头,指甲几乎要掐到肉里去。  慢慢里头安静下来,后来便完全没了声响。邵湘宇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半刻,他听舅妈跟雯雯在客厅里窃窃私语,不知说什么体己话,偶尔伴着母女俩的笑声。  邵湘宇转到客厅,见舅妈同雯雯打毛衣,小小的衣服,估计是给雯雯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  他想了想说:“舅妈,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来吃晚饭罢?”舅妈连忙站起来问。  “嗯,回来的,麻烦舅妈了。”  邵湘宇留下了自己手机号码给她们,出门后开车去镇上。  崇福镇挺小,并不是太繁华,邵湘宇到镇中心找到银行,又发现有取款限额。好不容易取了足够的钱,找买红包的地方又找了半天。  好在镇中心还是有一些品牌店和超市,邵湘宇仔细选购了一些婴儿用品,让服务员细细包好,之后又给舅舅舅妈买了些蔬果礼品等年货。  冬天天黑的早,邵湘宇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他把买好的东西放在后车厢就开车回去。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现已经停了,只是路上还未干,车子开得再慢还有泥水四溅。  约莫五点半到了舅舅家的村子,邵湘宇停好车,拎着大包小包,沿着田间路走进去。还未到红皮铁门,就见那儿蹲着一个人。  走得近了,邵湘宇发现那个失魂落魄人儿竟是崇秋!  “……崇秋?”他快步走上前去:“大冷天的怎么在门口?快进去。”  崇秋愣愣地看着他,眼眶泛着红,眼神幽怨而又茫然。  邵湘宇把袋子全部拎到右手上,腾出左手俯身去拉崇秋,却未料到一碰到他对方就忽然间扑了上来,紧接着,邵湘宇的腰被抱住了。  “啪啪”几下,手上的礼包全部落在地上。屋里舅妈闻声出来,见这景状,忙问:“怎……”  邵湘宇及时地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歉意地笑笑,指了指地上的礼品袋。  雯雯也在边上,她机灵地过来拎袋子,挨着他们,她听到邵湘宇搂着自己表哥轻抚慢哄,一下子红了脸。
  “崇秋……我在……怎么了?”  邵湘宇柔声问他,崇秋却不回答。就像溺了水的人抱住了一块浮木,他死命地把脑袋往邵湘宇脖子上贴,丝毫不松开。  邵湘宇不知道崇秋曾在老槐苑门口等了自己两天两夜这一出事儿,那时他等得绝望,腹排了一千遍一万遍的话语,那些想要挽回爱情的道歉,毫无尊严的哀求,全部无人诉说。  心中的绝望了如同不断漫延的洪水,一点点吞噬着爱,转化为恨。  爱之深则恨之切,然而爱与恨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崇秋也不清楚此刻自己对这个人的感情到底有多少,只是下午自己一觉醒来,他已经不在,四处寻觅,却找不到人的那种恐惧,生生将他折磨得快发疯。  他走了,我没有答应他回去,所以他又走了……  抱着这样悲观的想法,崇秋在门口傻傻地蹲了近一个小时。  天荒地茫,万物失色。  可是邵湘宇又回来了,现在这人抱着自己,他的气息,他的体温,都触手可及,简直像在做梦……  “崇秋……”邵湘宇轻叫着他的名字,诱哄似的问道:“跟我回去好吗?”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却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手脚冰凉,不知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邵湘宇心疼地把脸贴在崇秋脸上,企图度一点儿热量给他,这样还是不够,正想错开点儿距离去吻他,崇秋却以为邵湘宇要推开自己,他呜咽了一声,双手用力抓着邵湘宇背上的衣服,不断发抖,轻声哀泣,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幼兽,伏在母亲怀里乞爱。  他心中一遍遍答应着“好,好……我跟你回去……别离开我……别把我丢下……”,可是却哭得完全说不出话。  “不要……”  好不容易听到他说出两个字,竟然是拒绝,邵湘宇无奈地想,看来要打持久战了。  “不要走……”  某人全身一僵,他在说什么?  正怀疑自己听错了,却见崇秋抬起一张哭湿的泪脸,哆哆嗦嗦地把冰凉的唇贴在自己的唇上。  邵湘宇震惊了两秒,很快夺回主动权,迅速撬开对方的贝齿,撷取那温热的舌头,激烈纠缠,深入吸吮,忘情吞噬……  “唔……”崇秋颤颤地发声,邵湘宇疯狂地掠夺,两人忘我地在门口激吻……正让刚办事回来的舅舅看到掉了下巴。  “你们、你们……”舅舅抖着手指着他们。  崇秋听到熟人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邵湘宇瞬间成了“烧香芋”,烫得他赶紧松手躲开。  邵湘宇却扣住崇秋的手,紧紧握住,一面涎着脸道:“舅舅。”  舅舅板起脸孔,忍了忍沉声道:“进屋再说,站在门口什么样子!”进屋关门,舅妈一见气氛诡异,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打圆场道:“先吃晚饭吧。”  摆菜上桌,按照当地农村的习俗,一日只做一次饭,晚上吃中午的剩菜。因为今日有客人在,舅妈又加做了一锅热羹。  饭间没有了中午吃饭轻松的气氛,每个人各怀心事。吃到一半,只听“啪”的一声,舅舅把筷子一搁,从口袋里掏出烟开始抽。  崇秋悻悻地喝了半碗羹,也没什么胃口了。邵湘宇示意他再吃点儿,他皱着眉摇摇头。  僵了半晌,老实人终于发威了:“你们两个都是男的!”  崇秋吓得一抖,本能地往邵湘宇身边挨。  舅妈瞪了老伴一眼,转向崇秋和蔼道:“哎,秋儿,你父母都去了,我们就是你唯一的亲人。并不是说往来少,我们就不该管你……不过舅妈想,你都那么大人了,该懂的道理你都懂,是吧?”  崇秋轻轻点了头,垂下眼。  “两个男人在一起,我听是听过的。不过是第一次见自己的亲人这样……不过呢,有些事情,咱们也不能决定你该怎么做,最多吧就是说点自个儿认为好的……”  舅舅忽然拍了桌子打断舅妈,怒道:“你们不会有小孩的!”  崇秋又一抖,邵湘宇在桌下悄悄握住他的手,尴尬道:“舅舅,我知道……我们不打算要小孩。”  舅舅怒道:“你不打算要,那崇秋呢!你说你们两个,是不是你逼他的!……我就想了,秋儿从不跟人生气的个性,怎么见你就躲了!”他越说越激动,几乎要跳起来。  舅妈及时拉住他:“你别冲动,家里事这大嚷嚷的,想叫邻居里都听见嘛!”  舅舅放低了一点音量,却依旧生气:“秋儿,你自己来说,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  崇秋的手叫邵湘宇捏得发疼,他张嘴喊了一声“舅舅”,又没有了后话。  舅妈见着立刻劝舅舅道:“你也知道他的心事都憋在心里,还叫他摆立场!不是逼他么!他心里想的能说出来有一半,就谢天谢地了!”  舅舅噤了声,双眼发红地瞪着邵湘宇。  邵湘宇正视对方,不卑不亢道:“舅舅,我不会负他的,我爱他。”  崇秋听了,眼眶又开始发酸。  舅妈忙说:“好了好了,都别说了,都要过年了,你想因为这件事把孩子逼走不成……”  “用得着我逼嘛!他早就想着把人带走了!”舅舅心理矛盾得很,这一辈人没怎么听过同性恋,总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那是天理难容的!  崇秋要是自己儿子,现在就要打断他的腿……
 67 诱哄  好在穿着衣服,这要是脱光了在床上,邵湘宇估计自己肩膀上的肉已经被咬下一块来了……  他忍着痛解释道:“你打电话来那天晚上,我确实去酒吧喝了酒,可是我没跟任何人发生关系,我一直在想你……接你电话的那个人是别人安排来找我寻乐的,后来让我赶了出去……你若不信,可以问霍春山,我那天还把他骂了一顿……”  “……”不想原谅他,这一瞬心里的感情被充斥得快要膨胀开来,可是还一点也不想原谅他。  是啊,那个时候的自己都气傻掉了,潜意识也在告诉自己,那不会是真的。可即使如此,自己说分手的时候邵湘宇还是轻易地答应了。  自己那么伤心,那么后悔,想等着他听他的解释,跟他道歉,可他却一直一直都没有回来……  “秋儿,小邵……?你们还好罢!”舅舅在门口敲着门,担心地问。  崇秋一惊,松开牙齿面色慌乱地开始挣扎。  邵湘宇却死死搂着他不让他躲,一边朝着门喊:“没事没事,我们一会儿就出来。”  “秋儿?秋儿?”只听到邵湘宇一个人的声音,舅舅显然不放心,又开始唤崇秋。  崇秋无处可藏,只得缩在邵湘宇的怀里,一声不吭。  邵湘宇揉着他的脖子轻声安抚道:“我想你想得快得心脏病了,乖啊……再让我抱一会儿……”  崇秋挣扎得更加厉害,一边颤颤开口问:“舅舅,可以吃饭了么?”  门外的男人听到声音,松了口气,道:“诶,你舅妈正下饺子呢,就可以吃了。”  “我饿了,我要吃饭……”崇秋低着头轻声道。  邵湘宇叹息地用下巴磨蹭崇秋的脸颊,又温存了一分钟,才放开他。  两人出门,客厅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农家菜,多以蔬菜为主,也有红烧河鱼,白斩鸡等年菜。  崇秋的表妹小名叫雯雯,听说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她的眉眼跟崇秋的舅妈很像,看着很是朴素贤惠,只是眸中淌露的神情还有些稚气。母女俩似乎知道崇秋和邵湘宇的关系有些微妙,但还不到外人担心的地步,所以依旧客气。  桌上摆了碗筷,舅妈端上水饺,解下围裙,大家围着饭桌坐下开饭。  “菜不怎么好,你们就随便点吃吧。”  邵湘宇笑道:“哪里,我唐突登门已经给你们带来麻烦了,你们还好菜好饭地招待我,我谢都来不及。”  农家人没什么餐桌礼仪,开饭不用敬酒什么,邵湘宇看舅舅已经动了筷子,自己也搛了一口鱼凑进嘴里,一边赞道:“舅妈的手艺真不错。”  舅妈听了立刻眉开眼笑。  崇秋撇撇嘴,这人最是知道这一套了。  邵湘宇瞅了他一眼,给他夹了一块肉,崇秋板着脸又把肉丢进邵湘宇碗里,只自己吃自己的。  雯雯看了偷偷发笑,灵机一动,拿着汤勺舀了两只饺子给崇秋:“哥啊,吃饺子。”  崇秋对雯雯展颜一笑:“嗯。”  邵湘宇郁闷地喝了口汤。  舅妈也给邵湘宇舀了一个:“小邵也尝尝,这是雯雯包的,芥菜猪肉馅儿。”  “谢谢。”  舅舅不知状况,看崇秋吃得专注,笑呵呵道:“今天可是秋儿第一次主动开口问能不能吃饭了……你妈的事啊,放开点,她身体一直不好,去了是早晚的事情……”  崇秋给他舅舅搛菜,闷闷的不说话。  邵湘宇倒开口问:“第一次主动开口?什么意思?”  舅妈道:“平日个儿叫他吃饭他都说没胃口,好歹哄着吃点儿,又跟麻雀啄米似的。你看他一个男的,吃的还没有咱雯雯多,难怪那么瘦……小邵你是秋儿的朋友,得好好开导开导他。”  “嗯,我会的。”邵湘宇暗忖也许是因为自己来了崇秋才愿意吃饭的,于是心情大好。  崇秋不出声,低着头耳根有点发红。  邵湘宇一边吃一边锲而不舍地给崇秋夹菜。丢回来三四次以后,崇秋便不再坚持了,毕竟这是别人家的饭桌上,被舅舅舅妈知道了还当他们两个怎么了呢……  雯雯不断给她妈妈使眼色,舅妈问:“小邵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邵湘宇道:“建筑行业的。”  舅舅来了兴趣:“哦!建筑工地的,施工那一种?”  “并不是,我是做设计那一块的。”  “设计?要画画么?”  “嗯,我们公司里有专门的设计师设计建筑,画图纸做模型,定稿后提交到各部门审核,最后才交给专门的施工公司做。”邵湘宇简单介绍了一下。  舅妈问:“工资怎么样?高不高?”  邵湘宇道:“普通设计师年薪有十万到十五吧。”他说的是实话,公司里的设计师确实有这么多工资,只不过他自己不做设计……  “很多钱啊!”舅妈满意地点点头,又问:“平时忙不忙?”  “前段日子挺忙,过了年会好很多。”  “哦,应该的,年底了么……那秋儿呢,工作辛不辛苦?”  “……不会,小孩子放假了我也放假。”崇秋老实道。  舅妈又道:“嗯,挺好的挺好的……你们两个,在一起吵不吵架?”  崇秋迟钝得没听出什么,邵湘宇的脸色却顿时变了变:“……偶尔吵,不过很快就和好的……”  某人听了狠狠瞪过来,邵湘宇对他温柔地笑笑,雯雯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舅舅忽然插嘴说:“两夫妻都还吵架呢,何况他们朋友……哦,是老同学呢。”  “呵呵……会吵的好,不吵架感情不好。”舅妈道,“吵过闹过心里话说开了。”  邵湘宇心中大叹:这舅妈真是英明!  “不过小邵啊,秋儿这娃太闷,有什么事都藏肚子里,不爱说出来,你得让着他点。”  似乎有谁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邵湘宇想着,恍然回忆起那老教授说的话来:崇秋这样的人,看着什么都不懂,其实心里藏了太多东西,藏得久了,就忘了该怎么说……  当时自己没有刻意留心,未想到老教授阅人精准,早把崇秋的性格看透了。只怪自己太过自负大意,竟没有花心思与崇秋好好沟通,也难怪自己不了解他的想法,才导致了如今这种局面……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自食恶果。  此刻的邵湘宇如醍醐灌顶,连连点头记着舅妈的话。老人言是不可不听的。  饭后崇秋又躲到房间里去了,这回邵湘宇没来得及跟进去。  雯雯帮着收拾桌子,舅妈洗碗,邵湘宇陪舅舅聊了一会儿天。  说到崇秋,舅舅皱着眉愁道:“这孩子,我不放心啊……”  “怎么说?”  “他这个人,不会装也不会骗,说好听点纯得跟张纸一样,说难听点,就是不会做人……当然了,他是我亲外甥,我们不心疼他谁心疼他,可我担心他到了外面……他看着老实,脾气却很倔,有了心事还自己闷着,这不是吃亏的性格嘛!哎,也不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邵湘宇默不作声地听对方说完,才沉声道:“舅舅……我会照顾他的。”  对方没听出什么,只笑道:“呵……我知道,我也活了半百了,看你面相就知道你良心不坏。只是,哎……”舅舅接过邵湘宇递给他的烟,点着后抽了一口,心中隐隐地想,这要秋儿是个丫头,有个小邵这样的男朋友,自己心里可就踏实多了……  “舅舅,我想带崇秋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他一个人过年吗?”  “……往年他都是怎么过年的?”  “秋儿他妈生病以后一直我们在照顾,他偶尔寄钱回来,四年来都回我们家过的年,不过以前他是大年夜回来,初三就走了。今年他妈去了,他自己又还没成家,按理是要在这儿过年的,不过他要是不愿意留下,我们也只能随他……”  邵湘宇道:“我一会儿问问他的意思。如果他要回去,我会陪着他的。”  与舅舅聊过后,邵湘宇在崇秋躲着的那间房间门口徘徊,雯雯逮着他,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你跟我表哥什么关系?”  邵湘宇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姑娘,反问道:“你觉得呢?”  “你们是不是同性恋?”  邵湘宇无奈道:“有那么明显?”  雯雯兴奋道:“我也是上过学的,同学那儿听过那些事,以前每次看到表哥都觉得他像她们说的小受,没想到是真的……”  邵湘宇被她逗笑了:“那就快把钥匙给我吧。”  “诶诶,他见了你就躲,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没有,我们只是有些矛盾没说开。”  雯雯把钥匙放进邵湘宇手里:“对他好一点,否则你的下场就跟我姑姑一样,我姑丈带着表哥,二十几年都没回来看一眼,狠着呢!”  邵湘宇惊出一头冷汗。  还好,还好,崇秋叫自己给找到了……  邵湘宇悄悄进屋去,见崇秋坐在桌子前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关好门,轻声走到对方背后,伸手连人带椅子抱住:“崇秋,跟我回去吧……”  崇秋慌慌张张地去掰邵湘宇的手腕,又听他道:“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我们一起放烟花,一起做汤圆,一起吃饭,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好么……”  崇秋听着,眼泪突然又涌了出来:“……湘宇。”
68 出柜  邵湘宇再次听崇秋这般喊自己的名字,心中不停颤动,几乎热泪盈眶。他从背后去亲崇秋的耳朵,伸手擦去对方脸颊上的泪痕。  “我……”崇秋哽了哽,“你先出去,我……我想静一静。”  邵湘宇叹气,至少他的小人儿开始动摇了,并不像一开始见到那样,除了抗拒挣扎就是张口大咬。  “……嗯。”  邵湘宇弯着腰亲了亲崇秋的头顶,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硬,终于放弃,退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的那一刻,崇秋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滚烫的眼泪又一次滑下,覆盖了邵湘宇留在自己脸上的指温。  他一动不动地静坐了半个小时,昏昏沉沉地想着这度日如年的十几天,想着邵湘宇的冷漠决绝,又想着邵湘宇的温情款款,每一个,都无法割舍……  依稀记得两人形影不离的那个暑假,自己还能没心没肺地快乐着,转眼他就能让自己生活在痛苦的相思中……他又能用简单的几句话挽回自己失落的心,用一个吻骗得自己与他同住,强势地带自己上床,夜夜索求……  可自己就算委屈难过,都从来不曾真正生过他的气。  也许是自卑的心理作祟,觉得这样并不能长久。可真到了分开的那一刻,反而痛不欲生。  这一切,不就因为自己心里有他,爱他,放不下他吗?  他就仗着这些,仗着这些……  崇秋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手臂里,耸着肩膀呜呜地哭。  真的不想跟他回去吗?当然不。  怎么舍得不回去……看到他的那一刻,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可是却害怕,害怕自己毫无骨气地扑上去抱住他……  崇秋痛恨自己的心软,不过才半天,竟然又开始无可救药地原谅他了。  想得累极,他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睡去。  农家的水泥房隔音效果并不好,邵湘宇原站在门口听,崇秋细微的哭泣声都透过门传出来,听得邵湘宇肝胆俱颤。他握着拳头,指甲几乎要掐到肉里去。  慢慢里头安静下来,后来便完全没了声响。邵湘宇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半刻,他听舅妈跟雯雯在客厅里窃窃私语,不知说什么体己话,偶尔伴着母女俩的笑声。  邵湘宇转到客厅,见舅妈同雯雯打毛衣,小小的衣服,估计是给雯雯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  他想了想说:“舅妈,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来吃晚饭罢?”舅妈连忙站起来问。  “嗯,回来的,麻烦舅妈了。”  邵湘宇留下了自己手机号码给她们,出门后开车去镇上。  崇福镇挺小,并不是太繁华,邵湘宇到镇中心找到银行,又发现有取款限额。好不容易取了足够的钱,找买红包的地方又找了半天。  好在镇中心还是有一些品牌店和超市,邵湘宇仔细选购了一些婴儿用品,让服务员细细包好,之后又给舅舅舅妈买了些蔬果礼品等年货。  冬天天黑的早,邵湘宇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他把买好的东西放在后车厢就开车回去。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现已经停了,只是路上还未干,车子开得再慢还有泥水四溅。  约莫五点半到了舅舅家的村子,邵湘宇停好车,拎着大包小包,沿着田间路走进去。还未到红皮铁门,就见那儿蹲着一个人。  走得近了,邵湘宇发现那个失魂落魄人儿竟是崇秋!  “……崇秋?”他快步走上前去:“大冷天的怎么在门口?快进去。”  崇秋愣愣地看着他,眼眶泛着红,眼神幽怨而又茫然。  邵湘宇把袋子全部拎到右手上,腾出左手俯身去拉崇秋,却未料到一碰到他对方就忽然间扑了上来,紧接着,邵湘宇的腰被抱住了。  “啪啪”几下,手上的礼包全部落在地上。屋里舅妈闻声出来,见这景状,忙问:“怎……”  邵湘宇及时地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歉意地笑笑,指了指地上的礼品袋。  雯雯也在边上,她机灵地过来拎袋子,挨着他们,她听到邵湘宇搂着自己表哥轻抚慢哄,一下子红了脸。
  “崇秋……我在……怎么了?”  邵湘宇柔声问他,崇秋却不回答。就像溺了水的人抱住了一块浮木,他死命地把脑袋往邵湘宇脖子上贴,丝毫不松开。  邵湘宇不知道崇秋曾在老槐苑门口等了自己两天两夜这一出事儿,那时他等得绝望,腹排了一千遍一万遍的话语,那些想要挽回爱情的道歉,毫无尊严的哀求,全部无人诉说。  心中的绝望了如同不断漫延的洪水,一点点吞噬着爱,转化为恨。  爱之深则恨之切,然而爱与恨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崇秋也不清楚此刻自己对这个人的感情到底有多少,只是下午自己一觉醒来,他已经不在,四处寻觅,却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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