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东方集团团电子里面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吗?怎么我的朋友一直给我安利这个地方呢?

橙光《绝望游戏》玩后感——这其实是一颗安利
游戏还没完结,刚刚打完更新到的地方。感触有点深,我可能真的入戏有点深了,所以发了一条长评,特别私人情绪吧。直接复制黏贴上来了。
这个游戏听好玩儿的,为作者安利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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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作者大大你什么时候更新啊~~~催更新!!!!
刚刚打到一半电脑强制更新win10了,我换了一台重新说,因为这个游戏太有趣了!我要安利给小伙伴们。所以,为了回馈我,作者你快点更吧~~~~~
配角我就不说了。其实一开始拿到空白的纸片我就知道自己是没有队友的,当时真的很绝望。但是又想到我是主角,作者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让我活。诗忆跟我讲,他是我的队友。就这一句话,我就相信了,我当时真的觉得他就是我的队友,但是还有1%的可能他是幕后大BOSS。无论是哪一个,我都觉得我是安全的,我潜意识里相信这个人会保护我。
但是,这个人第一次失踪的时候,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我以为这是一个生存游戏,我自己就像诗忆说的,只相信我自己,也只靠自己,所以我没选择刷好感度。泊舟问我的时候我就选择和他们在一起了。因为我是分两台电脑打的,今天重来的时候没存档,第一次我是进第二战场之后呼叫队友的,但是没用,愚蠢的我再次忽略了好感度这个东西,然后选择探索地形。
很多次选项抛给我的时候我都非常理性地选择抛弃伙伴,选择当下对自己最有利的选项。一直到诗忆在船上救了我。那时候我真的相信他会保护我,不会害我。虽然那个时候我已经深深相信他是幕后大BOSS了,反正就是不相信他是我队友。我那时候就觉得我是没队友的。
泊舟和安妮当中一直有说什么,其实我也对他们后来和我一直传送到一个地方很好奇。但是我以为他们自己找过来的,因为泊舟对我有兴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潜意识里也是相信这两个人的,只相信他们不会杀我,一直到最后只剩下我们两队。那个时候心里还是偏向诗忆,我有雏鸟情结是其一,还有就是诗忆毕竟在船上救了我。
泊舟说他要连我一起干掉,其实我挺后怕的。但是还是很执着地相信他。看见他和另一个美杜莎在讲话的时候,我已经在想我是不是信错了人,他其实是别人的队友,而且我相信这个队友还活着。他可能是派来的奸细,至于他会不会杀我,其实我已经开始后悔我当时没和他多刷好感度了。
作者!!!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好感度这件事!!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说!!!我没刷好感度啊!!!虽然我很多次都选择回去找诗忆和他的表,但是也有很多次选择了我自己啊!!!
泊舟,你知道吗,我多希望作者当时给我一个选项,如果是我自己做主的话,我一定会直接把你推进基地的。因为我当时还傻傻地坚信如果我有危险,诗忆一定会来救我的。好吧,他真的及时出现拉住了我。我当时一直在等这个选项,然后你就走了。我都懵了,直到诗忆出现我还是懵的。也是那一刻,你的话让我突然反应过来。
很可能,我和泊舟安妮才是一个队的,这个队有三个人。如果是两个人的话,那估计我和泊舟是一队的,安妮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也可能是之前发生的事(参考其他玩家的评论),一开始就选择牺牲自己帮助泊舟。
游戏一开始说找到自己的队友就可以存活并没有说一定是指定的队友,这是一个漏洞。
泊舟没害我,因为我是队友。最后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喜欢我吧,让我自恋一下。也可能他本来来玩儿这个游戏就一心求死的。所以选择让我活下去。
诗忆,你丫丫的骗我。我现在就觉得诗忆是别人的队友。我估计,如果我和诗忆的好感度不足,最后诗忆会杀了我。好感度足够,他牺牲自己救我。
预测到这个情况的时候,我选择了继续相信诗忆。要是真的最后变成这样,那么就让诗忆杀了我吧。要死也死在你手里,大不了我全部重刷,下一次一定刷满好感度。
我最后悔的就是相信了诗忆,选错了队友。因为好多次我都选择和诗忆站在一起,对泊舟和安妮防备。只有诗忆不在的时候,我才去投靠他们,因为安妮够强大。
但是我最不后悔的也是有诗忆当我队友,其实挺矛盾的。我就相信他会保护我。这个性格真的是我喜欢的类型,绝对不是因为颜值。
真的很对不起泊舟。作者你敢不敢让我把泊舟推下去!!!
最后安妮那个新技能啊,其实我没什么想法。代替人死什么的,应该不大可能。40%的可能是和我一样的,因为有两个兽化,可能也有两个预测。60%的几率她那个技能跟我这个属于同一类型,但是比我的高级,所以她知道很多真相。类似透视之类的吧,但是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透视。
第二个问题是什么来着,我忘了不好意思。
反正,作者求更新,我等着死在诗忆手上重刷。
不过我暂时不会充鲜花,可能玩不到结局哈哈。
不过游戏会存着,等哪天有钱又有闲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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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封面图一张
诗忆(真的不是因为颜值啊,你们玩儿了就知道了,真的是感觉!感觉啊!!!)
最后给大家发游戏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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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有没有哪款游戏是你超想安利朋友的?为什么? - 知乎<strong class="NumberBoard-itemValue" title="被浏览<strong class="NumberBoard-itemValue" title="7,814分享邀请回答2.9K230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18329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  一楼来。现在觉得好玩的APP越来越少了,搜个APP同一类型的有好多好多,很多简直就是烂到无与伦比。大家有好玩实用的APP推荐吗,游戏也可以哟~
楼主发言:10次 发图: | 更多
  楼主先来吧,几个小清新游戏  
  第一个,纪念碑谷,肯定很多人都玩过,去年年底又出了新的八关,真的很不错,音乐和画面都超级美    
  其实说实在话,安卓就是这点好,不用付费,露珠同学的肾机搜索一下25刀于是默默拿楼主手机玩了  
  然后第二个weseewe,可爱的小方块跳动,只能在相同色块上跳,跳错不行,跳慢了也不行,跳满10种颜色就赢了,楼主最多跳满6个    
  自从换成水果机,啥游戏都不玩了
  然后第三个,丝带类游戏,相同色彩丝带要和相同色块匹配,一玩就停不下来    
  自从换成水果机,啥游戏都不玩了
  @欣欣欣欣小兔
17:45:00  自从换成水果机,啥游戏都不玩了  —————————————————  是因为要付费么  
  to the end 手指操控小滑轮,很好玩,不过有点难,楼主至今没有过第二关    
  two dots   以前是dots,后来出了升级版,就是two dots,感觉two dots更好玩    
    免费游戏,正点,尤其是simcity和逆转裁判,强烈推荐!
  表示至今楼主推荐的都玩过,顺便推荐一个色彩游戏,blendoku,色彩排列游戏  
  @mushan1998
18:53:00  表示至今楼主推荐的都玩过,顺便推荐一个色彩游戏,blendoku,色彩排列游戏  —————————————————  楼主也在玩这个也!到第三十多关过不去了╮(╯▽╰)╭  
  @迷路麋鹿不点灯
20:54:00  楼主也在玩这个也!到第三十多关过不去了╮(╯▽╰)╭  —————————————————  内个可以直接跳过嘛~我觉得hard关卡里有的比simple里的都简单  
  有一个游戏,叫 漂泊之旅 非常好玩,音乐也好听。就是结尾有点悲伤。
  搂搂,看了你的帖子我正准备进来推荐纪念碑谷,哈哈,游戏画面很美,音乐也很好听呀。  
  第三第四,第六第七    
  暖暖环游世界呀  
  Mimpi米皮历险记  
  楼主的游戏我都有!!好玩小清新!!  推荐小清新1010!玩了根本停不下来:)  还有个英雄难过棍子关,天天过马路,MUJO,HOOK。都是小清新而且耐玩没广告!!!
  @迷路麋鹿不点灯
17:41:46  第一个,纪念碑谷,肯定很多人都玩过,去年年底又出了新的八关,真的很不错,音乐和画面都超级美    -----------------------------  我看到标题正想安利这个!!
  deemo limbo cytus osmos 瘟疫公司都很好玩  
  马克  
  楼主推荐的都好大,可怜手机装不下  
  T上来,继续求好玩的游戏啊TAT
  马克留名
  这几天才下的地狱边境
  有个游戏很好玩,叫
送我上天  
  我买了纪念碑谷之后,同事觉得好玩,就去找,免费下载。。再也不买游戏了。  
  @迷路麋鹿不点灯
17:46:00  然后第三个,丝带类游戏,相同色彩丝带要和相同色块匹配,一玩就停不下来    —————————————————  这游戏叫啥名啊,楼主不要消失啊!!回来~  
  mark 我爱玩儿塔防 推荐toy denf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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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遵守言论规则,不得违反国家法律法规回复(Ctrl+Enter)网络用语安利是什么意思??_百度知道
网络用语安利是什么意思??
我有更好的答案
“安利”意思类似推销、推荐。指: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告诉别人,因为自己喜欢所以真心推荐。此词汇最开始从动漫、偶像、COSER的语境中大量扩散到微博、微信等社交媒体上,指的是“你认为很好的东西会热情地介绍和热心分享给你的同学、朋友、亲戚、老师、客户等”;其根源来自于美国的全球最大的直销公司安利(Amway)。因其安利式销售——“诚心推荐”、“热心分享”、“真诚帮助”、“关爱他人才能成就自己”等特点,也就自然而然衍生另外一个新意义---因为自己特别喜欢,所以真心推荐。举例:比如一个人觉得什么东西好就会安利给别人(推荐给别人),或者说卖个安利(推荐个东西)。
安利,是常见的网络用语,朋友圈经常出现给你安利一下的广告,其实安利一下也就是推荐一下的意思。安利一词在大多数人眼中被视为“直销”、“保健品”的代言词。殊不知,正是因为“安利式销售”不厌其烦的特点,该词在游戏、COSER、动漫的圈子中早已突破原意,引申成为了另外一个新意思:“强烈推荐”。
本回答被网友采纳
推销的意思,比如说这本书很好看你想介绍给你的朋友你就可以说我把这本书安利给你!
安利=推荐。“安利”一词常见于网络社交中,是常见的网络用语,朋友圈、QQ群经常出现“给你安利一下”,其实“安利一下”也就是“推荐一下”的意思。
安利就是强力推荐
安利就是把自己觉得好的一些东西分享给对方
安利,是常见的网络用语,朋友圈经常出现给你安利一下的广告,其实安利一下也就是推荐一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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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在天涯的ID是“伍汉”)的原创作品,自日起在“天涯社区/散文天下”连载(还没写完,仍在连载中),地址是:http://cache.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no16/1/141947.shtml
  刚打出这个题目,常乐就跑了过来,对着屏幕指手画脚了半天。我怀疑这娘们有特异功能,感觉出奇的准确。有时她甚至能侦察到我的潜意识,看来是做特工的料啊。跟这样的娘们生活在一起,我不得不时时绷紧了神经,生怕被她捕捉到一点什么,当作时机成熟时指控我的证据……
  她说:
  “第一,‘夫妻生活’容易让人误解――尤其你们男人,尽往那方面想――可以改成家居生活或者家庭生活。”
  “老婆大人,不存在误解,我就是想写那方面……”我戏谑道。
  “你敢。”她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第二,‘我家’两字去掉――我说呢,怎么看来看去总觉得没安全感!”
  我删除了“我家”二字,说,“好了,这下安全了。”
  常乐似乎也还满意,扭着屁股走出书房,唱“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
  他娘的,这模样,还伤悲呢。好了,她走开了,我也就清净了,今晚还想码2000字呢。但正当我要继续工作时,歌声嘎然而止,她又飘了进来,幽魂一般的。
  “还有,第三,‘100个’不好,改成‘若干’吧。”
  “‘夫妻生活的若干细节’?你不觉得像‘关于建国以来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之类的东东么? 你没发烧吧?”
  “听我的聿涣耍 
  “真的要修改?”
  “真的要修改。”
  “那……除非你现在让我‘那个’一下,否则拒绝修改。”
  常乐撇着嘴批评了我一通,当然不只是我,她骂遍了普天下所有男人。
  “‘若干’多好呀,不限死,你想写几章就写几章!”她说。
  我差点被她呛死。
  (注:本文将以跟贴形式连载。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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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08-08-19 17:10
  其实,没安全感的应该是我才对。
  自从常乐学会了上QQ,并掌握了如何查看聊天记录,我就时刻紧绷着神经。我喜欢和MM聊天,而且一般不愿意删除消息,好在无聊时翻出来,当作反刍的资料。
  有一次我上厕所回来,常乐便在翻看我的聊天记录。我刚走到电脑边,她立马站起来,不由分说将我推出书房,锁了门。我懵了,自己仿佛正一丝不挂,接受着她的凌辱、唾骂!这一次我们爆发了猛烈的争吵,事情来得太突然,有点像平地一声雷。
  “伍汉!你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还‘热爱’呢,你去爱啊!――”她一边呼闹着,一边竟打起哭腔来了。
  “没完啦?网络上的东西,你能当真?!你愿意的话,这里面一百多个好友的聊天记录你尽可以去看,尽是情啊爱的,你都要去计较吗?真是!”
  她呼闹,我就要咆哮,分贝得翻一番。这样的话我才有理,才能让她醒悟是自己多心了。先开口的未必会赢,后闭嘴的才算胜利,的确是这样啊。当然,在咆哮过后,我还是冷静、温柔地善后了一番。其一,我说网络聊天说穿了都是游戏。其二,我重申自己对她的政策,就好比国家对于改革开放的政策,“是一贯的,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其三,我给她也申请了QQ号码,让她无聊时也可以和朋友聊聊天――只要不和陌生网友见面。
  这一次总算就这样过去了,但也不是没留下后遗症。每次打开QQ,我就会有所警觉,常乐也同样会有所警觉。自打看过《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的盗版碟后,她曾想效法王大头陈重他们,也在电脑里植入木马程序,好对我的聊天内容进行实时监控。不过我相信,以她的电脑水平,至少目前是还未付诸行动的。不过在日常生活中,一旦碰到相关的话题,她总要不失时机地刺激我一句,比如:“当然了,你不是‘热爱’人家嘛!”
  于是,茶余饭后拣哪些话题作为谈资,我也不得不留点儿神了。
发表于:08-08-19 17:11
  一楼的老关在家里开起了麻将馆。
  常乐跟我提过几次,见我没有明确的反对意见,便也去玩过几回近来很流行的“转转麻将”。有时赢个五块十块回来,竟喜形于色;而一旦输掉几块钱,难免面色愁苦。“不过打发打发时间罢了,输赢又不大,何必这样计较呢。”我开导她。我自己虽然不会打麻将,但对于她偶尔去玩玩,是认可的。常乐从生小孩到现在,也有几年没上过班了。正因如此,用起钱来很是心疼,更别说打牌输钱了。当然这其实也怪我没用,收入好比灌木,几年过去了,总不见成长起来的希望。
  倒是开麻将馆,据常乐从一楼得到的经验,说一个月可以赚到三四千。老关家我也去过,不到80平米的房子,还住着一家三口。客厅连餐厅共摆了三张麻将桌,那间小卧室里也摆了一张,算是包厢,专供打大麻将使用的。就这模样,一个月还能赚三四千?确实令我吃惊不小。但老关的香烟的的确确在跳跃着上台阶,从软白、精白、黄芙,到现在已经抽蓝芙了,而我的主打烟至今还停留在精白,拮据时也抽软白。他老婆的穿戴也是一日亮似一日,常乐羡慕得有时半夜里还在叹气,后悔当初我们怎么不也选一楼呢,房价本来就低些,并且有这样的好商机……
  我也羡慕,但日子久了,量变就积累成质变。我曾想过向物业公司举报麻将馆偷电,又想到邻里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万一大家知道是我干的了,难堪呵。倒是后来派出所的来过一次突然袭击,没收了赌资和部分赌具,我暗自高兴极了。不知是哪位比我更富于正义感的同志干的,我无言地对着天空向他伸出了大拇指,哈哈。可恼的是,待风过去、一切平静下来时,草又照常生长,茁壮如初!
  时间长了,常乐打麻将就上瘾,每天都想去。有时吃过晚饭,安排好小孩子做作业之后,她借口散步,又到麻将馆去了。我看在眼里,很不痛快,但隐忍着没有发作。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回家时看到小孩睡醒了在哭,便来了个怒意总动员,一气跑下楼把常乐揪了回来。那天晚上常乐大约手气不错,任凭我发脾气,半天没吭一声。
  后来她告诉我,那天是手气不错,赢了30多块钱。
  去年我们在建材市场买了个商铺,楼上楼下共三层,一直闲置着,让资源白白浪费在那里,想想真可惜啊!常乐便跟我商量,不如把那里稍加装饰,开一家麻将馆。“真的,开麻将馆有钱赚,这生意也适合我!”她很自信。
  是啊,我寻思着:那里要是做起来了,规模至少是老关家的三倍……
发表于:08-08-19 17:12
  我坐在沙发上抽烟,依稀听得常乐在厨房里自言自语,“要是能每天吃一个西瓜就好了。”我走进去看时,她正用勺子往一个小西瓜里开矿似地挖着鲜红的瓤,一脸的满足。
  我回味着她的话,咀嚼着她满足的表情,遽然心酸不止。
  她吃的是那种个头很小然而却很甜的瓜。立冬了,市面上已只有这种瓜。价钱其实并不贵,据她说是2.5元一个。吃一个这样的瓜,何至于还要憧憬?分明是自己作贱自己嘛。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两块五一个?好说好说,我省下早餐钱就是了!”
  我原本不过随便一说,常乐竟执拗起来,教育我,“早饭岂能不吃!”
  常乐爱吃水果,尤其是西瓜。我和她恰恰相反,基本不吃水果,西瓜更是怕了吃,主要是不喜欢那种汤汤水水,讨厌它那个湿漉漉的劲儿。但这不妨碍她们喜欢吃。老实说,平素看到她和女儿一起吃西瓜的那个开心样,我也十分欢喜。
  然而可怕的是,我竟狼狈到老婆连吃个西瓜都要满怀憧憬的份上了。不,不是说我家里消费不起,但在常乐看来,每天吃一个西瓜,对我们来说是不是多少有些奢侈……
  唉,这个年头,强者是愈益的强暴了,别说每天一个西瓜,就是一只鲍鱼又怎样!而我们却受到了时代的厌恶,不得不为生计算计着、计算着。
  下午回家时去了水果市场,看到常乐吃的那种西瓜,小山似的堆积在地上。旁边竖了一块纸板,写道:十元四个。好家伙!买它20个吧,叫老板送货便是了。――这又有什么了不起,不就半天工资么?真的,人活着,何必自己作贱自己……
发表于:08-08-19 17:13
  一想到商铺的装修我就郁闷不已,不为别的,只为我那几只不争气的股票。不抛了股票,眼下哪有钱装修?
  当然,也不能独独怪罪我持有的这两只股票,覆巢之下,是难有完卵的。目前大盘中级调整,昨天全球股市暴跌,沪指更是一举穿破60日“生命线”,哀鸿遍野。我投入股市10万元,到现在大约亏掉3万,具体数字我也不知道,很久没敢打开交易软件了。
  我是4月份入市的,新股民一个。常乐年初就曾跟我说过,是不是投个一两万炒炒股,被我断然否决了。后来有个炒股赚了钱的MM用近乎谴责的语气跟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保守呢?!”我方才动了心。为这个事,常乐没少戏谑过我,“看来老婆一席话,抵不过人家一句话啊!”我只好笑笑,到现在,已成为苦笑了。
  我最初买的是“原水股份”,持有两天,赚了1000元出局。而后是“创兴科技”(现已更名为“创兴置业”),持有一个多月,赚了1500元出来的。再就是“东方集团”、“大众公用”……不可思议的是,5月29日下午,我像知道内幕似的,抛售了手里的全部三只股票,累计利润正好是一万元。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下午2点多钟女儿在上学路上摔了一跤,膝盖流血不止,我于是送她去学校。当时“东方集团”涨势不错,我出门后本想叫常乐不要抛,但是忘了说,偏偏又没带手机。回来时发现“东方集团”已涨停,但常乐却在9个点的时候抛了。常乐坐在旁边,自责得几乎要哭了。我愤怒不已,气恼地卖掉了手上仅存的那只“大众公用”。而“亚盛集团”,因为涨势不好,已被我在上午卖出……就这样,在著名的“半夜鸡叫”来临之前,我已无股一身轻了。
  事后,同事们都问我怎么竟能先知先觉,我便说:“当然啦!你可知道,常乐她哥哥是税务总局的……”
  常乐后来又有几次不成功的操作,惹得我大为光火。我于是叫她自己另外去开个户头,她玩她的,彼此互不干涉,她欣然同意。
  常乐在开户时,竟然办理了权证买卖手续。唉,想尽快在股市里赚钱,这虽可以理解,但其实是愚蠢的。事实也是如此。常乐户头里存入的一万块钱,在她瞎操作了几次权证后,迅速缩水到六千多。我想,眼睁睁看着几分钟内亏掉一两千,在那个时候,常乐是不是闪过自杀的一念?是的,直到现在,一说起“权证”两字,她还直打哆嗦。
  总结起来,我们在股市里半年来的经历,是成也“东方”,败也“东方”。八月上旬它在注资停牌之前,我们赚了将近2万,一个多月后复牌,唉唉,居然直落跌停。偏偏那天我和常乐有事去了,都没守在电脑前面。此后以为就要企稳了,始终没舍得抛。唉唉,这优柔寡断,就是悲剧的根源。到终于卖出,已经是割肉了,赔了将近2万元老本。不过事到如今,悔恨也好,伤心也好,我和常乐已不再互相怨恨、指责。亏了钱,本来已经很不开心了,何必要再加以揶揄指摘?徒增不快……
  就在这时候,“中国神华”挟雷霆万钧之势回归A股,万众欢腾。但我们高位追进去时,它已开始下跌了,而且一路直下。连同此前买进的另一只所谓大蓝筹,目前手上市值,大约不足7万了。那么,等吧,等到老本涨回来了,我和常乐商量好了的,一定坚定退出,决不犹豫。
  我想,幸好结婚前我没去炒股,要不然,到现在都没钱结婚――甚至是,早就跳楼自尽了,呜呼!
发表于:08-08-19 17:14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结婚,也算简约到了极致。
  说到这个话题,真是五味杂陈,一言难尽。常乐1976年出生,小我4岁。我们1998年秋天领的结婚证,年纪可说不大不小。记得婚检那天,与我们俩差不多同时进行的,还有一对准夫妇:男的是在大陆经商的台湾人,62岁(我从体检表上看到的),满目沧桑;女的26,本地人,长相漂亮。常乐总盯着人家看,被我拽了一下衣角,才收回目光。哈哈,从外表看去,他们是那么不和谐,所以我至今还记得。那女孩子显得很愁苦的样子,男的似乎也心事重重。不知他们现在可好?小孩多大了?住在大陆还是台湾?
  我还记得,当年11月25日我们去区民政局登记的情景。与我们同时在登记的,还有两对有缘人。其中一对准备充分,递上了喜烟和糖果。于是,他们受到了工作人员的祝福:“祝你们幸福!”而我们这两对空手而去的新人,没得到祝福,也只好怪自己粗心了。常乐为此耿耿于怀了好一段时间。
  婚纱照,是在一个熟人开的小相馆拍的,效果并不比大影楼拍的差,费用却几乎省下九成。后来才知道,洗相及后期制作等等,他也是送到大影楼去完成的。首饰细软,也是一件不落。之所以说简约,是没办理结婚喜宴。正因如此,我们就把办理结婚登记的日期,11月25日,定为结婚纪念日了。
  说到这里,就多少有点愧恧。婚礼之于女人,既然是一生的闪光时刻,大约总不可以随便免掉的吧。我事先也不想省略这一程序,计划在新千年来临之前办一下的。但我和常乐老家都在外地,亲戚都来参加婚礼有点麻烦。其次,新人陪着笑脸站在酒店门口做迎客松,以及婚礼上必不可少的被司仪无恶意却很恶心的调戏,对我来说不只是难受,并且深以为可羞,更不用说喝酒了……噢,对了,日,也正是洋鬼子轰炸我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那一天吧,我曾受聘担任一哥们婚宴的会计,掌握到了婚礼收支情况的第一手资料。事实表明:像我这种既没当官,亲戚又大都在外地,而交际面又属狭小的人,办一场婚宴,从经济上来说,能做到收支平衡就很不错了;如果想稍微做得体面一点,则亏损在所难免。综合这些情况,跟常乐条分缕析了几次,我们达成一致意见,取消婚礼等等繁文缛节!
  没有想到的是,常乐后来竟常常在这事上纠缠。偶尔和她去参加他人的婚礼,在我是一种煎熬。当看到新娘子面露幸福笑容的时候,我知道,常乐又在叹息自己命苦了。这种时候,我尽量不去看她的脸,免得难受……
  中国人的盲目模仿西方,已经多年了,独独在婚礼等方面,始终不愿“拿来”。我倒是钟情西方那种简约然而不失庄重的婚礼仪式。对于这些年来流行的婚礼模式:长长的婚车队伍,酒席上亘古不变的那几样酒和菜,新人挨桌进行程序化的、毫无诚意的敬酒,一离开酒店就开始骂娘的客人……如此种种,我的感觉是除了土就是俗,除了俗还是土。
  有一个哥们,婚礼办得热闹而隆重,然而没过多久,坊间已在流传他们离婚的消息。我不信,向他本人求证时,得到这样的回答:
  “这个嘛,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把这个情况说给常乐听了,她笑成了一朵花。她也知道,尽管我们没举行婚宴,但婚姻可以很长、恒久……
发表于:08-08-19 17:14
  我敢打赌,常乐还没有睡着。
  因为,刚才我关电脑时,她还在看电视哩。又不是小孩子,不可能那么快入睡的。这娘们怎么不理我呢?对此我反省了一番,没发现自己有什么过错:①.现在才十点半,这个时候睡觉并不算太晚。②.我洗了脸、洗了手脚,虽然没刷牙,但睡前不刷牙在我是家常便饭。③.晚上我一直在整理一些文件,没开QQ,她没有必要担心我泡MM。④.我手机里面没有任何会引起她不安的信息。⑤.……
  那么,我到底哪里招她惹她了?推了几下,还是死猪一般不动。女人真是不讲道理的动物啊!
  “常乐!你怎么回事啊?!”
  还是没有动静,连呼吸声都细不可闻。她并且躬着脊背,像一个大大的字母C。这使我愈加觉得,她还没睡着。这娘们,也真忍得住!但我已经忍不住了――
  “去你妈的!”我嘟哝着,已是作放弃状了。
  这一招还真管用,她踢了我一脚。
  “怎么啦?有病!”
  “你才有病!”她气愤地说,“也不想想,黄莲在的时候,你那张脸!……”
  噢,我知道了。晚饭过后,楼下的黄莲带着小孩来我们家玩过,但因为是常见面的邻居,我没有太多友好的表示,兀自在书房里守着电脑整理我的文件。其间到客厅倒过一次开水,听得黄莲在摆阔说什么又准备买房子。我一阵厌恶,脸色可能是不太好看。常乐大约觉得我对那婆娘不够友善,使她觉得难为情吧。
  对于这件事,我觉得我和常乐无法沟通。我因而沉默下来,彼此一夜无话。我也弯成一个大大的字母C,反方向的。从空中看下来,我们应该很像一个手写体X的吧。
  我们这栋楼里,至少有10个年轻的全职主妇。有时看到她们散坐在楼下草地上晒太阳或者织毛线――常乐大抵也在其中――我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恼闷。年纪轻轻的,天气也这么晴朗,何况家境大多并不富裕,为何不能寻点事情做做,哪怕一个月挣个几百块钱?更要紧的是,长期这样虚耗下去,人就变得越来越懒,越来越没有一丝斗志,甚至自卑得不敢和那些哪怕很熟的上班族交往。不知别的男人怎么看,反正我觉得,如果自己的女人自我异化成一个保姆,心里就十分别扭、难受……我和常乐说过很多次,并为此发生过激烈的争吵,最终仍不了了之。我也知道,客观上的就业困难,包括社会的、自身的,短期内无法克服,但这毕竟是次要的;关键的因素,是自己不重视,不认为自己眼下的生活处境,有多尴尬和难堪!
  正因如此,我一看到常乐和那帮娘们在一起,就认为她交友不慎,而气不打一处来。这就是为什么看到黄莲来了,我没有好脸色。不止于此,黄莲因其老公这几年包工程赚了几个钱,最爱到处显摆。先是违规生下第二胎,然后又见人就吹嘘看房经历,某某园啦,某某成熟小区啦,某某香墅啦,听得直作呕。亏得那些聚在一起的娘们,听了她的吹嘘,不得不表达出艳羡的神色……
  说实话,对于常乐眼下的生活状态,我甚至有一点羞耻感。和久不谋面的同学或旧友相逢,当对方问起这方面的事,总不免有些自哀,有些窘迫和慌乱。这一切,常乐替我想过吗?没有缺胳膊,也不曾少腿,那么,她会于某一天清晨陡然醒悟并毅然踏上自我振作、重新起步的新生之路吗?如果是这样,即便要面临诸多困苦与挫折,即便最终未获成功,我也会为她击掌、欢笑!
  是的,即便不成功,起码脱离了那个圈子。能走出第一步,也就可喜、可期……
发表于:08-08-19 17:15
  我性子太急,真不是炒股的料。
  如果看上某只股票,常常是9:30刚一开盘,不论它高开多少,也不论它正拉得多快,我总会一个劲地追进去。然后,当我刚刚买进,它就开始下跌了,后悔不迭。总之我喜欢追涨,看到一只股票涨停了几天甚至只是红了几天,心里那个痒痒,唉,我是典型的感性性格,完全非理性,赌不得博的。
  这方面常乐比我好多了,比较沉得住气一些。有时我急着下单,她就使劲泼冷水,说下午再买也许更好。“你急什么?一条直线拉上去的,它总会回调一下子。”嘿嘿,还真别说,事实就如她说的一样。我因此戏称她“股神”。
  最近我有几次极其愚蠢的操作,至今没告诉常乐(两个股票帐户都被我换密码了)。一个是前文提到的“另一只所谓大蓝筹”,做了一次完全失败的T+0。他娘的,一开盘即暴跌,我担心它又像先天一样,跌上六七个点,于是果断下单,总算在56块多卖出,结果刚卖出它就迅速上升。失去理智的我,在61块多追了进去,数量少了一手,没办法……
  另一次极其愚蠢的操作,是在号称“全球最大市值”的巨无霸回归A股那天,用常乐的户头买入和它高度相关的一只股票,几天下来跌去两成多!可怜常乐还以为她的户头里目前是空仓,几次建议我买进一只超跌有色股……
  几天来大盘与个股连续大幅下挫,就好比一把利剑,插在我这样的股民心脏里,就算抽出来了,回升了,心脏总要流血!
  常乐知道我换了股票帐户的密码,但并不感到意外。那天她买进一只ST股,收盘时竟跌停了,懊悔不已,说:“再也不玩了!”我便趁势说:“也好,干脆我来,你就等着年底分红好了!你那一万块钱,年底包你翻番!”常乐倒很现实,说,“我没那么贪心,本钱能够回来,我就知足了。”到现在,她那里面还有没有5000块钱,我都没把握。
  但即便没有再操作的机会,股市行情她仍然天天在关心。看到绿油油的盘面,免不了揪心,愁眉不展。“期望一天两天发大财,这是炒股之大忌。耐心持有吧,看人家巴菲特……整天这样愁眉不展的,怎对得起你的名字?!”我只好这样安慰她。道理当然也是如此;但更主要的,我不愿因为股市上的浮盈浮亏,弄得家里鸡犬不宁、夫妻向背。既然不小心踏进了这个泥坑,在未解套之前,你又能怎么样?牛市尚在,就不怕它不涨上来。而我们目前要做的,大抵只有等待、等待……
发表于:08-08-19 17:16
  七年前我在外地分公司上班的时候,为了联系方便,给常乐买了一只MOTOROLA 2988手机。那时候小孩还不到一岁,她带着孩子,大部分时间住在娘家。
  手机卡是我给办理的,神州行。铃声也是我给选定的,她一直没动过。包括亲戚朋友熟人的电话号码,也是我帮她存进去的。所以,手机里存了哪些人的号码,她自己并不清楚,也不去翻看,要来问我。哎,没办法,她人笨啊。常乐不思上进,从这里可见一斑。后来手机被小孩放到水里面去玩耍(也真幼稚得可以),再也不能用了,常乐气得脸红脖子粗,哈哈。我让她再买一个,她舍不得,说:“免了吧,反正我也打不了几个电话,家里又有座机。”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年。我没办法再和她短信寄情了。去个电话,总是岳老子接的,免不了要和他寒暄几句。好比进机关大院,事先总得经过门房那一关,经受一番盘问,次数多了就有些气馁。
  直到后来我见异思迁,看上NOKIA 3250之后,常乐才又有了自己的手机,也就是我用过的那台NOKIA 6100。换了新外壳,倒也像新的一样。常乐对于手机,完全视为一种实用工具,没有任何把玩的兴趣。我想,即便送她一部N95,她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这或许可以理解为宠辱不惊吧,但同时也说明她缺乏对新生活的热情。我因此笑她:“你年纪轻轻就把一切都看透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常乐说:“我没想把一切看透,我只要看透你就行了。”
  在家无聊,拿起手边她的机子翻着玩。里面的短信,发信人清一色的伍汉伍汉伍汉,这也足见她的交际圈的狭窄。而最新一个电话的拨出时间,已是三周以前。那是一个下午,她忘了带钥匙,只好打电话向我紧急求助。
  有一个事实,我不妨骄傲地说出来:常乐是纯情的、良善的。嫁给我虽然并没有多幸福(起码物质上并不富足),但她平静地过着日子,没有嫌东怨西,也没有一日千里的野心。这使我即便在面对生活的强大压力时,仍能平静以待,甚至甘之如饴。
  倒是我自己的手机里,毫不隐瞒地说,隐藏过多少罪恶……
发表于:08-08-19 17:17
  丈母娘属猪,就要过60大寿了。
  对此常乐很重视,建议我也一定去一趟。60大寿,是该去一趟啊,我想。常乐就一个哥哥,没有别的兄弟姊妹。她哥哥在广东工作(并非前文所胡诌的“税务总局”),这次当然也要拖家带口赶回去的。我这唯一的女婿不去,到时候人家就有话说。
  “我想去蛋糕店定做一些小糕点带回去,好打发客人。”她说。可是,糕点哪里不能做,非要在这里买?我知道常乐是以此为借口,希望我也一起回去、开着车回去。“这么多糕点,看你好意思去搭长途汽车?”她大约是这样想的。可是我们的车太旧了,我担心万一路上抛锚。我于是干脆挑明了说:
  “带糕点回去?只怕不太方便呵,这车不敢跑长途……”
  “应该没问题吧,一个来回还不到300公里。你平时在市内跑,一周不也要跑几百公里吗?”
  是的,她没说错。但有些事跟她解释不清。市内跑跑,时速一般不超过60,能出什么事?但上高速公路就不一样了,速度一快,旧车最容易出毛病了。平时隐而不发的所有的问题,这时候会齐齐迸发出来。到时候坏在高速公路上,你哭都没用!我把这一层意思跟她讲了,常乐却不管那么多,兀自说:“反正这事就交给你了,我相信老公自有办法,呵呵。”
  哎,我晕!日你个常乐……
  说到丈母娘,就记起一件往事。当年我们还住在单身楼的时候,她曾来小住过一段日子。那时常乐在市里一家医院上班,除了周六周日,平时都是住在医院里。这天傍晚,丈母娘在隔壁房里煮饭的时候,发现电饭锅指示灯不亮,便跑过来报告我。我把插头拆开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问题,于是装好递给她,说:“好了。”她重新插上,还是不亮。我只好再一次进行检修,然而结果依旧。
  “会不会是停电了?”不应该有问题的啊,我很纳闷。
  丈母娘开了电灯,灯亮了。她一句话也没说,意思是你还说没电,自己看看吧。
  “我检查了两遍,真的没有问题啊!”我很恼火。
  “要是你爸在这里就好了……”她说。她指的是我岳父。我岳父退休前是电力工程师,动手能力也很强,对付一点家电故障是小菜一碟。然而,对付一点线路故障,于我又有何难?可丈母娘却明明在嘲笑着我了,认为我修了两遍都修不好,乃恼羞成怒……
  我更加愤怒了,拿着那条插线,狠狠地摔在地上。
  “算了吧,伍汉!不会修也没人怪你!”她说。
  我窝着一肚子火,用电笔检测了一下,才发现果然是停电了。电灯是亮的,因为是另一条线路!又向邻居求证,果真是两条线。我把电饭锅重新接了一个地方,指示灯亮了,开始煮饭。这时候,轮到我一句话也不说了――我用愤怒的目光瞪着一直站在旁边冷眼看笑话的丈母娘。
  “知道了吧?压根就没电!……”我朝她吼叫。
  她终于哭了,不是为认错,而是深以为受尽委屈。我们互不相让。我想,作为丈母娘,她无论如何不该轻视、嘲笑自己女婿的。而我一个男人,就算有什么过错,也决不能让女人轻看了去,何况她是丈母娘,何况我并没有错。
  常乐周末回来的时候,我听到她们娘俩在隔壁房间里痛哭。我这才翻然醒悟:她是长辈,是岳母,并且还是客人。道理是明白了,但我比较正式的道歉,一直拖到旧历的年底。
  实话实说,丈母娘对我们很好,尤其在物质上,那叫一个无私、无我。他们自己并不宽裕,省吃俭用,而逢年过节给我小孩拿钱,总是600、800、1200……一次比一次多,让我汗颜不已。更汗颜的是,二老是分开拿钱的,岳父拿得还多些。她的缺点,是脾气不够好,自尊心又太强,不肯一点点让步。在这一点上,常乐继承得十分到位,母女俩没有二致。
  我打电话给老同学欧阳秋,提出跟他换几天车。
  “行啊!只要不是换老婆,你说了算,哈哈。”他爽快地答应了。
  我想,开着他那辆崭新的凯美瑞去给丈母娘贺寿,她会高兴的……
发表于:08-08-19 17:18
  “爸爸要回去了,我真舍不得他走……”
  这是阿湘在QQ上随便说的一句话。对这句话,常乐进行了残酷的分析。她说:“她是你什么人,这么缱绻、亲密、动情?!还‘爸爸’呢,谁的‘爸爸’?她的?你的?你们共同的?伍汉你可别不知好歹,日子还要不要过下去……”说罢眼泪就涌出来了。
  不仅如此,每当我得意忘形之际,她就会甩出我聊天记录里的句把两句,叫人不期然的,受到一阵伤痛。是的,这种不期而至的伤痛,施者看似无心,实则早有预谋。我知道这是常乐的报复心理在作怪。一次两次倒也罢了,如果长此以往,叫我情何以堪?
  “瞧,又来了!很愉快是不是?”
  “是啊,有美女对你倾心,我能不愉快?!”
  常乐那次趁我如厕之机偷看我和阿湘的聊天记录,虽经我力挽狂澜,仍给她心里投下了阴影。聊天内容在我看来其实泛泛得很,但女人却有她的解读。不过阿湘上面那句话,常乐看了生气,也并非不可理喻。要怪只能怪阿湘的说话习惯了――换了是我,跟朋友聊天,断断乎不会那样措辞。
  当年在单身楼,阿湘就住我们隔壁。她并非我们单位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用了什么手法,突然就成为了我们的邻居。人很好,比我小五六岁,见了面总是言笑晏晏。时间久了,我也乐得和她相见。在公用的洗菜池边,我甚至有意无意地碰过她的手。她也曾在黄昏无聊时来过我们的房间,练习五笔打字或者听听音乐。有一次常乐下班回来,她还在。这在常乐心里,大约也是一个阴影。可是,我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常乐你知不知道……
  不到一年,阿湘就搬走了,不知去了哪里,我只依稀记得她好象在一个房地产公司当会计。就这样,她突然间搬来,又无声地搬走,一切干脆利落。我走进她刚刚搬离的房间,除了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气,四壁空空,一无长物。这令我想到徐志摩的诗,“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么,在我的人生历程中,她已经一闪而过了。这样也好,我想。
  前年我才偶然得知,阿湘是我以前K公司的同事李东的表妹(是的,是他一个远房姨妈的女儿)。当时我们在公司旁边的小店吃快餐,他接了一个电话。
  “在吃快餐,嗯,和伍汉――你还记得他么?”
  原来是阿湘。李东没说几句,便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不否认,在事隔多年后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心里确有一丝悸动。她调到银行里上班了,我借口向她咨询银行小额贷款事宜,当着李东的面,堂而皇之地跟她要了电话和QQ。
  “常乐还好吗?还在医院上班?”她在电话里问。
  不知为什么,听到她称呼“常乐”而不是像当年说“常姐”,我会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我们没有见面,但网上交往从此展开。说说各自的境况,拉拉家常。她说她们银行要上市了,裁了很多员工。又说她父亲在乡下独居,这次专门来看她,但没住几天就吵着要回去,如此等等。聊天内容尽管泛泛,但我们却因此感到了生活中的阳光。这是真的,我不觉得维系这样一种友情有什么过错。我没有想过要非分占有什么,更不想伤害常乐,危及家庭。一切挺好,我只愿平静如昔,波澜不起。
  可是常乐不这么看。她说:
  “‘友情’?笑话!男女之间谈什么‘友情’?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你们天天在网上你来我往,说是‘友情’,但不觉得已经伤害到家人了吗?她已经对你那样了,我看早晚……”
  我默默地听常乐说着,惊悲怅恨,同时交集。
  常乐说得也对啊……
发表于:08-08-19 17:18
  上午,邻居欧阳美雨突然晕倒在院子里草坪上。
  据说她当时脸色煞白,休克了几分钟。家人把她搀回去后,各娘们仍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常乐跟我说起这事,认为是营养不良造成的,一脸的感慨和同情。我也感慨和同情,但嘴里却说:
  “依我看,是她的名字有问题。你看,‘欧阳美雨’,典型的崇洋媚外啊!未必欧洲的太阳就比中国的圆?美利坚的雨比中国的更润物?长期罩着这样一个名号,当然不适合在我们这古老的土地上生活!”
  常乐撇着嘴,嫌我不正经。
  “要不就是打胎打多了,估计比她打的的次数还多――老徐这家伙,把那玩意当饭吃,又不抓好计划生育!”是的,前不久我听常乐说,欧阳刚刚又做了人流。
  常乐不太高兴,批评我尽瞎说、讲述一个事情时爱言过其实。
  这一点我承认,但我的言过其实只是一种说话的习惯,不同于吹牛。像前文所谓“隐藏过多少罪恶”,的确很夸张,但这是写文章时表达的需要。用我的“罪恶”衬托常乐的洁净,不也挺好么?我认为,夸张是一种修辞手法,偶尔用一用并没有什么不好。李白不也动不动“手可摘星辰”么?古人不是还发明了“不共戴天”、“不可同日而语”这样的说法?
  “你可知道,来一点夸张,能增添多少表达效果!”
  “表达效果?你以为讲故事啊!”她说,“这样下去,我担心总有一天你会将黑说成白,把有变成无!”
  操,多么横蛮的逻辑!多么混乱的思路!“黑可以说成白?有可以变成无?常乐,你不觉得你这正是标准的夸张吗?”
  她发现自己将自己推入了一个泥坑,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说你呢,老兄,做人要实在一点!”
  “是啊,我现在就想来实在的了……”
  这是午后,小孩已经上学去了,窗外是很好的秋日暖阳。今天股市也一片晴朗,大盘虽涨得不多,但个股普涨。我们心情不错,理当欢乐一番。常乐说:“讨厌死了,你这个色鬼、流氓!”但她说归说,动作却是配合的……
  “常乐你可知道,战士也要性交,和尚也要吃饭。这是鲁迅和我说的,哈哈!”
  “啊?”她惊讶得嘴巴张成了“○”型。
  我只好进一步解释:“鲁迅说过前半句,后半句是我补充的。”
  “不过,战士也要吃饭,和尚却不能做爱的。”
  “那也未必。你没见严福寺里那些小沙弥,经没念几句,一天到晚尽缠着小尼姑嬉戏。我想要是怀孕了,那尼姑们倒是怎么见人,哈哈。”――能坦然地这样说笑他人,因为我们自己的计生工作抓得不错,基本上没出什么问题。
  常乐像母亲般宽容地笑了。这时候的她有点像太阳,我想。
  然后,在和暖的空气里,我们开始穿戴。
发表于:08-08-19 17:19
  自从炒股以来,常乐动不动上网看看财经资讯,并学会了一句“你不理财,财不理你”,常常挂在嘴边上,很好玩似的。
  但我们是贫困户,家里实在无财可理。闲着无事,盘点一下我家的经济窘况吧:
  ①.我钱包里一般只有1000来元,常乐则更少,不超过200元。
  ②.一两万块钱活期存款(这是维持一个家庭正常运转所必需的流动资金,乱动不得的)。
  ③.10万块钱扔在股市,算是一种投资、一种理财方式吧(但财还是不理我:非但没赚钱,目前还亏了几成)。
  ④.承包了一个小小装饰工程(已投入10万,目前尚无产出)。
  ⑤.一处兼职,月薪3000元(刚够养车和买烟)。
  ⑥.一辆桑塔娜,在二手市场顶多还能卖3万(但既然没卖,非但不能变现,每月还得花一千多养着)。
  ⑦.一个总面积150平米的商铺,市值大约80万(但因股票被套,至今无钱装修开业,未能发挥效益)。
  ⑧.3室2厅住房一套,市值约42万(因为是自住,更没有生出利润的道理)。
  ――就是说,我们所有的家产,不过百万出头。想想欧阳秋,光一个设备租赁站就几百万资产;再想想当年的哥们潘光头,傍着他叔叔领导下的国有房地产公司一同成长,车已换成VOLVO
S80。唉,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叫做举不胜举、不胜枚举呵。
  正因如此,常乐不愿当家(管钱),只得我迎难而上。不过既然无钱可管,她管我管都一样,管与不管也差不多。巧妇且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我。家庭毕竟不是企业,哪能“管”出效益来?我常常异想天开:某天早上醒来,发现我的房子出现在了北京长安街,商铺则鬼使神差地,飘到香港,落在了尖沙咀――真这样就值钱啦,我立即出手转让!
  但异想天开徒增无聊,我们总还得脚踏实地。事实上尽管经济不富余,但我不焦躁,也不过分为钱米忧心。我没有太高的目标,没想过一生要赚取多少钱,要余下几斗米。或许,保持一种奋斗的状态,即所谓“姿态向上”,才是重要的罢。现在政策好,只要肯吃苦,没有饿死人的道理。不是还有许多同志,为了解决温饱问题,在面带微笑地、顽强地工作――比如送水送气、修下水管、挖煤掏粪,甚至卖笑卖身?
  噢,说到财产,我且厚着脸皮罗列出以下部分,不知道算不算:
  ①.长篇小说一部(20万字。已有3家出版社表达出版意向)。
  ②.中短篇小说集一部(大约25万字。某名家十分看好,答应推荐并做序)。
  ③.散文随笔集一部(大约22万字,见偶博客。偶自己觉得价值超过上述小说。待小说出版面市、本人名声大噪之后,此集之出版当属顺理成章,呵呵)。
  嘘!――
  以上三书稿能否最终成就尚在不可知之数,拜托各位,先别告诉常乐……
发表于:08-08-19 17:20
  “2005年初夏,我恋上了朱丽娜。”
  这是我的朋友阿民在一则网络日记里的话。(经我推荐,年初他在“红袖添香”注了册,并写起了网络日记。这样,我得以第一时间了解到他泡妞的最新进展。)2005年,他刚刚和家具城一位女老板分了手,郁郁寡欢之际,认识一位名叫朱丽娜的留守军属,重新过上了夜不归家、在两个女人之间流浪的生活。
  我的运道可没这么好,尤其这一年的夏天,又霉又背。阿民沉醉于新恋情的那些日子里,我却在一个中午,于某餐馆的席面上,猝不及防地接到同事叶成的电话。
  “伍汉!天涯社区有个小说……我念一段给你听……”
  我周身筛汗,倦惧相加。是的,两天前的一个晚上就有朋友告诉我,说不少同事在议论网上一个名叫《她关我屁事》(以下简称《屁事》)的小说,K公司(我以前上班的公司)很多人,甚至部分高层人物,都对得上号。“不会是你写的吧?”他关切地问。我嗫嚅着否认了,心蹦到了嗓子眼,很快又急速下沉。直到将挂电话的时候,我才装作坦然和轻松,追问道:
  “他们猜是我写的?荒唐!哈哈。”
  “倒也不是。可公司里喜欢写文章的,也就那么几个啊。实话跟你说吧,是有人在怀疑你,但我说不可能,我说那不像你的文笔。”
  “就是呵!这年头谁还有心思写什么狗屁文章!”
  “真不是你?那最好了,哈哈。”
  从此我活在了黑暗中,心情沉落到谷底。没错,《屁事》是我倾注了满肚子心血的一个长篇,一度在天涯连载。(该小说已于2004年底与北京某公司签定出版合同,对方为表诚意,已付给我一半稿酬。但不知何故,出版最终流产。为此我通过QQ、电子邮件和电话与对方进行过多次交涉,未能如愿。)其实当初并不想以公司的人情物事为蓝本,但我们的想象力和虚构水平终究有限,写着写着就往公司的真人真事凑过去了。当初更不想在文章里对谁加以臧否,但为了情节的推进,也为了吸引读者,就不得不制造一些冲突、虚构一些场景、捏造一些罪恶……人物既然“对得上号”,人物行为又难免“罪恶”,如果公司当局知道了,我清楚这对我意味着什么。
  叶成仍在滔滔不绝地念着《屁事》里的章节,内部电话,倒是不费钱。“姓叶的!你他妈有完没完?!”以我当时的心理,很想朝他这样吼的,但这样就更易引起他的疑心。我只好耐着性子,很烦躁地说:“哦,是吗?有趣,有趣呵!”听完电话,我的脸色一定是死一般白,并且病入膏肓者一般呼吸急促。我刚回到饭桌,同席者纷纷发问:
  “兄弟,热线有这么打的?干脆开房去得了!”哥们的声音。
  “伍汉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MM的声音。
  下午,我像过街老鼠般,低着头走进办公室,在GOOGLE上搜索“她关我屁事”,居然有三十多页,而且不只是天涯,很多知名不知名的网站都有了。这该死的网络!信息蔓延起来,比“非典”还快呵!还好,叶成这小子不在,不然准会凑过来,又打开来看――简直是屎不臭挑起臭啊!其他同事好象还不知道,没人扎堆,也没人来找我。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深深的不安。这不安感如此强烈,我不得不提早回了家。
  四仰八叉地躺在席子上,我想了很久,提炼出自我安慰的几点理由:①.《屁事》的体裁为小说――小说就是小说,不是纪实文章。②.《屁事》里的人物都属虚构,而且没一个与公司职工同名。③.《屁事》完全是一个文学作品,发表在一个文学网站――它的使命,仅仅是一个文学作品的使命罢了。是的,世间本无事,只是庸人自扰……但话虽如此,终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说因此失业尚不足惧怕,可要是家人因此遭受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我突然觉得生活暗无天日起来。我靠在床头,深感对不起老婆和孩子,悔愧而悲哀。
  常乐回来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我把事情跟她说了,同样悔愧而悲哀的。
  “噢!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恐怕得送你去幼儿园读小班了,伍汉,你怎么这么幼稚可爱……”
  “一个小说而已,写了就写了,有什么可怕的?谁敢拿你怎么样!”她又说。并抱过我的头,枕在她腿上。
  “也是啊。”我应着,但不知怎么的,这时却无声地淌下泪来,随即长流不止,濡湿了她的裙裾。
  “当初叫你别写,那么辛苦,你要犟,不听我的;好了,既然写成了,就不怕谁说什么――天塌下来,我们当被子盖哦!”常乐一面说,一面摩挲着我的短发。
  “――好好的哦!”
  “――是,好好的,我们!”
发表于:08-08-19 17:20
  接下来,我的QQ上经常会有陌生人发来消息,要求我加为好友。我一概拒绝。有的单刀直入:“《屁事》还有下集吗?呵呵。”也有人说:“干得好!希望能再写一部。”像是鼓励,其实是恨天下还不够乱――肉炖烂了,他们便好喝汤。也经常有陌生手机号码发来内容相近的短信,或者刚一拨通我的手机便又挂掉。如此如此,不曾稍歇。我知道这都是K公司内部的人在捣鬼,披上一个马甲,来看你的笑话。像叶成之流,当面装出一副朋友相、一副可为你赴汤蹈火相,待从你这里套取到消息后,一转背,已经向当局书面报告并在群众中大肆宣扬了。叶成没去做特务(取其对于两面手法的驾轻就熟)或记者(取其嗅觉的敏感),难尽其才,这是社会人力资源的严重浪费。
  我因而一直对他不咸不淡的,尽量不与之碰面。
  当然,正义的人士也不是没有,但他们大抵都处在边缘。(唉,真纳闷!为什么正义的人士总是处在边缘?)自己尚朝不保夕,哪里顾得上他人的沉浮顺逆?能在良心上默默地支持你,这就已经很不易了。相互理解好啦,兄弟!我对你们报以感谢、同情和尊敬!
  个把星期下来,我惊讶地发现,同事们上班时大都随身携带着一只U盘,而且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见了我,神情更是暧昧。这从一个侧面表明,大家已基本上清楚《屁事》的作者了。我知道,U盘里装的无非是从网上复制的《屁事》而已,没必要弄得那样神秘。倒是公司旁边那个耗材店理当感谢我――不经意间帮他卖出多少U盘(据说甚至有过几次脱销,哈哈)。同理,电信局(宽带业务)和电力局(开电脑耗电)也当感谢我。我对当年的GDP是有一定贡献的。
  公司当局则一直沉默。我也沉默着。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作为一家之主,我得稳定军心,决不能自己先乱了方寸。我一直在想,当局如果要指控我、制裁我,会用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呢?“反单位罪”?“恶意中伤”?或者“扰乱民心”?太搞笑了。
  “他们可以不要任何理由,换言之,”阿民说,“他们可用任何一个理由!”
  阿民教我的应对方法,是打死都不认。但我觉得这很可笑。其一,以现在的科技手段,通过发帖者的IP地址,很容易找到发帖者本人。其二,如果公司当局找上门来了,我将一口承认。是的,我不想隐瞒。常乐说得对,我写一个小说,何罪之有?没错,最初我是有点惊慌失措,但惊慌过了,思前想后,尤其经过常乐那一番说教,我已无所畏惧。不过,33岁的我,如果失了业,一切都得重新开始。这就使人不能自禁的,悲从中来!
  想起以前读卡夫卡的《审判》、《判决》一类小说,当时觉得荒诞不经,而今突然感到不足为奇了。跟常乐聊起这个,她很不以为然。她说:“你不要想多了,事情来了再说,有什么大不了。老公,你的忧患意识也太深了点……”
发表于:08-08-19 17:21
  “伍汉!我要和你离婚!――”
  几年来,这句话一直回响在我的耳际。是的,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当时的一些细节:音量是超高分贝;感情基调是悲愤至极;我的状态是从熟睡到忽然醒转、从懵懂莫名到惊恐莫名;时间是日零点左右。
  晕眩了两秒钟,我下意识地想,出什么事了。当猜到常乐狮子吼的大致原由后,我以闪电的速度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这时的所谓冷静,其实是展现无辜者在蒙冤后的一种正常反应。我因而咬牙切齿地说:
  “什么事嘛!半夜三更的,你他妈发神经?!”
  考虑到父母就睡在隔壁房间里,我尽量压低音量。不知他们有没有听到刚才常乐那一吼,如果听到了,肯定会很难堪、很难过。媳妇竟当着他们的面,不,是当着他们的耳朵,扬言要和他们的儿子离婚。这如何使得?
  心里堵得发慌,痒痒得不行。但这是夜分,父母又在场,我只得将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儿按捺下去。常乐上得床来,拉被子的动作十分粗鲁,却没有再说什么。我也趁势侧向一边。然而我们都睡不着,因为负了气,辗转反侧,彼此闷闷地捱到天明……
  一大早,大家都起了床,窗外晨曦初照。常乐在厨房里下面条,以为早点。母亲帮着择葱。女儿正偎依着爷爷,在给他背诵《如梦令》及《塞下曲》。我从常乐和父母的脸上,亦未看出什么异样的情绪来,好象什么也不曾发生。昨晚的事,像梦一般远去了。我甚至暗暗怀疑,昨天晚上,也许真的只是一个梦?
  走进卫生间将要洗漱时,我突然想,昨晚常乐是上了厕所之后,大为光火的。那么,她在厕所里看到了什么?
  我装做要大便的样子,锁上门,呆呆地立在镜前。阿竹……?我几乎不敢往下想。慌乱中,我颤抖着手发出一条短信。然后我像一个严重的便秘患者那样不停呻吟着,制造大便的假象。
  “青岛人就注重穿着打扮,对吃倒好象不是很在意……”母亲在厨房里说。父母昨天下午刚从我妹妹那里回来,免不了谈论一番当地的人情风俗。
  “是吗?爱臭美吧,可以理解!”常乐此刻的情绪,是我最关注的。
  手机响了一下,阿竹回信了:“是的,我把玉兰油落你那儿了!”
  “妈的,尽惹事!”我愤然删去短信。
  我看了看,在那些我天天视而不见的瓶瓶罐罐当中,果然有一瓶玉兰油,此刻正无辜地、同时又极其罪恶地挤在那里。拿起来掂量一下,差不多还是满的。我寻思良久:玉兰油,确乎不是常乐的……我当即一惊,额头渗出冷汗!
  毁灭物证?但我马上即掐灭了这一念。这时候毁灭物证,根本就是自掘坟墓,愚不可及。唉,事已至此,现在如何补救?我肠子都悔青了。
  陡然间,我计上心头……
  迅速冲厕所(这才像大便过的样子呵)、剃胡子、洗漱完毕。我跟他们说最近单位管得死,不敢迟到,然后夺门逃出。
  走在路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几乎有点飘飘然了,刚才那副狼狈相一扫而光。对于突发事件的处理,对人的能力是一种考验,也是一种锻炼。
  下午回家时,常乐坐在沙发上发呆,脸上飘着阴霾。父母到院子里散步去了。
  “娘们!――”
  我刚开口,一只沙发靠垫飞过来,不偏不倚打在我脸上。我被一只软垫击得头晕目眩,这可见常乐用的力气可真不小。她站起来了,打着哭腔:“伍汉你这几天在家都干了些什么?你跟我说,那玉兰油――是怎么回事?”
  “哦!我就知道,你在为这个发神经!”
  我提高了嗓门,告诉她那是黄金周逛街时给她买的。“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却忘记了说。直到昨晚河东狮吼才想起来,可是还说什么!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她仍阴沉着一张脸。
  “你要是不屑,我扔了便是了,无所谓!”我的脸色也很难看。
  “你……说的都是真的?”
  “喂,常乐,除了当年骗取到你的感情,我还骗过你别的吗?”我的声音终于低了下来,柔柔的。
  常乐一把抱住我,哭得稀里哗啦。
  我心里也稀里哗啦,疼。
  阿竹是我大学同学,和我相好过一段,后来调去重庆工作。黄金周她独自带着孩子回了乡下老家。假期人多,她让我提早帮她买返程车票。母子俩5号来的我家,住了一晚,6号上午我送他们去火车站。事情就是这样,却因了她粗心遗下的那瓶洗面奶,生出多少是非……
  常乐知道阿竹其人。我家的柜子里,至今还有她写给我的三十多封书信。我家的影集里,也还有不下十张她的相片。这些常乐都知道。我没有隐瞒。既然相隔那么遥远,年代又那么久远,常乐对我和阿竹并不担心。但是,如果这次的事我也实话实说,可以预见,常乐会作何想、会有何为!
  这次黄金周期间,常乐带着女儿也回了娘家。阿竹娘俩来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里。落座、倒茶、寒暄,总有一点拘束、一点尴尬,彼此都一样。幸而有个孩子,添增了不少话题。阿竹坚持下厨,我负责和她儿子嬉戏吵闹,倒也像那么一家子,呵呵。到吃饭时,我们已经熟络得多了,阿竹也显得很女人。饭后,小家伙守着卡通剧,一直看到天黑。阿竹在电脑上读我的小说,也似意犹未尽。――难道我,为了所谓名节,此刻要赶他们娘俩去外边寻找旅馆?这不是我伍汉待客奉友的风格。
  那么,怕什么!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知道把握……
发表于:08-08-19 17:21
  我常常想,要是哪天我们夫妇俩仳离了,最可能的原因会是什么?
  气氛好的时候,我也拿这个话题问过她,但还是遭到她的炮轰。“你现在是不是特想和你那什么阿湘在一起?你去啊,没人拦你!”
  但很快她就自食其言了:“别一天到晚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喜欢阿湘,人家未必看得上你――你伍汉是什么东西?”
  “去你的!这和阿湘有什么关系?不就是扯个谈吗?”
  “扯个谈?什么事不能扯,非要扯这种话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QQ上……”
  “又来了!I服了U,OK?”
  唉,摊上这种女人,真他妈秀才遇到兵。
  常乐不和我探讨“这种话题”,不妨碍我自己去漫漫思索。考虑“这种话题”的确无聊,但生活本来就这么琐碎。我不是政治家,不必忧国忧民;我也不是卫生官员,不必考虑攻克爱滋病和禽流感这样的大课题。我是个小人物,管好我自己就行啦。
  爱情奇妙然而脆弱,婚姻也好不到哪里去。年青时的信誓旦旦,未必代表可以白头偕老。婚礼再怎样热闹而隆重,婚姻照样可以像烟火一样迅速熄灭,只留下一句“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谶语,叫你兀自目瞪口呆。
  我想了想,觉得有这几种原因,可能导致我们俩最终仳离:
  ①.经济困窘。可能性指数*。因为经济困窘导致我们分开,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我们并非金钱至上主义者。但是,也不完全排除。如果邻居们大面积地开宝马住别墅出国度假了而我们的日子依旧,常乐大抵要怨我不争气。这时候我再一发作,事情就要升级为事件。两人互不相让,那就只好去民政局解决啦。
  ②.家庭琐碎。可能性指数**。家庭琐碎虽然琐碎,却往往富于杀伤力。要不要给孩子换学校?投资商铺还是住房?歧见总是难免。又或者,女谓男冷淡了岳父母,男恨女刻薄过公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哪里说得清?事情闹大了,清官尚且难断,更别提街道、社区了。因此而闹离婚的,也不是没有。
  ③.夫妻交恶。可能性指数***。这里指的是意外事件。仔细想想,我和常乐脾气都不大好,个性又强(因此常常冷战)。我们从不打架(但花拳绣腿还是有过),可要是碰上什么事真打起来,恐怕难以收拾。
  ④.绿叶出墙。可能性指数****。所谓绿叶出墙,当然是指我。凭良心讲,主观上我决没有搞婚外恋、伤害常乐、破坏家庭的想法。然而天下有女如云,常常出其不意地撩拨着我,灵与肉,全方位。这方面我真的没有信心,我爱所有美好的女子,不愿意她们就那么静悄悄地从身边飘过、一场水月镜花……不,这并不可耻,因为符合人性(女性读者肯定会批评我滥用“人性”,我拒绝接受)。在多数人(包括女人)的内心深处,不是也漫漫地憧憬过额外的某个人?算了,不多辨析了。我也知道真要发生了什么,婚姻将危在旦夕。譬如那次阿竹的造访,要不是我临危不惧、处变不惊,不知该如何收场。常乐,你也莫怪我――写下看似无聊的这一章,原为了自我警醒。是的,能否守得住自己,我真的没有信心……
发表于:08-08-19 17:22
  我写点不成气候的闲适文章,纯属自我消遣、自我排遣。我的习作既指导不了读者、教训不了自己,更改良不了社会,所以并没有什么价值。不过它们偶尔也会交上好运,被误打误撞进到我博客的编辑发现,从而出现在一些地方的期刊或晚报上。加上几年来在K公司内部报上发过的,不算出版社汇的稿费,也有万把块钱了吧?这笔额外或者说意外的收入,全散落在日常的收收支支里了。不是么?书房里这只烤火炉,客厅柜子里新买的茶具,还有窗台上那盆我始终叫不出名字的花,大抵就是用稿费换来的,至今透着幽微的书香……
  对我的写作,常乐的政策是既不支持,也无意反对。(善哉!不来捣我的乱,就算作贡献了。)至于收到的稿费,因为数额本来就小到羞于一提,添在日常花销里,只好比一滴水归于一碗水,击不出一圈象样的涟漪。那么,常乐的视而不见,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对于我除了生意经营和工资收入之外,偶尔还会有点稿费入帐,她并非不知道。2004年冬,出版社汇来《屁事》的一半稿酬,5000块钱(偶不是名人,出书抽不了版税,挣不到几个钱),我们用它买了一只渴盼已久的DV机。常乐和女儿自己编故事,让我给她们俩拍电视。两人抢着要当女一号,最后还是我提出一个解决方案:女儿当女一号,常乐唱主题歌……有一次女儿倒带时,差点把机子掉到地上,常乐跑过去,心疼地说:“叫你小心点!这可是爸爸半年的心血……”
  “你也知道啊。”我想。付出获得认可,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然而今年夏天的一件事,几乎让我“精神阳痿”。
  是北京一位熟悉的编辑来电,说看好我一个长篇,并向老板请示过了,准备出版。这哥们成都人,在北京混了两年,居然一口纯正的京片子――有几句话我都没听清,但听得出他也很兴奋。
  我们正吃午饭。挂了电话我就把消息跟常乐说了。
  “是吗?不错啊――有多少钱呢?”
  ――她关心的是稿费,这娘们。
  “一万来块钱吧。”虽然有点扫兴,但我还是照实跟她说了。
  “是吗?丰泽花园在出售车库,订金正好一万!”她喜形于色,“我听黄莲说的;她家也买了一个……”
  “我们又没住在那里,买车库干吗?”
  “买了,就会升值嘛!”
  “升值升值,升他妈个鸡巴!”
  我陡然失态,12分的粗俗。
  是的,置房产会升值,我何尝不知道?但这万把块钱的稿费,八字还没一撇,最终结果谁也无法预料,她却已经开始安排资金的使用了。急躁冒进,此其一。喜事临门,不懂得顺口祝贺我一下、夸奖我几句,单知道照着自己的性子,在自己有限的视野里,用斤两去衡量一朵花的价值,打着如意小算盘。煮鹤焚琴,此其二。想买车库也就罢了,何必非要牵出个黄莲――明知我对其没有好感?不识时务,此其三。
  为这件事,心里不爽了好几天。觉得自己几年来潜心为之的码字工作,在她的眼里,与下矿井挖煤、去建筑工地干泥水没两样,都不过是为着挣几个小钱。这样下去,我担心有一天她会给我下硬指标:今年必须赚取稿费N元。她决不会想到,码字也可以像泡吧、泡温泉、泡妞一样,仅仅作为一种消遣、一种娱乐……
  我想起最终未能结合的保尔和冬妮娅,意识到有些事情是始终无法沟通的。
发表于:08-08-19 17:22
  “夫妻生活”久了,自然就有孩子了。
  谁说不是呢?细心的读者大抵早已纳闷:“伍汉,怎不见你正经地谈谈孩子?”是呵,我又何尝没意识到这个,只是觉得如果一开篇就写到孩子,容易引起未婚先育的嫌疑。先“夫妻”一段时间,再适时地带出孩子,不是更顺理成章么?现在好了,爱情日益寡淡,让孩子粉墨登场吧。好,我的小孩――
  学名:伍汉裳。
  小名:镜子、米箩。
  性别:女。
  出生年月:2000年2月。
  目前身份:北岭小学三年级学生。
  血型:O型。
  口头禅:“那是不可能的!”
  最喜爱的食品:方便面及学校商店黑心出售的各类垃圾食品。
  最喜爱的颜色:粉红色。
  最喜爱的卡通剧:《猫和老鼠》、《喜洋洋与灰太狼》。
  最喜爱的课外书:《阿衰》、《哆啦A梦》、《红猫蓝兔七侠传》。
  哈哈,有几个地方或许需要解释一下。学名“伍汉裳”,的确有点太那个。当时我刚好读过日本学者写的一篇《鲁迅脱掉的衣裳》,心里琢磨着,女儿是要继承我的衣钵的,算是我脱掉的衣裳……没加多想,就这么定下了。又因为相貌与我酷似,有人甚至夸张我们父女“可以互为镜子”,乃取小名“镜子”;至于“米箩”,是由mirror(英语,镜子)音译得来的。我父母听到“汉裳”、“米箩”这些名字,“米”啊“裳”的,欢喜得了不得,觉得小孙女将来必定衣食无忧。虽属歪打正着,我听了却也欢喜。
  我只要在家,必与镜子形骸亲密,互相追打戏闹,不知休止。常乐因此有点吃醋,还说:“吃那么大的苦生下你,就没有一点点像我!”
  “瞎说!性别随了你,就是最大的像你!”我说。
  可是常乐听了,却有一点黯然的神色。
  立冬以来,气温一天天降低,镜子因此受了凉,咽喉发炎,干咳不止。吃了几天的药,仍不见好转,反倒似乎咳得愈加厉害,不过总算能咳出痰来了。虽然有太阳,可是朔风野大,我担心她还是穿少了。趁常乐在厨房里做菜,我找出羽绒衣让她穿上。镜子穿上羽绒衣,站在穿衣镜前,莞尔不止。她说穿多了不方便写作业,但言语间并无抱怨,反觉得很好玩。
  直到常乐从厨房出来,狠狠地批评了我们一顿,镜子才不情愿地脱下羽绒衣。
  受凉引发咳嗽,镜子以前也有过,每次都要拖上个把星期。镜子也发过高烧,到过四十度。可是奇怪,即便生病,她的情绪也总是高涨的。譬如今天早上在刷牙时,还兴致勃勃地突然问我:
  “爸爸,人类在地球上有几亿年了吧?”
  我于是嗯嗯啊啊了一阵,但这已经对付不过去了。她需要比较准确的答案,或者说,需要我比较正式的、认真负责的回答。我于是想了想,说:
  “那倒还没有――大约有170万年了吧。”
  这样的时候,我便深感自己的知识面太过窄小。所幸关于170万年前的云南元谋人的知识,我还记得一些。
  儿童的思维是跳跃性的。譬如我们在饭桌上埋首饕餮的时候,她会忽然发问:
  “妈妈,你说魏老师和马老师谁负责一些?”
  或者,在肯德基一边吃薯条,一边说(她吃东西时,话尤其多):
  “麻雀一点都不怕我。”
  害得我刚喝到嘴的可乐,喷得满地都是……
  当然,说思维富于跳跃性,决不单单是儿童。成人思维的跳跃之快、之频,决不在儿童之下。只不过成人谙熟“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道理,能安守理智,决不让不合时宜、不合场面的念头蹦出口来。不仅如此,有时候话还得反着说。嘴里说“再坐一会”,但客人怎么听都是在下逐客令。年终总结大会上说“总体来看还是不错的”――其实暗含了一种批评。同样,常乐对我说“讨厌!”的时候,我感到的却是她的愉快。
  儿童的可贵,全在于天真、纯净。镜子已进入梦乡,没有再咳。她的小猫小狗和娃娃们也都进入梦乡了:有一个还趴在枕边,其他的滚到了地板上。
  夜确乎很深了……
发表于:08-08-19 17:23
  镜子在一天天长大。她不只是我和常乐的重要话题,也常常成为我们争吵的引线。
  常乐先后给女儿在少年宫报了舞蹈、奥数、电子琴等课程。我虽然并不赞成这样去挤兑小孩玩的时间,但常乐犟,只得依了她。常乐说:“这是一个竞争社会,别的小孩都在学,镜子怎么可以不去学呢?”
  但从此以后,母女俩的争执便成家常便饭。镜子在家贪玩,不能自觉练琴和劈叉,反倒是侣卡通而友玩具。这原属儿童天性,我一般不过多呵斥。常乐就不一样了,催了几次没有效果,见镜子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便将手中的梳子扔了过去。我的血液登时涌上来,乃走出书房,怒喝道:
  “常乐你还有没有人性?是对待阶级敌人吗?这样心狠手辣!”
  说罢我关了电视,牵着镜子去练琴,看到梳子在她手上留下的红印。她抹着眼泪,却并不哭出声来。我安顿好她,带上门走出来。
  很快,房间里就飘出电子琴的乐声。
  常乐坐在沙发上,低了头,不知想些什么。我只觉得无趣,不想再与她为孩子的事纠缠不休。我想,与其学得那么痛苦,常乐又管教得那么辛苦,则还不如不学。仔细想想,电子琴弹得好,与锄头用得好、针线活做得好有什么异处?一点雕虫小技而已,不值得那样伤脑筋。但这话我也不想说出来,免得又听常乐的“这是一个竞争社会……”
  电子琴当然可以不学,可是语文数学英语,却不能不学,而且要学好。这是个浅显的道理。镜子成绩不算拔尖,但在班上总能排进前10。她的问题是粗心,做个家庭作业,要么丢三落四,要么粗心大意,让常乐大为恼火。于是,常常听得她破口大骂,声色俱厉。然而镜子听多了,不但听不进去,反而顶撞起来。作业做完了,有时竟拒绝让常乐检查……好在孩子总归单纯,再调皮,再倔强任性,几秒钟以后就能变天、为什么事而依赖着妈妈了。
  镜子不在家而常乐心情也不错的时候,我跟她说过多次,让她在面对孩子的错误时,态度温婉一些、春风化雨一些。我说重要的不是让她一下子学多少,而是良好性格的养成。常乐惭愧地点着头,“我也常想,我平时是不是太那个了。可看到她屡犯的一些低级错误,我心里那个急……”
  常乐的脾气,既然在孩子面前都未能稍作修正,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在这一点上,她倒是很服我。“也怪啊伍汉,你原本是个爆脾气,但对镜子却这样宽厚柔情!”
  我听了满心欢喜,并得意地说:
  “哈哈,正常啊!碰到美好的人与事,人性深处潜伏着的善就被激活了,自然会折射出一缕爱的光芒……”
发表于:08-08-19 17:23
  欧阳秋第一次来我家,是在前年年初。那次见面,触痛了我的一根神经。
  欧阳秋是开一辆八成新的伊兰特来的,这让思维仍停留在17年前的我莫名惊诧。欧阳秋是我的高中同学,个头不高,然而体质好,十分结实,当过体育委员。1990年初夏,他和我们班的许多同学一样,毕业考试刚刚结束,就背起行囊杀到广东打工去了。目的地大多是深圳珠海汕头佛山的一些小镇,鞋厂电子厂塑胶厂成为他们一时的归宿。仍留在学校紧张备战高考的我们,看到同窗一个个开始独立谋生了,焦灼不安、躁动莫名。
  此后多年,我和他们一直少有联系。直到前几年,才听说欧阳秋早已不在广东,回到省城打天下来了。诚然,最初的谋生总是艰难的:搬运、擦鞋、送水、扛气、泥水、电焊……他都干过。而我又从他语焉不详的自我叙述中终于了解到,他的好运,来自于一次事先并无把握的工地焊接业务承包。两个多月,他和一名助手加班加点地干,挣了四万,并赢得总包方的好感。然后,他傍着那个总包方,从电焊到劳务,从劳务到设备租赁――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百万富翁了。
  这当然好比一个神话,但再神话也是他一己的荣耀,尚不至触痛我的神经。
  欧阳秋在我家吃了点素饭(素不素的,这倒无关紧要)。走的时候,竟给了镜子一个大大的红包,作为压岁钱。欧阳秋不是我的亲人,虽说同窗三载(老实说,那时候我们的交道相当泛泛),却又疏离十几年了;受人家这样大的厚礼,非但尴尬,而且不安。但我也清楚,送出来的礼,是不可能就收回去的,只好不再推辞。
  但这也不至于触痛我的神经――礼尚往来,待某天我还了礼,眼下的尴尬和不安则丝毫不存。而且必得这样,无所亏欠,我和欧阳秋的重新交谊,乃奠定根基、尘埃落定。
  欧阳秋走的时候,我下楼送他。然后我恭维他的伊兰特,他让我试驾一下。就这样,我们来到解放路一家洗浴中心。说好我请客,欧阳秋便也不再坚持。
  我们躺在热水池里,散漫地聊着天。先是回忆学校生活,然后很自然的,话题转移到女人身上――这是亘古的、永恒的主题呵。他忘情地叙述着与各路女人的纠缠,同时不自觉地辅以动作(不停地浮出下半身)。片刻之后,我那儿竟蓬勃起来……
  这当然逃不过欧阳秋的眼睛。他照例要打趣我一番:处男啦,伟哥啦,金枪不倒啦。我任他去说,心里不免也漫过一丝骄傲。但打趣归打趣,欧阳秋后来正了颜色,跟我说:
  “伍汉,你还得生个男孩。女孩毕竟柔弱,独自一人,长大了没个照应――父母不能陪伴她一辈子,老公又未必靠得住。就说你吧,未必没在外面那个过?你少跟我装蒜!……你们两口子年轻,还来得及,但也不能拖太久了,尤其女的,身体再好也不要超过38岁……”
  欧阳秋自己就是这样实施的。他的女儿快十岁了,儿子才一岁多。不能不说,他这番建议是诚恳的。道理都很实在,无需加以解释。可是,这何必要他多讲?因为――因为我自己早已虑及此事,常常在内心里进行设想、评估、准备――要不要生?生下来后将会有哪些可预见的和不可预见的困难?有没有能力将他养大成人?……此事已成为心里最脆弱最敏感的部分、成为最摇摆不定的一根神经。即便微风拂过,也生生触痛着它。
  是的,为镜子,为父母,也为我们自己,常乐,咱再生一个……
发表于:08-08-19 17:24
  打电话给阿民,想让他陪我去家具城买一张小办公桌。一是为照顾他前任情妇小刘的生意,再则也是想顺便叫他去照顾一下她的身心。我想,虽然他们俩已经分手了,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就像常乐说的,黑可以说成白、有可以变做无。
  没想到这小子断然拒绝。他说:“我没时间,你自己去吧!”我问他是否正沦陷在朱丽娜的深处、未及拔出?“扯淡咯!”他说。我叫他珍惜子弹、注意身体,然后色眯眯地挂了电话。
  唉,那就独自去吧!
  这是七月下旬,阳光毒辣得像灶膛口伸出的火舌,地面温度应该不低于50℃。车子的冷气不太行了,开到最高档,还是出汗。到半路上,阿民电话来了。
  “伍汉,你不嫌弃的话,顺便……”
  “去你的!自己嚼剩的甘蔗渣,好意思让人家吃!”
  背地里这样糟蹋人家,真有点于心不忍。那女老板小刘我见过几回,印象不坏,年纪三十出头,眉目清秀。因为不育,两口子吵了几年,后来终于离了婚。家里原本是搞汽车修理的,离婚后前夫继续干汽修,她则在家具城租下铺面做起了生意。
  阿民是在帮单位采购办公家具时,认识并进而勾搭上小刘的。两人熟络了,吃饭喝茶泡澡等等就不再单独行动,而是喊上一班哥们姐们,一起热闹。阿民痞气,有时竟当着大伙的面摸摸捏捏的,她也不气恼,只偶或嗔怪一声:“讨厌!”挠得旁人心里直发痒。可是,阿民一下流同事有次忍不住也照着以身试法,碰了人家胸部,却让她大怒。原本一个幽静的茶座,被她咆哮得不成样子。
  “哎哟哟,还装纯真呢……”他说。
  “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说我?!……”她说。越闹越凶了。
  这样闹下去,哪还有个完?我们只好把阿民那同事先行驾走了,让阿民慢慢去抚慰他的情人,轻轻舔吸她的伤口……我突然觉得,虽然她和阿民的关系不甚光明磊落,但在为人行事方面,仍是有个尺度的罢。这样一想,便不自觉的,对她发生了几分好感。她或许是真爱着阿民的罢?譬如她曾对阿民说:“我不否认,我不能没有男人。”――敢于这样表明心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呵。
  家具城里冷冷清清,顾客寥落之极。也难怪,下午三点,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当然也是生意最清淡的时候。很多老板躺在椅子里打瞌睡,有的则干脆回家了,店里空无一人。小刘居然在,躺在一把竹制躺椅里,落地扇在有气无力地转着。看我来了,站起身去倒水。一朵笑容未及绽开,已经哈欠连连。
  “刘老板,生意好吗?”这是句废话。――不知从几时起,我也学会了说这种废话。
  “唉,没生意哎!困死了!”她递过水杯时,我立即被她的“汹涌波涛”吸引,几乎挪不开眼睛。我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我比阿民、比他那个下流同事好不到哪里去。噢,天气如此燠热,人又如此无聊,让荷尔蒙兀自飞舞去吧!
  我们散漫地说点闲话,说到她的生意,说到高涨的房价,说到正在热播的电视连续剧。我也说到阿民,她不太接话;过了很久,才说:
  “他那人太狡猾。――唉,分都分了,还说这些干吗?”
  “哦?但你还是喜欢他的吧?”
  “……”
  “唉,这个,怎么说呢,往后还是朋友嘛……”
  “其实啊,你们这些人里面,算你最斯文。”说罢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哪呀!你不知道,我有时候很不斯文的哩!”
  “伍汉,如果说我喜欢你,你相信吗?”说罢她自己先哈哈大笑。
  “还真别说,我也快爱上你了……”
  就这样,在匆匆的四目相对之间,便出现了一些“情”、一些“真”。――当然,更有“欲”,喷涌而出……
  家具城有四层。下面三层是铺面。顶楼是宿舍,单人间那种,经营户们一般用来放点杂物,或者作临时休息用。小刘房里别无他物,除了一张床……这个时候,我已把买办公桌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忘了把落地扇搬上来,可怜我们俩,在几番激烈的较量后,彼此汗涔涔地粘乎着……
  “我‘斯文’不‘斯文’?”我让她总结。
  “还‘斯文’呢……我算认识了一个人,哈哈。”她很开心。
  想起她的“不能没有男人”,我由衷信服。不过想想我自己,对于旁人“嚼过的甘蔗渣”,不也乐得一嚼再嚼么?原本是叫阿民来照顾一下她的身心,却让自己抢先给照顾了。不知道,在阿民之后、我之前,又曾有多少勇士在这里冲锋、沦陷?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回到家,我两手空空,一无长物。常乐问:“不是去买桌子吗,桌子呢?”
  “忘了。看到美女老板,单知道跟她去开房了,哪还记得什么桌子!”(上帝为我作证,我可没撒谎呵。)
  常乐莞尔一笑,戳着我的鼻梁,说:
  “色鬼!就异想天开吧你……”
  我也莞尔一笑,心里想,生活待我不薄啊。
发表于:08-08-19 17:25
  监理又敲了我一竹杠。
  先是吃饭。店子虽不是什么星级,也差不多了,价格贵得吓人。吃完饭去洗澡,地点是豪都洗浴中心。洗澡当然不只是洗澡,是小姐帮着洗。洗完澡,还要“那个”――当然也可以先“那个”、再洗澡,全凭个人喜好。我也佯装洗浴,其实是在一个房间里看电视,等得穷极无聊。洗浴中心出来已是夜里十点,按说可以散场了吧,可是不,还得吃个宵夜。吃宵夜,就是无穷无尽地喝酒、骂娘、当街撒野……
  这也不全怪他们。监理方的确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既要受制于甲方,又不能得罪总包单位。对分包方,也未必可以呼来唤去:他所以成为分包方,必定有你没看透的什么背景或什么来头。你太苛刻了,没准被他反咬一口、告你一状;眼睁睁地不闻不问,又明显失职,枉戴了“监理”的名号。
  那么,在这种状况下,不就只图个吃吃喝喝、然后睁只眼闭只眼?他们于是在甲方与乙方、甲乙方与分包方之间周旋。明知道甲乙方不会去计较或根本就没意识到的事,非要苛刻分包商,好榨取有限的一点好处。像这次,说我偷梁换柱,Φ50的面管用卡尺卡出来只有Φ48。这个我承认,但我也是没办法。其一,承包单价那么低,我不偷梁换柱行吗?Φ50的面管用Φ48,这是潜规则;Φ50的面管用Φ50,则贻笑天下、愚不可及。我可以不赚钱,但好象没有赔钱的义务。其二,市面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地道的Φ50管子,即便所谓国标,也是挂羊头卖狗肉。跟监理方理论一番,他答不上几句,只说要按图纸办事,否则交不了差云云。没办法,硬顶是不行的,那就只有和解,用酒肉(请吃)和人肉(小姐)去和解。
  宵夜还没结束,工地上来电话了。两个事:一是被偷了一台焊机;二是两个工人在宿舍里为脚臭打架,江西籍矮个子被山东籍高个子打得脑袋开花……唉,真他妈的窝火,只想尽快吃完宵夜回家的,现在却摊上这档子事!我只好跟他们说明事情原委,丢下钱在桌上,一再地抱歉,才驱车赶回工地。
  将伤员送到医院,挂号、急诊。还好,医生说还不算太严重。交了钱,把他安顿好,又安排一个小工陪护,才算完成了眼前的任务。走出医院,已经快12点了,身心俱倦,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至于被偷走的焊机,现在无暇顾及了,明天找保安问清情况再说吧。自开工到现在,大大小小的事,没间断过,烦啊。
  大概记得家里还有个人没回,常乐来了电话,问我在哪,几时回家。
  “唉,别提了,麻烦事一大堆……”刚坐进车里,我几乎没有力气说话。
  “哦!处理完了吗?”
  “不能说完,但暂时只能这样。”
  常乐不来电话还好,她这一问,问得我极度消沉。赚得到几个钱还是未知数,苦头却已吃了一箩筐。早两天她还帮我拔下过几根白头发。他娘的,一个破工程,竟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那就快点回来吧,我等你。”
  “别等了,我干脆去找个小姐混一晚算了……”
  “行啊,如果能让老公心情好一点,我没意见!”――是的,这是她亲口说的。她的话音里,我甚至感觉出几分当真。常乐这是怎么了……我想。
  “你倒是大方呵!好了,等着我,就回来了!”
  我立即抖擞起来,发动汽车往回赶。子夜时分,路上已没几辆车。只听到我自己,沙沙地飞驰。在空旷而笔直的环线上,在撕心裂肺的《你一定要幸福》的乐声裹挟中,我开着120码的速度,“午夜狂奔”。我此刻急着回到家,我要抚着她的肩膀,真心地对她说:
  “常乐,你一定要幸福啊!”
发表于:08-08-19 17:27
  如果一夜暴富的神话突然光临寒舍,我们该怎么去花钱?
  或者说,如果我们有钱了,日子要怎么过?
  对这样的话题,常乐一般不太感兴趣。她说:“现实一点吧,别尽想好事。我只求个平平安安,生活能慢慢变好就满意了――哪有那么多神话呀?”唉,这娘们,就是不配合。
  其实,她也表达过自己的意见――如果有钱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足矣。这中间,当然也包括房子,她一直希望买一套大一些的房子。我的想法不一样,觉得再买房子纯粹是重复建设,既超出自己的购买力,也与“尽力避免重复建设”的国家政策背道而驰。“把商铺搞起来,顶上再加砌两层,这样便五层了,不就是一幢小别墅么?”又说,“屋顶给你弄点土坷拉养花种菜,再搭个葡萄架什么的……”――这些并不是我的初创,其他业主都是这样做的。不知这娘们还想买房子,到底图个啥。我们为此发生过几次争吵,真没意思啊。
  有钱了,我第一件事绝对是换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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