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卷轴5黎明守卫dlc舐沂黎尚00层怎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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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更新一部小说,关于越战题材的,本人看着不错的收藏
呵呵,你们不用鄙视了,这一段反正闲着无聊,再说也没有贴吧里那些高富帅和粉富美魅力大,回帖只有稀稀两两的几贴,所以更新几篇以前看的不错的小说与大家分享,本人不是高尚的人随便你们喷吧,哈哈
楔子  陈沂生,男 23岁 山东省沂水县人,1976年11月入伍 祖父 ……农民,父……农民……连部文书李卫国接过陈沂生的履历看了看,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陈沂生黑黢黢的脸有些紫红了,搓搓手结结巴巴地问道:“那个……那个……如果光荣了的话,抚血金能……能给多少?”李卫国很为难,到底能给多少钱他也不清楚,为了不寒战友的心,此时又不能不回答这个问题,挠了挠头,嘴里只是嗫嚅地说出一句:“也许……也许能给不少……咦!怎还没上战场你就想光荣了呢?别胡思乱想了,明天全连会餐,倒时你小子可得悠着点,别说胡话!”陈沂生点了点头,想要再问什么,琢磨了一下,摇摇头,带着一脸的失望,离开了连部……  作为刚刚接到作战命令,即将走上对越自卫反击战战场的部队——x团二营六连今天起得很早。天还没亮,炊事班就将连里的五头养了两年的猪宰杀干净,去皮刮毛,烧得滚滚的热水炖了足足十几口大锅。今天,司务长把所有的帮手都打发走了,一句话:“都吃去吧,这里有我,保证让你们吃得满意。”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有的战士就劝他:“你不用这样吧!又不是生离死别!”司务长抹把泪:“别臭美!你以为我难受什么?我是难受这猪,这可是我和炊事班长一手养大的,两年了!都没舍得吃……”  司务长到底难受什么?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只是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也没人愿意提它。从接到命令开始,每个人就不同程度地透露出一种古怪。战士们今天的表情尤其古怪,先是在营房里四处的转悠,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看一遍,就是厕所也进去看了好半天,有的一边看一边说:“这是我刚入伍时上的玻璃,那时连里的厕所都没有窗户,白天上厕所都要加小心,不然绿军装都得变黄军装……”说着说着,提起袖子将一块污迹轻轻拭去……动作是那么自然,一点都不做作。有的一个劲儿地扫地,一遍又一遍……有的则偷偷往家里打电话,一打就是半天……  每个人都在找着事情做,没有命令,完全是出于自然。大家现在不愿意说话,就连平时话最多的战士现在都沉默了……  陈沂生从清早忙到现在,把连里的桌子摆了又摆。忙得是一身汗。直到军号响起,大伙都无声地坐下来,他才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靠着二排长李圌强找了个位置。  大家依旧是无语。  指导员冯刚对这种现象很不满意,眼前的情景并未出现他想象中的情景:象别的连队一样,战士们参战的情绪极度高涨——豪言壮语不断,有的人从饭前就开始酝酿从别的班排抢主攻任务,最后都摔桌子砸了碗。和连长徐军对视一眼后,咳嗽一声,他端起酒碗代表连队干部向大家敬酒:“同志们!”巡视了一下战士们,声音中充满了激情:“我们就要告别父老乡亲,去反击那些侵我国土,辱我姐妹的越南畜生。这——是我们的光荣!”停顿一下,“你们这批兵都是我和连长一手接的,我不管你们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来参军,可以说你们是不幸的,但是又非常地荣幸。不幸的是你们在有生之年赶上了战争。荣幸地是,正因为有了战争才让你我感觉到了存在的价值。咱们当兵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想混个提干,混个农转非户口吗?若是那样,就给我滚出部队,滚回你姥姥家!你们自己说!你们当兵是为了什么?”  “提高警惕,保卫祖国!”战士们群情激昂。“对!”冯刚对这种气氛很满意,“国家现在需要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办?”  “为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战士们个个涨红了脸,从内心深处发出了咆哮。“好!”冯刚的眼睛湿圌润了,“这才是我的好战友好兄弟,我为你们感到骄傲,我为咱们六连感到骄傲!从现在起,我冯刚在此发誓:扬我军威,勇往直前,不灭越寇,誓不生还!”  “勇往直前,不灭越寇,誓不生还!”战士们纷纷站起,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气壮山河的一句誓师语。“好!我谢谢大家了!”冯刚左手端碗,右手向众人敬了个军礼,“那些生生死死的话我就不多讲了,留给那些作家们去发挥吧!在座的是老爷们的就把这碗酒都干了!”说完他一饮而尽,红着眼睛看着手下这一百二十号兵,“让越南鬼子生生世世记住:和咱中国军人交手,是他最大的荣幸,也是他最大的不幸!”
  大伙的心里顿时豪情万丈,学着冯刚的样子,把酒喝了个干净。一碗酒下肚,每个人的身上都热了起来。在连长徐军的授意下,大家开始动筷子。连领导人人每桌巡回敬酒。没多久,气氛开始热烈,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几名新兵小战士端着酒碗围住了徐军,带着委屈的情绪问道:“连长,我们入伍这么长时间了,射击的架势练了个十足,可子弹却没打过几发,这次上了战场,是不是管够啊?”徐军摇了摇头,道:“你们每人就120发,要学会节省,别到时候子弹打光了,可战斗却没结束,那就麻烦了。你们对什么时候该打什么时候不该打要做到心中有数,尽量用点射。”  “连长,我怕倒时心里一哆嗦搂不住火儿……”  “紧张什么!”冯刚接过话儿,“越南鬼子比你还紧张,你不杀他他可要打死你,怕什么,就朝他前胸搂火,那地方面积大,比脑袋好打……”大家都笑了起来,“可是指导员,我听人说越南鬼子从50年就打仗,都打了二十多年了,那战斗经验……”  “什么鸟经验,他们那点经验都是和咱们学的,论战斗经验,我们是他老祖圌宗。”徐军大声反驳道。听了这话,刚才还有疑虑的战士心理稍微平静了一下。徐军拍了拍这些战士的肩膀,语气十分肯定:“放心,只要你们把平时训练的内容在战场上都发挥出来,就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关键是你们有没有有我无敌的勇气。”冯刚又不失时机地补充了一句。  “指导员!”一名新兵问道,“要是遇到越南老百姓向我们开火怎么办?我们打是不打?”  “如果有这种情况……”冯刚沉思一下,“动员会上我提过了一些,这里我要再强调一遍:我们要做到不首发第一枪,尽量要以教育宣传为主。越南的百姓都被黎笋当局的东南亚霸主,第三世界军事强国的美梦所迷惑。我们除了要教训教训越南小霸,最主要的就是要让越南的老百姓从这种不切实际地幻想中清醒过来,要让他们明白:战争是没有出路的,和平才是最根本的利益所在。”  “对!”徐军插了一嘴,“你们切记:尽量不要误伤群众,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向越南群众开圌枪,免得我们的政治工作不好开展。”  “要是他们不听,非要向我们开圌枪怎么办?”这新兵蛋子钻进牛角尖里了。  “你傻呀!”徐军轻捶了他一下,“要是越南特工化装成老百姓,你还不开火啊?反正不听劝阻,拒绝停火的老百姓,那就是越南特工准没错!”  新兵蛋子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二排长李圌强安慰他道:“赵明厚!你平时心眼不是挺多的吗?只要在战场上,发现背着枪的越南老百姓,你就要注意了:有哪个老百姓没事背着枪……”  正说着,陈沂生端着酒碗走了过来。嗫嚅地问道:“连……连长,俺有个事能问问吗?”徐军“唔?”了一声,道:“你有什么事?”在他的眼里,陈沂生是个老实人,平时不太爱说话,这次全连战前动员会上,为了进尖刀排,别的战士纷纷表决心,有的写入圌党申请书,有的写血圌书。可这个陈沂生是唯一一位什么态度都不表的人。他从入伍的那天起,就是一个你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主儿,从不讲条件。入伍都三年了,他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连长,俺符不符合提干的标准?”说实话,徐军的心里挺烦这个没有眼力价的陈沂生。不过这小子也有长项,一是枪法好,无论定靶移动靶,抬枪就射,枪枪要害;二是身手敏捷迅速异常,好像是练过几下子,手指能掐碎核桃;三是能跑,特别是喝了酒之后,骑自行车都追不上他。这本事是已退伍的老兵告诉他的:新兵集训五公里武装越野,他和一位骑自行车的小伙较劲,结果把战友都甩得没了影儿,回到驻地差点都没吐血。  徐军带了好几茬兵,唯一这位------不吭不声,不言不语,让你根本不知道如何了解。偶尔徐军一想起他:除了身手有两下子及能跑,能吃—— 一顿六个大馒头之外,总是没什么太多印象,甚至还怀疑他是不是智力有问题。
  不过现在,他还是本着关心和爱护同志的情怀来询问这位面脸黝圌黑的士兵:“沂生同志,你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让大伙听听,毕竟是老兵了,也给新兵传授传授经验。”  陈沂生咬了咬牙,把心一横,道:“连长,俺想知道要是光荣了,这抚血金能有多少?”  “嗯?”大伙全愣了……  徐军的脸顿时就白了,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是什么意思,啊?”  冯刚扫了一眼周围比较凝重的气氛,心里涌圌出了一股子怒气,暗骂:“陈沂生你个鸟人,什么话不好问,你却偏偏问这个,什么不愿意提你提什么,和‘死’有关的事能说吗?气氛全让你这小子给破坏了。”  不过,脸上仍是一片阳光灿烂,他忙扯过徐军和二排长李圌强,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随后很郑重地对陈沂生道:“陈沂生同志,看来你今天是有话要和大伙说,不过,我要提醒你,作为一名**战士,在这个时候,必须站在正确的立场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想你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既然你提出了这个问题,那么我们领导干部若是置之不理看来是过不了这一关的。现在,我和连长用党性和帽徽向大家保证:国家是不会亏待我们的战士,但是,有多少钱,我们也不清楚,所以就无法回答你。我想,此时此刻作为一名**军人,在人民有难,国家蒙辱的时候,难道首先想到的就是钱吗?你们说……”他指了指周围的战士,“你们难道想到的也是钱吗?”  “不,绝不……”战士们回答得十分坚决。  陈沂生紫红着脸看了看大伙,鼓足了勇气,大声道:“连长,指导员,俺知道说这话不对,可是俺不能不说,俺不怕死,可是俺光荣也要光荣个明白,连长,指导员,你们能不能给俺一个说话的机会?”说着他的眼神急切了起来。  几位连领导交换了个眼神,点了点头。陈沂生先向众人庄严地敬了个军礼,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俺是农村娃,家里穷,俺是进了部队之后才吃上的饱饭,顿顿都有馍儿还管够,俺已经知足了。俺还记着刚下连队的时候,班长问俺为啥来当兵,俺说当兵能吃饱饭。班长当时就骂俺:‘只想吃饱饭就滚蛋,解放军不收饭桶。’俺说俺说地只是心里话,班长说:‘部队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地方’他还告诉俺:‘记住喽!在部队,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  “妈圌的!”李圌强忍不住骂了一句,“老圌子当时还告诉你:‘多吃馒头少放屁,夹紧鸡圌巴做好人’你他圌妈怎么没记住?”  “俺记住了!”陈沂生很坚定地说,“可是俺没办法呀。”他的眼圈红了,“打俺进了部队那天起,俺就把你们当成了俺的亲圌哥哥,你们说什么俺都听,可是这回俺怎么都得问一句,不是俺不守纪律,而是俺家里还有一娘哪!有没有这笔钱对俺来说莫关系,可俺娘咋整?俺小的时候,61年那阵子,俺爹和俺姐就饿死了,莫法子啊!俺娘就拄着拐杖拉着俺去讨饭,从山东走到西北,可怜俺娘那小脚啊,一直都打着血泡。讨饭苦呀!饿着肚子被狗撵,也记不起被咬过几回,你们不是问俺为什么跑得快吗?那都是让狗给撵地呀!俺娘好容易要了八十四粒苞谷,俺记得很清楚,是八十四粒。俺娘一口没舍得吃,都给了俺。俺傻呀,也没问问娘吃了没,自己吃完了,俺娘也倒了……俺就趴娘身上哭呀,要不是俺后爹路过,俺娘俩早就没了。”  陈沂生擦了擦眼泪,又道:“俺从小到大就没吃过饱饭,天天都想能有个馍儿吃,可是你们不知道啊!进了部队俺才知道馍儿是什么样子。不怕你们笑话,俺们那地方的人活着就是为了那一口粮呐!俺不敢回那个地方,一提那个地方俺就冒凉汗哪!俺家穷,也说不上个婆姨。当了兵,十里八村都来提亲,可俺这个兵是怎么当的?那是俺后爹卖了一间草房,给公社秘书送了礼才换来的名额。体检那天大夫说俺身体不行,俺爹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就给大夫跪下了,说俺这不是病,是饿的,。见大夫摇头要把俺拿下来,俺后爹尔刻就给大夫磕了三个响头,说,‘大夫!俺这一家三口的命就全在您这一句话了,你大慈大悲,救命哪!’……俺现今能吃饱了,没这钱就也没什么,可俺家里的娘咋整?家里还欠着给俺后爹办丧事的钱哪!”  陈沂生越说越委屈,眼泪已经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全连的人默默的低下了头……  李圌强轻轻地捶了捶沂生的肩膀,许久说不出话来……  陈沂生扰乱了全连的壮行宴,但是谁也没有怪他。最终他也没能得到他希望知道的事情,出发前的三天里,连长,指导员和排长一直陪着他,给他糖,给他烟,和他说,和他笑,和他一起掉泪……
其实你是为了“兰州烧饼”吧……
第一章    十天之后…… 新华社奉中国政圌府之命发布声明,郑重指出:“越南当局无视中国方面的一再警告,最近连续出动武装部队,侵犯中国领土,袭圌击中国边防人员和边境居民,局势急剧恶化,严重威胁我国边疆的和平与安全。中国边防部队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迫奋起还击。”  当新华社发布声明的时候,y军y师x团二营六连已经渡过绵河踏上了越南北部的土地。  “后面跟上!”徐军狠狠的拔掉身上最后一个蚂蟥,回头向浑浊的河水骂了一句娘。清点人数,全连126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这一天是公元日。距离全连接到命令已经过了8个小时。现在的时间是凌晨6点40分。徐军这个连是先期入越的尖刀部队,从团部下达的命令很简单,任务就一句话:穿圌插至高坪以西30公里处的795高地,将高地上的越军守卫排干净彻底地消灭后,切断守敌南逃的退路。  徐军从接到命令开始,心里就不停地咒骂下达命令的参谋:只会坐在办公室里瞎参谋,在地图上划条横杠,标上50公里,就命令要在一天内全部到位。至于敌人武器是什么配备,兵力怎么部署全然不顾。他看了看眼前的原始热带雨林,一天之内穿圌插到位,说实话,这仗怎么打?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牢骚归牢骚,可军令如山,没意见要执行,有意见也要执行。尽管他在心里咒骂着这个下达命令的参谋,但是脚下却是一步也没停下。  李圌强挥舞着砍刀和一位边民向导带领尖刀排在前面开路,不过,在他看来有没有向导都无所谓,进了这原始丛林之后,向导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地上枯叶厚厚地铺了一层,不知积了几千几万年,脚踩上去直没大圌腿圌根,待拔圌出的时候,坑里逸出的黑水散溢着刺鼻的臭气。向导提醒大家注意脚下:这枯叶下面有时却是个深坑,不留神,人就会陷下去。这时,李圌强发现这位向导还是管点用的,至少丛林生存的经验要比他们这些战士强多了。可是最令他头疼的却是眼前这枝叶,始终和他的眼睛保持10公分------砍之不绝,挥之不去。砍刀还时不时地削断树上的毒蛇,无头的蛇身剧烈的扭动着,敲得枝叶沙沙作响……  “老李,我们走了多远了?”追上前面的李圌强,徐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问道。  “连长,这样下去不行哪!六个小时才走出10里地,50公里的路一天可到不了。”  “再问问向导,这附近有没有好走一点的路?”  “向导都不知道现在在哪儿,怎么问?”李圌强一肚子火,“作战参谋一定是按照平原作战的计划制定地行军路线。”  “算了老李,现在也不是发牢骚的时候,我看我们几位负责的同志有必要开个碰头会研究研究。”冯刚喘着粗气道。  陈沂生抱着56式半自动步圌枪走在全连的前面。汗水已经湿透了绿色的军装,在这茫茫的丛林中,他的心里很憋气,即跑不得又停不下来空有力气使不上。直到后面传来了休息的命令,他才靠着一棵树杆一屁圌股坐了下来,胡乱地吃了几口压缩干粮。眼巴巴地瞧着在一边小声地嘀咕咕的排长和指导员。“班长,你那儿还有水吗?”身后的小魏捅了捅他。陈沂生苦笑了一声,他的军用水壶早就干了,也正愁怎么找水呢。  “好吧!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去和连长交待一声。”冯刚抓圌住李圌强的手用力摇了摇,“你要保重,我们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李圌强没说什么,笑了笑,向冯刚郑重地敬了个军礼。  “班长!你看排长脸色,好像不怎么好?”小魏压低声音,趴在陈沂生的耳边,轻轻说道。  “你少说两句,管好你自己就行,领导的事要你操什么心!”陈沂生没好气。也许是太累了,小魏连表示委屈的力气都没了,他闭上了嘴,靠在树干上,呆呆地看着枯叶中的污水,不停地咽着唾沫。  李圌强钻过来拍拍陈沂生低声道:“老陈,你们班跟着我,别掉队。”  这十几个人强打了精神跟上李圌强。  “排长,俺们上哪?”陈沂生小声地问。
  “连里命令我们先走,不要等部队了”李圌强低声回答。  “可这路咋找?”  “向导说先找到河,沿河边走虽说远些,但是能节省不少时间。”李圌强回答着,扭头又看看和冯刚坐在一起的一个战士,突然道:“指导员,我把刘卫国带上您不反对吧?”  “你要带他?”冯刚的脸色黯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他可是个新兵蛋子,你是不是换个人?”  “咱们这次行动,一定要胆大心细。论条件,我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再说,有我和老陈在,不会有什么大事!”李圌强笑嘻嘻地看了看刘卫国。  “指导员!我……”刘卫国咽了咽唾沫,急切地盯着冯刚。  思前想后许久,冯刚咬了咬牙,拍着刘卫国的肩膀道:“既然是这样,我看就这么定了,你说呢卫国同志?”  刘卫国眼睛闪了几下,扭头又看了看一直在注视着他的李圌强,“排长!我怕我会拖了大家的后腿。”  “谁也不会把你看成累赘的,我们大家都欢迎你加入!”李圌强热情地握着刘卫国的手。  刘卫国扭头又看了看闭上眼睛的冯刚,突然从眼睛里闪出了一丝绝望之色。  李圌强说的这条河直通高平。向导年轻的时候在这条河上乘过木筏,部队行军之前找到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沿着河走,谁曾想会按照规定的路线钻林子。连里的碰头会决定更改一下行军方案:李圌强带着二排五班走向导提供的路线,全连继续按预定的路线前进,在指定的地点汇合。陈沂生对这条命令很是拥护,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喝上水。  这十几个人在沉默中又走了三个小时,听到了丛林外“哗哗”的水声。此时此刻,大家已经累得快爬不起来了。  接到休息的命令,小魏就一头扎在地上,胸口剧烈地伸缩着。好久,他爬到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的李圌强和陈沂生身边,道:“排长,班长……这路……路还有……有多远?”  “挺……挺不住啦?”李圌强喘着粗气问道。见其他战士都围了上来,李圌强平了平气息,道:“到了河边就好走了,不过很有可能遇上敌人,一定要小心,不要轻易暴露目标。”几个战士点了点头。正说着,忽然他身后的陈沂生喊了一声:“排长,你看……”  李圌强扭头顺着陈沂生指的方向一瞧:只见不远处一棵大树上伏着一个越南女孩,近在咫尺,李圌强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表情:苍白的脸上瞪着大大的眼睛惊恐地望着这些兵,一手伸进树上的鸟巢,一手扶着树干。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其他原因,瘦得像稻草棍似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嗒嗒……”  一阵子弹连发速射突然从背后响起,火热的弹头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从李圌强的耳边掠过……揉着被震得麻木的半边脸,在李圌强地注视下,那个越南女孩的半个脑袋猛地爆开,红白粘圌稠的液体飞溅在枝叶上。右手在树干上猛然一拄,缓缓地倾了倾身子从树上重重摔落在地。巨大的冲量将树下的枯叶高高溅起……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李圌强慢慢地扭过头呆呆地向后看了看:身后十九岁的新兵赵明厚端着56式班用机圌枪,枪口还冒着青烟……浑身不住的颤抖,苍白的脸上,失神的眼睛也正在惊恐地望着他……  “你他圌妈浑蛋!”回过神儿的李圌强愤怒得像头狮子,一把拽过他,随手就是两记耳光,指着赵明厚流圌血的鼻子,大骂:“你他圌妈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你个狗圌日的,知不知道这几枪已经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因为你,我们不但犯了错误,还要一起陪你死在这儿……”  “排长,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吧!”陈沂生忙拉住李圌强,示意赵明厚赶紧躲到一边去。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说说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李圌强喊道。  “排……排长,我……我也不愿意,可,可她背着枪,我,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呜呜……”赵明厚也慌了。  “你他圌妈还有理?擅自开圌枪,还打死了老百姓,上十次军事法庭都不够。他圌妈圌的真想一枪毙了你……”
  “排长!不是我们不想喊话,而是你瞧瞧咱这十几个人,哪一个会说越南话?早知这样,就从上面多要一个越南翻译,免得再出这事。”陈沂生给李圌强提了个醒儿。  听了这话,李圌强愣了一下,这的确是出发前忽略了的问题。扫了一眼周围的战士,只见一个个都跟死了老圌子娘似的,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这群人里四个新兵八个老兵,可无论新兵老兵都没上过战场,说白了大伙儿都一样。就连自己,在内心里也是怕得要死。但是仗总得打,不把现在这个问题解决,士气就垮了。至于追究什么责任,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于是他压了压火,缓了缓口气,对部下说道:“同志们,以后还会有更复杂的情况考验着我们,一定要注意纪律,不然,别说完成任务,恐怕能不能活着回国都成了问题,记住连长的话:什么时候开圌枪什么时候不该开圌枪,一定要把握好,明白没有?”  “明白”战士们大声回答。  李圌强又看了看赵明厚:“至于你,也别嚎了,哪像个战士,还是多琢磨琢磨怎么立功赎罪吧。”说着,拉起他,为他正了正帽子,擦了擦鼻血,拍了拍身上的土。  赵明厚挂着眼泪头儿一点一点地,嘴里却反复地念叨一句话:“军事法庭……枪毙……”  “排长,俺来领头吧!”陈沂生请求道。李圌强看了看大伙儿,点了点头。陈沂生一挥手:“王圌玉海,王冬,李世贵,区维良,你们四个跟着俺”说罢一猫腰就向河边方向钻了过去……  越走圌光线越亮。突然,陈沂生在拨开最后一片枝叶后,一脚踏空,从坡上滚了下去……  滚了不知几圈,眼冒星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脑袋被一个大屁圌股给重重坐了一下。厄运并未结束,一只穿着解放鞋的脚揣在了他的肚子上……他痛得刚想大叫,一颗带着钢盔的大头儿又顶上了他的下颌……  李圌强比较幸圌运,左脚刚迈空,武装带就被身后的战士李大勇给拽住了。慌忙抓圌住身边的一棵草藤,向坡下一望:好家伙,前面这四个人都摔成一团了。最底下的不知是谁,两条腿从那三个人的身底下露出在空中不停地乱圌蹬,不知伤得怎么样。  众人赶紧从坡上滑下来,七手八脚地把这几个人分开。一瞧儿,万幸,都是轻伤。不过陈沂生较重,关节处和脸上全破了。头部可能受到的打击太多,样子有些傻。  “卫生员!”  “到!”  “给大伙儿包扎一下。”  “是!”卫生员蒋玉学忙取出红汞纱布。  别人到好说,可陈沂生,蒋玉学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最后看着他的脸。  “你就抹吧,俺也不是相婆娘,没啥球儿问题。”陈沂生到很实在。卫生员也没客气,半小瓶红药水抹了陈沂生一脸。正想笑,突然,李大勇喊道:“班长,排长!你们快看看赵明厚,他有点不对劲啊!”陈沂生忙拨开挡在前面的蒋玉学,一瞧:糟了,赵明厚两眼发直,面色青灰,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军事法庭……枪毙……”哈喇子顺着嘴角拖出老长。顿时,他心里“咯噔”一下子:“完了,人瘭了。”李圌强的头也“嗡”地一下子,眼前冒起了无数颗金星。  “这怎么有点像老话说的那样------出师不利呀!”陈沂生也实在找不出用什么好话来安慰自己了。  他看着赵明厚,正乱七八糟地想着。一道尖锐的声音“咻”的从他耳边划过,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一道亮线疾速从赵明厚的前额钻进,从后脑拖着血沫子斜行钻出。裂成两半的钢盔伴着赵明厚的半截脑盖从左右两侧缓缓滑落在了地上……他的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即身子向前重重地摔将出去。  “快卧倒!”陈沂生迅速扑在地上,打开保险向子弹飞来的方向连开数枪,直打得枝叶乱飞子弹射尽。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举枪还击,可是只见树影摇动,居然连半个人影也没有。李圌强制止了众人,慢慢爬向赵明厚……“明厚……”明知道人是肯定不行了,但他还是想叫一叫,拉着赵明厚不停抽圌搐地手,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哗哗”地落了下来。什么军容什么士气全都忘记了。
  “排长,快离开这鬼地方,要快!”陈沂生一把拖起李圌强,随后命令大家跟上,一头就向枪响的方向扑去。  钻了不久,李圌强一脚踢在了陈沂生的屁圌股上,吼道:“你他圌妈拽我圌干什么?”  陈沂生边跑边解释:“排长,俺怕你也瘭了。”  “瘭你圌妈了个X”李圌强挥袖擦了擦眼泪,嘴里念叨着:“好好的一个活人就这么没了,奶奶的越南鬼子,老圌子非活剥了你不可”  “排长,这是明厚的……”卫生员追上来将领章递给了李圌强。李圌强边跑边流泪,把遗物揣进兜里。忽然,李圌强擦擦泪,拽住陈沂生问道:“你怎么迎着枪子走?”  “赶紧抓圌住那个打黑枪的,免得泄漏俺们情况”  “胡闹,你不怕中埋伏?”  “排长,俺只听到一枪,肯定只有一个人,也没重武器甚么的,不然扔颗手雷就把咱们都报销了。”  李圌强一愣,心想:“这小子心思挺细,以前怎么就怎么没看出他挺有心眼的嘛!”  没跑多久,在地上就发现了血迹,陈沂生咧嘴一笑,顺手从挎包里掏出了手圌榴圌弹。快步甩开众人渐渐消失在丛林中。众人心服口服,的确,要论“跑路”全军也没几个是他对手。正跑着,忽听前面的陈沂生“啊”的一声,大伙儿心里一“激灵”暗道:“坏了,出事了。”紧赶脚步,猛然间,却一头钻出了丛林,眼前顿时开阔起来。------竟然来到了河边的一片开阔绿地。只见陈沂生攥着手圌榴圌弹,瞪着眼睛直直地瞅着前面三十米处的河岸边:一个捂着手臂挎着56式自动步圌枪的越南女孩,鲜血顺着她的手指缝一股股地涌圌出,眼睛里却是火一样的愤怒。  “就是她打地冷枪?”李圌强也惊呆了。陈沂生点了点头。李圌强咬咬牙,命令道:“先把她抓起来!”  一个战士端枪向这女孩跑过去,谁知刚跑出去二十多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他的脚后飞起半米高“咣”地一声炸开了……  “地雷!”这回,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那个战士无头的血肉模糊的身躯向前又跑了两步。才一软,扑在了地上……  “咣,咣……”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震得众人纷纷倒地,耳朵“嗡嗡”作响。  “雷区!我们上当了……”这下子全都傻眼了。  陈沂生忽地一个激灵,憋了半天的小圌便再也禁不住顺着裤管流了下来……  多年后,当赵静问起战斗英雄陈沂生对这段往事有什么感想时,陈沂生只说了一句:“怕,怕极了……”  李圌强抠了抠耳朵抬起头向那个女孩望去:她的双圌腿已经炸没了,成了一个血人,双手紧紧抠进了泥土,撕心裂肺地叫着,似乎想挣扎起来,嘴里哭喊着:“ji……tra thu ai……”在众人无奈地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终于,一分钟后,她死了。  喝过了水,众人的心情极其复杂。顺着河岸小心翼翼地走着,李圌强的心里却一直想着那两个女孩子和他死去的战友。心里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正在和战士们强调纪律的时候,忽然,李世贵叫道:“排长,有村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了草丛后500米处几十座散落的稻草屋。霎时,他突然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排长,怎么办?走还是不走?”众人一起望向了他。他看了看地形:左面是湍急的大河,右面却是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也就是说只有这一条路了。看着大家这种偷偷摸圌摸的表情,他苦笑了一声,暗道:“怎么总有一种鬼子进村的感觉呢?”心里想着,嘴里不自主地说道:“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慢慢地接近了村口,可是村子里却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一种可怕的预感萦绕在众人的心头上。进到了村子里,四周静得很可怕。陈沂生拼命地想听到一丝动静,可除了脚步声和呼吸声,什么也没有。陈沂生觉得很憋屈,这个鬼地方他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死人是在这里,第一次尿裤子也是在这里。想起尿裤子他就脸红,还好别人不知道-------刚才喝水地时候,他故意掉到了河里弄圌湿了裤子,掩盖住了那片“地图”。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否则在部队不但没了前途,自己也一辈子不能抬头见人。说白了,就是越从农村来的越好面子。
  裤子还没有干,下圌半圌身凉飕飕的。陈沂生的后背也开始凉飕飕的了。他不由得紧握了一下手中的枪。  一道窗户轻启了一道小圌缝,随后又慢慢合上。李圌强马上一挥手向那户人家跑过去。当他一脚踹开房门时发现屋里只有一个抱着孩子的越南妇女。很是专心地哄着孩子睡觉。那个女人抬头看了李圌强,笑了一笑。李圌强随即还了一个微笑,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渐渐踏实了许多。  “老乡,你懂中国话吗?”李圌强问道。  那个女人点点头。  李圌强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别害怕!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只是路过这里,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这女人轻轻拍着孩子,低声唱着歌儿,李圌强估计也就是“宝宝快睡觉”之类的民歌,也没太注意。他向这间屋子四下打量了一下:整间屋子,除了一张稻草床和破旧的桌椅之外,就只有一张儿童用的小摇车。李圌强心想:“这地方怎么能住下活人?”正想着,那女人十分深情地亲了亲孩子,嘴里不知说些什么。将孩子慢慢放进摇车……李圌强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正欲出门。  突然,陈沂生抬手就是一枪:“叭”的一声,一股湿热粘圌稠的液体溅上了李圌强的脖子。李圌强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只见那个女人手里握着从摇车中抽圌出了半截的冲圌锋圌枪,摇晃着“开花”的脑袋,慢慢折倒在地……李圌强的汗一下子“呼”地涌了出来,如此近距离活生生地看着一个大活人突然死去,他突然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可是还没等他吐出,门外的王冬身子一颤,从胸口飞出了一颗子弹弹射圌进了木门。王冬用一种十分不相信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炸开了一个血洞的胸膛,身子一歪,倒下了。  “王冬!”李圌强扑过去扶起王冬一看:子弹正中心脏,人已经是气绝身亡。  陈沂生的枪也响了“叭,叭,叭”三枪,众人还在搜索的视野中,树后,房顶,墙头倒下了三个正欲射击的越南人。  “快把树后的那个人拖过来!”陈沂生指了指刚才向王冬射击的越南人。两名战士冲了过去。那人的手刚伸向怀里,“叭,叭,叭。”陈沂生的枪又响了三声。从房前屋后刚刚冒出来的两个杀手应声而倒,伸向怀里的那个越南男人无力地从怀里垂下了手,一颗手雷滑落出来……一时战场上又恢复了寂静……  李圌强已经顾不上恶心的感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四十多岁,穿着解放鞋,蓝布补丁裤子,上身是中国国内普遍常穿的灰布旧中山装。一双不大的三角眼,因为疼痛,长期营养不良而灰绿精瘦的脸剧烈地抽圌动着。左肩中一枪右肩中一枪,鲜血已经染红了半个身子。又看了看陈沂生,心想:“狗圌日的,枪法挺毒哇!”  “排长,他肯定是个干部。押着他一起走。我倒要看看越南鬼子还打不打冷枪。”  李圌强苦笑了一声,暗道:“咱们可不能犯纪律,你这建议我怎么觉得挺像小日本——这和押着老百姓趟地雷没什么区别嘛!”想了想,他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干部?”  “俺们家乡的干部都是这身衣裳,错不了!”陈沂生随口就说,想都没想。李圌强没话说了,仔细一琢磨也挺有道理。  李圌强又看了看这个越南人,不料那人忍了忍疼痛,看着陈沂生居然用中国话说道:“你很了不起------枪毒,眼力更毒。不错,我是这里的村长。“嗯?”李圌强来了兴趣,想不到穷孩子最朴实的“人生观”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挺管用。他发誓这辈子可别瞧不起这些农村来的兵。不过他语气一沉,问道:“你怎么会说中国话?去过中国?”  “是的,我生在中国。”  “中国人?”  “不,我是越南人”他挺了挺胸。  “你们越南的村长和村民难道都带武器吗?”李圌强追问道。  这越南村长轻蔑地一笑,没做回答。  “你能给我们带路吗?”李圌强问。  “不能,绝对不能。”那越南人笑了笑,“你还是开圌枪吧!”他吸了口气,忍了忍伤痛:“当年美国人让我带路,我不肯。结果他们打断了我这条右腿。”他用眼睛努了努右腿,“今天中国人也让我带路,结果都是一样------绝对不可能。”  李圌强看了看他的右腿,果然是一条木制的假肢。望着那不断抖动着的手臂,李圌强一眼就看到了他右手虎口和食指的老茧。  带着失望和疑惑,下意识地,李圌强开始明白了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之中困扰着他的问题:“我们来到了别人的土地上。是的,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只是敌人——和当年的美国人法国人一样,没有区别。”正想着,突然,他灵光一闪,问道:“‘ji……tra thu ai……’是什么意思?”  越南村长一愣,随口道:“是‘姐姐,我给你报仇了……’怎么……?”  李圌强摆了摆手,他此时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脑海中慢慢浮现出那炸掉双圌腿浑身是血的越南女孩……
第二章  (更新时间: 13:43:00
本章字数:5180)  摇摇头,李圌强命令卫生员给这越南村长包扎一下伤口。  “你杀了我不是更好?何必这么麻烦呢?”这越南人很是不耐烦。李圌强笑了笑,道:“问题是,我们的纪律不允许枪毙俘虏。”  “那你们如何处置我?”  李圌强没理他,对身边的战士丢了个眼色。两个战士架起他随着李圌强和陈沂生走出了稻草屋。  四周仍然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风吹树叶“飒飒”作响,破旧腐朽的门板有一声无一声地扣打着门框。除了久未飘散的硝烟,就是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区维良小声对李圌强道:“排长俺总感觉不对,这里实在是古怪,静得太可怕了。”  李圌强点点头,扭头对陈沂生问道:“老陈!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陈沂生挠挠头,想了想:“排长,这才走了多远就损失了三个人,要照这么下去,没等我们走到地方估计剩下的几个人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了。何况这里,俺总觉得不安全,好像有人在看着咱们。”他看了看村外的大河,又道:“这些越南特工很顽固,想叫他带路眼下是不大可能,再说咱们也没时间去审讯他。如果是俺,要是有船,俺们就坐船,顺着河走,路程也快。向导不是说过,他以前在这条河上乘过船么……”  李圌强一下子反应过来:“对呀,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当下,他忙扭过头来打量了一下越南村长:“对了,忘记问了,您贵姓?”  “武!”  “叫什么?”  “武文元!”  “好,武文元。我问你,你们村子有没有船?”  武文元想了一下道:“有,在村东北。”  李圌强点点头,刚要下命令,陈沂生忙道:“排长,刚才俺还没说完呢!”  “你要说什么?”  “俺是说如果是俺就坐船,可是你看看这村子:除了这条河俺还就没发现通到外面的路,俺要是越南鬼子,一定把重点都用在这条河上。”陈沂声指着武文元,“这老小子回答得挺痛快,我看他八成是没安好心!”  李圌强的心里这个气呀!心道:“你个狗圌日的陈沂生,跟我来这个大喘气,想让越南人看我笑话?是显摆你头脑灵活军事素质过硬,还是显示你比我更适合当这个排长?没看出来你挺能抢风头的嘛!”狠狠地瞪了陈沂生一眼。这个时候可不是乱发脾气的时候,不过,李圌强消了气之后细想了一下:甭说,这狗圌日的说得还挺有道理。  武文元用眼睛上下翻棱着一脸红药水的陈沂生,李圌强这下是彻底明白了:恐怕真让这个狗圌日的说中了。  他正想着,耳边“咻”的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传来,“噗”的一声,身边区维良的脖子猛然炸开一道血雾。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正当众人卧倒还未还击的时候,村外的稻田里突然涌圌出了一群衣衫褴褛的越南人,女多男少拿着各种武器喊着口号就冲了上来。更有甚者,几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领着不知是孙子还是外孙子,举着菜刀,喊着口号一步一摇地往上冲。  “注意隐蔽!”李圌强拉着武文元迅速退回小屋。肆意横飞的子弹打得土墙烟尘滚滚,木门千疮百孔。  看着兀自犹豫不决的李圌强,情急之下陈沂生脱口而出:“排长!打还是不打?再不打咱们可就要被一窝端了!”  “投降吧!”武文元冷笑道,“你们已经陷入人民战争的汪圌洋大海!”  “去你圌娘的!”陈沂生照他后屁圌股就是一脚,“拉着老太太小娃去送死,这是什么他圌妈人民战争。这里面要是有你圌妈你儿子,你还敢不敢这么说?”说完,也不管李圌强下不下命令,推上一夹子弹抬手就要射。  “老陈!你……”李圌强刚要拦他,陈沂生手疾眼快,“叭!叭!叭!”三枪连发,血雾之中,三个拿枪的越南人踉跄着脚步,一头扑在泥地上,屁圌股高高撅起……越南人慌忙暂停进攻,贴在墙角,趴在地上举枪对射。  扑了扑帽子上的尘土,李圌强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排长!都这时候了就别管那些死条条框框,保命要紧!”他边说着边还击。  “尽量不要向老百姓开圌枪!这是命令!”李圌强一见在陈沂生的带动下,战士们都欲举枪还击,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小魏、春生,你们看好这个越南王圌八。其他人给我向拿枪的越南鬼子狠狠地打!”陈沂生也顾不上李圌强是怎么想,直接就下了命令。  还别说,这句话还真是提醒了李圌强:你不是抓圌住我军不向老百姓开圌枪的“弱点”了吗?你不是用老百姓做掩护吗?行!我就让你攻——专打你拿枪射击的,看你能怎么办?  想到这儿,李圌强拍拍陈沂生的肩膀,命令道:“老陈!那些拿枪的越南特工一个也别放过,给我狠狠地打!”  “是!”一听这话,陈沂生的心里就别提有多痛快了。  他是高兴了,可是那边的武文元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陈沂生的枪每响一声,他脸上的肉就哆嗦一下,最后,就连牙都咬得“咯吱!”脆响。  “你们这些混圌蛋!”武文远破口大骂。  “妈个X的,你骂谁?”李春生抬手就给了他一大嘴巴,打得武文员一阵咳嗽,和着血沫子的唾液从鼻子里直喷。  李圌强无奈地直摇头。  木门“啪”地一声钝响,一颗子弹将摇摇欲坠的木门彻底击得粉碎,夹杂着尖锐的呼啸声穿透了李圌强的左臂……  “排长!”小魏忙跑过来扶住李圌强。  “我没事!”李圌强捂住伤口咬着牙,摆摆手。  “机圌枪!把机圌枪给我架起来!”陈沂生眼睛都红了,一把从战士的手中抢过机圌枪,推上子弹就射。  机圌枪一响,几个拿枪射击的越南人躲闪不及,被炙热的枪弹打得是血雾漫漫,四分五裂……  武文元直圌挺圌挺地站着,子弹在身边呼啸。他含圌着眼泪看着这些可爱的和他生活了一辈子的战友们不断的倒下,却没有一个人有着丝毫的犹豫,脸上透露的是对“侵略者”无比的痛恨和火一样的战斗热情。从窗口响起了机圌枪的喷射声,令他的心脏剧痛万分,好似撕碎了揉,揉碎了又撕一般。  “快分散隐蔽!用手圌榴圌弹炸!”武文元用越南语高声叫喊。  “你他圌妈鬼叫什么?再不老实就毙了你!”李春生用枪顶了顶他的胸膛。  密集的枪声早已淹没了一切的杂音。面对强大的火力,残存的负隅顽抗的越南武装人员开始犹豫了,有的调头爬起就跑,可是没跑出几步,就被愤怒的机圌枪弹穿透,直至被强大的惯性多送出了一程。武文元几乎疯狂了,他不相信会是这样:这么多人居然不能消灭这十几个中国兵。  望着抱头鼠窜的越南人,陈沂生咧着嘴,笑眯眯地停止了连射。  “和他们拚了!”他向四下看,身边就一个中国兵,而且眼睛还注视着门外。场院的空地上还躺着刚才中弹倒地的中国兵,他的眼睛仍在翕动,可以清晰地看见他那半截裸圌露的白花花的喉管和折断了的颈椎以及不断从口中涌圌出的血水。他身旁的树后躲着另一位举枪不断瞄准的新兵蛋子。可是他苍白的面容、哆哆嗦嗦的双圌腿和那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射圌出的子弹,使他的脑袋突然一闪:“原来中国军队中也有怕死鬼,只要有怕死的就好办多了!”猛地,牙根一咬,趁李春生不注意,转身就向陈沂生撞去……  “老陈小心!”李圌强强忍剧痛,捂着被包扎好的伤口,大声提醒。  “甚么事?咦?”陈沂生下意识地一闪,武文元一头撞空,吊着手臂就从窗口穿了出去……  “你还敢来这手?”陈沂生怒不可遏,端着机圌枪就冲了出去。  “同志们!不要跑,向机圌枪打,向我这儿打!不要管我!”武文元不顾身上的剧痛,颤巍巍从地上一边爬起一边喊。  “你鬼叫个甚?”陈沂生冲上去就是一嘴巴。  “老陈!小心子弹!”李圌强大叫。可是为时已晚,逃跑的越南人纷纷回头,举枪就向陈沂生射来。“你个狗圌日的,快回来!”李圌强急得都快哭了。  可是还没等陈沂生反应过来,武文元忍着肩伤冲过来牢牢地报住机圌枪欲夺。
对算你聪明,哈哈
  他是很不情愿地上了战场。临走前他曾哭着和家里人偷偷地通了四个小时的电话。他那戎马半辈子的老父亲在电话里把这半辈子在战场上如何保命地技巧都教给了他。但是,他的技巧里偏偏没有和敌人狭路相逢,短兵相接这一章,所以今天他被吓坏了。不仅如此,他还很荣幸地见到了敢于堵枪眼的敌人,而且还是一位很不起眼的越南土老冒儿------这是事前他是绝对想不到,他只听说过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五军有个叫黄继光的战士这样做过。在他的印象里只有伟大的,用马圌克圌思列圌宁主义毛泽圌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人民解放军才会有这样的英雄。敌人,在他的眼里只能是在强大的人民解放军面前乖乖放下武器跪地求饶。可以这么说,武文元的目的还是多少达到了一些,至少刘卫国原本不高的作战意志就被他摧毁了。  他对胜利的信心崩溃了,他害怕了,而且怕得要死。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哪怕有人在他的屁圌股上开一枪——只要不送命,他都会跪下叫他爷爷。  他脑袋里乱极了,只是想哭。可是李圌强比他还乱。倒下的战友将永远留在了异国他乡,而这活着的人却又不知何时会到下。正在心烦,他听到了陈沂生的叫骂声,不由得更加烦躁,他刚想叫他也静一静,猛然,他想起了陈沂生刚才的一句话:“……这村子除了这条河就没有通向外面的路,俺要是越南鬼子,一定把重点都用在这条河上……”他站起身望了望河岸又望了望远去地村子。急忙伏下圌身掏出地图叫过陈沂生:“老陈。你刚才是不是说过敌人很可能在河上布下防备?”  “是!”  “如果是这样……”他倒吸了口凉气,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地图,猛然他指了指一处位子叫道:“是了,这就对了。”他向陈沂生摆了摆手,两个人的脑袋挤在了一块:“老陈你看看这里,对,就是这个离此三十公里的一个小镇,地图上标明有一个一百多人的越南公圌安部队。他是敌人防御高平的一只外围部队。这个小村方圆几十里只有这么一个镇子,你想,如果他们求援,会不会向这里发信号?”陈沂生点点头:“有道理,不过俺看过那个村子的地形,根本没通电,估计没有电话电报之类的可能。会不会……”  “乘船,对,乘船!”  “很有可能,俺看过码头,有两个桩子,可就只有一条船”王圌玉海道。  “如果是这样”李圌强点了点地图,“从报信的人到达,到越军坐汽艇过来,大概用多少时间?计算一下。”战士们相互看看,大眼瞪小眼。心想:“考数学呀!当年交白卷的时候都还给老师了。”  李圌强拿着红蓝铅笔在地图旁算起来。“排长,算上顺水逆水,船速,如果多算他先走了一个小时,那么一小时十分钟后遇上他们。”陈沂生回答。李圌强也很快得出了答案,和陈沂生相差不多。是一小时20分。他点点头道:“就按你的来,不过我们要穿圌插到‘795’高地就必须经过这个小镇,你看看这地图,两岸都是高山,实在没有别的选择。”  “可就我们这几个人能行吗?”  “不行也要干,前后都没路了……老陈,这里就你我两个干部,要尽快拿主意啊!”  陈沂生拄着腮,眉头拧成了“一”字。想了想说道:“要是能拔掉这个钉子就好了,可是先不说能有多少敌人,就是这枪一响,高坪的敌人也就得到消息,咱们这意图也就暴露了。这镇子可不比小茅村,谁敢担保他没有电话?”他看了早已醒来,眼珠地留乱转的越南女人道:“除非她能配合。”  这女人闻听这话,把头扭到一边。  “你叫什么名字?”李圌强问道。  “……”  “排长问你话,你听到没有?”李春生对他这种嚣张的态度很生气。  “你们别再妄想了!我是不会替敌人做任何事情的!”  “谁是敌人?你把话说清楚!”李春生不顾木排摇摆,“腾”地站起身,“是谁先招惹谁的?打美国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对中国人这么横?没我们中国人,你们越南人吃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现在翻脸就说我们是敌人,求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呀?别的不说,就你身上这件花布衣裳,那就是中国的。有骨气就别穿中国衣裳!你把它还给我,还给我……”  “哎!哎!”李圌强踢了李春生一脚,“你干什么哪?说归说,怎么还扒人家衣服?昏头啦?”  “啊!是是,我都让她给气糊涂了!”李春生不好意思地松开拽住女人衣服的手,想想还不解气,回身向河中狠狠唾了一口。  “我看你还是合作吧!”李圌强向这女人笑了笑,“中国和越南到今天这种地步,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说清楚。不过就目前,你合不合作对大局是没什么影响的。我们大部队照样可以打败你们。”  “……”这越南女人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你别给脸不圌要圌脸!”陈沂生气得脑门子都疼,“你还真以为俺不敢把你咋样?”  这女人轻蔑地看了看陈沂生,冷笑道:“你也就这点本事!”  陈沂生让她气得真想一脚踢死她。  “排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啦?磨磨唧唧思前想后的,那么不干脆?既然这女子给脸不圌要圌脸,留着做甚?毙了算了!”陈沂生实在不明白李圌强还留着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干什么,可他忘记了这女人却是他老陈从战场上辛辛苦苦背下来的。  “老陈!”李圌强叹口气,“你不是我,你怎么能知道我的压力?”  皱紧了眉,又看了看地图。半天,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  “哼!”不知什么时候,那个越南女人撑着半边身子,冷冷说道。“你们已经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圌洋大海,我奉劝你们,投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这群兵脸上的表情及其古怪,听了这话心里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陈沂生大怒,叫道:“李世贵!谁让她醒了?叫她再睡一会儿。”话音刚落,李世贵一个“直摆”拳又悠了过去……嘴里还嚷嚷着:“没看出来,俺们这一套倒让你们这些小鬼子学了个有模有样。”  李圌强看着昏过去的女人重重叹口气。想着心事没说什么。  刘卫国停止了哭泣,看了看倒在身边的越南女人,尽管天色渐渐昏暗看不清这个女人长得什么样,不过一个念头却从脑海中闪了出来:“他圌妈圌的,没办法就打女人,你们他圌妈圌的算什么老爷们?”
“兰州烧饼”
第四章  (更新时间: 22:02:00
本章字数:3439)  “排长,俺看是没有办法了,要是硬拼,可就咱们这八个人,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只有不惊动他们,借夜色潜过去,才是最好的办法。”陈沂生摇摇头说道。  李圌强却呆呆地看着湍急的河水,默默地想着心事。“排长,咱们这一分兵,俺总觉得你有心事。到底为啥,能不能说出来听听?”陈沂生小声问道,“兴许这一仗俺们就都光荣了,亲兄弟也不过是同年同月死,临死前能不能和俺说个痛快话儿,别不把俺当亲兄弟行不行?”  李圌强摆了摆手,话音十分沉重:“老陈,不是不把你当自己兄弟,只是……潜过小镇——这是万万不能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你知道咱们和连长他们在哪儿会合么?”  “在哪儿?对了,你还一直没说呢!”  李圌强苦笑了一声,指了指地图,语音露出了一种悲怆:“就是在这个小镇。你说,咱们该怎么潜过去?”  “你说啥?”陈沂生惊讶得跳了起来,“排长!你不是开玩笑吧?”  “没有……”李圌强痛苦地拉住了陈沂生,“和你实说了吧!临行前,指导员找我谈话,他和我说:‘老李,咱们这个速度行军可要误大事呀!’我说:‘是啊!可这也没办法。’指导员就说:‘刚才我们党小组开了个碰头会,征求了一下向导的意见。你先看看这张地图……’说着他指了指地图‘据向导说,到达高平有一条水路,只要找到船花上五个小时就能到达。但是目标太大,很危险,容易暴露我军的意图。’我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走水路?’他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们,我们还得按照原订的行军路线走,军令如山,我们是无权更改的。但是真要按着原订计划,恐怕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我问:‘那咱们该怎么办?’他拉着我说:‘老李啊!现在组织有了困难,越是这个时候就越需要我们党员克服困难挑起重担来,你是个老党员了,又是领导干部,组织需要我们挺身而出的时候该怎么办呢?你入圌党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呢?我可是你的入圌党介绍人,我可都记着呢!关键的时候你可不能打退堂鼓,让组织失望……’”  “他娘的,这不是逼着人往火坑里跳吗!放他娘的屁。他也是党员,他怎么不挑这副大梁?”陈沂生气得跳脚大骂,老实人到了关键的时候也挺有火气,“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他让咱们去跳这个火坑?”  李圌强严肃地看着陈沂生,猛然声音高涨了八度:“老陈,你这是什么态度?嗯?你还是个军人吗?还象个**战士吗?这是对党组织该有的态度吗?”  “俺不是党员,俺不知道对组织是什么态度,都在一个灶里搅食吃,俺就是不能把自己的同志往火坑里推。”李圌强红着眼睛哽咽着说:“老陈,你冷静一下,你还让不让我把话说完?”  “好好,你说,俺听你说。”  李圌强拍了拍陈沂生的肩膀,无奈的道:“不管怎么说,我是个党员,和你们不一样,受了党多年的教育。更何况当时的情况为了大局我必须接受命令。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小镇’上有敌人的驻军。指导员的地图上用红蓝铅笔涂得乱七八糟,根本就看不出有兵圌力圌部圌署。他又对我说:‘老李,你带着一支小分队从水路出发,人由你选择。六个小时后,到这个小镇,对,就是这个小镇,和部队会合。’他指着地图,说道:‘出了这个林子有两条路可以通向795高地,小镇就有一条。如果六个小时后没等到大部队,你们就直接从陆路穿圌插,必须准时到达795高地……’”  “他娘的,别说了,这不还是让咱们去送死吗?连长是甚意见?他是甚态度?”  “当时连长不在场,我没来得及向他请示。”  “行了!关键的时候谁都不想唱白脸,俺看这十有八圌九是等不到大部队了。俺敢肯定他们一定来不了!俺要是当官的,绕道走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跑这儿来瞎扯蛋?准会找个替死鬼把这个可能增援795高地的部队拖在这里。”  “老陈,你平时可不是说怪话的人呐!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我们当兵的是干什么地?军令如山呐我的同志!别说是让你送死,就是真叫你把脑袋砍个一千次,你又能怎样?”
  “排长,俺是个怕死鬼吗?打仗的时候你也看到了,俺后退了吗?俺熊包了吗?俺只是想不通:如果他真想让咱们去死,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吧?一道命令就行,俺要是真个孬了……”他左右看了,一指刘卫国:“俺就是乌龟王圌八,俺就是他弟弟。”  刘卫国不愿意了:“班长,我没得罪你吧?”  “你他娘的闭嘴!”李圌强一把将他拎起,瞪着血红的眼睛道:“你他娘的再说一句试试?你临阵熊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刚进部队的时候,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嗯’?‘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趴着’你是怎么做的?嗯?走这关系挖那门路你是样样在行,上了战场你到腿肚子转筋了。要不是看在指导员的面子,我现在就想毙了你。告诉你小子!我不管你老圌子怎么有能耐,战场上你如果给我熊了,老圌子第一个毙地就是你。听见没有?”看着李圌强的模样,刘卫国把要反驳地话儿生生给咽了下去。  “你给我记住了。”李圌强把他推倒在甲板上,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喊道:“是我!向指导员点名叫你参加小分队。不为别的,就因为你是少爷,就因为指导员想把你留下,就因为……”他又指了指大家“……提干的都是你们这些有个好老圌子的纨绔子弟,上战场杀敌的,却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家的孩子,凭什么?嗯?难道他们的命比你们践吗?难道你是从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而他们都是从狗肚子里爬出来的吗?”  刘卫国不说话了,陈沂生也压了压火儿忙把李圌强劝了劝,随后又问道:“排长!”  “叫我老李!”  “啊!是……老李,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时间不多了,咱们还是想一想该怎么办吧!照着地图上的情况来看,咱们可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难道咱们真就傻乎乎地在小镇等死?”  “还能怎么办?尽人事听天命。我李圌强生得平凡,可死得不孬种。”李圌强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战士们,“兄弟们,我李圌强在此发誓:男子汉大丈夫,要死咱就死在一块,我绝对不会扔下你们独自偷生!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了——九死一生。有没有害怕不敢去的?”  “没有!”众人大声回答。  “大声点!我听不见!”  “没!有!”众人的脸上均露出了庄严肃穆的气势。不需要多解释,因为中国军人就是这样——把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好!咱们六班没有孬种!”李圌强哽咽着,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他人生中最豪迈的一句话,那洪亮的声音在河面上久久徘徊,威风洋溢,气壮山河!  “就让我们痛痛快快打完这一仗,一起到阴曹地府去喝个痛快吧!是男人就该如此!”说罢,堂堂七尺高的男儿,眼泪居然再也止不住了……  “排长,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们都听你的,要生就一起生,要死咱们就一起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六班的骨头本来就该埋在一起!”大家站了起来,豪迈之气,荡气回肠。刘卫国看了看大伙儿,沉思了一下,突然说道:“排长!我也是二排的人。虽说我爸爸是高干,可那是他的荣誉,和我没关。要说男人,我他圌妈也不是孬种!”  “好,我记住你这句话。”李圌强点点头。  “俺信你。”陈沂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同志们,兄弟们,现在点名!”李圌强看了看大家。陈沂生马上叫道:“王圌玉海!”  “到!”  “李世贵!”  “到!”  “李春生”  “到!”  “魏志军”  “到!”  “蒋玉学”  “到!”他看了看站起身的刘卫国:“刘卫国!”  “到!”人都齐了,他摇摇晃晃地转身向李圌强庄严地敬了个军礼:“报告排长,六连二排六班全体向您报道:应到十一人,实到八人,缺席四人……”说到这里眼圈就红了。  李圌强点点头道:“同志们不用稍齐了,咱们长话短说,现在我们的困难是:第一,再有几十分钟,我们可能要遇到敌船。第二,我们要在小镇接应大部队。你们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沂生想了想,趴下圌身子看了看地图道:“老李,俺看不如这样:敌船,咱们能躲就躲,先分散他一小部分兵力。到小镇后先找有利地形,尽量不要开圌枪,等部队到了再说,指导员的命令上不是没说要咱们和敌人交火嘛!”  “镇子不是很大,交火只是迟早的事儿,你以为我们能藏多久?有一个小时就不错了。”李圌强苦笑道。  “那就藏一个小时是一个小时,拖不过去再说”陈沂生有些无赖。  正说着,只听“扑通”一声。“排长,那个女人跳水了!”王圌玉海指着船尾叫道。李圌强大惊,马上叫道:“别开圌枪!”跑到船尾看了看浑浊湍急的河水,暗道:“糟了!刚制订的计划要泡汤了,我怎么把她忽略了呢?”
第五章  (更新时间: 22:08:00
本章字数:4556)  丛文绍站在了50万分之一的地图旁,听着作战参谋给他讲解突发的这个事件,一言不发。作为溪山团35岁年轻的团长,他有着与其年龄极不协调地稳重。直到作战参谋把情况的来龙去脉都说得差不多了,他才端起了水杯,喝了一大口。  “团长,您看这件事……是不是派条船过去看一看?”参谋看着他,希望得到他的答复。  “喔!你说完了?”丛文绍用眼睛扫了扫他,“派船?为什么要派船?”  “可是那些村民,总要看一看才是……”参谋咽了咽唾沫。  “你过来!”丛文绍放下杯子,向他摆了摆手,指着地图道:“你判断一下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中国人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后方,而且只有这十几个人,这么大的手笔你相信他们只会有这十几个人吗?”  “肯定不会!”  “这就对了。”丛文绍轻轻敲了敲额头,“越中边境的这片丛林,是无法通过大规模的机械化部队。就是步兵,要想达到行动上的隐秘和出击时的突然性,我估计人数只能是几百人之间。但是现在只有这十几个人,你不觉得着很蹊跷吗?”参谋看了看地图,仔细想了想点点头,道:“团长说得不错,这的确不合常理。”  丛文绍笑了笑,又道:“我想,这十几个人一定是走散的部队,或者只是中国人用来迷惑我们的诱饵,声东击西,诱敌深入,集中优势兵力来个各自击破……这些,我在昆明步校早就学过了。这次不过是中国人把三四十年代的作战计划又重新演示了一遍而已,没什么奇怪的。我敢肯定,他们一定还有一只比较大的部队在我们还没有发觉的地方。这才是我们要注意的情况。至于那个小村子,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还去看什么?”说到这儿,丛文绍停下了脚步,又看了看地图:“你看,他们行动目标能是哪里?”  他和参谋两个人在地图上划着,从边境到小镇再往下……“这就对了,目标一定是795高地。这里是我军南下北上,东西纵横的交叉点。如果拿下这里,高平的我军就完了。”丛文绍把铅笔在地图上重重一拍,口中冷笑道,“主意打得不错呀!”  他转身对参谋道:“传我命令,调一营紧急增援795,二营三营迅速向小镇收缩,至于团部警卫连,原地警戒河道和小镇,没我命令不许调动。”  让李圌强他们不解的是,这一路上也没见到敌人的一艘船影。在快接近小镇时,他们下水泅渡。  “老陈,情况有些不对。是不是先侦圌查一下?”李圌强看着黑乎乎的镇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没错,刚天黑就没人了,越南人不会睡得这么早吧?”陈沂生也开始怀疑了。说实话,陈沂生的文化程度不高,可是他一点也不笨。对于战场上的应变能力,他有着比一般的士兵更加突出的敏锐------至少,现在的李圌强就是这么认为的。  “排长,俺带人先去侦圌查一下。”  “要小心!”  “明白!”陈沂生向身后的小魏招了招手,两个人向水下潜去……  过了有半个小时,陈沂生的头从水里钻了出来,抹了一把脸,低声对李圌强道:“好险呐!狗圌日的越南鬼子果然有防备,咱们不能从这里上岸,看来还要游一段儿。”李圌强点点头,向战士们摆了摆手,率先扎进水里去……  又潜行1百米,估计安全了才冒出头。上了岸爬出了30米,李圌强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隐在浓云中的月亮,今天是农历正月二十一,如果没有浓云,月光下的景色还是看得很清的。他向两个老兵低声道:“你们再去侦圌查一下情况。记住:有月光的时候不要行动,我们能看清敌人,敌人也能发现我们。再有,也不要轻易走水路,水面反光容易暴露。”  两个老兵又向前爬了过去。不大一会儿,两个人回来了,轻声道:“排长,前面有铁丝网,过不去。”李圌强想了想,问道:“铁丝网后面的情况怎么样?”  “明暗哨都有,这个地方挺奇怪的,没听说过有什么重要的物资,就是要抓我们也不必戒备这么森严吧?”
  陈沂生突然接过话儿来:“刚才,俺发现河边的敌人都穿着越南正规军的服装,根本不是什么公圌安部队。”  “唔?”李圌强愣了一下,道:“老陈,你接着说。”陈沂生又道:“这就有三种可能:一是咱们的人侦察错了;二是敌人故意对外称自己是公圌安部队;第三圌点嘛,也许原来是公圌安部队,可后来被正规军换防了。”李圌强点点头:“老陈你说地有道理,不过现在没时间去摸情况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有利位置。”  “排长!有情况。”正在警戒中的蒋玉学轻轻碰了碰李圌强的手臂,正在发炎的手臂一阵阵地剧痛,李圌强差点没叫出声来。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李圌强向岸边仔细地一看:模糊之中,顺着河边走来了几个人。领头的似乎还牵着军犬,李圌强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糟了,暴露了。”  那几个越南人走到李圌强登陆的地方,突然,军犬吠了起来,领头的人打开手电照了一照地面,此时,就连李圌强都清晰地看到了地面上的水迹。越南人忙关上手电,迅速拔圌出了枪。军犬也向李圌强这个方向扑了过来……  “嗒,嗒……”李圌强的机圌枪先响了,最前面的越军还没能叫出声来,就被机圌枪弹的惯性拖到了河里……  “叭……叭,嗒……嗒……”众人的枪也随着发射。红色的拽光弹中几个越南人和那条军犬惨叫了几声,没动静了。  “快离开这里!”李圌强叫道,大家起身刚跑了几步,身后的子弹就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一阵阵灼热的拽光弹贴着陈沂生的脸颊飞过,当脸颊上的热痛还未消失时,耳边“咻,咻”破空声划得他耳膜欲裂。刘卫国是最先跑到河边的人,他一头向河水扑去,可能是慌不择路外加饥不择食,也没注意自己和河面的距离,就一脑袋扎了过去……在他趴在堤后的鹅卵石上痛苦地呻圌吟声中,蒋玉学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一头扑在地上。  陈沂生只感觉自己的右脚被人死死抓圌住,一个踉跄,他连滚带爬,好容易扑到了水里。挣了两下,也未曾甩开那只紧握的手。  李圌强从水中看着蒋玉学半个身子探出河堤,右手还紧紧握着陈沂生的脚踝,一阵心急,叫道:“快把他拉下来!”冒着猛烈呼啸的枪弹,李世贵上前用力一拉蒋玉学,却不料蒋玉学的身子很轻,闪得他一个跟斗摔在水里。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蒋玉学半截身子拖着长长的一道血迹,滑到了水中。  “排长,卫生员他,他……天呐!只剩下半截身子了。”李世贵坐在水里,目瞪口呆地望着已经昏迷的蒋玉学,他旁边的刘卫国再也忍不住了,一张嘴,呕吐了起来……  陈沂生强忍着呕吐的欲圌望,忙解开武装带,一边包扎一边喊道:“快点!再来一条!”  两条武装带紧紧地扎在蒋玉学的断肢上,他早已昏死过去了。李圌强一面掰开陈沂生脚踝上的手指一面大叫:“赶快离开!”说罢,背起蒋玉学沿着河堤迅速撤离。  子弹从河堤上不断地呼啸而过,刘卫国揉着脑袋,紧缩着脖子跟在陈沂生的背后。尽管他现在也算是“负过伤”的人了——用脑袋去撞鹅卵石,恐怕想不负伤都不太可能。这时候,他想起了他那位南征北战过的老爹教过他的战地生存法则,其中的第一条就是:“打仗时不要冲在最前面,冲在最前面的人往往被流弹击中的可能性最高,但是也不能抛在最后,否则就要被当成逃兵。”他乖乖地跟在了陈沂生的后面。在他看来,尽管陈沂生令他很讨厌,可是此时此地已经没有任何人的后背要比他的后背更安全了。  陈沂生可不知道他的小算盘,李圌强就更加没时间去想他的问题了。陈沂生边跑边抬头看着敌人的火力配置,在齐腰的河水中跑起来是很困难的,已经不知道摔倒了几次。当渐渐脱离了火力配备的区域时,众人已经累得快要休克了。  顺着一个小河汊,他们拐进了一片密林之中。放下蒋玉学之后,身上已经感觉不出是什么滋味了。突然间,刘卫国“啊!”了一声,指着蒋玉学的断肢又是一阵剧烈地呕吐。李圌强借着月光一看:截断的大圌腿圌根上,密密麻麻叮满了蚂蟥。个个吸得是个大肚圆。众人赶紧七手八脚地往下拔,也许是动作太大,蒋玉学一声巨大的惨叫从喉咙里喷发了出来……李圌强急忙死死地堵住了他的嘴,在他的耳边轻声地安慰:“好兄弟,现在不是疼的时候,你再忍忍……”蒋玉学的手死死地抠着李圌强的脖子,喉咙里凄惨地“呜咙”着,鲜血不断地从李圌强的指缝涌圌出。渐渐地,声音越来越淡……
  “玉学!”李圌强轻轻地叫了一声。蒋玉学一动不动。从手掌心渐渐传来了凉意。“你别怪我,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说着说着,李圌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泪无声地落在了蒋玉学那双仍然不能闭上的眼睛。  丛文绍根据各方面的汇总反复地在心里思考。看着地图,他想不出这几个中国人送死的原因。明显,自己已经加强了戒备,可是,这几个中国人并未因为暴露而迅速撤离,反而在驻地的周围不断地游弋。他苦苦思索这是为什么,“难道中国军队要在这里会合么?”一个念头闪了一下,不过又被他否决了。通往795高地明显有两条路。相比之下,小镇这条路难走不说,而且阻力较大。以中国军队的原则,他们是迅速穿圌插然后围点打援。难道他们改变了战术,为自己的这个“点”,打795的“援”吗?自己这个“点”有什么重要性呢?一旦受到攻击,自己就会迅速撤到丛林中,那里正是自己驰骋的天下,中国人这么做不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么?何况,溪山团于795高地所属的山地师根本没有从属关系,即便是团部受到了攻击,795高地也不会放弃这么重要的阵地来增援自己,中国人到底要打什么主意呢?他想得头疼了。  这也难怪他,在中国虽然留学了几年,受到了良好的待遇,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可是,只有一样是中国老师没教,而他也没有学到的——中国的权谋之术。  李圌强把手从蒋玉学的嘴上轻轻挪开。他已经死了,带着一张痛苦而又不甘心的脸死去了。此时已经没有人流泪,只是心里默默地在想:“下一个不知道该轮到谁了?”  刘卫国抱着头,陈沂生也是一脸的茫然。突然,李圌强掰开了蒋玉学的左手,拿出了什么东西在月光下看了看,“呼”地一惊,爬到陈沂生的身边小声道:“老陈你快来看,这里可能是越军精锐溪山团的团部。”  月光之下,溪山团独有的袖标清晰地摆在他们面前,上面有越文和一个英文单词“posse”。陈沂生不知道这写得是什么,可李圌强却清楚得很,并且他还知道:只要发现了警卫部队,那么它所警戒的首脑机关十有八圌九就在附近。冥冥之中他不知道是该谢谢蒋玉学还是该为他哭泣。由于蒋玉学临死之前因疼痛而胡乱抓圌住越军尸体扯下了的袖标,造成了以后一连串的事情,却是他临死前所想不到的。  陈沂生也惊呆了,这个突发地意外,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头疼了。“我们不但遇见了越军精锐,而且还遇上了精锐中的精锐——装备精良能打能拼的警卫部队,运气真好。”刘卫国几乎对自己的未来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陈沂生叹了口气道:“可惜就咱们这几个人,要是连长他们都在这儿就好了。”  “放心吧!”李圌强淡淡一笑“他们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你能掐会算?”  “那倒不是。”李圌强看了看刘卫国:“只要有他在,至少指导员是肯定会来的——如果他以后还想平步青云往上爬,他就不能得罪那位首长。就是硬着头皮也得赶过来。”他轻蔑地看了看刘卫国,想起点到他名字时指导员那古怪的脸色,不由得心里很是痛快。  陈沂生看着李圌强,心道:“看不出老李还真有一手。”
第六章  (更新时间: 23:01:00
本章字数:6255)  “团长,师部来电。”作战参谋将电报纸递给了丛文绍,“师部说在高坪以东发现了大量的中国军队。所以,命令我部向高坪迅速增援。”  丛文绍夺过电报仔细地阅读了一遍,很快就陷入了沉思……  “一营,二营,三营现在都在什么位子?”丛文绍看了看地图,作战参谋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三个圈,道:“在团部北,南,西三个方向,正向这里集结。”  丛文绍敲了敲额头,在桌旁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如果我们现在去高坪,会不会钻了圈套呢?”  他又看了看地图:“黎参谋,丛林的侦圌查部队有没有消息?”  作战参谋回道:“目前还没有。”  丛文绍点着地图道,沉吟了一下,突然道:“黎参谋,你记一下!”黎参谋忙掏出纸笔。  “命令:一营,三营到达小镇后迅速向高坪增援,不许停留。副团长带领二营4,5连向小镇右侧的高棉公路担任警戒。发现敌军就地阻击。二营6连进驻小镇。”  命令下达后,他抓起了军帽工工整整地带到了头上。  “团长,可这几个中国人……”黎参谋指了指镇外。  丛文绍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问道:“黎参谋,知不知道你为什么是参谋?”  黎参谋摇了摇头。  “因为你只配做参谋!”说罢一转身,丢下目瞪口呆地作战参谋扬长而去……  坐在木排上,七个人抓紧时间吃着干粮。几个人在小镇的外围转了一转,由于实在找不到什么有利地形,最后只好又转回了河边。很幸圌运,那条木排被岸边的一块岩石阻住,他们暂时算是有了落脚之处。  越南人停止了搜索,他们这才松了口气。陈沂生用钢盔舀了些河水,扶起正在发烧的李圌强,给他喂了几口。  “排长,咱们真的不等连长他们了吗?”李春生问道。  李圌强使劲晃了晃晕眩不清的脑袋,看了看这些战士,道:“记住!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穿圌插道795高地,其次,才是和连队会合。小镇的戒备森严,而且敌人还有防备,实在不是一个最佳的会合点。老陈,你把地图拿过来。”接过地图后,他指了指地图上通往高平的两条公路,道:“这两条路,喏!这里,高棉和临江在高平以西15公里处有一个‘丁’字形的会合点,在这里两条公路汇合成一条沿着河谷通向高平的道路。我们只要在这儿钉死,不管连长他们走哪条路,我们都能和他们会合。至于指导员的事情,我希望你们不要把他当成负担,指导员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只能是猜测。”  陈沂生想了想,他向几个战士狎了狎眼睛道:“俺们这不算违反纪律是不?连长也没让俺们在小镇等他们,是不?”众人一阵干笑。刘卫国心想:“这一路上你犯了多少纪律你自己最清楚,那一条不够你喝一壶的。不过这里你说得算,反正黑锅也是你背。”  李圌强看了看陈沂生,心里暗叹:“老陈你这是典型的农民式无赖,连长他们可不会因为你偷换概念而不收拾你。你小子,接根辫子就是阿‘Q’。”停了一会儿,他突然道:“老陈,你真应该多读点书!”  “团长,和副团长联系上了。”美式吉普车上的机要员把话筒递给了后面的丛文绍。“老阮,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报告团长,我们发现了一个连的中国军队。现在正在追击。”  “什么?你们没能拦住他们,怎么搞地?什么?他们先于你们进入高棉公路。怎么不追上去?……正在追?好,好。告诉同志们一定要发扬我军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追上去,把这些来犯之敌给我圌干净彻底地消灭掉。”说完把步话机给关掉。  “团长,部队的行军是不是再加快些?”黎参谋小心翼翼地问道。丛文绍点点头,道:“命令前面的汽车加快速度,不要怕天黑。在困难面前敌我都是等同地,我们困难,敌人比我们更困难。”  一个多小时后……  陈沂生拉着李圌强攀上了公路。强打了打精神望了望周围的地势,李圌强觉得就是这里了。这是一处穿行于河谷的公路,穿过山壁隧道与峭壁后另一条公路——高棉公路汇合。
  李圌强抬起烧得滚烫的手指,指着面前的峭壁道:“老陈,再加快点速度,这里是制高点。”  “排长,你还能挺得住吗?”  “没事!这点小毛病死不了人。”  “团长,中国人会不会在崖山隧道设伏?”黎参谋看着地图面色很紧张。“如果是我,我一定会。”丛文绍不冷不热地说,“告诉部队,再加快点速度,一定要抢先占领隧道。”  “排长!”  “叫我老李。”  “是,老李,你说连长和指导员他们会不会真的去小镇找咱们?”  李圌强躺在挖好的散兵坑里,望着满是乌云的夜空,摇摇头:“我不知道。”陈沂生不说话了,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那你为啥说他们会来?”李圌强迷上了眼睛,浑身的燥热已经抽去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精神上极度烦躁的他实在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随口答道:“我只是那么一说。”  “唔!你只是这么一说……”李圌强的心里一阵苦笑:“对不起了老陈,我不这么说你们还有心思打仗吗?难道你真的以为指导员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送死吗?官位固然重要,可是小命儿更加重要啊!唉!老陈,你真是个农村娃儿……”  “排长!你再喝口水,一会儿要是有情况,就没工夫了!”  “你拿走吧!”李圌强轻轻推开陈沂生的手,“弹圌药都检查完了吗?”  “你放心吧!就等连长他们了!”  “可别大意,要多注意小镇方向的动静!”  “是!”  “老陈!你坐下陪我说说话!”  “行!排长!”陈沂生钻进散兵坑,扶着李圌强靠在土壁上。  “老陈!你几年没回家了?”  “三年了,都不知道家里成了甚么样子。上回受到俺娘的信,说是要包产到户。排长!这甚么是包产到户?”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当年刘圌少圌奇要搞的那一套。”  “那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不是要变修吗?”  “上面的领导是怎么考虑的,我实在是摸不透,不过,只要你跟着中央走准没错!”  “那中央怎么还出来个‘四圌人圌帮’?”  “你小子哪来的为什么?当心你的立场问题,别在这件事上被人揪住小辫子。”  “俺哪有那么多辫子!不过俺总觉得连长他们不喜欢俺。”  “老陈,你能不能改改你这口音,‘俺俺’的多难听?你就不会说个‘我’字吗?照这样下去,好媳妇都让你给‘俺’跑了。”  “排长!俺……我习惯了!”  “习惯可不行,你不是想提干吗?当干部就要有那股子精神头,什么叫精神头?就是气质。气质从哪来?一是文化,二是阅历,三才是讲话。”李圌强在陈沂生面前伸出三根手指,“你说说你,现在一张嘴就‘俺俺’的满嘴地方话,那上台讲话你叫战士们怎么听得懂?”  “嗯!”  “不高兴啦?”  “没有!”  “怎么不说话?熊啦?”  “说甚么?现在俺……我都不想提干的事。等打完这一仗,能活下来再说吧!”陈沂生叹口气,随后又摇摇头。  沉默了片刻,陈沂生没话找话:“排长!你家里还有甚人?”  李圌强望了望天上的弯月,叹着气说道:“唐圌山地圌震那年,家里人都死圌光了,要不是我当时在云南插队,估计连个骨头渣滓都剩不下。”  看着表情尴尬的陈沂生,李圌强笑了笑“好好!”李圌强笑了笑,拍着陈沂生的肩膀,“要是打完这一仗我们都还活着,我一定和你去看看你的老母亲,就把你的老母亲当成我的母亲行不行?”  “咱可说好了,不许耍熊!”  “好!一言为定!”  “排长,敌人上来了。”王圌玉海指着远处的车队。李圌强一翻身向远处望去:只见一辆辆军车顺着公路由远到近驶了过来。一盏盏的车灯在夜空中闪烁着,绵绵不绝。“准备战斗!”李圌强大喊了一声,他知道这七个人的命运就在今晚决定了。顿时,头也不昏,眼皮也不是那么沉重了,“同志们,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大部队到来。”
  越军的车队在距隧道口约一百五十米的地方慢慢停下,两队越军从车上跳了下来,向着山崖慢慢接近。  “轰!”伴随着一声巨响,崖壁的巨石和着泥土咆哮着滚落到隧道口,将整条公路彻底切断。  爆炸声中,越军齐刷刷地蹲下,枪口一齐指向崖顶。李圌强在心理赞道:“奶奶地!反应迅速,临危不乱,不愧是打了几十年仗的老兵油子,这回可碰到对手了。”  刘卫国紧张得汗都下来了。顾不得去擦这讨厌之物,他把他那可爱的老父亲的战场生存法则,在心里又默默地提取了一遍精华:打阵地战时要离机圌枪等重武器远一些,因为这是敌人狙击手和炮弹最容易光顾的地方。另外,打一枪要换一个地方,总在一处射击会引起敌人的注意……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失望了。在他的眼里,一个篮球场面积大小的崖顶阵地是那么的渺小。“躲在哪里是好呢?他圌妈圌的,谁选地这个鬼地方?想脱身都得跳崖或者跳河。这可怎么办是好呢?”心里愁得快要喊了出来,“老不死的!在崖顶该怎么办?你怎么不教我?他圌妈圌的,经验主义害死人哪!”所谓急来乱投医,他可真是错怪了生他养他的老父亲:如果真是到了狼牙山五壮士的地步,那就是一种选择:教还不如不教。  刘卫国胡思乱想着,手在剧烈地抖动,可是这一抖动,麻烦就来了。“嘭”的一枪,一颗子弹脱膛而出,划着一道红色的拽光,结结实实地打碎了越南人的……车灯。  “妈圌的!哪个狗圌日的开地枪?”气得陈沂生大骂。刘卫国赶紧缩下圌身子,心里却回敬道:“X你个妈,是你老圌子我。”  越军排长冷冷一笑,一挥手,越军的子弹圌夹着撕裂空气的声音向崖顶猛烈地射来,打得阵地上尘土飞扬火星四溅,一时间压得这七个人抬不起头来……  “报告团长,我军在前面的隧道遇到了埋伏。”警卫连长向丛文绍敬了个礼。  “嗯!知道了。”丛文绍从车上跳了下来,“有困难么?”他问。  “报告团长,在我们溪山团面前没有困难!”警卫连长骄傲地挺了挺胸。  “好吧!你们去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丛文绍接过黎参谋递过来的望远镜。  陈沂生纵身一扑,到了一块巨石的后面。一连串的子弹打在石头上,碎削溅得他脑门生疼。“妈圌的,枪打得不赖呀!”他心理赞道。过了一会儿,子弹渐渐地减弱,他才探出头来。刚一探头,一道拽光贴着他的钢盔就飞了过去,震得他向后摔了个四仰八叉。“好厉害,盯上俺了。”  李圌强瞅准机会,一排机圌枪弹就射了出去。机圌枪一压制,众人也跟着开了火儿。  “团长,您放心吧!虽说他们守着要塞,可这是一群新兵,没什么经验。您先抽根烟,抽完了我们上车过隧道。”黎参谋递过来一颗古巴雪茄。丛文绍瞪了他一眼,接过烟叼在嘴上,点着后他轻松地吐了个烟圈儿,说道:“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我们可不能轻敌呀!要把他们当成主力部队去打。”  “是!”  一梭子打完,李圌强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不过他随即就想买后悔药了:“他圌妈圌的,想着节省子弹,怎么还管不住自己的手?”这时候,什么发烧什么头脑昏昏全没了,精神得不得了,比打针吃药还灵。打死了一个从石头后冒头的越军,他大喊:“路面太窄,他们分散不开,注意节省子弹!用点射。”话音刚落,头顶上“嗡嗡”地呼啸起来。“坏了,迫击炮弹!”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咣,咣,咣……”山顶随即便成了火海。  陈沂生晃了晃“嗡嗡”作响的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枪还在还击,战友们还在呼喊着,可是只能听到自己“乒乒”的心跳。  半颗头颅从天上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上,红白液体溅了他一脸。“王圌玉海!他也死了……”陈沂生用袖子抹了抹脸,使劲抠了抠耳朵,向山下望去:远处火光一闪,迫击炮弹就夹杂着“嗡嗡”的呼啸声砸了过来。“奶奶的。”躲过了炮弹,他伸出拇指,闭上左眼瞄了瞄,又换成了右眼再次确定一下……“400米,很好,奶奶的,真当俺的枪是烧火棍子了”他调了调标尺,举枪瞄了瞄……
  “叭,叭,叭”借着炮弹出膛一瞬间的闪光,三枪击发。  三个抱着炮弹正要装填的越南炮兵猛然定了一定,身子便直圌挺圌挺地摔在了地上。预备炮手忙跑过来捡起炮弹,正欲转身。“咻”地一声,一颗子弹划过夜空,重重击在了炮弹上……“轰,轰……”巨大地爆炸声淹没了炮兵阵地。  “打得好老陈!我为你请圌功。”李圌强大喜。  “排长!俺是蒙地……”  “怎么回事?”丛文绍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  “团长,狙击手打爆了炮弹。”黎参谋扶住了他。“狙击手?”  “是。”黎参谋回答,他指着山崖道:“团长,这里不安全,咱们……”忽然,他的左眼眼镜“啪”地爆开,一条红线从后脑斜斜拖出……  “团长!”卫兵赶紧遮住他。  “慌什么?”他一脚一个全给踢开,不慌不忙举起了望远镜向山崖望去……  山上浓烟滚滚,众人的有效视线已被遮住。李圌强抱起机圌枪转移了一下阵地。  “狙击手,快干掉那个机圌枪圌手!”越军排长一指李圌强。  “叭!”……  “咻!”……这是李圌强所听到的最后的声音。只感觉左脸一热,随即他的眼前就闪起了无数的星星。也许,他实在是太累了,真的走不动了。抱着地机圌枪是那么的沉重:在地上一顿,拖着他向地上重重摔去……剧痛之中,他吃尽全力用手摸了摸左颊,除了一手的血肉,什么也没有。  “排长!!!!!!”陈沂生扑了过来,抱起李圌强,把他拖到散兵坑里。这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成了串的往下掉……  李圌强模模糊糊的感觉有人抱着他,使劲地摇晃着他,“一定是沂生——我的兄弟……”他吃力地睁开模糊的双眼,紧紧抓圌住陈沂生的衣服,他想笑一笑,想让沂生在今后的记忆中永远留下他的笑容。可是脸上的肌肉却是一丝也不能动。  陈沂生握着李圌强那满是鲜血的手,看着他被打碎了的半边脸颊,放声大哭。泪眼之中,他感觉到了排长吃力地用手抓了抓他。排长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心,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就再也不动了。  “排长!!!”  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是高坪战役打响了。陈沂生含圌着眼泪喊道:“排长,你听,你快听哪!是咱们的炮声,咱们的大部队来啦!快起来,咱们一齐战斗,咱们不兴睡!你不能当逃兵,要死咱就一起死,咱们六班没有孬种……”  “班长!越南人上来了!”李春生一把推醒他。陈沂生咬着牙,向阵地的左侧一看,一个越南兵将刘卫国用枪托打翻在地,正要开圌枪。“叭!”陈沂生的枪口一跳。那个越南兵扛着喷血的脑袋杵在了地上……  “刘卫国!扔手圌榴圌弹,快扔手圌榴圌弹!把这些王圌八都给俺炸下去!”陈沂生红着眼睛喊道,可是刘卫国爬起来就向山下跑。情急之下,小魏扯开嗓子大骂一声:“我圌日圌你刘卫国姥姥!你他圌妈向哪儿跑?敌人在后面!”  “刘卫国,你他圌妈顶圌住。”陈沂生大叫,他已经感觉出刘卫国的异常。  可刘卫国已经崩溃了,什么战场生存法则,都他圌妈圌的滚蛋吧,现在他的脑袋里只想着逃,赶快逃离这个鬼地方……  “刘卫国,你给俺站住,刘卫国,你要上哪?”陈沂生望着刘卫国向山后狂奔的身影,不再犹豫,举起了枪……
第七章  (更新时间: 19:31:00
本章字数:4144)  刘卫国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就摔了出去,滚了几滚,卡在了树杈上。子弹呼啸着从他的背上飞了过去,吓得他冒了一身的冷汗。要不是被绊了一下,以陈沂生的枪法,他刘卫国要是能活下来,那就只能靠幻想了。根据战场生存法则,情急之下,他赶紧蹬了蹬腿,从喉咙里发出了凄厉无比地一声惨叫,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攀上崖顶的越军被三个战士抛出的手圌榴圌弹炸得象切碎的肉馅。此时,陈沂生的眼睛变得血红,狰狞着扭曲的脸,“呼”地端起机圌枪,冲出硝烟就向崖下的越军一顿狂扫……  望着被打得丢盔弃甲、血肉横飞毫无还手之力的越军,丛文绍气得直咬牙,“警卫连!”  “到!”  “把那些后退的都给我毙了。”  “是!”  工夫不大,警卫连长拎着冒着青烟的冲圌锋圌枪回来了。“团长,不行就让我上吧!”警卫连长恳切地请求。丛文绍摇摇头。“团长,我早就说他们不行,你看是不是?要说啃硬骨头,还得是我们警卫连。团长,您看?……”丛文绍看着警卫连长没有说话。“团长,我保证完成任务,要不然你就毙了我!”警卫连长有些急了。丛文绍摇摇手道:“阮仁虎,不是我不相信你们,这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你和你的警卫连要随时待命,关键的时候我会让你们出击。”阮仁虎很失望地低下了头。丛文绍又举起望远镜向崖顶仔细观察……  “机圌枪打地不错,嗯!不断变换位置,反应灵敏,身子灵活。嗯!好,是个了不起的兵!”从望远镜中一直注视着陈沂生的丛文绍不由自主地赞叹,“几年不见,中国军队里还是人才辈出啊!”他向阮仁虎道:“阮连长,你们好好看一看,这才是军人,临危不乱,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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