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女主掉到一个古墓主母与中毒的僵尸滚床单做解药,一直持续了七天七夜

  一条白得刺眼的床单盖在了一个人身上。  从脚开始,不紧不慢,一直盖到了头顶。  床单的旁边开始慌乱起来,有的人哭,有的人打电话,有的人窃窃私语,走廊上也冒出了很多人。  这情景对一个医院来说,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  普通又平常的一天。  正值半夜零时。  床单旁边的病床上躺着个人,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睛,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忙乱的人们最终将床单连同下面的身体推出了病房。  他叹了口气,又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走廊安静下来,悄无声息。  忽然,传来了护士的说话声:  “先别消毒了,等明天一起吧。”  “为什么?”  “你没听主任说嘛,要是那个年轻人还不醒过来,明天也该推出医院了。”  “主任也真是,就不能先救人吗?”  “还说这种话,你是第一天上班吗?”  “他这是遇到车祸突发状况,联系不到家人就不救他了吗?只要输点血就可以救活他了呀!”  “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我看他这模样,八成是撑不过今晚了。”  “这身校服明明就是市高中的学生,怎么就说没有呢?”  “很可能是外地的,咱们该找的也找了,也登了广告,只能怪他命薄。”  “如果现在联系上,还能救活他吗?”  “……”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  由远而近,越来越响。  一双红色的高跟鞋,上面连着黑色的丝袜。  像夜一般黑,晃点着幽暗的走廊,踢踏着护士的声音。  值班室的门忽的一下关上了。  穿过所有紧闭的门,高跟鞋在一扇敞开的门前停住。  那扇门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一张空荡荡的床。  毫无顾忌的,这双鞋走进屋内,在另一张床前停了下来。  “颜康成!”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颜康成被这似乎是梦里的声音唤醒。  他睁开眼,却看见了一个泪流满面的陌生人。  尽管他有些神志不清,他还是看清楚了眼前这个人。  刚才是一个盖着白色床单的人,而眼前的人虽然哭成了泪人,却是身穿一身红衣的美女,此刻又忽然破涕而笑。  “你是谁?”  颜康成喘着气,无力的问着。  “鄯珠,”她顿了下,温柔的看着床上的病人,“鄯珠是我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颜康成翻了下眼皮,前胸剧烈的起伏着,“我虽然出了车祸,可是我并没有失忆,如果你想搞恶作剧,拜托你找别人去。”  鄯珠抹了一下眼泪,莞尔一笑,“我知道你不认识我,而且你今晚就要死了。”  颜康成漠然看着鄯珠,然后又闭上眼睛。  “你是医生还是护士,我要死了还那么开心。”  鄯珠忽然坐了下来,坐在颜康成的身边,并握住了他的手。  颜康成睁眼看着鄯珠,想挣脱开却又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整个身体已经浮在了半空,四肢百骸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他看着鄯珠握着自己的手,感觉不到一点温度,只觉得她手上的五彩戒指发着刺眼的光,他冷哼一声,“好吧我告诉你实话,在那位老人家去世的时候我就醒了,我知道我发生了车祸,你们急于想联系我的父母,”颜康成咳嗽了一下,喘了口气,“就是想让他们把钱交足了再把我推出医院,你们就心安了,是吗?”  鄯珠瞪大了眼睛看着颜康成,颜康成挖苦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们还没收到钱就让我死了,这肯定会让你们无比痛心无比难过吧?”  鄯珠忽闪着大眼睛,摇头道:“亲,你说什么呢?”  “亲?”  颜康成很想再骂她一顿,可是却感觉自己的身体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了骂人的力气,“好吧,你想说什么?”  “你的眼神怎么那么冷漠?我都快不认识你了。”鄯珠更加温柔的看着颜康成。  “天生如此,有问题?”颜康成不屑道。  鄯珠吐了下舌头,嘻嘻一笑,“我们认识很久了,你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颜康成缓缓闭上了眼睛,“麻烦你,能不能让我安静的去死。”  鄯珠深情款款的看着颜康成,温柔道:“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手上的这枚戒指还是你亲手给我戴上的,它叫莎兰库依,好看吗?”  她见颜康成再不搭理她,便站起身,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长叹一声:“若不是你告诉我,我又怎么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找到你呢?”  颜康成看着鄯珠朦胧的背影,似问非问,“我都告诉过你什么?”  鄯珠轻飘一转,拍手笑道:“好多啦,你听好。”  说完,又来到颜康成身边坐下。  “你是曲阜第十中学的学生,而且在学校尽人皆知,并不是因为你长得帅,而是因为你的理想,当别人的理想是企业家科学家网络作家的时候,你的理想却是僵尸。”  颜康成有些吃惊,便睁开眼睛看着鄯珠。  鄯珠神秘一笑,“有一次老师问,中国五千年文明最让你们骄傲的是什么,你的回答竟然是僵尸,还在网上写了一篇论文——《论僵尸的文明和道德修养》,甚至还写了百万字的僵尸小说,大家都认为你是怪胎,所有人都离你远远的。”  “这点你说的不对,”颜康成打断她,“我从来就没有接近过任何人。”  鄯珠握住颜康成的手,“所以你在圣诞节的夜晚逃离了那座城市,骑着你那辆黑色摩托车,用120迈的速度狂飙。”  颜康成疑惑的看着鄯珠,喃喃道:“你到底是谁?我是不是已经死了?难道你是天使?”  “我说过咱们认识很久了,你别疑神疑鬼的行不?”鄯珠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你又像神又像鬼,我当然疑神疑鬼了。”颜康成讽刺道。  “如果我是僵尸呢,你信吗?”鄯珠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颜康成面无表情的看着鄯珠,点点头,“够搞笑,继续。”  “知道叶公好龙的故事吧?叶公说喜欢龙,结果龙就出现在他的身边,你说你喜欢僵尸,所以我就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颜康成眼皮也没眨一下,“我这么冷静的看着你,已经给足了你的面子,你到现在还不走,是想让我咬死你吗?”  鄯珠嘻嘻一笑,“怎么,还是不相信?”  颜康成脸色苍白,双眼阵阵发黑,眼前天使般的笑靥开始飘忽不定,他努力笑了笑,“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如果你是僵尸,我知道了,你是演员吧,,不管怎么说,,在我死前能得到这样的安慰,我还是得谢谢你。”  “你不害怕吗?”鄯珠好奇的看着他。  “害怕?怕什么?”颜康成的眼神很空洞,就像墙上的两扇窗户。  “当真龙来到叶公面前的时候叶公就被吓死了,你呢,你看见了僵尸不怕吗?”鄯珠做了个鬼脸。  “我怕,很快就会被你吓死。”  颜康成很想笑,死的时候竟然出现这么个人陪着自己,总算不是那么孤单寂寞,不管她有什么目的,自己都无力计较了。  “你知道我是个僵尸迷,其实你应该化下妆再来的,就是缺个胳膊少条腿,脸上血肉模糊,我也不会害怕的。”颜康成很想真心给她个笑容。  “你觉得那样才是僵尸吗?”鄯珠打断了颜康成的话。  颜康成用力挤出一个笑脸,“当然了,如果你是天使来做义工,我希望你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鄯珠认真看着他。  “我希望死了以后,你们不要碰我的尸体,让我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不要给我化妆,我生前不能当僵尸,死后能看着像个僵尸,我就心满意足了。”他头上缠满纱布,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左眼肿的馒头大,只有右眼算是完整,可是又红得吓人,里面全是血丝。  鄯珠深情的看着颜康成,忽然叹息一声。  颜康成的目光突然僵住了。  鄯珠款款站了起来,伸手慢慢解开自己的衣扣。  红晕弥漫着,在星光点点中落下。  屋内顿生一团旖旎风光。  颜康成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的嘴唇已经被鄯珠用手指轻轻按住。  鄯珠凝视着他,娇羞道:“如果我说的都是骗你的,那我的身体也会骗你吗?”  颜康成吃惊的想说点什么,可是忽然就被温柔的红唇盖住了。  从眼睛开始,一点一点,一直盖到了心底……  当红晕渐渐褪去,鄯珠突然睁开了眼睛,蓦地张大了红唇,一对亮晶晶的尖牙在夜空中一闪,照着颜康成的脖子咬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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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好坏,为何对奴家这般轻薄?”  “如此春花秋月,娘子怎不叫人心疼?”  “你这是往哪儿摸呢?你不是说带奴家来吟诗赏月的吗?”  “最好的月色就是娘子你呀!”  “奴家可是准备了一首诗呢,公子可愿意听听?”  “玉裹酥胸月下藏,天生妩媚水中央。欲将风韵压身底,娘子却谈诗赋香。”  “公子别猴急啊,哎呀,等等,我,我。”  “娘子有诗尽管念来,如此良辰美景,更增韵味。”  “风卷,,桃花,,款下台,瑶池轻荡去,,去还来。手,,手,,手把春心何日暖,去年,,帷幔为,,君,,为君开。”  那公子欺身在女子身上,正翻云覆雨欲仙欲死之时,身体忽然轻飘飘的荡了起来,就像断线的风筝,倏忽之间挂在了树梢之上。  树梢摇荡之间,仍然可以看见一副并不僵硬的笑脸。  那笑脸并不诡异,可是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之下,忽然流出了鲜血。  血色暗红,划过他赤裸的身体。  鲜血滴落在女子身上,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她,哆哆嗦嗦的爬起来,颤颤巍巍胡乱的套上衣服,心里面念念有词的重复着“有鬼,有鬼!”牙齿却不听使唤的上下打着颤,赶忙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树林。  渐渐,只剩下那位公子孤零零的在半空中干笑着。  血也渐渐凝固,就像忽然静止的时空。  此刻,并没有什么风吹草动,颜康成突然出现在这片小树林中,游荡的僵尸身下。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然后睁开了双眼。  眼前星光闪烁,树影婆娑。  他呆望片刻,突然坐了起来。  他的大脑急速旋转,鄯珠的红唇酮体顿时在他脑中弥漫开来,可是接下来他的脑中一片混乱,就像这片妖冶阴森的树林,陌生而空荡。  这是哪儿?  怎么会赤身裸体躺在这鬼地方?  他凝神之间,瞥见旁边散落的一件衣物,便顺手捡起。  他懵懵懂懂的看了看周围,挠了挠头,便起身向树林外走去。  等他晃出小树林,看着手里的衣服时,顿时有些傻眼。  这是什么衣服?汉装?  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是衣服就好,总不能光腚上大街。  他手忙脚乱一阵折腾,总算把衣服穿好。  树林的前面是个村落,炊烟袅袅,依稀可见。  待他靠近村落时,更加奇怪了。  眼前情景,着实让他迷茫。村中户户古色古香,勾栏茅舍并肩比邻,虽有朱户丹窗,飞檐列瓦,但并无一栋现代建筑。  难道是梦?  他呆立片刻,咬咬牙,硬着头皮再往前走。  他回头看了看小树林,树林中似乎有鬼影晃动,他摇了摇头,一回身,眼前倏忽转出一位老丈,须眉半白,跨在一头毛驴上,悠哉前行。  一样的长袍加身,双袖飘飘。  颜康成紧走两步,搭讪道:“大爷,您去哪儿?”  老丈一愣,侧身细看颜康成,突然哎呀一声,从毛驴上掉了下来。  颜康成急忙去扶。  老丈一骨碌爬起来,战战兢兢的,用手指着颜康成,可是哆哆嗦嗦的却说不出一句话,接二连三的后退几步之后,转身就往前跑。  那头驴驴叫一声,紧跟其后。  颜康成急忙喊:“大爷,大爷!”  老丈回身哆嗦着爬上驴背,再不敢看颜康成一眼,用力一拍,那头毛驴四蹄甩开,得得得得,很快就没了踪影。  颜康成摸着一头雾水,这大爷怎么啦?我,,我有那么可怕吗?  他看见前面有一湾清泉,便俯身过去,月光映衬下,水中的倒影清晰可见。  不就是很帅嘛,至于这么惊心动魄吗?把一个老人家吓成那样,是不是帅得有些过分了?  他自嘲自恋一番之后,忽然想起,刚才自己明明浑身是伤的躺在医院里,可是此刻竟然神采奕奕的看不见一点伤痕。  难道真是梦?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这么真实的一个世界,这么真实的自己,怎么可能是梦呢?  可是刚才叫鄯珠的女孩呢?  她在哪儿?  这又是哪儿呢?
  颜康成想起了鄯珠,不禁挠了挠头。  刚才自己明明是快要死的人了,现在能毫发无损的坐在这里,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可是心里却计较着这一桌饭钱,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一念至此,颜康成豪气顿生,冲着掌柜的喊道:“老板,,掌柜的,再来一壶。”  孔代林和陆德明醉眼朦胧的看着颜康成,颜康成满面笑容,给二位斟满酒,这二人毫不客气,连连举杯,“喝,,难得颜兄这么爽快,咱们,,咱们不醉,,不归。”  “干!”颜康成哈哈大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颜康成平生第一次喝酒,热辣辣的一口进肚,不仅吐下舌头,实在不知道这酒好喝在哪儿,忽见店门一开,进来了两位先生,均是儒士打扮,与孔代林一般穿着。  他二人往里走,忽然愣住,其中一人拱手道:“代林兄,什么风把你吹出来了?”  孔代林酒兴正酣,见到那二人更加兴奋,忙招呼他们过来坐下,又给彼此引荐了一番,高个的叫孔复新,矮胖的叫孔德友。  “掌柜的,加四道菜,两壶酒。”颜康成愣愣的看着陆德明,陆德明哈哈一笑,拍了一下颜康成的肩膀,“今晚高兴!”  颜康成直叫苦,几碟小菜还不知怎么买单,这眼看就要弄成满汉全席了?他看了看掌柜的,掌柜的哈欠连天的,又回到他的角落里打起了瞌睡。  颜康成起身跟了过去,正琢磨着怎么跟掌柜的解释,掌柜的立刻躬身垂目,客气道:“公子还要点什么?”  颜康成嗫喏道:“嗯,,我想,,”掌柜的接道:“公子想出恭吗?外面右转便是。”  “哦,嗯,好的。”颜康成哼哈一声,转身走了出来。  外面月色如洗,村郭静谧,在墨如山水纸宣的风景中,遥遥的闪烁着几处烛光。  颜康成闭目冥思,似乎终于确定了此刻的孤单寂寞。  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颜康成想着此前的故乡,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那些灯红酒绿的大街小巷,那些粉黛花颜的摩登女郎,一时不胜感慨。  而忽然,他又想起了李白。  现在是贞观年间,李白,他还没出生呢吧?  把我穿越到唐朝,又让我想起了李白,这是什么意思呢?  李白的诗能当酒钱?  唐朝虽然以诗为贵,但也没贵到这程度吧?万一酒店老板是个文盲,嘲笑我一顿不说,再糟蹋了李白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怎么办?跑路?  颜康成透过门缝,见那掌柜的耷拉着脑袋,似乎已经睡着了。  “掌柜的,再来一壶。”而听着里面的叫声,掌柜的赶紧起身走进了内室。  颜康成蹑手蹑脚的走到正门口,不禁感慨万分,堂堂三尺男儿,不能在唐朝轰轰烈烈干一番也就罢了,总不能刚上阵就当逃兵吧?  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nonono,既来之则安之,我心中涌动着豪气干云的诗句,怎能做这等龌龊苟且的行径?  颜康成牙关一定,回身大步走进了酒馆。  甫一进门,便与掌柜的打了个照面,颜康成双手一躬,笑道:“大爷,再来一壶。”  “大爷??”掌柜的心里琢磨着这个词的意思,赶紧躬身笑答,还没等转身,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了吵闹声,颜康成凝神细看,不由得愣住了。  之前从毛驴上掉下来的老丈,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拎着脖领子拽进了院子里,那大汉满面胡须,青筋暴露,额上一条伤疤斜斜的穿过眼角,平添了几分凶相,他一脸怒气的边走边嚷嚷着:“胡管家,你可是看清了?要是骗了我,小心你的脑袋!”  胡管家被大汉拉扯的脸红脖子粗,他哆哆嗦嗦的往里走着,突然一指颜康成,大声喊道:“公子快看,就是他!”  颜康成站在前厅门口,不知所然的看着胡老丈,又下意识的看了看掌柜的,心头却莫名其妙的一阵突突乱跳。  他分明感觉到那位大汉正像黑云一般向他压了过来。  黑脸大汉山一般在酒馆门口外站定,向酒馆里略微看了看,伸指吼道:“喂,你过来!”  说话的功夫,酒馆的院子里又涌进了三四名家丁,他们青一色的短衣短裤,围在壮汉身边,俱都恶狠狠的盯着颜康成。  颜康成虽然看惯了僵尸片中血肉模糊的场景,但是他在学校中却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学生,从来都没有跟同学吵过架,更别说动手了,倒不是胆小怕事,只是宅男型的他孤僻内向,一向远离同学,从没惹过任何纠纷。  此时突然被凶恶的大汉叫住,颜康成一时脸色煞白,手脚也发起抖来。  正在惊慌失措时,屋内几位喝酒的先生聚拢了过来,孔代林袍袖一挥,上前拱手笑道:“这不是姜三郎嘛,干嘛在外面大呼小叫的,进屋里喝一杯如何?”  姜三郎本名姜燮,是曲阜县远近闻名的恶霸,平常人如何看在眼里?只因孔代林是孔县令的亲侄,这才拱手应道:“不知孔兄在此饮酒,打扰了雅兴,得罪莫怪,只是我与这厮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晚务必将他五马分尸,莫非孔兄要袒护此贼不成?”  孔代林略皱废头,圆场道:“我与颜兄虽是萍水相逢,但是酒逢知己,甚是投缘,如果二位有什么误会,不妨入内小酌一杯,以解前嫌如何?”  姜燮哼哈笑道:“既是萍水相逢,孔兄切莫插手。”说罢伸手一指颜康成,“还等什么,抓他过来!”  院内的家丁们不等话落便饿虎扑食般往颜康成扑了过去。  眼看众位家丁就要把颜康成拿下,斜刺里突然窜出一条人影,举手,抬足,分筋,错骨,三下两下之间,几位壮丁又被请回了原位。  院子里一阵哎呀乱叫,众人细看时,陆德明神闲气定的站在了颜康成面前。  孔代林万分惊讶,竟不知陆德明是内家好手,却听姜燮冷笑一声,“孔兄,这位兄台又是何方高人?莫非仗着孔兄的面子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了吗?”  陆德明哈哈一笑:“陆某初来乍到,不知尔等为何,既然看见了鱼肉乡里欺男霸女的小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阁下有何赐教,尽管放马过来!”  陆德明边说边来到了院子中央,众位家丁吃过苦头,纷纷后退,孔代林正不知如何斡旋,却听姜燮大吼一声:“不识抬举的东西,看招!”  声到拳到,众人眼花缭乱之际,他二人已经在院子里缠斗起来。  颜康成翻过几本武侠小说,偶尔也看看武侠电影,非常羡慕古人仗剑天涯笑傲江湖的人生,羡慕归羡慕,却从没想到自己真的来到了刀光剑影的世界。  他看着院子中的二人拳来脚往,斗的酣畅淋漓,不禁血气上涌,兴致勃发。  只不过现在的他完全是个门外汉,根本看不懂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在颜康成看得目瞪口呆之际,院子里拳影霍霍,叱咤有声,陆德明避开姜燮的狂轰滥炸,身形微踞,忽地使出一招“韬光养晦”,掌根正中姜燮的肩膀,顺势将姜燮击倒在地。  姜燮就地一滚,一个“鲤鱼打挺”翻转起身,不顾肩膀的剧痛,双腿凌空一错,借势用力,一记“剪刀腿”踢向陆德明的面门。  陆德明临危不乱,双脚如锥抓地,挺腰后摆,身体如残花败柳,在姜燮的脚下摇曳生姿,正是江湖中人耳熟能详的“罗汉醉桥”,此招一出,立刻引起一阵轰然的叫好声。  姜燮圆睁怒目,哇呀一声怪叫,双手匝地,腾空而起,双脚在门柱上一蹬,身体如电一般射向了陆德明。  姜燮的手臂突然暴涨,顿时传来一阵霹雳般的骨骼炸响,掌风过处,带起一地的飞沙走石。  众人没想到这恶棍的内家功夫如此恐怖,正自担心时,只见陆德明身体如陀螺般突然急速旋转起来,在卸去了姜燮的杀招之后,袍袖一挥,如闷棍一般击中了姜燮的胸口,将姜燮击的直飞了出去。  姜燮偌大的身躯正砸在挂着酒幌子的竹竿上,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过后,竹竿被拦腰折断,酒幌子被甩到了天上,飘飘荡荡的落向了邻家的院子里。  孔代林等凑身观望,灰尘弥漫之中,只见姜燮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恶狠狠的瞪着陆德明,森然道:“你找死!”  话音未落,却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众位家丁急忙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何人在此放肆!”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之时,却听见一人高声喧嚷着,款步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颜康成仔细打量,此人腰挎长刀,身着官服,莫非是本地的捕快?  孔代林趋身施礼,朗声笑道:“不知钱捕头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则个!”  钱捕头躬身还礼,笑道:“下官正巧路过此地,却听说有人谋财害命,图谋不轨,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孔代林等都听得愣住了,“何为谋财害命?钱捕头可否进一步指教?”  钱捕头站在酒馆外门处,手一摆,“你们都出来看吧。”  颜康成跟着陆德明来到外面,却发现众人都惊恐的围着一个毛驴车,毛驴车上凌乱的铺着毛草,毛草上赫然裸露着一个人的双脚,那双脚上沾满了泥土,泥土间夹杂着血痕……  颜康成心头咯噔一下,浑身一阵哆嗦。  那双脚上面盖着一个草帘子,此时突然被人掀开,众人都不禁惊呼起来。  “姜玮?”  孔代林看了看姜燮,又看了看钱捕头,悄悄伏在陆德明耳边低语道:“姜三郎的弟弟。”  颜康成离陆德明很近,听得很真切,不由望向姜燮,却发现姜燮一对血红的僵尸般的眼珠子正瞪视着自己。  颜康成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眼见众人惊魂未定,钱捕头忽地盖上了草帘子,冲着孔代林干笑一声,慢然道:“如此人命关天的大案,你那位朋友仍要插手不成?”  孔代林心下骇然,皱眉道:“难道这件大案跟这位颜兄有关?”  “有关?你去看看他穿的那身衣服就知道有关没关了。”姜燮吐了口唾沫,狠狠地说着。  众人不解,都凝目看着颜康成的衣服---蓝底暗花的绸缎衫,除了质地不错,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钱捕头转身正对着颜康成,冷笑一声,“颜秀才,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本事,赶紧跟我回衙门,本官很忙,没功夫跟你废话。”  陆德明咳嗽一声,接过话道:“钱捕头,陆某初到贵地本不应干涉钱兄公务,只是这件事着实诡异,若钱捕头能先行告知一二,陆某这里不胜感激。”  钱捕头仰天一笑,整了整衣襟,慢条斯理的说道:“自大唐开国以来,皇恩浩荡,歌舞升平,百姓安泰,本官有幸为圣上效命,自是感恩戴德,从不把那些宵小苟且之徒放在眼里,何况本官秉公办案,难道有谁胆敢忤逆不成?”  说话之际口气突然变得严厉,大喝一声:“来人,把这恶徒拿下!”  众人看着手指颜康成的钱捕头,不觉愣住,他的身后左右并没有随从,不知道他喊的是谁。  钱捕头手指半天,忽然想起是只身前来,尴尬的挠了下头,回头瞥见姜燮的几个家丁,遂又伸手一指:“你们去,押他过来。”  孔代林看着钱捕头把陆德明晾在那儿,顿觉脸上无光,干咳一声,勉力笑道:“钱兄,看在我的薄面上好歹跟大伙解释一下,若是您就这么把颜兄带走了,兄弟我可就活不过今晚了。”  钱捕头点了点头,看着颜康成道:“孔兄,你去问问这位颜俍大秀才,他身上的这套衣服是哪来的?”  颜康成稀里糊涂的听着,想起适才顺手捡起的这件衣服,难道,难道这是那个死者的衣服?  颜康成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就是颜家庄二元及第的颜俍?”孔代林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颜康成,“难怪如此清伦绝俗,一表人才,善哉善哉。”  孔代林顿了顿,“不过,你这身衣服有什么来头吗?为什么钱捕头对你的衣服这么感兴趣?”  “那根本就是我弟弟的衣服!”姜燮攥着拳头大声嘶吼着,他的话也像五雷轰顶般在众人心头炸开了花。  孔代林吓得倒退了一步,战战兢兢的看着颜康成,“颜,,颜兄,,你倒是说话呀,这,,这件衣服你是哪来的,,?”  颜康成左支右拙,犹疑着道:“我,,我捡的,,再说,我也不是颜俍。”  钱捕头没等他说完,怒喝道:“什么我我我我我,哪里捡的?”  颜康成被吓得脑中一片空白,吱吱唔唔道:“前面,,后面的小树林里。”  钱捕头冷哼一声:“你到小树林里做什么?你的衣服呢?”  颜康成一呆,好像自己也要弄清这个问题,自言自语道:“我到小树林里做什么?我的衣服呢?”  颜康成好不容易才适应眼前的世界,穿越之前的情景反倒变得梦一般虚无缥缈,而自己为什么到小树林里,自己的衣服又去了哪里,这个问题突然就变成个问题在脑子里盘旋起来。  “我快要死了,,不是,,我应该遇到了车祸,,嗯,我骑着摩托车,在高速上,开到120迈的速度狂飙,然后就进了医院里,,然后就进了小树林,,嗯,,我的衣服,,我没穿衣服,,不,我穿着衣服,,我穿着我捡到的衣服,,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在哪儿?”  钱捕头爆喝一声:“大胆刁民,本官问你话呢,你是在嘲笑本官吗?”  陆德明看着胡言乱语的颜康成,不由皱起了眉头。  孔代林长叹一声:“颜兄,你如此这般,我等可保不住你了,你还是跟着钱捕头回衙门好好交代吧。”  颜康成被家丁们挟持住,兀自辩解着:“不就捡了一件衣服嘛,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这衣服多少钱,我按价赔偿好了。”  钱捕头回身拍了拍姜燮的肩头,郑重道:“姜兄放心,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说完头也不回的甩给颜康成一句:“你很有钱吗?”  然后并不再看陆德明等,手一挥便转身而行。  颜康成还想争辩,可是自己也觉得越辩越可疑,可是若这么就被抓起来总是心有不甘,可是眼下又有谁能相信自己呢?  耳听着长鞭一响,毛驴车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颜康成回头看着孔代林和陆德明,二人均摇头叹息,他一时无计可施,被家丁们推搡着跌跌撞撞往前走,无可奈何的跟着毛驴车。  很快便出了姜村,众人在林间小道上,不疾不徐地走着。  颜康成边走边寻思,然后直愣愣地看着毛驴车上的尸体,胡思乱想起来。  他对尸体一向很着迷,甚至不远千里去一睹楼兰古尸的尊容,如今身在唐朝,零距离的靠近着一个尸体,顿时感觉很亲切,很温暖,很想伸手去摸一摸。  若说这不是梦,怎么好像发生过似的?  我以前来过唐朝?  尸体被草席盖着,在土路上上下颠簸着。众人既不说话,夜幕更显空旷,只有车轮刺耳的声音在磕磕绊绊的摇晃着。  颜康成眼望星空,忽然笑了起来。  如今身在唐朝,可不比之前乱七八糟的现代社会,如果我是一个大唐子民,就一定要做一个有道德的君子,包括对待每一个尸体都要心生敬意,没经过尸体的允许,绝对不能触碰。  颜康成心里嘀嘀咕咕的,开始做起了他关于大唐子民的梦想。  为了这个梦想,他克制着他的重口味,努力不去看毛驴车上的尸体,可是他的目光望向远处时,突然发觉寒光一闪,一对锋利的尖牙突然闪烁在夜空中。
  颜康成定睛一看,在夜空中闪烁的竟是汉白玉般长长的指甲,随之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她面带白纱,在远处的树梢上轻轻一转,随即向着颜康成的方向飘落下来。  颜康成见钱捕头和众家丁们恍若不见,兀自前行,甚是纳闷,白纱之下纵是寻常女子,在这无垠的夜空中御风而来也足以惊世骇俗,何以如此熟视无睹?  颜康成不由睁大双眼,紧盯着扑面而来的白衣女子,这女子如此妙曼,踏月而来,如梦如幻,直把颜康成看傻眼了。  仙女?  颜康成直勾勾的瞅着仙女,眼见就要与仙女擦肩而过,正紧张时,却见仙女莞尔一笑,香袖微展,玉体轻舒,随即凝身在颜康成身前。  “你能看见我?”  仙女玉齿微张,轻锁愁眉间,犹自顾盼生怜。  “当然能啊!”  颜康成奇怪的看着仙女,暗自把她和现代明星们对比一番,不由脱口赞道:“还是你漂亮啊!”  “还能听见我说话?”仙女惊讶万分,不屑道:“我漂亮?你不怕我?”  颜康成眨眨眼,调皮的吐了下舌头,“为什么要怕你?”  “我是鬼呀!”仙女也眨眨眼,吐了下舌头,旁若无人的笑起来。  “鬼???!!!”  颜康成惊天动地般这一叫,把钱捕头等惊得不由回身问道:“在哪儿?什么鬼?”  一位家丁气道:“钱捕头,您别听这小子瞎咋呼,他这一路自言自语的,就是个疯子!”  钱捕头怒道:“深更半夜的,别胡说八道,小心被鬼撕烂了你的舌头!”  姜燮气哼哼的吐口唾沫:“你个王八羔子,吓老子一跳!”  家丁们也纷纷嘀咕,“死到临头了还装疯卖傻,不知哪冒出的精神病!”  颜康成一直跟在毛驴车后面,家丁们觉得晦气,一直在前面紧跟着钱捕头和姜燮,众人骂完之后,又继续赶路。  颜康成指着仙女笑道:“之前有人说她是僵尸,你现在又说是鬼,难道现在的美女开玩笑都这么重口味吗?那你听好了,我是来自十九层地狱最恐怖的鬼王,,东方不败!”  “什么乱七八糟,”仙女不屑道:“我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颜康成捂着肚子笑道:“下回你们都化化妆,你既然是鬼,怎么也得弄成披肩长发,把脸全都遮住,偶而露出一只眼睛,脸上粉底加厚,无下限加白,口红要涂成黑色,,”  他还没说完,忽然看见仙女鬼魅般窜到钱捕头的面前,几乎贴着钱捕头的身体,几乎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贴着钱捕头向后飘移着。  “现在你信了吗?”  颜康成惊得半天说不出话,大喊道:“钱捕头!”  “闭上你的臭嘴!”钱捕头头也不回的骂道。  颜康成牙齿打颤,吃吃地说道:“你,你你你你你,你真是鬼?”  鬼公主忽地一下,穿过了钱捕头等人的身体,又坐回了毛驴车上,“你现在还是鬼王吗?”  颜康成张大了嘴,钱捕头等人看着眼前的鬼公主没有一点反应,可是自己却看得清清楚楚,这鬼公主和平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我,,我第一次见到鬼,若有,,若有冒犯,请多包涵。”  颜康成仔细看了又看,才发现鬼公主身上隐隐散发着淡淡的黑气,这些黑气完全和夜色融合在一起,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夜精灵。  鬼公主呵呵一笑,“我也是第一次被人看到呢,”她顿了一下,又撇嘴道:“除了那些臭道士。”  颜康成瞪了瞪眼珠子,使劲眨了又眨,“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你?”  “人和鬼处界不同,普通人当然看不到我。”  鬼公主认真打量着颜康成,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她忽地飞过身来,几乎贴着颜康成的身体,把颜康成吓得直往后退。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鬼公主笑嘻嘻的,用手扒着颜康成的眼皮,仔细瞧了又瞧,忽地又坐回驴车上,“莫非,这就是阴阳眼?”  颜康成心下一阵慌乱,面纱透过月光的辉映,再也遮不住如此美艳绝伦的面容,且如此近距离的展现在颜康成面前:明眸深睐,宛若隔世的一湾深泉,呼吸可闻,妖娆处,不似人间应有。  更有那芊芊玉指,竟似有人的温度,颜康成慌乱中不觉胡言乱语,“我能摸到你?”  鬼公主美目含嗔,“废话,能看到就能摸到。”  颜康成深吸一口气,略微镇定,犹疑道:“你是说,我有阴阳眼?”  鬼公主点头,“若不是阴阳眼,你怎么能看到我?”  颜康成摇摇头,半信半疑道:“可是为什么以前我没有见过鬼呢?”  鬼公主歪着头看着颜康成,忽然又贴身上前,抓起颜康成的手仔细查看,然后又扒开颜康成的嘴唇,“喂喂,你干嘛呢?”  颜康成被鬼公主这么亲昵的摆弄着,很不自然,虽然这鬼看起来不吓人,可是这芊芊玉手美不胜收,不禁令人心生遐想。  “或许,你是僵尸?”  “僵尸?”颜康成更加惊讶。  鬼公主看着夜深处,仿佛自言自语:“和他一样,看着像普通人,杀伐时就会暴长出尖牙利甲。”  颜康成倒吸一口冷气,凝神细问:“和谁一样?他?他是谁?”他见鬼公主半天不再言语,忍不住追问道:“刚才你说我是僵尸,为什么?”  鬼公主回过神,忽然笑了:“我也不能肯定,我都很久没见过他了。”  颜康成听不懂鬼公主这东一句西一句的鬼话,又实在搞不懂她为什么说自己是僵尸,他边走便打量着自己,觉得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正想再问,却忽然听鬼公主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颜康成,你呢,你叫什么?”颜康成忙道。  鬼公主“哦”了一声却没回答,好似又陷入了回忆,半天又忽道:“你是杀人凶手?”  颜康成挠了挠头,结巴道:“我是被冤枉的。”  鬼公主看了看颜康成,若有所思,“此人……”突然语气一转,“那小道士又追来了,可真烦人,你好自为之,我走了。”  颜康成见鬼公主说走就走,竟然有些失落,忽见前方幽暗的树林中群鸟惊飞,此起彼伏,一条人影如鹰隼般急速飞掠,在树梢上如蜻蜓点水般卷起麦浪,眨眼便来到林边,紧跟着树梢往下一荡,那人便如大鹏展翅般忽地闪现出来。  这次钱捕头和姜燮等俱都惊叫起来,钱捕头更是高声叫道:“闻殊道长,别来无恙?”  闻殊道长道袍随风鼓荡,长袖猎起,煞是威风凛凛,而云鬓琼髯之间,道眉剑竖,凤眼生辉,恰似天神降临,方圆百丈之内似乎都明亮起来。  及至双脚落地,闻殊道长侧身对钱捕头略一点头,刚要掠起,忽然看见颜康成,微微一愣,急忙停住身形,纳闷道:“表兄,你这是怎么了?”  “表兄?”颜康成瞪大了眼睛,“没,没事,一点误会,你快去忙。”  闻殊道长匆忙点头,又如大鸟般倏忽掠起,几个起落之后,眨眼就不见了。  表兄?  我就长得那么像表兄?  姜燮咋舌道:“钱捕头,这闻殊道长,,怎么如此了得?他怎么又叫那家伙表兄呢?”  钱捕头看着闻殊道长消失的方向,频频摇头,“他俗名颜闻殊,母亲病逝后,便在墓冢处结庐三年,后来就在九阳宫出家了,他跟颜俍么,本来就是表兄弟,”钱捕头回头看了颜俍一眼,“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道士出现的地方,必有妖魔鬼怪,我们要小心了。”  姜燮闷头想了半天,忽道:“刚才那位陆某,钱兄可认得?”  钱捕头略微点头,拍了下姜燮的肩膀,“姜兄的内家功夫在曲阜可算的数一数二了,可是跟刚才那人比划,我看姜兄似乎敌不过三招,我看此人穿着虽然普通,但是浑身上下总是透着书香儒雅,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崇贤馆。”  “崇贤馆?”姜燮不禁愣住了。  钱捕头伸手止住姜燮,道:“即便如此,他不表明身份在先,我等自当不知,姜兄莫要放在心上。”  众家丁一听崇贤馆,似乎都吓傻了,再没有人敢胡言乱语。  “崇贤馆?”颜康成心里嘀咕着,莫非是设于东宫供太子读书的崇贤馆?现在是贞观十三年,看来太子羽翼丰满,威德昭著,连这些乡野村夫也都心生敬畏,不过我现在是什么身份?秀才?为什么钱捕头叫我颜俍大秀才,陆德明好像也认识我,闻殊道长还叫我表兄,难道这里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  这可令人头疼,别人撞衫我撞人,不带这么穿越的呀!  哎呀,身份证也没带,这可怎么办?打尖住店也得有个身份,不过话说回来,唐朝人有身份证吗?  颜康成在这胡思乱想,抬头见前方众人越走越急,心下纳闷,走这么快,不怕我逃跑吗?  他回头看了看漆黑的树林,忍不住就想逃进去,可是看着钱捕头和姜燮,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看着逐渐加快的毛驴车,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颜康成两腿酸软,又饿又困,“大哥,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呀?”  他这一路上嘀嘀咕咕的,前面的众人早就习惯,都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没有人搭理他。  “困死了,休息一下睡个觉行不?”  他一手扶着毛驴车,晃晃荡荡的,好几次差点摔倒,他叽里咕噜再发些牢骚,也没人搭理,实在熬不住了,看了看毛驴车上的那位大哥,忽然心一横。  “不管怎么死,总比困死舒服。”他边想边手脚并用的爬上毛驴车,一拧身,趴在了尸体大哥的身边。  “大哥,借你个宝地,别嫌挤呀。”  他伸手拍了拍他大哥,说完便立刻马上睡着了。
  颜康成感觉像做梦似的被人抬到了一个屋子里,屋子很黑,点了两根蜡烛,而自己就被放在了两根蜡烛之间,然后就有人绑住了自己的双腿,绑的那么用力,都感觉到了疼痛,“哎呀!”颜康成一声大喊,忍不住坐了起来。  他这次真的坐了起来!  而且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被布条紧紧的捆绑在一个特制的木床上,而捆绑他的那个人回过头冲着他嘿嘿的似笑非笑的问道:“醒了?”  颜康成纳闷,似醒非醒的问道:“钱捕头,你这是干嘛呢?”  “不干嘛,绑你呀。”钱捕头笑了笑。  他说完话,又立马把颜康成按倒在床上,用布条把他的上身连同胳膊也紧紧的捆住,然后又将腹部和大腿上部再重新的固定住。  颜康成惊得高声叫道:“钱捕头!钱捕头!”  喊了半天没有一点反应,颜康成挣扎着抬起头左右看看,这个像密室一样的屋子,此时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他看了看那扇虚掩的门,立刻高喊:“救命!救命!”  可是喊了半天,仍然没人搭理他。  颜康成憋得脸红脖子粗,又气又怕,心里把钱捕头祖宗十八代骂了好几个来回,嘴上依然高声叫着:“钱捕头!钱捕头!”  “鸡蛋。”  钱捕头说着话,鬼影般出现在颜康成身边,左手捏了捏颜康成的腮帮子,右手突然把鸡蛋塞进了颜康成嘴里。  颜康成毫无防备,等他明白的时候,整个鸡蛋已经进了他的嘴里,他呜啦呜啦的呜啦半天,可是鸡蛋既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满满的塞住了他的腮帮子,让他叫苦连天。  但是很快,他就只剩下喘气的劲儿了。  钱捕头拖过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知道这是做什么吗?”  钱捕头手里摆弄着东西,并不看颜康成。  颜康成拼命的摇头,哼哼唧唧的,身子也动来动去,活像杀猪场上的一头猪。  “让你做太监。”  钱捕头语气很平静,比说让你去上学还温和。  “%¥#@¥%¥#@???!!!”  钱捕头总算看了颜康成一眼,“做太监其实是很不错的,你虽然少了那话儿,可是你这丑小鸭立马就变成白天鹅了,比你现在不是强百倍吗?别看你现在恨我,有朝一日你飞黄腾达了,就会想起我的好处了。”  他边说话边摆弄着一些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不知从哪儿端着个碗过来,禁了禁鼻子,又道:“这个碗里是辣椒水。”  钱捕头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把颜康成身穿的长袍弄开,“你这里面什么也没穿?好好好,这倒省事儿!”  他再也不看颜康成,开始用辣椒水清洗他的下身,洗完之后,又用一块布把洗过的地方揩拭干净。  钱捕头站起来看了看颜康成,伸了个懒腰,指着旁边的一些东西说道:“这个呢是猪苦胆,等你切完以后糊在伤口,可以消炎,这个呢是大麻水,喝了可以止痛的,这把小刀是特殊合金制作的,很锋利,而且给你净身的师傅是从宫里来的,手法很专业,不会让你感觉到疼的。”  “#@#¥%¥#@%%……”颜康成满肚子的苦水,愤恨交加,脸涨的越来越红。  钱捕头松口气,又坐回了椅子上,“等会儿陈公公来了,你可要乖乖的,他可是你的恩人,他会替你保管切下来的这些东西,以后你也要找机会向他“赎兰”的,不然少了自身那话儿,你可就没资格埋在祖坟喽!”  颜康成把自己会骂人的话翻来覆去的重复着,觉得脑瓜子一阵阵眩晕,而钱捕头却好整以暇,慢条斯理的唠开了。  “我吧是吃官家饭的,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当然主要呢还是为了你好。我呢从小特别的淘气,特别的不听话,不爱读书,考不了功名,好不容易谋了这么个官职,勉强的养家糊口而已。别看现在生活好了,这世界各地的人也都卯着劲上咱们这取经,可是自己的压力只有自己知道啊。像我,从小在曲阜长大,虽然不缺吃不缺穿,可是你不能出人头地就得受人家的白眼,受人家的欺负。你现在要走的路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说你犯了这么大的罪,挨上那一刀倒也没什么,可你的人生就白白糟蹋了,我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实在是心疼,所以就擅自做主让你去当太监,我告诉你,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个福气。  我有一个儿子,现在才八岁,能变着花样淘气,就是不爱读书,我真担心他将来像我一样,浑浑噩噩的过这一辈子,那还不如像你一样做太监呢!进了宫里,吃香的喝辣的不说,只要稍微机灵点就能得到主子的赏识,混个一官半职,只要主子不说你,别人谁敢欺负你呀!一辈子过着舒心的日子,不用担心老的,不用担心小的,当然,小的肯定是不用担心了,呵呵!你看看我,现在多操心啊,我就是狠不下心,等哪天把我逼急眼了,也让我儿子当太监去!”  颜康成被鸡蛋撑得头晕脑胀,嘴唇干裂,四肢也被那些布条勒的肿胀酸疼,手脚甚至开始麻木了。  安静了一会儿,颜康成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公公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那公公的年龄不大,三十左右岁,白白胖胖的,带着一脸的笑。  “这位一定就是陈公公了。”他心里这么想着,陈公公也走到了他的面前。  钱捕头站了起来,给陈公公使了个颜色,“您来了,”又指了指那凳子,“您先坐一会儿。”  “不了。”  陈公公细声细语的说着,又挥了挥手,示意钱捕头把凳子搬走,就走到装器皿的台边,拿出了一把小刀,“消过毒了么?”  “是!”  钱捕头一边回答着一边偷瞄着颜康成。  陈公公把小刀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瞅了瞅,又转过头来看了看颜康成,就把目光移向了颜康成的下身,他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然后用力握住,另一只手上的小刀举起来就切了下去。  此时的颜康成,直盯盯的看着眼前的陈公公,突然感觉他额头上的青筋在慢慢扭曲着,白胖白胖的面孔也在慢慢变形,显得异常诡异,比他曾经看过的任何惊悚片都要恐怖万分!  蜡烛上的火苗似灭非灭的闪烁着,把陈公公的影子打在墙上,它慢慢胀大,就像地狱中爬出的怪兽,吞噬了整个空间。  陈公公的脸在一点点靠近,脸上平静的没有一点表情,可是颜康成的心却不寒而栗,胆战心惊,甚至感觉整个房间都变成了一张恐怖的脸,在他的眼前晃动着,转动着,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渗人,他憋足了最后一口气奋力挣扎――  却突然一下晕了过去!
  “啊!”  颜康成终于能喊出了声。  那个鸡蛋不知什么时候也离开了他的口腔。  他想坐起来,可是上身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他迷迷瞪瞪的睁开眼,陈公公那副白胖白胖的脸依然挂在眼前。  “你醒了?”  陈公公一脸温和的看着颜康成,“干我们这一行,倒不需要什么太好的手艺,但是必须遵守一个原则,那就是受益人必须是心甘情愿才可以。”他看了看颜康成,“这样以后才能好好伺候圣上,可是我看你刚才拼命挣扎,莫非有什么苦衷?”  颜康成忽然想起辣椒水的事情,身子动了动,感觉那话儿好像还在原位,不由得长呼出一口气。  “我不愿意!!!”  颜康成转了转头,没看见钱捕头,求着陈公公道:“陈公公救我,我是被钱捕头绑架来的,我没有一点做太监的想法。”  陈公公怒道:“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情?”他回头冲着门外面喊道:“钱捕头!钱捕头!”  没有一点回音。  “怎么会有如此大胆的狗官!”陈公公气愤道:“若不是我察觉有异,你那话儿早就和你分家了。”  “多谢谢陈公公,还请公公救我。”颜康成若不是被绑着,早就给陈公公磕头了。  “这可就难办了,”陈公公思索一番,“净身之前需要先记录备案,以便报批手续,待你验明正身之后,方可以持牌换牒,正式归入太监编制。眼下你的宗族谱表已经被快马送往京城,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太监,就等挨上一刀了,我说这些你可明白?”  颜康成摇摇头,又点点头,恳求道:“不管如何,陈公公一定要救我。”  陈公公点点头,“这个自然,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只是眼下公文已经送走,若想偷换文书就必须得回京城打点,你不知道,眼下官场黑暗,空手办不了事儿的。”  “好办,好办,”颜康成一听可以用钱解决,立刻爽快的答应下来,可是转眼一想,“我的妈呀,我现在身在唐朝,上哪儿去凑钱呀!”  “怎么,有难处?”陈公公试探着问道。  “我,,”颜康成无奈道:“我没钱啊。”  “我知道你没钱。”陈公公劝道:“你写一张便条,就说急需银两救命,让家里人送来就行了嘛。”  “家人?”颜康成叹气,“他们都不在这儿呀!”  陈公公笑了笑,“你是不是急糊涂了,你家人是不在这儿,可是颜家庄也不远啊。”  颜康成心乱如麻,可是这绝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他叹口气,干脆一咬牙,决然道:“不能让我妈知道,她会打死我的。”  “你妈?”陈公公纳闷道。  “我娘。”颜康成思索着改口。  “没有银子我可是爱莫能助。”陈公公无奈的叹气。  “求公公想办法救我,大恩大德来日定当厚报。”颜康成欲哭无泪,只能跟陈公公软磨硬泡了。  “嗯,这样吧,看在你我投缘的份上,我帮你这回,不过你要给我写张借据,等你日后有钱时再还我。”  “行行行!”  颜康成赶紧答应,满口“恩公,恩公”的叫着。  陈公公帮他松绑,拿来纸笔,颜康成忙活半天,终于写好了某年某月某日,欠陈公公贰佰两纹银等等。  他这里刚写完,钱捕头猫着腰从门口走了进来。  “钱捕头,下回可不能这么办事,”陈公公看了看钱捕头,打着官腔道:“这里的事情我都办完了,剩下的你看着办吧。”说完吹了吹宣纸上的墨汁,抖了几下便转身走了。  颜康成看着钱捕头,兴奋道:“钱捕头,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  钱捕头忽地拿出一副枷锁,不由分说,咔擦一下套在颜康成的脖子上。  “我虽然擅自做主,可都是为你好,现在你既然不愿意做太监,那就只好去死了。”他边说边摸出了一条铁锁链,反手把铁栅门也锁上,“这里是天牢,这辈子你都别想走出这里!”  “钱捕头,我是冤枉的呀!”颜康成一脸委屈。  “冤枉?明天你到公堂上再喊冤吧。”  钱捕头的话像手术刀一样扎在颜康成的心坎上,他气哼哼的盯着钱捕头,可是钱捕头早就晃晃荡荡的不见了。  这不是玩我呢吗?难道他俩早就串通好了?  唐朝人不能这么卑鄙无耻吧?我这初来乍到的,也不能这么待客呀?  我被冤枉,被敲诈,还要被砍一刀?  我怎么这么悲催!!!  他忽然想起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有一个即将被杀头的僵尸,临死前却露出了笑容,笑着说:“谢谢,我终于解脱了。”  可是自己还未满十八岁,还没摸过女生的手,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怎么能解脱呢?  会变成鬼吗?  那位鬼公主,天哪,世上怎么能有那么漂亮的女鬼呢?本以为鬼是一种虚幻的存在,没想到还能看得见摸得着,她那么近距离的贴着我,胸部,,胸部似乎都能看得见,而且,,而且好像还有温度呢!  温度?鬼不会有温度吧?  他手摸额头,不胜唏嘘,想起那春荷嫩藕,乍暖还凉,如今空留余味,徒增伤悲。  可惜不知道她的名字。  鄯珠?奇怪,为什么会冒出这个名字?  颜康成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发呆,想起鄯珠,忽然来了精神。  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难道我们真的认识很久了?不然怎么对我那么了解呢?我出车祸后一直昏迷不醒,她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她,她她她,为什么脱光了衣服,,为什么那么紧的抱着我,,?她手上的指甲很长,在我的后背划来划去,很痛又很舒服,而且,,  她咬了我的脖子???!!!  颜康成忽然惊醒过来!  天哪!那是真的,她咬了我的脖子!!!  她说她是僵尸,又咬了我的脖子,我呢?我是僵尸吗?  颜康成摸着自己的脖子,用舌头舔着牙齿,又查看自己的手指,一切正常!  鬼公主说过,平常像普通人,杀伐时就会暴出犬牙刀甲!  他兴奋的站起来,满屋子走动,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尸变!  尸变!尸变!尸变!  我为什么没尸变呢?  我要尸变,我要吸血,我要吸钱捕头的血!!!  他满屋子游走,双手乱舞,双足乱蹬,好像发狂一样,可是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仍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  他噗通一下坐倒在地,顿时就蔫吧了。  刑椅两旁的蜡烛跟着闪了几下,噗的熄灭了。  黑暗成了此刻最真实的世界。  很久很久很久,  他终于睡着了。
  咣咣几下声响,铁栅门被打开,一个年轻衙役走了进来。  他进屋巡视一番,发现颜康成躺蜷缩在墙角,仍在呼呼大睡。  “喂,”衙役照着颜康成的屁股踢了一脚,“赶紧起来,上堂了。”  “今天不上学,,让我再睡一会儿。”  颜康成嘟囔着,一翻身又打起了呼噜。  “嘿,还当成你家了,兔崽子!”紧跟着又是一脚。  颜康成吃痛,揉揉眼坐了起来。  “怎么这么黑呀,你又是谁?”  “我是你祖宗!”说完把枷锁卸了下来。  颜康成总算清醒过来,他打着哈欠,正要伸懒腰,又被衙役踹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快点走,县令等着你呢!”  “去哪儿呀?”  “去洞房,小娘子等你呢!”衙役回头瞪了他一眼。  颜康成摸不着头脑,只好紧跟在衙役身后。  走廊很暗,每隔几步远设有一个烛台,烛火摇曳,隐约可见两边的房间。  房间不大,里面只有床,间或有犯人在里面或坐或卧的呆着,都很安静,并不回头看一眼路过的人。  走出监狱,外面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晃得颜康成眯起了眼睛。  “哇塞!这天可真蓝呀!”  颜康成瞪圆了眼睛,一路上不停的哇塞着。  青石铺就的街道,木户纱窗,红砖绿瓦,庭舍勾栏古色古香,珠帘篱牖春意盎然。  哇塞!唐朝!  五颜六色的男女老少,各个面目含春,神态悠然,身着布衣却笑声朗朗,穿金戴玉却不显一丝俗气。  哇塞!唐朝人!  “发什么愣呢,到了!”  颜康成一看,高墙笔直成方,朱门上牌匾高悬,上书“曲阜县署”,走进内院,正对门口处的大门上也挂着匾额,镶嵌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阳光照射处,金光闪闪。  大堂内站了两班衙役,腰挎长刀,手持水火棍,神情肃穆。堂中站了一人,颜康成一看,竟然是姜燮。  姜燮瞪着慢慢靠近的颜康成,鼻孔直冒粗气,一副恶狠狠的要吃人的架势。  颜康成不敢看姜燮,眼光四处游移,忽然看见侧门里走出一人,他头戴乌纱帽,身穿刺绣长袍,三十左右岁年纪,白面无须,横眉冷目,大步跨入堂前。  啪!  县令手持惊堂木,一声断喝:“大胆刁民,见了本官还不下跪!”  颜康成吓得一愣,他见姜燮已经跪在地上,正琢磨着该不该跪下去,  啪!  “藐视公堂,先打二十杀威棒!”  衙役们二话不说,立即把颜康成按在一条长椅上,“噼里啪啦”一顿乱棒,把颜康成打得皮开肉绽,直喊冤枉。  衙役们并不理会颜康成哎呀直叫,把他拖到姜燮的身边跪好,又听县令威严道:  “苦主将状书呈上来。”  姜燮赶紧姜状纸递上去。  县令姓孔,世袭官位,粗略浏览过状子之后,抬眼看着姜燮,沉声道:“姜燮,你确定人犯所穿的衣服就是死者姜玮的吗?”  姜燮立刻道:“确定,此布料是本族远亲从扬州捎来,曲阜县只此一件。”  孔县令又看了看颜康成,冷然道:“人犯颜俍,你可知罪?”  颜康成龇牙咧嘴,抗声道:“我不叫颜俍,我是被冤枉的。”  孔县令一拍惊堂木:“说,你这身衣服哪来的?”  颜康成唉声叹气,“捡的。”  孔县令声如洪钟,“何时?何地?”  颜康成低头细语,“昨天晚上,小树林里。”  孔县令一脸怒气,“衣服的主人是谁?”  颜康成讶然,抬头看着孔县令:“没人,只看见了衣服。”  孔县令森然道:“你谋财害命,杀死姜玮,又把他挂在树上,企图趁黑逃走,是也不是?”  颜康成大声道:“我没杀人,我就捡了一件衣服,这也有罪吗?”  孔县令怒道:“大胆刁民,死到临头还敢胡言狡辩,”说罢一拍惊堂木,“带证人!”  证人?  颜康成愣住,鬼都没见一个,哪来的证人?  正愣神时,却见一个穿着袒领长裙,浓妆粉黛的女子招摇而来。  让颜康成惊讶的是,她袒领之间,酥胸皓然,乳沟深切可见,天哪!唐朝的女装如此现代化吗?  她左支右扭的来到堂上,欣欣然跪在一旁。  “贱妾叩见孔明府。”  声若黄鹂,神态嗲然。  孔县令微微一笑,“赵夫人可认得此人?”  赵夫人赧然一笑:“当然识得,正是我家颜俍少爷。”  孔县令一拍惊堂木,“颜俍,你可识得这位夫人?”  “不认识。”颜康成认真的摇摇头。  “哎呀,大少爷,你不认得姨娘了?”颜夫人一脸惊讶。  姨娘?小妾?是后妈???  孔县令冷哼一声,“你说你不叫颜俍,那你叫什么?”  颜康成面不改色,坦然道:“颜康成。”  孔县令看着赵夫人,“赵夫人,他可有这个名字?”  赵夫人想了想,努嘴道:“老爷在世的时候总是称少爷俍儿,也许是字康成呢,我说少爷,你这头发怎么变短了?”  颜康成目瞪口呆,这女人也叫自己颜俍,难道是颜俍杀了姜玮,我正好来当替死鬼?  孔县令怒喝一声,“颜康成,你还说自己不是颜俍吗?”  “我当然不是颜俍!”颜康成说得斩钉截铁。  “颜俍,颜康成,我不管你叫什么,任你满嘴信口雌黄,本官照样能定你的罪。”啪!“来人,带证人!”  还有证人???  颜康成扭头看去,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宛若玉蝶彩凤,翩然抖羽降临,从堂门口款款走来的,竟是两位不食烟火般的绝色女子,一个短襦长裙,肩披红帛,一个斜领绿衫,头扎双髻。  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  她二人站在一起,争芳斗艳,莲步生春,彼此映衬,分外和谐,一个浓郁芬芳,一个清纯娇媚,无论是哪一个,都能倾国倾城,而偏偏两个人又凑在了一起,顿时令众人失色,满堂生辉。  颜康成一阵感慨,还是唐装好看呀,现代的女人除了工作服,就是连衣裙,只会露点,一点层次都没有。  颜康成脑中闪出几个现代明星,顿觉黯然失色,这种唐朝美女的韵味,这种古色古香,婀娜多姿,娴静淡雅,欲语还休,我见犹怜,闭月羞花,天然去雕饰,出淤泥而不染,这种种风采,这种种神韵,现代美女们传承下来了吗?  可是?可是?  “鄯珠?”  颜康成惊讶的叫着,把丫鬟装束的少女惊得花枝乱颤,脸色发白。  孔县令手拍惊堂木,喝道:“人犯颜俍,你可认得这二位娘子?”  颜康成细看那丫鬟,长得和鄯珠一模一样,就是年纪小了,看起来只有十四岁模样,我这到底是认识呢还是不认识呢?  孔县令见颜康成踌躇不语,冷哼一声,转眼又道:“二位娘子,姓甚名谁,报上名来。”  “奴家萧妃娜,姜村人氏,她叫春红,是我的丫鬟”萧妃娜倾身作答,神情萧索。  “你二人可认得人犯颜俍?”孔县令接着问。  萧妃娜看着颜俍,花容失色,颤声道:“不认得。”  春红看着颜俍,亦是惊魂不定,却点头道:“认得。”  “你认得我?在医院里的真是你???”颜康成脱口问道。  春红慢慢摇着头,缓缓道:“公子说什么呢,医院是什么?是医馆吗?”  颜康成点点头,又摇摇头,“就是啊,不可能是你,那个你有十八岁,可是现在,,你多大了?”  啪!  孔县令一拍惊堂木,“大胆人犯,公堂上不得闲言碎语。”  “丫鬟春红,你等如何认得人犯颜俍,只需从实说来。”  萧妃娜神色憔悴,情绪失控,眼泪霎时滴落下来。  春红强作精神,黯然道:“颜公子才高八斗,会试及第之后,与我家小姐偶有书信往来。”  孔县令频频点头,“不要怕,说下去。”  “昨日午后,小姐本与颜公子相约郊游赏花,可是小姐回转时神情慌张,说在树林中发现了一具尸体,奴婢急忙出门报案,恰巧遇到姜三郎,便请姜公子代为报案了。”春红断断续续的说着。  孔县令呻吟道:“昨天下午,你见着颜俍了吗?”  “是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  “颜公子衣服很特殊,奴婢不会忘记的。”  “可是他现在身上穿着的?”  “是的。”  颜康成迷迷糊糊的听着,总算听清了大概。  啪!  孔县令把惊堂木拍得震天响,怒喝道:“大胆人犯,你说你不是颜俍,可你明明就是颜俍,你说你昨晚在小树林中捡到这件衣服,可是你昨日午后就已经穿在身上,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胡言狡辩不成?”  “我真的是冤枉的。”颜康成面不改色。  啪!  “你藐视公堂在先,拒不认罪在后,来人,鞭刑伺候!”  颜康成刚挨过板子,现在屁股还生疼,一听鞭刑,登时慌了,他在网上看过新加坡鞭笞小偷的图片,血淋淋的甚是恐怖。  衙役们呼啦一下又把颜康成按到在长椅上。  颜康成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屁股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暴露出来,还是当着二位美女的面,臊的他满脸通红,简直比吃了二十军棍还难受。  “咦?杖刑时明明打出血了,可是他这屁股怎么好好的?”衙役们边说边按住颜康成。  啪!  脆生生的鞭响过后,萧妃娜怯生生看着颜康成,突然晕倒在地。  啪!  春红再也不敢看颜康成,在孔县令的示意下,扶着萧妃娜离开了公堂。  啪!  赵夫人看着颜康成屁股开花,嘴角却露出了一抹笑意。  颜康成痛的咬牙切齿,硬是不肯在供词上画押,可是他看着黯然离去的春红和萧妃娜,不禁若有所失。  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她们二位,有此美女,方不虚此行。  在他做着白日梦的时候,他的拇指已经被摁在了供词上。  “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啪!
  (此处省略了原作十多章内容,直接跳转到颜康成出狱)  颜康成龇牙咧嘴的回到牢房,可是没有半柱香的功夫,他突然愣住了。  他无意识的摸了一下屁股,刚才还皮开肉绽的地方,竟然全部愈合了!!!  什么???!!!  我这,,!!!  愈合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颜康成实在无法相信,可是他看着长袍上淋漓的血迹,刚才分明皮开肉绽的屁股,这是真的???  他咬咬牙,手握成拳,照着墙壁就是一下,墙壁凸凹不平,双手顿时破裂,鲜血渗出。  他痛的咬牙蹲了下去,可是眼睛紧盯着手,那不可思议的一幕,赫然展现在眼前,手上的伤口像电影中的慢镜头,慢条斯理的恢复了原样。  我真的是僵尸???  我可以看见鬼,现在伤口又自动愈合,这这这分明是僵尸的节奏呀,不不不,我这已经是僵尸了!  我真是僵尸了!!!  颜康成舔舔牙齿,看看指甲,顿时产生一个疑问。  不对,我可以这么帅的成为僵尸吗?那我的尖牙呢,我的利甲呢,我不用蹦跳就可以走路,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呀!  “看着像普通人,杀伐时就会暴涨出尖牙利甲,”鬼公主的话突然在他耳边响起,难道僵尸还需要尸变?  怎么尸变呢?  鄯珠咬我之前,也像个普通人,看来这里面还真有点名堂。  她是怎么尸变的呢?刚才的春红是鄯珠吗?  我要尸变,我要找那个钱捕头算账,敢挖我的坑,还要割我的JJ,你他娘的,我要割了你的JJ!!!  仓啷!  铁门处一阵声响。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铁门一响,钱捕头晃晃荡荡走了进来。  此刻的颜康成,一扫之前的惊慌和恐惧,圆睁着双眼瞪着钱捕头。  “咦,臭小子,你敢瞪着我?”钱捕头显然很吃惊。  “姓钱的,你滥用死刑,串通什么陈公公来敲诈我,是不是?”颜康成一脸怒色。  “嘿,你小子活腻歪了?敢这么跟本官说话?好啊我告诉你,我就是敲诈你了,怎么地?我还告诉你,我现在也是来敲诈你的,立刻马上痛快的让你家送来贰佰两银子,本官让你舒舒服服住到死,否则别说秋后问斩,明天我就折磨死你。”钱捕头冷眼看着颜康成。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狗屁捕头!”颜康成怒骂道。  钱捕头不气反笑:“臭小子,涨脾气了,敢骂本官?不服你去告呀!”  颜康成忍无可忍,冲上去抓住钱捕头,他戴着枷锁,突然抓住钱捕头又不知道怎么办好,努着两个眼珠子狠狠瞪着钱捕头。  “嘿,反了你了!”  这钱捕头好歹也学过擒拿,如何把颜康成放在眼里,双手扣住颜康成的手腕反向一拧,脚下一勾,顿时把颜康成摔倒在地,他顺势骑在颜康成的身上,嘲笑道:“你个酸秀才,竟敢和本官斗狠?”  说罢狠狠按着颜康成的脑袋,把颜康成像一条狗一样按在地上。  颜康成气得哇哇大叫,死命一挣,突然挣开了钱捕头的控制,一翻身又把钱捕头压在身下,挥拳就要砸下去。  嘭!  钱捕头左拳轮在颜康成的腮帮子上,右掌使劲一推,把颜康成推得倒飞起来,吧唧一下重重坐在地上。  钱捕头掐腰站起来,哈哈大笑:“你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我看你今天是不想活了!”  颜康成阴沉着脸,一骨碌爬起来,怒骂一声就冲了过来,可是还没到钱捕头身前,就被钱捕头一脚踢中胸口,又直直的飞了出去,吧唧一下仰天摔在地上。  这一脚正中颜康成胸口,把颜康成痛的直冒金星,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没上来,一张脸憋成了紫茄子。  “艹你妈,姓钱的,老子跟你拼了!”颜康成早忘了什么僵尸不僵尸,心底冲出的这股怒气让他狂乱起来,玩命似的又冲向了钱捕头。  吧唧,又被钱捕头一脚踢了回来。  “艹你妈?这是什么狗屁话?老子?老子是什么意思?”  “老子就是你爹!”  颜康成叫骂着又冲了过来,这次他学乖了,眼看着钱捕头的脚又踢了过来,身子一侧,突然抱住钱捕头的小腿,反身就要把他摔倒,可是钱捕头一挺身,抓住了颜康成脖领子,一使劲又把颜康成掼倒在地,只是颜康成死命抱住了钱捕头的一条腿,顺势也把钱捕头拽翻在地。  两个人不由分说扭成了一团。  混乱中,颜康成抱住了钱捕头的肩膀,钱捕头双手被缚,动弹不得,气得大骂:“有种你松开手,老,,老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学的倒很快,知道老子不是好话,立刻用了上来。  “艹你大爷,让我松手?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颜康成怒到了极点,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艹你妈!”  钱捕头也是气急了,突然张口在颜康成的脖子上咬了下去。  “啊!”  随着这一声爆喝,颜康成睚眦欲裂,突觉胸口中的怒气直窜到脑门,蓦地散到四肢百骸,手指和牙齿骇然怒张,尖牙和利甲豁然暴涨了出来!  几乎与此同时,状似发狂的颜康成一口咬住了钱捕头的脖子。  钱捕头脖子一痛,心里狠骂一声,嘴上也立刻加力,死死咬住颜康成。  两个人就这样像疯狗一般撕咬在一起。  可是很快,钱捕头就牙齿无力,身子也一动不动了。  颜康成满嘴是血的站起来,他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手上暴出的指甲,双手一用力,手上的枷锁应声而断,他舔着两只犬牙,兀自恶狠狠地瞪着钱捕头。  嗷!  他纵声长啸一声,伸手在墙壁上一划,墙壁便如纸屑般纷纷剥落在地,他东窜西窜,身子便似脱缰的野马,在地牢中左冲右突,把地牢中的栅栏尽数扫个稀烂,把犯人们惊吓的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  如此肆意的发泄一阵,颜康成方觉胸中的怒气渐渐消散,可是他蓦然发觉,犬牙和利甲也倏然缩了回去。  难道?这个受怒气控制?  愤怒技?  颜康成突变僵尸,还没觉得过瘾,可是再要暴出犬牙和利甲,却怎么也找不到感觉。  不会这么搞笑吧?  他琢磨着又回到自己的牢房里,看着躺在地上的钱捕头,“喂,有种起来再打一架呀!”  他这一喊不要紧,钱捕头蓦地翻身起来,大口双手一张,豁然暴出了尖牙利甲,向着颜康成就扑了过去!  什么???  钱捕头也变成僵尸了???
  颜康成吓得转身就往外跑。  钱捕头狂笑着,一路扫荡过去,把地牢里的犯人尽数掀翻,这个抓一下,那个拍一掌,犯人们哀嚎阵阵,瞬间支离破碎,骨肉分离。  他霍地又追到颜康成身前,嘴角滴着血,露出狰狞恐怖的犬牙,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慢慢靠近着。  颜康成心念电转,却又无计可施,刚要跟他拼命,突然听得一声怒喝:“住手!”  颜康成回头一看,竟是陆德明到了。  陆德明一剑在手,怒视着钱捕头,腾身护在颜康成身前,低声道:“颜公子快出去,我来对付他。”  “陆大侠小心!”  钱捕头瞪着陆德明的长剑,步步紧逼,陆德明忽地虚刺一剑,向后一飘,退到了院子里。  钱捕头并不理会陆德明的兵刃,猛地欺身上前,双爪翻飞,照着陆德明就劈天盖地抓了过去,陆德明运转身形,快如闪电般躲过钱捕头的攻击,可是钱捕头越抓越猛,招招不离陆德明的要害,陆德明辗转腾挪,堪堪躲开钱捕头的双爪,可是却把颜康成看得惊出一身冷汗。  不知道我尸变以后能不能打过他,现在看着都眼花缭乱,恐怕一招就要了我的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穿越穿出了问题?不能随心所欲的尸变吗?  颜康成思忖间,忽见屋顶上人影一闪,闻殊道士长袖猎起,似天外飞仙一般,忽地从天而降,手中长剑一抖,大喝一声:“尸虫,拿命来!”  钱捕头一愣之间,陆德明忽地搭上了钱捕头的双手,死命抓住,钱捕头待要挣脱,闻殊道士的长剑霹雳般当头斩下!  咔嚓!  一声轻响过后,钱捕头的头颅噗地掉落下来,翻滚在颜康成脚下,而鲜血从他的脖颈中喷薄而出,霎时染红了整个院落。  颜康成吓得一呆,他脸上身上溅满了鲜血,好像自己的头被砍掉了似的,浑身突然哆嗦起来。  陆德明放倒钱捕头的尸体,长剑入鞘,抱拳对闻殊道士笑道:“道长威武,陆某佩服!”  闻殊道士粲然一笑,“陆博士神勇如斯,小道也万分钦佩!”他看着浑身是血的颜康成,笑道:“表兄,你没事吧?”  颜康成愣愣的看着钱捕头的尸体,心里不但没有复仇的快感,反而觉得惺惺相惜,钱捕头被他咬成了僵尸,却突然被人一剑杀死,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他摸着自己的脖子,喃喃道:“没事,没事。”  僵尸不比别的江湖门派,可以广收门徒,传道授业,僵尸的传承就是靠牙咬,若是被咬的人变成了僵尸,他们之间就有了某种联系,可以说是师徒,甚至可以说是父子,毕竟存在一种类似繁殖的关系。  陆德明以为颜康成吓得不轻,正要安慰,忽见孔县令匆匆赶来,他见了满院子鲜血,吓得脸色发白,紧走几步来到陆德明身前,下拜道:“下官拜见陆博士。”  陆德明点点头,“你来的正好,本官正要找你,颜俍乃当朝才子,手无缚鸡之力,焉能把杀人的帽子扣在他头上,本官向你担保,他绝对不是杀人凶手,你现在就把他放了。”  孔县令连忙点头,“下官遵命,陆博士还有何吩咐,下官一并照办。”  陆德明冷笑道:“孔明府,钱捕头何时变成僵尸了?姜村最近人心惶惶,都在疯传有僵尸恶鬼出现,你这个父母官也吓跑了吗?若不是闻殊道长及时感到,今日连本官也有性命之忧,你可知罪?”  孔县令吓得忽地跪倒在地,“穷山恶水,难免有鬼祟作怪,还望陆博士体谅下官,饶恕则个。”  陆德明冷哼一声,“谅你也没有抓鬼的胆子,但是你胡乱办案,草菅人命,此等丑事若是再让本官知道,立刻革了你的乌纱帽!”  孔县令吓得再也不敢言语,崇贤馆的人他哪惹得起,心里纵有一万个不服,此时也只有磕头的份了。  陆德明过来拍着颜康成的肩膀,笑道:“陆某本来应该请颜公子喝一杯压压惊,可是你现在浑身是血,还是先回家沐浴更衣,好好休息,别忘了明天晚上。”  “明天晚上?”  颜康成稀里糊涂的点了下头,装模作样的拱了下手,便转身走出了牢门。  他也没有个目标,东游西荡一番,却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原来的小树林中,他左看看右看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难道这里有什么磁场暗道?我怎么会从这里穿越过来呢?  还能穿回去吗?  我这算长途吗?虽然是免费的,来的也不容易,至少得让我玩个够吧,可别再突然穿回去,那可就不好玩了。  这地方以后还是少来,这身衣服还是先穿着吧,现在也不是杀人犯了,已经自由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这姜玮到底是谁杀的?陆德明为什么要保我出来?颜俍又是谁?此刻又在哪里呢?  我现在又该何去何从?  这里没有僵尸公会吗?我这么一个弱小的僵尸,没有公会保护怎么混?颜康成挠挠头,这脑子里怎么还都是玩游戏的想法?现在是唐朝,是我一个人的单机游戏,只不过挂掉了无法复活而已。  单机游戏?嘿嘿,很久没玩了。  要真是游戏世界,杀杀人升升级,就能很快提示实力,这里有副本?杀人能升级?就我这实力能杀谁呢?钱捕头被闻殊道士一剑秒杀,杀我呢,不用出招,眼神就能杀死我吧?  看来这是个僵尸道长的世界,道士依然牛逼,僵尸依然二逼,就差一蹦一跳了。  颜康成突然张开双手蹦了起来,他瞪着眼睛面无表情,在小树林中蹦蹦跳跳的转着圈,口中念念有词,丢手绢,丢手绢,轻轻的藏在小僵尸的后面……  若是这个世界也让我孤单郁闷,还是让我去别的世界吧,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天灵灵地灵灵,王母娘娘快显灵……  如此折腾一番,他抛开心里的不快,一蹦一跳的离开了小树林。  不能受了一点打击就心灰意冷,实力不行就升级呗,我再四处转转,没准就能发现个副本啥的,杀几个蚯蚓蛤蟆,虽然不喜欢练级,可是能力太弱了,肿么办?  他正蹦蹦跳跳自娱自乐,忽然看见前面有人走来,当即绷紧了脸,一丝不苟的往前蹦着,那人看见颜康成,正要双手抱胸当街拦在那里,突然哎呀一声,转身想跑,却又停在那里,拧头细看颜康成。  颜康成一看,竟然是姜燮,看在你兄弟份上,我不和你计较,颜康成僵尸般向左一转,继续往前跳。  “喂,你是人是鬼?”姜燮战战兢兢的问着。  颜康成浑身是血,头发直愣着,好像被鸡血染过,脸上更是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个人样,他这般骇人的蹦跳着,顿时把姜燮给吓蒙了。  颜康成也不搭理他,继续快乐的跳跳跳,可是没跳几步,忽然看见前面两条人影如飞而至,当中一人却是闻殊道长,而另一个无头的家伙,浑身冒着黑气,拎着一个脑瓜子正往自己这边飞来,他一惊,吧唧一下坐倒在地。  他二人停留片刻,瞬间缠斗在一起,颜康成也看不清他们的招法,只觉得漫天都是剑影,不一会儿功夫,无头怪忽地又往北面跑去。  颜康成愣了半天,回头一瞄,姜燮还没走远,他心中一动,急忙转身回来。  “喂,大傻子,你过来!”颜康成双手抱胸站在那儿。  “嗯?”姜燮吓一跳,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叫你呢,听不懂人话吗?”颜康成又挺了挺腰杆。  “#¥@???你说什么?”姜燮壮着胆子回过身。  “你姓什么?”颜康成横眉怒目瞪着姜燮。  “在下姓姜。”姜燮试着回答。  “可认得我?”颜康成扭动了一下脖子。  “你是,,?”姜燮心惊胆战的看着颜康成,愣是没认出来。  颜康成伸手一指,大吼道:“不认识老子你还不过来打招呼?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黑什么老大吗?会几下拳脚就觉得了不起吗?”  “公子说什么呢?”姜燮直挠头。  “说你像个蠢猪,蠢驴,蠢蛋,蠢货,蠢13,,蠢什么呢,,什么都蠢!”  “你是颜俍?”姜燮好不容易认了出来。  “正是你大爷,认出来了?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没有吓死?”颜康成摆出了孔县令的架势。  “我应该被你吓死?”姜燮终于确定了颜俍,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告诉你,你以后见了老子,见一次吓死一次,听见没?”颜康成还要再说,胸口忽地被踹上一脚,人也直直的飞起来。  “你他妈是不是没吃饱饭,踹人就这点力气?”颜康成一骨碌爬起来,指着姜燮的鼻子骂。  “臭小子,你吃了豹子胆了?”姜燮鼻子差点被气歪,忽地就是一拳。  “老子喝的是钱捕头的血,看见了吗?”颜康成挺着脸挨过来,啪地又挨一拳。  “你装神弄鬼,吓唬谁呢?”姜燮哇哇直叫,又是狠狠一拳。  “不吓唬你吓唬谁?你个山货,没吃饭吗?”  “别以为我看在你妹妹的份上不敢揍你!”姜燮火冒三丈的瞪着颜康成。  “揍你妹,你个不识字的大草包。”这话貌似不狠,却正戳中了姜燮的软肋,他嗷的一声,一拳拳狠狠打来。  “使点劲,你妹的,往脸上打!”  姜燮把颜康成打得鼻青脸肿,可是颜康成疯了似的直往前扑,姜燮心里不免直嘀咕,“这臭小子浑身是血,刚才蹦蹦跳跳的,莫非是鬼上身了?”他心里一激灵,飞起一脚又把颜康成踹倒,赶忙转身就跑。  “中邪了,惹不起,快跑吧。”  跑了几步回头一看,咦,人呢?
  颜康成怒气暴棚,豁然贯通四肢百骸,暴涨出尖牙利甲,身体像膨胀的气球,立刻腾身飞了出去。  他迅若鬼魅,倏忽之间已经看见了前面的两个身影,他犹疑片刻,便趋身靠前,悬身站在一颗树梢上。  他双眼血红,定睛观看,眼前的黑夜已变得透明,前面双方打斗的情景清晰的在他眼中映现出来,一招一式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不知叫什么名字,但是动作不再眼花缭乱,一切似乎尽在掌控之中。  忽而又感觉有些不解,明明他可以一剑刺中对方的胸口,可是速度却偏偏慢了几分,明明他可以一杖扫中他的肩头,却偏偏错过了时机,该攻击时他却犹疑不决,该迅猛时他却拖泥带水。  片刻之间,颜康成便有了新的判定:之前闻殊道士一剑秒了钱捕头,那时我根本看不清他的剑法,可是现在看来,我完全可以躲过他的攻击。  我如此一躲,再来个弓步冲拳,肯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我如此一躲,再来个盖步旋踢,嘿嘿,一脚就能让他蛋疼。  变身前后竟然有这么大的差距,不太好玩,这里又不是游戏,挨揍时真的很痛,能不能有个愤怒技呢,最好是无限愤怒。  不知道愤怒后什么实力,拿个靶子试试先。  他俯身摘下一片树叶,运气便要掷出,可是他虽觉体内尸气充盈,却一时不知如何运转,便强行聚气在手指间,树叶顿时坚挺如刀,他拿捏着树叶,又忽然犹豫起来。  前方两位,一个是表弟,虽然很想帮他,可他是个道长,和僵尸是天敌,看见他就觉得脖子发痒,他将暗器对准闻殊道长瞄了瞄,很想在他的脖子上来一刀。  那一位是个无头鬼,和僵尸勉强算是同类,虽然很想帮他,只是跟他素不相识,万一帮了他他再缠上自己,就他长得那样,很快就能恶心死我。  好吧,谁帅就帮谁。  主意一定,手上的树叶瞬间便飞了出去。  闻殊离开地牢之后,便又四处查看,这两天没见着女鬼鄯茹,也不知她躲在哪里,想到这女鬼闻殊心里便觉郁闷,自己苦修若干年,竟然降服不了一个女鬼,成何体统?  此时他心下舒畅,思忖着对付女鬼的方法,忽见前方一个黑影一晃便不见了,鄯茹?  他立刻施展轻功追了过去,可是前面空荡荡的人影皆无,他便急速追赶了一段,一回身,却见古墓旁边的山洞口黑影一晃,似乎进入了山洞内。  闻殊立刻趋身来到洞口,高声喝道:“里面的妖魔鬼怪听着,本道特来降你,还不速来领死!”  山洞口黑气弥漫,突然现身出来一个无头鬼,他左手持乌木杖,右手托着一个骷髅头,阴声笑道:“何方神圣,竟然能看见本尊?”  闻殊仰天一笑:“本道闻殊,看见你又如何?”  无头鬼手上的骷髅头张着两排骷髅牙,一下一下怪笑连连,“你倒有些本事,普通道长就算开了天眼也未必能看见本尊,你道行几年了?”  闻殊冷哼一声,“本道天生法眼,任你修行再高也无处藏身,拿命来!”  说罢长剑当空,漫天划出一道弧线,霎时劈了过去!  “好剑法,可有名字?”无头鬼侧身躲过。  “九宫剑法,九九归一,送你归西!”闻殊话停剑不停,招招递了过去。  “没听说过,你一个道士不练蟠龙剑法,不练茅山剑法,练什么九宫剑法,你师父是谁?”无头鬼嘎声嘲笑着。  “我师父是谁,你不配知道,恶鬼让路,看招!”剑随声至,倏地攻向无头鬼。  无头鬼边躲闪边嘎嘎怪笑着,“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剑法竟然如此精湛,我这乌木杖也很久没用了,本尊就陪你玩玩,乌龙摆尾,看招!”无头鬼卷起满身黑气,忽地招呼过来。  一人一鬼,一剑一杖,瞬间斗了几十个回合,闻殊久斗不下,左手突地结个手印,高声道:“九宫列阵,火龙出宫,烧!”  他左手上突然出现一道金符,忽地喷出一条火舌,猛地扑向无头鬼,无头鬼知道厉害,忽地退出丈外。  “玩玩而已,何必动粗。”无头鬼嘎吱嘎吱地笑着,说完转身就跑。  闻殊眉头一皱,立即拔腿急追。  无头鬼忽地立住,嘎声道:“竟然是九宫阴符咒?失敬失敬,这么古老的法术竟然重现人间,你从哪学来的呀?”  “何必多言?只管受死就好!”  “后生仔,我只怕你也是学了一点皮毛而已吧,你可知这离火符一共几种招式吗?”  “有何干系?”  “你刚才若使出火卷残云,岂不是立刻就能困住我?”  “现在你也逃不了!”  “哎哎,我给你传道授惑呢,你怎么下手还这么狠?”  “要说就快说,不然就没机会了!”  “啊?真没见过你这种后生仔,不用你拜师,你也不至于要了我的命吧。”  “人鬼殊途,谁稀罕拜你为师。”  “好吧我就随便说说,让你开开眼,这九宫阴符呢,离火符最好入门,但也最难精通,因为这咒语消耗的法力太多,弄不好还会引火自焚,你知道为什么吗?”  “看招吧!”  “法术和剑术一样,若要进步迅猛就需要实战,可是想必你也看见了,这世界上的妖魔鬼怪越来越少,为什么?修道的人越来越多了呀,你一年到头也杀不了几个妖魔鬼怪,那你说你怎么进步?”  闻殊毫不理会无头鬼的说词,一招比一招凶猛。  “别这么猴急,我知道你见到一个鬼不容易,我说的意思你明白了吧,要想在道场扬名立万,没事儿你去杀杀人,杀杀神,保你进步神速,你说你就算把我杀了,你能涨多少修为,这么费力值得吗?”  “替天行道,何必废话!”  “我再告诉你,你的离火符最好搭配艮山符一起修炼,艮山得离火,易成大器。”  “本道用剑法一样杀得了你!”  “我说的可是人话,你听不懂吗?”  “你是人吗?”  “你这话说的,我死之前难道不是人吗?”  “离火符还有什么招式?”  “你看你看,你现在求我了不是?”  “爱说不说!”闻殊出剑无情,招招仍是要命!  “我还不说了呢!”  “不说拉倒,火龙出宫,烧!”  无头鬼转身就跑,闻殊拔腿就追,跑着跑着,无头鬼忍不住回身道:“这九宫阴符咒凡人很难学会,你是怎么练成的?”  “废话太多,看招!”  他们杖来剑往,打着打着,无头鬼突然跳出圈外,说道:“后生仔,你觉得你能打过我吗?”  “为何又废话?”  “你抓又抓不住我,杀又杀不死我,你不累吗?我不就长得凶恶了点吗?我最近又没杀人,你说你老追我干嘛?”  “哼,降妖伏魔是本道的天职,不追你我追谁?”  “我这,你不追不成吗?”  无头鬼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这声音迅猛之极,直奔无头鬼的胸口,无头鬼举杖一挡,噗呲一声,乌木杖险些应声而断,他举起骷髅头一看,嘎吱一声,原来竟是一片树叶!  天哪!  无头鬼立刻转身而逃!  闻殊回头一看,三丈之外的一颗树梢上,负手站着一人,只是星光映照下,仅能看见衣袖飘飘,看不清真人面目,不知是何方高人,当下微微点头,看准无头鬼的逃跑处,急忙追了下去。  颜康成见自己牛刀小试,竟有如此威力,不禁晒然一笑,他负手向天,一时胸中豪气汹涌,似乎天下之大不过咫尺,自己随意屈伸,尽可手到擒来,可是他正得意时,忽觉怒气一泄,尸气一沉,呼!  噗嗵!  妈呀!我的屁股呀!  很显然,他从树上摔了下来,  摔了个四仰八叉!
  颜康成正在那儿揉着屁股,忽然看见一直青蛙蹦到面前,瞪着两个眼珠子看着他,“去,你也来笑话我?”  他拿起一枚石子撇了过去,“嘎嘎,”青蛙嘲笑着,忽地一下蹦远了。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颜康成躺在地上,眼望星空,唐朝的夜色这么美,月亮也这么圆,这身下的土地怎么这么温暖呢?  他抓起一把黑土,放在鼻子下面闻着,好香啊,天哪,唐朝的土也这么变态?他忽地一下坐了起来,这简直就是肉松的味道,他瞪着眼睛看着闻着,实在是忍不住了,吧唧就来上一口。  哇噻!  能不能别这么变态?敢不敢再来一口?  吧唧,又来一口。  真爽,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以后饿了就吃这个!这漫山遍野,唐朝的版图也够大,够我吃了吧?还不用刷锅洗碗,一点油烟都没有。  这叫什么?不食人间烟火!  他抓起一把什么草放在嘴边,什么草?唐草,好诱人,真正的绿色食品,以前在家的时候就是不爱吃青菜,全都是农药味,若是这么青翠欲滴,芳香迷人,就是草我也爱吃呀。  他使劲闻了闻,这味道还是闻着舒服,吃嘛就免了,我有肉松就够了,不对,应该叫巧克力,黑色巧克力,他抓起一把巧克力又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  他躺下身来又做起了美梦,什么是幸福?能够躺在巧克力上睡觉,这就是幸福!他揉了揉肚子,使劲打出一个饱嗝,再也不用啃书本,不用考大学,就业,挣钱,,  他竟然睡着了。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睁开眼,太阳早已经照过了屁股,他懒洋洋躺在那里,忍不住就想笑。  他已经忘记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笑过了,有多长时间没有做过美梦,有多长时间没有和别人说过话,甚至是自言自语,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自闭症,自从妈妈不再唠叨他起床的时候开始,他就完全像一个孤独的幽灵,独自徘徊在上学和回家的路上。  咦?难道这是眼泪吗?  为什么在自己从来没有笑过的时候,没有学会痛快的哭一场,而此刻却这么没有来由的掉下了眼泪呢?  一直不觉得不会笑的人可怜,现在才知道没有哭过的人是多么可悲,这晶莹的泪水里,滴下的竟是这么多温暖和幸福。  可是我哪来的幸福感呢?现在还是孤单一人,躺在这孤零零的大地上,就因为回到了唐朝?  前世我被捆绑着无数的锁链,这里我能够重获自由?  我是个僵尸!  他忽然清醒过来,蓦地坐了起来!  他龇龇牙,咧咧嘴,僵尸?哈哈,难怪做梦都会笑醒,中了这么大的彩票,没疯掉真是万幸。  他抓起一把土放进嘴里,这绝对不是梦,我做梦也不会吃这玩意。  要是在这里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一定会非常舒坦,他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似乎有点脏,起码得换身衣服再来挖坑。自己替颜俍受了这么多罪,去弄件衣服穿总应该可以吧。  他真的跟自己一模一样?那个姜玮是不是他杀的?  他这样想着,便晃到了村子里,村民们见了他都哎呀直叫,一个个躲的远远的。  我这一身血,难怪他们害怕,我应该露出点笑容,对,笑容。  他露出了满口黑黑的牙齿,村民们跑得更远了。  天无绝人之路,路口碰上一个盲眼老太,他赶紧问道:“大娘,知道颜俍家吗?”  “颜俍?在颜家村啊。”  “颜家村?颜家村在哪儿呀?”  “那儿!”老太太左手一指,颜康成一看,是小树林的放向。  “哪儿?”  “那儿!”老太太转个身,右手一抬,颜康成一看,这是哪儿?好像是谁家的茅房?  “得了,大娘,您休息吧,我还是别问了。”颜康成直咧嘴。  “大孙儿呀,领这位外乡人去颜家村,快去快回,听着没?”  老太太向屋里招手,很快屋里跑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笑眯眯的看着颜康成,“你杀猪了?”  “杀猪?”  “你身上不是猪血吗?”  “哦,对对,猪血。”  小孩连跑带颠儿,总算把颜康成领到了颜家村。  颜俍家不难找,红砖绿瓦,高墙大院,是个大户人家,颜康成站在门口,左右瞧了瞧,忽见一个少女闪身出来。  颜康成仔细端量,她虽没有鄯珠那般倾国倾城,穿着也普通,但是清丽脱俗,娇俏动人,好似刚吐蕊的花骨朵,摇曳生姿。  她拿个盆子出来,似乎要去洗衣服,见了颜康成吓了一跳,“你是谁,你找谁?”  “颜俍。”颜康成站在那儿想了想,是谁和找谁一时也难以区别。  少女壮胆向前看着,“兄长?你这么弄成这样?”  “?”  少女正是颜俍的妹妹颜乐苒,她不由分说,立刻拉着颜康成走进院内,悄悄来到了颜俍的房间,“你吓死我了,听衙役说你吃了官司,昨晚又一宿没回,担心死我了,你这是怎么了?”  “一言难尽,颜俍呢?”颜康成顺口而出。  “颜俍?”颜乐苒纳纳的看着颜康成,“你说什么呢?你不就是颜俍吗?天哪,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你看看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头发还这么短,你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吗?”  颜乐苒顿时哭了起来。  “行了,别哭了,”颜康成打量着房间,琢磨着颜俍这个家伙,说不准一会儿就能回来呢。  “你说好晚间回来,还说要和萧公子商量小妹的事,到底都发生什么事了?”颜乐苒哭哭啼啼。  “萧公子,哪个萧公子?”颜康成漫不经心的问着。  “萧侑臣呀!”颜乐苒擦着眼泪看着颜康成,“先别说了,我去烧些热水,兄长先沐浴更衣,你这个样子太吓人了。”  不一会儿,颜乐苒领着颜康成来到沐浴房,里面很简单,只有一个大圆木桶,里面放满了洗澡水,上面还有几片花瓣,木桶边上放着几件干净的衣服。  “丫鬟呢?”颜康成看着悲泣的颜乐苒,“我没有丫鬟吗?”  “你说什么呢?咱家很久没用丫鬟了。”颜乐苒愁眉苦脸,“都是我伺候兄长的。”  “洗澡也是你伺候?”颜康成瞪着颜乐苒。  “去你的,想得到美!”颜乐苒气得一乐,转身退出了门。  颜康成洗了很长时间,换上了内衣外袍,精神焕发的回到屋里,颜乐苒一乐,给了他一瓣橘子,颜康成拿起放进嘴里,“这什么味儿?”他又想起了黑土,“没那个好吃。”  颜乐苒看着颜康成,撇嘴道:“兄长到底受了什么折磨,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人也和以前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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