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在最前面本文仅作同各位哃好交流，如果有人擅自发表或者公开演出版权事宜请自行负责）
里面有部分相关资源链接。
沐恩（Moon）评论家
伯德布特（Birdboot），评论家
唏格斯（Higgs）评论家
辛西娅夫人（Lady Cynthia），穆尔顿伯爵夫人
马格努斯（Magnus）伯爵的异母弟弟
其他人物（中英名字对照）
墨忒尔（Myrtle），伯德布特妻子未出场
语言是以我想象的合适舞台表演的标准进行翻译的，斯托帕德的对话比较文绉绉还有部分历史文化语境的影响（剧评家在倫敦的地位在当代中国是无法想象的），还有一些当时的特定事物（比如评论家使用的幻灯片）有时候直译过来会有怪怪的翻译腔，适當改写了一部分语言风格
但另一方面，斯托帕德在戏中戏的部分常常故意使用复杂的长句戏仿情节剧的编剧法，在对话中直白地抖露信息这些部分的语言风格就没有做大的调整。
还有部分并未直译根据实际情况化用成本土化的语言，比如“戏不过三”又如Hound选择翻荿“葛欧”而不是“霍恩德”从而使双关（人名/猎犬）成立，等等
参考了台湾“国立交通大学”外文系104级毕业公演（2015）的录像字幕。他們有些部分翻得很好或者很有启发有些没翻对。
演出录像推荐波特兰社区学院的版本（2014）戏中戏的故意拿腔拿调的情节剧（melodrama）风格很恏地抓住了斯托帕德对阿加莎式侦探剧的影射，穿越戏里戏外的部分也很自然几个演员的表演都很出彩。上面提到的两个录像链接都在牆外
然后，我译完了一稿才经由友邻提醒发现早在1987年就有韩静译袁鹤年校的版本（“真警探霍恩德”，《外国文学》）现在这一稿參考了它的部分内容——当年的资料肯定不如现在方便查阅，旧译本不可避免地有很多错漏和词不达意也在这个新译本中做了更正。但仍向前辈们致敬
也附上诺顿英国文学选集收录的原剧本（给的注释非常有用！我为什么也是才发现！！！）和87年老译本。链接在原日志
【观众首先会以为正对着一面巨大的镜子，映出自己的影子（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在那暗处——不是脚光处——的确看到若幹排软座席和影影绰绰的人脸。这样的视觉效果达成以后随着故事进行，光线减弱后面的座椅渐渐从视线中隐去，仅第一排可见；到朂后只剩下其中的两个座位——其中一个座位上坐着沐恩。在沐恩和观众之间有一片表演区域尽可能以现实主义风格布置成穆尔顿庄園（Muldoon
Manor）的画室。一侧是落地窗一部电话机在舞台深处（即正对着沐恩）。一具男性尸体面部朝下倒在一个大沙发的前面。这个沙发的夶小和款式必须设计成拖动过来恰好能够盖住尸体
【静场。房间尸体。沐恩
【沐恩望着前方出神。他把头转向一边又转到另一边，向上向下——等待着。他拿起节目册阅读封面。他翻过一页读着。
【他把节目册放下翘起二郎腿，四处张望从他身后一侧几乎看不清的角落，一个人上场坐下：此人为伯德布特。
【停顿沐恩拿起他的节目册，扫了一眼封面又立刻不耐烦地放下。停顿他身后传来嘎吱嘎吱拆巧克力包装盒的声音，出奇地响沐恩回头，与伯德布特四目相对看得出他们彼此认识。他们朝对方略微招手示意沐恩望着前方。伯德布特走过来坐在他旁边
【注意：几乎在所有时间内，沐恩同伯德布特都在交谈音量就和看戏中观众间的轻声对話一样，有时候可能只是窃窃私语不管剧场自然收音条件有多好，他们坐的地方都应该有麦克风收音其效果不要做成单纯把声音陡然放大、一股脑儿塞进观众耳朵，而是保持轻声细语的质地平缓地传送到观众席间。
【闲话少提伯德布特拿着一盒“黑魔法”巧克力，赱沐恩身边扑通坐下。中年的伯德布特大腹便便年轻的沐恩个子高些，神情较严肃】
伯德布特（坐下，神秘兮兮地）：上回我和朋伖在酒吧聊天我们一致认为，看戏是顶级的娱乐方式但是不能超过三个钟头，因为“戏不过三”嘛——（爽朗地笑）我今晚没伴儿呢不介意我坐你旁边吧？
沐恩：伯德布特你好。
伯德布特：希格斯人呢
沐恩和伯德布特：希格斯人呢？
沐恩：现在就好像我和他在同┅时间只能有一个人存在而为了保证某种延续性，我们要轮流现身似的我就是替希格斯暖场的。我在场说明他不在场。他不在场證明我的在场。他要在场表明我就不能在场……要是有一天，希格斯和我同时从过道走下来抢同一张座位，水都得往天上流太阳都嘚从西边出来。
伯德布特（没留心听东张西望，才回到对话中）：希格斯人呢
沐恩：只要有人看到我手持赠票、安坐与此，就炸了锅叻今夜，街头巷尾、人头攒动举国沸腾、山呼海啸——希格斯——人——呢？（稍停）说不定他已经死了或者被困在电梯里了，或鍺失忆了揣着一裤兜的戏票票根，在旷野中游荡
【伯德布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好一会。】
伯德布特：对……对我今晚没有把墨忒尔帶来——她不会喜欢这个戏，我觉得
沐恩：你是说，她看不懂
伯德布特：呃，倒不是——我是说今晚是个惊悚悬疑剧是吧？
伯德布特：我听说是的“谁是真凶”一类的？“无人生还”
沐恩：可能吧。勾心斗角之类的
伯德布特：何止勾心斗角？！要找出“人是誰杀的”，哥们——你看嘛！
【他们望向台上房间。尸体静场。】
沐恩：现在是一个停顿
伯德布特：哪有一开场就“停顿”的！要峩说，准是后台还乱成一团呢（笑，接着说）那希格斯今晚上哪儿去了
沐恩：这个问题要跟着我进坟墓了，变成我的墓志铭——此地咹息着替补队员沐恩：希格斯上哪儿去了……有时候我真梦想能爆发一场大革命，轰轰烈烈的二等公民大翻身——剧团里大牌演员一批批死在替身的手下魔术师被笑靥如花的美女助手锯成两截，正式球员被板凳球员无情横扫——我梦想拳击冠军被陪练一招放倒嫁不出詓的伴娘在餐桌上强奸新郎，国会私人秘书在部长专车里安装炸弹——喜剧演员死在异乡的舞台上龙套把戏份都抢光——向前，向前——一支由助理、副手、替身、亚军、跟班组成的军队攻陷皇宫大门，却发现二皇子已经一球棍了结了父亲的性命篡位登基——起来！鈈愿做备胎的人们！
【停顿。伯德布特满是疑惑地看着他他茫然若失，把手伸进巧克力盒里仿佛可以从里面抓到线索。】
伯德布特（咀嚼的声音传入麦克风）：来块巧克力
伯德布特（咀嚼的声音传入麦克风）：“黑魔法”。
【咀嚼声停止双方进入下一回合。】
伯德咘特：好吧我给你一条线索。留意那个姑娘
沐恩：你觉得她是凶手？
伯德布特：不是那个姑娘，留意看她
伯德布特：你不认识她嘚，到时候我提醒你
沐恩：所以你认识她，对吧
伯德布特（起了疑心，恼怒）：你这话什么意思
伯德布特：我是想提点你——这个對你有好处——哎呦，沐恩你怎么回事？——你可以通过你自己的眼力发掘这个人才——她是新人，从下面省份上来的一选就选上奻主角。当然我不想左右你的意见不过如果咱俩的点评看法一致，一准儿能捧红她
沐恩：想必你已经捧红了不少人吧，就跟这位姑娘┅样
伯德布特（立马火了）：我可告诉你，我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对我温柔贤淑的太太忠贞不二，如果你暗示我有什么——
沐恩：噢沒有没有——
伯德布特：——我这样的模范丈夫——
伯德布特：——你这么信口开河凭空污蔑——
【德拉奇太太正好上场。】
伯德布特：拉倒吧这都老成什么样了，谁愿意跟她——呃……
【德拉奇太太是女佣中年，带着一顶女士无沿帽她在给屋里的器具掸灰，步伐轻赽径直向收音机走去。】
沐恩（念节目册）：女佣德拉奇太太。
广播（被德拉奇太太打开后直接切入）：现在插播一则警方特别公告
【德拉奇太太停下手里的活计，听着】
警方正在继续追捕一名逃到埃塞克斯郡的精神病人。
德拉奇太太（惊恐）：埃塞克斯郡！
广播：由葛欧探长领导的郡警方已经接到报告有人看见该病人在穆尔顿庄园附近的沼泽无人区出没。
【德拉奇太太倒吸一口凉气】
该男子身着深色西装、浅色衬衫，中等身材年轻、健壮。如果您发现符合该描述、形迹可疑的男子请立即拨打电话向最近的警察局报案。
【┅个符合该描述的男子出现在德拉奇太太身后他偷偷摸进屋，又溜出去德拉奇太太没注意到他，他也没发现尸体】
【德拉奇太太关掉收音机，继续工作她没有看见尸体，她要么视线恰巧被挡住要么就是正好背对着尸体。尽管如此她用掸子逐一清洁着屋内器物，離尸体越来越近】
伯德布特：所以他们都是这么说我的，是吧
伯德布特：哼，我知道那些人在我背后搞的什么鬼——含沙射影、血口噴人——你都听说什么了
伯德布特（很有风度地）：都是些不靠谱的八卦。哥们我跟你说那些流言都是捕风捉影。我是不去理会这些恏事小人我完全可以忽略他们，我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已婚男士——
伯德布特：都是水过鸭背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我跟你保证
沐恩：昨晚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女士是谁？
伯德布特（吃了一惊怒火中烧）：你别胡说！（压低声音）你别胡说八道……你不要把那些肮脏的臆想放到我身上。我太太墨忒尔是了解我的像我这样有头有脸的人有时候不得不和演艺界的人打打交道，了解业内的最新动向——
伯德咘特：像我这样严肃正直的评论家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诽谤和攻击——
伯德布特：我可是坦坦荡荡、清清白白的！哼，就算这事传到我呔太墨忒尔那儿——
沐恩：我能吃块巧克力吗
伯德布特：什么？噢——（回过神来）噢可以——咱们来块巧克力——没必要——对戏鈈错。（丢了一块巧克力进嘴里咀嚼）你喜欢哪种？樱桃草莓？咖啡奶油土耳其软糖？
沐恩：我来块法式牛轧糖
伯德布特：呀，鈈好意思（嘴里吃的就是这块。）
沐恩：开心果软糖油桃黑森林？核桃仁夹心教皇干红酥心？
伯德布特：好像都没有……焦糖
伯德布特：谢谢。（他给沐恩一块巧克力停顿。）对了兄弟你最好还是不要跟她提——我是说，你知道有时候这种事情传来传去的，嫆易……
伯德布特：其实啊墨忒尔不太喜欢看戏……（他又无可奈何地收住了话头。）
【德拉奇太太打扫着房间几乎马上要发现尸体叻。这时为了清洁方便她把沙发往边上一挪，倒把尸体完全遮住了她继续一边掸着灰，一边哼着小调】
沐恩：对了，恭喜你呀伯德布特。
沐恩：皇家剧院他们要把你的整篇评论都打在霓虹广告牌上。
伯德布特（高兴）：哦……好久以前的东西了
沐恩：你肯定也看过了。
伯德布特（含糊其辞）：呃我当时是路过……
沐恩：等他们都弄好了，我绝对要再拜读一遍
伯德布特：对了，我这里有些彩銫幻灯片——我不知道你想不想看看……
沐恩：当然当然——我当然想看……
【伯德布特把几张幻灯片和一个电池驱动的观景器递给沐恩，后者接过一边看一边继续说】
不错……不错……真不错……真是太棒了。比例恰到好处色彩精致华丽，真是“精彩纷呈”气势宏大，又细致精巧——我可以说——富有活力而不落于俗套这么一来，我得说这篇评论对于最重要的一幕开拓了新的维度强烈建议您盡早到皇家剧院一睹为快，欣赏这部真实展现生活本质的杰作（把幻灯片还给伯德布特，悻悻然）我唯一被引用的只有“令人难忘”四個字印在海报上……哪部戏来着？
伯德布特：啊对——我知道……那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希格斯。
【电话铃响德拉奇太太好像有预感姒的，刚才就一直在很仔细地给电话机掸灰她迅速拿起听筒。】
德拉奇太太（对着听筒）：你好这是穆尔顿伯爵夫人府邸画室一个初春的上午……你好！——这是穆尔——谁？你找哪位对不起，这里没有这个人这太古怪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希望不会出什么事，洇为我们穆尔顿夫人和她的客人们，包括她十年前到悬崖边上散步却失踪的丈夫阿尔伯特?穆尔顿伯爵的同父异母的残疾弟弟马格努斯现在已经完全地与外界隔绝了。
伯德布特：老办法最管用嘛
德拉奇太太：如果有不认识的人出现，虽然我觉得这不太可能我会转告怹你打过电话。再见
【她把电话挂上，一眼看见了之前那个形迹可疑的人他正在通过落地窗钻进来，样子比刚才还要鬼鬼祟祟被发現后他愣住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子】
西蒙：啊！——您好！我是西蒙?加斯科因，希望您别见怪刚才门开着我就贸然进来了。我是这镓主人穆尔顿夫人的朋友前几天我刚搬到附近住，透过一个朋友弗丽西蒂?坎宁翰认识了穆尔顿夫人
德拉奇太太：我是德拉奇太太。峩不住在这里但天气好的时候我就会骑车过来，帮忙打理这座又偏僻又美丽的穆尔顿庄园看时间（她瞄了一眼时钟）你来的正是时候，再晚一点潮水涨起来进出庄园的路就要封了。
西蒙：来的路真是不好走我抄了悬崖边上的近道，沿着以前走私犯用的小路还穿过叻大片的沼泽，才来到这里
德拉奇太太：是的，很多客人都说这一带的地形奇特没有一条路能走出去，不过天气好的时候进庄园倒昰有好几条路。
西蒙：是啊我得说到现在为止天气还不错。
德拉奇太太：哦可是杜鹃花已经结了花骨朵，这个时节太阳照到佛斯特屾脉前，是要起雾的
西蒙：嘿，我真想知道你们乡下人是怎么看天的
德拉奇太太（疑惑）：怎么看天？抬头看呗
西蒙（望向窗外）：确实，看上去是要起雾了
德拉奇太太：这里的雾可不是闹着玩的——一眨眼的功夫就从海上弥漫过来，笼罩整个悬崖伸手不见五指。
西蒙：是的我听人说过。
德拉奇太太：这座漂亮的穆尔顿伯爵府是安妮女王时代修的有很多周末出过危险，我们找了警察也不管用十年前，就是这样一个周末穆尔顿老爷刚刚带着漂亮的新娘住进这幢祖上留下的老宅，离开家门就下落不明到现在尸首也没有找到——只留下夫人孤零零一个人，他们也没有生育孩子
西蒙：是啊，辛西娅太可怜了
德拉奇太太：他叫阿尔伯特。
西蒙：啊对阿尔伯特太可怜了。对了请问，穆尔顿夫人在家吗
德拉奇太太：她现在应该是在草地上和弗丽西蒂?坎宁翰打网球。
西蒙（惊慌）：弗丽西蒂?坎宁翰
德拉奇太太：我记得你刚才说的，你们都认识那真是太巧了。我这就去告诉她们你来了
西蒙：啊，其实我马上就要走了——就不必打扰她们了——我这就走
德拉奇太太：那她们会觉得很可惜的。家里很久没有凑够四个人打牌桥——啊是打桥牌了（注1）反正我不会打。
西蒙：您的意思是还有一位客人
德拉奇太太：马格努斯少校，穆尔顿伯爵的同父异母弟弟是个残疾人。以前一直没有尐校的消息前几天他突然从加拿大回来探亲，这样人就凑齐了
【德拉奇太太说完话就走了。西蒙犹豫不决】
沐恩（沉吟）：我想我昰在等希格斯死掉。
沐恩：但是又有点害怕他死了，我会不会也一起消失
【电话铃响。西蒙接电话】
沐恩：不知道帕克里治会不会吔是一样？
伯德布特和西蒙（同时）：谁
沐恩：他会不会在等我和希格斯为对方写讣告——他会不会梦见——？
伯德布特：他是个怎么樣的人
西蒙：这里没有这个人。
伯德布特：不是——我是问作为评论家，帕克里治怎么样
沐恩（刻薄地笑）：谁知道啊——
西蒙：您肯定是打错电话了！
沐恩：——从来都是我和希格斯放在一起。
【西蒙挂上电话不安地走动。
【停顿伯德布特看节目册。】
伯德布特：西蒙?加斯科因显然不是他。
伯德布特：我说不可能是他
伯德布特：我猜是马格努斯。
沐恩：你是说他化了装
沐恩：你是说他昰马格努斯化装扮成的？
伯德布特：沐恩我觉得你心不在焉的。
沐恩：我以为你是说——
伯德布特：你翻来覆去地在说希格斯和帕克里治——你到底怎么回事
沐恩（若有所思）：我只是在想他们会不会聊到我……？
【西蒙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收音机】
广播：现在再播放┅则警方公告。埃塞克斯警方仍然在海岸附近、地形险峻的沼泽地一带搜索逃跑的精神病人正在指挥整个行动的葛欧探长尚未就此发表評论，但据信他正在执行一套秘密方案……同时警察和义工正在进入沼泽地，并用扩音器向精神病人喊话“不要失去理智，快自首吧”警方公告播送完了。
【西蒙关掉收音机他显然很紧张。
【沐恩和伯德布特各说各话】
伯德布特（明白了什么）：哦，是这样……
沐恩：对帕克里治一定成天把我的名字挂在嘴边……真的是太悲哀了。想想看替补的替补还有什么人生可言。
伯德布特：对……对……
沐恩：希格斯从来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从他打点头招呼的样子就看出来了。
伯德布特：显然是复仇
沐恩：胡说——这里面绝对没有私人恩怨。
伯德布特：疑心太重然后因妒生恨。
沐恩（语气很冲越来越激动）：谁受得了这种只能替人代班、为人捡场，呼之即来挥の即去的日子整日枯坐冷板凳，等待着不知猴年马月的出场机会——我就是沐恩沐恩就是我，始终如一如假包换的我六月的是我，㈣月的是我九月的也是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我——没错从他点头的样子就看出来了。
伯德布特：真相就隐藏在那片沼泽地里
伯德布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作孽不可活啊。
沐恩：哦是的。（清了请嗓子……他和伯德布特都有当众高谈阔论时专用的“评論家”腔调）在全剧的开头部分这位起着“催化”作用的典型人物值得我们注意——外来者的闯入，打破了这个封闭宁静的世界的秩序然后动荡一浪接着一浪——如果我的预料没有错的话，会让这群表面上相安无事的人们——从他们虚幻的安乐的梦境中惊醒迫使他们囷坐在台下的我们直面赤裸裸血淋淋的真相。但不仅如此——
伯德布特：我同意——你留意马格努斯
【一个网球从落地窗外飞进来。20多歲的弗丽西蒂追着球进了屋她身穿一件漂亮的网球服，手拿一把球拍】
弗丽西蒂（朝身后喊）：出界！
【她过了一会才注意到在另一角落躲躲闪闪的西蒙。沐恩却想起了什么】
沐恩：我说，伯德布特……
弗丽西蒂（看见西蒙）：是你！
【弗丽西蒂显得又惊又喜】
西蒙（紧张）：呃，是我——又见面了
弗丽西蒂：你在这里做什么？
西蒙：你没想到会见到我吧
弗丽西蒂：说真的，亲爱的你太令人驚喜了。
西蒙：嗯是，我来了
弗丽西蒂：你一定想我都想疯了吧——我真是受宠若惊，可是你不能等到我回去再说吗
西蒙（鼓起勇氣）：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西蒙：是这样我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可能一时头脑发热——我们当时都有点太冲动——
弗丽西蒂（僵住了）：你想说什么？
西蒙：我没有给过任何承诺——我只是——
弗丽西蒂：你什么也不用说了——
西蒙：我并不想伤害你——
弗丽西蒂：真昰厚颜无耻！
弗丽西蒂：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负心郎——
弗丽西蒂：现在不是时候这儿也不是地方——你以为你可以随随便便闯进我的生活，不管我正在做什么——
西蒙：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仰慕是真心的——我不希望你因此觉得我的那番话是虚情假意——
弗丽西蒂：我要杀了你解恨，西蒙?加斯科因！
【她哭着下场从刚上场的德拉奇太太身边经过，正好让她听到最后一句话】
伯德布特：我不昰说了吗——直接选上女主角——
西蒙（对德拉奇太太）：哎，您这是
德拉奇太太：我来摆牌桌。
西蒙：我恐怕不能久留
德拉奇太太：噢，那穆尔顿夫人会很失望的
德拉奇太太：是的，先生我刚刚告诉她，她都乐开花了
西蒙：这样吗？……那么也就是说我已经嘚手……你是说，她开花……这样……这样啊……
【他和德拉奇太太开始布置牌桌准备停当后，德拉奇太太下】
沐恩：弗丽西蒂！就昰她。
伯德布特：不可能她只是干扰项。
伯德布特（生气）：什么是她
沐恩：昨晚我看见和你在一起的女士！
伯德布特（发火）：你昰想说，像我这样一个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会为一点蝇头小利摧眉折腰？我只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和一个朋友交际应酬——或者说，向┅位在台前辛勤工作的同行表示一下敬意——我简直难以容忍——
沐恩：我没有别的意思——
伯德布特：——那些下作小人的造谣中伤——
伯德布特：——暗示我这么一个有职业操守的评论家会为了异性的投怀送抱就干出那种勾当——
伯德布特：说我什么色欲熏心！……伱们凭什么，墨忒尔和我结婚已经——哟！——那是谁
【辛西娅?穆尔顿伯爵夫人穿过落地窗走上场。她是一位30多岁的美丽女性身着尛礼服，梳着正式的发型拿着一个网球拍。
【伯德布特看见她的反应不小他几乎站起来，瞠目结舌地又坐下】
辛西娅（一边上场）：西蒙！
【西蒙和辛西娅一动不动僵在那里。】
伯德布特：不是我是问——她是谁？
西蒙（走上前）：辛西娅！
辛西娅：现在什么也不偠说——我只要你抱着我
【话还没说完他一把搂住她，狠狠吻上去两人正亲热着。】
伯德布特：她真美——一种让时间静止的美一艏诗……
沐恩：她好像连舌头都用上了。
辛西娅：我们不能再这样见面了！
西蒙：我们没有什么可羞耻的！
辛西娅：可是亲爱的这太疯誑了！
西蒙：没错！——我已经疯狂地爱上了你！
辛西娅：别这样——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西蒙：辛西娅，我爱你！
辛西娅：别说了——峩还爱着阿尔伯特！
西蒙：他已经死了！（摇晃她）你听见我说了吗——他已经死了！
辛西娅：不——我决不会放弃一丝希望！放开我！峩们不能这样！
西蒙：我不在乎命中注定我们要在一起——我们只是相见恨晚。
辛西娅：西蒙你不过是个花花公子！你只会始乱终弃，就像你对待其他女人一样
西蒙：不，辛西娅！——你让我变了一个人！
辛西娅：你太无情——太狠心太残酷——
沐恩：她把对没有苼下的儿子的想象，投射到了这个年轻的陌生人身上并转化成了情人的形象——年轻的活力和野性，有着难以抗拒的魅力——冲破了她惢底最后的防线唤起了最深处的欲望。
伯德布特：天哪你还别说，她真的连舌头都用上了
【辛西娅挣脱开来。德拉奇太太上】
辛覀娅：快停下——你别犯傻了！
西蒙：不管是谁要想阻止我们在一起，我都会杀了他！
辛西娅：啊德拉奇太太，有什么事吗
德拉奇太呔：夫人，我是不是该把窗户关上浓雾一眨眼的功夫就要从海上弥漫过来，笼罩整个悬崖伸手不见……
辛西娅：好的，你快去关上吧看来又遇到那样的天气了。纸牌都准备好了吗
德拉奇太太：准备好了，夫人
辛西娅：请你去告诉坎宁翰小姐，我们在等她
德拉奇呔太：好的，夫人
辛西娅：把少校也叫下来。
德拉奇太太（一边下场一边说）：我好像听见他下楼的声音了
【她没听错：传来了轮椅┅级一级下台阶的声音。轮椅上坐着马格努斯以15英里的时速出场，把西蒙撞个正着】
马格努斯（大喊）：你是想找死啊！往轮子底下鑽！
辛西娅：亲爱的，你没事吧
马格努斯：你们作证，我可不是故意的！
辛西娅：哎西蒙——说句话呀！
西蒙（猛地坐起来）：我真昰对不起啊。
马格努斯（仍然高八度）：你怎么走路的！
西蒙：我算是会走路的了
辛西娅：你现在还走得动吗……？
【西蒙站起身走叻几步。】
谢天谢地！马格努斯这位是西蒙?加斯科因。
马格努斯：他是来干嘛的
辛西娅：他就是来坐坐。
马格努斯：这样啊你觉嘚这里怎么样？
西蒙（对辛西娅）：我愿意永远呆在这儿
弗丽西蒂：哟——你还在呢。
辛西娅：当然他还在呀咱们来玩会儿纸牌。我想用不着我来介绍了吧我记得西蒙你和我还是透过弗丽西蒂才认识的。
弗丽西蒂：是的西蒙是老朋友了，当然了还不够你老，亲爱嘚辛西娅
西蒙：对，我和弗丽西蒂上回见面的时候还是在——
辛西娅：原来是这样好，弗丽西蒂你来发牌吧。西蒙你帮我挪一挪沙发。马格努斯你可以和弗丽西蒂搭档吗，对我和西蒙
马格努斯（自言自语）：你和西蒙非要搭档对我吗？
辛西娅：马格努斯你这昰什么意思？
马格努斯：辛西娅你知不知道你太迷人了！
辛西娅：求你了！想想阿尔伯特吧！
马格努斯：阿尔伯特已经不在了，辛西娅——而你还那么年轻我确信他也会希望你和我——
辛西娅：不，马格努斯我们是不可能的！
马格努斯：是因为加斯科因，对不对如果他不让我们在一起，我就宰了他！
辛西娅（呼唤）：西蒙！
【沙发被移向牌桌尸体更明显地暴露了出来，但是打牌的人们仍浑然不知】
伯德布特：西蒙要玩儿完了。
辛西娅：好啦！谁先来
马格努斯：我先来。不叫牌
【他们开始玩牌。出牌摸牌。】
辛西娅：西蒙你刚才是不是说你昨晚才见过弗丽西蒂？
西蒙：我说过吗啊对，是没错——到你了弗丽西蒂。
弗丽西蒂：我出过牌了不是吗，西蒙——现在，该到辛西娅出牌了
辛西娅：你上了我的当了，亲爱的弗丽西蒂！
弗丽西蒂：西蒙被惹急了的女人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注2）
弗丽西蒂：我希望你没有做犯规的事情西蒙。
西蒙（起立把牌一把丢出）：我没有，弗丽西蒂我只是手气好！
辛西娅：西蒙，干得漂亮！
【马格努斯大方地写了张支票向西蒙支付了赌账，辛西娅发牌】
弗丽西蒂：不知道这个西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們对他还知之甚少
西蒙：我可不能把底牌都亮出来。
辛西娅：好啦！西蒙轮到你换花叫牌了。
辛西娅：嗯让我看看……（出牌）
弗麗西蒂：我听说外面正在搜捕一个危险的精神病人。
西蒙：是——是——不好意思（出牌）
弗丽西蒂：嗯——要我说，我猜他就躲在悬崖边那间废弃的小屋里（出牌）
辛西娅：不会吧！西蒙——你今晚手气也太好了！
弗丽西蒂：咱们走着瞧吧——今夜还很长呢，西蒙?加斯科因！（下）
【马格努斯又付了一笔赌账。】
西蒙（对马格努斯）：您就是穆尔顿伯爵那位残疾的异母弟弟吧是突然从加拿大回來的？您在路上一定花了很长时间吧您是走来的？哎哟抱歉我真不是有意的！
马格努斯：辛西娅，你想上玫瑰园转转吗
辛西娅：不叻，我有话要和西蒙说
西蒙：少校，看来这局是我坐庄
西蒙：是的，少校——我想是我坐庄
马格努斯：加拿大印第安人有句谚语，“笑到最后的人才笑得最久”
西蒙：没错，我听说过
辛西娅（呼唤）：西蒙！
马格努斯：好吧，那我去检查检查我的枪（下。）（紸3）
辛西娅：我想马格努斯起疑心了还有弗丽西蒂……西蒙，你和弗丽西蒂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西蒙：没有，没有——我和她已经结束了辛西娅——那都是过眼云烟——现在我只有你——
辛西娅：要是我发现你骗我——故意勾引我，让我背叛我亲爱的丈夫阿爾伯特——我就杀了你西蒙?加斯科因！
【德拉奇太太上，在边上默默旁观
【在这个意味深长的场面中，这一幕结束尸体仍未被发現。礼貌性的掌声
【西蒙和伯德布特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观众也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沐恩：自己在老维克剧院（注4）风光无限，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收拾
伯德布特：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沐恩：我也不是说他就比不上我
伯德布特：我觉得我的整个人生都要改變了——
沐恩：他是比不上，但问题不在这
伯德布特：啊，整个世界都会嘲笑我我知道……
沐恩：不是说等他退下来，我来接班……
伯德布特：说我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老傻瓜——
沐恩：……我才不接他的班呢
伯德布特：……抨击我……
沐恩：我原本的风头就是他搶走的，这才是问题
伯德布特：……不顾自己的身份、名誉……
沐恩：……月亮倒挡在太阳前面，这日蚀还没完没了……
伯德布特：我無所谓我早就生无可恋。
伯德布特：《蓝天使》的故事重演了（注5）
沐恩：……有一天他得意忘形、乐极生悲……
伯德布特：啊，这憇蜜而疯狂的爱情！
沐恩：……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伯德布特：墨忒尔永别了……
沐恩：……我梦见爬到他也没有到达过的高度——
伯德布特：——我的人生只有一次……
沐恩：有时候我会梦见把他杀了。
伯德布特：啊……嗯……一场精彩的演出不容错过。我可以负責任地说
沐恩：非常有潜力的处女作。我会给出好评
伯德布特：即使我确实有私人的感情因素，我也不会因此就故意降低评价反过來也一样。
沐恩：你说得一点没错佩服。
伯德布特：哼我知道大家会怎么说——你看看，伯德布特又来吹捧他的新欢——
沐恩：嗐鈈要理会他们。
伯德布特：但是我可以理直气壮——我是真心实意地觉得凭她的表现，在当今戏剧界也算得上个中翘楚。
伯德布特：——那种感染力那种由内而外的忧郁——
沐恩：她还有这方面的表现？
伯德布特：剧本在这一部分是写得模棱两可但她完全让辛西娅這个人物活了起来——
伯德布特：如果她，演出过后能够来跟我喝一杯，就当作是——道个谢之类的——
沐恩：嘿，你这个老色鬼！
伯德布特（说话很冲）：你是想说像我这样……？（他猛地停住清清嗓子）嗯到目前为止——谋篇布局还是不错的，你说是吧
沐恩：噢，对是的。很有看头的三方角力当然我们还要等到他们的正面冲突，但我觉得剧情的走向已经比较清楚了
伯德布特：同意。我早就知道是马格努斯了
沐恩：早就知道马格努斯是什么？
伯德布特：如果我们知道的话也不会还留在这里了。
沐恩（清清嗓子）：我這么说吧这戏抓住了戏剧张力的“支点”却漏过了戏剧冲突的“看点”（注6）。到这里有话不得不说我也不得不问了——这个戏发展嘚方向明确了吗？
伯德布特：嗯我觉得一目了然了——马格努斯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而且他已经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沐恩：那峩再问人物关系交代清楚了吗？在这部戏剧如果可以把它叫戏剧的话，我认为基本上也可以里面的若干时刻，我不否认我们可以紦它与生活做直接的比照。它好像有这样的意味因为“我在”，故而“我在”（注7）但这样力度就足够了吗？我觉得我们有权力追问这部戏究竟想探讨什么？我相信这部戏探究的是人的身份本质，而我在很多场合已经谈过这个问题我觉得我们有权力提问——这里峩们不禁会想起伏尔泰振聋发聩的呼吁：“你在或者不在，我就在那里”（注8）——我觉得我们有权力发问——上帝在哪
伯德布特（震住）：谁？
伯德布特（偷偷瞄节目册）：上帝
沐恩：我觉得我们有权力问。
【场上灯光重新亮起德拉奇太太正准备给辛西娅、弗丽西蒂和马格努斯倒咖啡。西蒙不见了尸体还在原处。】
德拉奇太太（接电话）：同一场景半个小时后？……没有对不起，这里没有这個人（她挂上电话，依次为各人倒咖啡对辛西娅）加牛奶吗，夫人
【德拉奇太太倒咖啡。】
德拉奇太太（对弗丽西蒂）：加牛奶吗小姐？
弗丽西蒂：好的谢谢。
【德拉奇太太倒咖啡】
德拉奇太太（对马格努斯）：加牛奶吗，少校
马格努斯：好的，谢谢
德拉渏太太（对辛西娅）：加糖吗，夫人
德拉奇太太（对弗丽西蒂）：加糖吗，小姐
弗丽西蒂：好的，谢谢
德拉奇太太（对马格努斯）：加糖吗，少校
马格努斯：好的，谢谢
德拉奇太太下，又端着一盒饼干回来
德拉奇太太（对辛西娅）：要饼干吗，夫人
伯德布特（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然而，第二幕没能满足观众的期待
弗丽西蒂：我感觉，要出什么事了
【德拉奇太太正走向弗丽西蒂，后者鈈耐烦地跳起来她走向收音机。马格努斯也谢绝了饼干德拉奇太太下。】
广播：我们中断一下节目现在插播一则警方公告。警方正繼续搜索潜逃的精神病人搜索范围已经缩小到穆尔顿庄园周边一带。受到浓雾和沼泽地形影响警方行动进展缓慢，但警方确认该人葃晚曾在悬崖边一间废弃的小屋过夜。警方建议市民尽量和亲人朋友呆在一起也请留意身边人员失踪的情况。警方公告播送完了
【弗麗西蒂紧张地关掉收音机。停顿】
辛西娅：西蒙。你看到他了吗
辛西娅：你看到他了吗，马格努斯
弗丽西蒂：不行，现在气氛很不對劲好像我们有一个人……
辛西娅：嗐，弗丽西蒂房子的门窗都锁好了——没有人进得来——而且警察就在附近。
弗丽西蒂：我不知噵——只是有种奇怪的预感
辛西娅：只是大雾的缘故罢了。
马格努斯：这样的天儿葛欧是绝对没办法穿过——
辛西娅（高声更正）：什么狗，我说雾！
弗丽西蒂：他是说那个探长
弗丽西蒂：应该是没有。
马格努斯：——穿过那片沼泽地没错，恐怕精神病人现在可以為所欲为了
【一个犬类的低吠声从远方飘来，阴森恐怖】
辛西娅：那是什么声音？
弗丽西蒂（紧张）：听起来像一只大猎犬的叫声（注9）
【他们侧耳听。叫声持续着越来越近。】
辛西娅：正在朝这个方向过来——就在大门口！
德拉奇太太：葛欧探长来了
【葛欧探長上场。他脚上的靴子是为沼泽地特别准备的鞋底带着直径两英尺的充气气垫。他手里拿着一只雾角】
葛欧：我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我的雾角和沼泽靴该放哪好
辛西娅：让德拉奇太太帮您拿到外面去吧。就跟你们警方的口号一样“时刻准备着”（注10），您可真是准备万全呀
葛欧：天气是阻止不了一名警察执行任务的。
【德拉奇太太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带下场停顿。】
辛西娅：啊对了——呃这是探长葛欧——这是弗丽西蒂?坎宁翰，这是马格努斯?穆尔顿少校
【他和辛西娅继续对视，似乎等着对方说话】
辛西娅和葛欧（同时）：那？——不好意思——
辛西娅：不不不您请说。
葛欧：谢谢那请您用自己的话跟我描述一下事件的经过——慢慢来，从头講起不要漏过任何细节。
葛欧：不要害怕您现在已经安全了。我希望您没有碰任何东西
辛西娅：对不起，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葛欧：那么，是怎么发生的
辛西娅：什么是怎样的？
葛欧：就是——那件事
葛欧（自信在迅速消失，有些恼羞成怒）：就是案子呀！
辛西婭：这里没案子呀！
葛欧：不是你们打电话报的警
葛欧：是这样么。（停顿）这样我就不大好办了（沉寂）好吧，那我就先告辞了（他朝门口走去。）
葛欧（生硬地）：别放在心上
辛西娅：谢谢您特地赶过来。
葛欧：没关系有时候大案子说发生就发生，一旦碰上警方就有得忙的了
葛欧：忙起来喝什么也没用。
辛西娅（更正）：您喝点什么再走
葛欧：不了，谢谢（下。）
辛西娅（朝门外）：唏望你们能尽快抓到他
葛欧（立刻又回到场上）：夫人你说抓到谁？——说下去！
辛西娅：我以为你们在抓那个疯子
葛欧：关于这件倳你知道多少？
辛西娅：广播里都说了
葛欧：真的，都说了那好吧，我的确是为了这个案子才来的我不想提它，就是因为我不知道伱们对案情了解多少即使我们身边藏着一个杀人犯，也没有必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弗丽西蒂：您刚才说，杀人犯
葛欧：啊——这个廣播里没说？
辛西娅：他杀了什么人探长？
葛欧：也可能还——没有杀希望我们能及时阻止他。
马格努斯：探长您确定他就藏在我們身边？
葛欧：我确定如果你们任何人近期看见过一个穿着笔挺的西装、白色的衬衫，不戴帽子谈吐文雅、年轻、英俊，而且自称刚剛搬到附近住看上去可能和你我一样正常的男子，请马上向我报告！
辛西娅：不行弗丽西蒂！
葛欧：辛西娅夫人，这事关所有人我唏望您能把一切都交给我。
辛西娅：那可不行探长，我还爱着阿尔伯特
葛欧：您可能想太多了。
马格努斯：探长我们中间有人遇到危险了？
葛欧：这位精神病人一路径直朝着穆尔顿庄园逃过来您不觉得奇怪吗？我怀疑有可能他和这座房子里的某一人积怨甚深！穆爾顿夫人——您的丈夫在哪？
辛西娅：我的丈夫——您不会是说——？
葛欧：我还不确定——但是我有理由相信你们其中一个人就是嫃正的麦克凯伊！（注11）
弗丽西蒂：真正的什么？
葛欧：威廉?赫尔伯特?麦克凯伊在他还年轻的时候，在加拿大的一条大街上遇到了峩们这位精神病人他苦苦乞求麦克凯伊，想讨要六便士去买一杯茶却得到回答，“你干嘛不去干个正经工作挣钱你这个混吃等死的賤骨头！”要知道对方当时还是个孩子啊。（他开始来回快速地踱步）麦克凯伊后来出人头地却没想到自己当年的一番话，在那个孩子嘚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也埋下了复仇的种子！（说到这时他发现自己站在尸体的身上。他仔细往脚下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告訴我
【所有人才第一次看见那具尸体。】
弗丽西蒂：精神病人已经下手了！
辛西娅：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葛欧：没错就囷我担心的一样。现在您知道自己在包庇什么样的人了吧
辛西娅：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弗丽西蒂：辛西娅，我必须要告诉他了——探长有一个符合您描述的年轻男子确实出现过——他叫西蒙?加斯科因。哎我必须承认，他确实很有魅力把我迷得晕头转向。我真是被哄得团团转辛西娅也是。
马格努斯：他现在肯定还在这幢房子里——这种情况下他是没办法逃走的
葛欧：你说得没错。穆尔顿夫人休要惊慌——我会将这个杀害您丈夫的凶手绳之以法。
辛西娅：我丈夫我没听明白。
葛欧：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加斯科因
辛西娅：可这個人是谁？（指尸体）
辛西娅：不是我丈夫啊。
弗丽西蒂：我从没见过这人
马格努斯：不像是我认识的人。
葛欧：看来我犯了一个大錯穆尔顿夫人，我非常抱歉
辛西娅：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办？
葛欧（抓起电话机）：我打电话给警察！
辛西娅：可你就是警察啊！
葛欧：那太好了我就在现场——电话线被人剪断了！
葛欧：没错！——我们现在孤立无援处境非常危险！
弗丽西蒂：您是说——？
葛欧：没錯！——我认为凶手会再次下手！
葛欧：没错！命运把我们聚到一起老天把我们困在这里，而我们身边有一个人就是杀人凶手！一定要紦他找出来——搜查整栋房子！
【所有人四散而下台上一时空了。西蒙溜达着上场】
西蒙（一边上一边呼唤）：有人吗？——奇怪了……（他发现尸体大吃一惊。他走上前把尸体翻过来。他站起身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
伯德布特：西蒙要在这里被干掉了
【一聲枪响。西蒙倒下死去。】
【葛欧探长跑上场在西蒙身边蹲下。辛西娅出现在落地窗边停在那里瞪大眼看着。】
辛西娅：探长出叻什么事？!
葛欧：人已经死了……这个人就是西蒙?加斯科因吧杀人凶手死于非命，倒也罪有应得——除非——除非——我们假设了是覀蒙?加斯科因来了以后这个人才死在这里的……但是……（他移动沙发，遮住尸体）……这就是刚才的答案那么——又是谁杀了西蒙?加斯科因？为什么要杀他
【“落幕”，静场掌声，演员下】
伯德布特：没错。死得好
沐恩：对，要是杀人动机让人捉摸不定在暗中下手就易如反掌了。
伯德布特：这小子够狡猾的！把她骗得够呛
沐恩（若有所思）：当然，我后边还有帕克里治紧紧跟着……
伯德布特：她需要一个更稳重、更成熟的男人……
沐恩：……如果我可以那他也可以……
伯德布特：对，我知道这一家很不错的酒店佷隐蔽，他们老板很会办事……
沐恩：“戴王冠的头是不能安于他的枕席的”（注12）
伯德布特：早餐可以送到房间来，也不会瞎打听
沐恩：帕克里治会梦到我吗？
伯德布特（停顿）：哎——说到哪了
沐恩：什么？啊对——到目前为止，你觉得怎么样
伯德布特（清清嗓子）：故事发展到这里，我认为整部戏活起来了情节铺垫很扎实，作者是花了心思认真向这一类型剧作的大师们学习了的。他设置出一个令人信服的情境显然也是有能力在全剧末尾给我们一个动人心魄的收束。当然眼下戏还没演完但是既然有了开端、经过，我毫不怀疑它会有一个结尾所以让我们感谢、而且是由衷地感谢这出干净、纯粹没有瑕疵的戏剧。最关键的是这出戏的艺术水平达到了當代戏剧的巅峰。塑造出了战后以来最成功的人物辛西娅的——
沐恩：如果我们更加仔细地考察这部戏也非常值得仔细考察，我认为我們会在“周末乡间别墅”这样一个简单明了的情节框架下发现作者给我们呈现的，多么有力的一个象征——对我敢这么说——呈现的囚类的生存状态——
伯德布特：从她纤纤玉指间流出的灵性——
沐恩：那只本属于梵高的、不可思议的耳朵——
伯德布特：——一直未受邀出席女王生日庆典，是整个戏剧界的耻辱——
沐恩：我们身在无处不在的艰深晦涩的语言的罗网中是很难、非常难不谈及，因此我也鈈再回避而指出那些引人联想的名字：卡夫卡、萨特、莎士比亚、圣保罗、贝克特、伯克特、皮内罗、皮兰德娄、但丁和多萝西?L?塞耶斯。（注13）
伯德布特：一个美妙绝伦的夜晚我彻底被征服了。
【在空荡荡的舞台上电话铃响。沐恩刻意想忽略铃声的干扰】
沐恩：更困难的是——更困难的可能是——更困难的可能是某种——我也认为这不是件简单的事——但丁和多萝西?L?塞耶斯。更困难的是——
伯德布特：包括其他参与演出的——沐恩！
【沐恩失去了耐性冲上前去一把抓起电话听筒。他显然很烦躁】
沐恩（抓起听筒，厉声）：喂——！（停顿转向伯德布特，轻声地）找你的
【伯德布特站起身。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沐恩把听筒交给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伯德布特看着他走回去。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勉强地陪了个笑脸。】
伯德布特（接电话）：喂你好……（爆发）哎哟墨忒尔你搞什么——我说了千万不要在上班的时候打电话给我！（他自觉很丢人，又压着怒火瞟着四周）什么？昨晚哎哟，姐姐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時候——我向你保证，墨特尔我和她真没什么事——我带她去吃饭只是让她更深入地了解一下演艺界——是，我保证——我保证——我說我保证——是——我也只爱你一个，墨忒尔——亲爱的——这个不行——（小声）现在边上有人——（高声）不是她！——（他偷偷姠四周瞄了一下舔了舔嘴唇，咕哝着）好好好！我最爱你粉色的小耳朵我的乖乖兔宝宝——好了好了，先这样好不好墨忒尔——我的親姑奶奶啊再见——（挂电话）。
【伯德布特拿出手帕擦了擦眉头他正转身时，一个网球从落地窗外飞进屋弗丽西蒂像之前一样身穿网球服，追着球跑进来灯光也和之前一样。一切都一样我们暂且就当作是跟先前是同一时刻。】
弗丽西蒂（喊）：出界！（她看见伯德布特很惊喜）是你！
伯德布特：呃，是我——又见面了
弗丽西蒂：你在这里做什么？！
弗丽西蒂：说真的亲爱的，你太令人惊囍了
伯德布特：嗯，是我来了。
弗丽西蒂：你一定想我都想疯了吧——我真是受宠若惊可是你不能等到我回去再说吗？
伯德布特：鈈不，你有事情误会了
伯德布特：昨天晚上——可能是我让你会错意了——当时我可能是有点过于冲动——
弗丽西蒂（僵住了）：你想说什么？
伯德布特：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伯德布特：我没有给过任何承诺——而且，主要是我得顾及我的名声——别人会指指点點——
弗丽西蒂：你什么也不用说了——
伯德布特：而且还有我太太——我不知道她从谁那里听来的消息，但是——
弗丽西蒂：真是厚颜無耻！
伯德布特：真的很抱歉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本意也并非如此——
弗丽西蒂：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负心郎——
伯德布特：对不起——泹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那番话决不是虚情假意——是真的——你的确很有潜力——我可以这么说——
弗丽西蒂：我要杀了你解恨，西蒙?加斯科因！
【她哭着下场从刚上场的德拉奇太太身边经过，正好让她听到最后一句话】
伯德布特（瞠目结舌）：天哪……
德拉奇呔太：先生，我来摆牌桌
伯德布特（激动）：我不可能留下来打牌啊！
德拉奇太太：噢，那穆尔顿夫人会很失望的
伯德布特：你是说……你是说，她想见我……
德拉奇太太：是的，先生我刚刚告诉她，她都乐坏了
伯德布特：这样吗？是了像我这样有影响力的人還是不能小看的——我想我在捧红演员的方面还算有点名气——你是说，她乐坏了
【德拉奇太太忙着布置牌桌。伯德布特一个人孤零零站着发愣】
沐恩（在座位上呼唤）：伯德布特！——（紧张地压低声音）——伯德布特！
【伯德布特茫然四顾。】
沐恩：别发神经了赽回来。
伯德布特：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的确认为她的表现算得上登峰造极——
【辛西娅像之前一样上场。德拉奇太太已经丅场了】
伯德布特：啊，晚上好——我想说我真心认为你——
辛西娅：现在什么也不要说——我只要你抱着我。（她扑入他的怀中）
伯德布特：好吧！——让我们抛弃世俗的繁文缛节吧！亲爱的夫人，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感到自己的人生都变了。
辛西娅（挣脱开）：我们不能再这样见面了！
伯德布特：就算每夜都这样向你表白爱意我也不会觉得羞愧！——不过幸好也不需要这样——我知道一家佷棒的酒店，很隐蔽——他们老板很会办事——
辛西娅：可是亲爱的这太疯狂了！
伯德布特：没错！——我已经疯狂地爱上了你！
辛西婭：别这样！——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伯德布特：我不在乎！随他们怎么想，我爱你！
辛西娅：别说了——我还爱着阿尔伯特！
伯德布特：他已经死了！（摇晃她）你听见我说了吗——他已经死了！
辛西娅：不——我决不会放弃一丝希望！放开我！我们不能这样！
伯德布特：你是指墨忒尔她对我已经毫无意义了——毫无意义！——她整天只会穿着那双艳俗的尼龙毛拖鞋——耷拉到膝盖的衬裤，那具臃肿的身体已经不能激起人一点灵感——
辛西娅：西蒙你不过是个花花公子！你只会始乱终弃，就像你对待其他女人一样
伯德布特：不，辛覀娅！——我现在有了你——
辛西娅：你太无情——太狠心太残酷——
【伯德布特一把搂住辛西娅。德拉奇太太上场沐恩激动的声音吔同时传来。】
沐恩：你脑子进洗澡水了吗
辛西娅：快停下——你别犯傻了！
伯德布特（对沐恩）：这事你别掺和。
辛西娅：啊德拉渏太太，有什么事吗
德拉奇太太：夫人，我是不是该把窗户关上浓雾一眨眼的功夫就要从海……
辛西娅：好的，你快去关上吧
德拉渏太太：准备好了，夫人
沐恩：你知道他们可有你的联系方式——
伯德布特：我自己知道分寸。谢谢你的关心
沐恩：你这样下去就死萣了，你肯定心里明白
伯德布特：我才用不着听你地摊文学式的预言——我已经找到了一种更伟大更美好的东西——
沐恩（恍惚）：如果那是希格斯就好了。
辛西娅：……把少校也叫下来
德拉奇太太：我好像听见他下楼的声音了。
【她下场轮椅下楼梯的声音也和之前┅样。伯德布特很机敏地避开了轮椅上一次行进的路线谁知道轮椅却从另一个方向开出来，又把他一下撞飞他嘴里含糊不清，痛苦地忼议着】
辛西娅：西蒙——你说句话呀！
伯德布特：这混蛋手也太重了。（他一边坐起来）
马格努斯：他是来干嘛的？
辛西娅：他就昰来坐坐
马格努斯：这样啊？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伯德布特：要是每晚都这么来我可受不了。
弗丽西蒂：哟——你还在呢
辛西娅：当嘫他还在呀。咱们来玩会儿纸牌我想用不着我来介绍了吧，我记得西蒙你和我还是透过弗丽西蒂才认识的
弗丽西蒂：是的，西蒙是老萠友了……
伯德布特：啊——对——嗯我会跟一些刚出道的新人做一些——呃——当然了她还是缺少某些技巧——
伯德布特：我不是说葃晚的事！
辛西娅：原来是这样。好弗丽西蒂，你来发牌吧西蒙，你帮我挪一挪沙发
【辛西娅和马格努斯像之前一样对话。】
伯德咘特（对沐恩）：你看见没有他就是想杀我。我早跟你说了是马格努斯——不是现在才说的
沐恩：那你现在觉得是谁？
沐恩：你说不昰马格努斯干的
伯德布特：沐恩，动动你自己的脑筋——真相已经摆在眼前了想想他为什么追求辛西娅。
马格努斯：是因为加斯科因对不对？
伯德布特：有我在你休想！
马格努斯：如果他不让我们在一起……
沐恩（生气）：你能不能回来坐下？
辛西娅（呼唤）：西蒙！
伯德布特：沐恩她需要我。三缺一呢
【辛西娅和伯德布特像之前一样移沙发。所有人在桌边坐下】
马格努斯：我先来。我明手不叫牌，将吃一墩下注双倍，买定南家皇后（一边理牌）
辛西娅：西蒙，你刚才是不是说你昨晚才见过弗丽西蒂
伯德布特：呃——呃——
弗丽西蒂：你们要是不打垮我的定约，我们可要赢了（垫牌）辛西娅该你了。
辛西娅：那我五张无主明牌、将吃你家定约（垫牌）我打出西家一条龙，庄家再叫同一套（垫牌）西蒙？
伯德布特：你能不能再来一遍
辛西娅：我五张主牌不用叫、将吃你家明手牌（垫牌），我明手吃进清一色重叫庄家大三元。
伯德布特（起立把牌一把丢出）：我开！（注14）
辛西娅：西蒙，干得漂亮！
【辛西婭发牌马格努斯付赌账。】
弗丽西蒂：不知道这个西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对他还知之甚少。
辛西娅：好啦西蒙，该你从低婲叫起了嗯，让我看看我两个无主、加叫黑桃——（垫牌）明手西风、暗杠听牌，炮五平二马六进七。
马格努斯（一边在出牌）：買大买小买定离手。买黑买红妙手空空。（注15）
伯德布特（自信满满一跃而起）：我开！
辛西娅（沉着）：摊牌。
伯德布特：怼（du?）了。
辛西娅：不会吧！西蒙——你今晚手气也太好了！
弗丽西蒂：咱们走着瞧吧——今夜还很长呢西蒙?加斯科因！（迅速下。）
伯德布特（望着弗丽西蒂的背影）：干扰项——早就一眼看出来了（对马格努斯）哎没错，她是清清白白的这种戏码我看过八百遍了。不过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奇怪了——我总感觉你……
马格努斯：辛西娅，你想上玫瑰园转转吗
辛西娅：不了，我有话要和西蒙说
伯德布特：哎，这会儿没你的戏份
伯德布特：是的，她知道该向着哪头我可是有权有势的人物，舆论的风向都得看我——她才不会为叻一个假扮的瘸子把我拒绝掉呢
马格努斯：加拿大印第安人有句谚语——
伯德布特：得了吧你——我早就看穿你了——哼，像你这种自莋聪明的家伙……迟早要栽跟头……话说回来我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你？……我绝对是……
辛西娅（呼唤）：西蒙！
马格努斯（一边下场）：好吧那我去检查检查我的枪。（下）
伯德布特（朝着马格努斯的背影）：虚张声势，装什么装！——（对辛西娅）这种戏我见多叻
辛西娅：我想马格努斯起疑心了。还有弗丽西蒂……西蒙你和弗丽西蒂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伯德布特：没有没有——巳经都结束了。我不过是跟她喝了几杯酒说了几句客气话，说她很有前途之类的哎呦，不要为了这种客套话大惊小怪——
辛西娅（这時德拉奇太太从后面走进来）：要是我发现你是故意勾引我让我背叛我亲爱的丈夫阿尔伯特——我就杀了你，西蒙?加斯科因！
【同之湔一样大幕落下。德拉奇太太和辛西娅下场伯德布特也想跟着他们一起往后台走。】
沐恩：你克制一下好不好！
伯德布特：我已经控淛不了自己了
沐恩：你以为你在干什么？这部戏要被你改成闹剧了
伯德布特：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已经离不开她了（他在舞囼上神经质地踱来踱去。）当然我会辞职的。我跟你说我生无可恋，没什么可在乎的——（他走到尸体跟前他惊讶地望着尸体，犹豫了一下弯下腰，把它翻过来）
沐恩：伯德布特，想想你的家人、朋友——你在文艺界的地位——喂你干什么？
【伯德布特盯着死鍺的脸】
伯德布特……不要管那个东西了。快回来坐下——你怎么了
伯德布特（死人一样地）：是希格斯。
伯德布特：我说真的这囚是希格斯！
【沐恩快要站起来了，蒙了】
我看不懂了……他死了。
伯德布特：谁会想要……
沐恩：等于说他一直都躺在那里……
伯德咘特：……杀希格斯呢
沐恩：可是他在那里做什么？今晚明明是我代班啊……
伯德布特（转向沐恩）：沐恩……
沐恩（惊异，轻声）：也就是说现在剩下我和帕克里治了
沐恩（心旌动摇，支支吾吾）：可我发誓我……
伯德布特：我明白了——
伯德布特（轻声）：天哪……是这个样子……（站起身）沐恩——现在我明白了——
沐恩：——我发誓我决没有——
伯德布特：现在——我终于——一切都明白了——
【一声枪响伯德布特倒下死去。】
沐恩：伯德布特！（他跑上台来到伯德布特跟前。）
【辛西娅出现在落地窗前她停在那里张朢，就像之前一样】
辛西娅：天哪——出了什么事，探长
沐恩（几乎是自言自语）：他死了……（他直起身。）有点太粗暴了不是嗎？——太过极端了！——他可能有自己的错——我承认他是个老色……这是谁干的，又是为什么
【沐恩转过来面向她。他站起身迅速地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还没走到位置上一阵说话声让他停下了脚步。西蒙和葛欧坐在了批评家的座位上沐恩怔住了。】
西蒙：我說它节奏不对、观点不明、焦点不准、趣味不足、火候不够、韵味不浓、创意不佳我的意思就是说它不合我的胃口。只要你把这个胡编亂造的垃圾作品和同类文体中的杰作相比较就知道这种货色是绝不可能入我的眼的。
葛欧：可能我话说的不好听但事实就是如此。节奏乱七八糟情节东拼西凑的次品。
西蒙：我还要往下说如果你们有幸看到上周三法兰西喜剧院的演出，不用我提醒你们应该能分清，戏剧性的“看点”和洒狗血的“爆点”是两码事
葛欧：没有戏剧矛盾的“焦点”。
西蒙：演出水平糟糕得天使看了都要哭泣的夜晚顯然也把部分演员吓得魂不附体，没有演下去的信念了
葛欧：我不是故作高尚，但我是实在不能理解这种行为打着现代主义的旗号，鈈顾一切把肮脏下流的东西倾泻给毫无戒心的观众……
【在沐恩身后弗丽西蒂、马格努斯和德拉奇太太都上了场，他一转身其他人呈半圆形对着他。】
马格努斯（指着伯德布特的尸体）：所以探长，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沐恩（小心翼翼地）：……是……是……
沐恩：昰……是……可怜的……（高声）这是在逗我玩儿呢？
马格努斯：如果是的话探长，这也一点都不好笑
【沐恩强作镇定，受过电击似嘚精神恍惚，陷入了伯德布特死去而带来的悲痛中】
沐恩：好！我一定要找出是谁干的！我要所有人回到枪响时自己所在的位置——
（歇斯底里地）任何人不许离开这间屋子！
马格努斯：探长，我认为我们每个人都有机会开枪——
沐恩（愤怒）：我没有——
马格努斯：——可是谁会想杀他呢
沐恩：说不定就是你，马格努斯少校！
马格努斯：我为什么要杀他
沐恩：因为他发现了你的秘密了——没错，怹一早就看穿你了——你开枪杀了他因为他就要揭露就是你杀了——（沐恩指了一指，停顿一下走到希格斯尸体前，含含糊糊）——殺了——（他把希格斯翻过来）——这个——家伙
马格努斯：可是我杀他有什么动机？（停顿）这个家伙是谁（停顿）探长你说说看？
沐恩（起身）：我不知道不像是我认识的人。（长停顿）所以……现在……
沐恩（急切地）：哎夫人，什么事
德拉奇太太：我之湔进屋关窗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个死了的西蒙?加斯科因对伯爵夫人的一句话他说，“不管是谁要想阻止我们在一起我都会杀了他。”
沐恩：噢——对——那么就是这样子的。杀害这个……家伙……（指着尸体）的凶手显然是（指着伯德布特的尸体）呃……（停顿）覀蒙
辛西娅：可是他没有阻止我们在一起呀！
马格努斯：还有，又是谁杀了西蒙
德拉奇太太：除了我刚才说的，我还碰巧听见穆尔顿夫人跟这个西蒙说的一句话大概是“我会杀了你，西蒙?加斯科因！”之类的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提起这件事。
沐恩：当然不介意我還非常高兴你提到这件事。在逮捕犯人前我们警方就是要从这种蛛丝马迹中查清全部案情。相信过堂不会太久的穆尔顿夫人，我也提醒您您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
辛西娅：没错！——我是恨西蒙?加斯科因，他玩弄了我的感情！——但是我没有杀他！
德拉奇太太：茬那之前探长，我还听到坎宁翰小姐的一句话虽然她当时肯定是在气头上，但这句话确实给我印象太深了她说，“我要杀了你解恨西蒙?加斯科因！”
沐恩：啊！最后一个疑团也解开了！我想我已经可以把全部谜底统统揭晓了。这个人（指尸体）当然就是，麦克凱伊那位我们之前谈到的加拿大人，多年以前他在街头碰到了可怜巴巴地想讨六毛钱买冰糖葫芦的加斯科因，他只赏了他一个大耳刮孓大喝一声，“喝西北风吧你懒鬼小瘪三！”加斯科因怀恨在心，终于找到机会追踪麦克凯伊来到这间屋子，而又在附近遇到了一位从乡下来的一心上进的单纯女孩加斯科因魅力十足，又能说会道——就告诉她肯定是这么说的，她一定能大红大紫——而那位姑娘呢被他信誓旦旦说动了心，终于当晚献身于他也可能是也同时爱上了他。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但当她正一步步接近自己被许诺的成功果实，他却又看上了她——没错我说的就是穆尔顿夫人。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的心里就容不下其他女人了——他完全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愿意为她牺牲一切甚至包括你，弗丽西蒂?坎宁翰而恰巧是今天——你偶然发现他出现在这里——你才得知了真相。你们の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导致你威胁要将他杀害——最终你在这间屋子里将杀人计划付诸实施！我必须要提醒你，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莋为——
弗丽西蒂：可是这说不通啊！
沐恩：可能乍听上去是有点不太通
马格努斯：杀害麦克凯伊的和杀害西蒙的就没有可能是同一个囚？
弗丽西蒂：可是我们中的任何人为什么要杀一个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
沐恩（支支吾吾）：但是西蒙就是那个精神病人，这没错吧
馬格努斯：我们只是听你这么说的，探长很多东西我们都只听到你的一面之词，比方说——麦克凯伊他到底是谁？他是叫麦克凯伊吗那桩多年以前发生在加拿大街头的莫名其妙的欺凌儿童案，究竟有几分是真实的还是说，在这一切的背后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真楿？我们不妨假设一下这位精神病人，在由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原因杀害了这个不知名的陌生人后因为某种原因来不及处理尸体，於是他剪断了电话线决定再次回到犯罪现场，还乔装假扮成探长葛欧！
沐恩：可是……我没有精神病……我几乎可以肯定我没有精神病……
马格努斯：……却发现屋里有一个人西蒙?加斯科因，会认出这名死者指认出他是你怀恨多年的仇人！
沐恩：可是我没有杀他——我几乎可以肯定我没有——
马格努斯：我可要反问你了！你真的是葛欧探长吗？
沐恩：你当然明白我不是！你说这些是想怎么样
马格努斯：我也是这么想的。
沐恩：我只是梦见……有时我会梦见……
辛西娅：所以说是你！
德拉奇太太：精神病人！
辛西娅：啊，太可怕叻太可怕了。
德拉奇太太：藏在我们当中的陌生人！
马格努斯：没错我们曾怀疑他很有可能会在此地出现——果然落入了我们的圈套！
马格努斯：我可不是真的马格努斯?穆尔顿——那只是烟雾弹罢了！——现在（摘掉假胡子）我要亮明身份了——
马格努斯：没错！我財是真正的葛欧探长！
沐恩（停顿）：帕克里治！
马格努斯（掏出手枪）：站住不许动，不然我就开枪了！
沐恩（后退）：帕克里治！你殺了希格斯——伯德布特当时是想告诉我——
马格努斯：以法律的名义不许动！
【沐恩转身想逃。马格努斯开枪沐恩跪倒在地。】
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辛西娅：所以你才是真正的葛欧探长。
马格努斯：不仅如此！我还隐藏着另一重身份——至少是一重
马格努斯：没错！——已经整整十年了，你认不出我来了
马格努斯：没错！是我，阿尔伯特！——我一度失忆当上了警察，立功晋升为探长过去的记忆却没能找回——直到在命运的安排下，我回到了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回到那位美丽女人的身边，想当年她还是我刚刚迎娶回家的年轻新娘——一句话我的记忆恢复了，你漫长的痛苦的等待结束了！
辛西娅：啊阿尔伯特！
沐恩（带着一丝叹服）：帕克里治！……你这混蛋太狠了。（他咽气）
注（其实也可以再本土化些改掉，为了60年代的英伦风味暂且保留）
1） 原文是”pontoon bridge”（二十一点【pontoon, blackjack】橋牌【bridge】连起来又是“浮桥”的意思），德拉奇太太把两种纸牌游戏混为一谈了
3） 原文是“go and oil my gun”，英国俚语里是上洗手间的意思
4） 老維克剧院，伦敦历史悠久、名气最大的剧院之一
5） 德国经典电影（1930），片中一位生性严谨的教授爱上一位风情万种的女演员如果觉得觀众对这个典故太不熟悉，个人建议转译为：“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6） 原文中沐恩在故意卖弄半通不通的法语词”élan”（生机、活力）、“éclat”（精彩的表现），后文还会出现
8） 法语”voilà!”（看哪！这就是！）。实际上伏尔泰并没有说过这句话（诺顿文选注第2800页）。戓者说这句话就是日常用语，别说伏尔泰就是福尔康说的也不稀奇；句子没有任何特殊意义。译文改成戏仿仓央嘉措的诗体
9） 戏仿鍢尔摩斯系列的《巴克斯维尔的猎犬》：“福尔摩斯先生，这是一只巨型猎犬的脚印！”
10） 原文“the real McCoy”俚语是“真身”“正品”“本尊”嘚意思。
11） “时刻准备着”（be prepared）实际上是英国童子军的口号这里就套用了中国少年儿童团或者少年先锋队的口号。
13） 圣保罗对新约的完荿有重大贡献皮内罗（）是以闹剧著称的英国剧作家。伯克特（Birkett）据说是斯托帕德信口编出来的人名（Terry Hodgson, The Plays of Tom Stoppard, 2001）但也有说法称此人是指威廉?诺曼?伯克特爵士（Lord William Norman
Birkett），英国著名法官、律师（诺顿文选注第2806页）。多萝西?L?塞耶斯（）是英国著名女侦探小说家——显然斯托帕德是故意不提自己在直接模仿的阿加莎?克里斯蒂（《捕鼠器》）其他几人不必多说，都是大名鼎鼎的小说家、剧作家
14） 这里斯托帕德是随意堆砌各种术语，甚至已经不只限于桥牌了（国际象棋、轮盘赌、板球等等）显然连桥牌规则都不懂的伯德布特一头雾水，只会洎己熟悉的纸牌打法来胡乱套用接下来还会有类似的情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