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辩驳一下吗袍男子百炼雨中客道袍幽幽的问道什么可辩驳

豪门闺房韵事之&爱妻的烦恼
【书名】爱妻的烦恼
【作者】黑田萌
  这是个美好的早晨!
  在踏出家门前,实乃是这么认为的。
  她今年十六岁,就读的是一所校规严谨,校风保守的天主教女子高中。出身良好家庭的她,有着良好的教养,家境虽不富裕,但从小也是衣食无忧。
  因为是独生女,她一直倍受呵护。在她的眼中,世界是美好的、善良的、无暇的……她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坏人,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变态。
  一如往常,她踩着轻快的脚步,一路往公车站走去。刚转过路口,她看见一名年轻男子,他站在两辆轮车中间的位置,身上着干净的白衬衫,像是个准备上班的上班族。
  「ㄟ,同学……」当实乃经过车头前,那中年男子叫了她一声。
  助人为快乐之本,她以为对方需要她的帮什么忙,于是停下脚步,并转过了头。
  就在她转头看着他的时候,她赫然发现到男子的白衬衫并没有扎进裤子里,白衬衫之所以没有扎进裤子里,是因为他的裤子已经褪到膝盖的位置。
  在衬衫衣罢下,他单手握着一个她非常陌生的东西,来不及反应,她看见他手中那软软的、皱皱的、暗红色的……
  「啊!」她尖叫一声。
  暴露狂!她……她看见暴露狂的「那个」了!
  转头,她拔腿就跑,努力的想把那恶心的画面从自己的脑海中除掉。
  她的心脏急促的跳动着,胸口有一种强烈的嫌恶及恐惧感。
  她知道男性跟女性的不同,但她从没想到,那「不同点」竟然会是如此的教人作呕。
  这一刻,她纯净无暇的世界仿佛被染上了颜色,而且是另人嫌恶的颜色。
  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这一幕,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场噩梦……」
  ******
  中午,实乃跟要好的同学部美约了一起吃午餐,拿着便当,她们来到了楼顶。
  「部美,告诉你一件事……」在这个没有其他同学的地方,她鼓起勇气,决定将早上发生的事告诉要好的同学,「我今天早上遇到变态了!」
  「ㄟ?」部美好奇又兴奋,「真的吗?」
  「你高兴什么?」实乃皱起了眉头。
  「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过啊!」部美看着她,「快告诉我他怎么变态……」、
  「他……他是暴露狂!」她怯怯地、害羞地说。
  「啊!?」部美非常兴奋,「真的吗?你有看清楚吗?」
  「有……」实乃以为部美会同情她的遭遇,却没想到部美竟是如此的兴奋。
  见鬼了!看见暴露狂的那话儿有什么好高兴的?又有什么好期待的?
  「ㄟㄟㄟ……」部美凑在她耳边,用一种很暧昧的语气问道:「“那里”是什么样子?」
  「咦?」她一怔。
  「就是……“那个”啊!」部美挑挑眉,笑的让人不舒服。
  实乃想起早上的情景,不觉打了个寒颤。
  「恶心死了,我不想再想起那件事情。」说着,她打开了便当盒。
  当她看见了便当盒里那条弯弯的小热狗,胃里突然一阵翻腾。
  「呕……」
  说时迟,那时快,她……吐了!
  这已经是实乃大学毕业以来,不知道第几次相亲了。
  她容貌姣美、气质高雅,其实一直以来身边都不乏热情的追求者,但她却始终不曾为谁心动过。
  就跟所有女孩子一样,她也向往着美好的爱情,但每当有男性对她示好,她就潜意识的想逃开。她将这一切归咎于十六岁那年发生的事,那件对她来说,既恐怖又超级不幸的事。
  她不该在那天早上遇见那个男人、不该在他叫她时回头、不该看见那可怕又恶心的东西……
  她敢对天发誓,「那东西」是她有生以来所见过最丑陋的!而可悲的是……只要是男人都有那东西!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再看见眼前任何一个对她露出爱慕眼神的男性,她就再也无法跟谁继续下去。
  她想,这可能是她的宿命,她注定这辈子会是人人口中的老处女。
  出门前,她接到了部美的电话。部美跟她从高中认识至今已经十年多,虽然她没有继续念书,而是选择在二十一岁那年嫁人,但这么多年来,她们还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嘿,你今天又要去相亲?」部美在电话里促狭地说道:「不要又看人家那里。」
  「什么啊!」她脸一热,「我什么时候看过人家那里了?」
  「对,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部美语气认真地道,「你不敢看人家那里!」
  「我……我干嘛要看人家那里?」她羞恼不已。
  「小姐,你已经二十七岁了,在现代社会中,到了二十七岁提到男人那里还会脸红的,都是怪胎。」
  听部美这么说,她没好气地回道:「好,我是怪胎,可以了吧?」
  「拜托你,男人有那个东西就跟女人有那个东西是一样的,为什么你……」
  「我们一定要谈这话题吗?」她打断了部美。
  「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挫败是什么吗?」部美语重心长地道,象要说什么极其严肃的话似的,「是你啊!我居然没治好你的毛病。」
  「啊?」
  「这么多年来,我不断地开导你、教育你、感化你,你还是无法对男人的xing器官有任何正面的看法。」
  「部美,你真是……」听她这么说,实乃好气又好笑,「对xing器官为什么需要什么正面的看法?」
  「如果男人没那个东西,女人如何受孕?」
  「让女人受孕的是精子,不是那个东西。」
  「是,没错,但那个东西是将精子送进女性体内的输送带啊!」
  「输……输送带?」她一怔。
  「正是如此。」部美故意字正腔圆,正经八百地说,「你面对事实吧!男人本来就有那个东西,那是造物者的巧思安排。」
  「我的老天……」实乃一叹,「你再继续说下去,我今天可能没有心情去相亲了。」
  「去,你一定要去。」部美急忙说道,「再拖下去,你会错失选择的好时机。」
  「那你就帮帮忙,别再跟我说什么输送带的事情了。」
  「好啦、好啦!那祝你相亲顺利啰!」部美衷心祝福。
  「谢了,好姊妹。」她撇唇一笑。
  ******
  这次的相亲,是实乃的母亲芳子在烹饪教室认识的同好水野太太,所居中牵线安排的。在今天之前,对方没跟他们要过照片,也未将照片事先送到他们手中,据说是因为对方认为先看照片很像是在看目录挑货,而未依一般相亲程序进行此事。
  水野太太说对方三十二岁,是国外归国的菁英分子,目前接手家族事业,非常的年轻有为。
  相亲的地点是对方挑选,选的是一间位于银座的高级料亭。实乃跟芳子母女俩在水野太太的引领下,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这次的相亲就跟以往一样,实乃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期待或紧张。
  「安川夫人……」料亭的服务人员拉开了帐子,「客人到了。」
  水野太太先走了进去,而实乃则跟在母亲芳子的身后进入包厢。
  实乃始终低着头,并不知道包厢里有什么人,更不知道那个即将跟她相亲的男人长什么样,直到……
  「安川夫人、安川少爷……」介绍人水野太太称职又娴熟地介绍,「这位是秋元太太,而这位就是她的千金实乃小姐。」
  人家已经提到她的名字,实乃当然不能再低着头。她抬起脸,看见的一个优雅但看来非常平易近人的贵妇。
  「唉呀!这位就是实乃小姐吗?」五十五岁,急着抱孙的安川敬子看着眼前的漂亮小姐,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及眼神,「真是漂亮啊!」
  实乃羞怯地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实乃,」芳子皱起眉头,语带责怪,「怎么不说话?太没礼貌了!」
  「不不不,没关系……」安川敬子一笑,「我想实乃小姐是太紧张了,是吧?」
  「非常抱歉。」芳子一欠,「小女生性内向害羞,虽然已工作了三年,却跟从没出过社会的小孩子一样。」
  水野太太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实乃她长这么大,连男朋友都没交过呢!」
  「噢?」安川敬子惊讶不已,「实乃小姐的条件这么好,居然没有男性追求?」
  「当然不是这样。」水野太太说道:「实乃非常谨慎,不轻易接受男性的追求,是个懂得爱惜羽毛的好女孩。」
  听见水野太太这么说,实乃差点没笑出来。这关爱惜羽毛什么事?像水野太太这样的职业介绍人就是如此,总把不值一提的小事当天大的优点来说。
  「实乃小姐……」此时,安川敬子轻唤了她。
  「是。」她抬起头,而这次,她看见了始终安静坐在安川敬子身边,仿彿不存在似的那个男人。
  他的头发梳理得相当整齐,看起来是个严谨规矩的人。
  他有一张明星般的脸,却有着内敛不张狂的气质……长而浓密的三角眉、挺直的鼻梁、平整的下巴、饱满的额头、厚薄适中的唇办……老天!他实在长得太好看了。
  此时,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唇角一勾,露出了深沉而迷人的一笑。
  「啊……」惊觉到自己竟盯着人家看,而人家好像也已发现,实乃羞得又低下了头。
  看见她的反应,安川敬子莞尔一笑。
  「平之,菜还没这么快上,你跟实乃小姐到外面走走吧!」她说。
  「是。」他点头,然后看着害羞得抬不起头来的实乃。
  「实乃,」芳子见状,轻轻在桌下碰了实乃一下,「去吧!」
  「喔。」她不敢抬眼看任何人,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
  老天!她今天真是糗大了!相亲了那么多次,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的惊慌失措。
  「秋元小姐,请。」安川平之注视着她,声音低沉,语气却温文。
  她快快的点了点头,先他一步走了出去。
  ******
  庭园里,蓊郁的树木高高低低的错置栽种着,石径、流水、小桥、池塘,还有沿着石径摆放的石灯笼……这是个非常典雅的日式庭园,讲究的程度不输给日本三大名园。
  沿着石径走着,让人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看着跟在身边,安安静静走着的女孩,安川平之觉得既舒服又自在。
  这是他第一次相亲,当然压力来自他急于抱孙的母亲。
  「我不喜欢用相亲的方式认识任何一位女性。」当母亲提及相亲之事时,他这样对母亲说。
  「我已经让你用你喜欢的方式结了一次婚,但结果呢?」母亲这么反问他。
  就这样,他认了,也妥协了。
  是的,家里已经让他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认识一个女人,并与她结了婚。那是在他大学四年级的那一年,对方是他在美国求学时认识的一名日本女孩。
  当时,她在他住处附近的一家餐厅工作,他因为经常去用餐而与她认识,并坠入爱河。
  他不顾家人反对,在美国跟她结了婚。然而,他们的婚姻却在半年后划下句点,到了离婚前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她跟他结婚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钱。
  她打听到他的出身背景,知道他来自一个什么样的家族,也清楚年轻的他已拥有多少个人资产。她根本不想跟他白头到老,只想用最短的时间,得到最多的金钱。因此,她要求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赡养费,而他给了她。
  以安川家的势力及能耐,他可以让她什么都得不到,但他给了。对他来说,那是一个教训,他要自己永远记得那个教训。
  回国后,他将所有心力投注在工作上。他的眼里不再有任何女人,也谢绝了所有机会。倒也不是「一朝被蛇咬」的戒慎恐惧心态使然,而是觉得那实在是一件麻烦的事。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他母亲开始急了。他是安川家的独子,是唯一的命脉,所谓的「传宗接代」的责任就落在他肩上。
  于是,他终于在母亲软硬兼施的催促下,接受了这次安排。当然,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条件。而他的条件就是不得在事前将个人资料及照片交给女方,他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仍愿意来赴会的,会是什么样的女性。
  而今天看见了秋元实乃,他必须说,他相当的满意。
  她温柔娴雅,不多话、不做作,有种传统女性的典雅气质。初见,虽没有让他眼前一亮、惊为天人,却还是教他久久不舍将视线移开。
  「秋元小姐。」
  「是。」实乃很紧张。
  他看着她,淡淡一笑,「你似乎很紧张,第一次相亲?」
  「ㄜ……」她尴尬地笑笑,「不……不是的。」
  「噢?」
  「事实上,我……」她羞赧却诚实,「我有很多次相亲的经验,已经数不清了……」
  对于她的坦承直率,他非常的惊讶,也相当的激赏。
  「实在看不出秋元小姐有任何相亲的必要。」他笑说。
  「安川先生不也是如此吗?」她回望着他,眼底仍是娇怯,「以安川先生的条件,似乎也不需要以相亲的方式认识异性。」
  「谢谢你的恭维。」他撇唇一笑,「不过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谈恋爱,或跟完全陌生的女性深入了解并交往。」
  「我听说安川先生继承了家里的事业,很忙吗?」她问。
  从她的眼神,他看得出来她并不知道他的出身,更不知道他是总资本额数十兆的安川物产负责人。
  「是很忙。」他说,「我每天几乎有十八个钟头都在工作。」
  「啊?」她惊讶不已,「十八个钟头?」
  「是的。」他点头一笑。
  「那真的是很忙!」她喃喃道。
  「秋元小姐呢?」他凝视着她,「为什么你要相亲?」
  「我……我不太懂得跟异性相处。」她老实地说,「我是个无趣的女人。」
  他微怔,「无趣的……女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女人这么形容自己。
  「嗯。」她点点头,「我在男性方面的人际关系并不好,求学阶段念的是教会女校,出社会后,也几乎没有来往的男性朋友。」
  「你不像是个难相处的人。」
  「我并不是难相处,只是我常常因为不知道该跟对方聊什么而保持沉默,也因为这样常被误会是高傲骄矜。」
  听完,他淡淡一笑,「那么跟我在一起,你倒是可以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咦?」她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我是个很会聊天的人。」他咧嘴一笑,露出编贝般洁白的牙齿。
  那一瞬,实乃觉得心中的某一扇门似乎被打开了,那是一扇关了很久很久的门……
  他看着她时的眼神澄澈而正直,让她感觉非常的自在且安心。
  「安川少爷……」突然,身后传来了叫唤的声音。
  两人回头一看,是料亭的服务人员。
  服务人员来到他们面前,弯腰一欠,「菜肴已经送到包厢,请两位回包厢用餐。」
  「好的,麻烦你了。」平之点头微笑。
  服务人员又恭谨地一欠,然后转身离开。
  「我们回去吃饭吧!」
  「嗯。」她点头。
  沿着石径,两人并肩朝着包厢的方向走去,快接近包厢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秋元小姐……」
  「是。」迎上他直率但澄净的目光,她心头狂悸。
  「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吧?」
  闻言,她一震。「咦?」
  「下次……我是说,下次就我们两个见面吧!」他直视着她,眼神炽热却不给人压迫感。
  每个女人心里都有一架钢琴,等着某个男人按下那令她心动的某个琴键。
  这一刻,她听见了一个音符,而他在她心里按下了那准确无误的琴键……
  「怎样?这次相亲顺利吗?」边喂着刚五个月大的次女喝奶,部美边问起相亲的事情。
  「嗯,那个……」提及相亲,实乃难得地露出了娇羞的表情。
  部美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瞧你笑得多开心!」
  「我才没有。」
  「看来你非常中意这次的相亲对象。」部美看着怀中的小女儿,开玩笑地道:「小海啊小海,我们的实乃阿姨有嫁出去的希望啰!」
  实乃羞红着脸,「你在胡说什么!真是……」
  「这回,你该没有再想起什么不该想的事情了吧?」部美问。
  她知道部美指的是什么,而事实上,她还真的忘了那回事。
  安川平之是个百分之百的男人,而且是个身强体壮、非常具有男性魅力的男人,但她却一点也没想到「输送带」的事。
  怪了!为什么他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她却一点都没有想到那个?
  困惑地忖着,她皱了皱眉。
  「怎么了?」部美好奇地睇着她,「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她怔了怔,「我没想起那件事耶!」
  闻言,部美惊讶不已,「ㄟ?真的吗!?」
  「嗯。」她点点头。
  部美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他……该不会是个娘娘腔,娘到让你忘了他有那个东西吧?」
  她用力地摇摇头,「不,他一点都不娘娘腔。」
  「喔?」部美狐疑。
  「是真的。」她语气坚定,「他个儿很高,体格很好,非常有男性魅力,一点都不……」
  「唉呀!」未待她说完,部美打断了她,一脸怪笑地睇着她,「有人动了凡心啰!」
  实乃羞恼地瞪着她,「你真是……不跟你说了。」
  「干嘛害臊?」部美轻啐一记,「你是个正常的二十七岁女人,会对有魅力的男性动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动心?她不知道自己对他算不算是动心,但不说别的,光就她在面对他时并没想到任何不好的事情这一点,就表示他确实是跟她所接触过的其他男人不同。
  「你不觉得这是难得的缘分吗?」部美一脸兴奋,仿佛相亲成功的人是她。
  「难得的缘分?」
  「是啊!」部美点头,「这是十几年来,第一个让你产生好感的男人。」
  「ㄜ……」她娇赧不已,「可能是……他的眼神很正直、很澄净,也让人觉得很放心吧!」
  「天啊!」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部美夸张地嚷着:「秋元实乃生命中的真命天子终于出现了!」
  见状,实乃好气又好笑,「拜托!你别那么夸张好吗?」
  「我是替你高兴啊!」部美咧嘴笑笑,「女人就像圣诞节的蛋糕,一过了二十五就得贱卖,你知道吗?」
  实乃蹙眉一笑,「你那是什么理论?」
  「别管我的理论了,他有没有任何的表示?」部美一脸迫切想知道的表情。
  实乃微怔,「表示?」
  「是啊!他有没有再跟你见面的意思?」她问。
  实乃诚实地点点头,「嗯。」
  「太好了!」部美兴奋地大叫,而她怀中的小女儿却因为她的高分贝音量而哇哇大哭。
  「真是的……」实乃瞪了她一记,「你吓到小海了。」
  「小海乖,小海不哭……」部美温柔哄着怀中的小海,「妈妈只是太高兴了,因为啊……那个怕“小鸡鸡”的阿姨终于遇到意中人了!」
  「你这个人实在……」实乃瞪着她,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了!」部美摇晃着怀中的小女儿,一脸认真地问:「他几岁?是做什么的?」
  「他今年三十二,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啊?」部美一怔,「你连人家做什么都不知道,就答应跟他再见面?」
  「听说他接掌家里的事业,但他家里是做什么的,我真的不清楚。」
  「天啊……」部美一脸「我快晕了」的表情。
  「拜托,他做什么有那么重要吗?」实乃轻啐一记,「只要他做的是正当的工作就好了,不是吗?」
  「既然透过相亲方式认识,当然会想先知道对方背景再作决定啊!」部美说。
  她说的是实情,一般来说都是这样没错。
  「什么家里的事业嘛!」部美皱皱眉,一脸严厉,「搞不好只是那种职员不到十个的小公司呢!」
  「那也没关系啊……」实乃神情认真,「我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啊!」
  她真的不计较那些,以相亲的方式认识男性,也不是为了想挑拣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或公司少东。
  她家并非名门望族,也不富裕,虽说父母都有不错的职业,但严格说来也只能算是小康;不只她,就连她爸妈也从没有那种把女儿嫁进豪门的想法及企图。
  「你脑袋秀逗啦?真是……」部美白了她一眼,再看着小海,「小海啊小海,你以后千万不能像实乃阿姨这么没志气,一定要嫁给有钱人。」
  「你别教坏小海!」实乃伸手逗着才五个月的小海,「小海,千万不能势利眼喔!」
  「这才不是势利眼,是现实。」部美话锋一转,「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安川平之。」她说。
  实乃一说出安川平之这个名字,部美突然变得非常的安静。她眨了眨眼,露出了惊疑的表情,然后就这么沉默了十几秒。
  「怎么了?」看见她那惊疑的表情,实乃疑惑,「你……认识?」
  部美摇摇头,「他……他长怎样?」
  「好看。」她非常率直地道,「很好看。」
  「天啊……」部美突然神情紧张地将小海交给了她,然后起身去翻找出一本杂志。
  她快速的翻页,接着停在了某一页——
  「安川平之……该不会是……」她喃喃自语,说着,把杂志递到实乃面前,「是他吗?跟你相亲的那个安川平之是他吗?」
  实乃看见杂志上有一篇人物专访,上面刊登着两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身着灰色套头毛衣,外面是一件黑色毛料外套,相当有型有款,而那张脸确实是……
  「是他耶!」她一惊,「他居然上过杂志?」
  「什么上过杂志?你仔细看看他是谁。」部美说。
  「他是……」实乃细细地读了几段报导文章,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越来越震惊。
  「天……天啊!」她的声音先是颤抖,然后啊地尖叫一声。
  接着,小海哇地又哭了。
  ******
  一个月后。
  平之站在办公室面对港口的落地窗前,神情严肃,眼神深沉,若有所思。
  「很抱歉,实乃她……她不在。」
  「不好意思,她刚才出去了。」
  「ㄜ……她……她好像已经睡了。」
  在相亲之后,他打了数次电话想约实乃再度见面,但得到的答案总是如此。
  他不是笨蛋,当然知道这其实就是一种拒绝。只是,她不是答应要跟他再次见面吗?
  难道说当时在料亭,她只是不好意思当面拒绝他,才会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
  不,一点都不像。
  当时的气氛融洽,两边家长的互动也很好,别说他母亲对她十分的满意,他相信她母亲对他的印象也不差。
  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整整一个月还约不到她?
  这种事不该困扰他,而他也不认为自己的情绪会因此而受到影响,但事实上,他不断地想起她……
  因为想着她,因为得不到她的回应,他竟莫名的感到焦躁。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他简直像个初恋的大男孩一样可笑。
  突然,桌上的电话传来秘书的声音——
  「安川先生,你的母亲来电,一线。」
  他走回办公桌旁,拿起了电话,「我是平之。」
  「平之,」电话那头传来了安川敬子的声音,「明天是周末,你要不要回来吃饭?」
  因为经常工作到很晚,三不五时就会影响到父母的正常作息,所以他在一年前已经搬到外面独居。
  「明天……」他犹豫了一下。
  「你有事吗?」
  「也不是。」
  「啊!是不是有约会?」安川敬子语气兴奋。
  他蹙眉一笑,「不是。」
  「咦?」她微顿,「你没有约秋元小姐?」
  「我好像被拒绝了。」他说。
  安川敬子一震,「怎么可能?我看她跟秋元太太对你的印象都很好啊!」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总之我打过很多次电话,但总跟她联络不上。」
  「这样啊……」安川敬子沉默了几秒钟,「我看我问问水野太太好了。」
  「不必了。」他说,「你知道秋元家的地址吗?」
  「啊?」她一怔,「我是不知道,不过只要打通电话就问得到了。」
  「那好,麻烦你帮我问出她的地址。」他说。
  安川敬子狐疑地问:「平之,你该不是想亲自登门拜访吧?」
  「我知道这样非常不合乎礼仪,但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就被拒绝,我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倒是……」她沉吟须臾,「好吧!我帮你问问,待会儿再回电给你。」说罢,安川敬子挂断了电话。
  ******
  刚吃过晚饭,实乃帮忙母亲芳子在厨房整理。
  今天秋元家的男主人加班,家里只有她们母女俩。
  突然,门铃响了。
  「你去看看是谁。」芳子说。
  「喔。」实乃洗了手,拿了条毛巾随手一擦,然后快步地往门口走去。
  来到玄关,她打开了内侧的防盗门。
  「哪位?」她问着的同时,已看见站在门外的那个男子。
  她陡地一惊,瞪大了眼睛。
  老天,是他!?他……他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门口!?
  以暗示的方法婉拒了他一个月,她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怎么……
  「秋元小姐,你好。」门外,平之点头致意,语气平静又温和。
  相隔一个月再见到她,他心里对她的感觉还是没变……不,严格说来,感觉应该是更强烈了些。
  当她看见他时,她眼里没有厌恶或困扰,只有惊讶及羞赧。
  看来,她并不是因为讨厌他而拒接他的电话,那么是为什么呢?
  「安……安川先生,你……」
  「方便跟你讲几句话吗?」他问。
  隔着门,两人互视着,而他炽热又诚恳的眼神,让实乃心慌意乱。
  「我……」
  「实乃,是谁?」这时,屋里传来芳子的声音。
  「ㄜ……」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她妈妈说门外的人是安川平之,那个拥有庞大资产的安川物产继承人兼负责人。
  看她一脸焦急不安,他睇着她,「不能告诉令堂是我吗?」
  「ㄜ……不……」她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她知道这实在是太失礼了,来者是客,不管如何,她部不该把客人这样关在门外,但是……
  天啊!她用了多少气力才拒绝了他,甚至还因为拒绝他而被部美骂到臭头,她以为他不会再打电话来,却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杀到她家来。
  他应该知道她不接他的电话,就是在拒绝他啊!怎么……
  「秋元小姐,如果你不打算开门见我,我这就回去。」他直视着她,「因为我并不习惯隔着门跟别人讲话。」
  「我……」她一脸为难。
  见状,平之淡淡一笑,非常有风度的一欠,「打扰了。」说罢,他转身要走。
  看他真的转身就走,实乃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一槌般。
  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遇不到像他这样的男人,不是因为他出身名门、身价非凡,而是因为他有一双深深打动了她的正直澄澈又温柔的眼睛……
  他这一走,他们之间的线就会彻彻底底的断掉,她再也见不到他,甚至连声音都再也听不到。
  那一刻,她胸口沸腾着,有一股热流倏地涌现。
  「等……等一下!」突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而他也停下了脚步,并缓慢地转过身来。
  她颤抖着手打开了门,迟疑地、犹豫地踏出家门。她不敢看他,甚至不敢再往前走。
  平之凝视着她,朝着她走了回来。
  她看起来非常的紧张、非常的激动,低着头,呼吸有点急促。
  「秋元小姐……」他声线缓和,「虽然是第一次相亲,但我知道这样的举动非常的冒昧且不合礼仪,不过……」
  「对不起。」他话未说完,实乃弯腰深深一鞠躬。
  他一怔,狐疑地看着她。
  「真的非常对不起。」她弯着腰,诚恳的道歉。
  「秋元小姐……」他浓眉微微一纠,「请你看着我说话。」
  「是。」他的声音虽礼貌又谦和,却有一种让她不得不乖乖听话的威严感。
  直起腰杆,她怯怯地、不安地、尴尬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眼底深处,将她内心所有的想法及感觉觑清般。
  她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心跳,也感觉到身体及脸上炙热的温度。
  「我被拒绝了吗?」他问。
  「ㄜ……」
  「我明白我这样问可能有点强人所难,但是我希望你能把理由告诉我。」
  「安川先生……」她眉头一蹙,「请……请忘了我们曾经相过亲。」
  他微怔,「这是什么意思?」
  忘了他们曾经相过亲?他们相亲是事实,她点头答应跟他再度见面也是事实,这种事怎么能说忘就忘?
  「是我会错意吗?」他注视着她,虽然她不敢直视他。
  她用力地摇摇头。
  「那么是我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冒犯了你?」他问。
  她又是摇头。
  「或者你听见了什么关于我的事?」
  她知道他曾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不会的,他结过婚的事除了比较亲近的家人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不是,都不是。」实乃涨红着脸,「其实是……我们高攀不上。」
  闻言,他一震。
  「什……」高攀不上?这又是什么意思?
  「安川先生,你……你……」她怯怯地睇着他,吞吞吐吐的,「你是安川物产的负责人,对吧?」
  他微怔,「是的。」
  「在相亲之前,甚至是相亲之时,我……我们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你对安川物产有什么喜恶吗?」他不解。
  「不,不是那样……」她急着解释,却显得语无伦次,「我是在之后才知道你是安川平之,那个……就是说……我是说你家不是那种十个职员都不到的小公司,所以……我的意思是……唉……」说着说着,她叹了一口气。
  老天,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怎么能奢望他听得懂?
  看着她一脸苦恼,又是蹙眉又是叹气的,平之似乎明白了。
  她拒绝他的理由不是别的,居然是「你是资产庞大的安川物产的负责人」?这应该是他最吸引人的一点,而她却因此而拒绝了他。
  这一瞬,他对她的好感又加深了。
  看着满脸通红的她,他笑了。
  见他笑着,实乃一脸困惑地望着他。「安……安川先生,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他笑而不答,只是注视着她。
  「安川先生……」他不说话只是笑,让她更觉心慌了。
  「你并不讨厌我,我可以这么认为吗?」他直视着她。
  迎上他炽热的目光,她心头一悸,讷讷地点了点头。
  「所以说,你拒绝我,是因为我是安川物产的负责人?」
  「是……是的。」她怯怯地道,「如果知道你是安川物产的负责人,我们不会答应去相亲的。」
  「没事先告知是我的错。」
  「不,我不是在怪你,只是……」
  「秋元小姐,」他打断了她,两只眼睛诚恳又直接的注视着她,「我很喜欢你。」
  听见他突如其来犹如告白般的一句话,她一震。
  「这是我第一次相亲,而且是在家母软硬兼施的情况下答应的,事实上,我并不期待能有什么结果,更不认为自己会遇上心仪的女性,但是……」他唇角微微一勾,「我很庆幸自己没拒绝这次的相亲。」
  实乃怔怔地望着他,心跳越来越急。
  「如果你是因为这种小事而拒绝我,那真的大可不必。」他说。
  「安川先生,你家不是一般的家庭,我……」
  「唉……」他蹙眉笑叹,「为什么大家总以为我们这些所谓的有钱人,都有很深的门第之见呢?」
  她一愣。他的意思是……他家没有门第之见,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名门闺秀、富家干金?
  「秋元小姐,现在欧美许多皇室贵族都已经开始跟平民通婚,你不知道吗?」他笑望着她,眼底有着克制的爱怜,「安川家不过是事业比较大、钱比较多,没什么了不起的,所以请你别因为这样而拒绝我。」
  「安川先生……」
  他的眼神诚恳、他的话语真诚,她相信他的眼睛、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她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只是……天啊!这是真的吗?
  他是如此的迷人,如此的吸引了她,虽然她心里仍有太多的顾虑及不安,却无法拒绝他。
  「秋元小姐……」
  「是……」
  他伸出手,温柔地凝视着她,「请让我以结婚为前提,对你提出交往的请求。」
  她心头一悸,惊讶地看着他,再看看他的手……
  以结婚为前提?这彻底展现了他的诚意,让她完全无法招架。
  怯怯地、迟疑地,她伸出了手,然后将自己的手放进他那温暖又厚实的大手之中……
  ******
  三个月后。
  「哇,好棒!」看着小海已经会扶着家具走动,实乃兴奋地拍拍手。
  「ㄟ……」部美睇着她,「你跟“超级大金库”进行得如何?」
  实乃白了她一眼,「拜托你别说他是超级大金库好吗?」
  「他是啊!」部美噘着嘴,「可恶,真教人羡慕。」
  「你真是的……」她瞪着部美,笑叹着。
  「你们都交往三个月了,有没有什么进展?」
  「进展?」实乃不解,「你是说……」
  「我是说你们进行到什么阶段?」部美暧昧地笑着:「应该有C了吧?」
  她一脸疑惑,「C是什么?」
  「就是抱抱、摸摸啊!」
  闻言,实乃涨红着脸,「你在胡说什么?他才不是那种人。」
  「什么?还不到C?」部美惊讶不已,「想不到有钱人的速度这么慢,我以为他们的动作就跟赚钱一样快!」
  「你真是……你的脑袋都在想什么?」实乃拿起抱枕往她丢去。
  部美接住抱枕,一脸严肃,「B呢?该不会连B都没有吧?」
  「天啊!B又是什么?」
  「B就是亲亲啰!」部美说着,噘超了嘴唇,做出吸吮的样子。
  实乃耳根一热,羞恼地道:「你好恶心。」
  「连亲嘴都没有!?」部美简直不敢捆信,「交往了三个月,他亲都没亲过你一下?」
  实乃皱皱眉头,「当然有,他……他有亲过我的脸颊。」
  「啥米!?」部美惊叫一声,「脸颊!?」
  「你小声一点啦!」
  「他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啊?」部美一脸认真的问。
  实乃蹙起眉心,嗔着:「你才有问题咧!」
  「这怎么可能?」部美咬着唇,一脸若有所思,「他不像那种动作慢吞吞的人啊!」
  「够了,你又没见过他。」
  「我看过他的照片啊!」部美语气笃定,「他浓眉,眼神锐利,看起来是非常积极强势的人。」
  「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是个温柔的人。」提起交往三个月的他,实乃眼里满是甜蜜,「他对我非常的礼貌,非常的尊重,是个正直又正经的好人……」
  「老天……」部美哀叹一声。
  正直又正经的好人?她的好姊妹似乎忘了他是个「男人」耶!
  她完全不敢想像当有一天,他们交往到某个阶段,而他也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鸡飞狗跳的情况。
  「实乃,」她突然直视着实乃,一脸严肃,「你的小鸡鸡恐惧症痊愈了吗?」
  「啊!」实乃惊叫一声,用力的打了她一下,「你在说什么啊!?」
  「别忘了他有“小鸡鸡”唷!」部美说。
  实乃面红耳赤,羞恼不已,「别说了,人家都忘了这件事了,你为什么还要说?」
  「就是忘了才糟糕……」部美幽幽一叹。
  眼前,实乃因为这一段十几年来唯一的一次恋情,而忘了小鸡鸡恐惧症的事,但那不表示她的小鸡鸡恐惧症已经痊愈。
  从她避而不谈这件事看来,她根本还没摆脱那个阴影,到时要是她心目中正直又正经的男人在她眼前露出小鸡鸡,那……
  老天爷,她完全不敢想像啊!
  银座,连波酒吧。
  吧台前,平之跟好友矢田正在喝酒聊天。
  这是一间经营了近三十年的酒吧,在幽静的巷子里,没有熟门熟路的人带,鲜少有人知道这样的小酒吧。
  平之很喜欢跟朋友到这儿来,这里隐密却又自在的气氛非常的吸引他。
  「嘿,跟女朋友交往得还顺利吧?」矢田问。
  「你这种问法好像我跟她可能很不顺利似的。」平之啜了口酒,唇角一撇。
  「你已经太久没碰过女人了,我想你会不会已经忘了怎么跟女人相处。」
  「一旦学会了骑脚踏车,就算十年不骑,也不会忘了怎么骑。」
  矢田挑挑眉,眼神暧昧,「骑脚踏车跟骑女人不一样!」
  「你这家伙……」他浓眉一拧,斜瞪了矢田一眼,「说话客气一点,你现在说的可是我女朋友。」
  见他一脸认真,矢田一怔。「哇,看来你是认真的!」
  「我是很认真。」他说,「我是以结婚为前提跟她交往的。」
  「你打算结婚?」
  矢田是唯一一个不是家人,却知道他过去的外人。关于他在美国时的那一段短暂婚姻,矢田非常的清楚。
  「我以为你不会想结婚了。」矢田说。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以为……」平之淡淡一笑,「但是她是个让我想跟她结婚的女人。」
  见他提及女友时那温柔的语调及眼神,矢田确信他的确是认真考虑著「再婚」这件事。
  「我从没遇过像她那样的女人,更不曾像渴望她一样的渴望过谁。」
  「老天……」矢田瞪大了眼睛,「你现在真像个初恋中的高中生。」
  对于矢田近似嘲笑的语气,他一点都不在意。
  「是这样没错。」他一笑。
  「我真想看看你的仙女。」矢田说。
  「不。」平之斜瞥了他一眼,开玩笑地说,「我怕你污染了她。」
  「说什么?你这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矢田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却还是一脸认真的拍了他一下。
  「话说回来……」话锋一转,矢田低声问道:「既然你已经有结婚的打算,应该跟她进展得不错吧?」
  「唔。」平知将杯中的威士忌喝下。
  「进行到什么阶段了?」矢田问。
  「嗯?」平之睐了他一记,「你说什么?」
  「就是……」矢田眼神暧昧,「“那个”啊!」
  「哪个?」平之当然知道他指的足什么,只是不太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矢田挑挑眉,轻啐一记。
  「没有。」他淡淡地道,「如果你指的足那件事,那么还没发生。」
  「你动作是不是太慢了?」矢田先是一怔,然后蹙眉一笑,「你们都已经是成年人,而她也不是未满十八岁的小女生了吧?」
  「要说我想都没想过,那是骗人的。」他诚实地说,「不过,她纯净的样子让我觉得即使是最纯粹、最自然的渴望,对她来说都像是亵渎。」
  闻言,矢田瞪大了眼睛——
  「兄弟,你……不会吧?我真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你嘴巴里说出来!」
  平之看着他,不以为意的一笑。「我不急,她值得期待及等待。」
  「我的天……」矢田像是看着史前动物般的看着他。
  他所了解的安川平之在这些年来,根本不把女人当一回事啊!因为那段充满谎言及欺骗的婚姻,他对感情、婚姻及女人都已经不再期待,但是现在……
  显然地,他这次是真的动了心了。
  ******
  经过了半年的交往,平之正式的向实乃求婚,而实乃也在父母亲及朋友的祝福及鼓励下,答应了他的求婚。
  因为平之是安川家的独子,而安川家又是不折不扣的豪门望族,因此这次的婚礼相当的受到重视。
  虽说一切准备事宜都由安川家包办,但实乃还是见识了所谓的豪门婚宴是如何的繁复。
  光是一场婚礼就宴了整整两天,第一天中午是茶会,晚上是酒会,第二天中午有午宴,宴请的是平之同辈的朋友及工作上的伙伴,而晚上的晚宴来的则是安川家在政商两界的朋友。
  两天下来,实乃才赫然发现自己真的嫁进了很不得了的家庭,也看见了安川家在政商界的人脉及实力是多么的惊人。
  宴会结束后,他们驱车回到了赤羽的住所。
  这是栋占地约两百坪的花园别墅,也是平之为了迎娶实乃而添置的房产。
  在今天之前,实乃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她以为他们婚后将会跟公婆同住。
  车在大门前停下,平之用遥控器打开了那两扇又高又大的锻造铁门,然后开进了车道。
  「咦?」因为太疲倦而睡着的实乃突然醒来,发现四周是非常陌生的环境。
  她去过安川家位于目黑的旧宅,而且不只一次,而这里……不是目黑的旧宅。
  「这里是……」她按下电动车窗,不安又疑惑,「这里是哪里?」
  他温柔地凝视着她,「家,我们的家。」
  说着,他打开车门下车,然后绕到另一边帮她开了车门。
  她错愕地看着他,「家?我们……」
  他伸手握着她的手,把傻傻坐在车里的她给拉了出来。
  关上车门,他牵着她沿若石径走向了那白色的洋楼。来到门廊前,他停下脚步,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漂亮的钥匙。
  「喏,」他将钥匙放在她手心里,一笑,「开门吧!女主人。」
  「什……」实乃看着手心里那把漂亮的钥匙,愣愣地。
  「这房子是你的。」他说。
  「ㄟ?」她一怔。房子是她的?他的意思是……
  见她一脸惊疑,他低下头,温柔地在她脸上亲吻一记。「是给你的礼物,登记在你名下。」
  闻言,她一惊。
  「不……不行!」她急着想把钥匙还给他,「我不能要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的反应有趣得让他忍不住笑了,「ㄟ,你是我的妻子了。」
  「我知道,可是……」迎上他炽热却又深情的眸子,她心头一悸。
  天啊!送她一栋花园洋房,他的礼物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我……」她低着头,怯怯地道:「可是我没有礼物送你耶!」
  「你已经给了啊!」他说。
  「咦?」她一怔,狐疑地望着他。
  他撇唇一笑,冷不防地将她拦腰一抱。
  「啊!」她娇呼一声,急忙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含羞带怯地望着他。
  他深情地注视着她,声线低沉而缓慢,「你就是我这辈子所得到最大且最美好的礼物!」
  她羞红了脸,抿着唇片,不知道该说什么。
  「开门吧!」他说,「钥匙在你手上呢!」说着,他将她抱近了门边。
  她伸出手,将钥匙插进了门上的钥匙孔中,然后轻轻一扭……
  这一扭,打开的不只是门,也是她全新的人生!
  ******
  带着实乃参观完她这栋送她的「礼物」后,他们来到了新房门前。
  「这一间是什么?」她问。
  刚才参观了客厅、起居室、书房、三间空房、厨房、洗衣间,她已经「快乐」得有点头昏眼花,这栋房子就是她梦想中那种可以住一辈子,在里面终老的那种房子。
  她以为这样的房子对她来说只是梦想,却没想到它这么快就实现了。
  「这间是……」平之一笑,推开了门,「我们的新房。」
  当那两扇对开的门打开来,实乃突然僵住。
  新房?他们的新房……对,他们已经是夫妻,必须同床共枕的夫妻,而且……
  「不……」她本能地退后了一步。
  「来。」平之完全没觉察到她脸上的变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往里面拉。
  她觉得自己的脚在发抖,不听使唤的发抖。这问卧室是那么的美丽而温馨,但她却连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她的眼睛……只看见了那张好大的四柱床。
  「喜欢吗?」他凝视着她,却发现她一脸惊恐,「怎么了?」
  「啊?」她猛回神。
  「我说你怎么了?」他微皱起眉心,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你的表情好像很害怕!」
  「我……」当他的手碰到她的脸颊,她的脸颊开始发烫。
  怎么回事?他又不是第一次碰到她的脸颊,为什么她会这么紧张?一定是因为这间房间还有那张床让她觉得不自在,一定是的。
  看着她紧张又惶恐的表情,平之忍不住一笑。「你紧张?」
  她表情僵硬地望着他,就连点头或摇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他们要一起睡吗?天啊!她是什么猪脑袋……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当然会一起睡。
  她是怎么了?交往了那么久,她不是从没怕过他,也从没想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因为对象是他,所以她才不怕、不担心,甚至答应嫁给他的不是吗?
  对,秋元实乃……喔不,安川实乃,这个人是你的丈夫,你最亲爱的丈夫,就算他有小鸡鸡也没什么好怕的……
  当她想到小鸡鸡,那个像经典恐怖电影画面般的景象,咻地重现在她脑海——
  她倏地瞪大了眼睛,「天……天啊……」
  「天啊?」平之浓眉一纠,笑问:「你在说什么?」
  他看得出来她相当的紧张,其实这也难怪。从没交过男友的她,根本没有跟男性相处的经验,而在交往的过程中,他也一直非常小心翼翼的对待她,连亲密一点的举动都不曾有过。
  认真想起来,他们最多最多只到亲嘴,而且是浅浅的、轻轻的那种吻。
  尽管没有经验,但二十七岁的她,也不至于完全不懂男女之间的事。她一定是想到了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才会一时惊慌失措吧!
  「你累了吧?」他温柔地凝视着她,「洗完澡,早点上床休息吧!」
  「洗……洗澡?」她一怔。
  「是啊!」他撇唇一笑,「难道说我亲爱的老婆是个不爱洗澡的小脏猪?」说罢,他低头在她额头上一吻。
  「我用这边的浴室,你呢,就用那边的。」他指着右边的那扇门,「里面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你只要人进去就好。」说罢,他动手解着衬衫的扣子。
  看见他在解扣子,实乃怔怔地望着。
  他要脱衣服吧?是的,洗澡当然要脱衣服,不只脱衣服,还要脱裤子,然后……
  不!她觉得好崩溃,她不想看见那个东西!
  就在她想着的同时,他已经脱掉了衬衫,解开了皮带……
  「实乃?」见她两眼发直的看着自己,他皱了皱眉头。
  她真的有点怪怪的,就算紧张,这样的反应也未免太over了一点。
  他解开裤头,却在她的注视下,尴尬得不想拉下拉炼。
  实乃定定地看着他,视线所及的是他赤裸着的上半身,健美、有着小麦色肌肤的上半身。
  她必须承认……他有非常好看的上半身,但是不管是多好看的上半身,都会有吓人的、恶心的下半身,就像她十一年前看到的那个一样。
  要是她吐了怎么办?要是平之在她面前脱个精光,而她却吐了怎么办?天啊!
  「实乃……」他声线低沉。
  「是。」她一惊,连忙看着他。
  他蹙眉一笑,「你不去洗澡吗?」
  「要、要!」她一脸惊慌,「我现在就去!」说完,她飞快地转身,然后快速地钻进了浴室。
  砰地一声,她毫不迟疑地关上了门。
  「天啊……」她像个遇到火灾,却无处可逃的人般。
  怎么办?已经走到这一步田地了啊!她嫁给了他,在那么多人的见证下成了他的妻子,而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他是男人,所以他当然会有小鸡鸡!她怎么忘了呢?老天爷,把他的小鸡鸡变不见吧!
  「放轻松,放轻松……」她安慰着自己,「别那么担心,他不是变态,不会随便在你面前露出小鸡鸡。」
  对,今晚大家都累了,搞不好一躺上床就呼呼大睡,根本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就算他还不想睡,只要她倒头大睡,温柔的他也应该不会叫醒她才对。
  「对,就这么办!」她心意一定,立刻七手八脚的脱掉衣服,扭开了水龙头。
  明天的事,明天再想,眼前最重要的是把今晚过完……
  ******
  洗完澡,平之觉得浑身舒畅极了。
  因为今晚是新婚之夜,他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在浴室里,因此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泡澡。
  他希望在实乃步出浴室之时,已看见他在床上等着她。
  他从来不知道新婚之夜是如此的教人期待又紧张,严格说起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的新婚之夜,只不过上一次的新婚之夜距离现在已经好几年,而且当年在他与前妻的新婚夜之前,两人就已经发生过关系。
  但他跟实乃的情况不一样,在这之前,他对她的一切爱恋及渴望都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简直像古代人一样矜持自制。
  刚才在洗澡时,他不断在脑海里以想像力「预演」着。她非常紧张,她还是个处女,所以他必须慢慢的、有耐心的、以引导的方式循序渐进,带领毫无经验的她。
  他要给她一个美好的体验,美好的回忆,一切都在他的计画之中,而他坚信自己能做到。
  于是他打开门,走出了浴室——
  「什……」当他看见床上已躺了个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会吧?实乃居然已经洗完澡,而且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
  「该死!」他在心里咒骂一记,怀疑自己是否花了太多的时间洗澡。
  不过,她洗澡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女孩子不是总会在浴室里摩摩蹭蹭,搞个半小时或是一个钟头才会心甘情愿的出来吗?
  他脱掉了浴衣往床尾的椅凳上一放,身上只剩下一条四角裤,正准备上床,一条警觉的神经将他一扯——
  突然要实乃面对只穿四角裤的他,会不会太为难?会不会吓坏她?他是不是多穿一条裤子比较好?
  但,何必呢?既然他们已经是夫妻,就算裸裎相见也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再说,他应该早点让实乃习惯这一切,不是吗?
  忖着,他决定就照平常一样只穿一条四角裤上床。
  他轻轻的拉开被子,慢慢的躺了下来。
  实乃背着他,侧身而睡。她牢牢的抓着被子,动也不动,看起来像是睡了。
  他小心翼翼地捱过去,试探地碰触着她的臂膀。她没任何反应,像是已经熟睡了。
  「实乃……」他将脸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地道:「你睡了吗?」
  她没回答他。
  鼻息里,充满着她身上的淡香,幽幽淡淡地,令人心情浮动。他以手指轻缓的抚摸她的颈子,感觉着她的温度。
  「实乃,真的睡了?」虽然她动也不动,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她还没睡。
  他摸到了她的脸颊、她的耳朵、她的颈子,而它们都在发烫,如果她真的已经睡着,就不会对他的抚触有任何的反应。
  而这也就是说,她在装睡,之所以装睡,不为别的,只为逃避接下来就要发生的事情。
  他想,她是真的很紧张、很害怕吧!纵使他已经是她的丈夫,在这种情况下,他似乎也不能强硬的对她提出任何要求。
  不急,反正他都等了那么久,没差这一天。
  于是,他在她颈子上烙下温柔又深情的一吻,从她身后轻轻的拥住。
  「晚安。」他说。
  ******
  黑暗中,实乃瞪大著眼睛,无法安睡。
  原以为只要装睡,她就能安然度过今夜,却没想到会被他如此拥抱着,然后动弹不得。
  从她躺上床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跳就像擂鼓般震得敦她难受。她不知道他何时会出来、何时会上床,又会不会在新婚之夜放她一马……
  当他走出浴室,她的身体开始僵硬,她的呼吸几度要停止,虽然侧着身体看不见他,她却听见了他的一举一动。
  他脱衣服的声音、他移动的声音、他轻掀被子的声音、他小心翼翼上床的声音……那些平时细微到感觉不到的声音,在这一刻居然是那么的清晰。
  在他的手轻碰到她的胳臂时,她几乎要跳起来,然后逃下床,但她忍住了。
  她不只不能逃,甚至不能动,因为只要她一动,他就知道她还没睡,只要她还没睡,她就无法逃避或拒绝她身为妻子该履行的义务。
  天啊!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当初看见变态暴露狂的不是胆大包天、好奇勇敢的部美,而是她?
  她明明这么喜欢平之,甚至嫁给了他,却害怕跟他有更亲密的接触。
  她感受到他对她的小心呵护,她知道他不会强硬的对她提出要求,但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她总不能每天装睡吧?
  突然之间,她觉得好愧疚,她似乎不该接受他的追求、不该嫁给他、不该……老天,她怎么能让他娶一个无法跟他圆房的女人呢?
  她不是对他没有感觉,当他的手指轻碰她的颈子,当他的唇在她颈子上烙下一吻,都让她有种怦然心动,血液沸腾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喜欢他,期待着跟他共度一生,但她首先要克服的……就是他有小鸡鸡的事实!
  尽管是背对着他,但因为紧贴着他的胸口,她仿彿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沉稳平缓,不像她……急促又混乱。他的体温一点一滴的传至她身上,然后蔓延到她四肢的最末端。
  慢慢地,她的脑部开始缺氧,然后昏昏沉沉地。
  虽然她一直警告自己不能睡着,但睡魔终于还是征服了她……
  像是被设定了时间装置般,实乃骤地睁开眼睛。
  「天啊!我睡着了?」她简直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居然还能睡着。
  她回过神,发现平之的一只手臂枕在颈子下,而另一只手则环抱着她的腰,他们的身体几乎可以说是从头到脚都「黏」在一起。
  她试着想把他的手移开,但才一碰到他的手,他就反射动作地将她揽得更紧。
  当他更紧密的贴住她的身体之际,那本来放在她腰际的手突然往上移,朝她的胸口一摸——
  「啊!」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她的尖叫声让睡得正沉的平之倏地惊醒,「该死!怎么了?」
  实乃趁此机会,迅速的拨开了他的手,然后跳下了床。
  她涨红着脸,望着睡眼蒙胧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的平之。
  「没……没事……」
  老天!他……他刚才摸了她的胸部,虽然她有穿内衣,但还是……
  「你怎么突然尖叫?」看她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平之稍微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躺着,喃喃道:「还好我心脏很强。」
  「对……对不起,我以为上班要迟到了。」她随口编了个尖叫的理由。
  「什么……」他低声得仿彿在呢喃般,「你这个宝贝蛋,你已经离职半个月了。」说着,他又睡着。
  实乃感觉自己像是得救般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抓着手机便冲出了房间。
  ******
  她来到楼下的起居室,拨了电话给部美。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的是部美还没完全清醒的声音。「喂?」
  「部美……」
  「你最好是有重要到非把我吵醒的事情!」部美有点恼怒。
  「对不起。」
  「干嘛这么早打电话?你不用睡觉的吗?」部美说着,然后突然精神一振,「喔,天啊!你该不是还没睡吧?」
  「我好像有睡着……」实乃不确定地说。
  「好像?」部美语气瞹昧,「听起来有点那个唷!」
  「哪个?」
  「很火热吧?」部美嘿嘿笑着,「你看见了吗?」
  「啊?」实乃一怔,「看见什么?」
  「看见什么?当然是他的小鸡鸡啊!」部美说。
  「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她娇羞不已。
  「小姐,昨天晚上是你们的新婚之夜耶!可别告诉我什么事都没发生。」
  「是真的没发生……」她讷讷地说。
  部美一怔,「什……」
  「我……我睡了。」
  「睡?」部美轻啐一声,「我看你是装睡吧?」
  「ㄟ?你怎么知道?」实乃惊讶地道。
  「拜托,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部美一叹,「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我……我没办法……」
  「你爱他吧?」部美打断了她。
  「当然。」她毫不迟疑地说,「不爱的话,为什么要嫁他?」
  「不是因为他有钱?」
  「不是。」
  「因为他帅?」
  「也不……」她顿了一下:心虚地道:「有啦!这一点我不否认,不过这只占了一小部分。唉……跟你说话一点收获也没有。」
  「你想有什么收获啊?跟我说说话,你的小鸡鸡恐惧症就会好吗?」
  「我只是希望你能……」
  「我可不想安慰你。」部美说,「我比较可怜你老公!」
  「什……」她一怔。可怜?平之吗?
  「难道他不可怜吗?」部美语带责怪,「他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结婚了,却还不能碰你,当然可怜!」
  「我又不是故意不让他碰……」她幽幽地道,「而且我们昨天有睡在一起,只是没发生什么事而已。」
  部美又是一叹,「你对未来有没有一点点的幢憬?例如生两、三个小孩之类的。」
  「当然有。」她不加思索,「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是我的梦想。」
  「那么小孩总不会凭空出现,或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一样,从石头中蹦出来吧?」部美问:「你到底知不知道小孩是怎么生出来的?」
  「喂,我不是笨蛋好吗?」实乃有些不服气,「我只是对那个东西有恐惧感,不是无知。」
  「所以说……你知道你们得做什么事,才能怀孕生小孩啰?」
  「当然。」拜托!她都二十七岁了,又不是小孩。
  再说,现在可是那种就连国中小女生都知道性是什么的年代了。
  「那么……你现在要克服的是对小鸡鸡的恐惧,而不是对性爱的恐惧?」
  实乃忖了一下,「应该是这样没错。」
  「你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部美语气认真。
  「因为这种事去看心理医生?」她一震,「那多丢脸。」
  「丢脸?这可能是让你们婚姻触礁的暗礁耶!」部美以非常严肃及专业的口吻说道:「你昨天可以装睡,今天呢?」
  「ㄜ……」对喔!今天该用什么理由逃避履行夫妻应尽之义务呢?
  「就算你能躲一天、两天,一星期、两星期好了,难道他不会有发飙发狂的一天吗?」部美语气严厉,「如果你打算这么敷衍蒙混过去,那就太不应该也太对不起他了。」
  听完部美这一番话,实乃渐渐的感觉到事态果然严重。部美虽然经常言不及义,但她今天说的却都是至理名言。
  是的,她能混一天是一天,躲一天算一天,但平之呢?他怎么能忍受这种事?要是他再也无法容忍,他会如何?
  婚姻触礁?老天,他们昨天刚结婚,她今天就得担心这种问题……
  「实乃,如果你爱他,想跟他过一辈子,那么你得努力一点。」部美说,「你得接受他有那个东西的事实,你得面对它,甚至是喜欢它。」
  「你现在说的是……“那个”吗?」实乃讷讷地问。
  部美有点动了气,「废话!」
  「可是那个很丑、很恶心耶!」她嗫嗫地道。
  「你真是……」部美简直快失去耐性,「心爱男人的那个怎么会很丑、很恶心?」
  「但是……」她脑海里出现的是十一年前那名变态暴露狂胯间那丑陋的……
  「忘掉那个皱巴巴、软趴趴的小鸡鸡!」部美以非常露骨的字眼训道:「相信我,你老公面对你时一定是雄赳赳、气昂昂又硬邦邦。」
  「天啊……」实乃耳根一阵发烫,「你别说了,我头皮开始发麻了!」
  「你这没用的家伙。」部美懊恼不已,「克服恐惧的唯一办法就是面对它,你只要一天看个十次、二十次小鸡鸡,慢慢就会习以为常。」
  「你说得简单……」实乃咕哝着。
  「算了,不跟你说了,浪费我的口水。」说着,部美话锋一转,「对了,你们蜜月旅行去哪里?」
  「义大利。」她说。
  「哈!太好了。」部美说道:「你有福了。」
  「咦?」她一怔。
  「你知道义大利什么东西最多吗?」部美语气认真。
  实乃想了一下,「古迹?」
  「不是。」
  「ㄜ……名牌?」
  「错,是小鸡鸡。」
  她一惊,「啥米!?」
  ******
  义大利佛罗伦斯
  是的,没错,一点都没错,义大利真的是世界上小鸡鸡最多的地方。
  在这个充满了文艺气息的古老城市里,随处可见裸身且露出小鸡鸡的雕像。
  但,这对实乃的小鸡鸡恐惧症一点帮助都没有!对她来说,这些裸体雕像都是一件件艺术品,非但不丑陋,更不会让她觉得恶心。
  他们下榻在旧桥附近一间名为PortaRossa的旅馆,这问旅馆是当地非常古老的旅馆,但空间宽敞而舒适,服务也十分的亲切。
  最主要的是它邻近旧宫、市政广场,还有乌菲兹美术馆,只要步行个几分钟就能到达这些地方。
  从市政广场离开之后,他们到附近的一家餐馆解决了晚餐,然后再步行回旅馆。
  走在这有着浓浓异国风情,每个转角、每个巷口都是风景的街道上,实乃感受到一种在东京感觉不到的自在及舒畅。
  义大利的生活步调很慢、很悠闲;在这里,时间仿佛过得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缓慢。
  此刻,傍晚的风徐徐吹来,她的裙摆轻藕,像个优雅的芭蕾舞者般……
  平之握着她的手,配合著她的步伐,慢慢地往旅馆的方向踱去。
  偶尔,他会转头看着她,眼底满是深情,而每当她迎上他温柔又炽热的眸子,总是感觉到一阵意乱情迷。
  她是幸福的,她人生中再也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幸福,但,当他们前脚一踩进旅馆,她又开始发愁。
  今天是他们在义大利的第一天晚上,在这浪漫的国度,浪漫的地方,他们本该有浪漫的一夜,但她……
  「实乃……」突然,他自她身后揽住了她。
  她一怔,心跳立刻加快。「ㄜ……」
  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将脸凑近,并把嘴唇轻贴在她耳际。「今晚不要出去了,你说好吗?」
  「啊?」她心慌不已。
  天啊!她的心脏好像快从嘴巴跳出来了一样。她的耳朵发烫、脸颊发烫,就连身体也仿佛要烧起来了。
  「今天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去逛。」他说。
  「喔……好……好啊!」她倒抽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拿开了他的手,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那我先去洗澡。」说罢,她转身要走。
  他伸出手,忽地抓住了她——
  她一震,惊疑不安的望着他。
  他的表情是温柔的,但眼神却异常的炽热,她感觉到什么,也意识到什么,但她不愿面对,她下意识的装傻充愣。
  「怎么了?」
  看她虽力持镇定,眼底却透露着不安,平之浓眉微纠,露出了懊恼神情。
  他知道她有意无意的在避免着跟他有更亲密的接触,他知道她害羞,甚至是害怕。尽管他是如此的渴望着她,但他怎能惊吓到她?
  忖着,他放开了她的手。
  「没事,你先去洗澡吧!」
  「喔,好。」她像是得救般的尴尬一笑,转身钻进了浴室。
  ******
  趁着平之洗澡的时候,实乃留下了一张写著「我去买冰淇淋」的纸条,离开了他们的客房。
  想起平之突然抓住她却又放开她时的表情,不知怎地,她的心突然一阵揪疼。
  当时平之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懊恼及懊悔,像是他做了什么不被原谅的事情般。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透露出一个男人对喜欢的女人的渴望。
  而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的是她,是她那仿彿受惊般的表情,让他感到自责内疚。
  其实该自责的是她,是她不该露出那种惶恐的表情及眼神。
  她觉得自己差劲极了,为什么她不能勇敢一点?不是常有人说「爱会让人变得勇敢」吗?怎么这句话在她身上得不到一点点的印证?
  难道是她对平之的爱还不够深、不够浓?不,她是爱他的啊!因为爱他,她才会嫁给了他,不是吗?
  「唉……」她心中充满着懊悔,沮丧的沿着石头路走着。
  走着走着,她来到市政广场附近的商店前,这里的商店卖的是当地的小吃,也有一些专卖给观光客的纪念品及艺术品,不管是吃的还是看的,摆在那玻璃橱窗里都格外的好看。
  来到一间专卖艺品的商店前,她捱着玻璃橱窗,欣赏着摆在橱窗里的手工人偶。
  「Hello!」突然,有人轻拍了她的肩膀。
  她一怔,猛地回头。
  在她身后有四名年轻男子,他们长相俊帅,笑容满面,十分亲切热情的看着她。
  他们用义大利话开始跟她说话,比手划脚、口沬横飞,脸上的表情丰富又热切,但她一句都听不懂。
  英文对话难不倒她,但义大利话她可是一窍不通。
  因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急着想走开,突然,其中一人拉住了她,而另外三个也将她团团围住。
  被四个陌生男人包围着,她并没有那种异国艳遇的快感及兴奋感,有的只是惊惧、恐慌及不安。
  虽然他们看起来不像有所意图,也不像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在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的情况下,这其实挺危险的。
  她想,她最好赶快离开。
  但事情似乎不如她所想的那么顺利,当她想突围而出,他们紧抓着她不放,甚至又拖又拉的把她自商店前带开。
  察觉到事态严重,她更慌也更不知所措。
  她试着以英文告诉他们她在等她的丈夫,而她的丈夫马上就会来,但他们不知是装不懂,还是真的听不懂,继续拖着她往前走。
  她知道自己绝不能被他们带走,但她已经慌得无法立刻作出反应。
  突然,她听见有人沉声大喝,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像锋利的刀般将包围着她的四个男子划开。
  接着,她听见的是一阵争执声,那四个义大利男子懊恼又气愤地瞪着半途杀出的程咬金,而背对着她,仿彿她的守护者般的男人则沉声斥喝着四人……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仿佛跟她无关般,因为此刻她脑中一片空白。
  不一会儿,那四人一脸懊恼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相偕离开。
  看着他们离去,她意识到自己得救了。她紧绷着的神经刚要松懈,那背对着她的人转过身来——
  ******
  「平……平之?」她陡地一震。
  是的,在她面前的人就是平之——她的丈夫。此时,他人应该在旅馆,怎么会……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沐浴更衣,但他的头发是湿的,他睑上的表情是她从不曾见过的严肃冷峻。
  看着一脸惶惑不安的她,平之不知怎地觉得懊恼生气。
  她为什么要趁他洗澡时,只留下一张纸条,就一声不吭的走掉,这是一个新婚且正在度蜜月的妻子会对丈夫做的事吗?
  人生地不熟的,她有没有想过可能会发生危险,就像刚才那样。
  刚才那些男子见她一个人落单,便热情又主动的想邀她到附近的酒吧小酌一杯,虽然她不见得有立即的危险,但天知道暍完酒后会发生什么难以想像的事情。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害怕跟他独处?她到底在逃避什么?
  当他走出浴室并发现她留下的字条时,他心里有懊恼,也有忧心。他怕,怕她在他视线之外发生意外,而她却不明白这是何等严重的事。
  他随便捞了件衣服,抓了条裤子穿上,然后就冲出了旅馆,因为不知道她去哪里买冰淇淋,他简直快急疯了。
  当他看见她被四个义大利男人团团围住,并企图带她离开时,他……老天!她不知道他是多么的紧张她吗?
  他生气,但不是因为她害怕跟他独处一室,而是她让自己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
  他几乎想对她发飙开骂,却又努力的忍了下来。
  「平之……」实乃不是笨蛋,当然看得出他此时是多么的愠恼。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而他这样的表情让她感到忐忑不安。
  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牢牢的抓住。
  他一声不吭的拉着她往回旅馆的路上走,而她则畏怯的跟在他身后小跑步。
  他们一路从人多的地方走到了人少的地方,然后转进了几乎没有人行走的小巷。而这一段十余分钟的路程,他始终沉默不发一言。
  实乃心虚又惶恐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说真的,她宁可他板起脸来骂她两句,也不要他这样沉默不语。
  忖着,她突然停下脚步——
  她一停,平之也跟着停下。他回头看着她,神情严肃。
  她一脸惭愧的看着他,嗫嗫地道:「你在生我的气?」
  「冰淇淋呢?」他尽可能的控制情绪,但还是不小心小小的爆发。
  是的,是小小的爆发,他若真的动怒,绝不只是这样。当然,她是这世界上他最不愿意对她动怒的人。
  虽然一开始他去相亲是为了敷衍应付母亲,但娶她却绝对是出自自己的意愿,他是真的因为想跟她结婚,才再一次的步入婚姻。
  被他这么一问,实乃愣了愣。「ㄜ?」
  他浓眉一纠,「我问你,冰淇淋呢?你不是去买冰淇淋吗?冰淇淋在哪里?」
  看着他那懊恼的表情,听见他那恼怒的语气,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这也难怪,她留下简单的字条,连声交代都没有就离开旅馆,是真的理亏。
  看他连头发都还是湿的,就知道他绝对是一发现她离开旅馆,就急着出来找她。也幸好他找到她,不然……
  他是该生气,而她也活该挨骂。
  低下头,她一脸惭愧。「对不起……」
  见她一脸可怜且惭愧的表情,平之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真的不想对她发脾气,也不忍对她发脾气,但他胸口有一股难以驾驭的怒潮在奔窜,随时就会冲破他的胸腔。
  转过身,他大步向前走去。
  实乃心头一震。她想,他一定非常非常生气,甚至气到不想跟她说话、不想正视她。
  相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是她第一次发现到,他其实是有脾气的。
  突然,她想起部美的那些话……
  如果她再继续这么下去,既无法接近他,也无法让他靠近的话,他会怎样?他能忍受这种事情多久?
  看着他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害怕,那感觉像是他会这样一直走一直走,然后完完全全的走出她的视线之外。
  她想叫他,但发不出声音。她的喉咙好烫好干,像是里面填满了沙般的难受。
  不要走……她在心里呐喊着。
  于是,她移动了脚步,快步地往前奔去——
  实乃冲上前去,自他身后一把将他抱住,牢牢地、死命地紧抓不放。
  在抱住他的那一瞬,忧急的眼泪夺眶而出。
  「对不起……」哑着声线,她将脸紧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平之有点错愕,说来真让人哭笑不得,这居然是他们相识以来,她第一次主动的抱住他。
  他视线往自己胸口一瞥,看见她的十只手指头紧紧地扣在他胸口,而且还隐约颤抖着。
  他突然板起脸孔转身就走,一定吓坏了她吧?想到这里,他既懊恼又懊悔。
  他内心充满着矛盾及挣扎,他气她一声不吭的离开,又不舍她如此的忧急受怕。
  她不是个爱玩的、喜欢刺激或冒险的女孩,想必刚才所发牛的事情也是她所不愿见到或遇上的。
  那些热情的义大利男子想带她走的时候,她心里非常害怕吧?在那当下,她有没有想到他?是不是迫切的期待他的出现?或是……后悔自己只身离开?
  「你不要生我的气……」她的声线软软的,语带哀求。
  他胸口的怒气消褪了,只剩下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
  今天是他们蜜月的第一天,他多么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任何的不愉快。但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是她造成的?还是他?
  这是一段他无论如何都要维持、都想保护的婚姻,跟十年前那段婚姻不同……
  当时他之所以那么坚持的跟前妻结婚,是因为他年轻气盛,还有着一种未竟的叛逆。当家里反对他们的交往时,他采取激烈的手段反叛抵抗,于是他草率的决定了那段婚姻,当然……最后也草草结束。
  但十年后的这段婚姻不一样,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是真心认为实乃是可以跟他共度一生的女人,而向她求婚的。
  没有长辈的压力,更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纯粹只因为爱她,想一辈子守护着她。
  维持一段婚姻并不容易,需要智慧、需要耐心、需要爱、需要包容,也需要方法。
  忖着,他对于刚才忍不住对她发脾气的事感到懊悔。
  他想扳开她的手,转身拥抱她,但当他的手一触碰到她的手指头,她像是误会他要拨开她似的哭出声音来。
  「不要!」她死命的扣着十指,失控地哭叫。
  他还是不能原谅她吗?他真的是如此的生气吗?天啊!她愿意做任何事,只要他消消气。
  「实乃……」
  「不能原谅我吗?」她紧紧地抱着他,「我知道错了,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不要生气……」
  「实乃……」他慢慢地、温柔地扳开她紧扣的十指,转向了她。
  她已哭得跟泪人儿一样,既可怜又委屈。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那种愚蠢的事,我……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让你担心……」她语带哽咽。
  他静静凝睇着她,脸上的线条足深沉而温柔的。
  是的,那是件非常愚蠢的事,而她不像个愚蠢的女人。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原因吧?她害怕跟他共处一室。
  在外面,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轻松自在,但一到了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她总显得紧张又不安,是单纯的害羞?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此时,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些,因为眼前的她那惹人怜惜、教人不舍的模样,已完全打乱了他的思绪。
  这一际,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拥抱她,紧紧的拥抱她。
  忖着,他伸出双手,猛地将她拥入怀中。
  当他突然的将她深拥入怀,实乃怔住了。她木木的偎在他怀里,脑袋有一瞬的空白。
  他不是在生她的气吗?他不是不让她抱着他吗?怎么……他原谅她了吗?还是……她心里好慌,眼泪不听使唤,一颗一颗的落下。
  「你……你不生气了吗?」她嗫嗫地问。
  「不,当然不……」他轻吻了她的发,「我气极了、气坏了、气疯了。」
  「平之……」
  「我气你让我这么担心。」他声音低哑却充满了浓烈的爱意,「气你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平之……」听见他明明是诘责,却又万分深情的话,她感觉安心许多。
  她想,他虽然气她,但应该没气到无法原谅她。
  她抬起泪湿的眼帘,幽幽地望着他。「对不起,下次……」
  「没有下次。」他沉声打断了她,「不准再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
  迎上他炽热的眸子,她心头一悸。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我的视线,不管你要去哪里,都要让我知道你的去处,让我知道你会回来。」
  她眼底闪烁着泪光,唇角微微上扬,「我当然会回来,我……唔……」
  话未说完,他忽地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住了她。
  她惊羞地瞪大了眼睛。
  他温暖又柔软的唇片热情又强势的压在她唇上,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突然又这么用力的吻她。
  她心跳加速、耳根发烫,整个人僵住不动。
  他下巴微微冒出的胡根刺刺的扎着她,有一种奇异的、说不出的感觉。
  在这无人的小巷里,他的吻比平常火热上一千倍。她感到羞赧不安,下意识的想挣开他,但当她刚试着想挣脱他,便被他更紧更牢的箍住。
  她在他有力的臂弯中,渐渐的失去了气力。她的脑袋像是缺氧般,整个人昏昏沉沉。
  她感觉到全身发烫,也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呐喊……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一种惶惑不安中又带着温暖甜蜜的感觉。
  在他强劲有力的温暖臂弯中,她仿彿快融化了般。她瘫软在他怀里,无力又柔弱的依附着他的身躯。
  一种酥麻的感觉席卷了她,将她卷进深不见底的漩涡里。不自觉地,她伸出手紧抓着他,像是一放手就会跌落到什么她不知道的地方去。
  她快不能呼吸,却莫名贪恋着这种从未拥有过的甜蜜……
  突然,他离开了她的唇,猛地将她拉开——
  像是从云端上跌落般,她回过了神,困惑地望着一脸凝重又严肃的他。
  他的表情有些许的懊恼,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去吧!」他说道。
  「回去?」她一怔,惊疑地问:「你是说回……东京?」
  他还在生气吗?他不想继续这趟旅行吗?
  「回旅馆。」他眉头微纠,「你不累,我可累了。」说罢,他转身就走。
  实乃愣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
  她迟疑又娇羞的拉住了他的手,主动地。他微怔,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突然,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拉近了一点点,只是他们都还不曾察觉——
  ******
  「晚安。」
  「晚安。」
  一躺下,平之立刻侧过身子背对着她。
  她一怔,内心感到莫名的不安及忧虑。照理说,他背着她而睡,而不是面对她,或是自她身后抱住她,应该会教她松了一口气才是,怎么她却有一种落寞的感觉?
  看着他宽宽的、厚实的背,还有那给人一种安全感的肩膀,她有点恍神了。
  她到底在怕什么?她明明知道他跟其他男人不同,更知道他不是当年吓坏了她的变态暴露狂,为什么她还是……
  他背着她是因为他还在生气吗?虽然他嘴上说没有,但他所表现出来的却完全不是那样。
  刚才在巷子里相拥而吻时,他为什么突然推开她?为什么躺在同一张床上,他却背对着她?老天,这是温柔的他表达愤怒及不满的方式吗?
  他不骂她、不怪她,却用这种冷落她的方法惩罚她?
  要不就骂我,要不就抱我吧!她在心里想着。
  旅馆因为位于幽静的巷子里,一到夜里就特别的安静,静到让人难以成眠。
  她望着他的背发怔,看着看着:心情越来越沉重。
  「平之……」她怯怯地道。
  「嗯?」听见她的声音,他淡淡地回应着。
  他今天不想面对她,甚至是不想靠近她。今晚,他很想很想拥抱她,但是却不想看见她为难的样子,更不希望她再找任何借口拒绝他。
  该死!他们是夫妻吗?新婚燕尔的夫妻就算没有夜夜春宵,也应当是温馨缠绵,而他们却是如此的……
  「你……睡了吗?」感觉到他的回应有点冷淡,实乃内心忐忑。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他说。
  「ㄜ……」她试着想话题,就怕气氛越来越冷、越来越僵,「你……你今天晚上好厉害喔!」
  「厉害?」他微顿,「你是说把那四个义大利男人赶走?」
  「不是,是你的义大利话好流利。」她用一种近乎崇拜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你会说义大利话,你在机场还有我们出去时都说英语。」
  「那是为了自保。」他依旧背着她,声线平平地,没有太多的情绪。
  她一怔,「自保?」
  「在陌生的国家或别人面前假装不懂他们的语言,有时能知道更多秘密。」他说,「这是几年的商场打滚所累积下来的经验。」
  「你的意思是说,当别人以为你听不懂他们的话时,就容易泄露底牌?」她好奇,「是这个意思吗?」
  「嗯。」
  看他还是背对着自己,身体始终动都不动一下,甚至跟她说话时的语气也是那种爱讲不讲的调调,实乃微微皱起了眉。
  她是错了,但她已经非常诚心的向他道歉,他就不能……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真的是很佩服他,真想不到他居然能说那么流利的义大利话,搞不好他还能讲什么法文、德文之类的呢!
  「你学过义大利话吗?」他不跟她说话,那她就拚命找话跟他聊,她就不信他真的连转头看她一眼都不肯。
  「读大学时,我住的地方有很多留学生,我的室友刚好是个义大利人。」
  「然后你就学会了?」她惊讶不已,「你好厉害!」
  听见她不断用一种崇拜的口气夸赞着自己,平之莫名的觉得焦躁起来。
  被一个自己喜欢且已经是妻子的女人当偶像般崇拜,理应是件愉悦且得意的事,但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当妻子说「老公,你好厉害」时,他最想做的事足抱住她、亲吻她,如果体力、时间都许可的话,也许还可以缠绵一下。
  但是,他们的状况并不是这样。
  此刻,他比较希望的是她就这样安静的、乖乖的睡觉,然后他们各睡各的、各梦各的,接着……一觉到天亮。
  平时总要他先开口,她才会有所回应,怎么今天晚上她却拚命的跟他说话?
  「睡吧!」他声线一沉。
  听出他声音中带着懊恼,实乃心头一紧。惨了!他果然是非常生气。
  「不……不能再聊聊吗?」她试探地问。
  「明天再聊吧!」他说。
  「可是……」她越来越觉得不安,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的背一直给她一种安心的、可以依靠的感觉,但此刻,她却感受到一种决绝的拒绝。
  不知是哪条筋不对,也或许是心存愧疚,抑或是情不自禁……她怯怯地、迟疑地伸出了手,轻轻的碰触了他的背。
  当她的手指轻触他的背,平之只觉得胸口像是被撞了一下似的。他内心浪潮澎湃,全身的血液也在瞬间四处奔窜。
  该死!她今天晚上是怎么了?为什么挑在他努力想克制自己欲望的时候,如此主动的碰触他?
  他感觉得出来她的碰触是娇怯而迟疑,不具一点侵略性及攻击性的,但这样的碰触反倒教人难以招架,意乱情迷。
  如果他现在立刻转过身去抱住她、亲吻她,然后渴望她,她会怎样?是娇羞畏怯却试着接受他?还是像之前那样拒绝他?
  可恶,她这简直是在考验他。
  要是他定力再差一点,一定会干脆将她扑倒,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攻占她。
  不过他定力还算不错,尤其是在她一次又一次刻意逃避之后,他更意志坚定。
  「让我睡吧!」他断然地说。
  闻言,实乃一震,倏地将手抽回。
  对于他的冷淡,她难过、沮丧,也有一点点的生气。转过身,她闭上了嘴巴。
  睡就睡,有什么了不起?她在心里嘀咕着,小气鬼,干嘛生那么久的气?我已经说对不起了还想怎样?难道要我跪下来磕头认错吗?讨厌,小气八拉……可恶,居然不理人家……唔……
  也许真的累了,她边嘀咕着,边慢慢进入了梦乡——
  ******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从义大利的北部一路玩到了南部,但气氛却有点怪。
  他们是新婚夫妻,不是结婚多年而相敬如宾的夫妇,更不是婚姻触礁,相敬如冰的怨偶,但他们的情况好像比这两种夫妇好不到哪里去。
  白天一起出游时,平之当然会牵着她,也会像平常那样体贴她、照顾她;但晚上,他却总是背着她睡觉。
  照理说,他背着她睡觉,不碰她、不亲她,应该会让她比较安心,但事实却不是如此。
  每晚看着他的背,她的心都好乱、好慌。她总是想伸手去碰触他,甚至主动地抱住他,但她又怕他冷淡的拒绝她,就像那天晚上那样……
  他们明明是新婚夫妻,为什么却……老天,再这样下去,他们的婚姻真的会出问题。
  糟!她会不会创下史上最短婚姻的新记录?
  她该怎么做?她该如何打破他俩之间的僵局?她该如何维持这段感情及婚姻?
  眼看着后天早上就要收拾行囊回日本,而他们的关系却像是急冻过后难以解冻的鱼……
  不行,她不能放任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她得有所作为。
  但……她该做什么呢?谁能教教她……
  突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部美!对,就是部美!现在唯一能教她怎么挽救婚姻的,就只有部美了。
  趁着平之在浴室里洗澡,她离开房间,到柜台打了越洋电话——
  「喂?」电话接通,电话那头传来部美「虚弱」的声音,「小姐,你为什么老爱在大清早打电话来吵我?」
  「部美,我需要你的帮忙。」话不多说,实乃直接切入正题。
  「ㄟ?」听她语气严肃又认真,部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发生什么事了?」
  「我跟平之快完了!」她说。
  「什么?」部美一惊,「这么快?天啊!比我预测的还快耶!」
  「预测?」她一怔。
  可恶!这个部美身为多年的死党,没祝福她就算了,居然还……预测她跟平之的婚姻能维持多久?
  「喂,你是哪门子的朋友?」她没好气地道。
  「小姐,你告诉我,哪个男人能忍受妻子不肯跟他嘿咻?」部美直言问道。
  她一顿,「……」
  「你们之间连一点进展都没有吗?」部美问。
  她想了想,「应该是没有……」
  不知道那天晚上那个热情缠绵的深吻算不算有进展?
  「那么是……恶化了?」部美一笑。
  「你别幸灾乐祸,我……」气归气,但部美说得一点都没错,她跟平之的关系确实是「恶化」了。
  「现在是什么情形?」虽然相隔遥远,但部美听得出实乃声音里的无助及彷徨。
  废话不多说,她还是赶紧问明详情。
  「他……」虽然她们说的是日语,不怕被别人听见,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他不碰我了。」
  电话那头,部美ㄟ地惊呼一声,「什么?」
  「他每天晚上都背着我睡,我觉得他好像……」说着,她忧虑难过到好想掉眼泪。
  姊妹滔一场,部美听得出她在电话那头已经快哭了。
  「实乃,你先别慌……」部美安慰着她,「还没糟到无法挽救的情况。」
  「可是……」
  「你不想失去他吧?」部美打断了她。
  「嗯。」她毫不犹豫。
  「那就牢牢的抓住他。」部美说。
  她微怔,「牢牢的抓住他?」
  「他不碰你,你就碰他啊!」
  「……」碰他?她有啊!可是那天晚上她碰他的背时,他冷冷的说了一句「让我睡吧」耶!
  「他背着你,你就想办法把他扳过来。」
  「不行。」她好为难,「我没那么大的力气。」
  「喔,我的天啊!」部美哀号一声,「不是叫你真的把他扳过来啦!我的意思是勾引他、引诱他,让他情难自禁的转向你。」
  「啊?」勾引?引诱?部美的意思是……
  「厚!」部美几乎快被她的迟钝给气到七窍冒烟,「你啊,听好我接下来说的话……洗完澡后,你就穿着睡衣出来,上床之后用身体贴住他的背,抱住他。」
  实乃顿了顿,「然……然后呢?」
  「然后他就会转过身来扑向你了。」部美说。
  「如果他没有转过身来呢?」
  「那你就等着离婚吧!」
  「什……」离婚?她听得头皮一阵发麻。
  「照我的话去做,一定有效的。」部美信心满满。
  「真的吗?」她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部美轻啐一声,仿彿在抗议实乃对她的怀疑。
  「好吧!那……那我回房间了。」
  「唔……慢着!」部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叫,「记得把胸罩脱了,就这样,祝你成功。」说罢,她挂断了电话。
  「喂?喂?部美?」实乃简直不敢相信部美就这么挂了电话。
  把胸罩脱了?她刚才是这样说的没错吧?骤地,她的脸颊一阵发烫,只因她脑海中已有了画面……
  洗完澡,实乃在浴室里磨蹭了半天,身上的胸罩穿了又脱,脱了又穿,就是下不了决心。
  部美的密招是否奏效,她是不知道,但她非常清楚……这个方法对她来说,是个史无前例的大解放。
  天啊!虽然她成为平之的妻子已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但她至今不曾有一天不穿着内衣睡觉,更别说是裸露身体了。
  她这样是不对的,对已经成为她丈夫的平之来说,这根本是对他最大、最残酷的惩罚。
  安川实乃,对,你已经是安川实乃。看着镜中犹豫不决的自己,她忖着:你是他的妻子,不该在丈夫面前全副武装,不该拒绝他、逃避他。
  也许他们的婚姻不会这么快就宣告结束,但她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失去他以及这段婚姻。
  性生活不是维持婚姻的唯一方法,但没有和谐美好的性生活,婚姻肯定完蛋。
  她不怕把身体交给他,只是对他身上某个部分有根深柢固的恐惧及厌恶,而为了他们的未来,她必须克服。
  只要不看见那个东西就好了,对,闭上眼睛,一切都会过去。
  想着,她毅然决然地脱掉了穿脱多次的胸罩,穿上部美送她的结婚礼物——性戚却又优雅的白色丝质睡衣。
  说也奇怪,她并没打算在蜜月时穿这套睡衣,却不知为何将它打包进行李中,难道这也是天意?
  打开浴室的门,她发现平之已经躺在床上,伹他并没有睡觉,而是侧躺着在翻杂志。
  听见她出来的声音,他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及反应,像是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的冷淡态度,让实乃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她真的很担心他们的婚姻会因为她个人的心理问题而出状况。
  她非常在乎他,不是因为他有钱,或者他英俊,而是她真的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想让他守护一辈子。
  她不敢说她识人的功夫有多高超,但她知道……他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而她要的就是他这样的男人。
  于是,她走上前去,动作轻缓的上了床。
  她面着他躺下,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即将赴义的烈士般捱近,然后将身体贴近了他的背——
  ******
  当实乃突然贴近他的时候,平之几乎是跳起来的。
  当然他会跳起来,不只因为她突然贴近他,而是他感觉到她好像没穿内衣。
  结婚以来,她每天晚上就差没穿盔甲上床,怎么今天却……
  该死!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不知道这是对他的最大考验及试炼。
  「别闹,我在看书。」他压抑住转身扑倒她的念头及冲动,非常为难却又不得不拨开她的手。
  一被他拨开,实乃「再接再厉」地又捱上去。她已经决定要捍卫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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