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相逢意气为君饮为什么有人邀请义气相逢为军饮能不能设置不提示呢?挂个机不停的

像妖精一样温柔      我和主人公楚戈    2005年除夕的晚上,我搭飞机从海口去呼和浩特,然后到包头探望母亲。  由于带的东西超重,机场要罚款,而且,罚款超过了物品本身的价值。我正迟迟着不知怎么办,身后排队的小姐说:“董永哥,用我的机票托运吧。”  我回头看了一下,是个长相特别妩媚的女子,一时没看出是谁。办好了手续,我一再道谢,然后又问:“对不起,我想不起你是谁。”  “我是×××呀!”  我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含笑!一个苦难的女孩,也是一个幸运的女孩。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正染着严重的毒瘾。那时,不要说妩媚动人,她连个人都不能算,骨瘦如柴,浑身都是青紫於血的伤痕。  我真诚地感慨祝福她,“含笑,你能过那一关,真是太好了,我太为楚戈和你高兴了。”  含笑说:“董永哥,你还是叫我×××吧!”  我这才又记起来,她出事以后,含笑是她专为楚戈叫的名字,外人要叫她×××的!  我问她怎么要去呼和浩特?她说楚戈的妈妈(陈楚)和爸爸回呼和浩特定居了,她是赶回去和两位老人过年。  那几年,大家远还没时行出门过年。100多个座位的飞机上只有6名乘客。机组乘务员把我们聚到头等舱,拿出航班给她们准备的葡萄酒、水果、饺子,让我们一起吃年夜饭。虽然是萍水相逢,大家却象一家里的兄弟姐妹,特别的亲切深情。  由于是故人相逢,我和含笑话特别多,一句等不及一句地说。慢慢地,大家听出了故事,而且不同寻常,于是都加入了我们的话题。  从海口到呼和浩特,夜航要3个小时45分。连同4名乘务员,我们10人把故事叙了一路。  那是含笑与楚戈的故事。  那夜,含笑特别激动,因为激动而特别光彩照人。故事因她而生,故事的主角是她的爱人。一位空乘始终用惊羡的目光盯着含笑,当我们结束故事也结束飞行的时候,说:“这位姐姐,我咋就能学会你妖精般的温柔?”  含笑问为什么?空乘说:“我也想做个无敌的女人啊!”含笑什么也没说,脸上缓缓掠过一抹笑意,好象瞬间读遍往事的释然回眸。  我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含笑意味深长的浅笑的确很媚,那空姐是对的!  楚戈的故事,我早已写好了。始终没有题目,因为少题目,始终拿不出来。那一夜,便什么都有了。  那年空中度过的除夕 ,是一个点晴之夜。    这本书是讲楚戈的,楚戈是主角,也有与他相关的人和事,他在大学里的恋人及其命运,他在警方供职的长辈和兄长,但主要是楚戈。  也讲了次生社会里的匪人。他们想做好人,用尽邪恶的智慧一步一步灭迹罪恶累累的历史。但是,几个人却对他们穷追不舍,他们有的是出于职业,有的是因为骨肉深受其害,楚戈则是因为含笑被他们夺走了灵魂。  楚戈是我的朋友,我们曾一度忘我地惺惺相惜。  我常去他的宿舍,许多个深夜,楚戈陪我到一个小摊吃东西,我听他讲心中的往事。正是那时候,我萌生了写楚戈的念头。  出事以后,他找我多了,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孤立无助地流泪。可以说,我了解楚戈,了解那段苦难的全过程。  楚戈为人谦和乖顺,外表秀气文弱,总是一种无辜受伤的眼神,叫人一看就不忍。  可是,他却有一颗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他一次又一次问我,“人就不能为一个梦想活着吗?”  楚戈是有点犹豫,但是他做到了!  楚戈成了我的朋友,精神世界里永远的故人。  每当想起他,我总是泪流满面。    过去,我们常常听到“必然性”的说法。成功是必然的,失败是必然的,你终究会走向反面,等等。其实,事情常常是偶然的。一个人走红有偶然性,深思熟虑的爱情与财富也常常是偶然的。很多偶然的事情,大到某种历史性事情,小到一个小人物的一个念头,常常改变事情的走向。比如说人的命运。  楚戈本是个弹钢琴的孩子。虽说童年不幸遭父母遗弃,但收养他的人用一颗不常见的爱心,将贫穷与孤单挡在门外。一段童年佳话又使他成为一个极有前途的钢琴家。如果没有那些偶然的事情,他大概会成为与李云迪郎朗差不了多少的明星。  他与犯罪何干?又与警察何干?  可是,他却成了一场争夺生死的核心。有两方死磕,谁得到他,便可以胜,便意味着可以不死。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感叹、困惑,甚至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让我常常觉出人生的荒诞和虚无。  起初我以为是含笑或者柳艺飞。但她们属于必然性。如果没有偶然的机缘,她们的妩媚与妖冶没有土壤。事情究竟是从哪里开始的?我阅读了这个案件的警方全部17本卷宗,走访了除楚戈养父母外的所有当事人,最后盯住了一个夜晚。  这一夜,所有的必然与偶然都莫名其妙聚到了一起,与案件有重要关联的几乎全部男女都从幕后走到了前台。  这一夜,属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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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都想掀对手的底牌        日。没听说它有什么特别。但楚戈不一样。这一天他离别生活17年的家乡,来到万里之遥的南方城市海宁开始大学生活,却一脚踏入正杀得红了眼的警匪双方视野,日后与他们难解难分的纠葛,从此开始。  海宁警方也不平常。这一天,一名年青但不失老练的缉毒警察把一个遥控爆炸装置装到一个人身上。    1、目击者。    遥控炸弹的原理非常简单,同居家主女拿遥控器开电视一样,只不过遥控的距离不  只几米而是几十米上百米。  这天午后四点时分,戈阳中断了持续两天的审讯,开始装配事先准备好的爆炸装置。因为夜晚的接头已不容他审讯下去。  当他把遥控炸弹固定在“粮叔”腰间时,心里有些不忍,但他首先是个警察,这个人不肯说出接收7500克海洛因的教授的下落,只好如此。  “粮叔”并不明白戈阳在干什么。在他的印象里,这个20多岁的年青人沉默寡言,厚道能干,始终是个好帮手好兄弟,怎么一下子变成一个往死里整治他的缉毒警察?  你又鼓捣什么?“粮叔”手被铐着,眼睛却是不客气地瞪着戈阳。过去19个月,戈阳与他一同贩毒,脑袋里好象装满了天才般的机警和主意,助他一次又一次绕开警察的追堵,这次是不是又要变出什么花样?  “粮叔”用力闭眼清醒一下,发现这是他的幻觉,更发现腰里这条古怪的皮带透着彻骨的寒气,这到底是什么?   炸弹!  戈阳把“粮叔”的衣服放下来,盖住了特制皮带。  “粮叔”眨了眨眼睛,说,我不信!零点广场交接货,时间又是人最多的时候,你们冒不起这个险!  戈阳张开手亮出了精巧的遥控器,说,我没骗你,是炸弹。不过,只炸你一个人,其它人没什么危险,顶多吓一跳。  “粮叔”怒目圆睁喊道,这是故意杀人!  戈阳说,如果你不捣乱,我不会引爆的。  “粮叔”倔强地昂起头,捣乱?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戈阳说,不听你就是自杀。  “粮叔”踢了脚木椅,狠狠坐下,歪着头一点一点问道,老弟,你在我身边埋伏了两年,我好象并没有亏待你,你怎么对我这么狠毒?合作一场总该留点子情义吧?  的确这样。一个星期前,戈阳把7500克海洛因用磁铁固定在列车底部安全到达海宁时,“粮叔”还说,再干几年,你接我的班!  戈阳淡然笑了笑说,没那么悬,我们不过是交换,你用我卖命,我以你钓鱼。  “粮叔”绝望地闭了闭眼,突然声撕力竭吼了起来,杀人啦杀人啦——耿占奎!你的手下杀人啦——  门开了,进来的正是主持海宁缉毒10年的耿占奎。  耿占奎冷冷看着“粮叔”,你不该杀吗?  该不该杀要由法院来判,你们警察凭什么杀人?“粮叔”问得理直气壮。  耿占奎嘿嘿阴笑着说,你以为法院会让你活命?我盯了你一年零七个月,你贩的毒品可以杀你一百次!  “粮叔”斗志昂扬,那你杀我试试看?你杀呀——你没这个权利!  耿占奎克制着愤怒,说道,我以为我有这个权利。你来想一想,你的货要亲自交给“教授”,你不去,教授就不会露面。你去了不听话,我们抓不住“教授”,所以只好在你头上架把刀,让你时时刻刻记住死在等着你。  “粮叔”阴郁地盯着耿占奎,说,你这是在冒险!  耿占奎说,我愿意!“教授”是10年来 我发现的最大的货主,如果能把他逮住,我这个官儿丢了也值。  “粮叔”没了劲头,苦笑着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耿占奎说,有!你告诉我“教授”在哪里,他的真名是什么!  “粮叔”惨笑了一声,说道,上路吧!  耿占奎狞笑道,老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不听招呼,现在就真是送你上路!耿占奎转过身,对身后的民警说,1小时内控制零点广场,目标是雨花台。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零点”酒吧正对着“零点”广场。方玲走到在窗前落坐的年青客人面前问,要不要个妹妹陪酒?年青人很酷地一笑,可以啊!跟这个一样的有多少都来!说着从精致的烟盒里抽出张照片。  含笑?方玲看着照片反问了一句。这个名字很新鲜,而她的容貌,咋一看没什么讲究,仔细一看,让她暗暗地吃惊,是那种不动声色往死了缠人的样子。  方玲是“今夜”酒吧的领班,这里出入的虽然多是年青貌美的女性,但方玲总是能盖住她们,因为她反应特快。  但是,方玲不是因为这个陌生的女人惊讶,而是因为这位客人同她话还没说两句,就亮出了女友的照片,她感到这年青帅气的人到酒吧另有企图,有种声东击西的味道。做了3年酒吧迎宾,揣度他人成了她的本能。  方玲又把话题拐到了照片,说,因为女朋友而拒绝小姐,这样的男人差不多绝种了。既然这样,来这样的地方干什么?  喝酒啊!  又说谎!面前的酒杯满满的。他肯定另有目的!方玲开始胡诌起来,说,喝着酒想朋友,这倒是种新喝法。你该把她领来一起喝,那样你就会喝得很爽,也不会醉了。  领她喝?我要能领她就不来这儿了。  方玲已走出去了,听客人这么说,又转过身来,从胸罩里挟出张名片,我们交个朋友,你不会后悔的!  几乎同时,方玲就后悔了,这人怕有是非!她用眼睛的余光“看见”,这人正握着手机对着广场,原来是来拍照的!广场上要发生什么事情?方玲不禁向广场望去。  像过去一样,零点广场到处是人,人群中女人居多,女人中成双成对居多。他们还是那样热烈而多情,几乎所有的伴侣都在做一个同样的动作,男人把手在女人背后交叉,女人把手搭着男人肩头,不厌其烦在拥抱着亲嘴。      雨花台在零点广场,是设套围捕的接头地点。11点差10分,“粮叔”来到雨花台,坐在台下的石桌边,倒满一杯酒放在桌上,又倒满一杯酒拿在手里,象是准备醉到天明的游人,在等自己的伙伴。  这是接头暗号。但是,它不是“粮叔”供出来的,包括接头地点,都是戈阳在潜伏时发现的。  零点广场到处是人。警方判断,与“粮叔”接货的“教授”可能就混在人群中,暗中监视着“粮叔”的举动。为了逃跑,停车场应该有同伙接应。为此,耿占奎派出24名精干老练的侦查员,分12个小组潜入广场人群,注意发现可能目标。  约定时间已过了20分,雨花台附近仍然不见可能人影响。耿占奎有些怀疑,是不是又要踩空?  事实上,警方同毒贩的较量,大多是警方上当的记录。这就是毒贩甘冒杀头风险的原因。  时钟敲响了11时。一个广场乞丐弓腰乞讨着走向独饮的“粮叔”,老弟,看起来不错啊!  “粮叔”楞了一下,乞丐正是警察梦寐以求的“教授”!他一时不知所措。“教授”警觉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一直暗中监视“粮叔”的戈阳把望远镜对准了乞丐。黑夜里,乞丐白森森的牙齿格外醒目。戈阳有些警觉,“教授”会不会化装成乞丐?  这念头还没落,“粮叔”身上的送话器就传来乞丐的声音,接着就见乞丐奋力冲入人群之中。一向寡言的戈阳声嘶力竭叫道,目标来了!乞丐就是“教授”!  人群中一下跃起20多人,向奔跑的“教授”追围过去。人们好奇地张望,发现后面飞掠的人影急追,如暴群的蚂蚁恐慌四散,将“教授”团团挡住。“粮叔”看没人管他了,犹豫了一下也冲进人群。他边跑边奋力解脱腰里的皮带,但无论多大力气,皮带仍牢牢固定在腰里。“粮叔”一咬牙,冲出人群,越过了马路,就在他即将逃离广场的时候,腰里的炸弹响了。  听见爆炸,恐慌不堪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好象再一伸脚就会踩响新的爆炸。“教授”立即发现这是逃命的机会,飞步穿过人群,向事先选择好的逃路奔跑而去。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4条人影,呈扇形挡住了去路。  “教授”停住脚步迟疑片刻,摘下眼镜将一只眼镜腿塞进了嘴里。便衣警察冲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像失去重心一样倒在了地上。        看到“教授”再也起不来了,方锐放心地端起酒杯。方玲猜得没错,在酒吧里既不喝酒也不要陪酒的方锐,的确不是个平常的角色。不过,方锐不是他的名字,那不过是他随意胡诌的假名,至于真名,连他自己都快记不起来了。好在名字只是个符号,我们暂且就叫他方锐吧!  方锐手摇杯酒,眼睛寻找方玲。这时他倒真想有个人陪他把这杯酒喝完。  可是,那个叫方玲的领班不见了。  方锐一口把酒喝光,悄然从后门离开“零点”酒吧。刚刚走开几步,方玲居然又一次在他的脑子里出现,随之而来的还有莫名其妙的不安。方锐隐约觉出有些问题,不安与方玲一起出现,方玲有什么问题?  方锐定了定神,想去找下方玲,想弄清楚那隐约的不安到底暗什么。但他没时间了。这个晚上虽然已经很晚,但他的日程才刚刚开始。下一站他要赶往机场,如果没有意外发生,那是他今夜里的第二个“零点”守候!    2、警方新角色。    “粮叔”死了,本来生擒的“教授”也在最初的混乱中吞下了随身携藏的毒药。回到局本部,众警员神情黯然。耿占奎向来不计较一时得失,说,输了一着就打不起精神,这样子很不好!看你们一个个那熊样儿,老耿就这一张牌吗?听好了,再过几个钟头,柳青他就到了!  “教授”这个案子,耿占奎布了正邪两路人马,一路是戈阳,目标明确志在必得。“教授”一死,这路就断了。另一路是柳青,死马当活马医,源自广东警方提供的一份情报,说一名外号叫“大头福”的毒贩运气特别好,多年来一直往来于广东与海宁之间,专门向海宁贩毒集团供货。耿占奎不相信说玄了的事情,但很多人都说是真的,戈阳就是其中一个。于是,耿占奎就把柳青派往广东。  柳青在广东经营了5个月。在广东警方的帮助下,揪住了“大头福”这伙人的尾巴。4天前,柳青在离广州不远的普宁逮住了“大头福”和两名同伙。而在两天前,柳青又报告,说“大头福”两同伙供认,他们供货的下线是海宁的“教授”和“九段王”,详情只有“大头福”本人知道。  这就是说,追踪“教授”这条线被柳青接上了,只要把“大头福”审透,“九段王”就跑不了。  这要在过去,大家会乐疯。断线代表绝望,新线索代表起死回生。可大家依旧不语,对救命的线索似乎无动于衷。  耿占奎发觉不对,问道,出什么事了?  身后的门开了,进来的是朱人凤,耿占奎20年的同学、同事兼对手,在过去两周,他们2人是最有力的局长候选人。  耿占奎个性粗旷,却一点都不愚钝,他阴郁地盯着朱人凤,这么说你赢了!  朱人凤说,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  耿占奎打断了朱人凤的话,我就不喜欢你这种虚伪!赢就赢了,我又不是输不起。  朱人凤故作语重心长的样子,说,老耿!当检察长也不赖!首席检察官,你不是喜欢纠正我吗?这回你真是有职有权了,今后我还得看你脸色呢!  在中国大陆的刑事制度内,检察院是公安局的裁判,警方负责抓人,检方负责给出评语,你抓人抓得对还是不对!当然,这评语不是说说而已,抓不对检方就要放人。  耿占奎哼了声说,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耿占奎不是吃不起亏!我是说你这大外行干得了这活儿吗?  的确,朱人凤是从秘书科长、政治部主任、政委这些职务一路走来的,不擅长侦查是大家普遍的印象。但朱人凤对印象这类口水一向呲之以鼻,说,干不了没关系,有你这么个好师兄还怕学不会吗?  耿占奎笑了,这还差不多!  朱人凤说,老耿你又得意!这么多年你东征西讨,“毒王”抓到了吗?  耿占奎说,你别再自作聪明了,海宁没“毒王”,海宁毒品也不是一人天下!总想一劳永逸走捷径,我就不喜欢你那投机取巧的德性!  这又说到了俩人的水火不容。耿占奎认为,海宁缉毒,是割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露头就打是硬道理。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对的,中国的毒贩们也大都是这个命数。可是朱人凤不这么看,他手里不知握住了什么根据,死说海宁毒品是一家天下。也就是说海宁毒品是一个“毒枭”,一个网络。别人问他理由,他就说,我不当家,说出来也没用!  朱人凤说,这事儿跟你扯不清,柳青什么时候到?  很显然,朱人凤也知道柳青有了新线索。这又证明了耿占奎对朱人凤的判定,即使不属于自己的领地,朱人凤也时刻窥视着那里的风吹草动。耿占奎心里说不出是嫉恨还是厌恶,狠狠地说,既然你是来拣便宜,自己动手吧!说着话,耿占奎已扬长而去。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10来个民警看着朱人凤不说话。朱人凤似乎没在意,好奇地看着众人,你们怎么不坐啊?坐下说话。  大家纷纷坐下,一民警说,朱局长,耿局长有些过分了……  朱人凤说,老耿我比你了解,连大学一起都快30年了。他是喜欢骂我,老实说,他多数是对的,我这人的确有些不务实。不过,那是过去。来,现在我这外行请教你们一个问题。  朱人凤问,你们费这么大力气要抓这个“教授”,他是个什么角色?  民警说,这伙人是这些年发现的最大的贩毒集团,“教授”应该是他们的头儿。  朱人凤说,今晚的行动肯定是失败了,我看不说也罢,柳青那儿有什么线索?  民警说,柳队抓的那伙人,领头的叫“大头福”,‘大头福“说,只要让他活下来,说什么都是可以的,包扩“九段王”!  朱人凤说,可以留他条命,我又不是有杀人的嗜好!只怕是没那么简单。  民警问,您担心什么?  
朱人凤说,我救人一命,就得来老耿10年得不到的东西?好事全成我的了!我没这么好的运气,不信咱往后看,不定哪儿又出漏子!  朱人凤愿意推测事情的未来。包括耿占奎在内的许多人都不以为然。可他们也不得不发觉,朱人凤的预言多数是对的。这一回呢?    3、老对手的“新问候”。    “大头福”这个贩毒集团,核心人手是7人,有密切业务往来的近20人。柳青一行10人逮住了其中3人,其中包括“大头福”本人。  缉毒警都有个习惯,斩草除根。也就是说,只要逮着一个大毒贩,就不给他留一点儿活命的机会,怕的是他们报复。不留活命机会,就得坐实他贩毒老大的地位。对“大头福”来说,抓2个同伙还不够,至少再抓三五个“亲密合作”过的朋友,检察院以至将来的法院才会对他的“老大地位”深信不疑。柳青计划好了,与“大头福”有密切业务往来的人20人,少说他可以逮住其中10个。  但是,柳青没有再追下去。不是不能追,而是他不敢再追下去了。把“大头福”关进看守所后的第3天,看守所发生一起大规模嫌犯群殴事件,地点就在“大头福”居住的那间号子里。  柳青找了几个同学打探群殴的底细。不知怎么搞的,一向消息灵通的几个同学这回什么都打听不到,什么也说不清楚。柳青突然有个预感,这场群殴的真正目标是“大头福”!“大头福”的长项是毒场纵横,要说狱内称霸,他只有一条死路!  有人要“大头福”死吗?  柳青开始并没有特别关注“大头福”。反正毒贩是不会抓光的,他也不是最后一次。直到这时,他才感到“大头福”嘴里有某种足以让人灭口的“秘密”。柳青停下所有的追捕行动,对“大头福”3人同时进行突击审讯。“大头福”一个同伙架不住柳青的穷追猛打,供认“大头福”有一个供货目标就在海宁,接货人有两个,一个是戴黑框眼镜的“教授”,一个是神出鬼没的“九段王”,俩人十有八九是一伙的,到底是不是,只有“大头福”知道。  但“大头福”却什么也不说。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想同柳青说。他嫌柳青的官儿太小!因为他讨出一个天价:不杀!“大头福”说,“九段王”是谁他并不知道,但按他的办法去抓,人肯定能找到。不过,他不能白白让警察拣个大便宜,谁叫他活下去,他就把这个秘密告诉谁!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样!柳青决定马上把“大头福”押回海宁。灭口“大头福”的行动说明一件事情,“大头福”击中了海宁毒枭的要害!那个被击中要害的人,一定在寻找消灭“大头福”的机会!柳青马上报告,得到的指示是,立即把“大头福”押回海宁!只须成功不须失败!  这句领导们酷爱使用的台词,够下级们忙得睡不上觉。好在办事的人是柳青。柳青在业内颇获口碑,完全可以称得上战功卓著。但他不是那种风云人物。默默地干,默默地服从,是大多数上级和同事对他的印象。如果用最少的话来评价他的全部,这句话一定是“可信”!  柳青决定乘飞机押回“大头福”。  乘飞机押运毒贩,是件十分麻烦的事情,要押运方、起飞地、民航三个公安机关的最高长官批准才可以成行。这说的是责任重大。更麻烦的是冒险。机上押运人犯,警察是不能带武器的,也不允许给人犯上镣铐。没有了威慑和束缚,自由就隔了道门,出门就是无边的天。机长就是那诀别牢狱囚禁的钥匙。人犯没有不想的道理。  柳青是毒贩的常客,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但是,他只能冒这个险。原因很简单,汽车、火车、海船押运人犯,至少花20小时。20个小时,在那些擅搞政变的国家,都够颠覆一个政府了,同伙要劫持灭口的话,很容易找到下手的机会。  时间是对手寻找机会的第一个朋友。  
柳青将3名嫌犯分前中后三排乘坐,每名嫌犯由两名民警左右控制,四周布置4人作机动呼应。  老实说,柳青的确不安。他似乎也有朱人凤的感觉,这几个人要出事。但他实在想不出会出什么事,又在哪里出事。飞行过半行程,柳青发现“大头福”3人还活着,四周也没什么异常,便放下心来。  三分之二行程后,乘客都想起身走动。伸腰上厕所或莫名其妙对着陌生的脸乱笑。这下坏了一件事情,人们觉察出自己身边有几个重刑犯。有人提抗议了。也有人借机骂警察不是东西。不过,多数的人是好奇,毕竟,一动不动地等待目的地是无聊的事情。当他们寻找各种借口靠近3名疑犯,却觉得芒刺在背,前后左右几十只眼睛充满敌意地盯着,直盯得汗毛倒竖。  柳青无法不让人靠近,但不会让他们有小动作。  他们有可能是接应的团伙。  也有可能是灭口的凶手。  论说,在飞机飞行状态下,有人敢动手的概率可以为零,因为作案后在机舱里无处逃身。  但由于这个人的肚子里有太多的秘密,这些秘密又涉及太多人的生死,他们可以劫持乘客为人质。  有了人质后,就可以劫持飞机。  好奇的人们最后放弃了。  空乘们倒始终保持着职业的从容,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她们也想看一看。平时看惯了商甲权贵,不知道这些如临大敌的人有何不同的风景。  她们去殷勤地问候,没人回话。他们体贴地送水送食品,也没有人碰一下。这一行10几人只用自己携带的食品。  乘务长个性鲜明,把柳青叫到她的工作间,  大警官,你是不是怀疑我们的食品有毒啊?  柳青早习惯了人们对警察的不恭,懒得纠缠乘务长的挑衅,说,不,我是担心我被毒死。  乘务杏眼圆睁,这不是一回事吗?  柳青说,不是一回事。  你那么怕死吗?我看你不像是个怕死鬼啊?  柳青也讨厌闲聊,尤其是同陌生人。但他看眼前这个人没完没了,便说,不是我怕死,而是死不起。如果我死了,那么,我的兄弟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到时候,这3个人就自由了。他们有两条路,要么是等到飞机降落束手待毙,要么在飞机降落前劫持飞机。如果是你,你选择哪一个?  听起来怪吓人的!  乘务长下意识探头望了眼客舱,说,这里不会真有你说的坏人吧?  柳青说,难说。  余下的时间,飞机舱里格外平静。开始降落的时候,柳青松了口气。  柳青一行走出专门通道,发现“大头福”身子特别沉。柳青一看,他的眼睛直了,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柳青马上想到了这是在机舱里下的手脚!  刚赶到机场的朱人凤来了电话,先救命,我要活的!  柳青问,飞机怎么办?  朱人凤说,他敢在机上动手,就不怕你查,先救人再说!        方锐盯着“大头福”一动不动。不少人把目光长长地投向柳青一行和倒地不起的“大头福”,明白军警通道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变故,但只有方锐明白真相。当他确信“大头福”同“教授”一样无法再活过来,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把目光久久停在含笑的照片上,每当做出得意的手笔,他就会在看着含笑的照片沉思,默默祈求上苍赐给他重逢恋人的快乐。      短暂的慌乱后,柳青镇定下来。他命其余9人用身体围住另外2名嫌犯,他自己测试“大头福”的鼻息。人还不能算死,但柳青相信,到不了医院,“大头福”就不会再是个活人。就在这个时候,来接应的朱人凤到了。  柳青和朱人凤吵了起来。柳青坚持相信,军警通道不可能受到任何暗算,对手下手的唯一机会是飞机上,因此,调查要从飞机乘客开始。朱人凤说人家敢在机上下手,就打定了主意叫你查,你查飞机正好上了他的圈套,现在是救人要紧,能救活人我们就赢了。  朱人凤说了句让柳青无语的话,老弟,听我的没错,及早放弃旧的线索,才会发现新的线索!  柳青感到很费解。这明摆着的事为什么非要放弃?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还是因为朱人凤是个不谙侦查的外行?    柳青并不擅长同上司吵架。他的习惯是听老婆的话,照上司的指示办事。但这一回,他没有妥协,为的是挽回他手上的过失。  最后当然要听朱人凤的。但朱人凤也允许柳青对飞机及乘客做些象征性的检查,而他则带大队人马赶到医院。  “大头福”没进急救室就变成了死人。朱人凤苦笑着答谢部下的辛劳,说有一句话弊了一个晚上,现在终于有机会说了。大家问是什么话,朱人凤说,我的运气很衰,我的感觉不会错!  意外的是,朱人凤话音一落,就听到审讯“大头福”同伙的侦查员报告,说“大头福”的两名同伙听说“大头福”被人灭了口,突然要求见最大的官儿。  朱人凤觉得不可思议,嘿嘿笑着说,我是海宁的公安局长,这官够不够大?  毒贩说,你救我们的命吧,你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我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朱人凤说,什么条件?  毒贩说,保证我们2人活下来,而且转移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关押。  朱人凤说,我答应!  毒贩用万分的诚恳说,局长大人,你们找“教授”错了,他也是打工的,真正的老板是“九段王”,海宁都是他的货。  朱人凤一时不敢相信,,他苦苦寻找多年的海宁毒枭,一下子就到眼前了?  “九段王”?这是什么名字?  这是他的外号,局长!我说的是真的,&大头福&说,“九段王”是真正的大人物!因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谁也没见过他什么样,可是,谁对他都特别信服。  直到天亮,朱人凤才离开审讯室。望着正在苏醒的城市,朱人凤自言自语地说,老耿啊,你不是老骂我老奸巨滑吗?这回,我真要奸滑一回了。  朱人凤说的是一个计划,《无毒城计划》。这计划在他脑子里如同建座宫殿,由墙及门,由门及殿,然后又推倒重来,反复折腾了很多年,就缺一样东西,他的猜想得到证实。  现在,他的猜想被证实了!海宁的贩毒组织果然是一人天下!  朱人凤的计划出笼了。      4、海宁寺。    方锐没离开机场。因为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得见到一个人,在“大头福”身上动了手脚的同党四弟。  就在方锐等待不耐烦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一个女人,然后又看见了柳青。柳青身后跟着2名随员,匆匆进入了机场,走得仍然是军警通道。方锐不由紧张起来。柳青是不是对飞机起了疑心?四弟到现在也没露面,是给警察困在了什么地方吗?正是四弟,从警察手里把“大头福”夺走的。  方锐越想越怕。四弟虽然能把嘴咬得紧紧,但警察失手会恼羞成怒,有的是办法叫他开口。如果四弟落到警察手里,第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方锐暗暗警告自己再耐心一点,这时,就见一个人喘着气跑过来,方哥,四弟出来了!  说话的是王雨,是方锐的第一个兄弟兼助手。  担忧的事没有发生,想放的心放了下来,方锐长长出了口气,把目光重又投回刚才看到的女子身上。的确,她太打眼了!      方锐看到的女子是柳艺飞,柳青胞妹,海宁家喻户晓的钢琴教授蒋家静唯一的校外弟子。此刻,她正在随恩师等候楚戈的到来。      
王雨问方锐是在看那个妹妹吗?方锐说真是太美了,很像韩国美女,方锐是东北人,曾有过直面韩国美女的体验。而且,他的评价相当有预见。数年后,这位被他一再遥望的女子,得到一个不同凡响的绰号“柳智贤”。那正是“野蛮女友”最初对中国少年杀无赦的时候。  她?你喜欢她那个样子?王雨又问。方锐没说话,眼睛放肆地在柳艺飞身上游荡,火热难耐的臆想把柳艺飞的衣服一层层剥了下来。  方锐对女人没多少兴趣。准确地说是除了含笑的照片,对别的女人基本不关注。警方日后在追捕方锐的时候对这天方锐的反常有过一个相当有趣的解释,说方锐这一个性特征有两个基本原因,一,方锐是个帅气的对女孩子有相当吸引力的男人,遇到的女性多为讨好,这大大减低了他对女人的兴趣。二,他对女人的爱恋是含笑启蒙完成的,在他心里,女性美只有一个定义,那就是含笑。而柳艺飞,恰恰强化或者绝对了这个定义。      我们来看看柳艺飞的情况。  楚戈的飞机早该到的。但不知什么原因一再延误,而且至今不知抵达的时候。每次看到有人走出机场,她都要问,是西宁来的飞机吗?  在柳艺飞的印象中,蒋家静属于对自己能下毒手的人,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一丝内心的缝隙。看着她今天一反常态的着急和牵挂,她相信了那个传说是真的,楚戈名为养子,其实是她的私生子。  在很多方面,柳艺飞却很像蒋家静,比如说,她的美丽,她的得体,还有她的执着的个性。喜欢过她又碰了灰的同学,总是模仿家长的口气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楚戈的故事,柳艺飞已听过无数次,有个问题她是多年盘桓于心,老师一向不喜欢家居,咋又收个养子?老师,您为什么收养师弟啊?蒋家静说,楚戈妈妈是我的恩人。恩人!怎样的恩人啊?柳艺飞不敢问下去了。柳艺飞虽然80年代才来到这个世上,但是,她知道那个年代的大学校园有许多神话般的故事,而且,有好多是只能藏在心里的。柳艺飞改口说,老师,师弟他会不会喜欢我啊?我有好多同学,总说我不合群。  蒋家静说,同学的话是不作数的。女同学妒嫉你,男同学喜欢你,他们自然会觉得你不容易亲近。师弟怎么会和他们一样啊?你要是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他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你?不喜欢有这么个漂亮的姐姐?不喜欢你关心他照顾他?  柳艺飞说,有人管我叫姐,那倒是件开心的事情,我从小就觉得没有弟弟是件遗憾的事呢,不过,师弟他愿不愿叫我姐啊?  蒋家静反问,他不叫你姐叫什么?叫你的名字?  柳艺飞脸一下红了,叫名字是恋人的习惯。      只顾着遥望人家柳艺飞,方锐没发觉背后站了个人。瞧这觉悟!来的正是四弟,他们把对警察的防范叫做觉悟。  方锐很真诚很自然地与四弟拥抱,动情地拍着四弟的背,随手把一个现金卡塞给四弟。然后二人相对一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需要说。次生世界里的人际关系,远比道貌岸然的主流社会诚信,而虚伪则少得多。  四弟问你们看什么看得那样着迷?方哥你看美女都没这么着迷过。王雨说就是在看美女,你看怎么样?四弟看了半天,似乎没看出什么名堂,直摇头,那不是我的!这种妞儿花多少钱都没用。王雨说不是你,是方哥看上了。四弟惊奇地问道,是吗?方锐说,今天高兴,高兴了就有些无聊。四弟说,别无聊啊,你要真有兴趣,我看能不能把她给你弄过来。  看方锐在看表,四弟问你是不是有事。方锐说,我不能陪你俩玩了,我还要去一个地方。今晚的行程,他还有最后一站。  出了机场,三人分手了。王雨和四弟并没有去玩,而是返回了机场,远远盯上了柳艺飞。方锐则上了海宁寺。        海宁寺在同类中是个异数。白日冷清到无人光顾。可到了午夜,它的香火却连绵就断,前来祈福还愿的人络绎不绝。这一切都是因为,海宁寺的“无名”师傅从午夜起打坐参禅为香客祈福。  方锐到达海宁寺的时候,香火高峰已过,海宁寺开始还以清静的本色。声声木鱼像敲在人心上。在飘忽的烛光中,方锐穿过修长曲折的回廊,进入海宁寺最幽秘的地方,地处西北角的望天阁,“无名”师傅起居的地方。  望天阁20米见方。正中一尊佛像。佛像下是一片烛光照不到的阴影,阴影中有一个面目不清的人入定打坐。  方锐跪在佛像前,麻利地做完烧香拜佛的动作,起身走到墙角。  墙角徐徐启开一孔小门,露出里面的电脑屏幕。片刻之后,电脑屏幕出现警方在“零点”广场的伏击。当“教授”被3名便衣警察从3个方向围住的时候,正在如定的“人影”双手一把抓住痛红的佛香,在手心里生生地捏灭。纷乱的香烟中,顿时多了股皮肉焦糊的味道。  方锐说,“大头福”也料理过了,师傅尽管一心念经,徒儿的福还指着您哪!  师傅他当然不是“无名”,而是“无名”的主人,因为海宁寺是他建的。  但他却常以“无名”的身份出现在午夜的香火中,真诚地为善男信女们祈福,他的卦辞甚至比“无名”还要灵验。在为人解惑为人开启希望之后,他总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之所以这样,他起初是因为恐惧,后来是因为信念。他要做很多很多好事,手持屠刀也可立地成佛。  他就是海宁毒品网络的主人,一个生活在阴阳两界的超人。  听完方锐的话,这位超人说,这样说来,王家三兄弟欠下你三条人命!  王家兄弟说的是王海龙、王玉、王雨,其中王玉与王雨是同胞兄弟,毒品世界称他们为“九段王”。在此之前,王氏三人一直与“教授”共同接货。这次是方锐突然改变主意,留下了“九段王”。很显然,如果“九段王”与“教授”同去“零点”广场,他们的命运不会比“教授”更好。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组织中,“教授”与“九段王”是听命于“超人”的大金刚,方锐是传递假“无名”指令的联络员,如昔日地下组织的交通员。  这本是假“无名”克意设置的安全屏障,问题在于,方锐不单会传话,还是个特有主意的人。  大家公认方锐有样无人可比的本事,敢干别人不敢干的事情。实际上他最大的本事却是能把别人干好的事情干得更好。  方锐说,他们不是欠我,是欠师傅您的。  假“无名”很满意方锐这样明晓事理,又说,这情形你看还能干下去吗?  方锐暗暗吃了一惊,这话分明是说他的这位超人师傅有了放弃的打算!  放弃那也是方锐最终的打算,但不是现在,他入了这个伙儿还不到2年,他赚到的钱虽已不少,但还不是足够。  方锐当然不会说这些心里话说出来,经历过太多生死的人,总能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隐藏起来。方锐说,年三十进的那批货,还在王家兄弟手上,如果不把它们卖光,王家兄弟会自己把它们卖光。卖光也行,问题是,他们那个卖法,惹出麻烦那是迟早的事情。”  过了很久,隐影里传出假“无名”的话,你想好了什么主意?  方锐不徐不疾娓娓说道,做还是要做的师傅!但要有个新做法。您说对了,耿占奎的确下了台,但您没想到谁来接了耿占奎,是朱人凤。  朱人凤?假“无名”显然也很吃惊。  方锐说,朱人凤肯定比姓耿的难对付,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他是个凡事喜欢计划的人。  喜欢计划?你想偷他的计划?  方锐说,我手上有个人,江湖人称“千手神偷”,手脚的确麻利,“大头福”就是他干的。  阴影里的假“无名”什么话没说,重又开始入定。方锐明白,他的想法被允许了,悄然退出“望天阁”。满天的星斗,北斗最亮。时间正是凌晨3点。对方锐来说,他的冒险生涯翻开新的一页。        凌晨3点,这个故事的主角楚戈,经过7个小时的飞行和延误,从空中落到了地面。当他走出机场,没看见日夜想念的蒋家静,却一夜看见了第一次见面的柳艺飞。那感觉,就像那种情景,被父母逼着相亲,没想到来相亲的女方居然是全智贤!  
  第二章
笑      1、相逢    楚戈1.74米高,文弱秀气。即便是笑,也不会开怀,眼睛里总有股叫人怜惜不忍的忧郁。  楚戈走出机场,先看到柳艺飞,然后才看见被柳艺飞挽着蒋家静。蒋家静激动地抱住楚戈,的确是母子重逢的欢喜。楚戈想挣脱,又不好意思。柳艺飞从楚戈手里接过行李箱,说道,老师,男生到15岁就不适合这样了。蒋家静放开手说,对呀,我怎么给忘了!楚戈,叫师姐,柳艺飞师姐。  有了这个理由,楚戈又一次把目光投向柳艺飞。明眸皓齿高挑白晰,让人眼前一亮忘记旅途劳累的柳艺飞。  上了车,蒋家静问楚戈,师姐漂亮吧?楚戈心里说声是,但脸上却只会意的笑。柳艺飞说,老师叫师弟多难为情呀,一下飞机就叫人家打分,叫我说,师弟那才是迷死人呢,他一来海音的女生可要遭秧了。  蒋家静说,艺飞你可不能鼓动师弟啊,别看他不声,心里硬实着呢,你俩在一起里四年,你得好好看住他,别真把人家女生搞得不得安宁。  柳艺飞说,没问题,这个我在行。不过,我们现在的同学都说我不合群,人家楚戈要喜欢我看着他才行啊!  蒋家静说,中学同学的话可不能信,女生妒嫉你、男生得不到怨恨你,咱楚戈不一样,他是你弟弟啊!  柳艺飞往楚戈跟前凑了凑,楚戈正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滨海夜景。  柳艺飞放低声音,多少有些神秘地说,我已经有一个哥哥了,就刚才在机场看到的那帅警官,就差一个弟弟了,你愿做我的弟弟?你要觉得冤就别告诉我,其实我比你才大一岁。  楚戈在黑暗中点点头,一闪而过的街灯把他的脸照得忽暗忽亮。  柳艺飞说,那姐就送你一个见面礼。楚戈离开那个西北偏远县城的中学生才几个小时,不懂会有什么见面礼。柳艺飞明媚如阳光的笑脸对着楚戈,一口气问出一串问题,你一定饿了吧?但你一定不知道想吃什么!有一样东西你一定想吃是不是?  柳艺飞记的是一种北方的面食。楚戈笑了,说你咋知道?柳艺飞说,8岁那年来海宁,我也是这样,我也北方人啊!      在蒋家静宽敞的厨房,柳艺飞变成家庭主妇,楚戈坐在客餐厅不时回头看柳艺飞一眼。柳艺飞把一碗漂满红油辣椒的疙瘩汤端在楚戈面前, 楚戈你可得完, 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做饭,希望你喜欢。  楚戈吃了顿很奇怪的饭,很香,却没吃出任何味道。柳艺飞说,楚戈你好好睡一觉,我回家了。  海宁多雨。楚戈送柳艺飞下楼时,正好就开始下雨。柳艺飞跺跺脚说,真烦!几步路都不让走了。蒋家静说,那有什么烦,今儿就住老师家了。  
柳艺飞住在了楚戈的隔避。从浴室里出来,柳艺飞披着一头湿发,推开楚戈的房门,问道,你还不睡呀?楚戈说,就睡。  但是,楚戈没一点睡意。      一切都来得突然。柳艺飞突然就在面前出现了。楚戈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冲动。道晚安的时候,蒋家静问楚戈,柳师姐很可爱,你不准备喜欢她吗?  每一个少年都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无不属于爱情。楚戈也是。学琴10年,伴在身心两侧的都是200多岁的大师,他发誓是要遇见一个人,现在,他遇见了!  此刻,他好象听见隔着一道墙的柳艺飞的气息。柳艺飞裸脚穿着凉鞋跺脚说话的样子,也一次又一次出现,像踩在他心上。  按说这是好事!再没有少年的爱恋更天经地义的事了。接吻就不要忙着说话,跳舞就穿最好的鞋,青春期的同伴早已如此这般鼓舞过士气了。  但是,楚戈不能。他心里还装着一个人。在他庆幸遇见柳艺飞的时候,楚戈感受着来自远方的遣责和心底的愧疚。  这个叫他愧疚叫来他感受遣责的人她叫含笑。      即使成人,面对过去也常常会情有不堪。楚戈要有一番挣扎了,在往事里。            2、童年就有了心事    6岁以前,楚戈的玩伴儿不固定。大家玩得不坏,有时还能相互出些主意,对付不听招呼的大人。大他2岁的含笑也和他玩,因为她是女孩儿,并且从小很乖很懂事,玩耍关系有些若即若离。不过,她与楚戈是天天见面,因为她跟楚戈妈妈学钢琴。  6岁这年,楚戈的妈妈陈楚也想让楚戈学琴。楚戈死活不肯答应。陈楚一急,在楚戈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陈楚不是暴力型的母亲。可楚戈这是第一次挨打,他怨愤地瞪了几眼陈楚,一步一回头,跑出了家门,眼泪儿洒了一路。  门外草坡上,3、4个小朋友正等着楚戈捉初夏的蚂蚱。豆儿见楚戈流着泪,感到很好奇,问楚戈怎么了?楚戈说妈妈打了他的屁股。豆儿一听,变得有些义愤,你小心点儿,她不是你妈妈。  楚戈和豆儿一直都是很好的,争吵不快的记录几乎是零。可是,听豆儿这么一说,楚戈象见了仇人似的,脱口而出,你胡说!你才没妈!你这坏种!  豆儿也觉得很委屈,我是帮你啊,你怎么不领情呢!我好心告诉你,你还骂人!你去村子里问问大人,谁不知道你没有亲妈妈!  这时,含笑已赶了过来,她是来请陈楚到她家上课的。豆儿的话让她听见了,她上去推了豆儿一把,恼怒地说,你瞎说!他妈妈打他是因为他不听话!再敢胡说,叫你烂舌头。  豆儿,我没胡说,不信你去问大人们。  含笑不再理豆儿,拉起楚戈的手就走。楚戈顺从地跟她走,但神情怔怔的。含笑说,楚戈,你别听他瞎说,你妈妈最爱你了。  楚戈盯住含笑问,他们是不是看不起我?  含笑说,谁让他们看起了?他们是坏孩子!以后再不跟他们玩了。  含笑的慰藉让楚戈幼小的心灵有了第一次感动,但并没有让他忘却心中巨大的疑问。楚戈盯住含笑看了好大一会儿,扭头奔跑回到了家。  陈楚正为打了儿子内疚不安,忽然看到楚戈回来了,神情怪异地望着他。  陈楚问儿子,怎么了?  妈妈,我的亲妈妈是谁?  陈楚惊呆了,孩子你说什么?  楚戈说,刘豆说你不是我的亲妈妈。  陈楚的脸一下煞白,她想到这一天会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儿子,你都6岁了,这么多年你管谁叫妈妈啊?如果妈妈不是你的亲妈妈,你为什么天天叫,天天抱着妈妈睡觉啊?  楚戈不罢休,执拗地问道,妈妈,你是我妈妈,这我知道。可是,如果还有妈妈,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是谁?  陈楚的眼泪就要流下来了,苦难的孩子真的早熟吗?儿子,你是有两个妈妈呀!一个是妈妈,还有一个是蒋妈妈。你忘了3岁那年过生日,蒋妈妈认你做了干儿子,想起来了吗?  楚戈没说话,对着窗外望了半天,说,妈妈,我想学琴。  陈楚心里跳得直慌,如果儿子是因为害怕挨打,或者因为知道没有亲妈妈而变乖,她的心都要碎了啊!为什么突然又想学琴了?陈楚问道。  楚戈释然一笑,说,含笑姐姐说,我要是学琴,她以后就和我玩儿。  陈楚抱着楚戈,悄悄抹着眼泪,说,你想学,妈妈就教你。你看含笑姐姐弹得多好!  陈楚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专业是钢琴。因为在大学期间恋爱怀孕,又坚决地把孩子生下来,被学校开除,随丈夫来到了青海,成了水县望水乡小学的民办音乐老师。在望水乡,这是最好的小学了,因为乡政府就设在这儿。  水县这地方,即便在青海,也是很穷的地方。到省城没有火车,公共汽车只有一班,要颠波6、7个小时才到。但是,水县有一个与她的穷不相称的名字:钢琴之乡。原因是水县在解放前(1949年前)出了个大钢琴家。  1977年,钢琴家从英国归来,安放在“文革”中自杀的父亲遗骨。在缅怀父亲的日子里,他走访了水县所有的小学,为每所学校买了架钢琴,在县城建了个钢琴教育中心,每年比赛一次,2年大赛一次。第一名奖品是一架钢琴,或相当于钢琴的奖金。一时,钢琴成了水县一个符号,一个梦想,一条人生的道路。陈楚带着楚戈也上路了。  让陈楚喜出望外的是,楚戈是个学琴的天才!他的一双手细长而柔纫,5指几乎与无名指齐长。这是她早就知道的。她所不知道的是,楚戈的听力十分惊人,曲子几乎是听上一遍就能记住,左右手协调自如。几节课下来,楚戈就不像是个初学的琴童了!  陈楚马上与蒋家静联系,要尽快给楚戈买架钢琴,老是占用学校的钢琴,就挤掉了别的孩子学琴的时间。二人在电话里合计了半天,也没拿出个能买到琴的方案。一架钢琴2700元,2人同楚戈爸爸的工资合在一起,每月才不到170元。最后,俩人说好举债买琴,在买到钢琴前,先花钱租用学校的钢琴来练。  陈楚盼着快快买到琴,不然,每天2小时的练琴时间,会耽误儿子的!        孩子不会忧虑大人的事。楚戈欢天喜地来到含笑家。含笑的爸爸与楚戈爸爸同事,都在地质勘探队,妈妈是乡政府的书记,成天不在家。含笑无论多懂事,也是寂寞的。所以,看到楚戈来,她很高兴。  含笑说,你高兴什么呢?  我要学琴了!  含笑喜出望外,是吗?你不是说不喜欢钢琴吗?  楚戈说,我想和你玩儿。我要不学琴,你肯定不会和我玩儿的。我妈妈还说了,我是学琴的天才。  含笑说,我看你妈说得对,你要好好学,用不了两年就追上我了。  楚戈说,我家没有钢琴,我妈妈正和蒋妈妈说要买琴呢。  买钢琴要好多钱呢!含笑看来知道一般人家买不起钢琴,不过,买不到也不要害怕,你就用我的琴练。你妈妈都教我2年了,我也该帮你忙的。  楚戈没吱声,含笑的妈妈很吓人。  含笑猜中了楚戈的心事,你怕我妈妈是吧?我们用不着理她,我妈是个官迷,天天不在家的。  楚戈说,我要是超过你,你会不会生气不理我了?  含笑说,那么自信吗?不过,你要真超过我,我倒会高兴。你妈妈说,练琴最好是有个对手,比着练谁也不肯落后,这样才会出成绩。  含笑成了小预言家。陈楚和蒋家静到底也没能凑足买琴的钱。她说楚戈要追上她的话也应验了,楚戈练琴没用半年,差不多就弹到了她2年才学到的曲子。而楚戈用的便是她家的钢琴,当然,也要用一下学校的。  陈楚是个厚道人,儿子用了人家的琴,教含笑的学费就免了。免就免了,小孩子还没到在意这种事情的意识。含笑高兴的是,她和楚戈一起练琴,再也不寂寞了,而且,看着楚戈用自己的琴练得起劲,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你追我吧,要是明年你把第一名抢走,我不会在意的。含笑总是这么说。  不仅是不在意,含笑还主动约楚戈到她家里,除了玩,还是练琴。可是,含笑的妈妈不高兴了,她当着含笑的面说,这个陈楚偏心眼儿,她儿子用人家的琴,却不好好教人家的孩子,以后给她交学费,不要叫她儿子用你的琴了。  含笑一听就急了,妈妈,不是这样,人家楚戈学得好,是因为他天赋好。再说了,我一个人练琴,很烦的!  这事儿你不懂,他练琴占了你的时间,到时候,你想得第一做梦!  说这话时,楚戈并没听到。含笑也没把她妈妈的意思说出来,依旧邀楚戈一起练琴。可是,楚戈看出来了。然后,就不再用含笑的琴了。  含笑发觉了楚戈的变化,总是以玩儿的名义来叫楚戈。楚戈依旧高兴接受邀请。可到了含笑家,仅仅是玩,扮夫妻过家家,捉迷藏讲故事,或者并排坐在含笑的床上,东一句西一句说童话,就是不肯练琴,含笑看是这样,也就不再强求楚戈,这样,玩得反倒比过去还要疯狂。  玩疯的时候,楚戈也是很坏很淘气,主要是故意捣乱气她。含笑气急了,会娇嗔地拧楚戈的胳膊,于是,楚戈的白晰的皮肤常留下一些青紫的印迹。  晚上睡觉时,陈楚发现了,问楚戈,这是怎么了?  楚戈好笑地说,我总是捣乱,含笑姐姐气不过,说是惩罚我。  陈楚又惊又喜,傻小子,都不知道人家女孩子长大了!  没琴也得想办法,不然的话,每天2小时练琴,3个月后上赛场就是搞笑。即便是钢琴大师,停止练琴只需两周,他弹出的声音就和嗓音差不多了。最后的办法是纸钢琴。也搞不清是谁的主意,反正就这么定下来了,由楚戈爸爸做一架纸钢琴来练。  多亏了心灵手巧的爸爸,为楚戈发明了纸钢琴。  纸钢琴就是在纸上按钢琴琴键实际尺寸画出88个琴键,让楚戈在纸上弹奏。纸钢琴很快做好了,细心的爸爸在纸键下垫了一层海绵,让楚戈练琴时不伤手指,还保持了一定的弹性。陈楚把纸钢琴放在桌上,叫楚戈试一下,儿子,可以吗?楚戈有些好玩,说,一样的。戈儿,委屈你了,咱坚持三个月,妈妈和蒋妈妈就给你买一架真正的钢琴。  于是,楚戈开始了奇特的学琴生涯。每天用学校的琴练2小时,在纸钢琴上练3小时。为了怕别人说占公家的便宜,陈楚自定了一个规矩,用学校的琴每2小时交1元钱,这样她每月要交给学校30元钱,而她的工资却只有26.5元钱。  好在楚戈十分懂事,无论纸上弹还是琴上练,都很投入,进步几乎是一日一变。可是,看着幼小的孩子无奈地在纸键上练琴,嘴里念念有词唱着音符,陈楚心里不安而凄楚,什么时候才能给儿子买架真正的钢琴啊!  3个月很快就到了。凭着这架纸钢琴,楚戈参加了第一次钢琴比赛。  考试这天,县城钢琴中心挤满了应考学生和家长老师。特聘的中央音乐学院教授风尘仆仆到了考场,喝着牛奶就开始了考试。  楚戈是第11名出场的学生。说老实话,楚戈的表演同台下练琴没什么两样,没有怯场,也没有兴奋。这多少有些令陈楚失望。她领着楚戈走出考场,三楼一扇窗户打开了,一个人探出头来急促地喊道,楚戈小朋友,钟教授请你留一下。  正是上午考试结束的时候,考场工作人员忙着给考生安排吃饭,陈楚领着楚戈来到教授面前,忐忑不安地问,教授,你找楚戈吗?  教授说,我想了解一下这个考生的情况。  陈楚一五一十把楚戈学琴的过程说了一遍。教授说,就是嘛!我说这小朋友手劲那么大呢!原来练的是纸钢琴……教授顿住话,苦有所思自言自语地说,纸上弹琴,弹起来旁若无人……陈楚老师,我这儿还要考3天,你带孩子再练3天,我还想听一听。  3天后,楚戈重新上台表演了一次。当台下的掌声还未停息,教授就把楚戈拉起来,说,你们水县恐怕又要出一位钢琴家了,就是这位小朋友,因此,今年的第一名就是他!  陈楚简直不能想象这个结局。楚戈有琴了!楚戈有钢琴了!她以一个女性的矜持试图平静一下,却越来越抑制不住激动!儿子的钢琴天赋是她发现过的,现在,居然得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钢琴教育家的证明!  送教授上车的时候,教授问陈楚,你是不是咱们学校的姐妹花陈楚?教授说的是陈楚与蒋家静。陈楚说是。教授又说,那时候我还没解放出来,不过,一回校就听说你们俩的名字了,蒋家静在什么地方?她好吗?结婚了吗?  陈楚说,她在海宁音乐学院,还是独自一人。  教授叹息着,命运作弄人哪!当年,“姐妹花”是何等风光!七年了,一个孤独,一个偏远。陈楚,带好楚戈吧!路还长着呢。  说起往事,陈楚也有几分感慨。当年她与蒋家静各奔东西,尤其是她流落到一所偏远的农村小学,表面的原因是为了牵就楚戈爸爸,真正的原因至今只有她和楚诚知道。不过,那毕竟过去了,对陈楚来说,楚戈是她的一切!  陈楚惊讶地发现,把楚戈当作一切的不仅仅是她。  含笑激动地抓住楚戈的手直晃,我说对了!我说对了!可是,她毕竟是输了,高兴中依稀有几分失落。  楚戈奶声奶气地说,我有了琴就不会占你的琴了。你好好练,明年大赛你就能得第一了。  含笑说,我会的。最好是咱俩一人一次,谁也不落后。        得了架真正的钢琴。楚戈很是兴奋了一些日子,练琴也非常卖力。常常是一半时间就完成了陈楚布置的作业。陈楚不得不加大作业量。令陈楚欣奇的是,无论加多少,儿子都能练到她要求的程度。一看是这个进度,陈楚又有了新的想法。只要再拿个3000元的头奖,儿子就不会因为没钱受委屈了。  于是,陈楚精心选了些钢琴曲,让儿子在练完琴后听。及早接触钢琴作品,也是一门学习钢琴的童子功。  这种状态持续了不到两个月,情况发生了变化。那是一天下午,陈楚正在教4年级学生唱歌,突然,含笑说,老师,多好听的琴声啊!陈楚让大家安静下来,也听到了,是钢琴名曲《少女的祈祷》。  这曲子是含笑的至爱。她能把它演绎得出神入化。  陈楚有些疑惑,回家一看,吃了一惊!楚戈居然自学了一首钢琴曲,而且还是世界大名曲!陈楚问儿子为什么要学?楚戈说喜欢。陈楚大喜过望,又精心选了一批难度相当的钢琴曲目,鼓励儿子完成功课后练些曲子,以便及早进入演奏状态。  万万想不到,楚戈听一曲,迷一曲,练一曲,乐此不彼。最后竟然连正常功课都不做了。陈楚先是好好说,后来又严厉说,都不管用。最后,陈楚在楚戈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楚戈没哭,惊讶地望着陈楚,象看一个陌生人!  陈楚一下就后悔了!她想起2年前为学琴第一次打楚戈的情景!这又何必呢?不练功课练乐曲,不也是弹琴吗?  但是,陈楚明白,楚戈怕是要荒废了。  她把担忧写信告诉蒋家静,没想蒋家静不以为然,说艺术要的就是个性,国内钢琴教学有个弊端,想让每个学琴的孩子都成为大师,结果学生像一个模子里烧出来的砖,千篇一律,没有区别没有特点也没成大师!就让楚戈由着性子练,保持他的天性,这事就这么定了!  既然蒋家静这么说,陈楚就不好再反驳。但她并不认可蒋家静的说法。钢琴是心灵的艺术,但首先是手指的技术。音乐的美妙要靠手指实现,而十指的灵活准确需要循序渐进的训练。以楚戈过人的天赋一步一个脚印练下去,真可能成为大钢琴家。如果任他的性子,就没什么指望了。  第二年的比赛应了陈楚的担心。含笑重又夺回了第一,而楚戈只得了第五。从考场出来,陈楚没心情去吃馆子,对含笑说,你俩在这儿等着,老师去给你们买包子。  待陈楚走远了,含笑说,老师买包子是为咱俩,她其实喜欢吃面包,我们去给她买几个面包,你看她脸色多不好。  含笑领着楚戈找到一家小卖店,买了几个面包,楚戈盯着面包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想吃面包,可以不?  含笑又买了两个面包,说,那我就陪你一起吃。  那时的水县,面包还不是日用品,而是生活的装饰品。  俩人吃完面包,含笑又甜甜地叫声大爷,讨了碗水,先给楚戈喝了,然后自己才喝。  楚戈说,我也说对了吧!我不占你的琴,你准能得第一。  含笑做了个不屑的神态,说,是我先说的!咱俩一人一次,谁也不落后。你可记住了,下一次该你了,你可不能再贪玩儿了!  楚戈说,还要2年呢,急什么!哎,你一下得这么多钱,是不是要交给你妈妈?  含笑一下没了笑容,过了很久才说,这钱我妈妈说归我。可我并不高兴。这些天,我妈妈和我爸爸老是吵架,还说要离婚,我特别烦。等将来长大了,我远远地离开他们。不过,只要我弹琴,就什么都忘了。  楚戈不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说,其实我也烦我妈妈,老是管着我。只要我不照她的话去做,马上就不高兴了。要是叫咱俩天天在一起,没有他们大人在就好了。  含笑说,那怎么行啊!想那样,就得等着长大。哎,别人考糟了哭眼泪,你怎么象没事儿似的?  楚戈说,也有点儿难受,不过我不在乎。当初学琴,还不是为了跟你玩。  含笑不高兴了,你瞎说什么呢?一个人做事,要是心里不喜欢,肯定做不好的。我不理你了。  楚戈一脸顽劣,说,现在我可不怕你了。你不理我,我理你。  你耍赖!含笑又要掐楚戈,手举起来又放下,幽幽地说,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能再玩儿了。  楚戈说,除非你给我发个鼓励奖。  含笑看着楚戈,默默地解开领口,摘下藏在衣服里的胸坠,挂在了楚戈的脖子上,这是我自己做的,胸坠里还有我的相片。你别辜负人家对你的好意。  楚戈低头看着含笑的相片,楞了一下,然后又是长久地楞着,目光直直盯着含笑。他突然感到含笑变了,她慢声细气的话语象冬天薄冰下安静流淌的泉水。  含笑奇怪地问,干吗这样看我呀?  楚戈走魂似地说,你的衣服真好看!  含笑又长又弯的眉毛少有地扬了一扬,瞎说什么呢?今天不是一直这样吗?  含笑是一直穿着这衣服,可是,楚戈觉得这一刻有了不一样的意义。微卷的长发扎成了马尾巴、花裙子格外的新颖鲜艳,脚上是一双红色皮鞋,精巧的把儿系在脚脖子上。在蓝黑色衣服的人群中,她象天上的太阳一样刺目。尤其是她的脸,看得叫人心里“怦怦”直跳。  含笑的脸红了,笑得很有几分得意,你喜欢看?  楚戈使劲点头。  含笑垂着眼,说,想看就看,叫你看个够!    3、人的梦话从恋情开始      楚戈变了。琴练得勤奋而执着。陈楚窃喜不已,只道是知耻而后勇。  慢慢地,陈楚听出楚戈的琴声有弦外之音,那是一种倾诉,或者说是渴望。  对于受过严格训练的陈楚,这并不是秘密,她当然听得出来。  问题是他在倾诉什么?又渴望什么?  冬天到了。由于家境不宽裕,也因为陈楚防止楚戈过早地为虚荣而打扮,她没有刻意布置楚戈的衣着,翻来覆去就两套衣服,一套是旧的,一套是新的,一周换洗一次。  不知哪一天,陈楚发现,衣服穿了两天,楚戈晚上就洗了。为了第二天能穿,他就把洗过的衣服挂在铁炉旁烘干。这是套新衣服。  这小子,懂得臭美了吗?  陈楚这样解释。  这年冬天的雪来得早,下得也格外起劲。持续两天,积了3尺多厚,走起路来很艰难。陈楚早早地起来,发现门又被雪堵了,炉子上熬着粥,她在外面铲雪开路。  不大功夫,楚戈也出来一起铲雪。陈楚说几步路用不着你。楚戈说含笑她妈妈昨晚没回来,一会儿还要帮她去。  陈楚会心地笑说,一会儿妈妈帮你一起铲!  含笑早晨起来,看见了门前的路。远处是楚戈和陈楚的背影。含笑张了张嘴想喊,没喊出来,满脸都是甜蜜的笑。  陈楚心里有数了。开始留心楚戈和含笑在一起的样子。说话练琴倒没什么变化,眼神却是不一样了。两人对视的瞬间,已经不是少年的鲁莽和稚气,而是青春的迷恋与羞涩。  儿子啊,你才12岁啊!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含笑也的确是可爱,见谁都笑,谁见了都笑,儿子能与她情投意合倾心相恋,也是难得的一段佳话。  而且,很多人都说,爱情是人格再造的契机,楚戈若因爱完成了钢琴学业,这也是值得高兴的。  陈楚想得没错,但验证却是一天晚上。楚戈睡着了会咬牙,偶尔也会窃窃私语,但听不清说什么。这天,楚戈在梦中突然说出了话,陈楚听得真切,他在呼叫“含笑”!  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忧伤,陈楚盯着儿子出神。丈夫恰巧是头一天回来,一再催她快睡,她却翻出一本书,看着看着居然哭了。  那是一首大学时代读过的诗,《梦话》。      你睡着了你不知道  妈妈坐在身旁守候你的梦话  妈妈小时候也讲梦话  但妈妈讲梦话时身旁没有妈妈    你在梦中呼唤我呼唤我  孩子你是要我和你一起到公园去  我守候你从滑梯一次次摔下  一次次摔下你一次次长高    如果有一天你梦中不再呼唤妈妈  而呼唤一个陌生的年轻的名字  那是妈妈的期待妈妈的期待  妈妈的期待是惊喜和忧伤      楚诚问,你干什么呢?  陈楚把诗拿给丈夫,丈夫一脸的惊异,臭小子,将来又是一个情种。你哭什么?吃醋了?  陈楚不好意思地笑。  不讲理了吧?当初咱俩恋爱的时候,你想过父母吗?    4、咒语来临前初吻      冬天过去了。春天也过去了。  然后,又一个春天到了。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对楚戈来说,春天是收获的季节,因为2年一次的钢琴比赛就要到了。  自从上次比赛落伍,陈楚抓得紧,楚戈练得也勤奋。更何况还有个含笑在背地里暗暗使劲,楚戈的琴艺与2年前已不可同日而语。赛前3天,陈楚给含笑和楚戈上完课,说,就这样了,你们放松一下,这样更容易发挥。  这天是周日。陈楚留含笑在家吃了午饭。楚戈问含笑你干什么?含笑想了想,说,到我家去吧,这星期我妈没回来,家里乱得狠,你帮我干点儿活,行不?  俩人到含笑家干起了家务。含笑叠床洗衣,楚戈擦地擦窗户。干了一个下午,屋里窗明几净,落了满地的夕阳。  很安静,空空荡荡的气氛,象要发生什么事情。  含笑和楚戈是坐在床上的。  含笑突然哭了。  楚戈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含笑一把抱住了楚戈,说,我妈妈要走了,要调到县城去做官。  楚戈还是不明白,这样不好吗?  含笑说,她和爸爸要离婚,我不知道要跟谁。你说我跟谁?  楚戈说,我也不知道。马上就要比赛了,你先不要想这事情,等比赛完了再说。  含笑看了看楚戈,重又拥抱在一起。他们开始接吻,但找不着一点儿头绪。慢慢地,俩人拥抱着倒在了床上。然而这对俩人是一门新的功课。  俩人很激动,却很茫然。都觉得想做点什么,却不知道做什么。这当然是因为无知,也许,是俩人要说的话太多了!  楚戈说,我哪都不想你去,就在我家。”  含笑说,我住在你家当然好啊,可我是什么人啊?  楚戈这话他听明白了,说,我会长大的,长大了我会爱你。  含笑说,你真傻,难道现在不能爱吗?  楚戈说,没长大怎么爱你啊?  含笑叹了口气,说,你好好练琴,就会长大的,千万别忘记我的话!  第二天一起去县城参加比赛,楚戈抽了个坏签,第1个出场。含笑的签则稍后了一点,是第17号。不过,楚戈弹得实在是太好了,演奏完的掌声居然持续了1分多钟,楚戈谢了3次幕。  楚戈到后场去找含笑,发现含笑不在。四处找了半天都不见,楚戈告诉了陈楚,这才急了,不知道含笑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到她上场,也没有出现。  虽然因含笑缺席受了点影响,但楚戈仍以绝对的优势获得了第一名。站在领奖台上,楚戈手里捧着金灿灿的奖杯和沉甸甸的奖金,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领奖出来,传达室的老伯交给楚戈一封信,打开一看,是含笑的。  “楚戈陈老师,我要随我爸爸回东北老家,没有心情参加比赛,上了台也弹不好。怕影响楚戈,我没告诉你们。楚戈,记住我的话,等我给你写信。含笑。”  陈楚心想,这下完了。  楚戈倒很乐观,因为含笑留下了信,也留下了希望。  在等待含笑回信的日子里,楚戈常常到日显荒芜的含笑旧居前,在俩人常坐的一声巨石上眺望远处的群山。有时会遥望着东北含笑去的地方,久久地出神。  20多天后,含笑终于来信了。说她住在奶奶家里,正在联系中学,练琴的地方也在找。在信的结尾,含笑象个絮叨的妇人一样劝楚戈好好练琴,将来用得上的。含笑最后说,我每星期都给你写信。你能不能也这样?  在陈楚的指导下,楚戈写了他人生第一封情书。  频繁的通信持续了2年,还不断寄照片。这期间,楚戈顺风顺水,倒是含笑的生活中不断发生大事。先是奶奶去世。后来是爸爸下岗做了生意。再后来,说爸爸给她找了个继母。唯一的好消息是她仍在练琴,并拿了一次全市的第三名。虽然含笑始终没说一个字的困境,但陈楚能感到,含笑的心境日显黯淡。含笑说,虽然和咱俩在一起的时候已无法相比,但我能坚持。  这时,正是楚戈准备考高中的时候。楚戈说,妈妈,我要是考上了师大附中,想去看含笑。  陈楚看两孩子想得可怜,便一口答应下来,好,你就这么告诉含笑。  含笑很快回了信,情绪看起来很好,楚戈,你快点来吧,我都等不及了。要不是我明年要高考,早就去找你了。不过,等我考上了大学,每年假期都回望水乡过。  楚戈顺利结束了升学考试。陈楚马上就张落要给含笑带些什么东西。就在这时,含笑又来了信。  想念一个人真是件甜蜜而难熬的事啊!陈楚不由地感叹道。  楚戈打开信,陈楚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楚戈,你不能来看我了。我又失去了爸爸。虽然他没死,但我盼他早点儿死,因为他不是我的亲爸爸。遗弃了我的妈妈也是这样说的。有时,我真的想在他的酒里放一把毒药,可我不想死。我还想着,也许有一天还能见到你。  从我妈妈开始,好多人说我是灾星,一生下来就笑,会给人带来灾难。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我知道,我很难再见你了。  你肯定会担心我。我告诉你我的打算,你就可以放心了。我要去找个工作,因为我不想丢掉钢琴,它在,你就在我心里。  楚戈,谢谢你,我不会忘记你的。我真的很爱你。与你学琴那6年,是我见过的最快乐的时光。虽然你还没全懂,可你给我的已足够了,6年的记忆,128封信的思念,还有那么多存在心里的乐曲,我很知足,一朵花儿要怎样才算开过?”  楚戈明白,含笑一定遭遇了什么不幸,却没明白是什么样的不幸。因为他才14岁。  妈妈,含笑她到底怎么了?  妈妈也在想,可妈妈也想不出来。  其实,陈楚知道。一个男人不是爸爸,就变成了纯粹的男人。从含笑切齿的恨可以看出,他还是个禽兽男人。陈楚抱着楚戈,也忍不住哭了,可怜的孩子!  楚戈马上写了回信。这回,陈楚也写了封信,告诉含笑可以再回望水乡她特意嘱咐说,楚戈的家就是你的家,孩子你千万要记住!  半个月后,信退了回来。邮局盖了红戳,说查无此人。  陈楚常常预期俩人的结局。也想过分手。但绝没有想到,一场青梅竹马俩小无猜的恋情被这样残酷地切断了。  妈妈,含笑她为什么是灾星?  咱们这儿有种说法,刚生下来的孩子要是会笑……  我不信!  儿子你不信可以,但不可以忘记含笑的话啊!  含笑对楚戈说过最多的话不是爱,也不是想念,而是钢琴。  楚戈知道妈妈没说出来的担心,那也是含笑的担心。他没有放弃。不仅没放弃,练琴比过去练得更狠,常常是一口气弹4、5个小时,仿佛要把全部的思念和忧凝聚在十指尖,再让88个黑白琴键替他诉说出来。  只是,每当他独自一人,便会弹起含笑最喜欢的那些曲子,《少女的祈祷》、《梁祝》、《献给爱丽丝》……一遍又一遍。  或者,静静地坐在琴前,望着远方的云端出神。  楚戈变成了一个沉默的人,一个没有快乐的人。  含笑的话斧凿石刻般留在他的心里,一朵花儿要怎样才算开过?她开过了吗?她没开过!还没绽放出一瓣花片就凋谢了!他无法接受,他不答应!  可是,他拿什么来拯救爱人?他有什么办法让她绽放并且永恒?  那枚镶在胸坠里含笑的照片,成了楚戈的伙伴,每时每刻在心里陪伴着他。于是,楚戈的琴声有了一种早熟,一种心的倾诉,一种催人落泪的饮泣……练琴!练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楚戈就这样练琴。  爱情的不幸成就了艺术的幸运,楚戈对作品的解读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无论什么曲子,只要他喜欢,就能演绎出弦外之音,艺术上叫独特,听众说心动。  只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从枕头里取出含笑的胸坠,用放大镜一遍又遍看含笑的照片。      3年过去了,高考来了。高考这年春天,楚戈捧回了第8个第1名的奖杯。由于连续5届夺魁,这年的奖杯有些特别,是楚戈的铜质半身塑像,有一尺来高。到了晚上,楚戈把含笑送他的胸坠取出来,挂在了塑像的脖子上。  门无声地开了,是陈楚。  楚戈有些不高兴,妈你怎么不敲门啊!  陈楚忙说对不起,妈光顾高兴忘了。  陈楚看到了含笑的胸坠, 又想含笑了?  楚戈不耐烦地说,你干么老爱打听别人的私事?懂不懂这是侵犯人权?  陈楚说,知道啊!可妈妈还知道,除了侵犯,妈妈还替你维权啊!  楚戈有了些歉意,还老说我贫嘴呢!你维我什么权了?  陈楚一挥手,亮出一封信。  楚戈无动于衷,这什么?  陈楚说,你的信啊!  楚戈一脸茫然,我哪儿来的信啊?  陈楚说,含笑的信!  楚戈早已死心了,不可能!  楚戈将信将疑打开了信,果然是含笑!信里还夹着一张照片,样子虽然没变,却已经是个地道的妩媚动人的姑娘了!  算起来,楚戈与含笑已7年未见,中断通信也3年了!  含笑的信只有几句话,楚戈,你恋爱了没有?把我忘记了吗?回信告诉我,越快越好!如果没有,我想去看你。  楚戈连夜给含笑回了信,然后又开始了难熬的等待。  谁知道,连一向乐观的楚诚也没料到,直到临近高考,含笑也没有回信。  陈楚觉得费解,还有些不满,这孩子怎么变得捉摸不定的!  楚戈看了陈楚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陈楚忧心忡忡,说,还有2个多月就要高考,楚戈你可不能分心啊!  楚戈说,不会。  果然,楚戈以后再没想起过含笑。高考后半个月,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海宁音乐学院钢琴系。      海音是陈楚的选择。论成绩,楚戈上中央音乐学院绰绰有余。但海音也是一流的,还有推陈出新后来居上之势。更重要的是,海音钢琴系的领衔教授是蒋家静。  海宁有“琴城”的美称。海宁人公认,这是蒋家静一手打造出来的。  假期过半,陈楚就催楚戈去报到。楚戈说,别忘了,蒋妈妈也想着你呢!  楚戈拖着不走,最后还是在家赖完了整个假期。  飞机是晚上的,陈楚和专程赶回来的楚诚把楚戈送到了机场。  西宁机场人不多,却大都是依依惜别的人。  楚诚说,做快乐的人,儿子。  楚戈说,快乐的人,记住了爸爸。  楚诚说,知道怎么快乐吗?  楚戈茫茫摇头,不知道。  楚诚问,你为什么想念含笑?  楚戈说,爱。  楚诚说,要是没有爱,还会想她吗?  楚戈说,不会。  楚诚说,所以,你的想念有一种可能,你想得到的是爱,未必是那个人。  楚戈不语。  楚诚说,始终不渝爱一个人,是幸运。这人没了,还始终不渝,是不幸。而且,还用不幸惩罚你的亲人。听说过这话吗?  楚戈说,头一次听。不过,这道理我懂。  楚诚说,天下可爱之人多了去了,只要你爱上其中一人,日后想念的便会是她。不管为了你,还是为了你的亲人,不要放弃尝试。  楚戈说,要是又见到了含笑呢?  楚诚说,见到了再说。说不定,你已不爱她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成为快乐的人,你快乐才能带给你爱的人快乐。  楚戈动情地抱住楚诚说,谢谢爸爸,我明白了。  楚诚说,明白了?告诉爸爸你的心愿!  楚戈说,我想爱。  楚诚说,对了!让我们为你继续骄傲吧!  楚戈转向了陈楚,抱住了妈妈。从他的姿势可以看出,他已懂得了什么叫得体。  陈楚说,儿子你不要想家。  楚戈说,妈妈,我会想你的。  陈楚说,这妈妈很高兴。不过,最好不要这样。蒋妈妈那儿,也是你的家。  楚诚说,这个陈楚,还是像年青时候喜欢煽情,叫儿子看了多不好意思。这话没必要再说了。小鸟儿迟早要飞,到哪儿躲风雨,在哪里垒窝筑巢,他自己会明白的。  楚戈说,爸爸说得对。妈妈你放心才对。          5、往事仅仅是用来回忆的吗?      初到海宁的这个夜晚,就这样过去了。楚戈并不是那种精于算计的人,更何况他正在冒失冲动的年令。他一夜未眠回忆含笑,不是要对两个女性进行功利的比较,而是要找到一个答案,如何面对含笑和柳艺飞。  遗憾的是,楚戈没找到。他仍然同过去的10年一样强烈地思念含笑,他甚至有一种希望,他有一天会与含笑重逢,二是他对柳艺飞的喜欢同样无法忽视。  因为无法取舍,楚戈想到了求助刚刚离开的爸爸妈妈。但他又难以开口。少年的恋情总是隐晦而羞涩的。但爸妈毕竟是爸妈,就在楚戈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电话打过来了。  先说话的是陈楚。儿子睡得好吗?  楚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问你们好吗?陈楚听到楚戈说话音,马上又问,你一夜没睡啊?楚诚插话说,一个大小伙子,一夜没睡有什么大惊小怪。陈楚说,你捣什么乱呀,我在和儿子说话,一夜没睡肯定不会没有原因的!楚诚说,我也是跟儿子说话呀!  楚戈说我是没睡。陈楚问是不是又想含笑了?这时楚诚又接过了话,不光是为含笑吧!是不是还为柳艺飞?你这师姐我听蒋妈妈说过,我看不错,你喜欢就不要放过!男子汉嘛!忘了爸爸说过的话了?  楚戈有些奇怪,怎么一上来就冲柳艺飞来了?他不知道,蒋家静把什么都告诉陈楚了。  陈楚说,儿子别听你爸瞎说,咱不能冒失了,先看看人好不好,人好了,还得看人家柳师姐什么想法。楚诚说,我儿子这么优秀她一个女孩子还能有什么想法?儿子你就大胆去追!  陈楚说,你别听你爸胡址,人家没那个意思怎么办?楚诚说,没那个意思有什么要紧?你追紧了她就有那个意思了!你妈当初还没那个意思呢,后来还放弃学业追到大西北呢!  陈楚这回有些急,说楚诚你是脸皮厚,你以为楚戈像你吗?儿子,这事你听妈的,不要急,慢慢来,人要好,性格也要合适,千万别找动不动翻脸的那种人。  楚戈感到有了些头绪。这时就看到蒋家静。楚戈想,这怎么像是约好了似的!  蒋家静衣着整齐,就像要出席演讲似的。她总是这样,即使在家里,穿衣打扮也一丝不拘。蒋家静说,我知道你一夜没睡,不过,我还是要和你谈正事。  楚戈心里嘎噔了一下,什么正事?他看见蒋家静手里拿着一个相当精致的记录本,封面上是她的手迹,“天才是量身定做出来的”。  蒋家静说,你从今天就开始了新的人生,陈楚把你交给我,我再把你交给世界,但我不能交给世界一个平凡的人。所以,我为你定了许多规矩,希望你能喜欢。  蒋家静定的规矩很细,也很严。大多数与纲琴有关,练琴时间,练琴曲目,为了加深对曲目的理解,要读的人文书籍经曲,为了培养演奏场高的能力,每月要参加演奏的场次地点。也有生活的,比如在家要叫妈妈,在外叫老师,每周住宿舍3天住家里4天。每条规矩都有道理,每条都是打造天才的必需。  楚戈开始听得认真,慢慢地,心里又跑到了含笑和柳艺飞身上。不知过了多久,蒋家静说到了含笑和柳艺飞。  蒋家静好象对含笑有很深的不满。她说,往事就是往事,不是用来回忆的,一个人总是腼怀往事就走不好眼下的路。海音有胡闹的风气,你不行,你只能恋爱。  楚戈问,怎么样是胡闹?怎么样叫恋爱?  蒋家静说,胡闹是什么样你就不用知道了,与柳艺飞恋爱那就不是胡闹,你不打算喜欢她吗?  楚戈什么也没说。事实上,蒋家静并不主张早恋,她认为结婚的最佳年龄是30岁。但是,楚戈不一样,海宁音乐学院女生占了一半,个个练就一身妩媚勾人的本事。以楚戈的相貌和多情,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众多女生争抢的目标。  蒋家静早已想好了,她必须未雨绸缪。唯一的办法是让他及早心有所属,但对方必经是成就事业的少女。含笑不行,柳艺飞是不二人选。  楚戈说,柳艺飞柳师姐她,热情,很大方……  蒋家静从来都是异性注目的目标,早在20年前就对男女之情洞若观火,对楚戈的心思就象看鱼缸里的鱼一样,一目了然。听楚戈这样说,就说,跟柳师姐在一起,什么都不必说,爱情就是天天见面。  楚戈依旧一头雾水。什么也没说清,什么也没解决。他心里犹豫。  
  第三章
你未遂我也未遂    1、阴影。    蒋家静给楚戈开出了开学前一周的行程清单,购物/吃大餐吃西餐/演奏/随蒋出席钢琴讲座与沙龙/游览古迹名胜看展览。  作为母亲或是一心打造天才的老师,蒋家静的确用心良苦。但她忽略了楚戈的感受。苦苦熬了10年才挣来上大学前短暂的自由,就这样给剥夺了。  楚戈不情愿的时候并不反驳,仅仅是不说话。冰雪聪明的柳艺飞说,老师我要替楚戈讨个价,能不能前4天跟您,后3天跟我?说,  柳艺飞说了她的计划。会同学/吃小吃逛酒吧/打游戏/看电影。柳艺飞说得很从容,看得出她事先想过,还有些针对性。  蒋家静欣然同意。她似乎很乐意同意柳艺飞。随蒋活动的日子平淡无奇,于楚戈却有个好处,他和柳艺飞在蒋的眼皮下熟了起来。楚戈少了拘谨,言行中不时有些玩劣。柳艺飞没了客气,对楚戈时有姐对弟的批评。  不过,楚戈感觉不错。除了有些敬畏,他感觉柳艺飞多数时很亲切。她会在演奏时给他翻谱,她会把冰淇淋放进楚戈嘴里,这个只大他一岁的师姐,相当出色。  楚戈对柳艺飞的感受开始有了异色。看着她,不再是看一个漂亮的少女,不再是仰望一个陌生的极具姿色的女性,而是隐隐约约有某种瓜葛。甚至可以说,楚戈的心中开始滋生少年的冲动并跃跃欲试准备破茧而出。  规定行程结束这天,楚戈不小心睡过了钟点。蒋家静把楚戈叫起来就是一顿训斥,你怎么不记事呢?约束是钢琴家成名前第一个品质,我说过多少遍了?  楚戈无助地望着柳艺飞求助。柳艺飞就站在蒋家静身后。但柳艺飞神色冷冷的,一句话没说。这一刹那,楚戈感到老蒋后面站着个小蒋。  所以,当柳艺飞问楚戈今天要玩什么时,楚戈就不想说话。柳艺飞不耐烦地说,想什么就痛快点儿!楚戈弱弱说,我想去潜水。  蒋家静正在补妆,她今天要去当一个钢琴比赛的评委。听到楚戈的话,头也不回就说不行,海底有鲨鱼!楚戈赌气似地说,冲浪呢?这回蒋家静回过头来了,这孩子越来越没谱了,不会游泳怎么去冲浪?  楚戈这下彻底没了话。柳艺飞看气氛有些傻,说这事交给我吧。  蒋家静走了,楚戈还是闷闷不乐。柳艺飞开导着说,老师是为你好,你可不能生气。你再说说还想玩什么,海宁好玩的东西很多……  柳艺飞还没说完,楚戈就我不想玩了。  柳艺飞说,不玩就不玩,我带你去吃,我哥给我带了钱,说专门请你吃饭的,海宁的吃可是全国有名的。  楚戈说,好吃有什么用处,蒋老师不让我吃,说吃多了会破坏体形。我哪儿都不想去了。  楚戈说着,就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了。他茫然地望着不知什么地方,像回不了家又无处去的孩童。男子汉你不能这样的!柳艺飞本想这么说,可她想起自己刚来海宁时的孤单,就把话压抑下去,对楚戈说,你肯定是想家了!我带你去一个你想不到的地方!  楚戈以为柳艺飞会很不屑,没想到她如此通情达理,大感意外,说,我有些想家。  柳艺飞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刚来海宁的时候,想家想得都吃不下饭,我那时才9岁。有知心的人很快就会好的。走,跟我去玩。  楚戈说,你又不是我的知心人。  柳艺飞是气高气傲的女孩子,平日里都是男生哄她高兴,今天她哄楚戈,自然是看了蒋家静的面子,同时,她也对楚戈动了侧隐之心,没想楚戈不领她的情!她很不甘心地问,哟,你还挺不客气的!怎么看出我不是你的知心人?  楚戈没了托词,只好说实话,我不是不想玩了,而是不想让你陪着玩了。老师说,你和她是一样的人。  柳艺飞明白了楚戈的心事,说,我是和老师一样,可是,我也有不一样的。比如,我还很体贴人啊,老师总夸我善解人意!你要不要试试?说,  的确,楚戈心里已经放弃了喜欢柳艺飞,现在听她这么说,不由地问:试什么?说,  柳艺飞:去玩啊!我知道你想到海里玩。这没什么错。不过,海里好玩的东西多着呢!除了潜水、冲浪,还有好多呢!其实,驾摩托艇最好玩了!说,  楚戈又兴奋了起来,我想驾摩托艇!说,      楚戈和柳艺飞来到假日海滩说,,排了好大一阵功夫才租好摩托艇。俩人各自换好泳装,穿上了救生衣,一前一后到了海边的浅滩。  海面风平浪静,几辆摩托艇正在飞驰,隐隐传来欢叫。柳艺飞从教练手中接过摩托艇,叫楚戈坐到驾驶位,:你来吧,和自行车一样的!说,  楚戈照着柳艺飞的吩咐,加大了油门。可是,摩托艇吼了几声也没动,楚戈说,还是你先来吧。  柳艺飞伸手刮了下楚戈的鼻子,你这么依赖人啊?太娇生惯养了吧!  柳艺飞坐上摩托艇,说,你也别站着看,得上来坐我后面,感觉一会儿就不怕了。  于是,楚戈坐上摩托艇后座,迟疑了一下抱住了柳艺飞的腰。  摩托艇进入水中,徐徐犁开了水面。跑了一会,柳艺飞加大了油门,摩托艇飞驰起来。  楚戈在后面抱着柳艺飞,起先有些紧张,生怕掉进海里。跑了一阵子,才发觉并不可怕。摩托艇在海面上横冲直撞,冲起的浪花一次又一次扑面而来,慢慢地,俩人的衣服都湿透了。  楚戈意识到一个事实,他正抱着柳艺飞的身体。由于泳装湿了,他觉得就像是贴住了柳艺飞的肌肤。楚戈的心紧张地跳了起来,感到身体一阵发热。  柳艺飞发现楚戈的手松了,大声叫道:你干吗要松手——说,  楚戈也喊,我想来——  柳艺飞驾着摩托艇回到浅滩。楚戈坐到前面,柳艺飞坐到了后面。  楚戈小心奕奕驾了一程后,胆子放大开了起来。很快就开到了极速 ,几乎是在海面上飞行。柳艺飞倒有些害怕了,紧紧抱着楚戈,尖着声喊,楚戈你能不能慢点儿?我害怕——  楚戈一听,像是受到了鼓励,把油门提到了极限,摩托艇几乎飞离了海面。  由于高度兴奋,楚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驾驶上面。当他有了自信后,才感到了身后异样的感觉。那是紧紧抱着他的柳艺飞,柳艺飞的双乳不依不饶压迫着他的身体!在他的背后紧紧拥着他。某种难耐的渴望令楚戈惊慌失措。  海面凝固了,浪花不再尖叫。楚戈喘息着,用手想做些什么,忘记了要握紧摩托艇的把手。  失控的摩托艇划了个弧线,斜着身子飞了出去,把楚戈和柳艺飞凌空抛进了海里。俩人在海里翻了几个跟头,借着救生衣浮上了海面。  这是楚戈第一次出现男性的冲动。  接下来,楚戈又驾艇转了2个多小时。可他再也没有了兴奋起来。不仅没了兴奋,而且觉得索然无味。他不停地责备自己。他觉得羞惭。对一个刚刚认识的女子想入非非,他自觉难堪至极。  上岸的时候,太阳快要接近海面了。柳艺飞说,楚戈你是不是从不懂照顾女生?我都要饿死了!看楚戈没听懂她的话,柳艺飞又说,真是难为你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楚戈已经饿过头了,也许是因为有心事,一点觉不出饿来,但还是顺从地跟着柳艺飞,进了假日海滩说,快餐店。柳艺飞给楚戈要了炸鸡腿和薯条,自己又要了鸡翅,两人吸着冰凉的橙汁,望着渐渐变得深蓝的大海,有一搭没一搭儿说起话来。  柳艺飞:现在还想家吗?说,  楚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好象不想了。说,  柳艺飞:你想家是因为怨蒋老师,其实你不该这样,她是最爱你的人了,在这儿也是你的家啊!说,  楚戈:我妈妈临走时也说过。说,  柳艺飞:我听蒋老师无数次说起你的故事,她说你小时候看着乖,其实很坏,还说你有恋母情结。恋母情结你不懂吗?就是说你特别渴望母爱,在生活中你会把这种爱转移到比你大的女孩子身上,对她们会有依赖感。我能感觉出,她是把你当儿子一样亲的。说,  楚戈一脸天真相:这么复杂啊?说,  柳艺飞好象一下子想起什么来,改了话题,哎!你的那个初恋,她叫什么来着?现在还有消息吗?  楚戈摇头没说话。不知为什么,楚戈不愿意同柳艺飞说起含笑。  柳艺飞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说,其实,少年时代的恋情最宝贵的,你要珍惜。说,  楚戈不好意思了,说,我们老家那地方,男生和女生的事情都不喜欢让人知道。你们好象不怎么在意这种事,你有男朋友恋爱过吗?  柳艺飞故作无奈的苦笑,说,没有啊!蒋老师说弄不好我的爱和她一样要等上百年,你要是能帮我介绍一个,我会很开心的。说,  楚戈一脸茫然,觉得柳艺飞说起恋爱这种事,十分的潇洒随意,远不如他的拘谨和羞涩。他好奇地问道,你不会没有人喜欢吧?  柳艺飞有些得意,说喜欢的人是有,可我不知道喜欢什么啊?蒋老师说,只有等碰到一起,才可知道喜欢什么样的人。  楚戈心里嘎噔一下,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坏消息,他不敢再说这个话题,说你的老家那么远,怎么会跑到海宁当了蒋家静的学生啊?  柳艺飞掐了把楚戈的胳膊,故作愤怒瞪了楚戈一眼,说你没礼貌!这名字是你叫的吗?然后开始讲她学琴的由来。  柳艺飞说,小时候是在乡村里长大的。妈妈去世早,爸爸娶了后妈。哥哥大学毕业到了海宁,看我在家连书都读不下去,就把我接来了。那时候我9岁,哥哥工作忙,我放了学,就一个人在哥哥的宿舍里呆着,经常因为害怕哭。哥哥心疼我,给我找了蒋老师。这样,我放了学就跟蒋老师学琴。  楚戈听得半天没说话,他觉得柳艺飞虽然表面很厉害,心地同含笑一样,也是个受苦的女孩。  柳艺飞说,楚戈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要好好练琴,时间很多,愉快的时间并不多,可是,只要弹琴,我就把一切都能忘记。说,  楚戈吃惊地望着柳艺飞,这话含笑也说过。柳艺飞问,你怎么了?过了很久,楚戈说我又想家了。  柳艺飞说着,楚戈听着。他也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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