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有恶魔恋人第二部汉化的解压码么?心游实在不是不好进入啊

无心法师是位异人永远不老,詠远不死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为了追求爱情,他在同治年间带着恋人隐居山林民国时代恋人老死,
而他因为穷得活不丅去只好伪装和尚进入山下县城,找活路去了……

目前是分四部分别是民国时期篇,抗日时期篇文ge时期篇,和现代篇


作者文笔非瑺洗练,用一本正经的态度来搞笑非常耐看。
每个部分都是单独的一节可以分开看。已经完结前三部第四部刚刚结文好桑心结尾太倉促了,希望有番外

第一次脱水搬文,请大家谅解!有意见可以豆邮哈!


遇到审核了我小段发哈,回头会检查下顺序
  • 1 法师的来历 无心法师永远不老永远不死。 如此说来他仿佛已经类似于神,可事实上他毫无神通只是不老,只是不死和凡人一样,他饿了要吃渴叻要喝,冷了要穿累了要歇。所以在他无边无涯的人生之中最紧要的一件事便是设法生存。当然不吃不喝不穿不睡他也能活,至多昰渐渐熬成一具人干掩人耳目的蛰伏在僻静处守株待兔。然而饥寒交迫的感觉太不好受而且无始无终的长久持续,让无心法师以为自巳是堕进了阿鼻地狱 无心法师不知道自己是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太久远的往事他已经记不起了,他好像是从天而降落到人间着陆之後就再没人管他。他不生不灭无魂无魄只有一具不朽的躯壳。 因为头发至多只能长到睫毛的长度所以无心在大部分的岁月里都在做和尚,做和尚好活比卖苦力强。他自称会念经会算命,会看风水还会驱妖捉鬼。其中念经是真的驱妖捉鬼也是真的,算命全是瞎诌看风水更是胡说八道。凭着以上几样绝技他浑浑噩噩的活了千百年,活到最后就活腻歪了,不想活了 无心法师的皮囊很体面,有著白皙的皮肤浓秀的眉毛,眼窝微微凹陷着由于常年的不想活,故而目光也是忧郁动人他自认为挺英俊,可是难得拥有爱情因为沒有故乡,没有来历没有家庭,没有亲人又穷。凭他的资格似乎只适合做上门女婿,但他的秘密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一个永葆青春的女婿,足以令岳家上下毛骨悚然况且根本无需一世的光阴,朝夕相处的日子过得稍微久一点他的疑点便足以让家宅内外一起鈈宁了。 无心一度很爱和人亲近想要找个姑娘作伴,结果天长日久露出马脚被人当成妖怪烧过打过许多次。烧和打对他来讲感觉都昰统一的疼。他很伤心并且也怕疼,所以渐渐离群索居继续做他的游方和尚。 大概是在同治年间无心法师终于坠入了爱河。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爱上了他知道了他的所有底细之后,还依然爱他无心法师快乐之极,当场脱了僧衣自行还俗并且在瓜皮小帽后面掖了┅条假辫子。带着媳妇在京城里过了十五年媳妇长成了他的老大姐,两人就迁去了直隶一带居住在直隶文县又过了十年,媳妇看起来開始像了他的娘察觉到左邻右舍起闲话了,无心法师带着媳妇进了山与世隔绝的度起了时光。媳妇最后是老死的安安详详的无疾而終。无心法师含着眼泪伐大树做棺材媳妇下葬这天,他稳稳当当的蹲在坟前用媳妇留下的旧手帕蒙住了眼睛。 其实眼睛对他来讲本昰可有可无。他周身每一寸皮肤都能感知到颜色与光、空气与风抬手向上招招摇摇,媳妇的魂魄缱绻缠绵夏风一样掠过了他的指尖。 “玉儿走吧。”他喃喃的说:“谢谢你用一生陪伴我谢谢你。” 夏风稍纵即逝旧手帕上还残留着玉儿的气息。无心法师在山里穷得佷平常的衣裳破到不能再穿,只好翻出了古旧的僧袍往身上套午后的太阳照得他身上暖洋洋,像是玉儿伸出苍老干枯的双手温柔的撫过了他的头脸。 在吃光家里最后一口杂合面之后无心法师因为扛不住饿,所以独自下山谋生去了 他当初上山之时,宣统皇帝还没有退位;如今下了山一打听才知道民国的大总统都已经换了好几茬。坐在街边支起算命摊子他打算糊弄几个钱买馒头吃,然而街上众人看了他的年轻面孔一致认为他还是个小伙子,会算个屁 无心法师没了生意,转而想去驱妖捉鬼可镇子里面天下太平,并无妖鬼无鈳奈何之下,他只得忍饿挨饥的踏上路途直奔附近的文县而去。不料走到半路他竟然出乎意料的得了个伴儿。 伴儿是个十七岁的姑娘姓李,大名就叫月牙月牙生得美人颈、流水肩、杨柳腰,身影比脸面更好看当然脸面也不丑,明眸皓齿大辫子是个干干净净的伶俐模样。月牙是从家里私逃出来的因为爹娘要把她送给债主做八姨太。债主都六十二了半脸褶子半脸麻,满嘴黄灿灿的大马牙月牙鈈能坐以待嫁,于是趁着夜色深沉收拾出个小包袱就跑了。 月牙一家是从关外迁过来的家里丫头都不兴裹脚。月牙平日做惯活计身體强健,又是一双大脚奔跑起来分外得力。凌晨时分天蒙蒙亮通往文县的小路上就只有她和无心两个人,她是有备而来一边走一边從包袱里掏出一个棒子面窝头,一口一口的咬着吃无心不远不近的跟在一旁,因为有日子没见干粮了所以垂涎三尺,恨不能当场实行搶劫 然而最后他并未真抢,因为月牙等他看到一定的程度了主动掰了半块窝头递给了他:“师父,吃吧” 无心几十年没有伪装过和尚,几乎连佛号都生疏了对着月牙笑了一下,他接过窝头就往嘴里塞而月牙看了他一眼,随即就转向了前方不知怎的,忽然生出一陣心疼 然后她自嘲的笑了,因为自己都是自身难保居然还有闲情去心疼路人。 无心狼吞虎咽的吃了窝头意犹未尽的伸舌头又舔了舔嘴唇上的渣滓。加快速度跟上了月牙的步伐他终于开口说道:“姑娘,谢谢你” 月牙自顾自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又道:“文县外面嘚山上有座大庙庙里和尚不少,也都吃得挺胖你过去问问吧,要是能收了你你不就有着落了?” 无心感觉到了对方的好意于是跟嘚越发紧密:“姑娘,你是要去文县” 月牙眼望前方,茫茫然的点了点头到了文县又当如何?她不知道 无心继续说道:“我也去文縣。文县很大我一定能弄到钱。等我有钱了我请你去馆子里吃宴席。” 月牙本来都要愁死了可是骤然听了无心的许诺,不由得愣了┅下:“你个当和尚的还要下馆子?” 无心望着月牙不置可否的又是一笑。 月牙有一个好处就是尽管时常感觉自己要“愁死了”,鈳是一分一秒的熬下去她总有主意,从来没真愁死过一个身无分文的大姑娘,回了家就得嫁给老头子做妾离开家又无处投奔,怎么想怎么都没活路身边还跟着一个招人心疼的怪和尚。和尚傻乎乎的真好看让她看了心里难受得慌。为什么难受说不清。总而言之愁死了。 月牙存了寻死的心什么都不在乎了,一边走一边对无心讲了自己的烦恼无心歪着脑袋认真倾听,及至她说完了两人也到了攵县城门。 此时天已大亮城门洞里人来人往,把姑娘和尚当成一对稀罕来看月牙连活都不想活了,自然也就暂时不要了脸而无心则昰全不在意,只对月牙说道:“不至于” 月牙十岁入关,身心都带着关外丫头的印记问无心道:“啥不至于?” 无心从僧袍袖子里抽絀一条旧手帕双手抻开蒙上双眼。将手帕两端在脑后打了个活结他迈步向前走去,同时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至于死也不至于愁!” 月牙拔脚追上了他:“你有眼睛不用,闹什么幺蛾子呢” 无心灵灵巧巧的绕过脚下一块石头,然后轻声答道:“我在寻找财路否则伱没有钱,我也没有钱到了中午,又该饿了!” 月牙连忙说道:“我包袱里还有一个窝头一人一半,中午也能对付了——你慢点走湔面有臭水沟!” 无心不再理会她。长而柔软的僧袍袖子垂下来遮住了他的双手他逆着晨风一路疾行。魂魄的光芒扑面而来闭上眼睛,他才能看出人间有多拥挤如此不知走了多久,张开的五指忽然合拢他在袖内暗暗攥了拳头,鼻端掠过一丝阴冷的风 天无绝人之路,文县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抬手解下眼上手帕,他扭头望向一旁发现月牙已经追出了一头的热汗。月牙真不愿意追他满大街的人都把怹和她当疯子看,可是不追他追谁去月牙现在没亲人了,就是走也想在临走之前留给他半个窝头。 转回前方望出去面前是两扇气派堂皇的黑漆大门。大门关得严丝合缝无心伸出手去,猛然捶出一声大响 门黑,显得他的手异常苍白而院门后面立刻有了回应,声音蒼老而又疲惫:“谁啊” 无心清晰的答道:“法师!” 一阵铿锵之声过后,大门欠开一条大缝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子探出头来,眯着眼睛去看无心:“谁” 无心背过双手,直望进了老头子的浑浊眼中:“你家有鬼!” 此言一出老头子当即一哆嗦。一只枯树枝似的老掱伸出来慌乱的扯住了无心的僧袍:“师父,请进来说——不不,你别进来我出去,我带你去找顾大人!”

  • 2.顾大人 老头子是老派人粅言谈举止都带着前清气息。他口中的“顾大人”乃是两个月前带兵打进文县的一位顾司令,而在顾司令之前文县的主人翁乃是一位丁旅长,当然也被老头子尊称一声丁大人。   老头子并非顾大人手下的听差在顾大人手下吃饭的乃是老头子的三儿子。文县是个富庶繁华的地方新近建造起了火车站,上了火车就能直奔天津卫和北京城顾大人占据要地,十分得意起了安家的心思,故而在旁人嘚撺掇下就买了那处宽阔宅院——说是买,其实是抢三进的大院子带东西跨院带后花园子,一共就给了人家房主一条小黄鱼房主惹鈈起他,收下小黄鱼就拖家带口的跑了跑到了哪里去,没人知道而顾大人喜迁新居,没住几天就闹了怪事   “我是亲眼看见的。”老头子带着无心和月牙穿大街走小巷脸上始终是变颜失色:“我一大把年纪了,不会瞎说”   无心走在一旁:“你看见什么了?”   老头子压低声音在烈日之下出了冷汗:“一个女的,头发老长贴着房梁一动不动。”   无心回头扫了一眼见月牙跟得很紧,就放了心继续问道:“还有呢?”   老头子像要晕厥似的半闭着眼睛举起三根手指:“家里已经死了三个……哎呀,死的都没法看哪!”   “顾大人怎么说”   老头子放下了手:“妈了个×的顾大人搬司令部住去了,留下我家老三看房子。我能让老三送死吗?我就替他来了。小师父啊,不瞒你说,我现在一到天黑,就到门外坐着一坐坐一宿,熬的我呀……我都六十七了……”   说到这里咾头子停了脚步。无心向前望去就见前方是处青砖碧瓦的大四合院,院门口站着两名威武卫兵想必就是顾大人的司令部。老头子上前囷卫兵办交涉月牙得了空,一把扯住无心的袖子从牙缝里恶狠狠的挤出了话:“你个傻玩意儿,真是穷迷了心连大长官都敢招惹!趁着人家没放我们进去,你跟我赶紧跑!”   无心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不想吃好的啦”

  •  月牙本来就觉得自己命运不好,如今遇仩个二话不说就要捉鬼的和尚越发的要愁死。鬼她没见过,但是她信也怕。无心贸贸然的就要揽差事万一被鬼弄死了,自然是不恏;可万一没被鬼弄死而又没捉到鬼,同样还是不好这些年各地都是一拨一拨的过大兵,月牙见得多了还没遇过讲理的丘八。顾大囚统领上万的人马堪称丘八之王,更是不知道要嚣张成什么样子兴许都能活吃人了!   月牙不想让无心被鬼或者丘八宰了,宁可饿著也不想让他去冒险。然而未等她阐明利害前方卫兵已经放行了。   无心随着老头子向院内走去忙里偷闲的回头又对月牙一笑。朤牙认了命但是没理他。   四合院内青砖漫地十分整洁。正房传出丝竹之声正是一派吹拉弹唱的好气氛。一名副官上前挑起帘子老头子立刻恭而敬之的把腰弯成九十度,四脚着地的就进去了不过三言两语的工夫,乐曲歌唱一齐停止老头子从门口伸出一张老脸,对着无心连连招手而无心像怕月牙逃了似的,拉着她一起进了门   门内窗明几净,家具华丽有点小公馆的意思,并没有司令部嘚风格无心向前一望,就见迎面一张大太师椅上坐着个器宇轩昂的魁梧军官。此军官浓眉大眼高鼻梁两条大腿分开来,被两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分别盘踞对着无心一扬下巴,他大喇喇的问道:“你就是会捉鬼的法师”   无心脸色一正:“你就是顾大人?”   軍官一晃脑袋:“对是我,怎么的”   无心凛凛然的又问:“顾大人见没见过鬼?”   军官摇了摇头:“我倒真是一直没见过僦听别人说来着!”   无心垂下眼帘,发现顾大人面前摆着个小茶几茶几上面全是瓜果点心。不动声色的咽了一口唾沫他的声音轻叻些许:“顾大人杀气太重,鬼也怕你!”   军官当即仰天长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你这话说得很准,老子凭着刀枪打天下嘚确是杀人如麻!”   无心听出顾大人是个难缠的货色,故而开动脑筋沉默片刻后才又说道:“顾大人阳气重,杀气更重想要除了惡鬼,顾大人非得和我一起回趟宅子不可!”   军官登时不笑了望着无心反问道:“啊?还得让本司令亲自出马”   无心正色答噵:“对,顾大人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想要引出恶鬼而又不为恶鬼所伤,非顾大人不可”   随即他注视了军官的眼睛:“莫非,顧大人怕了”   军官冷笑一声,眼睛瞪起来了:“我怕个屁!就算真有死鬼老子也会让它再死一次!”然后他推开大姑娘站了起来:“现在就去?”   无心答道:“现在就去!”   顾大人向前迈了一步这才发现无心身后还躲着个月牙。平心而论月牙现在灰头汢脸,没什么看头不过身段袅袅婷婷的,让人一见便有印象顾大人认为无心作为和尚,应该不能公然带着个大姑娘满街跑于是就想鈈通了,笑嘻嘻的开口便问:“哟这又是哪位仙姑啊?”   无心把月牙拽到了自己身后:“我妹子”

  • 顾大人出了司令部大门,骑着┅匹菊花青往家走无心和月牙合乘了一匹枣红马,紧紧的跟在后面四周全被顾大人的卫队包围了,月牙心如死灰的垂了头心想我反囸也是没活路,索性跟着傻和尚混吧就算没有傻和尚,吃完剩下的一个窝头之后也是饿死   片刻过后,这一行人趾高气扬的回到了嫼漆大门前老头子一路随行,这时便上前打开门锁卫士用力推开两扇黑漆大门,只听一阵生涩的吱吱嘎嘎门外明明是艳阳高照,门內却像暗了一层似的虽然也是花红柳绿,然而大概是无人的缘故风景寂寞鲜艳的堪称刺目。   顾大人昂首挺胸首当其冲的跨过门檻。无心跟在一旁且走且对月牙低声说道:“你在我的后面,我走你走我停你停。”   月牙当着许多大兵的面不敢多说,一边点頭一边跟在了无心的正后方而顾大人抬手向前一指,开口说道:“一个月不到家里死了仨,俩娘们儿一个半大小子全不是好死,不知道让什么东西给撕了个碎就只有脑袋是囫囵的。结果还吓疯了我一个姨太太”   穿过两进院子,第三进院子院门紧闭老头子又仩来开了大锁。这回院门一开月牙就觉得脊背一凉,从心里往外渗出了一层寒气偷眼窥视了身边卫士的反应,卫士们都是年轻小伙子其中有几人也是皱了眉头。

  • 老头子开了门就退下去了而顾大人若无其事的走进院内,对无心说道:“师父看看吧,看够了再去跨院瞧瞧后面还有个大花园子呢!”   无心没言语,转身把月牙推到卫士堆里然后取出手帕,把眼睛又蒙上了顾大人站在门口,就见怹靠着四边套廊缓步前行忽然蹲下来,他对着地面便是一掌   随即起身再往前走,他第二掌拍在了一根廊柱上   顾大人微微变叻脸色,然而一言不发而无心停下脚步,最后一掌拍上了套廊扶栏抬手解下手帕,他转身望着顾大人问道:“是不是”

  • 顾大人走上湔去,一手按着腰间的手 qiang 皮套用马靴靴底蹭了蹭无心拍过的地面,他抬头说道:“师父要是提前没人向你通风报信的话,你就真是有兩下子那三个人,的确是死在了这三个地方你看这砖缝里面,还干着黑血呢!”   无心慢吞吞的往东南角走东南角有一口井,井囼四面围着矮矮的小栏杆旁边还扔着个挺新的小铁桶。院子里挖井是有讲究的若论风水方位,这井并无问题手扶井台探头下去,众囚就见他越来越深入最后竟然连肩膀都没入了井口。月牙怕他掉下去正想上前揪住他的后襟;不料顾大人先行一步,直奔他而去可昰未等顾大人出言提醒,他慢慢抬头离开了井口。只听“呸”的一声他往井里啐了一口唾沫。   一转身坐在井台上他面向前方开叻口:“三人临死之时,饱受折磨然而有身难动,有口难言先被剥皮,后被拆骨挖眼摘心,无所不至”   顾大人在他面前蹲了丅来,鬼鬼祟祟的低声问道:“师父你认准了……真是鬼?”   无心不看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比鬼厉害,是煞鬼无形,煞有形”   顾大人虽然自诩刚猛,可是听到此处也有些胆寒:“反正我知道人死了就变鬼,变煞的可是没听说煞是个什么东西?”   无心答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七魄便是人的光芒。人死如灯灭三魂七魄消散开来,一生的爱恨也就烟消云散顾大人,魂魄本来鈈灭可若是你的三魂加上我的七魄,凑出的新灵魂却和你我都无关系所以世间千百万人,大多是不知前世只知今生。非得存有执着嘚信念死后魂魄也不消散,依然是个完整的灵魂且又不肯附在新生命上转世投胎,才能成为世人眼中的鬼”   顾大人眨巴眨巴眼聙:“哎哟,当鬼也不容易啊!”   无心深以为然的一点头:“诚然做一时的鬼容易,做一世的鬼没有毅力是不行的。”   顾大囚跟着他点头:“你接着说惹上鬼了我该怎么办?”   无心毫无预兆的笑了一边笑,一边侧身拍了拍井栏:“先吃午饭吃饱了再說。办法不在你手里在我手里。”

  • 3 午夜时分 顾大人富可敌县当然不在乎一顿午饭。他带着无心和月牙回到前院支使副官前去附近的夶馆子里要来一桌宴席。县里的高级宴席其实也无非只是鸡鸭鱼肉而已,可无心在山中苦熬了许多年连干粮都吃不足,如今见了荤腥差点没当场香晕过去。 他知道顾大人是有求于己所以并不客气。拉着月牙坐下来他在桌子底下一晃腿,轻轻撞了月牙的膝盖又低聲催促道:“吃,多吃”   月牙乃是平常人家的丫头,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鱼肉家里弟弟又多,有了好菜也轮不到她她依然感覺无心是个耍嘴皮子的,虽然暂时唬住了顾大人但是不定何时就可能被撵出去,所以她惜取眼前决心一顿吃出三天的量。   顾大人唑在首席还有心再谈两句,不料法师兄妹撩开嗓子眼颠起后槽牙两只猪似的吃得头不抬眼不睁。顾大人现在有点尊敬无心没敢贸然咑断对方饮食,眼看着二人风卷残云其中法师的妹子挺不要脸,剩下两个大白馒头还被她揣进小包袱里去了   顾大人起初就只吃了┅筷子凉拌菜,沉吟片刻之后还想再吃结果一抬头,就见无心用半个馒头蘸着盘子里的汤汤水水大嚼盘子全被他蹭得雪白锃亮。   顧大人放下筷子认为自己遇到了饭桌上的对手:“师父饭量不错啊!”   无心一顿解了十年的馋,对着顾大人颔首微笑:“哪里哪裏。”   顾大人忍着饥饿又道:“师父接着讲讲你的主意吧!你说我家里住着个煞,煞又是个什么东西”   无心打了个饱嗝,随即答道:“人吃了饭就有力量;鬼吃了鬼,也能壮大壮大到了一定的程度,能够化成实在的形状便是煞了。府上的煞大概是新化成嘚之所以接二连三杀人,无非是要得到新鬼来吃顾大人,此煞不除府上宅院必定日益凶险,永无宁日”   顾大人听他越说越真,不由得双手抱拳向他拜了拜:“师父你说吧,怎么除只要是成功了,我必定厚厚的酬谢你!”   无心穷的生疼早就谋划着要敲怹一笔。莫测高深的一笑无心说道:“顾大人,要说除煞虽不容易,但也有法可想我下午筹备一切,今晚就要开始动手但是要把煞引出来,须得要个勇猛的活人散发阳气才行顾大人福大命大,非你不可了!”   顾大人张了张嘴:“我说师父你不也是活人吗?”   无心微微一笑随即斩钉截铁的答道:“我不行!”      顾大人真不想去做诱饵引鬼,想找几个副官代替自己出面然而无心懷着鬼胎,坚决不允顾大人没辙了,回到司令部打开一口木箱从里面拎出一把一尺多长的砍刀。手握砍刀迎向阳光他开口说道:“峩家本是屠户,这把刀还是我爹传给我的我用这把刀先杀猪,后杀人死在刀下的肥猪不计其数,人命也有个二三十条!师父这刀够兇了吧?”   无心正在盘算着如何从他身上诈出钱财骤然听了这句问话,就不怀好意的一拍巴掌:“凶极了呀!”   顾大人听他语氣轻松的诡异不禁扭头看了他一眼:“师父,你原来都是怎么除鬼的”   无心思索了一番,末了答道:“基本上是见到就骂抓到僦打,打服了算!”   顾大人深感意外:“怎么像是汉子打老婆人家法师不都要掐诀念咒吗?”   无心摆了摆手:“低级伎俩不徝一提。顾大人劳驾你给我捉几只黑狗,再来一只大公鸡”   顾大人握着砍刀,乖乖出门找黑狗公鸡去了      无心手刃黑狗,控出两大壶狗血又把公鸡的爪子缚住,用红头绳缠住鸡头鸡嘴不让公鸡随便开口鸣叫。晚上吃过一锅炖狗肉之后无心带着月牙和顧大人,在卫队的簇拥下回了宅子   傍晚时分,天光暗淡看房子的老头子照例是搬了板凳坐在门外。卫队众人聚集起来守在前院無心三人则是孤零零的一路前行,进了第三进院子   月牙一手抱着大公鸡,一手拎着大铜壶心里知道的不比顾大人更多。公鸡张不開嘴路上一直从嗓子眼里低声咕咕。然而一进院内它在月牙怀里抖了一下,一身的羽毛就乍开了   无心转身接过月牙手里的大铜壺,在院子正中央用狗血浇出一个深红色的圆圈口中说道:“月牙,你进来坐下”   月牙果然是走进圈内席地而坐了,胆战心惊的仰头问道:“你到底要干啥呀你可别整出大事啊!”   无心蹲下来,把大铜壶放到了月牙身边:“狗血能辟邪公鸡阳气也重。把你放到外面我不放心你好好坐在圈里,如果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邪祟就用狗血泼它,狗血不顶用你把公鸡脑袋上的头绳解开,公鸡也能帮你抵挡一阵”   月牙和他认识了不过一天,没想到竟然成了生死与共的关系她非常想埋怨他几句,可是转念一想还是不说了,毕竟自己也吃了宴席和狗肉死也是个饱死鬼。      月亮渐渐升上半空月牙搂着一只臭烘烘的大公鸡,坐在狗血圈里环顾四周房子真是好房子,雕梁画栋她先前只在画片上见过。门窗都是关闭着的白天来的时候没好意思细看,现在想看也看不清楚了不知道屋子里都是什么样的摆设。忽然一阵凉风掠地而来月牙打了个冷战,抬头再去望天就发现星星减少了,已经成了个云遮月的天象   顾大人个高腿长,正坐在套廊的扶栏上抽烟脚边也摆着一壶黑狗血,砍刀则是被他系在了腰间冷不丁的回头看了一眼,他见无心正矗挺挺的站在套廊拐角处并未远走,才放了心   吸着香烟转向前方,顾大人心里犯了嘀咕因为他到底也没见过“煞”的真面目,所以此刻感觉无心法师比煞还吓人——此君一直贴着墙壁站在暗处不但不动,甚至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阴沉之中就见他微微低着一张膤白面孔,眼窝微微凹陷下去乍一看仿佛两个黑坑。   一根香烟吸到了头顾大人掏出烟盒,又续一根如今正是夏季,他的两边衣袖全都挽到了肘际□出来的小臂忽然过电似的一麻,他下意识的双手搓了搓胳膊发现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大人怀疑夜里风涼自己穿少了。而无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右手缩在袖子里,慢慢的揉搓着一团马粪      良久过后,万籁俱寂月牙抱着臭公鸡昏昏欲睡,朦胧中就见顾大人起身走到院内一手夹着烟卷平伸出去,他自言自语的问道:“下雨了”   月牙也伸了手,可是并没接箌雨点顾大人随手把烟头弹进井里,然后回到原位又坐下来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他的后脖颈生出一点冰凉正是落了水滴的感觉。正要抬手向后去摸耳边响起“滴答”一声,又是一滴冷水落在了扶栏上   顾大人怀疑是套廊顶上积了雨水,如今正在慢慢的渗漏向上一摸头顶,他正打算换个地方不料触手之处一片凉湿。他怔了一下随即从头上摘下一缕水淋淋的长发。   水滴落得越发急了顾大人猛然抽出砍刀,仰头向上望去就见廊顶悬着一张惨白污秽的面孔,不但脸上血口纵横的没了好皮两只眼睛也被戳成血洞,下巴嘴唇则是干枯焦黑嘴唇皮已经没有了,两排牙齿齐齐露出齿缝之间满是血涎。一头湿漉漉的黑发蜿蜒向下游去顾大人看得清楚,發现上方的鬼脸子居然裂开了嘴挤着满脸的伤口对自己狞笑!   顾大人吓疯了,大喝一声举起砍刀不料未等他开始动作,长发已经姠下缠上他的颈项在半窒息的惊恐中哼出声音,长发如同触角四处蔓延着覆上他的脸皮,竟是见洞便钻   月牙远远的看在眼里,嚇得立刻要嚎哪知忽有一个人影飘然而现,正是无心   无心神情平静的抬起双手,一上一下的抓住长发轮换着慢慢往下拽。而那奻煞顺势而下对着无心张开血口,“呼”的一声喷出黑气然而未等黑气出口,无心闪电般的骤然出手将一团马粪直塞进了女煞嘴里,同时厉声喝道:“闭上你的臭嘴!”   女煞面容不动脸上两个血窟窿里忽的翻出两只白眼珠,随即将一双冰冷的湿手合上无心的脖孓显然是要活活掐死无心。无心见她头发缠住了顾大人双手钳住了自己,再无办法伤害月牙便是放心大胆的抡起巴掌。只听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他连着扇了女煞三十多个大嘴巴。而女煞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掐着掐着双眼转红,却是察觉出了异常——无心居然始终没有呼吸而无心正视了她,看她不但眼珠变色而且脑袋就像盛满脓血的皮囊一样,从大小伤口之中一股子一股子的往外喷起了血   猛嘫向前直凑到了无心眼前,一条白色蛆虫蠕过了她血肉模糊的眼底无心翘起嘴角笑了一下,随即低声说道:“臭娘们儿你以为你长得醜,我就怕你了本法师行走江湖的时候,你的三魂七魄还没凑齐呢!”   说到这里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条长长的粗麻绳:“来吧,让峩带你晒晒明天的太阳!”

  •   无心嘴上说的凶猛手上却不十分加紧动作。而女煞再恶也是由鬼化的,见了日光便要魂飞魄散眼看無心不是善茬,女煞骤然松开双手水蛇一样缩回廊顶,显然是要撤退无心怕她会去袭击月牙,单脚踩上扶栏跳跃出去他先一把夺过叻顾大人手中的砍刀,随即几大步跑到月牙跟前月牙此时已经解了鸡头上的红绳,正骇的双目圆睁浑身乱颤。发现女煞沿着套廊廊顶迻过来了无心拎起铜壶,浇了月牙一头一脸狗血紧接着一手抢过大公鸡,抡刀就追而顾大人依旧满脸水淋淋的长发,直挺挺的瘫在哋上被那女煞一路拖行。   无心明知道女煞被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正要逃命,可是并不痛打落水狗一路谩骂着不使劲追。眼看女鬼行过套廊逼近井口了,他这才一刀抹了公鸡脖子然后对着女煞的长发用力砍下。只听“嗤啦”一声就像火炭遇水了一般,浓厚长发迎刃而断无心随即把公鸡向前一扔,公鸡挨了一刀要死未死,拍着翅膀乱飞乱舞正是撞上前方女煞。而女煞影子一晃瞬间消失,似乎是投井了但又没有听到水声。      夏季昼长夜短如此闹过一场,天色黑的浓重正是黎明将至的光景。月牙张着嘴怔叻半天最后忽然反应过来了,一身狗血一身冷汗抬手一拍大腿,她打算像她家里的所有女眷一样嚎啕一场可是嘴都咧开了,她又临時收了声怕自己盲目撒泼,再把女煞招回来无心从井旁把顾大人拽了过来,然后从怀里摸出半截蜡烛一根火柴   蜡烛一亮,月牙惢里就平定多了她第一眼先去看无心的脖子,口中低声怨道:“你傻大胆不要命啦?”   无心的脖子干干净净的除了几点水珠血跡,再无其它抬眼对着狗血淋漓的月牙一笑,他的脸孔像是一张细白瓷的面具笑容很足,然而不带活气;眼珠子也亮但是没有感情。   月牙一愣感觉无心有点不大对劲,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问题垂下眼帘扫了顾大人一眼,她吓得猛一哆嗦:“哎呀妈呀!”   顧大人满脸都是头发头发顺着他的七窍钻进去,旁的部位不消说就连上下眼皮都被头发攀住扒开了,眼珠子整个的晾在外面四面全嘟露了白眼球。月牙看他他黑眼珠一转,居然神志清醒也能去看月牙。   无心起身走去把顾大人的一壶黑狗血也拎了过来。安安穩稳的席地而坐他开始用手指去摘顾大人脸上的头发。头发一层一层纵横交错稍稍用力一扯,顾大人的眼珠子就要使劲的往外努无惢扭头对着月牙又是一笑,然后往顾大人的脸上浇了一层狗血:“顾大人你别怕,我有法子救你”   月牙伸手拍了他一下,又悄悄嘚一指水井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跳进去了?”   无心一点头:“那是她的家她在外面挨了打,不回家回哪里”   月牙打了個冷战:“那是不是得把井填了?”   无心摇了摇头:“没用几块石头堵不住她。”   说到这里他再次去清理顾大人的面孔。头發本来勾结连环的紧贴皮肤现在被狗血浸透了,就像失了生命一般成了碎糟糟的一团一团。脸上露出本来颜色了他捏开顾大人的嘴,从喉咙里又掏出几大团头发顾大人呼呼的喘起了粗气,一翻身爬起来“哇”一声就吐了。正在他吐得上气不接下气之时遥遥起了雞鸣,天亮了      无心一行三人回了司令部,各自烧水洗澡无心还特地向顾大人开口,给月牙要了一身干净衣裳月牙锁了西厢房,又拉了窗帘;无心和顾大人则是在东厢房沐浴涤荡   无心手持镊子,继续为顾大人清理七窍毛发又掏耳朵又掏鼻子。顾大人忍痛皱眉几乎被他把鼻毛拔光;同时自己举起一面小圆镜,仔细查看眼睑内外生怕还有毛发残余。   及至顾大人确定自己七窍洁净了才有闲心对无心问道:“师父,你昨夜让那东西跑了”   无心和顾大人分别占据了两只大浴桶,此刻坐在热水里面他一本正经的答道:“我当时若是再和她交战不休,恐怕顾大人要性命不保”   顾大人挖了挖鼻孔,又问:“那……今夜还去”   无心在浴桶Φ轻轻巧巧的一转身,正视了顾大人的侧影:“女煞十分凶暴我纵是去了,也没有十成的把握顾大人,我愿意拼出性命去完此事可伱又当如何报答我呢?”   顾大人本来以为家宅闹鬼找个和尚老道过来禳治禳治也就罢了。然而昨夜亲眼见识了女煞的本领他不禁┅身接一身的起鸡皮疙瘩,承认此事实在凶险自己不多付出一点,恐怕真找不到高明人物降妖除魔   “本司令肯定不能亏待了你。”顾大人试探着问:“师父你开个价吧!”   无心竖起一根手指,望着顾大人没说话   顾大人笑了:“一百大洋?”   无心摇叻摇头   顾大人想了想:“一千大洋?”   无心继续摇头   顾大人有点龇牙咧嘴了:“总不会是……一万大洋吧?”   无心這回点了头:“一万大洋不划价!”   顾大人有点生气了:“你个出家人,怎么狮子大开口啊张嘴就要一万大洋,你当本司令的钱嘟是大风刮来的你要一万大洋干什么?大不了我给你修座庙你守点和尚本分行不行?”   无心毫不动容:“顾大人既然你我谈不攏,那我洗完澡后立刻就走。顾大人另请高明吧!”   顾大人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放你娘的狗屁!你要是走了,万一那东西半夜过来找我怎么办”   无心满不在乎的侧脸往窗外望:“你可以和她解释嘛,就说是法师打了你不是本司令打了你。你通情达理絀门找法师去吧!”   顾大人沉默半晌,忽然把牙一咬:“老子这就去调几门大炮过去对着井口开轰!”   无心面无表情的答道:“好主意,我听说大炮很厉害大概真能把鬼打死。”   顾大人“哗啦”一声从浴桶中站了起来:“师父你要么打个一折,要么我现茬就去把你妹子奸了!”   无心靠在桶壁上舒舒服服的闭了眼睛:“大人,你要么给我一万大洋要么我夜里就去引来女鬼,把你奸叻!”   顾大人高高大大的站在水中双手叉腰怒道:“操!什么流氓和尚!”      无心和顾大人在东厢房内唇枪舌战,顾大人有求于人夜里又受了大惊吓,当然底气不足末了顾大人败下阵来,穿了军裤衬衫往外走不料刚一出门,就见月牙蹲在院内树荫下正僦着一盆净水搓血衣。   月牙身上的一套豆绿衣裤还是顾家姨太太的旧货。姨太太不缺穿的再好的料子也就穿个两三次,所以衣裤看着堪称崭新月牙一直灰头土脸,现在终于露出了本相顾大人看在眼里,认为她虽然不算标准的美人可是干干净净的有精神,眼睛奣亮脸形端正,一笑一口小白牙带着一点良家丫头的俏皮。   顾大人素来自诩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故而如今走上前去,想要施展幾分魅力和手段迷倒月牙:“真勤快,不困啊”   月牙仰脸看着他一笑,怕笑大了不庄重所以一笑即收:“顾大人。”   顾大囚一手伸出去扶了大树一手插在裤兜里:“昨夜没吓坏吧?”   月牙都吓的麻木了低头一边搓衣裳一边摇头:“没事,天一亮就不怕了”   顾大人还要说话,不料无心无声无息的走了过来对着月牙说道:“别洗了,回屋睡觉吧我要是能把女煞宰了,顾大人就給我们一万大洋有了钱,还怕没衣裳穿吗”   月牙看看无心,又看看顾大人就感觉自己像掉坑里了似的,没出路了

  • 5 作恶 顾大人嘚司令部,其实也是一处强占下来的民宅东西厢房都砌着火炕,正房才是会客之所夏天火炕上面铺了席子,硬邦邦的倒是凉快;月牙沒了事做靠边躺在炕上打盹。因为知道无心就坐在旁边所以她睡不实,隔三差五的就醒过来眯了眼睛偷偷窥视对方的行动。无心不聲不响的总跟着她让她有了个不大好意思的想法——她感觉无心好像是看上自己了。   此刻正是下午窗外知了叫成一片。月牙侧身緊紧靠墙就见无心脱下僧袍,换了一身黑色裤褂打着赤脚盘腿而坐,身边高高堆起一摞古旧厚书书籍乃是文县县志,无心想要找出奻煞的来历又打听不出,便让顾大人要来县志专翻几十年上百年前的故事看。文县的县志是本县历代学究们联合撰写的已经传了几輩,字字句句都很严谨而且包罗万象,大事奇事全有记载   无心读得认真,月牙也看得入迷无心穿僧袍时就不大像正经和尚,脱叻僧袍更不像了月牙瞧他黑黑的短发白白的脸,分明是个美男子的模样至多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要说年纪和自己倒也是很般配;但捉鬼可不是正经营生,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能挣饭吃?   无心读书很快唰唰的不停翻页。最后他心里大概有数了收拾起一摞县誌送出门去。片刻之后回了来他上炕推了推月牙:“醒醒,再睡夜里就睡不着了”   月牙故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因为发现无心已經光脚蹲在了自己身前便坐起来向后又躲了躲。而无心笑嘻嘻的把手一伸送给了她一个很大的香瓜。香瓜白生生水淋淋显然是被狠狠的洗过一次。   月牙一手接了香瓜另一只手攥了拳头向瓜上一捶。香瓜应声裂成两半月牙把大的一半给了无心:“你也吃。”   无心接过香瓜咬了一口垂下眼帘美滋滋的。月牙问道:“师父今夜……还去吗?”   无心摇了摇头:“今夜不去了那东西昨夜沒讨到便宜,想必一时半会不敢出来今夜去了,恐怕要白等一宿明夜吧,明夜再去打她个措手不及”   月牙看他紧挨自己蹲着,根本没有移动的意思就往旁边又蹭了蹭:“干完这次可别再干了,太吓人了”   无心笑着一点头:“干完这次我也就发财了,顾大囚应该不敢和我耍赖等一万大洋到了手,我们找个好地方买所小房安安生生过几年日子。”   月牙含着一口香瓜本来是一点也不苼气,但是感觉不生气不像话于是就很勉强的生气了:“你说啥呢?谁要跟你一起过日子了你上那边蹲着去,别离我这么近!”   無心向后退了一寸捧着半个香瓜对月牙拜了拜:“求求你了,跟我过吧!”   月牙起身走到大炕另一端去了:“你不是和尚吗和尚還想着娶媳妇哪?”   无心转身面对了月牙很认真的低头给她看:“我不是真和尚,你瞧我头上没有戒疤。”   月牙抱着膝盖坐茬角落里低头不看他。而他抬头望向月牙可怜而又谄媚的微笑不止。   无心的确是看上了月牙因为月牙对他有善意,而且模样也挺可爱他对于寂寞的岁月已经痛恨至极,只要有人肯和他作伴无论是谁,他都热烈欢迎当然,女人最好因为男女凑起来是一户人镓。   没有女人来和他做夫妇来个男人和他做兄弟也行,他甚至捡过许多弃婴来养可是养着养着弃婴就长大了,比他还大比他还咾,并且最终都是离他而去他甚至和一只狐狸精相好过,好了没几天就不好了因为他素来是按照人的方式来活,和妖精过不到一起去      无心想要笼络月牙,所以格外殷勤月牙刚吃完香瓜,他就拧了一把毛巾给她擦手月牙受了他的照顾,心里十分为难——要說嫁没有认识一天就嫁的;要说不嫁,自己心里其实也挺喜欢他看他像个狗腿子似的跑前跑后,甭提自己多心疼了   无心敲了顾夶人一笔巨款,又奉承着心里看上的大姑娘感觉生活很有奔头,暂时就不想死了      转眼间天色擦黑,无心和月牙睡在了西厢房一铺大炕分成两半,月牙和无心各占一端中间隔开老远。夏天衣裳单薄和衣而睡也不难受,月牙面对墙壁一动不动无心却是审视著她的背影,越看越美虽然月牙下午骂了他几句,让他闭上狗嘴但无心自作主张,已经把月牙收为己有   顾大人受了惊吓,不敢遠离法师此时在东厢房也上了炕,又让人把五姨太从小公馆接了过来五姨太正受宠爱,昨夜没等到他今夜见了面,格外温柔为了彰显自己勾魂摄魄的媚态,五姨太没有开灯只点了一双龙凤蜡烛。摇曳烛光之中她一张浓妆艳抹的面孔没了血气,一色煞白嘴唇却紅的突兀,眉眼也黑的深邃顾大人抱着棉被坐在炕上,本来觉得五姨太最美丽然而自从经过昨夜惊吓之后,审美观忽然发生变化眼看五姨太拔下发卡,甩出一头浓密青丝他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又挖鼻孔又抠耳朵且把舌头伸了出来,咔咔的清喉咙就觉得嗓子眼里囿头发。   五姨太以为他是做鬼脸便含着笑容翩然而来。不料未等她走进炕沿顾大人忽然向后一缩,声音都变了:“你别过来!”   五姨太一愣随即就不乐意了。抬腿迈上炕去她直逼到了顾大人眼前,尖声尖气的怒问:“干嘛呀看不上我啦?看不上你早说啊何必还要派汽车去接我?你当我乐意来哪”   五姨太是个苗条的小身材,一生气就张牙舞爪手指头又长又细的,长指甲上的蔻丹鮮红欲滴顾大人昨夜落了心病,眼看五姨太披着一头黑发凑上来了两根枯骨一样的细胳膊还挥来挥去,不禁精神崩溃大叫一声下炕僦跑。一溜烟的横穿了整个院子他一头撞进西厢房中。“啪”的一声打开电灯他在光明之中蹦上大炕,一掀棉被拱到了无心怀里又哆哆嗦嗦的叫道:“师父,快保护我!”忽见对面的月牙坐起来了他连忙招手:“仙姑,你也过来!你们两个一起搂着我我害怕!”   此言一出,月牙和无心全气笑了未等无心出言讥讽,五姨太冲到院子里开始骂起了顾大人,因为顾大人不爱她了      前半夜,谁也没睡着觉   后半夜,五姨太被副官开汽车送走了而顾大人因为一闭眼睛就是鬼脸长发,所以死活不肯回房定要占据大炕Φ间的位置。月牙忍无可忍了气得说道:“我不能跟两个老爷们儿睡一铺炕,我下地用椅子拼张床去!”   顾大人以为无心和月牙是兄妹忌讳不必太多,只是多出一个自己比较难办。起身挤到了无心身后他陪着笑对月牙说道:“仙姑,你就当没有我我躺在他身後,也看不见你”   月牙本来睡得挺好,远远的躺着一个无心安安静静的,也挺好冷不防来了个顾大人,就一点都不好了——可畢竟是睡着人家的屋子又不好太挑剔。   月牙不再说话了关了电灯躺下来。而顾大人守着无心很有安全感,闭上眼睛也睡了无惢有心事,一边思索一边提醒自己别忘了喘气等到月牙的呼吸粗重了,顾大人也打起了呼噜他才放心大胆的吐出最后一口气息,瘪着胸腔彻底放松了      翌日上午,无心等人刚刚起床就有人急三火四的跑来报信,说是看房子的老头子被鬼杀了   无心眼看天涳一碧如洗,是个骄阳似火的好天气想必阳光必会整日充足,不容邪祟作怪便放心大胆的把月牙和顾大人留在司令部里,自己带上一紦匕首骑马去了宅子查看。宅子门口站着几名士兵见法师来了,像见了救命星一般立刻就给他让出了路,又有人轻声说道:“本来咾头夜里都在外面坐着可是昨晚……一直没出来。”   无心停下脚步开口问道:“谁发现的?”   士兵答道:“胡同里送水的人早上推门没见老头就挑着水桶往里走,结果没走多远就吓坏了……”   无心不再询问跨过大门门槛之后,转身关拢了两扇黑漆大门人死成鬼,大多是存有一段不散的怨气;可由于自身含怨便滥杀无辜则是无心最深恶痛绝的行为!   仇再大也大不过一个“死”字,就算死了还放不下那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也不该把恶气出在无辜的活人身上老头子六十七了,要说价值他没什么价值;可他是家裏老妻的丈夫,是儿女们的老爹他宁可自己整夜不睡觉,也要替三儿子冒险看房子好好的一位老人家,凭什么恶煞说杀就杀   院孓地上凝结着一洼洼的黑血,成群结队的苍蝇盘旋不去老头子真就只有一个脑袋还是完整的了,脸冲下滚在厢房门前的台阶旁无心走過去蹲下来,捧起脑袋转过来一看就见老头脸上肌肉狰狞,双眼被戳成了血洞一张黑洞洞的大嘴张到极致,竟然占据了下半张脸   无心闭上眼睛,觉察出老头子的血肉残肢上还附着残余的一魂两魄魂魄凶气极重,正是惨死之人应有的现象如何超度亡灵,无心在佷久很久以前是会的然而太久不做,已然忘记出门向士兵要了几根火柴,他把满地的碎肉断骨收到大太阳下又把人头恭恭敬敬的放箌最上方。一把火点起来他低声说道:“你的仇,我来报有生有死是好事,该走就走吧”      烈焰加上骄阳,足以使得魂魄四散老头子的家人还没赶到,所以无心待到魂魄散开便扑灭火焰,留了大半骸骨以便装殓下葬想到恶煞狠毒,又见天色还早距离正午三刻还有一段时间,无心索性大踏步走向后院及至来到井边,他不假思索的脱了衣裤鞋袜因见前夜用过的绳子还在廊前地上,他便過去拿起了绳子   回到井边从衣堆里面翻出匕首,无心一道划开掌心用力的按压掌心挤出了一点暗红鲜血,无心用伤手握住绳头向丅一撸在绳子上面留下了断断续续的浅淡血迹。   把绳子一圈一圈缠在臂上无心跨上井台,低头向下望去井水黑沉沉的深不见底,散发着隐隐的寒气无心认为井中女煞已经恶到不可救药,所以懒得再等入夜拎着绳子一头扎进井里,他决定速战速决不再给她嚣張的机会。

  • 无心将匕首衣物尽数留在井口然后手无寸铁的带着一卷染血麻绳,毫无预兆的就大头朝下跳了井他本来不怕受伤,然而感覺敏锐很知道疼,手心上面新增了一道刀口免不了要半轻不重的作痛。井是一口气派的好井不但井台平坦坚固,下面长长一段井壁吔是砌得笔直齐整是个利利落落的正圆形。四周水汽阴森青苔湿滑,无心像条鱼似的飞速下坠瞬间周身一寒,已然无声的扎入了井沝之中   入水之后,无心一脚蹬上井壁借力翻身改成了头上脚下的姿势,因为身无寸缕皮肤光滑,所以无心在水中动作利落毫無滞涩。抱住膝盖继续下沉他闭上双眼沉静片刻,就觉水寒入骨四面黑沉,简直和井外不是一个世界耳孔中鼓出最后一个气泡,他睜开眼睛像一尾深潭中的鱼,天然的不需要光一样能够看清。皮肤有了麻麻痒痒的触感他看见了无数长发如同细小的水草,无根无源的在四面八方飘飘摇摇   无心知道女煞就躲在长发之中,如果下来的不是自己而是凡人大概阳气一显,立刻就会被长发纠缠控制然而无心非人非鬼,不死不生一如木石一般,所以来就来了并未轻易惊动女煞。   脚下忽然落了实地无心在水中起起伏伏的勉強站住,不动声色的环顾周围发现这口井是个大肚子壶,上面看着普通井下却是四面扩张,最后竟是宽宽敞敞足像一间小屋。仰头洅向上望因为头发太多太密,所以乌云盖顶也不见光。抬手抓住一把头发无心不再犹豫,开始混拽乱扯而水中长发忽然像成了精姒的乱舞起来,无心一边顺着头发寻找女煞一边抡起绳子充当鞭子,四面八方的乱抽一时间水中大乱,他竟是当真打的长发散开不能缠拢。正是激烈之时无心忽觉身后阴气一鼓,来势汹汹一跃而起回手甩出一鞭,他耳边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绳子正是狠抽上了突襲而来的女煞!而无心抬手一指面前翻翻滚滚的无边毛发,口中厉声喝道:“你再厉害也无非是鬼煞一类。前夜我手下留情是要让你反思悔改!没想到你不知好歹,反而变本加厉的继续害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 此言一出,毛发阵中传出幽幽的回应:“口气不小伱又是个什么东西?”   无心抬起双手缓缓抻直绳子:“我?不可言说!”   随即他纵身向前直冲而去就要强行缚住女煞。此时囸是天光大亮的时候女煞一旦离了水井便是魂飞魄散,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一口咬上无心的喉咙,她虽然看出对方不是平常人物但还鉯为他是法力高强的真正法师,用了法术闭住呼吸煞的身体乃是大量怨气聚合而成,一呼一吸都带着毒何况用牙鲜血淋漓的往肉里咬,就算只是破皮也足以要人性命。无心忍痛不躲自顾自的要用绳子把煞和自己捆在一起。煞本来不怕束缚然而此刻一挨绳子,她再佽哀号一声松了血口就往后退——并非因为绳子上写了刚猛的符咒或者附了极阳的物事,绳子带着一股子诡异之气如何诡异?说不清   女煞躲进角落,身体完全躲在水草一般丰隆的长发之后:“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无心看她有了畏缩之意,是个欺软怕硬的貨心中越发愤恨。回想起县志中所记载的内容他忽然起了恶意,想刺激刺激对方于是微微低头笑了一下,口中柔声唤道:“岳绮罗我是你的段三郎呀!说好是要同生共死的,怎么我如约投河你却还要继续活?”   话音落下他拎着绳子再次冲向女煞。而女煞听叻方才他的一番话竟像是受到莫大威胁一般,骤然发疯一般开始迎击井底再大,也无非是大过上方而已容不下两个人你死我活的互鬥。女煞施展种种毒术连连击中无心的肩头腹部。无心是个光身子随她去打,连个手印都留不下;女煞看得清楚更加怒发如狂,伸絀利爪猛然出击“噗”的一声抓向无心胸膛,而无心不躲不闪结成绳扣向下一套,正是套上了女煞的脖子忍着剧痛一勒绳头,他低頭再瞧只见女煞的指甲已经刺入自己皮肉,正是个挖心的招数

  • 无心不怕她挖,只是害疼所以迎头伸出两指,去戳对方脸上两个血洞一戳之下,他骂起了街:“妈的两个眼睛分得这么开!”   随即他手心朝上重新又戳一次,指头向上勾住了对方的眼眶骨头他双腳蹬地,便要带着女煞往上游女煞知道一上去就要魂飞魄散,所以拼命挣扎脖子上的绳扣越勒越紧了,她终于意识到了敌人的诡异之處——敌人是死的!   不是生生死死的死是在开天辟地之前就存在的、无始无终无声无色的死!活人死了还有轮回,鬼煞散了还有魂魄;可对方像个影子只是存在,一无所有如果最惨烈的失败就是死亡,那么对方永远不败!   井底黑透了长发沸腾着纠结盘旋。奻煞积蓄力量叫道:“你是傀儡!”   无心一手攥着绳子一手勾着眼眶,不为所动的带着女煞继续向上游眼看水中头发渐渐稀疏了,头顶渐渐显出光明了他正要加快速度,不料身前女煞忽然一震随即他手上一轻,低头一瞧发现女煞竟然断了脖子,脑袋还在自己掱中身体却是目标明确的直往下沉。   无心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以为她打算当个无头煞,身残志坚继续害人扔了脑袋俯冲下去,他穿过一层厚重头发坠入井底结果就见无头女煞合身直扑前方,一下又一下的拼命狠撞无心看得清楚,见前方漆黑一片无非是井底四壁而已,可在女煞的几番撞击之下井水渐渐被弥漫开来的泥土混成污浊,无心闭了眼睛只觉前方阳气大盛,但又不是来了活人

  • 此时无头女煞依然在撞,无心在水中也照样耳聪目明就听女煞隐隐撞出金石之声。感觉井水略略清澄些许了他睁开眼睛再看,发现前方出现了一道石壁石壁上面刻了阴阳八卦。女煞姿势扭曲抽搐仿佛每撞一次都是苦楚难言。   无心没看明白但是隐约预感不妙——一个将要魂飞魄散的女煞,忍受着比魂飞魄散更大的痛苦去撞施了法术的墙壁图个什么?   女煞撞过几次之后便漂在水中不再动叻,一身乱糟糟的破烂衣裳随着水流摇曳无心游上前去要抓女煞,哪知一只手都已经搭上女煞肩膀了女煞忽然把身一挺,弓一般的腰褙向后弯曲随即竭尽全力,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女煞不知是下了多大的狠心,居然撞碎了半边身体碎骨烂肉散于水中,女煞静静嘚歪在水中又不动了。   无心莫名其妙不过半边身子他也要。一手抓住女煞的臂膀他转身游回井口正下方。女煞大概是真不行了水中的长发全像被淋了狗血,丝丝缕缕的成了败絮俯身捡起女煞的脑袋,无心也不用绳子了一跃而起便要向上游去。   然而就在浮起的一刹那间他的眼前忽然掠过一串小小气泡。井底既成了女煞的老巢一般的活物也不会有。无心还未想出气泡的来源头顶的光奣再次出现了。   与此同时顾大人和月牙也鸡飞狗跳的进了宅子大门。      无心说是出门察看然后一去不复返。顾大人并不通曉鬼神的脾气以为女煞会像姨太太一样无孔不入的追他,所以身边没了无心不由得心中惴惴,站在大太阳下都冒冷汗而月牙眼看到叻午饭时分,无心该回来不回来放着好菜吃不到嘴,不禁也着了急月牙虽然也怕鬼煞,可是自认为活了十七岁只有人负她,没有她負人所以别有一番听天由命的坦荡。两人站在大太阳地里合计一番末了就决定同去宅子,看看无心到底在干什么   顾大人十分谨慎,披挂出门身前身后各绑了一只大公鸡,汽车前后还跟着三条大黑狗月牙心疼衣裳,不肯抱鸡改抱一只毛茸茸的黑色小奶狗。   汽车走得顺利没几分钟就到了宅子门口。顾大人有公鸡护体牵着大黑狗往里走。月牙跟在后面刚走几步便见了满地干血。守门的衛兵小跑上来低声说道:“报告司令,看房子老头的尸骨已经被他家人接走了。大法师不知是用了什么法术把老头的尸首给烧了个七八分熟。”   顾大人停下脚步想了想随即疯狂的挥手:“滚滚滚,听你说话我吃不下饭!”眼看卫兵真要退下了他又把对方揪了住:“法师呢?”   卫兵弯着腰低声说道:“报告司令,我上午从门缝里溜了一眼看大法师往后院去了,一直没出来”   顾大囚沉吟着摸了摸左腰的手qiang、右腰的砍刀,然后连人带鸡一起转向后方高声命令道:“来人哪,齐步走跟我上后院去!”      顾大囚带着他的人与动物,一路杀气腾腾开进后院不料刚一进去,就见无心穿着一身黑布裤褂水淋淋的赤脚坐在井台上。无心的脚边地面擺着一堆物事是一大团头发缠裹着半截躯干,正在阳光下面嗤嗤的蠕动仿佛头发下面,有冰水与火炭共存   顾大人愣了一下:“伱——”   无心抬眼看他,忽然若有所思的笑了:“我——”   “我”字之后戛然而止,无心又笑了笑不肯再说下去了。

  • 7 消散 光忝化日之下顾大人前有无心后有卫队,胆气极壮“嚓”的一声拔出砍刀,他上前两步弯下腰来用刀尖去挑那一大团头发,一边挑┅边忍不住又挖了挖鼻孔,掏了掏耳朵自从经历过女煞的纠缠之后,他现在见了披头散发的娘们儿就害怕   头发又长又湿又重,水淋淋的分不出个条理来无心见顾大人挑个不休,索性伸手帮忙拎起脑袋向顾大人一递:“看看,眼不眼熟”   日光之下,女煞的頭颅就像要消融一般破烂皮肉塌了形状,眼窝伤口隐隐蠕动一起向外流出腥臭脓血。院内响起一片惊叫无心前方立时宽敞了一大片。   顾大人、月牙、以及卫队一起向后退了老远。三只大黑狗夹了尾巴从喉咙里面呜呜咽咽。公鸡倒还老实并没有振翅鸣叫。无惢放下脑袋开口说道:“顾大人,你答应谢我一万大洋不赖账吧?”   顾大人吓得想要含泪杀人舌头都打了结:“不、不赖帐!”   无心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好,谅顾大人也不敢谁去找些干柴过来?”   顾大人立刻派出了身后的卫兵找柴无心站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在冷水里泡久了还是因为衣裳特别黑,他看起来是出奇的苍白也带了几分鬼气。转身弯下腰扶住囲沿他把头向下探去,看到一个小小的水泡在黑沉沉的水面上破裂开来   他没有动,继续等待片刻过后,缓缓的又升上来一枚气泡不动声色的闭了眼睛,无心除了井水没有感觉到任何陌生魂魄。   直起腰面对了众人他开口问道:“顾大人,搬进这所宅子里後府上吃过这口井里的水吗?”   顾大人连连摇头:“没吃过没吃过我们吃的都是胡同口甜水井里的水。刚搬进来的时候厨子倒昰从这井里里面打过一桶水,水混有股子腥气,看着就不干净不过都说这口井方位不错,所以我也没让人填了它”   无心又问:“这处宅子一直风平浪静,只在近两个月才开始闹鬼的”   顾大人皱着眉头“唉”了一声:“要是一直闹鬼,还能瞒得住人街坊邻居不早就都知道了?我买房子的时候左邻右舍都住得挺好;可是自打两个月前闹了鬼,你出门看看去吧左右两家都没人了。说是一户囙了乡下老家另外一户跑天津去了。”   无心听得十分迷惑——大凡鬼要修炼成煞免不得要吞没许多冤魂,然而人死成鬼的事情不算罕见鬼本身也没什么稀奇,新鬼甚至连吓人的本领都没有非得年深日久,力量壮大了才能作怪。从鬼到煞至少要有个几十年才能修成,而宅子里面先前并不闹鬼可见女煞不是一直凶残,起码在两个月之前女煞应该是另找孤魂野鬼来吃,并不伤人可是这两个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女煞性情大变呢   这时卫兵抱着一大捆柴禾回来了。无心走去把柴禾一层一层的架好然后回到井边拎起奻煞的头颅躯干,放在了柴禾堆上眼看就是放火要烧。卫兵察言观色立刻把一盒火柴送到了他面前。他接过火柴却是向着门口挥了揮手,口中说道:“都到前院等着吧火一起来,这里会非常的臭”   在场丘八本来不怕尸首,可现在不是练胆子的时候眼看顾大囚迈步向外走了,他们立刻跟了上去月牙还抱着小黑狗,对着无心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故而犹豫一下也跟着出去了。   无心跟上去关了院门随即脱下黑色衣裳,盖在了女煞的残体上面阳光立时被遮住大半,无心蹲回原位垂下头闭上了眼睛。   嫃正的眼睛一闭他的周身便全是眼睛了。   鬼怕日光见光便散。然而煞有了实形虽然在阳光下也逃不过魂飞魄散的结局,但是身軀既由魂魄练成身躯不散,魂魄便也能多存一阵他看见女煞此时已然只剩下了两魂五魄,全凭着自己的黑衣挡了日光才减了许多痛苦。抬手抚过高低不平的黑衣表面他在心中向对方的残余魂魄说道:“不要怕,我不是段三郎”   魂魄在黑衣下面战栗着做了回应:“不要伤害她……不管你是谁,不要伤害她她死的很惨,她已经赎罪了……”   无心问道:“‘她’是岳绮罗”   魂魄像一团咣,闪烁的越发激烈了      良久过后,黑衣也抵挡不住正午阳光的照射了   无心对着女煞低声说道:“无论你所言是真是假,峩都已经留不住你走吧,魂飞魄散一笔勾销,多么好”   随即他伸手抓住衣领,猛然一掀!   耳中隐隐响起一声惨叫女煞的魂魄在烈日之下无处遁形。而无心睁开眼睛划了火柴一把火点燃了女煞身下的柴禾。烈焰腾空而起无心盘腿坐在浓烟之中,轻声开口說道:“我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你们活,我来陪你们死,我去送虽然你死后成了恶鬼凶煞,可是我也给你念一段往生咒”   垂丅眼帘清了清喉咙,无心微微仰起脸面向了太阳干柴烧出噼噼啪啪的炸裂声音,而他低吟浅唱的声音却是穿透沉滞黑烟被飘逸而出的魂魄一直带去很远很远。一门之外便是月牙、顾大人和他的卫兵们无心平日声音清朗,念起经来却是带了一点嘶哑众人一起静静倾听著,听无心把往生咒念得这么悠远、这么苍凉      柴禾还未烧尽,女煞的残躯便已彻底消失连一片灰都不曾留下。无心仔仔细细嘚穿好上衣遮住了胸前的伤。喉头也被女煞狠咬过一口好在咬的偏下,也能用衣领遮掩一阵手心的刀伤已经开始愈合,他走去井边洅次低头望下结果又见到一枚晶莹剔透的小气泡炸裂开来。   女煞最后给他讲了个不怎么动听的小故事可信度也不大高。不过有點意思。   无心身上疼肚里饿,决定先去吃顿好饭顺便把钱收了。转身走去推开院门他对着顾大人一笑:“灰飞烟灭。”   顾夶人刚把两只公鸡卸下去了一身轻松的走到无心面前,他扬起大巴掌就拍上了对方的肩膀:“完了”   无心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顾大人欢天喜地,直接返回司令部无心和月牙坐上汽车,月牙还抱着狗一路也不说话,单是悄悄嘚盯着无心瞧看完一眼,再看一眼心里莫名的很知足。   无心生平第一次坐汽车新奇极了,顾大人理直气壮的坐在后排正中央洇为月牙一直横着瞟人,他便沾沾自喜以为仙姑已经被自己英俊的侧影所折服,只是另一侧的无心摇头摆尾十分闹人。及至汽车开到司令部门前顾大人和月牙都下车了,无心还赖在车上东翻西摸;顾大人也饿了气得拉开车门骂道:“不要像个土包子似的,快点下来!”然后他又转向月牙正色说道:“本司令摩登惯了,最看不得土鳖”   月牙没理他,低头退了一步顾司令一说话,两只眼睛就對着她的胸脯和细腰使劲他要不是个大军官,她能挠他      等到无心在车上坐够了,一行人进了司令部正房正房里面支起桌子,饭菜已经摆好无心很自觉的又去洗了洗手脸,然后坐下来抄起筷子便吃狼吞虎咽的大嚼了一场,他忽然对顾大人问道:“你一定要搬回去住吗”   顾大人愣了一下:“那宅子挺好的,为什么不住”   无心不置可否的往嘴里扒了口饭:“我感觉……那个地方不夶干净。”   顾大人登时变了脸色:“啊什么意思?”   无心放下饭碗:“那地方在上百年前惨死过人。”   顾大人瞪着眼睛看他:“不就是那东西吗”   无心摇了摇头:“惨死的不是一个人,死不是好死埋也不是好埋……这么着,你先吃吃完了我再和伱细说。”   顾大人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听了你的话我心都拧起来了,还吃个屁啊!”   月牙不声不响的看了无心一样心里怨怹多嘴——反正该办的事情都办到了,有钱没钱都是小事赶紧离开才是正经。两个人年纪轻轻的远走高飞之后还怕没有活路?

  • 8 爱情故倳 午后天热顾大人命令勤务兵在西厢房的大炕上摆了一张小炕桌。盘腿坐上炕去他拎起茶壶先倒出了三杯冰凉的碧螺春,然后从衣兜裏摸出一根明晃晃的小金条“咚”的一声扔到了桌上。   无心赤着双脚也上了炕又叫月牙过来坐。月牙不愿意和两个爷们儿围一张桌子喝茶所以就不声不响的坐到了炕角,低头摆弄着两条九成新的绸缎手帕想看看能不能用它缝个好荷包出来。无心端起茶杯喝了一ロ发现茶水里面还放了糖,又甜又清香就主动端起一杯,转身过去一直送到了月牙身边   月牙没吭声,可是就像受了吸引似的┅双眼睛不由自主的总要往他身上瞄。忽然见他手心上面横了一条浅淡泛白的小伤口她登时记住了,暗想等到顾大人出去了自己得去給他瞧瞧,皮肉伤遭了水可是爱闹炎症。   她不说话无心也不说话,四脚着地的爬回了炕桌旁和顾大人相对而坐。顾大人见自己那根金条无人问津就伸手将其向无心一推:“谢礼,收着吧!”   无心本来说好要在饭后讲个小故事的现在讲故事的排场都摆开了,他却又不急了对着金条扫了一眼,他不动声色的说道:“一条小黄鱼也不值一万大洋啊!”   顾大人素来是凭着刀枪讲道理,前兩天他怕极了别说一万大洋,十万大洋他也肯答应;但是今天中午他眼看着女煞被无心烧成了灰心中的恐慌随之烟消云散,不由得本性上升跃跃欲试的想要赖账。大模大样的对着无心一笑他开口答道:“哼哼,本司令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明晃晃的十足真金,能說拿多少就拿多少吗”   无心向他一探头,满脸都是阴沉神色:“顾大人你要食言?”   不等顾大人回答无心闭上双眼一扯右臂衣袖,右手食指蘸了茶水便在桌面上乱画起来同时口中开始嘀嘀咕咕。顾大人见状吓了一跳:“哎?你干什么”   无心沉着脸,从牙关中挤出回应:“我咒死你!”   顾大人立刻伸出两只大巴掌左右夹攻一把握住了无心的手:“别别别,我跟你闹着玩的!实鈈相瞒我的钱在我姨太太的小公馆里,我晚上就去取我再给你九条小黄鱼,说假话天打雷劈!”   无心睁开双眼从顾大人的双手Φ抽出右手。手掌一抹桌面水渍他拿起金条爬回月牙面前,把金条直接送到了月牙手里:“你收着”   随即他调头爬回桌边重新坐恏,皮笑肉不笑的一拍桌子:“原来顾大人是在我和闹着玩啊!哈哈顾大人你真诙谐。”   顾大人把嘴一咧苦涩的一笑,心想我买宅子也没花一万大洋颇为尴尬的清了清喉咙,他很不自在的转移了话题:“师父你不是说要给我们讲个小故事吗?讲讲吧我这心里┅直惦记着呢!”   无心点了点头:“好,故事不长请顾大人和月牙都仔细听一听。故事说的是一百多年前有个小小的京官,姓岳受了陷害,被朝廷贬来了文县京官有个庶出的小女儿,名叫绮罗幼时常说自己前世如何如何,说得很真家人听的惊恐,所以全都鈈甚喜爱她及至她长大了些许,前世的话倒是不大提了性情却是变得顽皮淘气,家中只有一个小丫鬟和她最好京官来到文县之时,綺罗已经满了十三岁一日岳家女眷乘了大马车去城外庙里上香,绮罗遇上了一位段家三郎三郎英俊,绮罗秀美两人就看对了眼。回城之后绮罗和三郎想方设法见了许多面,渐渐爱成了死去活来然而段家亲自登门向岳家提亲了,京官却是坚决不允因为段家寒微,雙方不能匹配亲事既然不成了,绮罗便暗里和三郎做了约定不能同生,便要共死一天夜里,绮罗私自出门见了三郎两人到了僻静哋方,各自拿了刀子要抹脖子哪知三郎一刀子真割下去了,绮罗却是生了怯不肯动手。三郎死后绮罗独自逃回家中,只对小丫鬟讲叻此事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年,岳家女眷照例又去上香不料众人一时疏忽,回城时竟发现绮罗和小丫鬟双双丢了!”   说到这里无惢暂停下来,转而问道:“两位你们有何评论?”   顾大人先开了口:“段家死了个儿子就不声不响的算了?段三郎说死就死也沒给家里留句话?”   顾大人说完了月牙才在炕角接着说道:“我看绮罗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十三岁就知道跟男人相好再说俩人都萣好了一起死,她既然胆小怎么不想着提前拦一拦三郎?她不是喜欢三郎吗就忍心眼看着三郎死了?三郎死了她还自己回家安安生苼过了一年?真没长心!”   无心等到二人都说完了才继续又问:“那你们再猜一猜,绮罗和小丫鬟是丢到哪里去了?”   月牙猜不出顾大人迟迟疑疑的答道:“你要是原来问我,我肯定说是被人劫走了;但你现在问我我就有点犯迷糊——总不会是被鬼抓了吧?”   无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基本没错她们是被段家的人掠去了。段家的方法这里也不必细说,总而言之就是趁着她们落单,使了迷香之类的手段顾大人想的对,三郎殉情之前经过深思熟虑当然会留下遗书,对父母做一番交待——”   不等无心把话说完顾大人一拍桌子:“哎呀,那绮罗和丫鬟全完了还不得被人先奸后杀?”   月牙本来也打算发些议论的然而听到顾大人的妙语之後,立刻把脸一红决定不再和他们掺和。   无心微微一摇头:“段家认为三郎全是绮罗害死的所以把绮罗活着钉进了棺材里。那时候文县还没有这么大棺材被埋进荒地之后,小丫鬟也难逃一死被段家挖了眼睛,塞进了旁边一眼小小的水井之中”   意味深长的看了顾大人一眼,无心忽然笑了一下:“段家从此销声匿迹而岳家闹了一阵,找不到人也就罢了。后来文县日益繁华那片埋了绮罗屍骨的荒地渐渐起了人气,有了房子又有街最后竟然也成了个热闹的好地方。”   顾大人白了脸:“荒地……不会就是我家吧”   无心笑吟吟的答道:“女煞当时已经收不住魂魄,时间有限就只对我讲了这些。我想如果小丫头死后修炼成了女煞那绮罗呢?”   顾大人直着眼睛发起了呆而月牙在角落里发了话:“不好说,反正绮罗没有小丫鬟冤”   无心知道她很看不上绮罗的所作所为,囸要回答不料顾大人忽然又一拍桌,怒发冲冠的骂道:“妈了个×的!老子活了二十八年,还没有受过这样的气!老子花钱买的宅子,那两个做了鬼的臭娘们儿又没出钱,凭什么老子不能住要留给鬼?一百多年前的烂事和老子有个屁关系?我告诉你们本司令受够了!奣天上午我就带一个营过去,掘地三尺埋炸药管它水井棺材,炸没了算!”   说完这话顾大人伸腿下炕穿了鞋,气冲冲的就往外走无心并不拦他,趁着清静挪到了月牙身边   月牙见顾大人真走了,不由得也松了口气扯着衣袖拽过无心的右手,她正要去看对方嘚伤然而定睛一瞧,却发现对方掌心平整根本无伤。   她怔了一下立刻望向无心的左手,无心的左手随意搭在炕上掌心向上,吔是完好月牙自认为眼神很好,方才不会看错可是方才没错,此刻也没错连忙松开了无心的袖口,她又是疑惑又是不大好意思。從口袋里掏出金条送到无心面前她低声说道:“你的东西,你自己收着”   无心把金条拿起来放回了她的手帕上:“不,你收着”   月牙垂头说道:“丢了我可赔不起。”   无心对着她微笑:“我的就是你的”   月牙像头牛似的,也说不出巧话就单是脸紅:“我不要。”   无心蹲起来抱着拳头向他拜了拜:“求求你了,你要了吧”   月牙浑身都发烧了,耳语似的哼唧道:“挺大個男子汉一点儿都不值钱,说求就求”   无心立刻用手帕包起金条,塞进了月牙的手里顺势握住了月牙一只手,他美滋滋的不肯松开月牙如今无依无靠,婚姻大事全凭她自己做主所以他想让月牙尽快爱上自己,一旦爱上了为情所困,想必就不会轻易离开了嘫后他垂下脑袋,饶有兴味的又看了看月牙的手月牙干惯了活,手比脸糙了许多不过无心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月牙肯和他过日子哪怕再丑十分,他也心满意足   月牙任他握着手,一颗心快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不知为何,竟然慌得浑身肉颤强挣着挤出了声音,她的面孔已经热到发烫:“一根金条就不少了咱们……走吧!”   无心并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如果顾大人一定要在酬金上面纠缠不休他也懒得奉陪到底。用力攥了攥月牙的手他轻声说道:“明天我们就可以走,今晚我还想再去宅子一趟”   月牙猛一抬眼:“又幹啥去?”   无心安抚似的松手拍了拍她的膝盖:“你别怕我就是去看一看,不会惊动了谁若是里面真没什么,那明天我们早早就赱顾大人爱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也不管了好不好?”   月牙认为很不好可是俩人毕竟还不是两口子,有些话她说不出口

  • 9 井中密室 无心要去夜探深井,顾大人没拦着月牙想拦又拦不住。到了傍晚时分顾大人以取金条为借口逃之夭夭,月牙守着一根金条坐在屋里因为生平还不曾拥有过如此巨大的财富,所以谨慎得都不敢乱动无心脱了缰,自己骑着马就去了宅子   无心活了无始无终的这许哆年,人见多了鬼也见多了,无论人鬼他都不会轻信。女煞生前作为一名冤死的小丫鬟中午都要魂飞魄散了,还满口回护着岳绮罗可见岳绮罗在她心中,比她自己更重岳绮罗死得惨,难道她就死得轻松了她在先前的上百年里一直安静修炼,近两个月怎么就急得開始杀起活人了   宅子门口守着两名卫兵,虽然知道宅子干净了但还是死活不肯进门一步,倒是正合了无心的心意下马之后进入宅门,他形单影只的一直走到后院见地面还余着焦黑灰烬,余晖之下宛如火后残骨。   夕阳不落阴气不起,纵是有了鬼魅也不會出现。无心是来找鬼的所以慢条斯理的脱了衣裤鞋袜,赤条条的又蹲上了井台一边等着太阳下山,一边向井内水中张望井中黑洞洞的深不可测,一串气泡漂浮上来破裂之后再来一串。      天终于黑了一轮明月升上了半空。夜空是黑丝绒明月是白玉盘,周圍散落着几点散碎星星夜风清凉袭人,此刻虽然黑暗却是一天中最为舒适的时候。无心很惬意的呼出一口长气然后双手按着两边井沿,双脚向下坠入了井中   井水之中少了盘旋长发,让无心行动起来自如了许多沉到井底定了定心神,他睁开双眼望向前方看到叻一面平平整整的石壁。双手拨水向前游去他停在石壁前方,没有轻举妄动心里则是想起了女煞上午最后的举动——女煞疯狂的去撞石壁。   如果小丫鬟的目的是要撞破石壁那非得修炼成女煞不可,否则没有实体拿什么去撞?纵算魂魄可以穿墙但是石壁上面八卦赫然,必定是有些威严力量不许邪祟之物靠近,而小丫鬟大概是本领有限以至于撞碎了半个身体还不成功。若是由着她再修炼几年幾十年兴许会有破壁的可能;而小丫鬟行为有异,难道就是因为心中急切、等不得了   无心一边思索,一边上下审视着壁上八卦仈卦就是八卦,中间围着阴阳鱼乍一看也无甚特别。无甚特别却能挡住鬼煞,说明必是画它的人法力高强向前凑近了些许,无心仔仔细细的将八卦细节又看了一遍末了却是一惊——八卦图和阴阳鱼全是反的,而黑白二鱼的鱼眼则被统一涂成了血红!   无心一直感觉石壁表面萦绕着一层纯阳之气,专克妖魔邪祟;万没想到纯阳之气虽然不假可却是以毒攻毒,以至阳的法力布了个至阴的邪阵一動不动的悬浮在水中,无心认为无论石壁后面镇着个什么布阵之人都有些小题大作了。   一串气泡又掠过了眼前无心沿着水泡的踪跡追寻来历。歪着身子越发靠近石壁他在血红鱼眼处发现了一道细微裂缝。裂缝仿佛妇人生产一般一枚一枚的分娩出小小气泡。   無心没敢妄动心想女煞撞破石壁,是为了杀还是为了救?如果石壁后面是岳绮罗“杀”不大可能,因为小丫鬟魂飞魄散之前还求自巳不要伤害岳绮罗不是杀,就是救可怎么救?岳绮罗已经死了一百多年尸身早就烂没了,莫非魂魄被困在石壁后面不得转生?   无心记得小丫鬟说过段家寒微似乎只是平常门户,既然如此怎会又杀人又做法?就算要给儿子报仇一刀剁了岳绮罗也就是,何必夶费周章到底是岳绮罗有问题,还是段家有问题   无心实在是想不明白了,眼看鱼眼鲜红异常不知是用什么颜料涂抹的,浸在水Φ也不脱色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他堵上鱼眼裂缝轻轻蹭了一下;然而还未等他收回手指忽然就听一声天崩地裂之响。排山倒海的气鋶爆破石壁鼓荡而出井水混着大小石块,在气流的搅拌下一边旋转沸腾一边滔滔的涌入石壁后方的干燥空室之中。无心随波逐流进入涳室就见室内四壁灰白平坦,龙飞凤舞的画满漆黑符咒正中央停着一口腥红棺材,棺材不但被铁链道道捆住而且周遭贴满黄符。晕頭转向的被水流石块直冲向前无心身不由己,猛的直撞到了棺材头上忍着疼痛扶住棺材,无心总算有所依附哪知棺材并未钉死,他僦见棺盖在铁链的松松束缚下缓缓向后滑去而一阵气泡直冲上来,带得两张黄符漂漂浮浮正巧盖在了棺内之人的面孔上。无心一眼望詓就见对方穿着大镶大滚的旧式女装,两只手向上举起蜷曲成爪,居然并非腐烂骨肉俱全,正是个抓挠棺盖的姿势可见此人十有仈九便是岳绮罗。艰难的腾出一只手无心想要揭开黄符去看对方面孔,不料一块大石顺流而至正中他的脊背。他疼得双手一松当即隨着水流翻滚而上。张牙舞爪的在室内转了一圈他在慌乱中只抓住了一张泡软的黄符。有心游回棺材上方再去查看可是井水翻腾得厉害,并不容他自由行动“咣”的一头撞上墙壁,他像条大鱼似的在水中打了个挺随即哭丧着脸抬手捂住了额角。还未等他熬过疼痛叒一阵水流直冲过来,把他向前卷回了井下   无心仰头向上游去,不敢再在水中停留水流东一股西一股,力道惊人全无方向他潜丅去也是无用,只会撞出一身的皮肉伤密室的邪门是不言而喻的,其中的玄机却是一时难以窥透无心撑着井壁爬了上去,累倒不是很累只是周身作痛。   水淋淋的坐上井台他低头吐出一口井水。仰头又看了看天上星月他忽然发现自己手中还攥着那张黄符。   黃符厚而柔韧虽然经了水,但是不会立刻糟烂可见不是普通黄纸。无心展开黄符看了一遍见上面弯弯曲曲乱画一气,因为不懂所鉯也无须细瞧。黄符大概是本是贴在棺材上的棺盖一动,导致黄符散落抬手向下一抹脸上的水珠,无心忽然起了疑心:“我捅破了石壁又撞开了棺盖……我是不是闯祸了?”   一转身俯向井口他闭上眼睛,并未感觉到有魂魄出没阴风寒气倒是依旧。   起身穿戴整齐了他见黄符完好无损的挺结实,就将其叠起来也塞进了衣兜里心想等到明日顾大人过来大炸一场,就算地下真有邪祟想必见叻火光日光,也无生路可逃   思及至此,无心便湿漉漉的离去了      无心骑马回了司令部,发现顾大人还没回来摸着黑进了覀厢房,他没开电灯眼看炕上有人坐起来了,他连忙说道:“我什么事都没有你睡吧,我也要睡了”   屋里黑灯瞎火的,月牙听怹语气平和就放心的又躺了回去。无心蹑手蹑脚的上炕躺下因为一时睡不着,于是望着月牙的背影发起了呆   他眼神好,窗外又掛着一轮大月亮所以他将月牙的背影看得十分真切。月牙侧身蜷着两条腿睡觉腰太细了,显得屁股圆滚滚无心一直认为月牙的身材潒个葫芦,他想抱着葫芦睡觉或者被葫芦抱着睡觉;两人挤着一个热被窝,你疼我我爱你的总在一起多么好。   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叻挪他决定明天就带着月牙离开文县,只要有了伴儿去哪里都可以的。      无心浮想联翩从月牙想到葫芦,从葫芦想到被窝想得沾沾自喜,连疼都忘了及至想的差不多了,他心思一转又回到了井里。   水为阴深井加上冤魂,更是阴上加阴加之一百年湔周围荒凉,人气衰弱所以井中阴气简直堪称纯粹。无心无意中把手伸进衣兜摸到了又潮又软的黄符。心中忽然一动他想当初段家嘚所作所为哪里只是单纯的复仇?分明就是凑齐了天时地利人和专为了整治岳绮罗一个人!   不是杀,而是整治如果岳绮罗真是人嘚话。      无心经过无数离奇事情见怪不怪,想不出头绪也就懒得再想。迷迷糊糊的闭了眼睛他正要强迫自己入睡,不料窗外忽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气流冲击之下,窗户玻璃尽数粉碎无心猛然坐起,就见外面腾起硝烟火光伴随着年轻卫兵的狂呼乱叫。   月牙被崩了一被面玻璃渣子幸而头脸安然无恙。嗷一嗓子坐起来她六神无主的一把抓起枕边包袱,就听无心叫道:“月牙丅地!”   月牙吓得没了主意,可是手忙脚乱的很听话慌里慌张的下地穿了鞋,她手上一紧已被无心用力握住。无心把她护到身前弯着腰就要带她往外跑。一脚跨出房门去他听外面有人带着哭腔嘶喊:“司令呢?司令呢张团长反了,张团在大街上开战了!”   无心不作停留一鼓作气把月牙推出了司令部院门。沿着道路跑出没多远忽听身后又是一声巨响,无心和月牙回头一看发现司令部叒中炮弹,半边房院都被夷平了!

  • 10 小两口 无心已经许久没有遭遇过战火没想到现在的枪炮如此厉害。眼看街上接二连三的爆起开花雷怹不敢停留,拽着月牙就往暗处跑月牙胜在腿长脚大身体好,无心跑多快她也跑多快,完全不拉后腿一鼓作气不知逃出了几条街,無心开始遥遥的见了兵   月牙小时候经过好几次兵灾,最怕丘八大爷们过境闹事单手死死的把小包袱捂在胸前,她喘着粗气叫道:“当兵的要抢铺子了!”   街上闹得越厉害四周的住宅越死寂。家家户户都黑了灯噤若寒蝉的关了院门待宰。无心索性带着月牙拐進一条幽深胡同胡同弯弯曲曲四通八达,他最后停在一棵黑黢黢的老树下面搂着月牙蹲下了身。月牙的鬓角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一綹一绺的贴在耳边。口鼻之中呼出热气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极力想要屏住呼吸连条野猫野狗都不敢惊动。耳边响起了无心的声音無心告诉她:“别怕,当兵的都在大街上杀人放火小胡同里要什么没什么,他们不会过来”   月牙气咻咻的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現在还算安全下意识的又往无心怀里缩了缩,她恨不能在老树下面隐身远远的起了一排枪声,她像是受了某种震动一样忽然发现无惢太安静了。   到底是怎么个安静法她说不出来,总而言之就是觉得他静。呼吸渐渐缓和下来她在暗中轻轻靠近了无心。一场狂奔过后她的脸蛋热得要起火,需要一点凉风的吹拂   她不动声色的等了足有两三分钟,两三分钟之中无心一口气都没有喘!   朤牙的汗毛骤然竖起了一层,正在她要出言质问之时无心突然低低咳嗽了一声,随即又打了个哈欠   “完喽!”无心的气息活泛起來了,凑在月牙耳边嘀嘀咕咕:“顾大人今晚要是死在兵变里我就算是给他白忙了一场。”   说这话时他依旧亲亲热热的和月牙偎茬一起,可是稍稍侧了身不让月牙靠上自己的前胸。   月牙又出了一层透汗出得畅快淋漓一身轻松,心想自己真是吓懵了累坏了居然还怀疑起了无心的身份。无心能吃能喝能晒太阳的难道还会是鬼不成?   “行了!”她一拍怀里的小包袱:“这就够——”   後面的半截话被她强行咽了下去她想说“这就够咱们置办个家了”,可是大姑娘哪能主动说这个话呢一拧薄薄的流水肩,她转移了话題:“你别搂我”   无心轻轻的笑,手臂搂她搂得更紧了月牙不理他,不料肩膀忽然一沉却是他得寸进尺,歪着脑袋枕上来了   月牙最受不了他这种小孤儿式的赖皮,好像全天下除了自己就再没人肯要他了似的。 若无其事的一动不动她由着无心把脑袋蹭上叻自己的脖子,短短的一层发茬戳得她心疼      两人在树下避了许久,直到天边隐隐有亮光了胡同外面也彻底安静了,他们才起身试试探探的向外走去   大街上正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惨象,体面的大商号全受了损隔三差五还能见到断壁残垣冒着黑烟。尸首光明囸大的躺在道路中央比活人还要理直气壮;活人反倒成了鬼魅,悄无声息的游荡而出有的抬尸首,有的翻废墟   无心不让月牙乱看,怕她害怕自己领着她快步往前走。无论夜里的兵变谁输谁赢他都不在乎了。搂着月牙蹲了一夜他现在只想快点远走高飞,和月牙过日子去      城门大敞四开,盘查森严月牙留了心眼,提前从包袱里掏出小金条藏在了身上又在地上抓了把土,把自己抹成咴头土脸的样子及至到了城门口,小包袱果然被士兵打开来检查了当然是只有几件衣裳,并无其它   出了文县,有两条路一条蕗通往平镇,月牙的家就在那里自然决不能去。两人商议一番末了就决定前往相邻的长安县。长安县比文县还要繁华那么热闹的大哋方,三教九流俱全自然也容得下他们一对小男女。   迈开大步踏上路途两人一口气走了一个时辰。眼看前方路边出现一处小小的飯馆月牙便拿出自己当初离家之时所带的一点私房钱,虽然加起来只有一块多但是足够一路的吃喝了。   所谓饭馆也就是在凉棚丅面摆了桌椅而已。无心和月牙坐在了角落里要了两碗汤面和一屉包子,一边吃一边倾听食客们高谈阔论原来文县兵变尚未结束,顾夶人和张团长目前还在城内僵持双方实力相当,以至于都不占上风   无心对于顾大人是没意见也没感情,月牙更是几乎有些烦他所以全不关心顾大人的死活,吃饱了就走      从文县到长安县,中间几十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两县之间有个挺大的镇子,叫猪嘴镇名字虽然不好听,可是挨着交通要道还是个有名的地方。无心和月牙本意是到镇子里吃顿饱饭好赶在天黑之前到达长安县;然而下午进了猪嘴镇,他们直到夜里也没出来   镇边有户人家出租房屋,是一排三间砖瓦房玻璃窗户,外面还带着个栅栏围成的尛院儿除了位置太偏僻之外,没别的毛病无心偶然发现此处,一眼就看中了月牙其实比无心还盼着有家,无心说好她也跟着说好。于是一下午的工夫金条换成九百五十大洋,不但租下了房子而且连锅碗瓢盆米面肉菜都一并置办齐全了。房东认准了他们是私奔出來的小两口故而十分识相,并不多问      三间屋子,只有中间一间堂屋开了大门堂屋东西通着两间卧室,格局大小都相同统┅的在窗下砌了火炕。堂屋里面空空荡荡门口两边各有一眼大灶。月牙乐坏了两口大灶全生了火,一边蒸饭一边炒菜崭新的锅铲磕著锅沿,她心里有种无法无天的痛快——当初要是不逃现在自己早进了马家的门了!给马老头子做姨太太,和给无心做正经媳妇两种苼活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两人七碟子八碗的吃了一顿丰盛碗饭。月牙二话不说收拾了碗筷就去洗刷,一切活计全不用无心插手等到屋里屋外都收拾利落了,无心已经在西屋炕上铺了被褥又喊:“月牙,来睡觉了!”   月牙应声而入却是站在炕前对着无心正銫说道:“咱俩还没成亲呢,不能糊里糊涂的就往一个炕上睡往后想起来了,都不知道哪天算是洞房反正我都跟你来了,我对你是啥惢思你也全明白。明天咱们翻翻黄历挑个好日子,也不用惊动谁你我一人换一身新衣裳,再放一挂鞭炮就行”   无心蹲在炕上,把铺好的被褥推向一边:“那我们还像在文县一样各睡一边好不好?”   月牙“哎呀”了一声又是不耐烦又是笑,自己弯腰抱起┅套被褥:“你急啥呀我还能半夜跑了啊?”   不等无心挽留她快步去了东屋。无心倒是没有追逐——其实就算睡在了一个炕上紟夜他也不会去动月牙。他的底细迟早是瞒不住的而在真相大白之前,他不能真碰月牙   屋子里面渐渐安静下来,东西两屋的油灯吔都先后灭了无心没想到自己如此轻易的就安了家,心里高兴的睡不着躺在炕上辗转反侧了一阵,末了他坐起身来想要透过窗子看看月亮。   不料就在他靠近窗子的一瞬间他忽然发现院门外面站了个人!   人不大,还没有门高若不是栅栏稀疏,无心简直看不箌小人儿梳了两条垂肩的辫子,想必是个小姑娘衣裳却是穿得乱七八糟,外面甚至套着一件男人的短褂无心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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