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姬全文无删减版132里面的成奚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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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公主!”  急促而紧张地叫声不断地传来,重重地撞击着卫洛的耳膜。  卫洛拧起眉头,暗暗想道:这是谁家的电视?把声音开得这么大!她拧起眉头,不耐烦地翻转身,想远离那声音。  刚一动,她便发现自己浑身僵硬根本是动弹不得,脑中更如针刺般疼痛。  我这是怎么啦?困难地皱了皱眉,卫洛费力地睁开了双眼。  瞬时,一张陌生的放大的胡子拉杂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卫洛的双眼睁得老大,一声惊叫哽在咽喉中,差点脱口而出。  之所以差一点,那是因为卫洛从小便性子沉稳,她生生的把惊恐吞到了肚子。  那男人见到卫洛睁开眼来,眉头稍展,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露出一口微黄的牙齿。他站直了身子,恭敬地问道:“公主,你醒来了?”  卫洛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突然间“啊——”地一声惨叫传来,这惨叫声凄厉而绝望,是人临死时发出的!伴随着这惨叫的,还有一阵砍杀声。而且这些声音就是从车外传来,近在数米!本来还迷糊的卫洛,叫那惨叫声一惊,头脑清醒了少许,她撑着车壁,坐直了身子。  卫洛眼睛一转,愕然地发现自己正处于一辆马车中,四周都用紫红色的厚布遮挡着。  她只看了一眼,便伸手抹向额头去。有一样饰物从头上垂下,挡住了她的视线,令她看什么都很难受。  卫洛伸手把那饰物抹歪后,转头看向那男人,她的双眼在转向那男人扎起的发髻和身上血迹斑斑的铜甲时,给彻底地惊呆了!  卫洛倒抽了一口气,吸进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后,她以最快的速度看向自己外露的白嫩的小手。  这不是我!  卫洛倒抽气的声音惊动了那侧头看向车外的男人,他转过头来,焦急地看着目光仍然有着迷茫的卫洛,叫道:“公主,匪徒有备而来,我们的人不是对手,需速速撤离才是!属下护你离开!”  他不等卫洛回应,伸手把车帘完全拉开,抓着卫洛的手臂,把她扯到了马车下,卫洛刚踉跄地站稳,大胡子便横出一步,挡在了卫洛的身前!  血!  好多的血!  在她的面前,是一个战场。二三十个穿着护胸铜甲的剑客严严实实地把她的马车护在中间,正与一伙蒙着脸的黑衣大汉厮杀着。情况十分不妙,地上七零八落倒了一地的尸体都是这边的铜甲剑客。  那伙黑衣人足有一百五十个,他们骑在马上。其中排在最前面的四十几个黑衣人正持戈相刺。而排在这些黑衣人后面的百来人,都手持长剑好整以暇地看着热闹。敌人居然还有这么多看热闹的?  就在此时,卫洛的手臂再次一紧,同时身子一轻,却是被那胡子大汉给扔到了马背上了。这一扔,令得卫洛头上的饰物再次垂下,挡住了她大半的视野。不过她现在又是惊怕又是胸口抽痛,也没有心思去把那饰物再行抹开,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这真实得不像是梦!  胡子大汉纵身一跳,坐到她的身后,他长剑一划,砍断了白马与马车相连的系绳。  伸手牵紧缰绳,胡子大汉的声音从卫洛的身后传来,“公主,事有从权,得罪了!”  说罢,他一声长叱,‘嘘溜溜——’扯着马转了一个身。  马身一转,那二三十名剑客齐刷刷地长啸一声,本已筋疲力尽的众人同时剑舞银光,杀气纵横。特别是马头所向的方向,那五名剑客几乎是不要命的一阵狂刺,看来他们是想给卫洛两人杀出一条逃生的血路来!  就在这时,一阵清悦的朗笑声传来,“好忠心的越人!”  这笑声一落,几个安坐在后面,看着热闹的持剑黑衣人一声长啸,同时从马背上纵跃而起,向着卫洛身前的剑客一扑而近。他们人还没有到,剑气已纵横而来。这几人显然是高手,卫洛只是眼前银光一闪,便听得几声惨叫传来!紧接着,几道血箭喷出老远!  血箭还有空中,几颗人头已滚落在地!只是这片刻,那五个替卫洛两人开路的剑客已经倒毙当场了!  看到这一幕,卫洛的小脸变得惨白,胃肠中一阵翻滚,心脏砰砰砰地乱跳着,眼前一阵阵发黑。这,这真不似是梦!  胡子大汉此时也是脸色一白,他咬牙切齿地瞪着那几个挡着去路的黑衣剑客,对上他们冷笑着的,还有点漫不经心的脸,心中一阵绝望。他重重地咬了咬牙,对着卫洛低声说道:“公主,属下无能了!”说罢,他长叹一声纵身下马。扶着卫洛站好后,胡子大汉声音一提,嘶哑地喝叫道:“住手!”  他喝令的对象是自己的属下,剩下的铜甲剑客只有十几个了,他们听到首领的命令后,一边舞着剑,一边向他靠拢。众黑衣人看到他们退去,也不追赶,一个个收回戈,面无表情地继续端坐在马背上,冷冷的,居高临下地盯着卫洛等人。  不一会功夫,众剑客便已紧紧地挤成一团,他们仍然把卫洛紧紧地护在当中。他们靠近后,一阵阵浓烈的血腥味充斥了卫洛的四周,那一身身铜甲更是咯得她细嫩的皮肤生疼。  不过这个时候,卫洛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她只是煞白着脸,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迷蒙中,她也不知道思考了,只有一个念头一遍又一遍地浮出脑海:这一定是梦,对,这一定是梦!  卫洛虽然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着这句话,可她的心中,已经清楚地感觉到,这不似是梦!这一切太真实了!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声传来,大笑声中,众黑衣人齐刷刷地收戈,向两旁退去,一个黑衣青年走了出来。  这黑衣青年一边向卫洛等人走近,一边伸出白净而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揭下自己的蒙面布。  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青年约摸十八九岁,肤色呈棕色,他身形颀长中见健壮,五官十分立体,宽额高鼻薄唇,一双眼睛狭长黑亮。这样的一张脸,完全是苍天用刀斧刻出来的,有一种古希腊雕塑的雄性之美。他走路的姿势十分优雅,仿佛是一只正行走在草原上,准备捕食的黑豹!  青年的面容一露出,众剑客便齐刷刷地惊叫出声,胡子大汉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你,你是晋国公子泾陵?泾陵公子既然与我国四公主已有婚约,为何在半途上行刺杀之事?你,你想悔婚?”  泾陵公子大步走到离众人仅有五步处才驻步,他哈哈一笑,晒道:“然!本公子正是要劫杀四公主。”他说到这里,幽黑的双眼如刀一样冷冷地落在脸白如纸的卫洛的脸上,身上。  他朝着卫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一遍后,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果然是个美人!真可惜,这样的美人儿却要死了!而且就死在晋越联姻的路上,太可惜了!”  其实,这个时候的卫洛做的是新嫁娘打扮,她挽起的长发间垂下一大块玉块来,这玉块一直垂到她的鼻间,挡住了额头和大半的眼睛,鼻子,玉块的两旁,还镶有金银珍珠,这块玉块把她的面容挡了一半,五官压根就看不清。旁人要看,也只能从她白净的皮肤和隐约的五官中,判断她的长相不错。  泾陵公子连说了几声可惜后,再次放声大笑起来。  他清朗而嚣张的笑声向四野传开,引得山鸣谷应。  胡子大汉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以为这伙人只是山匪,现在才知道居然是新郎亲自前来劫杀。这事不用说,他也知道定然牵扯到国家之间的阴谋。他只是一个剑师,队伍中的正副使臣早被射杀了,他不懂,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了。  泾陵公子收住笑声,冷冷地盯着一众面色煞白,毫无斗志的铜甲剑客。手一挥,沉声喝道:“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诺!”  整齐的应诺声四面传来,持戈黑衣人同时向前跨出一步,银光闪动,戈尖森森地向众铜甲剑客再次攻来!这一次攻击,比刚才又要凌厉得多!  戈尖末至,杀气已凌!这时候的卫洛,脸孔已经白得没有了半点血色,她的心脏砰砰地乱跳着,一声急过一声,伴随着这心跳的,还有那抽搐般的刺痛。同时,她的瞳孔也在迅速地扩大,扩大。。。。。。  惊恐昏蒙中,卫洛隐隐地转过一个念头,‘我到底怎么啦?难道真不是在做梦?要不然我为什么会感觉到窒息,好似心脏不好一样。’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卫洛便陷入了黑暗当中。  这时候,铜甲剑客们已与黑衣人再次厮杀成了一团。卫洛身子一软,栽倒在地,倒下的时候,她的头‘砰’地一声撞到了马车车辕,也只不过是换来几双惋惜和无奈的目光。  泾陵公子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淡笑,他瞟了一眼软倒在地,一动不动的卫洛,不屑地轻哼一声,转开了视线。  黑衣人不管是实力,还是人数都远胜过众铜甲剑客。随着几道戈光闪过,仅剩的胡子大汉也被刺了几个窟窿,倒毙当场。  “公子,所有越人均已诛杀!”  泾陵公子的目光众倒毙了一地的尸体上慢慢转过,点头道:“善!”  一个黑衣人策马持戈指向卫洛,他用戈尖把一动不动的卫洛的身体挑转过来,纵身下马,伸手在她的鼻间触了触,转头对泾陵公子说道:“公子,这越国四公主被吓死了,要不要属下再补她一戈?”  泾陵公子闻言瞟过一动不动的卫洛,淡淡说道:“名分尤在,留她全尸吧!撤!”  “诺!”  马蹄声响,众黑衣人卷起漫天烟尘,不一会便消失在天际。
    渐渐的,太阳开始西沉,浩翰的天地之际被晚霞染得红灿灿的,茫茫黄尘官道中,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一会,一个麻衣大汉出现了,他骑着一匹青色骏马,腰间佩有长剑,脚上穿着草鞋。这麻衣大*尘仆仆,脸上有着匆忙之色,衣裳下摆残余着斑斑血痕。  马蹄急驰中,麻衣大汉忽然轻‘咦’一声,急急地叱喝一声,拉停了奔马,转过头来。他一转眼,便看到了倒毙了一地,旌旗歪倒,马车碎裂,尸体横陈,众马嘶鸣挣扎不休的越使队伍。  见到这样的场景,麻衣大汉眉头一皱,喃喃自语道:“是我越人的使队,还是来晚了一步!”  卫洛慢慢地睁开眼来。  她刚一睁眼,便陡然记起,自己刚才做了一场噩梦,在那梦中,自己成了一个劳什子的公主,好多人为自己死了,身周到处是血。  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太阳从树叶丛中透射到她身上,投下斑斑点点。这,自己怎么到了野外了?  “你醒来了?”  一个低沉略干的男音传来,这男音很古怪,带着某种奇怪的乡腔,尾音软软的,可是,她却听得明白。  卫洛转过头,对上一个高大的身影,这是一个麻衣大汉,他一张国字脸上满是风尘之色,紧锁的眉头隐见忧虑,着青衣,佩长剑!  难不成刚才真不是在做梦?  麻衣大汉对上卫洛迷茫的眼神,说道:“你是我越国公主?”  卫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麻衣大汉见此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刚才假死过去,幸现已无恙。”  卫洛这时已经完全清醒了,也认命了:这一切不是梦,真不是梦!她撞上了传说中的穿越了!  她一直都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可她理智的思维,却一再地提点她,告诉她这不是梦境!她穿越了!只有传说中的穿越才能解释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她慢慢坐直身子,望着麻衣大汉轻声求道:“君可否送我回家?如不能,可否带我一并同行?”好象是这样说话的吧?  隐约中,卫洛的记忆提醒她,应该是这样措词造句的。  她一开口,便发现自己的声音虽然无力,音质却清脆略哑如少年。她在说出这个要求之前,便清楚地感觉到,眼前的大汉可能不会同意。  她的性格,从来不会去强求别人,只是这事实在太过重大,她一定要试一试。  麻衣大汉对上卫洛请求的明眸,微微摇头,回道:“公主恕罪,我实有紧急事,已耽搁一日了。”他顿了顿,语速稍稍加快,“昨日,我隐约得闻有人要加害公主,便拐道而至,欲先一步相助。哎,终是晚到了一步。刚才见公主的随从已被诛尽,我察觉到公主可救,才施治便发现楚人军卒已然赶至。我不知公主的车驾是何人所灭,便自作主张把公主带离。”  卫洛双眼静静地看着麻衣大汉,倾他说到这里,心下不由暗暗纳闷:他只一人,居然说前来相助?难不成这人是绝世高手?不然他也不会有这种自信啊。  卫洛心中纳闷,脸上却毫无波澜。她双目如水,平静而温和,这样的一个弱质贵女,遇到如此变故还能表现得这么镇定,麻衣大汉一边说一边暗暗纳罕。  卫洛等他说完,低声说道:“诛我者乃晋国泾陵公子。我原是许配于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联姻路中截杀于我。”  麻衣大汉闻言沉思起来。  卫洛望着他,她初来贵地,一无所知,眼前的这大汉不似是普通人,心中只希望他能给自己出个主意,或提供一些有帮助的看法。  在卫洛的期待中,麻衣大汉沉吟道:“既如此,公主不可轻举妄动,亦不可轻易回越。”  “为何?”  “公主嫁晋前不曾耳闻?”  卫洛心中突地一跳,她可是个冒牌货,虽然还能感觉到这个身体残留的一些本能,可具体的事却是一无所知的,哪里听过什么?  麻衣大汉见卫洛表情显得很不自在,暗暗想道:这公主不过是个闺阁少女,孤陋寡闻也是正常。  想到这里,他继续说道:“越晋相仇久矣,此番联姻大不寻常。”他顿了顿,思量了一会又说道:“我飘零四海,对此只是略有耳闻,无法跟公主说个明白。不过空隙来风必定有因,公主如要回越,可先与亲人好友先联系好,探明了情况再去不迟。”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我身为越人,原应护送公主回越。奈实有要紧事。”  卫洛怔怔地望着麻衣大汉,在这会功夫,麻衣大汉脸上的忧虑越来越深,颇有点坐立不安,看来他的事情实在是十分要紧。  他为了相救自己,能在心急如焚的情况下依然绕道前来相救,实已是无边恩德,她确实不能再向他多作要求了。  这个时候卫洛自己也是七上八下,惶惶无依,却还是本能地安慰起他来,“君既有要事,离去便是。我,我有自救之法。”  麻衣大汉望着眼前这个明眸如水,虽逢大变却温柔如故的少女,他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地听出少女话中隐藏的惶恐不安。她这般强撑着不安安慰于已,实让这人心生好感,何况她还是母国公主?于情于理,自己都有护卫之责。可是,自己那事实在太过于紧急和重要了。  他想了想,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来,他打开木盒,从中拿出几个竹简收入怀中,然后把木盒递给卫洛。等卫洛接过后,他又转身走到马背上,从包囊中取下一包物事扔给她。  麻衣大汉纵身上马,转头对卫洛叉手说道:“公主,那木盒中有一册竹简,乃我师门之物,上书有些许易容之道,另包中有一些钱币,以及一身男装,这些或可能解你一时之急。公主,我去了!”  声音一落,他便纵身上马,长叱一声,策骑向官道上急驰而去。  麻衣大汉极为匆忙,那策马而去的身影几乎是如电如风,卫洛刚记起还没有问他的姓名时,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卫洛的视野中。  听着那马蹄声渐渐消失,卫洛收回目光看向那木盒,她把这薄薄的木盒一打开,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由八根小竹片串成的竹简。上面墨迹陈旧,字是卫洛识得的隶体。她只是瞟了一眼,便收好木盒,拉过那个包袱来,看着里面明晃晃的农具形状的布币和青铜刀币,还有紧紧捆成一团的一身男子袍服,喃喃自语道:“我这运气真是不错,不但没死还得遇高人。”  卫洛得到了这些东西,心中底气大增,不由精神一振。她把东西重新包好背起,眺了眺,顺着树林东侧走去。  不一会,一泓浅浅的池塘出现在她的眼前。这地方可能干旱了一些时日,池塘到处都是干裂的沟壑,干得只剩下三四平方米的水坑了,所幸那水倒是清澈。  卫洛脚下不由自主的加速。
    卫洛踩着池塘突起的硬土,掂着脚来到那水坑处,头一伸,迫不及待地朝水中看去。  清澈的水面中,出现了一个高挑,约摸十三四岁,白净清丽的少女。她长着一双杏眼,瞳仁特别黑,黑得似乎没有杂质一般。鼻梁挺直,嘴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樱桃小嘴,厚而丰润,可惜没什么血色。水中人柳眉秀目,婉约温柔中隐藏着淡淡的冷漠,以及几分还没有长开的青涩。  在长及肩背的乌黑的秀发的掩映下,她的肌肤显得特别白净,可惜少了一些红润,显得有点不健康。  卫洛侧着头打量着水中的倒影,越看心中越是满意。她以前也是长相清丽,现在这面容还没有长开便胜过了自己以前的模样。  看着看着,卫洛突然发现,自己头上的那些饰物已经不见了,想是那麻衣大汉带自己离开被刺现场时给掉落了。  卫洛欣赏了好一会,又打开木盒,拿出了那册竹简。每根竹片上约有十二个字,八根竹片加起来也不过是百来字。卫洛暗暗想道:易容之道?多么神秘的字眼啊,可这内容也太少了点吧?  这百来个字,前二十多字是总纲,后面七八十字则是详解。说是详解,在卫洛看来这也是简得不能再简的简介了。  百来字中,出现了十来个看起来很古怪的名词。可这些名词卫洛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它们的意思。看来,这个身体的原来意识还在影响自己啊。  卫洛看了几遍后便把竹简上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的。她把竹简照样收到木盒中,转身走入了树林深处。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的缘故,卫洛一直没有吃东西,却一点也没有饥饿的感觉。她现在只想着,赶紧先把自己的面容变一变,再出去寻找食物面见世人的好。  卫洛在树林中找了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一种容易脱色的石头,两种植物的汁液。有一根竹片上便记载了用这三样东西来易容的法子的。  按竹简上所说的,这易容术有一样物事是绝不可少的,那就是蜂蜜。这仓促间,卫洛又哪里寻得到蜂蜜来?现在她准备使用的这个易容法子,唯一的作用只能是改变她的皮肤色泽了。  她用树叶把这三样东西收集好后,重新来到那池塘处。  卫洛把那几样调好后,对着湖水慢慢拭抹在脸上。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这看起来不显眼的东西,涂在脸上后不但色泽很均匀,她用手擦拭的时候还挺难拭去的。  卫洛出于小心,把颈项,耳后,锁骨处和大半手臂都给涂上了,不一会功夫,水面上便出现了一场清秀微黑,皮肤粗糙的面容。这皮肤一黑一粗,整个人便显得特别清瘦。只是配上她明澈黑冷的双眸,水面中那个土气之极的乡野少年倒添上了几分清气。  卫洛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暗暗想道:看来要多注意晒些太阳了。怪不得俗话说:一白遮三丑,我现在这个样子与刚才相比真是判若两人了。  欣赏了一会面容,卫洛把那身男袍穿上。男袍是青色,极大极长,显然是麻衣大汉自己的。卫洛穿上后,好似是一个小孩穿上了大人的衣裳。  在树林中寻了一会,卫洛找到了半块残破的剑锋。用铁片把袍子切去一些,再把下裳也修短修小一些,再用系带紧紧绑上。虽然这般又撕又裁的,把好好的袍服弄成了乞丐服,却总算合身了。换上男袍后的卫洛,在水面上看来已是真真正正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了。只是那眉目五官中,仔细看时还可以看出几分秀雅和楚楚动人的韵味来。  卫洛看着看着,眉头慢慢拧起,她暗暗想道:这个世道如此混乱,绝对不可让人看出我原是女子身来。不行,这一路上我得多多领会这易容之术,多找一些材料,务必把眉眼间的这股楚楚之气给掩去。  卫洛生性谨慎,她在换上这袭男袍时,还把自己原本穿在身上的外裳中衣都脱下撕烂。只是她脚上的那双绣鞋依然华贵,甚至镶有玉片,这样的鞋子实在太显眼了,可卫洛并不会织草鞋,想换也无从换起。  不过,这下裳又大又长,完全遮住了双脚。从水中看来,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出现的人都是穷苦少年相。  卫洛伸手把鞋子上的玉片扯下来,再和钱币一起收好,转身向官道走去。  她所去的方向,是使队被劫杀的地方。她这个身体很弱,又娇生惯养的,不过是三里路,卫洛直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  现场早被楚人清理,连尸体马车也一并搬走了。茫茫草地上,要不是那大片的血痕,还有断剑残迹还留着,都没有人会知道,这地方在今天发生过一桩惨案。  卫洛静静地走在血迹斑斑的草丛,一缕酸苦无奈缠绕着她的心田。走了五十步不到,卫洛便被血腥味呛得转身离开。她原来还指望这里会留有什么金银玉饰,现在见一切打扫得太过干净,她也不再枉想了。  目前最要紧的是弄上一双草鞋穿上。然后呢?麻衣大汉说得很明白了,自己的出嫁另有隐情,越国不可回。再说,就算能回,她自己却是一个冒牌货啊。  现在已是下午二点左右,太阳渐渐西沉。黄尘漫漫的古道上,一眼望去除了大片的原始的树林,便是茫茫的草地,哪里有什么行人在?  虽然是官道,却都是一些高低不平,尽是坑坑洼洼的黄土路。卫洛打定了主意不去越国。越国,恩,应该是江苏浙江一带吧?那就是东南方向了。看来自己只能向西北方向前进了。  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在哪一个诸侯国境内?嗯,有晋国,有越国,难不成自己是穿越到了春秋战国时代?  卫洛朝西边望了望,有点焦急地想道:以自己这个破身体,只怕走到夕阳下山也走不了七八里路啊。  卫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她摇摇晃晃地身影,在夕阳中拖得老长
    卫洛现在这身体真的很差,她稍走得急一点,脚还没有虚软,心口已开始发闷,再加上体力实在不行,只能走百来步便休息一会。  当她走到夕阳西下时,才走了八九里路不到。而这个时候,依然是前方黄尘漫漫,两边树木森森。  卫洛按在胸口,脚下加快。又走了一二里,终于不再是在林间穿行了,前方出现了一望无际的丘陵地带。  前方地形起伏,视野的尽头有一座不高的山峰,山脉树木葱郁,远远望去,也看不清到底有没有民居。  估计到那山峰处,还有十来里路,依卫洛这体质,怕要走到夜深才可走到。她现在肚饿难耐,双脚虚软,胸口砰砰地闹得慌。她朝左右望了望,这无边无际的丘陵,哪里可以过夜?再则这里靠近森林,只怕野兽众多,不行,不管前方的山峰脚下有没有人居住,总得试上一试。  想到这里,卫洛脚下又加了一点速。虽说是加了速,以她这个身体的这个状况,也不过是比刚才快了一丁点,甚至远远比不上刚开始赶路时。  卫洛前世身体健康,又是农村长大,行走山路从来健步如飞,如这般软手软脚使不上力的情况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真是很不舒服。  太阳大半都沉入了地平线,只留下最后一抹残阳。地平线上,一抹乌黑的云线横在其中。这么一会功夫,天地间就升起了一层夜雾。  天要黑了。  卫洛仰头看了看,天空出现了十几点星光。看来,今天晚上星星是不会少的。想到这里,卫洛心下稍安。  她心中一安,便有心思欣赏起这夜色,这天空了。那天空特别澄澈无尘,饶是她以前在农村老家也不曾见过。  到了这个时候,每过个几分钟,便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天色又黑了些许。当她走了一里路不到时,夜幕降临了,天空繁星点点,数也数不清。可惜没有月亮。  天一黑,整个天地间便变得寂静起来。卫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树林,总感觉会有一只可怕的庞然大物从树丛中蹿出来。打了一个寒颤后,她又加快了几步。  夜色中,一切的声音都显得那么扎耳。虫鸣声,青蛙的叫声,还有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连绵不断,越来越密。  卫洛紧紧地捂着胸口,她虽然怕得紧,却依然认真地倾听着。  她想知道,这些声音中,会不会混上一两声狗吠声!她想知道,前方的山脉中,有没有人农居。  就这般揪着心走走停停的,三个时辰后,约摸半夜三更时,卫洛来到了山峰脚下,同时她也听到了狗叫声。  这里有人居住着。  知道有人居住在附近后,卫洛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她软软地瘫倒在官道旁的草地上,一边倾听着那声声狗吠,一边对自己说道:这里有人住的,不怕的,这里有人住的。  在繁星的照耀下,天地间染着一层微微的光芒。那狗吠的方向,看不到灯火。不过卫洛想到,如果这真是春秋战国那么古老的时代的话,那普通百姓家,夜里可能是点不起灯火的。  这时候的卫洛,是又饿又冷又怕,她现在无比渴望着有一抹火光出现,那样她便能温暖些许。至于食物,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可惜,她身上并没有点火的工具,更没有力气再动一根手指头。因此,那渴望终只是渴望。  虽然累到了极点,卫洛却不敢闭眼,她也不知道要找个什么地方闭眼才叫安全。因此,她只能仰头望着天空,数着天空的繁星,倾听着狗吠,等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不管是半年前无助地听着都江堰老家传来父母弟弟在地震中死亡的消息,还是刚睁眼时看着那么多人倒在自己面前,都令得卫洛的胆子大了很多,更令得她心淡了许多。她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对自己说着:鬼有什么好怕的?就算鬼来了,也不过是一死而已。  这样想着想着,卫洛的胆子越来越大,在不知不觉中抱着双膝给睡了过去。  她是给冷醒的。现在虽然才八九月,这样无遮无挡的官道上却凉得紧。卫洛睁开眼一看,东边的天空出现了一道晨曦,天,终于亮了!  揉搓着麻木的双脚,卫洛慢慢地站了起来。  天边越来越亮,当一轮红艳艳的太阳从东方升起一线时,天空已明亮得,鲜艳得耀眼。卫洛转过头看向山脚下,在光亮中,她清楚地看到前方二里路不到的山谷中,座落着七八栋草屋。草屋的外面,还可以看到劳作的人影。  真是太好了!  卫洛欢喜地向山谷走去。她一边走,一边从怀中摸出三个刀币来,也不知这刀币币值如何,这三个能不能换来一顿饭和一双草鞋?  出于谨慎,卫洛把其余的刀币分成五份,除了拿出的那三个刀币外,她还在左右袖袋中各放一份。再用昨天从袍裳下撕下的青布包好剩下两份,绑在了两边小腿上,当然,最多的一份放在包袱中收好。她知道,从古以来,百姓是最纯朴的,应该没有人会对自己不利。可是她现在一定不能出现万一,只得以最小心的态度处事了。  到山谷的路十分崎岖,卫洛走了半个小时才发现一条直通山谷的小道。她走一阵停一阵,直用了一个时辰才来到山谷下。  前方二百米处有一幢茅草屋,那草屋每隔个二米,扎桩一样向土里插着一根树干。没有刮去青皮的树干之间,又树着几根竹竿,而竹竿之间便紧紧地塞着茅草,茅草外面还涂有烂泥。屋子不大,约有三间的样子,极矮。  草屋的侧后方,一个男人正躬着身在田里劳作。卫洛略一迟疑,便提步向草屋走近。  她走到还有一百五十米处时,茅草屋的栅门吱地一声推开了,一个穿着麻布衣和草鞋,头发梳成髻,肤色苍黑干黯,满脸愁苦皱纹的妇人走出,她听到了卫洛的脚步声,抬头向她看来。
    妇人看着卫洛,目光中带着些许好奇。卫洛见她抬头了,心中一喜,连忙大步向她走近,远远的便叉手说道:“见过大娘,我乃过往的路人。”她要拗着口讲这些半文半土的话,末免有点不习惯,讲话的语调也显得生涩。  那妇人警惕地盯着卫洛,她见卫洛瘦小文秀,又没有佩带利器,不似是那蛮夫野子,便只有警惕而没有多少惧意。  卫洛咽了一下口水,见妇人瞪着一双无神的圆眼盯着自己,那双脚已准备折向屋中,一急之下也顾不得措词了,索性直接说道:“敢问大娘可有草鞋?我愿购之。”说罢,她把掌心朝前一晒,亮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三块刀币。  妇人看到她手中的刀币,双眼一亮,点了点头,操着一口浓厚的楚地乡音说道:“有。”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卫洛被长袍裳服遮盖下的双脚,隐约间瞟到了那绣鞋精美的鞋面,不由纳闷地再次抬头打量着卫洛。这时刻,她看向卫洛的眼神中隐隐添了一分诧异和畏缩。  卫洛见她神态,在心中措了措词,大步走到妇人身前,再次双手一叉,朗朗地说道:“大娘,我行路日久,腹中饥肠辘辘,敢问大娘还有食否?”  现在的卫洛虽然其貌不扬,却举止大方,气度不凡,身上的服饰也不是麻衣,难不成还是一位贵人?妇人这样想着,不由更加畏缩小心了,她讷讷地点了点头,诶诶地说道:“有食,有食。”  妇人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看着卫洛的襟口处,双脚向屋内退去。卫洛见她不安,心中暗定:这样的贫苦老实人,应该不会有害我之心。想到这里,卫洛的举止更从容了。  她跟在妇人身后来到屋中,一进屋,一股与外面完全不同的凉爽舒服之气便扑面而来,这气息令得卫洛一怔。她不知道,茅草屋虽然不起眼,却极是冬暖夏凉,远比她以前所住的砖瓦屋要舒服,比起城里新建的钢筋水泥盒子屋,那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屋中极为简陋,完全是家徒四壁,只在房间尽头安着一张木头床,床前有三四个由树根做成的凳子。  在茅草屋的右侧还有一个小房间,两间房以一块麻布分隔开。  妇人一边迟疑地向那应是灶房的小房中走去,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卫洛。她的动作实在小心,每每对上卫洛的眼神之际,立马脑袋一缩,急急地躲开眼去。  她见卫洛一直跟着自己,都来到了灶房门口了还在跟着,便伸出右手一边无意识地扯着麻布帘,一边嗫嗫地说道:“你是贵人,不可入灶房。。。。。。不不,我,小妇人是说,灶房不好入。。。。。。”  妇人越说越紧张,翻来覆去地表达不清。卫洛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停下脚步,双手一礼,打断妇人的话,“我在坪里侯着大娘吧。”  卫洛说罢,转身走到那石床前,伸手拿起一个树根凳子出了房门。  地坪里到处都是齐膝的野草,只在屋檐下有一块三四个平方的空地,这空地左右中各分出三条尺许宽的小路来。  卫洛静静地坐在凳子上,她倾听着茅草屋中传来的锅铲声,感受着风吹在身上的阵阵凉意,突然之间,心中无比的失落。  就在她怔怔地出神之际,妇人的脚步声传来。卫洛连忙伸手揉了揉脸,振作精神看向从房中走出来的妇人。  妇人手中端着一只陶碗,碗中盛了大半的青豆。这些青豆被水泡得鼓鼓的,上面没有半点油光。  妇人把碗筷呈到卫洛面前,讷讷地说道:“乡野之人,只有青豆野菜为食。”  卫洛伸手接过碗筷,勉强一笑,说道:“无妨的。”  这碗中没有半点油光,没有半粒米饭,卫洛本已饿得胃疼了,可是看着这一碗的水泡大豆,却还是没有半点食欲。  不过,没有食欲也得把它全部给解决了!不管如何,先活下去再说。  她想到这里,低下头小粒小粒地嚼起青豆来。  妇人见她开始吃食了,脚步小心地向后退去,不一会便退到了茅草屋的右侧小道上,看来,她是准备到屋后的田地中叫回她的男人了。  卫洛眼角的余线瞟到了这一幕,不由苦笑了一下。微叹了一口气,卫洛放下碗出声了,“大娘,家中可备有草鞋?全部买给我吧。”  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伸手把三个刀币放在凳子上,“大娘,这些可够?”  “足,足矣。”  妇人连声应道。她看着凳子上的刀币,再看了一个依然瘦弱文秀的卫洛,突然之间也不怕了。  卫洛点了点头,低下头大口地嚼食起青豆来。  青豆是一种很饱肚子的食物,虽然没有油也没有饭,这一大半碗青豆下肚,卫洛终于精神一振。  她把空碗放在凳子上的时候,妇人已从屋中走出,她的手中拿着一串草鞋,草鞋与草鞋之间用草给相互串连起来,共五双。  卫洛伸手接过草鞋,见妇人眼巴巴地望着凳子上的刀币,不由笑道:“大娘,这三个刀币你拿去吧,可足了?”  “足了,足了。”  妇人欢喜地捡起凳子上的刀币,连迭声地应着。从妇人的表情看来,她对这交易还是很满足呢。  卫洛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乡野百姓,所习惯的方式大多还是以物易物,如刀币这种货币是硬通货,如妇人这样的是难得一见的。  卫洛一笑,她双手一叉,朗声说道:“既如此,那我谢过大娘了。”卫洛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大娘,这往北走多久可见城池?”  妇人一怔,她想了想,说道:“听人说约有二三百里。”  二三百里?那岂不是说,又得夜宿荒野几天了?一想到这里,卫洛便打了一个寒颤,她皱眉问道:“那多久可以看到村落?”  妇人道:“隔个二三十里便有。”  卫洛松了一口气,再次叉手谢过后,转身大步向官道走去。  妇人目送着卫洛离开的身影,连忙收好刀币,拿起碗筷提起凳子一溜烟地跑回屋中。  卫洛回到官道后,重新整理了一下包袱,不但又拿出了五个刀币放在外面,还把剩下的四双草鞋放在包袱中。  那草鞋才上脚,便硌得她白嫩的小足生疼,卫洛犹豫了一会,还是咬着牙穿上了。当然,在穿草鞋之时她把足也涂黑了。至于那双绣鞋,卫洛几次准备收起,因为这绣鞋还好好的,可以交替着穿用。如此犹豫再三后,卫洛还是把它给扔了:这东西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是弃了的好。变故总是突如其来,它现在是还有用处,可到情况紧急,事到临头时却没有时间把它弃去,那岂不是误了大事?  其实,如果要说舒服的话,行起路来草鞋还胜过那双丝绸所制,精美为要的绣鞋。只是卫洛一时没有习惯而已。这草鞋是妇人为自己所制,大了一些。不过草鞋便是这样,大个二三码没什么明显的感觉。卫洛把那系绳弄紧一点,便觉得还挺合脚的。
    官道漫漫,卫洛每走一步都感觉到这个身体是力不从心,至于她的脚心,更是昨天就给磨出了水泡了。  最重要的是,卫洛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就算费尽千辛万苦进了城池中,她又能怎么样?  卫洛拧着眉,对自己鼓气着,天无绝人之路,我这身上不是还有一些钱币吗?也许可以做个小生意呢。  做小生意?也对,自己虽然只是个在读的大学生,从来没有在社会上混过,更没有做过什么生意。不过自己在那种信息爆炸的年代生活过,应该可以拿出些像样的东西来。恩,就这样吧,到时看看有什么小生意可以做的。  楚地湿热多雨多山丘,这官道虽然不窄,可容一辆马车通过,可这黄泥路因经常被雨淋湿,给行人踩得沆沆洼洼,高低不平的。这是官道,经常有马车通过,因此也可以看到行人填坑后的新泥。  而官道的两旁,树木却特别的茂盛,特别的幽深。卫洛一抬头,入目的尽是四五人才能环抱的大树,至于树林深处的树木,那更是参天巨树了。  树大草深,风一吹来,一种湿润清新之气便扑鼻而来。  卫洛自从决定到了前面的城池便暂住下来后,一直紧绷的心也终于稍稍放松了些许。她一边抬头看着这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的起伏山脉和无边树林,一边暗暗想道:那妇人说前面二三十里处便有人家,二三十里肯定是可以走到的,不如趁此机会再学习一下易容术。要是到了地头,还能让人看出我是女儿身,那可真是惨了。  她想到这里,转身便向树林深处走去。  这个时代的树林十分的原始,高大的树木丛间,不时钻出一只兔子,土狗和蛇来,每每吓得卫洛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卫洛才走进树木不到二百米,便发现了好几样竹简上要求的植物矿物,再走进三百米,卫洛突然发现,那竹简上记载的植物矿物这里是样样皆有,当下她大喜过望。  卫洛也不想想,像她这个身体,本是闺阁弱质少女,这样的少女也能识得的竹简上所说的那十来种植物和矿物,自然是因为它们都是这个世界使用十分广泛的。再说,这个时代的人觉得某物有用后,很少会对那物进行加工处理,大多数东西都是以原样出现在市面上供人购买,这样更利于她辩认了。  只是这个时候,卫洛的心中生起了一股隐忧:也不知这身体的意识还残余多少?要是太多,以后岂不是会得那劳什子的人格分裂?  她料想一堂堂公主,都还记得这区区药草,自是这身体的残余意识太强的缘故。卫洛却不知道,这些药草,在这越国四公主有限的生命中占据了极大的份量!  卫洛把药草每样都取了一些后,便急急地退出树林,一边行走一边试验起竹简上所著的易容术来。  竹简上的法子一般都十分简单,都是用二三种物品分别粉碎,或单用或混合起来使用。  女人对于这种化妆改扮类的事,总是精力无比旺盛的,用了一天,卫洛又试出了二种有效的易容法子。第一种是用磨出来的黥紫,涂在颊上和眼下和眼角后,居然能使得她的脸显得狭长,眼睛也显得窄小一些。  至于第二种法子,则是将三种人人皆知,不做食用的果子,如蛇莓,兰心果,妖苡以一定的比例调配服下。不过半个小时,卫洛便发现自己的喉结肿大了些许,外观看起来,还真像一个发育期的少年的喉结。据竹简上所言,这个服用一次,效果可持续一年之久!  这易容术真的有用!  原来这世上居然真的有易容术!  卫洛大为欢喜。  竹简上记载的法门共有五条,她现在学会了三条,想来当她全部学会后,一定可以完美的改变自己的容貌了。  这一天,太阳一直高高的挂在天上,白晃晃的耀眼。  太阳虽然不烈,以卫洛的细皮嫩肉也受不了,只不过一天功夫,她外露的面孔和手足都已红得带黑了。  当她走到太阳西下的时候,前方果然出现了一个村落。这村落很大,散布在平缓的山脉间,一眼望去都是茅草屋。远远的,卫洛便听得村落中传来一阵阵孩童的欢叫声,还可以看到一缕缕炊烟。  望着那袅袅升起的炊烟,卫洛狠狠地咽了两下口水,脚下加速。  卫洛这个身体太差,行路很慢,当她来到村子外时,太阳已完全沉入了地平线,天地间升起了一道薄雾。  卫洛的出现,令得村落中来往的人不时看来。不过与前面不同的是,这一次看到她的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是一脸的镇定,看来,这个村子里的人是经常见到外客的。  果然,当卫洛紧走几步,向一个面孔粗黑,满脸皱纹佝偻着身子的老妇要求以刀币换食宿时,这老妇很爽快地应承了,并带着她来到隔壁儿子家里安置下来。  当天晚上,卫洛睡上了茅草屋里的木头床。这木头床上铺了厚厚的干草,以麻布被铺垫,以兽皮为盖被。厚而粗糙,带着腥味的被子令得卫洛很不习惯,她几次把那兽皮被给扔到一旁,最后又冷得不得不盖上。  虽然如此,这个晚上卫洛还是睡得很香,她担惊受怕了两天一晚的神经终于完全地放松了一晚。  第二天,当卫洛拿出五块刀币给那三十来岁的中年农民时,却被他拒绝了。这中年人搓着厚厚的生满了茧子的手,憨厚地说道:“一宿而已,岂能要客人财物?不可不可。”  他一边十几个不可,不断地摇着头,令得卫洛迟疑了一会,不得不收起刀币。她出门时,原本想寻得那老妇再给钱的,哪知找了好一会也没有找着,那些邻人知道她寻找老妇便是为了给钱后,一个个都连连摇头,说‘哪有宿一宿便得给钱币的道理?’  无奈之下,卫洛只得收好刀币,向村民们致谢后,再次踏上了官道。她走得很远了,还可以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议论声,“小哥好生客气。”  “噫,莫不是个识字的贵人?”  “如此多礼,定是贤客!”  卫洛听着这些议论声,笑着摇了摇头。她发现自己的心又平静了许多,对这个陌生的时代不再那么的憎恶和惧怕了。  卫洛已经知道,前面每隔个几十里便有村落出现,这地方属于楚国。前方的城池是座大池,叫屹,屹一过去便是晋国了。至于楚国大王叫什么,晋国大王叫什么,有没有秦国,那些村人便弄不清了。  卫洛********放在易容术上,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八天过去了,据卫洛的估计,她离屹城不过是三四天的路程了,一想到可以暂时安定下来,卫洛的心便有着小小的激动。  现在的卫洛,外露的皮肤已给太阳晒得黑黑的,易容术也掌握得差不多了,那第五个易容法门,便是令妆容长久,遇水不化的。  现在易容后的面容,眉目间已再无楚楚动人的韵味。她现在通身上下,都仿如寻常少年,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带着一股清气,一分雅气。
    这一日,卫洛很早便上了官道,她现在易容术已经学会,这个虚弱的身体也对行路产生了些许习惯,因此她想每天多走一些,尽量早些到达屹城中。  当卫洛走走停停,终于行进了四十里路时,太阳已经渐渐西沉,而卫洛却处于一大片漫无边际的树林中,抬头看去,官道两侧只剩下了树木的绿色,这绿色无边无际,卫洛怎么眺望都看不到边,少说也有二十来里。  不好!难不成今天晚上又要露宿了?还是露宿在树林中?  卫洛心中一慌,可是她实在太过于疲惫,脚下一点也提不起力道来。连续数日只食少量青豆,不但吃不饱而且没有米谷为养的后果现在出现了,卫洛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虚得慌,心腹处少了一股热流,就算是休息过后,整个人也没有了从前那股精力。  卫洛伸手捂着胃,转过身向路旁的一块大石头走去:急是急不来的,还是休息一下的好。  她提走才走了二三下,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蹄声从身后右侧的岔道处传来。那蹄声乱而多,越来越清楚,转眼功夫便到了卫洛身后。  有大队骑士来了!  卫洛一惊,连忙向路旁走去。当她堪堪来到路旁时,骑士们的身影已经清楚可见。  卫洛回过头去看向这队骑士。  她这一看,不由表情一滞。  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是一队牛骑士!二三十头乌黑强健的水牛上,各端坐着一个身着麻衣,手持长剑的剑客。  这些人离卫洛还有一二百来里,一股属于牛的骚臭味和人身上的汗味血腥味便扑鼻而来,这气息十分难闻,让卫洛不由自主地向身后树林又退去几步。  牛虽然奔跑得不快,不过一二百米的距离还是转眼便至。眼看这伙人就要一冲而过的时候,一个粗哑的中年嗓音传来,“停下!”  “叱——”  众人同时拉绳住步。  卫洛看到他们居然在自己的面前停下,心中一紧,脚下又向树林中退去几步。  众人中,那最先开口的长着满脸络腮胡子,左侧眼角有一条长长的,直达嘴角的伤痕的大汉策牛转身,看向卫洛。  看到他盯着卫洛打量,络缌胡子身后的一个脸色发青的青年说道:“大哥,这小子又穷又弱,胯下无骑,身后无侍,惶惶如雨中鸡,你盯着他做甚?”  不止是这个青年,一众大汉都好奇地打量着卫洛,等着络腮胡子的回答。  这些人几乎人人身上带伤,每个人的头发都被风吹得很篷很乱,他们的胡子也没有修理的痕迹,凡是开过口的,卫洛一眼便可以看到那人满嘴的黑黄牙。  这些都是其次,这伙人的身上有血戾之气!他们一定杀过人!而且,从刚才这青年的话中可以听出,他们像是一伙强盗。  卫洛只打量了两眼,便苍白着脸,畏缩着向身后的树林又走进两步。  络腮胡子朝着卫洛上下打量好一阵后,笑了起来,“诸弟请看,这小儿虽然懦弱似鸡,却眼神明净不似俗物。”顿了顿,他哈哈一笑,朗声说道,“最重要的是,刚才他初见我们骑牛而行,表情中流露出的不是俗夫的惧怕,而是好笑!可见他平素识惯了骑马而行的贵人。我敢断定,这小儿来历不凡,他身后的包袱中定有珍贵之物。”  原来如此!  在一阵恍然大悟的赞叹声中,卫洛的脸色再次一白,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还不够警惕,还远远不够!  这个时候的卫洛,心中却不再害怕,她白着脸,脚步不再向后退缩,而是抬眼看向众汉子,叉手说道:“这位大哥好眼力!”  她的声音清朗,竟是没有半点颤抖,令得众大汉同时一惊,一个个都转头看向卫洛。  卫洛赞佩地看着络腮胡子,朗声说道:“正如大哥所说,小弟实是越人,家境尚可。”卫洛知道,自己这个身体的腔调一定带着某种人人可知的越国口音,因此在这方面不可撒谎。  顿了顿,卫洛继续说道:“小弟自小便羡慕佩剑而行千里的游侠之士,便瞒着家人,跟着一马队离了家国,哎!哪里知道一入楚境便遇上了大盗,财物尽被劫去,众人嫌小弟体弱拖累,便弃小弟于此。哎。”  卫洛重重地叹息一声,在众人的诧异中,无比爽快地解下身后的包袱双手捧起,恭敬地放在众大汉前方五步处的地面上。放下包袱后,她灵活的解开包袱系口,露出了里面的草鞋,以及百多枚钱币。  众大汉看到包袱中的钱币和她从绣鞋上扳下来的那块玉佩时,同时露出失望的表情来。  卫洛从眼角中瞟到了他们的失望和不满,还有那一张张杀气纵横的脸上依然的紧绷,继续低着头,从双手袖袋中各摸出了十几个钱币来。摸出钱币后,她老实地把这些全部放在敞开的包袱上,然后直起身来,双臂振了振长袖,让众人听见,自己的袖袋中再无钱币响声。  做完这些动作后,卫洛向后退出几步,再次双手一叉,恭敬地说道:“诸位哥哥,这些是小弟弃国离乡后的最后一些财富,在此特奉给各位哥哥。”  她说这话时声音清脆中略哑,表情又实在恭敬,让人大生好感。特别是说到那‘弃国离乡’四个字时,还略有哽咽之音,实是让人听了不得不心生怜悯。  这个时候的卫洛,是存了一丝侥幸的:这些人显然看不上自己这点钱币,也许他们同情心一起,不但放过自己还不要这些钱币了。  络腮胡子盯了一会包袱,又朝着卫洛上下紧盯了几眼,忽然声音一提,喝道:“拿起它,我们走!”  “诺!”  在一个大汉飞身下牛拿起包袱时,那络腮胡子盯了卫洛一眼,说道:“小儿还挺上道的!看在你还算识相的份上,今天爷等收了你的钱,放过你的小命。弟兄们,我们走——”  “走!”  牛走风起,灰尘扑面,直到众人都去得远了,卫洛才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伸袖拭了拭额头渗出的冷汗,卫洛伸手摸向自己绑在双脚上的最后几十个钱币,想道:幸好我考虑得周到。  转眼她又想道:这么些钱币,只能够我吃用个十多天的,现在想做个小生意都没有了本钱,可怎么办才好?  
    这么折腾一番,太阳都沉入西边了,只剩下最后一丝半缕的光芒从云中透出,穿过层层树林,映射到卫洛身上,脸上,身后的黄尘古道上。  卫洛从路旁捡起一根树枝,撑在地上当起拐杖,一步一步地向前挨去。  时间飞快地流逝,当卫洛的前方依然是树木森森,不见人家时,天色已晚,太阳已完全的沉入地平线。树林间,官道上都弥漫着一层薄雾。  这天一晚,各种各种的昆虫动物的叫声便显得特别扎耳,特别的显得凄凉。  卫洛身上一麻,脚下又加快了些许。可惜她的底子太差,这动作虽说是加快些许,却不过是由蜗牛爬变成蚂蚁爬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不知不觉中,天空中最后一缕光芒也在逝去。渐渐的,天空中那轮浅白的弯月开始显眼,明亮起来。  卫洛抬头望着那轮弯月,望着月亮中疏淡的影子,看着看着,她神思飞荡,仿佛回到了数年之前,那时自己还是个小小少女,还渴望着能飞到月亮上弄清那些影子倒底是不是桂花树的呢。渐渐的,卫洛发现自己这般一边望着月亮一边行走,那些虫鸣兽啸入耳时便不是那么可怖了。  正当卫洛望着明月,神游万里时,又是一阵喧闹马蹄声隐隐传来。  又有人来了?  卫洛说不出是喜还是惊,她连忙回过头看去。  远远的树林遮挡住的官道上,一排火光如长蛇一样映入她的眼中!  那火光蜿蜒数里,一点又一点的透过树林丛中映入眼中,每次风一吹,一阵隐约的喧嚣人语声便传入她的耳中。卫洛细细地看了看,发现那队伍行走的速度并不快。  太好了!  看来来的是一个很大的队伍,而且肯定不是强盗,因为强盗的队伍不会这么庞大,也不会行动如此缓慢。  卫洛眉开眼笑地望着那火光处,欢喜地想道:这队伍人多势壮,如果我能与他们一并同行,那今天晚上就不用怕了。  卫洛心中期待,索性也不朝前面走了。她走到官道一旁,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才坐下,卫洛便回头朝身后看了看,这身后的树林黑漆漆的,凉嗖嗖的,总觉得会有什么突然蹿了出来,扑到她的背上咬上一口似的。  卫洛越想越怕,便搬着那石头来到了路中间坐下。果然,这样坐下后心里踏实多了。  车队越来越近,渐渐的,喧嚣声不绝于耳,这喧嚣声中,有马车滚动的声音,人们呼喝说笑的声音,还有牛马长嘶声,煞是热闹。  随着车队越来越近,卫洛的双眼越来越明亮。  渐渐的,车队驶入了她所在的官道,那蜿蜒绵远的火龙也清楚地出现在她眼前。  卫洛昂起头望着,暗中吸了一口气,感慨地想道:从这火龙来看,这车队少说也排了二三里长,也不知这是个什么队伍,居然有这么多人?  车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的,卫洛已能看清前面的马车了。最先出现在她的视野中的是一个长方形的旗帜,火光中,那旗帜居然作粉红色,不对,在后面的每一辆马车上都插有一模一样的,粉红色的旗帜。  不但旗帜做粉红,卫洛还发现那些马车也漆得特别明艳,深红,浅红,粉红,居然是一溜的红色,初初看去,竟是分外的好看。  不过,这是夜晚,许是自己看得不究竟吧。  卫洛眼见车队越来越近,便躬着身把石头又搬回路旁。  当她摆好石头,重新站到路中间时,一个骑士从车队中策马而出,直直地向她奔近。  几百米的距离,骑士一溜烟便赶到了。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下巴上留着浅浅的胡须,方形脸,看人时的表情里带着笑意,显得十分和善的样子。  骑士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路中央,瘦小而文弱的卫洛。  见是这么一个小孩挡在道中间,骑士眉头微皱,狐疑地说道:“小儿,因何挡道?”  卫洛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来,沙哑着嗓子叉手说道:“这位大哥,我是与伙伴走散的越人,孤身在此,夜黑风高,不胜惶恐之时见到大哥的车队,欣喜之下便走到路中间,请大哥勿怪。”  骑士紧紧地盯着卫洛,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她的话。  盯视了一会后,他抬起头向四周眺了眺。这四处漆黑漆黑的,他这一眺哪里看得到什么?  卫洛期待地看着这骑士,她感觉得到,眼前这人一点也不放心自己,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是强盗派出来的诱饵还是啥的?可是,好不容易遇上这样的队伍,她一定要与他们一起走才好,最好,最好能加入他们的队伍。  刚才遇匪的事,卫洛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她不知道明天,后天,会不会又遇上强盗山匪?再说她已没有了多少钱币可用,这个时候的她,唯一想到的出路便是加入一个队伍中混吃混喝,哪怕打杂也好。  这时刻,两人都没有说话,而车队已经越驶越近。  不一会功夫,一个少年的声音从车队中传来,“楼大哥,此是何人?”  骑士楼大哥闻言朝后面挥了挥手,朗声说道:“一瘦弱孤零小儿。”  他说到这里,把缰绳一扯,返身便准备回到队伍中。  眼见他就要离开,卫洛急急地双手一礼,深深一礼,朗声说道:“楼大哥,暗夜寂寂,虎狼可惧,求大哥收留小人。”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见到楼大哥的身形顿了顿,便声音一提,再次朗朗地说道:“小人识得字,算得帐,出身贤良,如今只求一容身之所,不至将身躯陷入禽兽之口,求楼大哥慈悲。”她侃侃而谈,声音清朗而悦耳,听是求助,仔细观察她的举止面容中却没有卑微之相。  那楼大哥不由扯转马身,回头向卫洛认真看来。  正在这时,近在三四十米的车队中传来一个女子绵软悦耳的声音,“楼句,此小儿谈吐文雅,举止大方,看来真如他所说,乃是贤良人家出身,你就收下他吧。”  楼句闻言眉头微皱,他认真地打量着卫洛,黑暗中,卫洛的双瞳黑如点漆,明澈清透,打量了几眼后,楼句点头道:“也好。”  这句‘也好’一出口,卫洛不由欢喜地吐出一口长气,身体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楼句等人把卫洛欢喜放松的表情收入眼底,这么一来,他们反而对卫洛再无怀疑了。本来,这个世界的人并不多疑,要不是卫洛出现的时机地点太不对,他们怕是半点疑心也不会起的。  那说话的女子从马车中伸出头来,柔声说道:“小儿,且到我处来。”  卫洛站稳身子,欢喜地应道:“诺。”应过后,她又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那女子,感激地加上一句,“谢姑娘看重。”  女子温柔一笑。  车队一直都没有停下,这交谈的片刻,队伍都驶过了卫洛身前五十米。  卫洛紧走几步,来到那女子的马车前,红色的马车车辕上插着一支燃烧得猎猎作响的火把,火把光中,秀眉长眼,樱桃小嘴,左嘴角有一颗小痣的美貌女子清楚地出现在卫洛眼前,看她的年纪,约摸十八九岁,身上有一股浓烈的女人味,转眸看着卫洛时,有种无意间流露出的勾人。  在卫洛打量她的时候,女子也在打量着卫洛,看着看着,女子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  因为失望,她的表情也冷了少许。  在卫洛有点不解的眼神中,她挥了挥手,淡淡说道:“先侯在一旁,待驴车过后你跟上吧。”  女子说罢,竟是再也不看卫洛一眼,便缩回了马车中。她在拉下车帘时,卫洛隐隐听到了嘀咕声,“皮肤又粗又黑,纵识字也不合我意,可惜了一双好眼。”  原来是嫌自己长得普通了。  卫洛笑了笑,不解地想道:这里规矩真奇怪,做一个下人也要生得好不成?  她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便摇了摇头向后退到官道旁侧,耐心等着车队驶离。  红色的马车一辆接一辆,约驶过了三十来辆后,出现了一色的牛车。这些牛车也是绵延半里远。  不管是马车群还是牛车群,其两侧都有着相应的骑马或骑牛的剑客。卫洛好奇地看着,她发现骑马的剑客一个个都趾高气扬,似乎地位很高一样。  半里长的牛车队过去后,便是驴车队,以及骑驴的剑客。  驴车有点像卫洛以前见过的板车,没有顶盖,也没有四壁,只有一个底板。底板下几个木轮子,被两三只驴子拉动时还发出‘支格支格’地响声。驴车中,坐着一众或穿麻衣,或长相平凡,或年纪偏大的女子。  这些女子中少女居多,她们彼此嘻笑打闹着,在看到侯在路旁的卫洛时,一个个都好奇地向她看来,间中,还会扔给她几个不屑的目光。  这些女子过去后,端坐在驴车中的,却是一色长相清秀的少女。这些少女个个身穿华丽的绸衣,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微带愁容,甚至不时有哽咽声传出。这些少女各有各的美丽,看得卫洛双眼都直了。她数了数,这样的少女约有五六十名。  少女们过后,便是一些靠双脚行走的人了。这些人都是身着破烂麻衣,满脸愁苦,双眼木然,有的甚至身上都戴着锁链。  难不成,这些人是奴隶?  卫洛见他们是车队的最后一批了,连忙跟上去。  插在这伙人的中间,卫洛的心七上八下的,她向左右看了看,忍不住上前一步,凑近一个面白无须,无精打采的青年,低声问道:“敢问大哥,那几人因何戴着锁链?”  青年一直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队伍向前走着。他听到卫洛的问话后,抬起一张苍白的端正的脸,有气无力地说道:“戴上锁链,自是怕他们跑了。”  卫洛心跳加速。  她紧张地看着青年,低低地说道:“小弟是落单路人,因羡慕车队豪华自请加入。大哥,小弟不会也成了奴隶吧?”  青年瞟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道:“眉主又非权贵,岂能随意将良民变成奴隶?小哥你与我等同行,怕是长得平庸之故。”  卫洛激烈跳动的心脏总算平缓了,她大松了一口气,暗暗想道:果然,在没有对这个世道了解清楚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原只是不想走夜路,要是因为这个小理由把自己买了那可太惨了。  她心中一定,便又向青年好奇地问道:“大哥,丈夫生于世,长相平庸又如何?怎地你们都这般看重?”  卫洛这话一出,包括青年在内,她周围的好几个汉子都在向她看来,每个人一脸的诧异和询问。  青年瞟了卫洛两眼,眼见她有点不自在了,便慢腾腾地说道:“歌舞伎队,自是长相第一,技艺其次。”  歌舞伎队?  卫洛眨了眨眼,结结巴巴地问道:“歌舞伎队?”  青年不耐烦地瞟了她一眼,“然也,此是天下扬名的眉大家的队伍,小儿既然不知,怎可唐突加入?既已加入便需安心过日,多问何益?”  他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再跟卫洛多说的模样,转头继续低垂着,再也不说话了。  卫洛见他的模样,干笑几声。  她四下看了看,发现周围有好几人在打量着自己,便干笑几声说道:“实是夜黑路长,禽兽易出,胆怯之下冒然求入。”她的解释干巴巴的,众人都很疲惫了,也没有精神去管她的解释有没有道理,一一收回目光,继续高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  顿了顿,卫洛凑近一个二十四五岁,生得十分单薄,圆脸形看起来很好说话的青年身边,又问道:“大哥勿怪,敢问生得好的,在这队伍中是不是便可以坐上驴车,吃上米饭?”  她说到‘米饭’两字时,再也忍不住重重咽了两下口水。  圆脸青年明显比刚才那个活跃些,他冲着卫洛友善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后嘻嘻笑道:“然也。无论男女,只有生得好,便可坐驴车,如是处子,还可以着绸缎。”  卫洛听了,心中格登一下,感觉到胸口有点闷堵。她挤出一个笑容,讷讷地问道:“然后呢?坐驴车,着绸缎,需干什么?”  圆脸青年摇了摇头,叹道:“小儿真是无知。”他自然而然地说道,“坐驴车,着绸缎地养着,自是留待日后奉给贵人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如长得极好,又不欲专事一个贵人,也可成为歌舞伎。”  圆脸青年显然极为健谈,他见卫洛听得双眼都直了,嘿嘿一笑问道:“听说你们越人,不论男女都极秀美,最是让权贵喜爱。你小儿从越国来,竟是不知么?”  
    听了圆脸青年的问话,卫洛咽中发干,竟是不知道怎么回话的好。她干笑几声搪塞过去。  圆脸青年见她不答,伸手揉搓着眼睛,喃喃说道:“天晚了,倦矣,又得露宿城外了。”  说罢,他转过头去看着地面,认真地行起路来。  卫洛左右看了看,见人人都是疲惫不堪的样子。想来也是,前面的人坐车骑马的,他们却只能靠双脚跟上,能有精神才怪呢。  卫洛低下头,一边高一脚浅一脚的行走,一边暗暗想道:居然混到了歌舞伎队了,不行,我虽然易容了,可毕竟是女子身,呆在这里太过危险,看来还得找机会离开。对,只要一入屹城,我便离开。  她打定了主意后,便不再在这件事上多想了。  又看了看左右疲惫不堪的众人,卫洛发现自己比刚才一人行走时精神多了。她昂起头瞅着前面,暗暗想道:那些坐驴车着绸缎的少女,难不成便是一些做为礼物存在的处女?细细想了想刚才两人所说的话,卫洛又忖道:这圆脸青年说‘如长得极好,又不欲专事一个贵人,也可成为歌舞伎。’这专事的意思是只跟一个男人。听他这话中的意思,难道这些歌舞伎便如同**一般,是公开做皮肉生意的?是了,歌舞伎歌舞伎,可不就是会歌舞的***不行,一到屹城我便找机会离开!这种团队太不安全了。  队伍行进极为缓慢,也就是与卫洛一个人行走的速度差不多。当他们走出这片树林时,月已中天。  终于出树林了,卫洛看着两旁的田野,不由打了一个哈欠。  正在这时,她感觉到队伍放慢了速度。不一会,那楼句策着马一路奔驰而来,他的人还没有到,吼叫声便远远传来,“全部停下,扎营休息!”  楼句的声音一传来,众人纷纷驻步。走在卫洛前后的汉子们同时打起精神,提步向前面的驴车处走去。  卫洛混在队伍中,不一会便来到了驴车旁。只见众人快手快脚的从驴车中取下营帐,肩起木材,抱起竹竿。  圆脸青年见卫洛站在人群中手足无措的样子,伸手朝她招了招,叫道:“小儿,来这里。”  卫洛连忙走到他身边,嘟囔道:“我叫卫洛。”  “咦?”  圆脸青年一怔,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她,不止是他,旁边的几人都转头看向卫洛。  卫洛还在疑惑之际,圆脸青年已诧异地问道:“小儿居然有姓名?你是贵人?”  不等卫洛回答,他又说道:“既有姓名,想是识得字?你乃越人,怎地姓卫?”  卫洛嘴蠕动几下,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话。  圆脸青年哈哈一笑,看向她的目光中添了几分友善,不止是他,周围的几人看向卫洛的眼神中也友善多了。只听圆脸青年叹道:“既是良家子,那这等杂货便不干你事。人生下来便分了贵贱,小儿真有福气,不似我等,不说姓,连名字也没有。”  说罢,他肩起一捆竹竿跟在人群后,向荒原中选好的扎营地点走去。  卫洛连忙跟上,她讷讷地说道:“大哥,我也能做事的。”  圆脸青年呵呵一笑,摇头说道:“弟身小体弱,又是有名有姓的良家子,此种低下之事与你无关。”  原来有名有姓就是贵人啊?  卫洛大是好奇,却也不敢开口询问,生怕一不小心便显露了自己的无知。她屁颠屁颠地跟在圆脸青年身后,问道:“敢问大哥如何称呼?”  圆脸青年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无名姓,你唤我为十七便可。”卫洛从善如流,连忙叫道:“十七大哥。”  与卫洛一起靠双脚行走的众人,显然是车队中的杂工。漠漠荒原上,那些骑马或坐牛乘驴的人如贵客一样肃着手,静等着他们扎好营帐。  众杂工做这种事做得多了,行动十分迅速,不过二刻钟,荒原上便升起了大大小小的营帐。同时,居然还有数十堆火焰烧起,火焰上,众人搬出一只只剥皮去肚的肥羊架上熏烧起来。  而在火堆的旁边,一众侍女拿出麻布垫在草地上,再在麻布上摆好塌几,不一会功夫,荒原中已是营帐林立,人声鼎沸,酒香飘香了。  众杂工直到把事忙完,便也架起火堆。与别的火堆不同的是,他们的火堆上架着一只只巨大的铁锅,众人纷纷把米梁和野菜一股脑儿扔入锅中翻煮。  卫洛见众人都坐下了,便也挨着十七坐着。  十七侧过头来打量了一眼卫洛,笑道:“仔细看你小子,还真有良家子的风范。”  卫洛听不出他这话是表扬还是贬损,只是笑了笑。她垂下眼敛,轻声说道:“纵是良家子,遇上山匪也只能沦落异乡,性命难保,肚腹难填。”  十七大点其头,他似乎被卫洛的这番话引动了心思,双眼失神地盯着火堆发起呆来。  卫洛看向他失神的模样,忍不住低声说道:“大哥是何时加入车队中?”  十七回过神来,他伸手拿起几根干柴扔到火堆中,叹道:“我的所遇与你一般。我原是走商的旅人,遇到了山匪财物尽失,回家无望。”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幸好运气不错,遇上了眉大家的车队,才苟活至今。当初遇上的若是权贵,怕是已成奴隶。”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卫洛笑道:“你这小儿,”这几字一出口,他便觉得不妥,忙又改口道,“弟运气也是甚好。这等年岁孤身在外行走,遇到强横武夫难免化作白骨,遇到权贵又成奴隶,一样的生死由不得自己。只有在眉大家这样的车队中,我们才可填饱肚腹的同时还保得性命在。”  这番话大大地出乎卫洛的意料之外,她本来还心心念念离开这车队,现在听来,她能加入这样的车队,实是运气很好?  卫洛的脸色白了白,她垂下眼敛,心中百般思量着。这十七的话她只信了五成。皱了皱眉,卫洛暗暗想道:那就再呆上几天,了解一下这世界的情况再说。  
    这会功夫,大锅里的大杂烩终于熟了。闻着它散发出来的,带着烂叶子的香味,卫洛的胃咕咕地闹了起来。可怜的她,连吃了好几天的青豆后,闻到这种猪食都觉得奇香四溢,美味无比。  这种大杂烩汤水淋漓,份量十足,杂工们人人可以吃得尽兴。卫洛一连吃了三碗后,终于打了一个饱呃。  和杂工们一起收拾好锅碗,处理好火堆后,卫洛跟在十七身后,钻入了一个营帐中。这营帐很大,里面密密麻麻地睡满了人。卫洛一进去,一阵脚臭味,体臭味和汗臭味便盈满了鼻腔。  这臭味如此浓烈,使得卫洛的胃中一阵翻滚,差一点把刚刚吃下去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便屏着呼吸急急地退出了营帐。  十七看到她这副模样,摇了摇头,他从营帐的一侧角落里拿出几块麻布来,走到帐外扔给卫洛,说道:“火堆刚灭,且把灰烬柴火尽数散去,再在热土上铺上此物安睡。如今晚无雨,那般睡觉远胜于营帐中。”  卫洛接近麻布,她感激地看着十七,微微一躬,应道:“谢过十七大哥。”  一夜无梦。  第二天,直到日上树梢,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人双眼生疼,再也睡不下去了卫洛才清醒过来。  她醒来时,发现营帐中还是一片安静,这么晚了大伙居然都没有起床。  饱食了,也睡足了,卫洛觉得精神十足。她从麻布上爬起,小心地把用来铺地的,以及用来当盖被的麻布一一卷起,然后屏着呼吸送回营帐中。  做好这一切后,卫洛直觉得脸上油腻腻的,便顺着昨晚记忆中的有泉水处跑去。  泉水清澈,四野俱静。卫洛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注意,便钻入树林中临时找了几样易容所需的植物和矿物弄好,再快手快脚地洗了一把脸,把自己重新装扮一番。  等于水面中的自己恢复成那个面目平庸的少年模样时,卫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其实,她这般易容后,洗不洗脸都无所谓。只是她习性难改,总觉得没有洗脸便脏兮兮的难受。  卫洛性格谨慎,一边洗一边暗暗对自己说着:这种事可一不可再,以后不能因为一时的习惯问题而陷自己于有可能的陷境了!  洗过脸后,卫洛用一种汁液就着泉水漱了口。这汁液有清洁作用,卫洛这几天都把它当成了牙膏使用,效果还挺不错。因为这效果,卫洛想到队伍中那些比比皆是的大黄牙,大黑牙,以及他们开口时那扑鼻而来的口臭,不由感慨自己所得的易容术实是神奇。  卫洛回到的营地时,杂工们都已起床,他们忙着架锅生饭,淘水煮肉,远远地便是一阵喧嚣声。  杂工们所需用的水很多,取水的地方是官道对面的树林中。卫洛所洗的这泉水太少了,除了她还没有人注意到。  当饭菜做好的时候,各大营帐的主人也起了床。  卫洛知道,这时的人一般一天两顿,看太阳,现在应该是十点许了,吃的是早餐,至于晚餐,如果方便的话会是太阳落山,也就是五点的时候开始。如遇到特殊情况,那就临睡前才用餐。  饱饱地吃了一顿大杂烩的早餐后,卫洛跟着车队向屹城驶去。  当屹城的城门出现在视野中时,已是第四天中午了。  屹城做为晋国和楚国相邻的城池,建得十分高大巍峨,巨石垒城的城墙高达四丈,它与山脉相连,长度足有十几里。  城门上,用隶体书着两个大字,‘屹城’。  城门顶是古老的四方城楼状,大开的城门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当眉大家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入城中时,街道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其实单论人数,车队加起杂工,也不过是几百人。只是各种车辆和各种坐骑排起来老长。显得十分壮观。  眉大家是当今天下最为著名的六大名姬之一,天下诸国都久仰她的芳名,因此她的车队一进屹城,几乎是满城空巷,无数人侯在道旁,只求一睹芳容。  这看热闹的人一多,整个街道便显得拥挤了。卫洛开始还能看到走在前面的驴车,进入城中还没有一百米,便只能看到一大片黑压压的脑袋了。  她是首次来到贵地,首次看到大地方,当下左顾右盼,双眼都忙不过来了。举目一望,街道中最显眼的是一些剑客。这些剑客身穿麻衣,有的赤足而行有的脚穿草鞋,一个个看人时目光狠厉,戾气十足。  这些剑客对着车队四下张望时,车队中的剑客们也警惕起来,一个个全神贯注地盯视着他们。  当然,这些剑客保护的是坐在马,牛,驴车上的人,如卫洛这种杂工的队伍,是没有人保护的。  圆脸十七自从进城后,便挤在杂工中间,老实地低着头目不斜视言不乱发。不止是他,众杂工纷纷向队伍中间挤去,一来二去的,便把卫洛挤到了最外面!  卫洛警惕地注意到这一现象,想道:难不成走在两旁会不安全?这时人人都往中间挤,她是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了,只能小心地眼观四方,宁可慢走一步,也不与店铺旁看热闹的行人相蹭,特别是那些剑客们,那是连看也不敢看一眼。  就在卫洛小心翼翼地保证自己不被挤得撞上行人时,忽然间,一声暴喝震天介地响起,“小子,你踩着大爷了!”  暴喝声一起,卫洛等人刚刚抬起头来,便听得一少年又急又怕地连声说道:“饶我饶我!求大爷恕。。。。。。”他话还没有说完,众人眼前便是一道泛黄的寒光闪过。  寒光一闪,一声惨叫声传出。惨叫声突然而来,戛然而止,混在喧嚣中并不起眼。  卫洛睁大眼,小脸在瞬间变得惨白!  在她的前面,一个三十来岁,满脸横肉的大汉哈哈大笑着,他把血淋淋的佩剑在刚刚刺穿的少年尸体上小心地擦拭干净后,便抬起头来游目四顾。  大汉双眼腊黄浑浊,他目光所到之处,连同卫洛在内的众人一一低头避开。看到这情景,他再次哈哈一笑。  大汉见众人惧怕他,显得十分得意,他一边四下打量,一边笑得好不嚣张。  笑着笑着,他的目光慢慢转向了卫洛等杂工身上。  
    慢慢的,他收住笑,黄铜剑在虚空一划,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的朝前一伸,寒森森的剑尖便指向了卫洛!  大汉用黄铜剑指着卫洛,咧着一口黄黑牙,厉声喝道:“小儿,刚才大爷可威风?”  卫洛白着脸,一动不敢动地微仰着头,避开寒森森的剑锋。  她听得大汉的发问后,心中既是厌恶又是惧怕。可不知为什么,她此刻的表情竟是有着几分从容,卫洛平静地回道:“大爷自是威风得紧!”  满脸横肉的大汉又是哈哈一笑,他盯着卫洛的双眼,呲牙笑道:“小儿生得好眼,某欲取了去赏玩,可好?”  他竟然说要挖了自己的眼睛去!  卫洛小脸瞬间惨白,可她表现出来的仍然是一派从容,只见卫洛咧嘴笑了笑,淡淡地回答,“不好!”  “不好!”  她居然用极为平静,极为温和的语气回答不好,看她那表情,似乎这横肉大汉不是想要挖她的眼,而只是问她要不要吃上一个包子。  很显然,卫洛的镇定自若,令得周边的人都惊住了。特别是横肉大汉,他生平最是喜欢欺凌弱小,最是喜欢看到人们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或大骂出声。他可从来没有想到,在自己剑下还能有人如此从容不迫!  渐渐的,横肉大汉的表情转为狐疑,他上下打量着卫洛,不由自主地想道:这小儿眼清如水,态度又如此平静,难不成他是一贵人?或者另有所恃?  想着想着,他本来杀气腾腾的脸上不知不觉中添了一分畏缩。如这样的人,本性是最为欺善怕强的。  这时候,卫洛这边的情况也引起了车队剑客们的注意,一个二十一二岁,长眉凤目,面容清俊的剑客已跳下马背,向这边大步走来。  横肉大汉见卫洛如此淡定,心中又惊又疑,他不用转头,也可以感觉到四下有无数双眼睛在注意着自己。他有心就此收剑,却又觉得自己真收了剑,岂不是向这个文弱瘦小的小儿认输了?  他左思右想,突然间放声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横肉大汉的笑声突然一收!他瞪大一双黄浊的铜铃大眼,冲卫洛厉声喝道:“兀那小儿,你不知惧怕乎?”  卫洛静静地与他对视,本来紧紧握成拳头的小手也在放松:看来,这人要放过自己了。  她心中稍定,不由嘴角微微一掠,淡淡回道:“自是惧怕。”  她居然说惧怕,这下,不止是横肉大汉,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给吸引住了,要知道,她的表情可是没有一点惧怕的影子。  横肉大汉再次哈哈一笑,冷声喝道:“既惧,为何不躲?”  卫洛徐徐回道:“惊恐太甚,动弹不得。”  她这个答案,可太出乎人意料了。一时之间,轻笑声四下响起,渐渐的,这笑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笑声中,众人看向卫洛的眼神也变得温和了。  横肉大汉见卫洛服弱,自觉有了面子。他跟着众人哈哈一笑,嗖地一声长剑移开,再嗖地一声长剑入鞘。  他长剑这么一收,卫洛额头颈后的汗水竟是哗哗直下。她勉强挤出一笑,伸袖拭了拭汗,向后退出一步。  横肉大汉见她果然畏惧自己,大为得意,指着她咧着一口黄牙乐道:“好一个小儿,原来惧你大爷至此,差点给你骗过了。”  他笑声末落,一个淡淡的,冷冷地声音传来,“足下好大的胆子,杀一路人自是无人怪你,没想到你连眉大家的人也敢动?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冷喝声中,一把寒光森森的铁剑指向横肉大汉。长剑的尽头,那个长眉凤目,面容清俊的青年剑客脸带冷笑,正向横肉大汉紧紧盯来。  这青年长剑一指,人群先是一怔,转眼间,竟然爆发了一阵喝采声!看来,这恶汉刚才的行径已令得众人火大了。  卫洛睁大眼,看向那青年剑客。就在她抬眼看去时,青年剑客竟然转过头来,朝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眼,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冲她一笑,赞赏地说道:“你小子不错,身临险境而面不改色,有我辈之风!”  卫洛闻言勉强一笑,她有心想回复些什么,可嘴刚张开,青年剑客便已转过眼盯向那横肉大汉,他越看,眼神越冷,杀机越甚。  横肉大汉被他这般盯着,不知为什么竟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横肉大汉毕竟强横惯了,他双眼一瞪,咧着满口黄牙厉喝道:“小子,你敢用剑指着你爷爷?”  青年剑客闻言一晒,他也不多言,只是手腕一抖,剑走银花,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神时不由倒抽了一口气!  这青年剑客的长剑直直地指着横肉大汉的咽喉处!而横肉大汉的黄铜剑才指出一半,离青年剑客的胸口还有半尺距离呢!  众人竟是根本就没有看清他们的动作,战斗便已结束。  横肉大汉脸上的横肉连连抖动,他惊呼道:“你,你是剑师?”  青年剑客冷笑道:“然也,我是剑师!”  他长剑一伸,剑锋逼得横肉大汉不得不仰着头避让,冷冷说道:“眉大家的人,哪怕是一个杂工,亦不是尔辈能随意欺凌的!请受死吧!”  “不!饶。。。。。。”  横肉大汉的惊叫还没有完结,青年剑客的剑尖便是朝前一伸。横肉大汉的叫声戛然而止,他那双瞪大的黄浊眼渐渐转为无神,青年剑客嗖地一声收回剑去,转身离开。他才走出两步,那横肉大汉便‘砰’地一声栽倒在地,一动能不动了。卫洛望着他无神的瞪大的双眼,知道这人已死透了。  这青年剑客一定是个高手!他杀死一个人,都只在对方的咽中留下一个血点!居然如此轻描淡写。  这时,议论声四起,“那是个剑师呢。”  “今天居然看到了一个剑师出手。”  “咄!说是出手,尔看清了他的剑招了?”  “剑师出招,我等凡夫怎么看得清?”  听着周围不绝于耳的议论声,卫洛望着那远去的青年剑客,疑惑地想道:为什么大家都说看不清他的出招?可刚才他的动作,分明很慢啊,我明明都看得一清二楚啊?  
    街道上留下两具尸体,可不管是百姓还是车队的人,都习以为常。众人依然谈笑的谈笑,前进的前进,没有半个人理会那两具横陈的尸体,也没有人站出来说半句话。  直到卫洛又行进了二百米的时候,才有一辆驴车走过,两个穿着竹甲的大汉把两具尸体扔到了驴车上,吆喝一声便向城外驶去。驴车走得好远了,那少年尸体的血还不时洒到街道中,然后,被众人踩在脚下。  卫洛怔怔地望着,久久过后,胸口突然一阵翻滚,犯堵。  她没有注意到,这时刻,车队已派来两个剑客散布在杂工们的周围,替他们卫护着。  “卫洛?”  是圆脸青年十七的声音。卫洛吸了一口气,回过神看向他。  自进城后一直畏畏缩缩,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巴不得世人都看不见他的十七这时腰背挺得笔直,圆脸上也有了笑容。  他转头敬佩地看着卫洛,说道:“你当真气昂昂似虎,年虽幼小,却有堂堂丈夫风范。”  卫洛得到他的表扬,却只是淡淡一笑。她刚才才目送两具尸体一声不响地被拉出,想是准备扔到城外哪个角落去,实在笑不出来。  圆脸十七见卫洛表情淡淡,一点也不见欣喜,不由细细地瞅着她,又说道:“因你之事,主事已经注意这里,这一路我们可以放心行走了。”  卫洛再次笑了笑,她突然问道:“我欲学剑,可乎?”  圆脸十七一怔。  卫洛认真地看着他。  圆脸十七摇了摇头,打量着她的细胳膊细腿,笑道:“你瘦小至此,浑然一副无用之躯,怎可学剑?”  卫洛眉头皱起,回道:“学剑而已,体弱应该无妨吧?”  圆脸十七看向那些剑客们,“那弟看去,哪个剑客不是高大魁梧?”  他说到这里,见卫洛还是一脸不以为然,于是笑道:“不信的话,你可问问别人。你这般弱小还想学剑,可千万别轻易询问于剑客们,如让对方以为你在羞辱他们,你性命危矣!”  这下卫洛是真的怔住了。  她抬头看向街道中,朝左边看几眼,再转向右眼看几眼。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后,她突然发现,这满街中行走的剑客,还真的个个身材高大。  难不成,学剑真对身材有要求?卫洛困惑地皱起眉头。  她接受了刚才的教训,四下打量剑客们时,眼神只是一带而过,不在某个人身上多作停留,不含善恶。她可不想再惹事端。  车队慢慢地驶入了屹城的繁华主道中了,这一驶入,街道立马变宽了一倍,而且来往的行人也多了一倍。  到了这里,街道上的行人便不是剑客占主流了。卫洛的耳边,开始出现了莺声燕语,她的身边,会时不时地驶过一辆马车。掀开的车帘中,会露出一张张或端正或姣好的贵人面容。  贵人们的增多,使得街道也变得有序了。卫洛注意到,在这里发生一些小小的碰撞,双方多是不在意地转身走过,并没有发生流血事件。  观察了一会,卫洛看向圆脸十七,问道:“这里似可不再惧怕?”  圆脸十七点了点头,他正抬着头,津津有味地打量着扭着腰肢行走在街道上的少女们,“然也,此间多贵人,不是悍勇超群之人,不敢轻易生事激怒贵人。”  原来如此。  到了这里,杂工们分明散漫多了,一个个都向街道两旁挤去。不知不觉中,卫洛与圆脸十七也挤到了街道两旁。  她正在四处观看之时,忽然听到身边传来圆脸十七的说话声,“荷叶亭亭,明月团团,敢问好女,可相约否?”  这?  卫洛迅速地转过头来。  只见圆脸十七正紧紧地伴着一个麻布为裙削木为衩的少女,笑眯眯地望着人家,双眼毫无掩饰地直盯着她鼓鼓的胸口,摇摆的臀部。  很显然,圆脸十七唐突的行为,对这个五官平凡无奇,只是双颊红润,青春逼人的少女是一种赞美。她红着小脸,似嗔似喜地瞟了一眼圆脸十七,操着一口略带高昂的楚地乡音说道:“阿郎来去匆匆,但欢一夕,明日奈何?”  圆脸十七闻言一怔。  察觉到了他的沉默,少女仰头看向他,平凡的脸上流动着期待,“天明水远,三月有桃,八月可采莲,妹之乡盛景华美,郎何不俱去?”  不说沉默起来的圆脸十七,此时的卫洛,双眼睁得老大。她可是听得分明,眼前这少女在问,就算今天晚上可以欢好一宿,明天你就走了啊。她还赞美自己的家乡,说它‘天高水远,三月有桃,七月可采莲’,她是在直接邀请圆脸十七跟自己回家定居啊。  天,难不成那么神奇的一见钟情也给她看到了?  这时的卫洛,双眼亮晶晶的无比兴奋。  在卫洛的期待中,少女的期待中,圆脸十七终于思考完毕。只见他认真地看了少女两眼,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芳草处处,郎喜行天涯。”  他的声音一落,少女马上一脸失望和黯然。只见她咬了咬唇,朝着圆脸十七盈盈一福,掉头急急地走开,不一会那人影便消失在卫洛视野中。  卫洛见圆脸十七一脸怅然地望着少女远去的身影,不由有点忍俊不禁:这个十七可真够坦白的,他居然跟这少女说,如你这样的芳草处处都有,我喜欢在天下间到处寻找。这男人,居然把花心薄情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这方面,却是卫洛想岔了。这个时代的人爱恨分明,心思干脆。一对上眼便睡在一起,更甚者直接回到某处定居。对不上眼的,便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虽然有点残忍,却也直接明白,少了纠结和烦恼。  圆脸十七一脸怅然地目送着少女远离,良久长叹一声。他回过神后,便感觉到了卫洛的目光。  卫洛对上他的双眼,不由嘻嘻一笑,晒道:“佳人相约,为何不往?”  圆脸十七也是嘻嘻一笑,回道:“真是佳人,自是前往。”  这小子,原来他拒绝人家,是因为嫌少女长相不够美,不是佳人啊。卫洛扁了扁嘴。  
    新的一周了,现在越姬更新稳定,字数也有了一点,大伙可以开始追文了。就算还要养肥,也请把推荐票留下,嘿嘿。  ##  卫洛摇了摇头,好奇地问道:“你说你不识字,刚才说的话却颇为文雅呢。何故?”  圆脸十七上下打量着卫洛,一脸坏笑,“小儿年幼不知人事。想与佳人求一夕之欢,怎可没有三言两语?”  卫洛不理会他的调侃,她好笑地想道:原来这些是泡妞专用语啊?怪不得用词还很华丽呢。  卫洛不知道,圆脸十七所说的也不是泡妞专用语,他只是在泡妞时,把一些原本是口语化的东西尽量修饰一下,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这样说话便如后世的流行歌曲,是在特定场合的一种华美的表达方式。  也不知那少女勾起了圆脸十七的什么心事,接下来,虽然还不时有健美可爱的少女经过,他却没有再出言相勾。而在卫洛的身边,许多长相端正的杂工都已定好了今天晚上的约会对象。  当然,如卫洛这种弱小如鸡,幼嫩似兔的小儿,从头到尾都没有接收过半缕秋波。  车队中,一时春意浓浓,每个人的脸上都盛满着放松,愉悦和期待。  走着走着,队伍突然停止了。原来大管事楼句已定好了府第,前面的众人正排队入内呢。  听得圆脸十七说,眉大家会在屹城休息二三日,然后会有相约的贵人前来迎接。至于那贵人是谁,那圆脸十七便不知道了。  卫洛知道可以随时求去,又知道孤身一人在外,很容易被剑客们顺手干掉后,便准备继续在车队中停留下来。  如眉大家这样扬名天下的名姬,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愿意让出别院供她居住,这一次所住的宅院也是贵人让出的。  卫洛等人是杂工,别人在排队,他们却得在旁帮忙抬东西入内。卫洛亦步亦趋地跟在圆脸十七身后,事没有做多少,人却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她这种混水摸鱼的行为,众杂工看在眼中,却没有一人有异议。不管是她有名有姓的不凡,还是刚才面对死亡表现出来的从容不迫,都让众人觉得她非寻常人,可以享受某些特权。  对于卫洛来说,她是很积极地想做些什么事的,可惜她这个身体太弱太小了,稍重一点的东西便拿不起。  杂工们所住的地方,依然是整个院落中最差的房子。一间连一间的大房子也没有放床,把麻布朝地上一铺,便可以睡一个人了。  不过与营帐不同的是,这里的房间多是木屋和石屋,房间缝隙大,四面漏风,凉是凉了些,胜在不会把众人的臭味都兜起来。  杂工的事总是很多,很少有休息的时候,卫洛虽然只是跟在众人身后走走停停,根本没有做什么事,她那先天体弱的身体也有点吃不消,会经常性的胸闷犯堵和心脏急跳。  一直忙到夕阳西下时,杂工们终于把车队里的各种物品都抬到了专门的房间中摆好了。  而这时,主院已燃起熊熊的火把,点亮了蜡烛和灯笼,主殿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酒肉飘香。  今天晚上,有不少贵族特地前来为眉大家接风洗尘,这酒肉便是为他们准备的。  如这种上档次的宴席,自是用不着杂工们出面,就算是送酒送饭,他们也没有资格。出现在这场合的,都是五官端正,身材标准,声音婉转动听的侍女和少年。  杂工们在给自己开饭,与在路途中一样,杂工们食的是大杂烩,不管是野草,大米,高梁,还是青豆,都一股脑儿扔到锅里煮着。  每一个人都显得有点匆忙,众人胡乱填饱肚子后,手里紧紧捂着几个钱币便出了门,特别是那些与佳人相约的,在出门之前还会就着安在后山上的井水清洗一下自己,换上崭新的麻衣。  而卫洛,自从来到贵地后一直提心吊胆,餐风露宿,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么一个可以休息的机会,哪里还有心到外面闲逛?  她身上的衣裳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汗湿都几十次了,卫洛无比的希望能有一个地方让自己清洗一下,然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觉。可是她前不久才发过誓,不可因一些小细节而误入险境,因此她在后山转了一圈后,还是灰溜溜地回到寝房中,从旁边堆叠如山的麻被上取出三块,一块垫在地上,两块当被盖,和衣倒下。  她本来以为自己难以入睡,哪知她躺下不倒,便睡意浓浓而来,不一会便入了梦乡。  这个梦并不安稳,在梦中,卫洛一时回到了她的老家,乐颠颠地跟在母亲屁股后面转悠,客厅中,传来她父亲喝醉了酒后的唠叨声,而父亲唠叨的对象,自是她那唯一的小弟。  卫洛一边洗着菜,一边侧耳倾听着父亲的责骂,听着听着,她突然发出几声格格地欢笑声。  她笑得如此欢快,如此畅意,简直是从晓事以来从末体会过的快活。许是笑得太欢了,卫洛格格几声,笑醒了过来。  笑醒后的卫洛,笑容还在嘴角,眼泪却在不知不觉中流了满颊。  她怔怔地拥着麻布坐起,失神地望着外面漆黑的天空。这时夜很深了,偌大的房间中呼吸声,打鼾声此起彼伏。  这是一个繁星满天,却无明月相伴的晚上,望着窗外一地的清光,卫洛忽然想道:其实这种日子也不错,我只想着怎么才可以活下去,便没有心思去胡思乱想了。半年了,这可是我第一次由衷地感觉到欢愉,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  卫洛呆坐了半个时辰后,再次入睡了。  当她醒来后,已是第二天清晨。  杂工们的活计,主要是表演或行路时比较多。如这种时刻,眉大家和众姬的任务,也只是出席各种宴会,根本用不着他们。杂工们难得清闲,一个个完了份内事后便向外跑去,圆脸十七更是连影子也难得看到。  卫洛虽对屹城很是好奇,却也无意出去游玩,她吃过早餐后,便在院子里闲逛起来。逛着逛着,一阵清悦的金铁交鸣声传入耳中,卫洛心中一动,再也忍耐不住,顺着那声音传来处走去。  
    她自从那天看到俊男剑师出剑,感觉自己眼力过人后,便对剑术之道念念不忘,总想着学上一学。  那传来的金铁交鸣声杂乱中透着温和,显然是剑客们正在切磋。圆脸十七的警告言犹在耳,可卫洛思量来思量去,觉得不管如何,自己还是应该试上一试。  不管在什么时候,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从来没有一个时候,如现在这样,让卫洛觉得个人武力的重要性。  卫洛转过一个林***转过一个石亭,一大片铺着青石板的平地出现在她眼前。这平地靠近左侧的角落处,堆了一块大石头,上面用剑划出三个字来,“练武场”。  上千个平方的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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