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是草原烈马上的一匹烈马,只有女孩中的王者才能把我驯服和驾驭。

异域情殇_小宗师专辑:精选伦理小说阅读,请关注微信公众号:比比读小说网引子在古代西域诸国中,曾经有一个名叫蒲类海的小国,位于天山北麓。这里草肥水美,尤其是巴里坤咸水湖,更是风光旖旎,像镶嵌在茫茫草原上的一面镜子。巴里坤湖东畔是美丽而辽阔的草原,当地人称为西草湖,是牧民赖以生存的地方;南畔有座比肩相连的红色小山拔地而起,因山峰峭立如剑锋,故名尖山。离湖再远一点,还有一座怪石山,满山是形状怪异的小石窟。怪石山从山顶到山脚都是“千疮百孔”,当地人将那些小孔称作“蜂窝崖”。每当下暴雨的时候,水从山顶流下,那山便成了无数个小水帘洞,十分壮观。怪石山下有一眼清泉,泉水清澈透明,甜美可口。蒲类海虽是小国,但因为拥有美丽的巴里坤湖而国富民强。但是,因为国家太小,蒲类海的军事力量十分薄弱,在众多想吞并蒲类海的国家中,匈奴取得了胜利。因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蒲类海成了匈奴的属国。按照蒲类海当地的习俗,他们的国王称为蒲王,皇后称为大福晋。本故事就发生在蒲类海为了和汉朝修好,请求迎娶汉朝公主和亲的时候。而被迎娶的主人公严可卿,就在这个美丽的地方演绎了一段曲折离奇、哀婉凄美的爱情故事。一面对再嫁时哒哒哒,哒哒哒……一匹白马如闪电般掠出蒲类海王宫,奔向茫茫草原。一望无垠的草原,像一条墨绿色的大地毯,显得庄重而又神秘;夕阳洒着美丽的橘红色光芒,在天地间耀眼闪亮。白马终于在离蒲类海王宫三十几里的巴里坤湖边停了下来,“咴——”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一个身穿淡红色王妃衣裳的年轻女子滚鞍下马。女子异常美丽,细长的柳叶眉,灵动的丹凤眼,玲珑的高鼻子和小巧的荷包嘴。她身段纤细,姿态妖娆,虽然衣裙华贵,却掩饰不住脸上的愁容和倦意。此刻,银月般光滑的脸庞上,正挂着两串拭不尽的泪水。白马还在低低地嘶鸣。女子用脸摩挲着马脖子上的莹白长毛,头饰上珠翠和马脖子上的白毛一起晃动着。女子低泣道:“别叫了,雪儿,你叫得我好心酸。”白马雪儿停止了嘶鸣,用嘴摩擦着主人的手臂,嘴里呜呜着,像在哭泣。“雪儿,雪儿,我放你走,你该获得自由了。因为我——也要走了。”她推雪儿走,雪儿却咬着她的衣服不肯走。她咬着牙抽了雪儿一鞭子。雪儿低叫着后退、后退……退了好长一段路后,才转身奔跑而去。“雪儿——”女子扑跪在草地上,遥远的天际回响着她的呼喊,“雪儿——回去告诉霍将军,可卿跟他永别了——”这个女子,就是嫁到蒲类海和亲的公主严可卿。暮色渐渐降临,夕阳隐去了,天空一片灰暗。肉眼所及的草原尽头,有一骑奔驰而来。“可卿——可卿——”空寂的天宇中传来声声呼唤。可卿惊慌地匍匐在河边,瞪着绝望的眼睛望着那匹赤兔马渐渐近了。赤兔马上坐着个身材高大、相貌威武的男人,披散的垂肩发上套着一只闪亮的金环,左边的耳朵上有只大圆耳环晃荡着。他皮肤黝黑,眼如鹰,眉如剑,口鼻像斧凿而成,显得十分雄峻。此人的威严显示出一种王者之气。他穿着一身白色衣服,和女子的一身艳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叫永康,是蒲类海的王位继承人。“可卿,原来你在这里,快跟我回去准备丧事。”永康说着去拉可卿,可卿却后退着,哀绝地叫:“永康,至少在你父亲下葬之前,我还是蒲类海的大福晋、你的继母。你没有权力碰我。”可卿是四年前嫁到蒲类海来的汉朝女子。她的父亲原是汉朝的大司徒,因为与一个王爷走得近,那王爷兴兵造反被诛杀,大司徒一家受到牵连,几乎被满门抄斩。可卿为了救她十五岁的弟弟严灏,自愿代替公主嫁到蒲类海来。于是,她就成了可卿公主。当时蒲类海的蒲王已经六十几岁。可卿做了四年的蒲类海大福晋,就成了寡妇。按照蒲类海的习俗,她要嫁给新即位的蒲王,就是永康。几个时辰前,卧病已久的老蒲王终于停止了呼吸。可卿悄悄地离开了王宫,和白马雪儿飞奔到了这里。她早就知道这里的习俗,她必须嫁给即位的新国君或其兄弟,可卿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永康作为王位继承人,从可卿到蒲类海的那天起,看她的眼神就充满了渴望和占有。每当可卿看到他那样的眼神,就为自己注定是他的囊中之物而痛苦不已。永康要可卿赶快回去,她是大福晋,丧事离不开她。但她不能回去,回去了就表示她要从永康的继母变成他的女人。永康伸出大手粗暴地将她抓上了马背,可卿又挣扎着滚下去,跪在地上哀求道:“永康,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恰在此时,灰暗的天边掠来一道白色闪电,白马又回来了。可卿惊喜地向白马跑去。她要骑上白马,逃离身后这个可怕的男人。永康明白她的目的,他骑马追上去,将还没跑到白马身边的可卿再次抓了上来。白马跑近了,看到可卿被永康控制,腾起前蹄,“咴——”发出一声刺耳而又无奈的叫声。可卿被永康抓回王宫后,机械地听凭着他的摆布。老蒲王的葬礼很隆重,整个巴里坤湖都回响着悲凉的号角声。丧事一过,紧接着就是永康的即位大典,牧民们脱下丧服,换上喜装,载歌载舞祝贺新蒲王大婚。可卿就要成为永康的女人了,但是她呆呆地坐在寝帐里,默然不语。永康才二十六岁,他本来早该有王妃的,但他因为四年前可卿的到来,一直没有正式纳妃。他拥有很多女奴,却把最重要的位置留给了可卿,这就是四年前永康对可卿的承诺。那是四年前可卿到蒲类海后还没多久,有一次她一个人在西草湖看羊群,永康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她。可卿恼怒地骂他,他却说:“我喜欢你,你迟早是我的女人。为了表示我有多喜欢你,我会把大福晋的位置留给你。”即位大典就要举行了,可卿还痴呆呆地坐在寝帐里。手捧新嫁衣新首饰的两个分别叫红莲和青叶的侍女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一起跪下去,喊道:“公主,请更衣。”可卿愤恨地跳起来,将她们手中的头饰、腰带、靴子等东西一股脑地打翻在地,然后向外冲去。可是,永康如铁塔般封锁了寝帐的门。穿着新王服喜气洋洋的他突然板起面孔,命令道:“快穿衣服!”“不!”可卿狂叫着,用脚去踢那些衣服。“你穿还是不穿?”永康眼睛里露出鹰一般的凶光。“不穿!”她斩钉截铁地道。“嘶——”一声脆响,可卿的衣襟被永康扯破了,露出了她的贴身亵衣和白嫩的粉颈。永康将红莲等人轰了出去,将可卿抓在手里,霸道地扯掉了她所有的衣服。赤身裸体的可卿羞愤交加,不得不流着眼泪穿上新衣。可卿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和永康完成大婚之礼的是她的躯壳。虽然她浑身上下光彩夺目,但永康却看不到她的一丝笑容。不过,他并不在意,不管可卿愿不愿意,她都已经正式成为他的女人了。夜里,可卿坐在崭新的寝帐里,望着那鲜艳一片的喜色,心都痛得麻木了。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反抗不了的,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永康喝了很多当地有名的马盘酒,平时海量的他此刻脚步都虚晃起来。他一进来,可卿就警惕地跳起来躲开。永康哈哈大笑,突然将她扯进怀里,抓着她的纤腰,嘴巴向她粉嫩的脸蛋攻去。可卿拼命阻挡着他的嘴巴,这让永康发了火,几把就将她的衣服给扯掉了,控制着她娇小的身子。可卿羞怒地叫:“你父亲尸骨未寒,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我们这里没有你们汉人的臭规矩。你是属于我的,从一开始就是,以后也永远是属于我的。”他放肆地笑着,手在肆虐着可卿娇嫩的肌肤,嘴巴攻击她每个地方。可卿越是反抗,他越是兴奋。可是,永康忘记了,可卿细嫩的肌肤怎么禁得起他那么粗暴的占有,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使可卿欲哭无泪。当永康心满意足后,可卿突然甩手打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巴掌把永康打蒙了。可卿仇恨地瞪着他,又扬起了手——他一把捉住了她的小手,怒道:“你的地位没变,只不过换了一个男人而已,值得你大动肝火吗?我父亲都六十几岁了,你陪伴他倒心甘情愿,我才二十几岁,难道不比他……”“卑鄙!下流!无耻!”可卿的凤眼里燃烧着熊熊火焰,她知道要脱出他的控制是徒劳的,但是她又不甘心被他长期侮辱,于是拼足全力在他光光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永康痛得哇哇大叫,一把推开了她,看到可卿嘴边的血,再看看自己的胳膊竟露出一个白生生的肉洞,那块肉还含在可卿嘴里。接着,肉洞里汩汩地冒出血来。永康真想一把捏碎了她,但扬起的手又无力地放了下来,穿好衣服向外走去。可卿疯了一般叫道:“我咬伤了你,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他返冲回去,猛然将她娇弱的身躯揉进了他那宽阔的胸膛里,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女人,不管你怎么对待我,我都不会杀你。”可卿哭了,她是为自己无法反抗这个野蛮的男人而哭。第二天,她打起精神送别汉朝来的使臣朱起。朱起来了好些天了,老蒲王的死讯送到中原后,汉朝皇帝派朱起为使臣前来吊唁。朱起吊唁了老蒲王后,又参加了可卿和永康的婚礼,现在要回去复命了。可卿骑着白马和朱起一路走着。她不敢说道别的话,尽管朱起不是她的亲人,但在这里,只要是中原人,就都是她的亲人。朱起见她送了一程又一程,离王宫越来越远了,急忙勒住马头道:“公主别送了。”可卿眼里噙着泪水问:“我弟弟还好吗?”“公主放心,令弟严灏已长大成人,成了一位翩翩美少年。他文武双全,深得大家的喜爱,听说司空大人有意招他做东床快婿呢。公主有什么话带给他吗?”可卿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朱起道:“新蒲王永康年轻有为,勇武神明,与公主正好匹配。公主,既然走到这一步,就不要再有其他念头了。于私,你的牺牲换回令弟一命,保住了严家的血脉,是有价值的;于公,你是汉朝与蒲类海两国结盟的纽带,千千万万边境人民的生命都操在你手里,因此你……”“我明白。我只是担心,灏弟个性冲动,他会不会跑到蒲类海来?他长大了,性格有没有改变些?”“这个嘛——我就不好说了。”可卿挥手送别了朱起,遥望着天际,黯然神伤。她哪里知道,一匹红鬃烈马风驰电掣地踏进了罗布泊,踏进了一片沙漠,烈马踏出的沙尘很久都散不开,落不下。几天后,一匹黑剑神骏马也冲进罗布泊,向着美丽的巴里坤湖驰来……二公主难逃亡“将军对她还没死心吗?”在罗布泊附近一个部落旁,朱起搭起的帐篷里,朱起正和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盘膝而坐喝酒,他皱着眉头问了这么一句。这男子面容俊朗,原本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却满是忧郁和落寞,这个男子名叫霍无进,是汉朝名将霍去病的后人。他曾经是可卿的未婚夫。可卿出嫁蒲类海后,他被调往沿海一带镇守。他年轻有为,文韬武略在汉朝有目共睹,西域诸国也都很敬畏他。霍无进天纵奇才,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应该是个出色的政治家。可他却不肯入京任高职,只愿意驻守在沿海一带,过那种阳光能轻易把人的皮肤晒黑和吃鱼的日子。但是,当蒲类海老蒲王的死讯传到他耳朵里后,他却义无返顾地往蒲类海赶来。四年前,他本来在雁门关驻守,突然传来可卿一家遭到灭门的消息,急忙赶到京城。除了可卿和弟弟严灏逃亡在外,严家已经没有一个活人。霍无进派出几路人马,正秘密寻找着可卿姐弟时,又传来可卿愿意代替公主出嫁蒲类海的消息。等他追上她,她却说什么也不肯见他。可卿决绝而去,只让侍女红莲给他递回一句话:请他照顾严灏。霍无进无可奈何地将坐骑雪儿交给了红莲。此次,霍无进是跟着严灏来的。他说不清楚,他是在追严灏,还是真的想去蒲类海解救可卿。老蒲王死了,她的任务完成了。没想到她不得不遵从蒲类海的习俗再次嫁给新蒲王。这对一个在中原礼教的束缚中长大的女子来说,该是多么大的耻辱啊!朱起劝了几句后,见霍无进一直不说话,就去休息了。次日,天色刚有些亮,霍无进策马要去时,朱起又说了一句:“霍将军,你要为霍氏一门多多保重啊,凡事应三思而行。”霍无进“嗯”了一声,拍马而去,黑剑神骏马在不清晰的天际处划出道道闪电。就在霍无进向蒲类海飞奔的同时,可卿也在狂奔。昨天夜里,永康在娶了可卿近一个月的时间后,终于以他的强硬手段再一次撕裂了可卿的身体,撕裂了她的尊严。永康只在新婚之夜强暴了可卿,后来为了讨她欢心,再没有对她用强,千方百计要让她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女人。可是,不管他说多少好话,许下多少诺言,给她多少奇珍异宝,可卿都不为所动,日日夜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也不跟永康说话。永康只要稍微有想强占她的动作,她就以死相挟。这样的日子过了近一个月,永康怎么也忍受不下去了。昨天夜里,他终于以草原男人的强悍,重新满足了自己。永康占有了她的身体,然后呼呼大睡。可卿趁此机会,改装成王宫的侍卫,在红莲等侍女的掩护下,连夜离开了王庭。可她只跑了一百多里,身后就响起了大队人马在草上奔驰的沉闷声音。可卿听到身后马队的声音,更加惊慌,加上昨夜反抗永康,又被永康粗暴地折腾,终因体力不支摔下马来。帽子摔掉了,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草地上。白马雪儿围着主人直打转,继而跪伏在她身边,潸然泪下。忽然。具有非凡灵性的雪儿爬起来撒开四蹄,往西南方向奔去。“雪儿!雪儿!”追赶可卿的人马是永康亲自带领的,他远远地望见一道白色闪电,就知道那是可卿的坐骑。永康掉转方向,向雪儿追去。在他看来,可卿逃离王宫,只有回中原这一条路可走。现在,他终于看到了飞奔的雪儿,虽然没看清可卿是否在马背上,但有雪儿在,就不愁找不到可卿。可雪儿的灵性是永康没有预料到的,它是霍无进从原始森林里猎获驯服的,除了能日行千里,还异常通人性。它有意将永康引得远离可卿昏迷之地。天黑后,雪儿已经奔离可卿昏迷之地几百里外了。它终于停了下来,腾起前蹄,仰天长嘶几声,似乎在告诉它的主人,它已把追她的人引出很远。因为雪儿速度太快,待永康和贴身侍卫望真追来下马一看,不见可卿踪影,永康顿时发疯地去抓雪儿的缰绳,吼道:“可卿呢?可卿呢?”雪儿用力挣脱他,嘴里呜呜着像在哭泣。永康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可卿是个弱女子,根本没有体力长时间快速奔驰。“你这该死的东西!”他怒火万丈,挥动铁拳击打雪儿。雪儿不闪不避,甘愿为主人承受暴打。永康打了十几拳还不解气,又用马鞭抽打。很快,雪儿身上印上了条条血痕,在那一片白色里,那血痕红得十分刺眼。永康依然没有解气,从靴子里抽出牛角弯刀,作势要刺进雪儿的脖子。望真急忙拦道:“蒲王,杀了白马,就算我们找到大福晋,她也很难回心转意了。”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可卿爱马如命,这四年来,没有人敢侵犯她的白马。想当初,他也是因为喜欢白马而擅做主张把马牵出去,结果雪儿不让他骑,他又非骑不可,最后也抽打了雪儿。可卿看到雪儿身上的伤痕,竟然将切肉的刀朝他扔去。好在可卿没有武艺,他并没有受伤。可见可卿是爱马如命的。永康让望真将白马带回去,他依然在草原上寻找可卿。他找了两天两夜都没有找到。他做梦也没想到,可卿早已回到了王宫。可卿是被永康的姐姐阿朵找到的。阿朵四十几岁,脾气古怪,最痛恨汉人。可卿到了蒲类海后,阿朵见父亲喜欢她要命,她就恨父亲;看到永康的眼睛里充满着占有可卿的欲望,她又恨永康。然后她就把这些恨撒到可卿身上,总不给可卿好脸色。在蒲类海,阿朵是很有威望的,因为她为父亲的基业立下过汗马功劳,她是草原上的女英雄。当时,永康带领人马去追逃离的可卿,她随即也带人追了出去。永康不让可卿逃走是因为喜欢她,阿朵不让她逃走一半是为了弟弟,一半是她还没折磨够可卿。可卿作为汉朝嫁来的公主,看到她却像见到老虎一样,使阿朵很痛快,折磨了可卿就等于折磨了所有的汉人。当永康朝着雪儿追去时,她也看到了雪儿,她眼尖,发现雪儿背上没有可卿,于是就朝刚才雪儿来的方向寻去。果然,阿朵找到了昏迷的可卿。此时,可卿软绵绵地躺在毡床上。阿朵冷笑道:“严可卿,你既然到了蒲类海就要守我们蒲类海的规矩,想逃?那是痴心妄想。莫说是你,就是当年的大美人王昭君又如何?还不是做了匈奴父子两代的阏氏吗?就算是汉朝正式血统的公主又怎么样?嫁到西域来的还少吗?结果呢?嫁了父亲,再嫁儿子或嫁兄弟,那都是很平常的事。哼!说得好听点,你们汉朝嫁来的公主是大福晋,说得难听点,你们就是汉朝送来的特殊人质,让你们以美色管住我们蒲类海男人的心,免得他们去和汉朝打仗。也只有永康那笨蛋才会把你当宝贝。我瞧不起你们汉朝,我瞧不起你。你要是再敢逃,我就砍了你的双腿。”可卿什么也没说。她知道自己逃不出这茫茫草原,逃不出巴里坤湖,巴里坤湖咸水已经像海涛一样给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的灵魂和情感都卷了进去。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结果。外面,传来阿朵的大嗓门:“阿泰,好好把守大福晋的寝帐,一步也不许离开。若再让她跑了,小心你们的脑袋。”“是。大阿姐。”那是侍卫阿泰的声音。红莲等侍女扑了进来。可卿缓缓张开眼睛,凄然道:“我——完了。”青叶道:“趁蒲王还没回来,我们再设法帮你逃走。”可卿摇了摇头:“算了,认命吧。”两天后,永康回来了。阿朵立即将他叫去,板着脸道:“康,你被一个汉朝女人弄得神魂颠倒,以后怎么成大事?不要忘了,咱们蒲类海还是匈奴的属国,你想做儿皇帝做到什么时候?西域诸国也对我们虎视眈眈……”“我知道了,大阿姐。对了,你给我找回了可卿,谢谢了。”永康行了礼就要去看可卿,阿朵又拉住他,脸色柔和了些,说:“那女人虽然柔弱,但有一股韧劲。康,你要完全征服她不容易,她也不会真心对你。我想另外给你娶个小福晋,康居国的公主……”“我不要小福晋,我只要可卿。我对她有承诺,大小福晋都是她。”“让她做大福晋,地位比小福晋高,这还不能表示你对她的宠爱吗?康,你要将蒲类海脱离匈奴的挟制,将来还要开疆拓土做更强大帝国的君主,就要娶能帮助你的夫人,不要成天围着这个汉朝女人转。你——”永康急着去看可卿,已经听不进阿朵的话,没等她说完就冲了出去,气得阿朵一脚踢翻了案桌。永康还没到可卿的寝帐,突然听到了可卿撕心裂肺呼喊雪儿的声音。接着,可卿披头散发地跑出来,边跑边喊:“雪儿——雪儿——”“咴——”马厩里的雪儿高声回应着。永康想拦住可卿,但没拦住,她跌跌撞撞地扑向了马厩。可卿看到了爱马雪儿,它身上那乌红的鞭痕印使她昏眩。她抱着雪儿的脖子,任泪水落进雪儿的颈毛里。看到她那伤心痛苦的样子,永康后悔地叫了一声:“可卿。”可卿转过身来,美丽的眸子里燃起灼人的火焰,脸部肌肉都扭曲了,怒叫道:“你为什么打它?凭什么打它?要逃跑的是我,它有什么过错?你说——”永康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疯狂绝望的样子,她一步步逼过来,他就一步步后退着,满不在乎道:“只不过是一匹马——而已。”“你懂什么?你们这些野蛮的草原男人,全是凶猛残忍的野兽!你们没有感情,没有人性,你们只知道抢掠和占有!我的雪儿尽管只是一匹马,但它比你们任何人都有人性!”永康急忙抓起一条马鞭递在她面前,说:“好,你要为雪儿报仇的话,就抽我几鞭子。”“你以为我不敢?”可卿抓过鞭子,高高地举了起来,眼睛里充满着仇恨。从来没有一个汉朝公主敢用鞭子抽打自己所嫁的国君,可卿这一鞭子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三中原有人来可卿那一鞭子还没抽下去,望真急冲冲跑来,禀报说外面来了个凶猛的中原男人。可卿一听,一下子就昏倒在永康怀里。望真所说的凶猛中原男人就是严灏。严灏十九岁,身材魁梧,相貌英俊,性格冲动易怒,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因为家被灭门,唯一的姐姐为了保全他而远嫁蒲类海,使他没有一天不生活在痛苦里。有的人在无边的痛苦里会意志消沉,而严灏则相反。他积极进取,做任何事都勇猛无畏,兵书战略,诗词论语,什么都学,为的是有一天有能力将姐姐救回去。当老蒲王的死讯传回中原时,他正在岭南一带公干,为了解救姐姐不被老蒲王的儿子践踏,他抛下了公务,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严灏不知道现在可卿的情况怎样,但是他知道可卿已经被迫嫁给了新蒲王,饱受屈辱。唯一能救她的就只有自己了。因此,严灏骑着他的红鬃烈马,一路狂奔,直达王宫。在进入王宫范围的过程中,他见人就杀,眼睛充血,满腔仇恨都灌注在一杆六十斤重的银枪上。他没有通关文牒,没有熟人引荐,只能硬闯。严灏杀到王宫正门前来了。侍卫统领望真早已带着一百多人的卫队在此等候。红鬃烈马在一百支弓箭面前停了下来。严灏穿着一件青色紧身衣裤,披了一件黑色斗篷,愤恨的目光,仇恨的脸庞,凶猛的气势,像一尊可怕的黑煞神。严灏扫视了一下,面对千军万马,为了救姐姐,他全不顾了,锦绣前程怎抵得过姐姐的一生命运。严灏双手握枪,摆开阵势,他要从箭雨里杀进王宫去。“来吧——”严灏喝道。“慢着——慢着——”就在这时,一匹朱砂驹来到严灏身边,马背上坐着一个身穿艳红衣裙的少女,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她笑嘻嘻的,手上还拿了一条艳红的马鞭。她瞅了瞅严灏,稀奇地叫:“你是谁呀?”望真连忙道:“小君姐,这个来历不明的汉人要闯王宫,这里危险,你快离开。”这个少女是永康的堂妹皓丝丽,当地习俗,她的身份是君姐,相当于汉人的郡主封号。皓丝丽听说严灏要闯王宫,俏脸板起来道:“大胆狂徒,你活得不耐烦了?”严灏冷哼道:“这蒲类海王宫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上一闯。”“好大的口气!看鞭——”皓丝丽突然出击,红鞭呼呼地卷向了严灏。严灏将银枪一递,让红鞭给卷住了,但皓丝丽怎么也拉不动他。就在这一瞬间,严灏突然大脑清醒了。要救姐姐,这么硬闯是不行的,如果万一失手,岂不先让姐姐丢命?何不将这个少女劫持做人质,让新蒲王拿姐姐来交换。对,就这么办。严灏想到这里,用力一拉,皓丝丽就被他轻飘飘地拉了过去。严灏将皓丝丽放在前面,丢下一句:“叫你们新蒲王拿汉朝公主来交换。驾——”严灏一拨马头,红鬃烈马驮着两人,飞也似的奔向草原。等到望真反应过来要下令放箭,已经来不及了。永康得到消息奔出来时,严灏刚刚离去。他怒火中烧,命望真去追严灏,自己则返回可卿的寝帐,将虚弱的可卿从毡床上抓起来,恶狠狠道:“说!你在中原有没有别的男人?”可卿愣住了。别的男人?中原?难道来的是霍无进吗?“到底有没有?”永康追问道。她傻傻的,没反应。永康大喝一声将她甩下去,叫道:“不管来的是谁,他都休想把你带走!他抓了皓丝丽要挟我,显然全没把我这新蒲王放在眼里,我一定要抓住他,将他剁成肉酱。”说罢夺门而去。“康——”可卿冲口而出。永康陡然站住了,回转身疑惑地望着她:“你刚才叫我什么?”可卿怔怔的。对呀,刚才叫他什么?“你叫我——康,对吗?”他几大步跨到她面前。可卿依旧怔着。她是这么叫他的吗?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里,她心慌意乱地问:“来的——是谁?”“你盼望来的是谁?”永康肚子里的火都快穿腹蹿出了。不管来的是谁,他的铁拳都不会轻饶。第二天下午,永康得到了严灏的消息——严灏在蜂窝崖怪石山下。严灏的确在怪石山下,他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有大大小小的石窟,便于藏身。他在石窟里一夜难眠,时时刻刻想着姐姐能不能被他成功救出蒲类海。黄昏时分,望真带领几百人马将出窟探视情况的严灏包围了。严灏看到来的敌人很多。他以一种大无畏的气概来迎接眼前的这场酷战。当他被重重包围后,他依然气定神闲地给红鬃烈马梳理着鬃毛。永康来时,看到被围在垓心的严灏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禁不住喝了声彩。草原人崇拜英雄,严灏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但他单枪匹马杀入蒲类海的英雄气概,让永康不得不佩服。望真闪开一条路,永康打马在距严灏三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永康展目一望,又喝了声彩:“好漂亮的男人!”难怪可卿一心要逃回中原去,他这新蒲王的外形,实在与这个小伙子相形见绌。“你是要带走可卿吗?”永康是粗人,直截了当地问道。严灏出奇的冷静,微微一笑:“不错。将可卿交给我带走,你我可免一战。不过,不是我怕你,好歹你是一国的君主,我得给你留点面子。”“好狂妄的汉人!你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永康的五环大刀已经出鞘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严灏。”永康惊了一下:“姓严?叫严灏?哎呀,听说可卿在中原还有个弟弟,难道就是你?”“是又如何?”“既然是小弟,那就不必打了,请进宫。”“少来这套。蒲王,我此来只为带走我姐姐,她作为和亲公主,已经完成使命了,所以请你放她走。”“她已经是我的大福晋了,是我国中最高贵的女人,怎么能放她走呢?小弟要见她,我自当安排。”严灏斥道:“谁是你的小弟?你强夺母妃,灭绝人性……”“胡说!我娶她是沿袭部落的制度。”“就是你们这种粗俗、野蛮、没人性的制度摧残着她,让她生不如死。你要不放了她,我就杀了你们的什么小君姐。”永康也火了:“严灏,你比我们草原人还野蛮。好,你要带走可卿的话,除非杀了我!”如果杀永康能带走可卿的话,严灏还有什么犹豫的。两个人话不投机,各自拍马上前,交起手来……与此同时,可卿坐卧不宁。她虽然不知道来的到底是谁,但从他一来就劫持了皓丝丽的事件看,应该是弟弟严灏。霍无进做事沉稳,性格冷峻,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来的。永康去和严灏交涉,一个是粗人,一个是急人,如果动起手来,该怎么收场?不行,要去阻止。可卿掀开门帘,却被阿朵堵住了。阿朵严厉地问:“要去哪里?”“永康和我弟弟打起来了,我要去阻止他们。”“你弟弟?就是那个劫持了皓丝丽的汉人吗?他胆敢藐视蒲类海,死有余辜。红莲,把你们的公主带回去,好好给她打扮打扮。——严可卿,你看看你自己成了什么样子了?哪里有一点蒲类海大福晋的样子?哼!”拂袖而去。可卿出不去,抓住门框,凄厉地呼叫着:“灏——”空中立即传来一声回应:“咴——”片刻之后,白马雪儿挣断了缰绳跑来了。可卿像遇到救星,抱着雪儿道:“灏来了,灏来了!雪儿,是灏来看我们了。可是,他正和永康在决斗,你快去阻止他们。”雪儿又嘶鸣了一声,转身如飞而去。永康和严灏已经打了好几个时辰了,从白天一直打到满天星斗。永康在草原少有敌手,他没想到外表比较斯文的严灏能与他打成平手,真是不佩服都不行。最后,两个人都打累了,在兵器又一次交错的时候,永康道:“严灏,我们不打了行不行?”“除非你交出我姐姐。”“我跟你说了这是不可能的。”“那我就……”严灏话音未落,蓦然看到夜空里掠起一道白色闪电——是白马雪儿!严灏急忙撤招,将银枪收在身后,撮唇呼哨了一声。雪儿奔来看到严灏,“咴”地叫了一声,贴到他身上。严灏抱着它的脖子,抚摩着它身上的伤痕,含泪道:“雪儿,你受苦了。走,我跟你回去找姐姐,然后我们回中原。”永康怒喝道:“站住!”他的人马立即缩小了包围圈。如果严灏一意孤行的话,永康只能杀死他了。“严灏,把皓丝丽交出来。你要见你姐姐,我带你回宫;否则,你就马上离开蒲类海。”严灏在看到雪儿时,也许是过于兴奋,身子已有些虚脱。他连日来没有好好休息,进蒲类海后又一路拼杀,体力已然透支,如果再战下去,必定不是永康的对手,何况他还有几百个手下。雪儿的到来,说明姐姐已经知道他来了,她一定会想办法跟他联系的。权衡再三,他只得答应暂时休战。“那你什么时候放了皓丝丽?”永康道,如果他蒲王亲自出马都不能救回皓丝丽的话,他以后还怎么做人?没想到严灏强硬地说:“到我该放她的时候,自然会放了她。雪儿,回去照顾姐姐。”说完,他翻身上马,挺着银枪冲出了包围圈。永康气极了。严灏太张狂了,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不知道什么是草原男人,何况他还是蒲类海的君主,传了出去,他以后怎么在臣民面前抬头?永康喝了声“放箭”。立即,几百支箭矢上了弓弦,对准了严灏。严灏是生是死,全在永康的一念之间。他杀了严灏,该怎么向可卿交代?四再见旧时人离蒲类海王宫越来越近了,霍无进反而放慢了速度。终于,他停了下来,望着远处的一座村落出神。此时,他正在巴里坤湖西草湖东侧的一个部落附近。西草湖上的牛羊成群结队地吃着肥美的青草,牧民们三三两两地看护着牛羊,还有一些人在割着草。视线里,从那些毡房的数目来看,应该是个很大的部落。望着那些牛羊和毡房,霍无进思绪万千。身负皇命的可卿能见他吗?新蒲王会让他见到她吗?夜入王宫私见可卿,似乎不妥;以使臣身份求见?他没有这个权力。他和严灏一样,是擅离职守,本身已经是待罪之身了。突然,右前方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放眼望去,隐约可见一队人马在追一匹白马。“雪儿!”他敏感地大叫一声,凭直觉是可卿逃出来了。霍无进双脚一蹬,一抖缰绳,黑剑神骏马仿佛飞了起来。霍无进的这匹坐骑是西域的良马,和汗血宝马一红一白,都是罕见的神骏。黑剑神骏马通体灰白,只从头顶到鼻子有一溜黑毛,黑毛在两个眼睛边分散,看上去那条黑毛就像一把宝剑。黑剑神骏马离那点白光越来越近了。霍无进看清了,果然是一队剽悍的人马在追赶一匹白马,马背上的女子一身汉人服饰,白裙飘飞。他们已经将白马围在垓心。霍无进并没有看清那女子的相貌,只见一条套马索挥向那马的脑袋。那白马左右闪避,情形十分危急。霍无进只有一个念头:他们要抓住可卿。如果不进王宫就能救走可卿的话,赶回沿海地区他守卫的营地最好不过。霍无进飞马冲入包围圈中。他一来,包围圈立刻散乱。霍无进首先飞身离鞍,抓住了那条套马索,然后将那女子抓起回到自己的马背上。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漂亮极了。那队人马立刻乱了阵脚,个个挥鞭子抽打自己的坐骑,向霍无进冲去。霍无进无心跟他们纠缠,左手环抱了那女子,右手一扯缰绳,黑剑神骏马双蹄腾空,以闪电之势冲了出去。女子的白马紧跟着飞奔。但是,霍无进怎么也没有料到,他救下的女子根本不是可卿,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她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疑惑地望着霍无进,小巧玲珑的嘴巴微微张开着,处处显示着她的惊疑。她很像汉人中的大家闺秀,身上透着一股优雅的气质。让霍无进产生错觉的其实是那匹白马。准确地说,那马并不是雪白一片,而是星星点点的有一些淡红色斑点,尤其是脊背上,有一条红色从头顶直到尾巴,尾巴的毛比一般的马多,而且分成好几种颜色。他认出来了,这是西域少见的温驯良马凤尾驹,最适合女子驱使。这个骑着凤尾驹的女子名叫踳羌,正是被严灏劫持的少女皓丝丽的姐姐,人称大君姐。踳羌虽然有一半的蒲类海血统,但她的相貌十分汉化,在蒲类海有第一美人之称,因为她的母亲也是个汉人,不过是被匈奴人俘获的俘虏而已。匈奴人将她母亲赏赐给了她父亲。踳羌对母亲的故国中原有十分强烈的感情,她梦寐以求的是有朝一日到中原去。为此,她不但学习汉语,还了解了很多中原的历史,同时还拜了个流浪到蒲类海来的汉人医师做师傅,学习中原的医术。踳羌谢了霍无进的救命之恩后,问他来蒲类海干什么。霍无进反问她:“那些人为什么追你?”踳羌叹了口气道:“因为他们要逼婚。”“逼婚?”夜色来临后,踳羌点燃一堆篝火,在霍无进身边坐下来。她虽然学过汉人的礼仪,但因从小在草原长大,因此没有汉人女子见了陌生男人的羞涩之态。她大胆地盯着霍无进,猜测这个伟岸的汉人男子到底是什么来路。霍无进突然问:“踳羌姑娘,你能进入王宫吗?”“能!你想进王宫吗?”霍无进叹息一声:“算了。”踳羌又问:“你想到王宫找什么人?”霍无进说:“他名叫严灏,先几日来的,骑一匹红鬃烈马,十九岁,长得很俊俏,很好认的。”踳羌本来是打算逃到中原去的,但不知为什么,她明知道回去后会继续被逼婚,还是愿意回去替霍无进找严灏。因霍无进想尽快找到严灏,踳羌也想到皓丝丽就是被一个叫严灏的人劫持了至今没消息,于是连夜赶回去了。几天后的一个夜里,可卿和永康又爆发了一场凶猛的战争。原因是可卿要严灏的消息,永康却说不出。那天夜里严灏离开时,永康本来想乱箭射死他的,但想到严灏手里还控制着皓丝丽,他死了的话,皓丝丽有危险,他也没法跟可卿交代,于是放他走了。不料,严灏就此失踪了,一连几天都没有他的消息,派出去的人都回来说,严灏和皓丝丽都不知所踪。这个结果是永康始料未及的。在他的王国里,一个外来人劫持了一个君姐,隐身在何处,竟没办法找到,岂非咄咄怪事?而可卿没得到严灏的消息,就认定是永康把他杀死了。此刻,永康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捧给可卿,证明他没有说谎。可卿绝望极了,竟然趁永康不注意,抽出他靴子里的弯刀,横在了脖子上。永康吓坏了,叫道:“别乱来!别乱来!可卿,你说吧,要怎么样才相信我的话。”“除非让我自己出去找。”她决绝地说。永康痛叫:“你就是想找借口逃走。”可卿泪水翻滚,凄苦地说:“我就只有灏这一个亲人了,他要是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如果你没有杀死他,那他就是躲起来了,我要去找他。永康,我已经逃了一次了,可是我逃得掉吗?让我去找好不好?”永康伸手来拿弯刀,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弯刀给了他。“可卿,你真的不会逃走吗?”“如果你派人跟着我,我就要逃走。”“好,我相信你不会离开我。”永康眼睛里闪着熊熊的爱恋之火,这把火把可卿的心给烧得滚烫,她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可卿得到了永康的允许后,独自出了王宫。她听说严灏最后一次是出现在怪石山下,就找到这一带来了。一路找,一路喊着弟弟的名字。突然,白马雪儿腾起前蹄嘶叫起来,由于动作太快,可卿没有防备,差点掉下马来。雪儿放肆地奔驰起来,渐渐地看到了一点火光。近了,近了,那是一堆篝火。“灏——”可卿惊喜万分,在这远离村落的地方有篝火,不是有牧人,就是有过路人。可卿高喊:“灏,是你吗?”“可卿?”火堆旁边,一个人“嗖”地跳了起来,跃离了火堆,迎向了雪儿。他一身的白色衣服十分醒目,可卿颤声叫:“你——无进?”“可卿,是我。”霍无进飞奔上前,抓住了雪儿。雪儿见到旧主人,兴奋得连声叫唤。可卿呆住了,她没想到出来找弟弟,结果找到了霍无进。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可卿激动得几乎停止了呼吸。“可卿,快下来。”霍无进的手已经碰到了她的腿。可卿哑着嗓子叫:“不要。”但是他已经将她抱了下来,紧紧地搂着她。情到浓时,什么伦理道德都微不足道。霍无进亲吻着她的头发,哽咽道:“可卿,四年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恨四年前没有救到你,更恨你那么决绝地请求皇上做主与我退婚,恨你离开中原时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四年了,我为了国家,忍受了你嫁到蒲类海来的痛苦。现在老蒲王死了,我要带你走……”“走?”可卿心碎地哭着说,“我们能走到哪里去?”“我不管,不管有多困难,我都要带你走,你屈辱地生活了四年,我不能让你的一生都在屈辱中度过。”霍无进所有的理智和矛盾都烟消云散,在见到可卿的这一刻,只有一个信念——带她走。他热烈地吮吸着可卿脸上的泪水,用火热的爱去熨帖她那颗饱经沧桑和磨难的心。可卿醉了。这男人的爱还是这么强烈,他的怀抱依然这么温暖和牢固,只要在他的怀里,她就十分安稳。边荒大漠的沙,太烫,已经烧焦了她那颗飘零的心;边塞的风,太冷,冷得她穿心彻骨。在怪石山脚下的一个小石窟里,可卿依靠着霍无进坐下去,享受着他的爱。两匹马也依偎着卧在了地上。“可卿——”一声遥远的呼唤划破了夜空,打破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可卿从霍无进怀里惊跳起来,颤栗地叫:“他、他他他——来了。”“别出声。”他将她拉下去道,“有我在,别怕。天亮之前,我们就动身。至于灏,我想凭他的本领,应该能平安离开蒲类海的。”“这,行吗?”可卿此刻大脑混乱,她不敢想象永康知道她逃走后会怎么样,那个后果一定是十分可怕的。永康已经来到他们附近。他允许可卿出来找严灏,但还是不放心。怕她真的逃走固然是一个方面,重要的是怕她出事。他在附近找了一阵,最后失望地走了。夜色有时会让人迷惑而乱性,朝阳却能让人清醒。天亮后,当霍无进真的要带可卿走时,她却犹豫了。可卿凝视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问:“你来这里,有皇上的旨意吗?”“为什么问这个?”“无进,没有皇上的旨意,你就是擅离职守,就犯了欺君之罪呀。你想过你在京城长安的家人吗?”“我——”霍无进语塞,垂下头。可卿故作平静地说:“我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已经习惯了。没有皇上的旨意,我也不能回去,否则我们还没进玉门关,蒲类海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了。你快回去吧。”“你是在怪我四年前没能救你和灏吗?可卿,给我弥补的机会。”霍无进急切地抓着可卿的肩膀。可卿凝视着他,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酸涩地说:“不要再对我这样,我承受不起啊。无进,我已经嫁过两个男人,而且那两个男人还是一对父子,我不配得到你的爱。”她一副饱经忧患的样子,四年的哀伤与愁苦,像刀刻,似铁烙,让人怎能不痛惜?霍无进痛彻心肺。霍无进再次将可卿拥进怀里,说:“我抛下一切来带你走,你不要退缩。”“抛下一切吗?”可卿豁然挣脱他,退后几步,凛然道:“当年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夫,有人向皇上进谗言应该将你霍氏一门也满门抄斩。为了灏,为了不让你们霍家受到牵连,我才来到蒲类海的。如果现在还是因为我而葬送了你一家人的性命,我岂不是成了霍家的千古罪人?我答应了永康不再离开蒲类海,如果走了,对他来说,我又成了什么人?霍无进,你给我马上回到中原去!”可卿疾步去上马。霍无进跑过去抱着她的腿,叫道:“可卿,我不要你为了我们霍家牺牲这么多。四年——四年已经够了。我们霍家因为有功劳,那些小人嫉妒生恨,想铲除我们霍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何苦为了我们而如此牺牲自己?可卿,我们霍家对不起你,我一定要带你走。”可卿泪水涌流着,狠了狠心道:“我不能跟你走,我已经有了永康的骨肉。驾——”说着双腿一夹,雪儿恋恋不舍地望着霍无进,后退了好远一段,才转身奔去。“可卿——”回过神儿来的霍无进急忙跨马追去。霍无进不会想到,这一追,从此就把自己送到一个两难的境地。五为爱痴狂者可卿跑出约五里,在洛萨部落村庄的西面,与永康碰头了。紧接着霍无进也来了。永康看到一个汉人追踪着可卿而来,警惕地注视着来人。霍无进看到永康的打扮,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可卿和永康并立在一起,却将目光投向别处。永康鹰一般的眼睛直盯霍无进,白袍白马,丰神俊朗,翩然卓绝,那份气质,无人可及。永康扭头看着可卿,可卿却催促他快点回去。霍无进跳下马来,抱拳道:“霍无进见过蒲王。”“霍无进?”永康十分惊讶。他听过霍无进这个名字,四年前,霍无进就是雁门关的守将,虽然他们没有见过面,但崇拜英雄的永康非常想认识那位年轻的白马将军。他没想到的是白马将军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还长了这么一副好相貌……总之除了身份地位,永康觉得自己比不过霍无进。永康道:“霍将军远来是客,我们蒲类海君臣子民热情欢迎。如果将军是汉朝皇帝派来了解可卿近况的,那么请转告汉朝皇帝,可卿在蒲类海生活得很好,请他不必挂念。”这番话说得有理有节,婉转表明立场,任谁也找不出毛病。霍无进抱拳道:“蒲王,可卿公主已经做过老蒲王的大福晋,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该回故国了。”“是汉朝天子之意?”“不管是谁的意思,都……”永康摆手打断了霍无进的话:“她已经是我的大福晋了,她在蒲类海的地位是女人中最高的,这个身份难道辱没了你们汉朝吗?再说,如果是汉朝天子的意思,那就应该有国书送达。霍将军有国书吗?”霍无进呆了一下,他原来以为蒲类海这个新蒲王只是个粗俗野蛮的草原男人,没想到他有如此细腻的心思,说的话又是那样有理有据,不容反驳,果然是个做君主的人物。霍无进知道他带不走可卿了,永康回去,一定会逼问可卿昨天夜里是不是和他在一起,可卿不管承不承认,她都会遭到永康的惩罚。至于什么样的惩罚,他也想不到。既然如此,那就替可卿开脱一点吧。于是,他说:“蒲王,我没有国书,我只是汉朝一个武将而已,是她家里人让我来看看她在这里生活的情况。现在我看到了,蒲王待她不错,我可以向她的家人交代了。可卿公主毕竟是汉人女人,她所接受的教养跟蒲类海完全不同,如果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的,请蒲王多多包涵。再说,她已经有了你的骨肉,请你务必好好待她。”“骨肉?”永康惊怔地一回头,却没看到可卿,雪儿已经驮着她跑远了。永康赶回王宫,冲进了可卿的寝帐,那双喷火的眼睛红得十分吓人。他来势汹汹,像成千上万匹烈马一起冲进了寝帐,将可卿的心压迫得像跌进了深渊。他捏着她的手腕,吼道:“我担心你,心疼你,要跟你一起去找严灏,你不答应。原来你不是找弟弟,而是找他——霍无进!”可卿结巴地叫:“永——康?”“这两个字没有‘霍无进’三个字顺口是不是?说!他什么时候来的?你们什么时候接上头的?”可卿拼命摇着头,她不敢说也不能说。永康继续吼道:“你们别以为我是个粗人就好糊弄。——红莲!青叶!——你们两个当中,是谁给她传递消息的?说!”“回禀蒲王,没有。”两个侍女异口同声道。“你们是她的心腹,不是你们传递消息,她怎么知道霍无进来到蒲类海?哼!我就是傻子,也知道他为什么来,你们别想欺骗我。”青叶连忙道:“回禀蒲王,我们真的不知道霍将军来了,我们公主当然也不知道。请蒲王不要再逼问公主了。”“啪!”永康打了青叶一记耳光。“永康,我说……我说……”可卿乞怜地抱住了永康的腿,泪水顺着面颊滚滚流淌着。永康挥手让青叶等人离开,她们担心着可卿,不想离开。“滚!”永康暴叫着。可卿给了她们一个“无事”的动作,她们才走了。然后,可卿将她和霍无进的关系,从头至尾讲了一遍。“你们是未婚夫妻?”永康听完,更加怒火万丈,“你们竟然是未婚夫妻?”“可是我跟他没有缘分。”“没有缘分?你为了救他一家,甘愿来到我们蒲类海,嫁给我的老父亲,还说没有缘分?严可卿,你对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可是,作为我的女人——蒲类海的大福晋,你给我做了什么?”永康发出一声狮子般的狂叫,一脚踩断了身边的长条案桌,一双大手将可卿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他来蒲类海,就是要带你走是不是?”“我不走。”“你想逃出去,就是去找他对不对?”“不,不对。”“你对他比对我好千万倍,连你有了我的骨肉的事都先告诉他,严可卿,你把我当成了废物吗?你太过分了。你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他!”永康甩下可卿,疯了一般地冲了出去。可卿想把他追回来,但感觉力不从心,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了,眼睛里泪水不停地翻滚着,视线已经很模糊了。她知道永康一定会杀了霍无进的,霍无进虽然功夫不错,但是永康也是蒲类海的勇士,他又是蒲类海的君主,有杀死霍无进的权力;他更是她无法改变的男人,有杀死霍无进的仇恨……总之,孤身的霍无进在蒲类海是死路一条了。可卿阻止不了,她原本就是个弱者。她只能祈求上苍:保佑霍无进。霍无进明明知道可卿不能跟他回中原了,但他依然没有离开蒲类海。因为严灏还没消息,不能平安地将严灏带出蒲类海,他更加对不起可卿。因此,明知道永康可能会找他的麻烦,他还是义无返顾地向蒲类海的王宫挺进。已经看得见王宫那个囚锁可卿的巨大牢笼了,霍无进的心在滴血。突然,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他急忙拍马向发声处奔去。迎面而来的是一匹乌红的高头大马,从头顶至尾巴有一条鲜红的鬃毛,显得十分威武雄健。红鬃烈马——严灏的坐骑怎么会被一个女子骑着?那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因被马甩到了很远的地方,才发出了那声尖叫。红鬃烈马还在狂奔。无进瞅准机会,飞身过去跃到了它背上,抓住了缰绳。烈马果真烈性,即刻暴跳如雷,怒吼着要将他甩下去。霍无进有降服烈马的经验,这也是他在汉朝有声望的原因之一。他依照经验,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终于将马制服。霍无进骑着红鬃烈马回到那女子摔倒的地方,发现她已经昏迷,脸上手上到处是擦伤。他急忙掐她的人中穴,总算弄醒了她。这个女子正是被严灏抓为人质的皓丝丽。她悠悠醒转来,疑惑地瞪着霍无进道:“你是谁?”霍无进反问:“你是谁?这马是严灏的,严灏呢?”“严灏?那个汉人小子?那个敢抓我做人质的家伙?——他死了。”“啊?”霍无进的心顿时一沉。严灏死了吗?从目前的状况看,他应该是遭难了,否则,他爱如性命的红鬃烈马怎么会被这个女孩子夺去?严灏自从姐姐可卿远嫁蒲类海后,一直没有跟霍无进见面,他在恨霍无进没能救下可卿。他一直靠着自己的努力成长着,积聚着个人力量,妄图有朝一日救回可卿。霍无进去找过他很多次,他都避而不见。尽管如此,他还是很了解严灏的个性,知道他积聚力量的用意,其实,他又何尝不想救回可卿呢?严灏先一步来到蒲类海,有没有见到可卿?他和这个女孩子之间又有什么样不同寻常的牵连呢?他真的死了吗?霍无进再一想,又觉得不可信。严灏武艺超群,遇事虽然容易冲动,但是个有头脑的人,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于是,他问皓丝丽:“严灏是怎么死的?”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中毒死的。他该死。”“中毒?”霍无进惊疑地正要细问究竟,一把大刀挟裹着呼呼风声向他斩了下去,同时,半空中还伴着一声炸雷:“汉人,你纳命来吧——”霍无进本能地抬起头,他没有看清来人,只看到一把雪亮的大刀向着他的脑袋劈了下来。六亲人难相见“祖元大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皓丝丽惊恐的呼叫声中,霍无进抱着她滚到了一边。那个叫祖元的男人一刀落空,并没有停止,举着大刀再次劈过去。霍无进将皓丝丽抛出老远,跟祖元交上了手。不过,他没有进攻,只是闪避,他不想和蒲类海的任何人发生不必要的争斗,因为那样对可卿更加不利。他身法轻灵,动作敏捷,祖元累得半死都没有伤到他丝毫,不禁更怒,刀法更加凌厉,目光更加骇人。皓丝丽则在一边不停地呼喊祖元停手,但他就是充耳不闻。正在这时,永康策马奔来,急忙叫祖元住手。祖元撤出战圈,怒火万丈地指着霍无进道:“蒲王,这个汉人夺走了我的踳羌。”永康倒吸口冷气。原来这个祖元就是踳羌的未婚夫,他是洛萨部落的酋长,从小就和踳羌订了婚。但是,踳羌向往着中原,对他根本没有丝毫感情,根本不答应嫁给他。那天,为了彻底摆脱祖元,踳羌才偷偷地要到中原去找母亲的娘家,结果被祖元的人发现了,追踪她时被霍无进无意中救了。霍无进来蒲类海才几天,不但将可卿的心海搅得波浪滔天,竟然还从洛萨部落的酋长祖元身边抢走了蒲类海第一美人踳羌,这还了得?永康“呛啷啷”拔出他的五环大刀,“嗖”地跳下马来,指着霍无进叫道:“是男人的话,就跟我好好决斗一场。”霍无进摇摇头,他没有和永康决斗的必要。严灏可以不顾永康的身份,他不能不顾;严灏眼里只看到可卿的苦难,他眼里还有匈奴和汉人在边境上的战争。虽然蒲类海没有跟汉朝有直接的边民冲突,但蒲类海是匈奴的属国,他必须顾念到那些人。一旦发生战争,追究起来,就是可卿的责任,她来和亲,为的就是化解边民之间的矛盾。霍无进笑了笑道:“蒲王,我不会跟你决斗。你放心,我会走的,但在走之前,我要弄清一件事,严灏是不是中毒死了?”“胡说!”“蒲王,严灏是可卿公主的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他来蒲类海,完全是想看看公主。他年少无知,也许行事方面不合蒲类海的规矩,请你看在他是公主唯一亲人的分儿上,多多包涵他的过失。但是,如果他在蒲类海死于非命,不光公主会追究,在下也会追究到底。”永康本来是要找霍无进决斗的,可是霍无进这番话让他打消了那个念头。严灏挟持了皓丝丽这件事已经在蒲类海引起了非议,祖元的人正到处找他呢。可是,皓丝丽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严灏的马为什么也在这里?永康的目光射向皓丝丽,意思是要她说明白。皓丝丽恨恨地说:“蒲王哥哥,不错,严灏是中毒死了。他敢挟持我,我毒死他算便宜他了。”话音刚落,红鬃烈马飞跃着长嘶一声,然后甩开四蹄飞奔而去。皓丝丽紧跟着追去。霍无进也要跨上黑剑神骏马去追红鬃烈马,永康拦着他道:“严灏的事,我会处理,如果他真是死在蒲类海,我自会给汉朝一个交代。但是,请霍将军即刻离开蒲类海。”他的口气不容反抗,一说完就带着祖元等奔驰而去。霍无进牵着黑剑神骏马在当初他救踳羌的地方缓缓地走着,他在思考该怎么去了解严灏的情况。这里除了可卿,他没有熟人,如果有的话,也是可卿的几个侍女。但是,他又怎么才能和那几个侍女见上面呢?不知过了多久,踳羌骑着她的凤尾驹匆匆奔来,气喘吁吁地喊:“霍将军,我找了你半天了,你怎么在这里?你是要往哪里去?”霍无进淡淡一笑:“我想我应该回中原了吧。”“你不找严灏了?”“他在哪里?是不是死了?”“谁说他死了?”踳羌说,严灏在她家里,中毒是真的,但并没有死。那天,严灏挟持了皓丝丽,将她藏在怪石山一个隐蔽的小石窟里。但小石窟里没有吃的东西,除了山脚下那口清泉水,他和皓丝丽都没别的食物了。皓丝丽是个鬼灵精怪的女孩子,她只在刚被挟持时反抗过,后来一直很配合严灏。严灏毕竟年轻,人也太直,根本斗不过皓丝丽的心眼,被她几次好话一说,就给了她自由。皓丝丽非但没有离开他,反而给他寻找食物。结果,严灏就中了她的毒了。皓丝丽生性顽皮,她毒严灏只是因为他挟持了她,可是看到他中毒的惨状,她又害怕起来,急忙将他带回家里,交给了正四处寻找她的姐姐踳羌。踳羌道:“皓丝丽把严灏交给我时,他的中毒症状已经很不乐观,这都是皓丝丽怕我骂她,因此没有早一点把他带回去的缘故。皓丝丽常常会偷去我的一些毒药惩罚那些随意鞭打女奴的男人,这在蒲类海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每次她闯了祸,都是我去给她善后。这次也不例外,因为忙着给严灏解毒,所以耽搁了时间,没有来给你回信。霍将军,对不起。”“我应该谢谢你,为什么道歉?”“皓丝丽害了严灏,我代替她向你道歉是应该的。我已经给严灏解了毒,但是他目前身体很虚弱。你要去和他见面吗?”霍无进跟着踳羌到了她家。她家是一座雄伟的大帐篷,但是她母亲因是女奴出身,在这里没有地位,守着两个女儿平静地生活着。踳羌的父亲是老蒲王的堂弟、一位大将军,已经在一次战争中死了,父亲的正妻根本看不起她们母女三人,要不是永康喜欢她们姐妹,她们就是有郡主的身份,也是虚的。霍无进见到严灏时,严灏还在昏睡,样子憔悴了许多。霍无进在踳羌这里住了下来,守候着严灏。第二天,严灏还是没醒过来。霍无进问踳羌,踳羌掀开严灏的眼皮看了看说,他只是太虚弱了,身体里的毒已经完全清除了,要他放心。霍无进抚摩着严灏的脸庞,喃喃道:“灏,你可要快点醒来,快点养好身体,你姐姐还等着你呢。”踳羌用柔软的布巾给严灏擦着脸道:“我真是搞不明白,你们大汉朝为什么要将边关的安宁放在一个弱女子身上呢?”霍无进正不知如何回答时,皓丝丽慌慌张张闯进来,说大阿姐阿朵带着祖元气势汹汹地来了。踳羌急忙将严灏推进一个暗格里藏好,叫霍无进也躲在里面。踳羌出了帐篷来迎接阿朵。阿朵问她这几天在忙什么,因为有人看到她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这是很反常的。踳羌说她没忙什么。阿朵看到皓丝丽,也诧异地问她是怎么从严灏手里脱身的。皓丝丽刚想得意地说给严灏下了毒的事,踳羌连忙拉了拉她道:“大阿姐,皓丝丽是趁那个汉人睡着了后逃出来的。她现在已经没事了。大阿姐找我还有什么事吗?”阿朵来找踳羌,是因为祖元向她告状说有个汉人抢了踳羌。阿朵一向不喜欢踳羌和皓丝丽,也是因为她们是汉人女奴所生。现在,阿朵命令踳羌尽快和祖元举行婚礼。踳羌急了:“我不嫁给他!”“谁都知道你是祖元的女人,你敢说你不嫁给他?”阿朵已经怒气横生。“大阿姐,那个可恶的汉人一定藏在这里,我要去搜一搜。”祖元说着就要往里冲。踳羌急得哭了,皓丝丽也无计可施。这时,霍无进和闯进去的祖元碰个正着。霍无进出来,不但是不想连累踳羌这样的好姑娘,更不想暴露严灏。出了帐篷,祖元愤恨地摆出架势要跟霍无进决斗,阿朵冷眼瞧了霍无进几眼,严厉地命令祖元不许胡来。随即,阿朵非但没有向霍无进发难,反而热情地邀请他去她那里做客。霍无进不想去,他害怕自己的身份一旦揭开,阿朵要是知道他和可卿过去的关系,那可卿就更没好日子过了。但不去又不行,惹恼了阿朵,暴露了严灏,严灏就更危险了。踳羌在霍无进被迫跟阿朵走后,立即赶往王宫,她要找可卿想办法救霍无进。不料,可卿此刻是自身难保,因为她没想到自己真的怀孕了。那天,她跟霍无进那么说,是想断了他的念头,让他彻底地忘了她。回来这几天,她没好好吃过东西,成天躺在毡床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永康找来巫医给她看病,结果查出她怀孕了。永康得知这个结果,既高兴又愤怒。可卿曾否认怀孕的事,巫医给证实了,他高兴。可卿怀孕的事没有事先告诉他,却跟霍无进说了,他又愤怒。这几天,他的心头都窝着一团火,就是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可卿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吃什么都没有胃口,他对她用不得粗,使不得性子,唯一能让她振作精神的,就是找到严灏,哪怕是尸体也要找到。不过,他不敢跟可卿说严灏已经被皓丝丽毒死了。他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严灏被人救了。踳羌来王宫时,可卿正又一次发脾气将青叶给她的药打翻了。永康低声下气地说道:“就算我一千个不好,一万个不对,你看在肚子里孩子的分儿上,就别再这样了好不好?以后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行不行?”“蒲王哥哥。”踳羌眼泪汪汪地进来叫道。永康问她为什么哭,她说祖元已经强行将婚礼的日子定下来,并且将男方该送给女方的礼品都送到了。原来,踳羌在阿朵走后本来要立刻进王宫,不料没走多远就被祖元给堵了回去。阿朵授意祖元强行定下婚礼的日子,送上一应礼品,想迫使踳羌尽快跟祖元结婚。踳羌坐在永康身边伤心地哭泣着,说她死也不会嫁给祖元。“踳羌,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了霍无进?”永康揣测道。这一刻,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踳羌莫名其妙。踳羌没有想到,永康已经打起了小算盘,就是把她嫁给霍无进,迫使可卿和霍无进之间做个了断。七姐弟同逼婚永康那句话,震动了踳羌,她在内心里掂量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上了霍无进。那句话,也震动了可卿,使她欠起身子抓住了踳羌的手,一副有话要跟她说的模样。永康吩咐踳羌好好照顾可卿,然后就出去了。踳羌扶可卿坐起来,捋开她脸上的乱发,怜惜道:“大福晋嫂嫂,你看看你的样子,哪里还有迷人的风采?老蒲王在世时,虽然对你好,可他已经很老了,也一身的病,你跟他在一起倒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现在做了蒲王哥哥的大福晋,怎么反而憔悴成这样?”可卿道:“因为我嫁给老蒲王是心甘情愿的,可是永康——我真的不情愿。按照我们汉朝的规矩,我也算是他的继母,怎么可能做他的妻子?踳羌,你虽然向往汉朝,但你并不能体会我作为汉朝女人的心情。”“撇开蒲王哥哥跟你之间的伦理关系呢?你不觉得他是个真性情男人吗?他强大,勇猛,他也有柔情呀,要不是他喜欢我们姐妹,我们母女三人就根本没法在蒲类海好好生活。”“我没有想过他是什么样一个人,从来没想过。他对我来说,就是权力的占有。踳羌,你见到霍无进了吗?他好吗?你真的喜欢他吗?”踳羌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现在霍无进在阿朵那里,她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至于第三个问题,她更不好回答,因为她自己还拿不准是不是喜欢霍无进。可卿抱着踳羌,哭道:“就算你不喜欢他,也别拒绝永康的意思,假装嫁给他,才能顺利地让他离开蒲类海。他的家人不能没有他,我们严家也不能没有他。我的弟弟还需要他照顾。踳羌,请你不要拒绝,好不好?”“嫂嫂,如果我真的喜欢他呢?”“是吗?那就更好了,你是个优秀的姑娘,才学,人品和相貌,你都跟他匹配。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用真诚去打动他,令他也能喜欢你。踳羌,和他尽快离开蒲类海,我求你了。”踳羌走后,可卿挣扎着要爬起来,青叶她们急忙拦着她。但她不听,坚持起了床,简单地梳洗之后,她在青叶的搀扶下去了马厩。她把雪儿牵出来,费力爬上马背,想去阿朵那里。她想凭着自己大福晋的身份跟阿朵要回霍无进,然后好好劝他跟踳羌来一场假结婚,为顺利离开蒲类海打掩护。她还想让霍无进自己去找严灏,她已经不相信永康的为人了。虽然她一直很怕阿朵,但是现在为了这两个至亲的人,她不能再害怕了。雪儿似乎知道主人身体虚弱,因此走得很慢。可卿摇摇晃晃的,只要稍微快一点,她就有跌下来的危险。不料没走多远,阿朵带着几个侍从迎面而来。阿朵在蒲类海的威望,很多时候胜过永康,尤其是在他们的父亲老蒲王死后这段时间,凡是阿朵经过的地方,所有的人都要让道。此时,阿朵威风八面地过来,闲人都让了道,但可卿没有知觉。阿朵远远地看到可卿,反而狠抽坐骑几鞭子,加快速度冲了过来。雪儿一心保护着主人,乍见阿朵的马冲过来,惊慌地要闪开让路,谁知它是闪开了,但可卿没有防备,她正想着在这里见到阿朵更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应该给自己留几分面子,更好跟她提霍无进。结果,毫无防范意识的可卿在雪儿闪身的时候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现在是在街上,街上的地面是石头,不是草地,可卿在着地时候,就感到下身一阵钻心的疼痛,接着就昏迷了。这个时刻,永康却到了阿朵家里。霍无进正在帐篷的大客厅里发呆。因为阿朵向他求婚了。霍无进几乎思绪紊乱了。到蒲类海才几天,他遇到的怪事就这么多。先是救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姑娘踳羌,然后被祖元莫名其妙地诬陷夺了踳羌。接着,踳羌又成了严灏的救命恩人。阿朵将他带进这里,竟是向他求婚。阿朵憎恨汉人已经多年,她比永康大二十来岁,而她的丈夫就是被一个汉人女奴给拐去了中原。她恨汉人,以前只是拿那些汉人女奴撒气,可卿来后,她找到了新的发泄方式,就是折磨可卿。不过,她父亲老蒲王在世对可卿宠爱有加,她还不敢太过分。老蒲王一死,她简直将可卿当女奴对待,看到可卿被她折磨得没有反抗之力,她就觉得痛快、解气。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见到霍无进那一刻,竟然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他。霍无进年轻,英俊,潇洒,飘逸,他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朝气和勇武,都深深吸引了阿朵。阿朵看惯了蒲类海的男人,也看惯了西域的男人,但从来没见过霍无进这样的男人,因此,她想把他攥在手里,使他成为她的“俘虏”。阿朵是草原女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她在将霍无进带进家不到半个时辰,就当面锣对面鼓地跟他提了。霍无进惊得目瞪口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为了事情的顺利,阿朵吩咐手下好好“招待”霍无进,然后立即亲自去王宫跟永康说这件事。路上,就遇到了可卿。永康来时,看到十几个侍从在客厅里看护着霍无进,但并没意识到霍无进被阿朵软禁了。永康重新打量着霍无进,他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能让可卿和踳羌都喜欢他。霍无进审慎地看着他道:“蒲王此来,有何见教?”永康道:“我不跟你绕弯儿,直说吧,我打算把踳羌嫁给你。”霍无进再一次目瞪口呆:“蒲王什么意思?我与踳羌姑娘只是萍水相逢,才见过两次面而已。”“见几次面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欢你。踳羌是我们蒲类海的第一美人,她应该配得上你霍大将军。”霍无进终于忍无可忍:“蒲王,难道你们蒲类海人就是这么对待婚姻的吗?你们把婚姻当成什么?你们把我又当成什么?我告诉你,你们谁也左右不了我的感情,谁也不能逼我做任何事。”说完,他怒气冲冲地向门口走去。那些侍从急忙一字排开拦着他。永康道:“霍将军,咱们好商量。”“你想逼婚不成?”“不是逼婚,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霍无进冷笑道:“你们姐弟都是不可理喻的人,都想用权势达到一切目的,你们以为每个人都会屈服在你们的淫威之下吗?不,你们错了。我霍无进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我敢孤身一人闯进你们蒲类海,就不会在乎你们的任何手段。”霍无进说着,拔出随身的紫风宝剑,然后以风卷残云之势,先发制人,将近身处的几个侍从撂倒。他神勇的状态让永康发呆。霍无进的神勇跟草原男人不同,草原男人更多的是使用蛮力,而霍无进的动作非常潇洒,漂亮,那姿态让永康羡慕不已。他眼睁睁地看着霍无进杀了出去,谁也拦不住他。永康正要去追霍无进,望真连滚带爬奔来,报告说可卿受伤了,可能要流产。永康发疯一般回到王宫时,可卿已经流产,她正无比虚弱地躺在那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阿朵当时见可卿摔下马,也有些担心,她生怕可卿流产,那样没法跟永康交代。她怎么折磨可卿都可以,但不能折磨可卿肚子的孩子,因为那是他们王族的后代。她把可卿送回王宫,命令那些巫医一定要保住孩子,结果还是没能如愿。阿朵一看到永康回来,神色就不大自然。永康却顾不得她的反应,他已经将可卿抓了起来,怒吼道:“为什么呀?啊?你这狠心的女人!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可卿无神的眼睛闪烁着某种奇妙的光芒,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就是开不了口。永康扔下她,冲到马厩去抽打雪儿。他知道雪儿通人性,四年了,它从来没有让可卿受伤,现在居然让可卿流产。他先是用鞭子抽,但是不解恨;又用刀刺,刺得雪儿“嗷嗷”怪叫。雪儿的惨叫声穿过上空,传进了可卿耳朵里,她努力挣扎着,挣扎着……如果她不去救雪儿,雪儿一定会被永康打死的,凭借这股力量,她总算爬了起来。可卿这副凄惨的模样,就是阿朵都有些不忍了,拽住她道:“你还要命的话,就乖乖地躺着休息。”“放开我!”可卿尖利的嗓音把阿朵吓了一跳,可卿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话。阿朵松了手,可卿跌跌撞撞地向马厩跑去,青叶等侍女知道拦不住她,也就不拦了,而是尽力搀扶着她。到了马厩,可卿看到永康正举起刀刺向雪儿的大腿。“康——”她摔在地上,一步步爬过去喊着,“不要杀雪儿!康!求求你不要杀雪儿!”青叶等人也跪了下去哀求。永康那一刀没有刺下去,他将刀抛出老远,将可卿抱起来。可卿抓住他的胳膊,哭喊道:“康,我不是故意的,雪儿不是故意的。我恨你,憎恶你,可是你已经是我的男人,我想逃走,是我没有体会到你的心情,是我的错。雪儿只是一匹马,它什么都不知道。康,我没有想过要杀掉肚子里的孩子,他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我怎么可能杀死他呢?我已经知道改变不了命运,我已经认命了,我甚至开始考虑从内心接受你。你相信吗?”永康摇头。“康!我从一到蒲类海那天起,就知道我这辈子是你的女人,我知道的。我这几天还在想,也许有了孩子,我就会安下心来跟你过日子。巴里坤湖这么美丽,我在这里生活了四年,我似乎有点舍不得离开。我在想,也许我能做好你的大福晋,你相信吗?”永康闹不明白可卿这话的意思,她的态度变化太快了,快得他无所适从。可卿见他又是摇头,她闷叫一声,又晕了过去。她可能没想到,当自己敞开心扉表示愿意跟着他时,会导致他的绝望。八舍身救亲人永康跪坐在昏睡的可卿身边,死死地盯着她,研究着她,脑海里浮现起她四年前第一天到蒲类海的情景。她是那样美丽,那样动人,她给他完全新鲜的感受,习俗加本能的占有欲,使得永康从此都用一种火辣辣而又霸道的目光去看他这个“继母”。无数次,他背着父亲去侵略她,妄图暗地里先将她变成他的女人,那种痴想和本能的欲望使他的行动一次次伤害了可卿,使她从一开始就在抗拒他,怕他。四年了,她在他眼里就是囊中物的角色,有没有一瞬间将她当做独立的个体去欣赏她和怜惜她?永康脑海里缠绕着这些想不明白的问题,越来越糊涂了。这个时刻,严灏又一次抓住皓丝丽来到了王宫大门外。严灏醒过来后,一眼看到皓丝丽,顿时恨不得一把捏碎了这个女孩子。他虽然虚弱,但仇恨使他生出强大的力量,因此皓丝丽被他控制着,动弹不得。严灏瞪着血红的眼睛要捏碎她的骨头时,踳羌回来了。踳羌急忙请求严灏放了皓丝丽,并告诉他可卿流产的消息。严灏当即抓着皓丝丽来王宫。严灏来过一次,他那见人就杀的手段,曾让望真等侍从胆寒,因此这次一看到他,全都严阵以待着。皓丝丽被严灏横压在马背上,她拼命挣扎道:“严灏,你这可恶的汉人,你不就是要进王宫去见大福晋吗?你好好地求我,我也许会带你进去。”“你给我闭嘴!”严灏吼道,“要不是你这恶毒的蒲类海女人,我会到今天还见不到我姐姐?——可恶的蒲类海人,来吧!”严灏一手压住皓丝丽,一手握着银枪迎战望真等侍从。上次他虽然因长途跋涉而累,但力气还有。今天刚刚从阎王殿回转来,又带着个人质,已经失去了身体所能给予的力气,只是凭借一股要救可卿的精神力量拼杀着。望真等人也不敢跟严灏打得过分,因为他是可卿的弟弟,永康正千方百计找他,要是伤了他,他们不好交差。就是在这种状况下,严灏才能保持不落败。霍无进离开阿朵那里后,就直接去踳羌家里找严灏,得知严灏带着皓丝丽去了王宫,他急忙追来。这时,他看到严灏的情况,一边挥着紫风宝剑帮着他迎战敌人,一边大声道:“灏!快放了皓丝丽,她是你的负担。”“不,我要拿她做人质。”“现在拿她做人质已经失去意义了,灏,放了她。”严灏有所醒悟,手一松,皓丝丽就向地上摔去。皓丝丽从地上爬起来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指着严灏又哭又骂。这时,永康得到消息赶来了。他看到了严灏,本来该高兴的,但是看到严灏和霍无进将他的卫队杀得十分狼狈的样子,又有了一股无名怒火。对他来说,严灏和霍无进都是他的威胁。当望真问他是要活的还是死的时,他却哑口无言。严灏将银枪对准永康叫道:“可恶的蒲类海人,快把我姐姐放出来。”“杀!”永康恼怒地吐出一个字。“霍大哥——”踳羌也狂奔而来,在永康面前翻身下马,道,“蒲王哥哥,看在大福晋分上,请你宽恕严灏和霍大哥的过失。他们不懂我们蒲类海的规矩,情有可原呀。”不知永康给了踳羌面子,还是给了可卿面子,反正他真的下令放了人。他对严灏和霍无进一句客套的话也没说就进去了。严灏还要往里冲,霍无进拦着他道:“我们再想办法。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这一说,严灏拿枪的手就再也没力气了,人也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踳羌忙叫皓丝丽跳上去搀扶着严灏,皓丝丽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上了马,扶住严灏。严灏要反抗,踳羌道:“严灏,你身体太虚了,还是让皓丝丽扶着你吧。否则你垮了怎么救你姐姐?——霍大哥,还是去我家吧。”霍无进觉得去踳羌那里不方便,他也不想跟踳羌之间再有什么不必要的关系,以免被人误会。他决定去找个客栈住下来。不料,他们才走了没多远,祖元骑着马,扬着大刀就迎面向他冲去。踳羌惊呼一声,飞扑上去。但霍无进已经闪开,踳羌扑了空,反而摔了个大跟斗。祖元的刀就朝踳羌头上落去。霍无进伸手将踳羌抓过去,等到祖元的刀停在半空时,他又意识到不能再抓着踳羌,手一松,踳羌又跌倒地上。踳羌连摔两次,痛得眼泪簌簌而落。皓丝丽骂道:“霍无进,你还是不是男人?我姐姐为救你摔一次,你又让她摔一次,你以为她是铁做的呀?”霍无进见踳羌一副爬不起来的样子,终于不忍心要去搀扶她,祖元一拳击去,迫使他退了开去。踳羌连忙问:“霍大哥,你怎么样?”霍无进默然不语。他从踳羌那句关切的话语和眼神里,突然看到了踳羌对他的痴恋。他顿时有如跌进万丈深渊里,整个人都飘忽起来。他是为可卿而来的,没想到却卷进了踳羌的婚姻漩涡里。祖元还要跟霍无进打斗,踳羌已经忍痛翻上马背,冲祖元道:“你要是想娶我,就给我规矩点。”说完狠狠地一扯缰绳,疾驰而去。祖元随即追去。两天后,在一间不怎么引入注目的小客栈里,踳羌将一幅地图缓缓放在霍无进面前。她是这两天才知道霍无进和可卿的关系的。她伤心,痛苦,但又不能不帮他们画王宫地图。严灏说了声谢谢。霍无进开始没有说话,等踳羌一拐一拐地走出去时,他才追上去说了声谢谢。“不用。”踳羌道,“出宫以后,先找个隐蔽的地方暂时躲起来。等蒲王带人追向东方时,你们就可以从西南边上的小部落绕道离开蒲类海。记住换上蒲类海的衣服。”顿了顿,又说,“祝你们——一切顺利。”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这天晚上,可卿独自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流产几天了,痛苦似乎也过去了,这几天永康没再粗暴地对待她,只是让几个侍女好好地服侍她。这几天里,青叶等人不停地说着永康的好话,说他虽然粗暴了点,霸道了点,但是她们都觉得他对可卿是真的喜欢,而且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欢。按理,永康可以有很多女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女奴就是主人发泄兽欲的工具。但是永康虽有女奴,却没有一个他喜欢的。不管是他俘获的女奴还是别的部落送给他的,或者是老蒲王赏赐给他的,他统统将他们转送给了别人。他眼里心里,就只有可卿。青叶他们又劝可卿认命,她本来就是来和亲的女人,从汉朝嫁到西域来的女人何其多,谁又改变得了这个命运。可卿也知道,早些年有个叫刘细君的公主嫁到了西域的乌孙国,前后做了三任国王的王妃。既然想通了,可卿就想和永康好好谈谈,因此她刻意打扮起来。她已经让红莲去叫永康了。忽然,可卿只觉得眼睛一花,两个带着宝剑的熟悉身影掀开门帘进来了。她张着嘴,惊愕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他们会闯进王宫。严灏扑在她面前,流泪道:“姐姐,我是灏!我是你最疼的弟弟灏啊——”她还是没反应。霍无进连忙在她身边蹲下来,小声道:“可卿,我们想光明正大地带你走已经不现实了,因此采取了这种方式。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我们一定能带你离开蒲类海,离开所有的苦难。”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严灏到门边去看了看,连忙跟霍无进说是永康来了。霍无进顾不得那么多了,将可卿背了起来。可卿还是傻呆呆的。刚刚出了门,永康已经到了。永康看到了那让他无比愤恨的场面,指着他俩,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严灏道:“今夜我们一定要带她走。你拦不拦得住,就看你本事了。”“霍无进,你呢?”永康忍住怒火道。“无进?”可卿回过神来,从霍无进背上滚下来,惊喊着:“灏!灏!无进,他是不是灏!”严灏比之四年前,虽然相貌上没有多大的变化,但体型上实在变化太大了,她不敢确认了,或者说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而不敢相信。严灏抱着可卿,放声大哭起来。可卿哭着哭着,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扑到永康身边,叫道:“康!他们是我最亲的人!我保证不会离开你,不要杀他们好不好?”永康冷笑道:“是吗?他们不就是来带你走的吗?一个是你的未婚夫,一个是你的弟弟,我在你心里算什么?走吧,跟他们走吧,我们的巴里坤湖再美丽,也留不住你的心。我不想看到你过早地死在这里。”“不!”可卿抓住了永康。“我是你的大福晋,你给了我崇高的地位,给了我全部的爱,我有什么理由离开你?你以为我做你那老父亲的大福晋是开心的吗?他都老得可以做我的爷爷了。我实话告诉你,在到达蒲类海之前,我曾计划一到这里就自杀的,我嫁给他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弟弟,保护霍无进一家。我死在蒲类海,我的弟弟和霍无进就不会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会很快把我忘了。可是,我没有自杀,这是因为你!——你父亲还没死,你就开始霸道地想占有我,你的强大使我生出反抗之心,没有那种反抗之心,我是活不下去的。我喜欢你的强大,可是反对你的霸道,你又是我名义上的儿子,你想,我能顺顺利利接受你吗?康!我为失去了那个孩子而难过,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你相信吗?”可卿的话让三个男人都很震惊,他们的目光都是疑惑的。永康觉得可卿是为了救严灏和霍无进才这么说的,因此冷冷地说道:“我既然留不住你的心,那我就放你走。我是个粗人,我不懂得你那些复杂的思想,我只知道,只要是我喜欢的女人,就要她完完整整属于我。严灏,拿着我这把佩刀,蒲类海就没人敢阻拦你们。”他从腰上摘下代表他身份的那把一尺来长的牛耳尖刀放在严灏手里,然后大踏步走了。可卿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永康是真的放他们走,还是在别的地方设下陷阱?九呜咽号角声永康是粗人,他想不到设陷阱捕获可卿他们这样的阴险毒计。可卿倒是真的跟着严灏和霍无进离开了王宫,一是为了送他们走,二是为了验证永康的人品。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王城,可卿嘱咐他们尽快离开蒲类海后,坚决地回了王宫。几天后,当永康知道霍无进和严灏还没离开蒲类海时,用迎接贵宾的礼仪将霍无进请进了王宫的议事大厅里。永康请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娶踳羌。霍无进不悦道:“可卿已经回到你身边,为什么还要我娶踳羌?”永康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可卿的意思。”“不可能。”“霍将军,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不明白她的意思呢?她是在救你。”“救我?”“我不否认可卿真的回到我身边了,我要的是她的心留在这里。我相信她会把心留在这里的。可是,她担心你的安危。她说,你是擅离职守到蒲类海来的,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汉朝的律法,就算你回去,也将受到严惩。你和踳羌结婚,你就是我们蒲类海的女婿,我和可卿可以以国家名义给你们汉朝天子递交国书,说明是我们先私底下将你请了来。否则,你获罪的话,严灏就没人帮忙了。”霍无进默然了。他不得不承认可卿这个法子是最好的,事实上他回到中原后,是一定要承受律法制裁的,除非躲起来。不过,他可以躲起来,他的家人呢?永康没有说谎,这的确是可卿的主意,她已经跟踳羌商量好,这是一场假婚礼,既可以救霍无进,又可以使踳羌摆脱祖元,去中原过她想过的日子。可卿还告诫踳羌,回到中原后,要想尽办法化解霍无进对她的思念,希望踳羌的真情能打动他的心。不能打动他的话,踳羌要懂得放弃。踳羌知道这是一场很复杂的“婚姻”,她喜欢霍无进,但霍无进心里只有可卿。不过,能摆脱眼前的困境,她就很高兴了,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因为永康下了命令解除了踳羌和祖元的婚约,并宣布了踳羌和霍无进的婚约,尽管祖元和阿朵都极不高兴,但也没有办法,毕竟永康是蒲王。美丽的西草湖,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婚礼。风光旖旎的巴里坤湖荡漾着一阵又一阵欢歌笑语。蒲类海第一美人踳羌要举行婚礼,使整个草原都沸腾了。人们穿着崭新的衣服,在一座座帐篷上挂上彩灯。鲜艳夺目的服饰,欢腾的人群,丰盛的食物,构成了一幅大红喜庆图。在无数彩灯高挂的帐篷中,有一座小小的白色帐篷尤其引入注目,这就是新人的洞房。这是一方圣洁的小天地,代表着新娘的纯洁。婚礼就设在巴里坤湖畔,对面的尖山虽然隔得很远,但那特有的红色与湖畔的喜庆相互映衬,越发显示出巴里坤湖的壮丽。黄昏,婚礼场上,金珠彩衣的踳羌被姑娘们簇拥着坐在绒毛毯上,果然光华万丈,帽子上垂下来的珠帘遮住了她的脸,看不出她的神态。皓丝丽不停地夸踳羌漂亮。踳羌强颜欢笑,尽力掩饰着自己的忧伤,因为这个婚礼没有得到霍无进的准确回音,可卿这么做,似乎就是逼着他来举行婚礼。他能不能来,还是个未知数。可卿骑着雪儿来了。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她的气色已经好多了,雪儿身上的伤也全好了。可卿全身披彩,她是与永康一起来的。人们看见她就欢呼起来。永康一直在注意可卿的神色,他看得出她是真的喜悦,真的欢欣,似乎她跟他前段时间的矛盾根本就不存在。她又回复到原来那个光彩照人的大福晋形象了。这些日子,可卿虽然人回到了永康身边,但永康心里还是老不塌实,他有时候觉得她对他的亲近是假象,有时候又觉得是真的,总之,可卿对他的态度,就像草原上空的云,飘忽着,看得到,抓不着,弄不明白。因此,借踳羌的婚礼,他想看看可卿是不是真的放下了霍无进。这个粗人,因为可卿心思的复杂和情绪的多变,逼得他想问题时不得不多转两个弯。可卿和永康在宽大的绒毯上坐下后,踳羌被传唤到他们跟前。踳羌望着可卿,低声说:“大福晋嫂嫂,我怕——”可卿宽慰地笑了笑:“别怕,他会来的。灏!快过来。”可卿招招手,严灏坐到她身边。严灏低声问可卿是不是真的要霍无进娶踳羌,可卿点点头。他又问她是不是真的舍得霍无进,可卿正色道:“有些事你还不懂,灏,再过几年,也许你就明白姐姐这么做的原因了。”可卿话是这么说,但是,她也担心霍无进不来,要是他不来,踳羌可就惨了,她会成为被人抛弃的女人,身份地位什么都将失去,成为可以被任何男人蹂躏的女人。可卿曾让严灏给霍无进说明过这个可怕的后果。规定的时间快到了,霍无进还没来。踳羌哀怜地望着可卿,永康迷惑地望着可卿,严灏也不解地望着可卿。可卿的心怦怦乱跳,也怕霍无进真的不来,那这个场面她该如何收拾?祖元坐在离可卿很远的地方,也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如果霍无进不来,今天晚上就是他霸占踳羌的日子,以后踳羌就再也没有资本反抗他了。阿朵盘算着霍无进最好不要来,他不来娶踳羌,那她就可以想法去占有他了。人人打着自己的算盘,霍无进成了砧板上的肉一样,可以任人宰割吗?不。他虽然犹豫了又犹豫,但还是来了。他依然穿着那身白袍,骑着黑剑神骏马,在彩灯里显得越发俊朗风流。踳羌泪水翻滚,默默地感谢着上苍。霍无进步入场中,但没有走向踳羌,而是面对着可卿说:“我来了。”可卿心中一紧。天哪!他的眼中还有浓烈的爱火。永康火辣辣的目光射在可卿脸上。可卿稳定了一下情绪,微笑道:“新郎来了,婚礼可以开始了。”“一定要这么做吗?”“是的。”霍无进不说话了。可卿的态度十分坚决,他相信她是为了救他的命才这么做的,同时,只有他娶了别的女人,她才能放心地做永康的大福晋。可卿选择了永康,霍无进觉得自己娶谁都不重要了。四年前可卿毅然远嫁蒲类海的老蒲王,他还抱着希望等待着可卿回归。现在,她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顺从她的安排,好让她彻底放心。霍无进走向一直在期待他的踳羌。踳羌泪水涟涟,但她是真的高兴了。霍无进在踳羌身边一坐下,就有专门的人给他当场重新穿戴。然后,按照蒲类海的礼仪,他和踳羌完成了婚礼,被送进那座白色小帐篷里。外面欢腾的气氛,被帐篷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霍无进无言地坐在毡床上,看着艳丽的踳羌。踳羌含笑道:“霍大哥,你不用担心,今天的婚礼只是权宜之计,可以不算数的。踳羌知道你心里想的是谁,我不会强迫你接纳我。跟你到中原后,我就去找外祖母,决不拖累你。”踳羌这样说,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与其等到霍无进说出这样的话,不如自己先说出来,心里还好受点。霍无进没想到踳羌是这样的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这个姑娘,既有中原女子的灵秀与娴静,又有草原女人的飒爽和豪迈,身为蒲类海人,却有汉人的思想、才学和医术,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何况,她还曾为他们闯进王宫而绘制过地图。霍无进想着想着,禁不住将踳羌的手握住,微微一笑道:“婚礼怎么能是假的呢,踳羌,给我时间,我会善待你的。今天的婚礼虽是为了脱困,但我也把它看成是真的。等回到中原,我按照汉人的习俗迎娶你,我们才能正式成为夫妻。”踳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靠在他怀里。热闹的气氛持续到后半夜时,远处突然传来长长的号角声。接着,一个蒲类海兵士骑马奔来,对永康报告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汉朝派来了一队人马,杀气腾腾地到蒲类海来了。永康急忙布置人马保护婚礼现场。天亮时分,曾经来吊唁过老蒲王的朱起带领一支百多人的队伍,来到了婚礼现场。朱起是带着汉朝天子的圣旨来抓捕霍无进和严灏的。朱起说,霍无进的家人已经被打入大牢,就等着抓回他们两个一起治罪。霍无进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因此对惨然的踳羌说了声对不起。踳羌紧紧地咬着嘴唇,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严灏却不服气,说:“我到蒲类海来看姐姐,有什么错?”可卿急忙请朱起网开一面。朱起道:“我做不了主。霍将军和严灏是擅离职守,不顾国法前来蒲类海,已经引起了朝野非议,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了,因此皇上才不得不派我来。”严灏气急败坏地道:“皇上当年要诛杀我严家的人,后来又让我姐姐代替公主嫁到这个鬼地方来,现在我不过是在没有得到他允许的情况下来看看姐姐,他就又要治我的罪,这样的皇帝,我……”“灏!”可卿打断了他的话,“你跟朱大人回中原,我自会去救你。四年前姐姐能救你,现在一样能做到。”“我为什么要你救?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救我?姐姐,我长大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要回去跟皇上理论。”严灏和霍无进在草原的号角声里,跟着朱起走了。他们虽然没有上枷锁,但身份是囚犯,回去后的命运如何,是不能预料的。尾声可卿轻装简从,只带着青叶和红莲两个侍女,和踳羌一起出了王宫。永康追出来,望着可卿问:“你还会回来吗?”可卿道:“如果我有命的话,一定回来。”“我希望到那一天,回来的不单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心。”可卿和踳羌策马经过巴里坤湖时,她又勒住缰绳。这片广袤的原野,曾让她无比怨恨,可是真的要离开了,她却感到很舍不得。巴里坤湖的水,湖边的尖山,远处那怪异的怪石山,都是这样的让她留恋。四年了,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融入这里的生活的,已经说不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她眷恋着这片土地。突然,望真带领十几个侍从追来了。可卿怒道:“蒲王让你们来截我?”“不,蒲王派我们来护送大福晋。否则,这么远的路程,他实在不放心。”可卿回首望了望王宫方向,一扯缰绳,喝声“驾——”雪儿腾起四蹄,向东方奔去。可卿和踳羌走了的第二天,永康带领几个随从也离开了蒲类海,向着中原驰去。他从来没去过中原,也和踳羌一样向往着那片土地,这次去,除了看看中原是什么样子,主要的还是要去帮助可卿营救霍无进和严灏。因为他知道,霍无进和严灏的罪名已经很大,他要以一国君主的身份去营救他们,这既是对可卿的爱,也是对霍无进和严灏这两个英雄的敬重。巴里坤湖的山山水水,都在等待着他们的君主归来,等待着从汉朝来的那个美丽善良的大福晋归来。责任编辑何苍劲插图秉利微信公众号:比比读小说网,用生命拒绝广告和弹窗。提醒您本文地址:相关文章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烈马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