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 承诺唯一 当场过是这里唯一的富户,唯一的“世界人”,世界人什么意思

我们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
1.我们的人生注定要平庸?
很有趣的一个现象:十岁的时候看二十岁,从心底里厌弃,怎么那么老!二十几岁的时候看中年人,也不免打从内心发出尖酸刻薄的鄙夷,活到那时候也就麻木了吧!
在“亲爱的嘉倩”倾诉邮箱里,经常收到这样的来信:
A写信给我,我该怎么办,在大学里,我读书的确很好,家境也可以,我很乖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女孩,可是接下去呢?一份工作做个几十年,嫁人结婚sheng孩子,就这样了吗?
B写信给我,我该怎么办,刚刚大学毕业,没什么人生目标,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从不喜欢的专业毕业,接下去做一份不喜欢的工作一辈子,长得也一般,爸妈逼着去相亲,交往两年,然后结婚,有个孩子,过上和爸妈一样的生活,就这样了吗?
C写信给我,我该怎么办,和男友一起很多年了,也在办公室里做了同一份工作几年,我很想放弃一切去周游世界,现在的生活让我透不过气,因为接下去的轨迹我闭着眼都知道,结婚sheng孩子退休,照顾孙子孙女,就这样了吗?
D写信给我,我该怎么办,来自农村,为了我进城读大学家里欠下一笔钱。我终于毕业,但是读了那么多书,很想出国,像同龄人一样,看看世界。可是爸妈需要我,我不得不回家乡找一份工作,用青春换取生存,然后按照传统早早结婚,生娃子。活着,就这样了吗?
我看了看爸妈,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就一下子长那么大的,似乎自从我出生开始,他们从未年轻过。莫非,他们出生的时候,就被设定了某个功能叫“注定平凡”?
2. 全世界的人们都活在自己的“世界”
不然,我们是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呢?“轰轰烈烈的,丰盛的,有故事可说的”。是吗?于是17岁的时候,我决心要离家看看世界,总觉得外面的世界无比大,会很精彩,别人在过着我们所不知道的人生。
在澳Men。早晨走路上学的时候,常看见小小的公车里挤满了穿制服的当地孩子们,和公车并排的是一辆辆家长接送的机动车,一张张被风吹得压抑而扭曲的年轻脸庞,还有背后沉重的书包。课余时间赚点小钱,给一个当地女孩补课,她就如同大陆的高考生一样,面对着升学课业的压力,脸上发了一颗颗巨大的痘痘,背英文的时候如同和尚念经。
在荷兰。身边很多的中国留学生不愿意出门,在家里吃中国泡面,交中国朋友,上中国网站,连小组功课的组员都是中国人;打工是看世界的方式,给一个香港女人做旅行公司助手,她逃离了拥挤的香港,但是在荷兰仍然过着港式生活:交香港朋友,讲广东话,喝早茶,下午收工前一只菠萝包,周末打广东麻将。
在爱尔兰。在一群各个欧洲国籍的交换生里,作为唯一一个亚洲人,我看见的也常常是一个个按照国籍扎堆的小团体:芬兰团,荷兰团,爱尔兰团,西班牙团。和西班牙人最熟悉,他们虽然热情友好,但仍大多时候只和自己国家的人凑成一堆,我认识的很多西班牙交换生在爱尔兰一整年,整天凑在他们自己人的派对里,英文都没有进步甚至开口都艰难。
在巴塞罗那。同公司的英国人,虽然会说点西班牙语,但一旦下班,有聚会有嘉年华,还是经常和在巴塞罗那的英国人一起参加。他们最常去的还都是英国酒吧,庆祝英国节日,讲着伦敦发生的事情,吃饭也不因为西班牙独特的时间表而影响。
在上海。爸妈仍然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六点起chuang上班,晚上六点回家做饭,十点睡觉;认识了一群在这里工作留学的外国人,有的人在这里待了两年,只会说你好和谢谢,甚至一个中国朋友也没有,大多是和同是外国人的室友聚在一起。上班下班,买V~P~N爬墙刷Facebook,饿了麦当劳或者必胜客,半夜去迪斯科派对。
我发现全世界的人们都活在自己的“世界”,忙忙碌碌,差别不大,因为那就是所谓的“生活。”三毛曾在《万水千山走遍》里说过:“人生又有多少场华丽在等着,不多的,不多的,即使旅行,也大半平凡岁月罢了。”
3.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
到底,有没有外面的世界呢?这个问题问给在象牙塔里的孩子们,一定是用力点头充满了期许。
再把这个问题扔给在国内那些渴望出国的人,也一定是更猛烈地点头。从小我们就听着一首歌,叫做“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光是听到精彩,就觉得激动,至于无奈,在现实生活里尝尽了各种无奈,似乎那精彩盖过了无奈风头就好。
可事实呢?永远记得第一次离开家,抵达澳Men。一个人回到了住处,关上门突然世界安静了也落寞了。我意识到,到哪里生活都是一样的。房子里面的生活相差无几,床,冰箱,书桌。室内的生活恍惚还以为在上海。打开电脑,浏览的那些网页还是以前经常看的,打开QQ, MSN旧日高中同学也都在线,他们的那些状态也都和我出发前一模一样,一切还在原地,只不过是我去了另一个地方而已。
多少留学生在某个时刻对留学生活充满了失望,甚至盼望着立刻回家?
即使离家千万里,许多人过日子也不过是留在屋里玩电脑,和国内日子相差无几。认识的几个中国留学生都是在打工或者除了上课就是宅在宿舍里打游戏、上网,过着封闭的生活。还记得2005年,加拿大某大学3周内连续发生两起中国留学生自杀事件。他们都是顶尖博士生,但是平日都缺少朋友,与人交谈时总显得很忧郁。电脑和网络,就是生活全部。
等待中国时间,想念朋友,或者半夜起来,看他们上线了聊天;外国人好笑的东西自己笑不出来。可是如果只是为了这些,为什么要选择出国留学?如果来到国外就为了生活在中国人的圈子里,用中国人的方式生活和思考,每天使用中文甚至还学会了中国各地方言,吃着中国菜,窝在房间里上中国网站,即使最后拿到了文凭,那也只是一个证明而已,并不代表真的在国外生活过。
“平时的交友圈子还是中国人,吃饭就去中国城,不太愿意和外国人接触”。那么,即使走出去,也其实和留下来没有什么差别。
4. 根本没有外面的世界
一个大学毕业生说,想要出国想要受伤害去经历,那才是人生,可是父母不允许,年龄也摆在眼前,现在上班了,遇到了一群混日子的人,更想要逃走。
一个男孩说,没有出国前读你的文章,觉得很精彩,期待着。自己出国两个月了,才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自己最清楚。
一个优秀的中学出来的人,选错了大学,到了国外身边的国内人都是一些读不进大学,被父母重金砸出来的,每天这群人都在伦敦市中心唱歌夜店,日子混着混着就混到了毕业。
一个平凡家庭的女孩,出来后发现身边的人都在谈论逛街,买名牌化妆品,整日派对,在外国也有KTV,她觉得世界不一样了,和以前的淳朴不一样,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富二代世界。
一个家里被当做佛一样供着的大城市独生子女,出来后与人共享学生公寓,对于厨房的肮脏还有极品室友相处不和,叫苦连连。
难道,这就是我们要看的外面的世界吗?
善良的,恶毒的,有钱的,不负责任的……人心本就是相通的,世界可以被分割成一个个国家,一座座城市,但亲情友情爱情故事却是彼此不谋而合的。或者说,根本没有外面的世界,只要把“人心”的世界看清楚,这个世界其实说穿了,很小很小。
5.旅行的意义是什么?
有的人去旅行,最后收获的只是几张寄给自己的明信片和数码相机里的“到此一游”;有的人在隔壁公园走一圈,看到的却是春夏秋冬别有韵味人生:散步的老阿姨,还有下棋的老男人,看到生命的恬淡和幸福。
一直以来痛恨一个问题: “你这次去了多少个欧洲国家啊?” 那充其量变成了儿时的旅游,只有临行前的兴奋,过后什么都不记得了罢。倒除了几张在标志物前的照片,打印出来放在家里的橱窗里积灰。
山山水水历史人文,都客观地在那里;全世界人的心,构造一样都肉长的。
旅行或者远游真正的意义,是在于重新认识自己,重新打理你那个“世界”。 一段好的旅行,行走时抛开日常繁琐的一切,心境很空,像是直升飞机那样高瞻远瞩。给自己一个新的角度重新回想曾走过的路. 先不要想着去多少地方,这次飞行要多远,就带着一颗看风景游玩的心和一个简单的目标: 在路上重新认识自己,和心内的世界说说话。
世界很小,人心很大。所以一次好的旅行,带你看到这个广博的世界,也同时看到自己在地球上坐标的渺小。没出去之前,我们读着各式各样的旅行书,可以骑自行车,可以搭公车,可以做沙发客,可以不要很多钱就把世界周游了。阅读着书里的故事,看着那些照片,内心激昂地说,“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啊!”“人就必须在路上。”
事实上,“生活”“在路上”这些字眼到底有没有人真正去思考?下班后不乘直达地铁,特地换三部公交车才回家,一路上听着音乐,啃着葱油饼,看着窗外下班高峰的车水马龙,那同样是“在路上”的小冒险;和喜欢的人手拉手逛夜市,就算一根橡皮筋两块钱,也和摊主讨价还价,十分钟后骄傲地拿着战利品,出现在大排档里,大口喝着王老吉,嚼着羊肉窜,你在印度能做的事情在家门口就可以做到,这就是“生活”朴实的乐趣。
说白了,活着不就是吃喝拉撒的事儿吗?
6.其实,每个角落的人都在过着相似的人生。
又绕来绕去,回到这个问题:非得要出国,才能自由吗?
所谓的自由,是在于心的自由,敞开接受这个世界,但同时保持自己的观点。是你被关在小屋子里,照样能在一张小纸上,画出广阔蓝天。是你即便不能走出去看世界,却心里怀有着对一草一木的珍惜和喜爱。
说到底,我们不是所有人可以去遍“人一辈子要去的100个地方”的,我也不觉得那些“一个月背包周游欧洲”的人,会真的把欧洲全部了解。你能坐在高考教室里,从一扇窗望出去的,照样是广阔蓝天,还有脑海里投射的最高的山脉,最深的海沟,最细柔的沙漠。
那,你照样是自由的。
而且,如果一个哑巴爱上了唱歌,一个聋子爱上了交响乐,想一想,比起他们,你是多自由。我常常推荐别人去关注社会新闻,不是去看别人活得比我们惨,而是另一个角度去看这个广大的世界。从一个不相干的人的角度去看一看你现在的世界。往往,我们不知不觉就把自己放进了玻璃罐头里,你需要换一个角度看,才能真正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
阅读那些旅行书本,我们常常被吸引,觉得非要去一趟,可是现实不允许每个人都走。难道,就要不能活在自己的人生里面?再者,阅读这些书,还有自己走过的路,我发现每个角落的人,都在过着相似的人生。
人心无国界,友谊,仇恨,梦想,懒惰,执着,厌倦,感动……都是相通的。
7. 你想要过的生活,不过是未曾发掘生活的有趣之处。
荷兰房东夫妇,两个人很老了,还是热爱骑着自行车周末四处踏青。平日里,男人在楼下做着他的活,每天早晨按时起床,夜晚做饭。女人买菜上班,偶尔孩子们有时候来看望。
巴塞罗那的普通家庭,周末有了点时间,就去加泰罗尼亚周边小镇逛一逛,晒晒太阳,平时男人要六点起chuang上班,下午两点下班,坐在沙发前看电视喝咖啡。女人九点起床,做做家务就去上班,晚上七点到家,继续做饭,男人睡去了,她继续在客厅看书。
上海的爸妈,春夏秋冬,两人六点半在广播闹钟里醒来,八点钟各自上班,晚上五点下班,吃完晚饭看电视,十点睡觉。过春节国庆的时候也懒得挤个人潮登个黄山,去个海南岛吃海鲜,倒是楼下小区散散步,路上遇到老张老王吹吹牛,去趟超市就买袋盐,日子过得挺欢快的。
不过是我们的心里,把外面和里面的世界建造了围墙,其实根本没有外面的世界。带着原来那个婴儿般的好奇,去观察去体悟,你会发现,全世界真的太小了,出乎意料的其实有迹可循,你无法接受的却其实非常合理。
Carpe Diem,活在眼前,活在当下。人生本就简单得可以一眼望底。全世界都会要工作,全世界也都会结婚sheng孩子,全世界都在过着简单的生活。我们吼着“不愿意活在制度内”,可人活着,就是一个限定,你能活到三百岁吗?你能飞到太空吗?你能把一张一毛钱变成十张一百块吗?内心广大就是无限。能够sheng孩子,能够结婚,能够工作,能够退休,活到老死,不也是一种祝福吗?父母,祖父母,连个护照都没有,也有权利活得很快乐。
你想要过的生活,你正在过,不过是未曾发掘它的有趣之处。
你的世界,就是整个世界,根本没有外面的世界。(嘉倩)
被转藏 : 1次冯至散文,诗歌
冯至散文,诗歌       
冯至(),原名冯承植,字君培。现代,翻译家,教授。直隶涿州(今河北涿州)人。12岁在涿县高等小学毕业后,入北京市立第四中学,受五四新运动影响,开始写诗。
 1、 罗迦诺的
  乘车穿过了郭塔尔得山洞,便走入瑞士东南的特精省,这是意大利人种的瑞士,一切风物也是南欧的了。最惹人注意的,房屋在山北都是灰色,忽然变为耀目的粉白色─—但白色里处处透露着衰老腐旧,反不及的灰色那样新鲜。
  特精省的南端是罗迦诺城,临着一座爪形的湖,这座湖由意大利和瑞士两国分领。若是坐在汽船上,绕湖一周,左边一站是意大利的,右边一站是瑞士的,虽然居民都说着意大利话,可是一边热狂于法西斯主义,一边是和平,百余年不知干戈,对比起来,煞是有趣。
  我在湖边的一个小村落里住过一个晚夏的八月。
  脚刚踏上轻松的土地,举目一望两旁的浓绿,便深深嗅到浓郁的故乡气味。不只是气候和北平夏季的乡间很相似,就是几种违阔许久的生物,也在这里重逢了:中午是无边无际的蝉声,夜晚窗外时常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是蝎子在墙缝里出没,更有成群成队的壁虎,灰色的,绿色的,在壁上和草间爬来爬去,有时清早起来,露水未(xi),草地上常有大的壁虎,身长逾尺,绿得透明,像是碧玉一般,湖山寂静,它一动也不动,你可以轻轻地它身旁赏玩许久,不提防有一个大的蝗虫跳出,它也飞箭般跟着窜入草的深处。
  植物方面呢,也多是故乡所有的。西瓜、蜜桃,这些暑中的鲜品,都非常肥美;更有那大芭蕉叶子,成荫地伸出矮矮的墙头。只是暗绿色,瘦而长,火焰形的遍柏,三三两两地被移种在别墅里,或是白色的圣母堂旁,给我们一些异乡之感。
  这可以说是在故乡一样的乡间,
  我们背山临水,租下一所小楼。房东是这村里唯一的富户,唯一的“世界人”。据说祖父曾经到非洲去经商,赚下了一些财宝,死后供给儿孙们享用,所以这一家人也无所事事,天冷了到巴黎去过冬,只有才回到家乡;但在家乡也忘不了都市的繁华,晚饭后每每放开收音机,收来都市的音乐,搅得四邻不得清静。
  除此以外,远远近近却是异常清静。不但听不到瑞士以外的国家是怎样磨掌擦拳,勾心斗角;就是瑞士以内的事,也好像与他们无干。你若问一个本地人,“你是意大利人吗?”他自然回答你一个“不是”。─—再往下问,“你是瑞士人吗?”─—那么他便瞪着惊愕的大眼望着你,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说,“我是物精省人”。不必和他们谈什么罗马、伦敦,就是本国内的日内瓦,瞿里许,在他们看来也是极辽远的地方,虽说乘车几小时便到。
  可是我们在那些严肃的大都市里过过生活的人,骤然来到这里,对于这些疏散无事的“特精省人”,总有一些缺乏信任。──我们在外边飘流无定,无论到什么地方,第一个去处便是邮局,看看有没有转来的信件,或是把新的通信处留在邮局里,但当我行装甫卸,在当地邮局办了一番交涉后,走出来,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走进邮局,空旷旷的屋里,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问我话,我不懂;我用几句临时速成的意大利话向她说,她不懂。后来似乎彼此会意,我在一个纸条上写好了通讯处,交给她,她接过来,点头笑一笑,放在抽屉里,便无事了。一瞥间我望见那抽屉里乱七八糟,甚至还放着一些针线。我很不放心,但事情已经办完了最后一阶段。紧接着只有推门出去。
  后来我才知道,那邮局里的局长,邮务员、信差,是三位一体的,这集中的“一体”正是那的哥哥。这位哥哥本来就事务繁重,午饭后又要午睡,睡醒了还要在酒店里喝红酒,所以把邮务员和信差的职务都交给他的妹妹,他自己则悠悠自得,处在局长的地位。
  两天后,那少女果然背着一个大信袋,在我们门前出现了,递给我几封初次转来的信。我接到这些信,真是兴!这是前日交涉并没有误会的证明,但是她笑着不肯走,殷勤地问我:“Francobo11o?”我知道这字是邮票的意思,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我。正犹疑间,她从信袋里取出一个硬纸夹子,里边都是邮票,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邮票是在她身边带着,问我买邮票不买。我想,这真是方便:邮票既可送上门来,那末新写完的信也可以直接交给她了,落得不出门。但我对于她还是莫大信任,邮票固然可以在门前买,可是待发的信还是不肯直接交给她。
  我们时常乘公共汽车到罗迦诺城去,沿站都有大小邮包送上来。一次,车子在一个站上停住了,石上坐着一位年老的邮差(这恐怕也是这站上邮局里“三位”集中的“一体”吧),把刚从邮筒里取出的信件一封封地在太阳底下盖邮戳。车到了,他也不慌;下车的人下完了,他也不慌;上车的人上完了他仍然不慌,开车的人耐着性儿等他,一直等到他不慌不忙,把邮戳盖完,把信件包好,放在车上,─—才将喇叭一按,加速驶去;回头看,那老邮夫却坐在那块路石上,我望着他,他望着我们的车,直到车拐了弯,两不相见。
  像这样的松缓随便,在我们过惯都市生活的人看来,有些看不下去,但同时又觉得也实在亲切可爱。每个大都市的人口动辄号称几百万,可是比起全人类来,究竟是极少的少数;至于过着像这里的生活的人们,无论甚么地方,还是占人类的大多数。我们到底怎样才对呢,是要使那大多数的人跟我们一样紧张起来才对,还是叫我们这极少的少数去学一学他们的松缓?
  那少女几乎天天送我们的邮件来,一封也没有遗失,日子久了我再想起我刚来到时对于信件的那种疑神疑鬼的心,未免太小家气了。─—在大都市住久了的人,会一天比一天地变得小家子气。─—有一天,她的哥哥送信来了。我真是惊异!穿着制服,戴着制帽,皮靴橐橐,我从来没有看见他这样严肃整齐过。我把信握在手里,不由自主地问:“令妹呢?”他的回答是,家里生了一个小牛。
  不久,小牛的诞生传遍了左邻右舍,我们都被邀请去参观小牛。我们在牛棚外看见一畦硕大的番茄,于是我们摘了一篮,付了一些代价,带来。从此这一家不但供我们番茄,还时常送来其他的菜蔬和作果酱的苹果。
  瑞士的肉类是出名贵的,我们一日三餐,只以菜蔬为主。可是面包常起恐慌。附近没有面包房,每天早晨由一个少年骑着车挨户送,有时却得不到。我们一向是现钱交易,怎么也想不出不送的理由。有一次我们在湖边候船,看见那少年正在码头上放跳板,同他谈起来,才知道清早送面包是他的“兼差”,他的正当职业是在船码头上放跳板。我问他,为什么时常忘记给我们送面包呢;他仿佛在叙说与他无干的旁人的事,所举出的理由也似乎很正大,那是因为我们住房的台阶太高。我听着有些忿忿,同住的某夫人到底乖巧,示意给他,往后不会让他白登高台阶的。─—经过这番谈话后,彼此的交情似乎深了一些;第二天,面包按时送到了,某夫人也不失信,送他一枝香烟作为登台阶的报酬。他满意接受了。果然,此后每日一枝香烟,面包也天天送到。
  想不到,住房的台阶高也会这样影响到吃饭问题。然而并不止于送面包一件事。我们的厨房是用煤油炉子烧饭,零买不如整购,到邻村唯一的杂货店里订下一桶煤油,说妥立刻就送来。我们回来后,却空等了一个下午,第二天又去催问,说是昨天店里没有闲人,今天下午一定送到;于是我们回去等着,又等到了黄昏,仍然不见送来。气忿有什么用呢,只好在次日再忍着气去问,店里老板的回答是:
  “已经送去了。”
  “我们却没有见到。”
  于是大家把昨日送煤油的小厮唤来。他理直气壮地说:“他们的台阶太高,我把煤油交给他们的邻居了。”
  回去到邻家一盘问,那桶油放在苹果树下,等它的主人,已经等了一夜。
  在这些人们中间住不上几天,大家便熟识了,自己也不知不觉把皮鞋脱去,换上家乡的布鞋,把领带抛开,换上反领的衬衫,时表也用不着,锁在箱子里,自有那日出日落给我们正确的时间─—人、动物、植物,好像站在一个行列上,人人守着自己的既不能减损,也不能扩张的范围:各自有他的勤勉,他的懒惰,但是没有欺骗。这样,湖山才露出它们的雄壮。一片湖水,四围是默默无语的青山,山间的云,层出不穷地在变幻。有时远远驶来一只汽船,转个圈子,不久又不见了,与这里的世界好象不发生一点关系。
 2、 一个消逝了的山村  在人口稀少的地带,我们走入任何一座森林,或是一片草原,总觉得他们在洪荒时代大半就是这样。人类的历史演变了几千年,它们却在人类以外,不起一些变化,千百年如一日,默默地对着。其中可能发生的事迹,不外乎空中的风雨,草里的虫蛇,林中出没的走兽和树间的鸣鸟。我们刚到这里来时,对于这座山林,也是那样感想,绝不会问到:
  这里也曾有过人烟吗?但是一条窄窄的石路的残迹泄露了一些秘密。
  我们走入山谷,沿着小溪,走两三里到了水源,转上山坡,便是我们居住的地方。我们住的房屋,建筑起来不过二三十年,我们走的路,是二三十年来经营山林的人们一步步踏出来的。处处表露出新开辟的样子,眼前的浓绿浅绿,没有一点历史的重担。但是我们从城内向这里来的中途,忽然觉得踏上了一条旧路。那条路是用石块砌成,从距谷口还有四五里远的一个村庄里伸出,向山谷这边引来,先是断断续续,随后就隐隐约约地消失了。它无人修理,无日不在继续着埋没下去。我在那条路上走时,好像是走着两条道路,一条路引我走近山居,另一条路是引我走到过去。因为我想,这条石路一定有一个时期宛宛转转地一直伸入谷口,在谷内溪水的两旁,现在只有树木的地带,曾经有过房屋,只有草的山坡上,曾经有过田园。
  过了许久,我才知道,这里实际上有过村落。在七十年前,云南省的大部分,经过一场浩劫,回、汉互相仇杀,有多少村庄城镇在这时衰落了。当时短短的二十年内,仅就昆明一个地方说,人口就从一百四十余万降落到二十五万。这里原有的山村,是回民的,可是汉人的,是一次便毁灭了呢,还是渐渐地凋零下去,我们都无从知道,只知它们是在回人几度围攻省城时成了牺牲。现在就是一间房屋的地基都寻不到了,只剩下树林、草原、溪水,除却我们的住房外,周围四五里内没有人家,但是每座山,每个幽隐的地方还都留有一个名称。这些名称现在只生存在从四邻村里走来的,砍柴、背松毛、放牛牧羊的人们的口里。此外它们却没有什么意义;
  若有,就是使我们想到有些地方曾经和人发生过关系,都隐藏着一小段兴衰的历史吧。
  我不能研究这个山村的历史,也不愿用想象来装饰它。它像是一个民族在世界里消亡了,随着它一起消亡的是它所孕育的传说和。我们没有方法去追寻它们,只有在草木之间感到一些它们的余韵。
  最可爱的是那条小溪的水源,从我们对面山的山脚下涌出的泉水;它不分昼夜地在那儿流,几棵树环绕着它,形成一个阴凉的所在。我们感谢它,若是没有它,我们就不能在这里居住,那山村也不会曾经在这里滋长。这清冽的泉水,养育我们,同时也养育过往日那村里的人们。人和人,只要是共同吃过一棵树上的果实,共同饮过一条河里的水,或是共同担受过一个地方的风雨,不管是时间或把它们隔离得有多么远,彼此都会感到几分亲切,彼此的生命都有些声息相通的地方。我深深理解了古人一首情诗里的句子:“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其次就是鼠曲草。这种在欧洲非登上阿尔卑斯山的高处不容易采撷得到的名贵的小草。在这里每逢暮春和初秋却一年两季地开遍了山坡。我爱它那从叶子演变成的,有白色茸毛的花朵,谦虚地掺杂在乱草的中间。但是在这谦虚里没有卑躬,只有纯洁,没有矜持,只有。有谁要认识这小草的意义吗?我愿意指给他看:在里一座山丘的顶上,坐着一个村女,她聚精会神地在那里缝什么,一任她的羊在远远近近的山坡上吃草,四面是山,四面是树,她从不抬起头来张望一下,陪伴着她的是一丛一丛的鼠曲从杂草中露出头来。这时我正从城里来,我看见这幅图像,觉得我随身带来的纷扰都变成的黄叶,自然而然地凋落了。这使我知道,一个小生命是怎样鄙弃了一切浮夸,孑然一身担当着一个大宇宙。那消逝了的村庄必定也曾经像是这个少女,抱着自己的朴质,春秋佳日,被这些白色的小草围绕着,在山腰里一言不语地负担着一切。后来一个横来的运命使它骤然死去,不留下一些夸耀后人的事迹。
  是山上最热闹的时代,天天早晨我们都醒在一片山歌里。那是些从五六里外趁早上山来采菌子的人。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太阳出来一蒸发,草间的菌子,俯拾皆是:有的红如胭脂,青如青苔,褐如牛肝,白如蛋白,还有一种赭色的,放在水里立即变成靛蓝的颜色。我们望着对面的山上,人人踏着潮湿,在草丛里,树根处,低头寻找新鲜的菌子。这是一种热闹,人们在其中并不忘却自己,各人钉着各人眼前的世界。这景象,在七十年前也不会两样。这些彩菌,不知点缀过多少民族,它们一定也滋养过那山村里的人们的身体和儿童的幻想吧。
  这中间,高高耸立起来那植物界里最高的树木,有加利树。有时在里,月光把被微风摇摆的叶子镀成银色,我们望着它每瞬间都在生长,仿佛把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周围,甚至全山都带着生长起来。望久了,自己的有些担当不起,感到悚然,好像对着一个崇高的严峻的圣者,你若不随着他走,就得和他,中间不容有妥协。但是,这种树本来是异乡的,移植到这里来并不久,那个山村恐怕不会梦想到它,正如不会想到他死后的坟旁要栽什么树木。
  秋后,树林显出萧疏。刚过黄昏,野狗便四出寻食,有时远远在山沟里,有时近到墙外,作出种种求群求食的嗥叫的声音。更加上夜夜常起的狂风,好像要把一切都给刮走。这时有如身在荒原,所有方面所体验的,物质方面所获得的,都失却了功用。使人想到海上的飓风,寒带的雪潮,自己一点也不能作主。风声稍息,是野狗的嗥声,野狗声音刚过去,松林里又起了涛浪。这风夜中的嗥声对于当时的那个村落,一定也是一种威胁,尤其是对于无眠的老人,夜半惊醒的儿童和抚慰病儿的寡妇。
  在比较平静的夜里,野狗的野性似乎也被夜的驯服了不少。代替野狗的是麂子的嘶声。这温良而机警的兽,自然要时时躲避野狗,但是逃不开人的诡计。豫胧的夜半,有一二猎夫,会效仿麂子的嘶声,往往登高一呼,麂子便成群地走来。……据说,前些年,在人迹罕到的树丛里还往往有一只鹿出现。不知是这里曾经有过一个繁盛的鹿群,最后只剩下了一只,还是根本是从外边偶然走来而迷失在这里不能回去呢?反正这是近乎传说了。这的兽,如果我们在庄严的松林里散步,它不期然地在我们对面出现,我们真会像是SaintEustache一般,在它的两角之间看见了幻境。
  两三年来,这一切,给我的生命许多滋养。但我相信它们也曾以同样的坦白和恩惠对待那消逝了的村庄。这些风物,好像至今还在述说它的运命。在风雨如晦的时刻,我踏着那村里的人们也踏过的土地,觉得彼此相隔虽然将及一世纪,但在生命的深处,却和他们有着意味不尽的关连。
  1:《我是一条小河》  
  我是一条小河,
  我无心由你的身边绕过
  你无心把你彩霞般的影儿
  投入了我软软的柔波。
  我流过一座森林,柔波便荡荡地
  把那些碧翠的叶影儿
  裁剪成你的裙裳。
  我流过一座花丛,柔波便粼粼地
  把那些凄艳的花影儿
  编织成你的花冠。
  我终于流入了,
  流入那无情的大海
  海上的风又厉,浪又狂,
  吹折了花冠,击碎了裙裳!
  我也随了海潮漂漾,
  漂漾到无边的地方
  你那彩霞般的影儿
  也和幻散了的彩霞一样!
  2、別離
  我們招一招手,隨著別離
  我們的世界便分成兩個,
  身邊感到冷,眼前忽然遼闊,
  象剛剛降生的兩個嬰兒。
  啊,一次別離,一次降生,
  我們擔負著工作的辛苦,
  把冷的變成暖,生的變成熟,
  各自把個人的世界耘耕,
  為了再見,好象初次相逢,
  懷著感謝的情懷想過去,
  象初晤面時忽然感到前生。
  一生裏有幾回春幾回冬,
  我們只感受時序的輪替,
  感受不到人間規定的年齡。
  我的寂寞是一条长蛇,
  冰冷地没有言语──
  ,你万一梦到它时
  千万啊,莫要悚惧!
  它是我忠诚的侣伴,
  心里害着热烈的乡思;
  它在想那茂密的草原,──
  你头上的,浓郁的乌丝。
  它月光一般轻轻地,
  从你那儿潜潜走过;
  为我把你的梦境冲下来,
  像一只绯红的花朵! 
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买房子房东不唯一被查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