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无双2暗黑2法师最强装备备

风云第十部剑圣无双(三)&终结篇
是的!如今的他,只是能与雪心罗厮守一起,便已心满意足!
然而,二人一切虽看似美满,惟在过去两个月内,雪心罗与剑圣相爱相亲之余,却总是感到剑圣在开心背后,似有一丝隐忧……
初时,雪心罗还以为,剑圣可能因为始终未能将圣灵剑法悟至最完美的境界,心中才会有点闷闷不乐。
可是想深一层,事情看来并非如此简单。
有时候,当剑圣将雪心罗拥在怀里,无论他如何开心,她总感到他眼神之中,总是隐隐渗着一丝淡淡的伤感。
那是一股无法言喻的伤感,仿佛他异常不舍得眼前深爱的人,又仿佛他已时日无多,故他每次拥抱她的时候,都抱得很紧很紧,紧得就像总有一日,他会失去这个自己最不想失去的红颜……
而剑圣这丝莫名的伤感,亦随着日子过去而与日俱增,故二人这段日子的生活纵然看似美满幸福,惟亦有一抹浓得化不开的阴影。
最后,雪心罗亦终于按奈不住心中的疑惑,坦言问剑圣因何眼神中总像有丝难解的郁结。
但剑圣却苦苦一笑,摇首道:
“不…。能够与你一起,我还有…什么不开心?”
“我只是…,害怕总有一日会失去你罢了……”
是吗?这真的是他心地深处的真正答案?抑或,他并不想雪心罗知道真正的答案,他不想她和他一样,为那真正的原因而忐忑不安……
然而无论如何,既然他说害怕总有一天会失去她,雪心罗为了释去他的疑虑,已第一时间握紧他的手,无限深情地道…
“不…。剑,你根本不用害怕有朝一日会失去我,因为无论这世上发生什么事,都无法再将我俩分开,我雪心罗他日即使死,也要死在你的怀里,除非……”
是你不想我再留在你身边吧!”
雪心罗此言一出,剑圣当场面色微微一变,那句“你不想我再留在你身边”的话,仿佛正说中他心中一些不为人知之秘……
总算他修为极高,很快亦将这片刻的变色,以一丝柔情盖过,但见他蓦然也紧握着雪心罗的手,温然道…
“心罗,我怎会不想你留在我身边?你实在太傻了。”
“其实,我俩一起已久,我也好应给你一个名份,以免招来世俗风言风语……”
一个名份?他要给雪心罗一个怎样的名份?雪心罗闻言,登时粉面一红,问:
“剑…,你的意思是……?”
剑圣无限深情地直视着她,似要看进她的心里,徐徐道:
“我,希望你能嫁给我!”
“以后有我独故剑的地方,便有你的心罗剑相伴相随!”
啊…?他终于也开口了?他终于也要她嫁给他?
这句雪心罗等了多时的话,这句由她跟随他离开家那日开始,便已等了几近六十天的话,他终于也愿意为她而说了?
她,终于也等到这一天!
可是,当时幸福充塞脑袋的雪心罗哪会想到,她等了多时的这句话,这句天下女子皆梦寐以求的话……
却是她毕生噩梦的正式开始!
她,将永不会忘记这一天!
二人既已共谐连理,遂也坐言起行,随即着手筹备,并定于十日之后成亲,更会广邀邻里,以为他俩见证这场亲事。
只是,纵然大喜日子逐渐接近,剑圣面上的笑容却越来越苦,神色中的隐忧更深,就像将要面对他有生以来最大的一个考验似的!
他已是人间剑圣,还有什么考验可难倒他?
雪心罗只感到事情愈来愈不对劲,只是,她始终也想不出其中因由,而她在成亲前这短短十日,也无暇再想太多……
全因为,她每晚在夜阑人静之际,皆悄悄溜了出外,直至几近破晓时分,方才拖着无限疲惫的身躯回来。
她每晚秘密外出,到底所谓何事?
也许,只有她心中才自治,她每晚所干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他。
为了令他再展欢颜!&&&&
岁月如一个永不止息的洪流,短短的十天,再岁月洪流中何其短暂?凡尘众生还未及回首细算,这十个朝朝暮暮便已匆匆飞逝。&&&&
而剑圣与雪心罗成亲之日,亦已降临!
纵然一切仪式从简,他和她,在邻里宾客的见证下,终于也正式——
&&& 结成夫妇!
雪心罗固然喜极而泣,然而,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日子,剑圣在邻里和宾客面前纵有笑容,可是在雪心罗眼中,只感到他的笑容异常僵硬;他,并非由心里笑出来的!
惟雪心罗亦不以为意,因她在过去十晚,已为爱郎准备了一些惊喜。
一个她认为可令剑圣郁结一扫而空的惊喜……
这夜,当所有邻里、宾客尽散,剑圣便推门进入他和雪心罗的新房。
然而刚推开房门,向来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的他,亦陡地面色一变!
全因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就是他和雪心罗的新房!
只见此刻这个所谓新房,根本就不见雪心罗的踪影!
试问一个没有新娘的房子……
有何如配称为新房?
变生肘腋!谁会料到在新婚之夜,新娘子会突然不知所踪!
她,到底去了哪里?
剑圣并没惊讶多久,因为就在此时,他已听见了深厚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亦带来了一个他此刻最想看见的人!
&&& 雪心罗!
果然!剑圣猜得一点不错!他尤未回头,已听见雪心罗的声音在他身后道;
“剑…,对不起!我并没有在房里静静等你,想必嚇了你一跳……”
“但我溜了出去,其实是想带给你一个惊喜!”
其实雪心罗根本不用说对不起,剑圣实在太爱她了,无论她干下什么弥天大错,他,亦会站在她的身边,那管要与整个东瀛、整个神州、甚至整个天地为地!
&&& “心罗。”
“你,要带给我什么惊喜?”&&&&
剑圣边说已边回转头来,只见一身白色东瀛新娘子装扮的雪心罗,一双手正放在身后,似藏着一些物事,眼眸亦蕴含无限期待地看着剑圣,似在期望自己带给他的惊喜,将会令爱郎重展真正欢颜。
“剑,我今夜特地为你准备的惊喜,其实已花了我十个不眠的夜晚,希望你会喜欢吧!”&&&&
雪心罗说着,终于将藏在身后的物事,一把送至剑圣面前。
然而,剑圣一看之下,那有什么惊喜?相反,一张脸更崭露震惊之色!
全由于他万料不到,在这个新婚之夜,雪心罗竟会为他准备了一个这样的惊喜……
“心罗…,你为何会……?”
朋友,这是两个多莫令人感到无限亲切的字!
朋友,这又是两个多么令人感到热血沸腾的字!许多人为了朋友,甚至不惜抛头颅洒热血!
然而,这世上由一个人,他重遇一个自己不见多时的朋友,却象是瞥见恶鬼一般,非但一脸煞白,更恍似被唬得魂不附体,即使后退了两步!
这个人,正是剑圣!
而这个剑圣不见多时的朋友,赫然是曾与他出生入死多年的战友——
&&& 无·双·剑!
“心…罗,你为何…会…将…无双…带回来?”
“你要带给我的惊喜,就是……无双?”
剑圣造梦也没想过,雪心罗竟在他俩的新婚之夜,突然将无双剑带回来;
无双本来早已被他深深打进距宫本府第不远之处的百长之下,本已长埋地底,她…居然能将它掘出来?
但更令人意外的,其实是剑圣此刻的反应!
无双一直与其为伴多年,非但是他的长胜战伴,更是唯一明白其万世孤寂的唯一知己朋友,他竟然见剑如见恶鬼?他为何变成如此?&&&&
眼见剑圣乍见无双,竟不其然后退两步,雪心罗也是一愣,惑然问:
“剑…,你不喜欢…我将无双带回来?我还以为这样做,你必会万分高兴……”
剑圣仍是如见恶鬼般看着无双,问:
“心罗,你该记得,我曾在你爹面前弃剑,以表明我终生也不会离弃你的心,如今你将它掘回来,岂非背弃了我当日所说的话?”&&&&
“不。”雪心罗摇首道:
“剑,你今夜已将我迎娶,已证明你对我是真心的,更绝没有半点离弃我之心,故你根本亦不用弃剑来表明自己的心,无双剑亦可再剑归原主!”
不错!雪心罗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剑圣实在不用再弃剑!
只是,剑圣却依旧与跟前的无双保持着一段距离,就像无双这个老朋友,会为他带了厄运似的,他又道:
“可是…,心罗,你也不用在我们新婚之夜,突然将无双带回来,这样总是有点…那个……”
&&& 雪心罗道:
“剑,我其实是见你在过去两月,心中总像有一丝伤感,我以为,是因为你怀恋无双所至,才会不惜每夜回到你当日埋剑之地,暗中以内气破土发掘,花了十个夜晚,总算掘回埋在百长下的无双,满以为你再见无双,会重现欢颜,想不到你竟会……”
看这所爱的人为要让自己再展欢颜,不惜在过去十个夜晚,不眠不休地为他寻回无双,剑圣的心,立为之深深感动,他不忍再令雪心罗感到前功尽废,随即温然笑道:
“不…。心罗,你为我所干的事,我高兴…也来不及,只是…感到有点突如其来吧了……”
雪心罗见他笑容再现,不禁道:
“那,你不怪我自作主张,为你找回无双了?”
剑圣一笑,道:
“你真傻!你这样做是为了我好,我怎会怪你?”
雪心罗又再将无双剑递至他眼前,道:
“那你还不快将无双剑握在手里,好好感受它这两个月来没有主人的寂寞?”
“你瞧!无双剑也快要寂寞死了!”
剑圣不盧她又再将无双送上,他定定的看着无双,瞪眸不转,一双手却始终未有接剑,只是再问雪心罗道:
“你…,真的要我再握无双?”
雪心罗为之失笑,道:
“无双剑本来便属于你的,它的剑心,也只向着你一人,连我也驾驭不来。若不握在你手中,还有谁可胜任?”
是的!&&&&
剑名无双,天下无双,亦本该配一个天下无双的主人!&&&&
环顾红尘苍生,又有谁比剑圣更配称天下无双的主人?
也只有他,才配将天下无双之剑握在手中!
剑圣怔怔的看着无双,心中似在挣扎,更像有难言之隐,宛如今次重执无双,将会带给他一个巨变,一个他不想接受的巨变……
惟是,雪心罗已将无双送至眼前咫尺,他若再不接过无双,便是无视她在过去十个晚上,为他寻回无双的苦心、芳心……
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良久,剑圣忽地紧咬下唇,似是鼓起了他毕生最大的勇气,他终于缓缓伸出手,一把接过无双!
他,终于也将无双重执手中了!
无双剑,亦霎时回复昔日的盖世光芒,再度举世无双!
而重握无双的剑圣,此刻的眼神非但阴影尽去,过去两月的神伤亦霍地一扫而空,双目更闪过一丝风采,一丝绝世、旷世、盖世、惊世的风采!
剑圣乍见爱郎握剑前后竟判若两人,当下更深觉自己不辞劳苦为他寻回无双剑,亦绝对没有白费!
可是,他未免高兴得太早了。
因为在过去两月以来,剑圣眼神中的神伤,绝对并非如她所想般,是由于无双剑,而是因为另一些事,一些她不该知得太多的事……
他一直不告诉她,只是不想她知道真相后伤心欲绝!
而她今次为他找回无双,却更为弄巧反拙,凡将她自己和剑圣……
推向一个永远无法回头之地!
&&& 夜更深。
已是三更时分。
与雪心罗同睡床上的剑圣,在黑暗中斗地双目一睁,接着便缓缓坐了起来,悄悄地下床。
以其盖世修为,美梦正酣的雪心罗根本无法察觉;而剑圣撇下在床上的妻子,在满室的黑暗中,一直步至桌子之旁,接着……&&&&
啊?他在这新婚之夜,何故会夜半起来?他到底要干何事?
只见剑圣取出笔墨,开始在一纸信笺中不断地写着,仿佛有些不完的心声,仿佛有诉不尽的真情,仿佛有吐不完的苦衷……
而既然要写,他为何连桌上的油灯也不燃亮?不欲雪心罗知道?
那他到底在这信笺之上,写下什么秘密?会否正是他在过去两个月以来,为何一直郁郁寡欢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他此刻又是为谁而写?又是写给谁?
黑暗之中,其实正有两双眼睛,也在看着剑圣此刻干着的事……
而这两双眼睛的主人,正是步惊云与雪心罗!
九空无界一直将剑圣的前尘呈现至今,步惊云终于看罢剑圣如何邂逅雪心罗,如何为她为情弃剑,如何排除万难与她一起,如何为她而笑,如何为她而爱!
而雪心罗看着自己当年与剑圣的一段情,更觉异常唏嘘,更有谁会想到,当年曾为她不惜弃剑的剑圣,最后竟会弃了她,而持剑而去?
但听她又断续地道:
“如今…重看当年剑…与我一起时发生的事,方发觉其实他眼神中…藏着的郁结,甚至比我…所想更深……”
“若我早知…他心中有何苦衷…秘密,也许…,当年他…便不会…弃我而去……”
雪心罗话刚说完,步惊云蓦然道:
“而现下……”
“已是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死神说着,冷冷的目光落在剑圣如今正在书写的那张信笺上,雪心罗随即会意,点头道:
“嗯…。他在夜半暗暗起来,显然是不欲我知道,所写的,亦必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部为人知的秘密,也许,他这封信是…写给我的,即使在成亲翌日,他便要弃我…回返中原,他,也想我知道他的苦衷吧?”
雪心罗猜得一点不错!步惊云谢谢朝剑圣信笺一瞄,死神向来栖于黑暗,故在漆黑中仍能清楚视物,这一瞄之间,他已瞥见剑圣这封信的第一行字,写着:
&&& 心罗!
啊?剑圣这封信,果然是写给剑圣的?
然而,尽管已知此信是写给雪心罗,步惊云仍无法看清信中写的是些什么,缘于剑圣此刻是背向二人而坐,他的身躯,刚好完全遮盖了信中他内容。
步惊云随即回望雪心罗,雪心罗恍似亦明白他的意思,而人不约而同地一步步朝剑圣步去,心中皆在想着同一事情……
&&& 信中的真相!
剑圣当年弃下雪心罗的真正真相!
可是,也不只是否合该有事,就在二人快将看见信中其他内容的刹那……
剑圣他…,竟突然将那纸信笺一摺!
&&& 啊…?
他终于写毕了?&&&&
真是可惜!步惊云与雪心罗满以为已可真相大白,却在这重要一刻,剑圣终于写毕他要写的一切,更将那信笺整齐摺好,他和雪心罗,还是无缘一睹剑圣的苦衷!而剑圣将信笺摺好后,此时复再步回床边。
只见他徐徐将那纸信笺,放向熟睡中的雪心罗枕畔,似真的要留书而去,但就在此时,站于步惊云身畔的雪心罗,却嘎然低呼道:
“不…可能!当年我醒过来后,除了发觉…不见了他,根本未有发现…枕畔有任何他…留给我的信,他…绝不可能将这封信…留下给我……”
雪心罗说得一点不错,因为就在她和步惊云两皆以为,剑圣必会将手中信放到她的枕畔之际,剑圣的手,却在最后一刻停下!
他为何突然停下?
全由于一个原因!
步惊云与雪心罗随即沿着剑圣骤停下来的手,一直朝他面上瞥去,一瞥之下,而人也当场为之变色!
只因为此刻的剑圣,赫然……
他赫然两眼翻白,整个人更像失去了所有意识!
势难料到,他居然在正要留书给雪心罗的一刹,蓦然有此奇变!
更叫步惊云而人惊讶的,是此时的剑圣,口中更在低声呢喃着一句说话:
“半…心…半心……”
“我…难得…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你……”
“为何…最终…却令我…没有了……”
&&& “心?”
想不到,剑圣竟会蓦然重提在数月之前,往天涯绝角所寻的半心!那眼前他这个奇变,是因为…半心了?
莫名其妙的呢喃声中,剑圣终于茫然抽回手中的那封信,更像凭藉本能,拾起放于一旁的无双,接着……
他的人,便如一具毫无意识的行尸走肉般,径自推门而出。
他,终于也是时候弃下雪心罗而去了?
对!只见他刚步出屋外,便一直朝着渡头那方茫然前进!他这一去,真的是回返中原!且不知为何,在最后一刻更没留下他写给雪心罗的那封信……
只留下一个不解情迷,让雪心罗苦思了数十年,苦思了痛苦的一生!
眼见剑圣如一具毫无意识的行尸般,朝渡头方向步去,步惊云二人连随紧跟其后。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二人突听屋内传出一声惊呼!
原来当年本在熟睡中的雪心罗,亦已察觉不见了剑圣,随即奔出屋外看个究竟,更发现了剑圣留在地上的脚印,遂一直沿着剑圣足迹,朝渡头方向飞奔而去!
可是,步惊云与雪心罗早已知道,她此去亦难已追回剑圣,难以追回她一生最爱的人。
而当二人亦赶至渡头之时,当年发生的事,又在历历在目……
&&& 重演一次!
但见剑圣已然上船,且船亦已开出老远!雪心罗虽在岸上拼命高呼,剑圣却只是茫然回望了她一眼,目光中的陌生之色,就像完全从没认识过雪心罗一样,最后更索性回过脸,再也没有看她。
任凭雪心罗在岸上如何哭成泪人,如何伤心欲绝,他也只是直视前方,直视着中原的方向,仿佛,身后的东瀛,根本再没有任何人和物值得他留恋……
&&& 仿佛……
他终于也回去了,回去了那个他原本属于的地方。
而重见这曾经令自己心痛欲死的一幕,站于步惊云身后的雪心罗心神,此时又再哭成泪人,她终于再也无法承受这段旧事的刺激,整个人软软跪倒地上,低首反复哭问:
“为…什么?为……什……么?”
“剑…!你当年…为何要…离我…而去?你…为何…竟像…安全…步…认识我?”
“你…在我们成亲前…两月,为何…会哀?又…为何…伤?”&&&&
“你…到底在…那封给我的信上…写下了…什……么?”
“天……!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苦…衷……”
“要……对……我……说?”
声声断肠反问,似在反问剑圣,但与其说雪心罗在反问爱郎,倒不如说她在反问苍天,何以要将她的一生作弄?何以当她以为已找到了真正的幸福,但幸福却不长久……&&&&
然而,这世上已有太多人反问苍天,苍天早已变得麻木不仁,根本不会对一个苦等爱郎的女子有半分同情,纵然,她已为他受苦了数十年……
惟是,苍天尽管无语,尽管无情,但九空无界,却似乎比苍天更有情!
就在雪心罗低首哭个死去活来之际,一直手猝然一搭她的肩膀!
那是一只冷如万载玄冰的手!
&&& 死神的手!
而她的耳畔,更传来步惊云平静的如同死水的声音:
&&& “瞧。”
一个“瞧”字,雪心罗已如步惊云所言,抬头一瞧。
谁知一瞧之下,立时发现“九空无界”又已……
原来在雪心罗低首痛哭之间,九空无界又再急变!
而她和步惊云的周遭,亦已变为一片蓝天碧海,只因二人已身在一首正航行中的船上!
而这艘船,更并非一艘寻常的船,而是……
剑圣所在的那艘船!
啊?原来步惊云二人,已置身在剑圣回归中原的同一艘船上?
九空无界,看来真的比苍天更有情,它,正要为雪心罗及步惊云,展示一幕就连雪心罗也从没看过的情景!
一个剑圣弃她而去的真正答案!
只见在船上一直茫然直视着前方的剑圣,此际忽地“噗”的一声,人亦像在岸上痛哭失声的雪心罗一样,颓然跌跪地上!
而这一跌跪,更有一物从他身上飘然跌下;瞧真一点,那赫然是……
他写给雪心罗,却始终未能交到他手上的那封信!
啊!是它!是它!正是它!
正就是这封剑圣最后所写的信,记下了剑圣的心,也记下了他弃下雪心罗的真正苦衷!
步惊云与雪心罗本以为剑圣带这此信上船,他俩已无缘可一窥信中之秘,讵料就空无界最后竟引二人前来,莫非…,如今已是二人可以一睹真相的时候?
是的!就在那纸信笺飘堕地上同时,迎船而吹的海风,已将信笺吹至翻开,剑圣在纸上所写的每一个字,每一滴泪,每一丝意,亦霎时尽现眼前!
步惊云与雪心罗又互望一眼,二人步期燃一步步踏向那纸仍在地上的信笺;每踏前一步,雪心罗的心,便跳得逾是急速,手心更在冒汗……
只因她苦思了数十年的答案,他耗尽半生所找的人,他的心,即将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她眼前!
她终于也可彻底知道他对她的心!
无论他对她的心是真是假,她也要知道答案!
而在一看此信之下,雪心罗立时呆若木人,整个人陷于一片死静!
就连本来不应有切肤之痛的步惊云,见字亦为之动容!
全因他和雪心罗两皆猜想不到,剑圣写在信上的心,原来是这样的……
竟然是这样的……
&&& “心罗吾爱:
一切,也全是我的错!
我千不该,万不该前来东瀛,更前不该万不该前赴天涯绝角寻找半心,以至也将你拖进我本来无情无义的世界,误了你,也误了自己!
也许,一切也该由我追求完美剑法说起……
我习剑十五载,凭藉天赋,虽已超凡入圣,惟我的剑法,却一直冷而无情,尽管强绝中原,却并不完美。
缘于无情之剑,往往剑走偏锋,一旦偏锋,更与完美无缘。
我遂闭关苦思,望能悟出何谓完美,只惜要悟出最完美的剑法实谈何容易?我闭关逾月仍无结果。
然而在闭关之中,却给我意外发现先祖有关半心之记载……
所谓半心,原是一种融合世上所有奇毒催生而成的奇花,据闻其汁液可令天地间的所有人神魔妖,受尽极度痛苦而死。
而所谓极度痛哭,原来是源自……
半心,原来强得可令世上最无情之人如我,也会骤生七情六欲,令最不该有人间情爱的神佛,也要痴恋凡尘,甚至鄙视人世情爱的妖魔,亦难逃半心情劫,也要动情!&&&&
可是,半心的毒立只能持续百日,故服下纵有七情六欲,百日之后,毒力一过,一切情丝欲絮,便会烟消云散,服下半心的人非但会将曾经发生的情爱尽忘,无情如故,更会比前……
&&& 更无情!
而所谓极度桶苦,却并非由服者承受,而是由与其一起陷于情网的人独自承受!
除非,服下半心之人,能在百日未过之前,舍弃一些比其生命更为重要之物,以割爱之痛盖过半心毒力,否则百日一到,服者必尽忘情爱,只会留下极度痛苦给其所爱之人!&&&&
在闭关中得悉半心之说,我脑海顿如灵光一闪,历史心生一念!
我蓦然悟到,所谓最完美的剑法,其实也必须要拥有一个最完美的人生!
而只有尝便凡尘一切生死爱很,人生才得以完整,才得以完美,才算是最完美的人生!
但,我虽曾经历至爱祖父及恩师亡故带给我的痛苦,更尝尽遭父母怨对之恨,我的人生,还像欠缺一些东西,才算完美。
&&& 那其实是爱。
&&& 男女之爱!
可是,我小时候已服下七世无情,弃绝七情六欲,我的心已如一潭无波井水,遇变不惊,遇情麻木,我根本已没有亲情、手足之情、甚至男女之情!
而所谓最完美的剑法,便是绝情绝义,绝欲绝爱,可惜我根本已无“爱”可绝,试问又如何能创出世上最完美的剑法?
想不到,当我的剑艺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以后,无情,反而成为我的最大弱点。
我毕生最大的遗憾,竟是无情!
如此一想,我遂决定前赴东瀛,只因若能在天涯绝角找着半心,便可依仗其毒力,压抑我体内的七世无情,让我有百日的七情六欲。
这百日的七情六欲,相信已足以让我感受情之可爱,更或能让我在感受男女之情之余,因情而悟出最完美的剑法。
而一切亦如我所想般顺利。
轻而易举,我凭着超卓修为,不费吹灰之力便登上天涯绝角那个凡人难到的火山之颠,并找着半心。
服下半心,我亦如传言般性情大变,变得不再冷漠,万事万物对我而言,亦顿时变得奇幻有趣,向来如苦行僧整日练剑的我,从没感到凡尘俗世竟尔如斯可爱!
是的!一切一切也顺利得很!直至我……
&&& 遇上你!
我也不敢肯定,到底是半心令我所生的七情六欲,令我对你一见倾心,抑或,命运其实早已安排了你我的一段缘分,即使没有半心,我也会对你……
我总以为,纵使半心令我有回七情六欲,我仍能将自己心中的情欲收放自如,但,我未免自视太高了……
我造梦也没想过,自己竟会为了你,而在你们宫本府第之外苦等半月,甚至不惜一跪,也要向你表明我对你的痴心,想不到情之威力,令圣者也要屈膝低头!
我甚至为你放弃无双!
缘于当我发觉,自己对你已无法自拔之后,我早已决定弃掉无双!
只有放弃无双这柄我曾视为生命的战友,我才可能以弃剑之痛,在百日后盖过半心毒力,令我仍能保住心中的七情六欲,仍能保住对你的情!
故而,在过去的两个月内,你曾一而再地问我,何以我的眼神之中,总像有一丝隐忧,我如今可以告诉你……
那全因为,我害怕会失去你!
我害怕纵使我已放弃无双,仍无法盖过半心的毒力,到头来仍会忘掉在这百日内与你的情,忘掉我对你那份极爱极爱的感觉……
谁又会料到,当初我是为了完美剑法而来,到头来,即使我因与你的爱,而创下了几近完美的圣灵剑法,但我已不在乎将圣灵剑法再臻完美,我在乎的,只是能与你直至天长地久,永不分开。
幸而随着百日限期将界,我对你的爱意仍浓,半心似乎未有令我对你的心有丝毫改变,我不禁松了口气……
只是,我实在高兴得太早了,
当你为我将无双找回来后,当我不想辜负你一番苦心,而重握无双之后……
我赫然发觉,自己那股无情本性,陡地又在体内暗暗重燃,我…,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我感到,半心的毒力又再次被激发,它曾赋予我七情六欲,亦快将收回我的七情六欲,它将会令我再次失去对情的所有感觉。它,更将会令我所爱的人,为我的无情而感受到连身佛魔妖也不敢感受的极度痛苦,碎心的痛苦!
尤其是,明天一早,便是半心赋予的百日期限届满之时,当明天你一觉醒来,我,可能已不再认识你,更极可能不认你。
我很后悔,可惜已无法补救,唯有在这个新婚之夜,夜半起来,为我所爱的人,干最后一件自己应干的事……
而要在自己还没忘记一切情愫之前,在自己还有七情之前,在这封留给你的信中,清楚写下我的悔意!
我更要写下自己对你的心,好让你能明白,我忘记了对你的情,并非我想忘记,而是我无法不忘记你……
我更要你能明白,纵然我们一起的时日异常短暂,但你仍是我一生之中最爱的人!我对你的心,若然没有半心左右,将会终生不变!
今生缘尽,而若真的还有来世的话……
但愿在来世之中,我仍能记起你。
再会了,吾爱……”
&&& 终于也完了。
步惊云与雪心罗,终于把剑圣这纸临别之言看罢。而愈是看下去,雪心罗的泪下更急,直至泣不成声!
缘于她终于彻底明白,当日爱郎舍她而去,背后原来有如斯曲折的苦衷!他更尝为她留下这封信,望她能明白他的爱,望她不会因他忘了她而陷于极度痛苦的深远中,可知他如何疼她爱她,只惜……
她尤未及将信留在她的枕畔,半心已令他没有了心,仅差那一点点,他最终也未能如愿……
只怨苍天总爱将凡人作弄!
然而,纵然为等这个答案,雪心罗已等上了一生,她的心中深处,仍决不枉此生。
而就在她正自为爱郎的心而感到无限欣慰之际,霍地……
本来一直软跪在船头上的剑圣,此刻竟霍地抬起头来!
但见他仰首看天,原来迷茫入夜雾的双目,更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似的,在这个快将回归中原的时刻,他蓦然又似记起了一些他快要彻底忘掉的甜蜜回忆,霎时满腔不忿地瞥目看天,切齿怒号:
“半心…半……心!”
“你…想完全…取走我…对她的心?”
“不…!即使你能取走我对她的记忆,亦绝不能完全取走我对她的心!因为……”
“我,会为她留下一个印记!”
“一个终生不会磨灭,甚至生生世世也让我记起她的印记!”
语声方歇,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步惊云与雪心罗赫见剑圣戟指边往自己额上狠狠一戳,接着“嗤”的一声……
天啊!他…,他竟然在自己额头中央,划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天…!这就是剑圣令中原武林闻名丧胆的剑痕?
这道剑痕,原来并非一道因剑决受伤而弄的剑痕!
而是一道为情重伤的伤痕!
他心底的伤痕!
变生肘腋!步惊云与雪心罗不虞剑圣竟突然戟指自刺,二人至此方才明白,何以中原武林一直盛传剑圣额有剑痕,惟雪心罗邂逅的剑圣,却是完整无缺。
全因剑圣的剑痕,是为记下对她的爱而自刺,若非在东瀛遇上她,他今生今世,也绝不会有半道剑痕!
剑痕因情而生,一道热血,亦霎时自剑痕飞溅而出,洒在无双剑的剑锋之上!
赫又听“嗡”的一声刺耳尖响,无双剑身忽地急剧一抖,剑,似也能感受到其主人快将又要失去七情六欲的悲痛,它,也在感同剑受,为自己主人的情而极度痛苦!
而那道洒在无双剑锋上的鲜血,更似热如天火,赫然在其剑锋之上,留下了一道永不能磨灭的血痕!
眼见剑圣为不舍对自己之情而不惜人剑留痕,雪心罗面对此情此景,更感动得无以复加,纵已哽咽难言,仍若断若续地道:
“真…想不到,剑…他竟为了我…而自刺…印记……”
“那…即使我俩…今生已难再…相认…相见,只要…我认着…这个印记,也许…来生…,我俩…又…会…因为这道剑痕…而相认…相知……”
“再…续……前……缘!”
是的!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这回事,她和他,来世或会因为这道剑痕印记,再续前缘亦未可料……
只是,雪心罗似不需等至来世,因为就在此时……
一股她极为熟悉的感觉,一股她永不会忘记的感觉,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而步惊云也同时感觉到了!那是一股令人心胆俱裂的感觉,一股为我独尊的无上气势!
到底是谁能有此天大本事,能给不哭死神这种感觉?又是谁能令雪心罗永难忘记?
步惊云和雪心罗已没再细想,他俩已即时回头,一看这股感觉!
然而一看之下,二人尽皆难以置信!
那是一个雪心罗苦苦找了半生的人……
一个六十多岁的——
天…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雪心罗与步惊云简直无法相信,一六十多岁的老剑圣,竟突然出现在他俩身后!他纵已不复当年英姿,惟凭其额上剑痕,与及他浑身上下散发的无敌剑气,一看便知,他正是剑圣无疑!
但眼前的剑圣,亦必不是剑圣真身,而只是剑圣心神,因任何人也绝不能以血肉之躯进入九空无界!但,何以剑圣的心神竟不用倚仗黄泉十渡进入九空无界?难道他是被雪心罗极想见他的愿力,而被导引至九空无界的?
这,就是不虚不惜大开杀戒,也要毁掉黄泉十渡的原因?
因为九空无界一旦大开,那还有许多不可思议之变接踵而来?
然而这个并非雪心罗顾虑的问题。
&&& “是…你?”
“真的…是你?”
但见旧情人乍见,雪心罗几经辛苦才吐出这句话,接着……
她斗地将蒙首面纱一掀,终于向剑圣展示了自己多年的真面目!
只见正如她曾对步惊云所言,她不惜牺牲修习了终生的独门内气和寿元保住的脸,仍橡数十年前一样,冷眼如惜,只是……
已六十多岁的剑圣,已被半心毁掉情心的剑圣,可还记得她这个为爱她而误了一生的薄命红颜?
雪心罗固然希望知道答案!而步惊云亦想知道,这痴情的女子,有否错爱一生!惟就在剑圣茫然看着雪心罗的脸,仍未有所反应时……
步惊云突觉一股奇怪的感觉,正在侵袭着他!
那是一股异常久远的感觉!一股他不明所以的感觉!
而这股莫名感觉骤生同时,围绕他周遭的景物,霍地又如旋风急转!
这一次,雪心罗竟不在急旋的景物之内!她的心神,竟仍能留在船上与剑圣一起!只有步惊云,却被周遭急旋中的景物导引,更霍地感到脚下一虚……
他的人,竟突然像朝着一个万丈深渊跌下去!
这一变实非同小可!盖步惊云也不知自己将堕向何处何方!他只记得雪心罗曾向其提及,任何人的心神若能进入九空无界,九空无界便会因应个人各自的因缘,而将其导引至相关的境地!
那,既然九空无界已将雪心罗导引至寻得真相,如今……
或许已是步惊云知道自己过去的时候了!&&&&
嘎听“通”的一声!步惊云终于足下一实,一双腿已然落在可以站稳之地!
然而,何以他着地之时,传来的并非“噗”然之声,而是“通”的一响?
那只因为,他双脚根本便非落在实土之上,而是落于深不过膝的浅水之中!
而步惊云更随即环顾一视,眼前竟出现一幕他似曾相识的情景!
只见他赫然已身在乐山一带,此带更有洪水正在为患!
而在其眼前,更出现一条夹于两道山壁之间的狭道,一道穷凶极恶的洪水,竟被一条精赤上身的身影,硬生生以掌力镇在狭道之前!
而这条不惜豁尽体内力量,还催谷至全身冒血的人影,瞧真一点,赫然正是年约十四、五岁的……
&&& 步惊云自己!
天!步惊云也即时为之一怔,缘于乍见这幕情景,他立时记起自己于十五岁之年,曾于少年时的聂风和断浪,在乐山一场洪水中,极力拯救一群无人顾理的可怜小孩。
最后,他更不惜牺牲自己,著聂风、断浪带走那些小孩,自己则为他们阻挡洪水!
他犹清楚记得,当年自己最后也被那道洪水击昏吞噬,其后更像失去了一段记忆,故之后发生的事,他已全没印象!
势难料到,九空无界竟会将他导引至当年这场洪水之地,难道,他即将会从这场洪水之中,得知一些他极想知道的事?
已经不用再猜了!就在此时,眼前十五岁的步惊云,终于再也挡不住那道洪水,赫听噗然一声巨响,那道洪水已迎头将他击昏!
洪水滔滔,更眨眼便将十五岁的他整个吞噬!步惊云环顾四周,之间周遭除了沦为一片泽国,已浑没半条人影,根本没有任何人会来营救已昏倒的他!
那,他为何至今仍能安在?到底当年是谁救了在洪水中已不省人事的他?
答案还快便出现了。
“嗤”的一声!一条白脸不知从何处何方电射而至,一把已卷着昏迷中的他,更随即将他抽离洪水之中!
&&& 是她?
&&& 是她?
&&& 是她来了?
不错!真的是……
&&& 她来了!
步惊云只见那条将十五岁的他抽离水中的白练,原来是属于已条正凌空飞驰中的白衣倩影!
这条白衣倩影之畔,还有一个面罩诡异面具的青衣妇人!
而这条白已倩影,正就是步惊云脑海一致以西记得、却始终未能记起其真面目的那条白衣倩影!
只见她下半张脸虽是蒙着一层白纱,但仅从她那双眼睛的惊世美丽,已能猜知她的倾城艳色!
而她与那个青衣妇人在半空中飞驰的速度,更教步惊云神为之夺!
缘于二人竟可凌空飞越数十丈,而不需半点着力之处,轻功之绝世,甚至比他以快冠绝江湖的“风师弟”,过之而无不及!
眼见自己为其锁心的白衣倩影,原来正是当年救了自己的人,此刻更近在眼前,步惊云向来处变不惊的心,亦陡地感到一阵紧张!
唯一可惜的是,他始终未能一睹她藏在白纱下的真正面目!
而就在步惊云忐忑之间,那条白衣倩影,已和那青衣妇人,将昏迷的他带至一个洪水无法淹及的山头,那条白衣倩影,更以自己的功力,在不消一盏茶的时分,便将濒临死亡边缘的他救活过来!
这简直绝不可能!步惊云瞧那条白衣倩影的身形,该和当时的他同年,一个十五岁的女孩,竟能在极端时间内将他救活,功力之高,甚至已超越了雄霸。
她练的,到底是什么绝世奇功?
这条白衣倩影和那青衣妇人,又究竟是何方神圣?步惊云愈想下去,更愈觉自己当年所遇,竟有如此其人,如此奇逢!
然而,无论那条白衣倩影的身份如何神秘,步惊云脑海至今既仍残留一些对他的感觉,他和她之间,必曾极为亲切,当中更可能发生了一些令他极为不舍她的事……
思忖之间,步惊云眼前景物复再急变!
这一次,九空无界竟将他导引至一个平静如镜的地方,这个地方……
&&& 竟是西湖!
万料不到,九空无界竟将他从老远的乐山,带至美如诗话的西湖,它到底要步惊云在西湖看些什么?
谁知道!而步惊云如今处身之地。更是西湖两岸其中之一的苏堤,此际更下着绵绵春雨,故周遭也乏游人,一片孤清凄迷。
但见四下无人,步惊云不其然朝着市集方向前行,心忖到了人烟较多的市集后,也许会看见一些他想知道的事亦未可料。
谁知走不多元,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啊?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死神的心,向来比剑圣更像一池无波死水;这个事上已极少有任何人和事,能令死神的心狂跳不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步惊云心中自知,令他心头霍地狂跳不休的,其实是一股感觉!
那是一股他极为熟悉的感觉!一股血浓于水的亲切感觉!这个世上,也只有其母玉浓,与及其父步渊亭,曾令小时候的步惊云有过这种感觉!
甚至其继父霍步天,虽然对他异常疼惜,更是步惊云一生最尊敬的父亲,但他毕竟并非他的生父,仍未能令他有血浓于水的感觉!那,如今令死神心头狂跳的那股感觉何来?
想到这里,步惊云双目随即飞快流转,目光在搜索四周,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或物,能令他感到异常熟悉,能令他感到血浓于水?
而他亦未有失望。
就在他目光流转之间,他蓦然发现,就在距其十丈外不远,正有一条头戴草蒌的人影,与他同样朝着市集方向而行!
是他!就是他!步惊云可以清楚感到,那股血浓于水的感觉,正是来自此人身上!
难道,这个人就是九空无界刻意导引他前来西湖要见的人?这个人到底是谁?
亦念至此,步惊云随即加快脚步,他要一看这个人的真面目!
不消刹那,死神已追上那个人,更斜目向其脸上一瞄!
岂料一瞄之下,步惊云的一张冷面,竟然陡地变青,更不由自主地突然吐出一个令自己亦感到莫名其妙的名字,一个他早已记不起、却不知为何会突然冲口而出的名字:
“阿……铁?”
阿铁?死神刚见此人的脸,竟不由自主地冲口而出唤其阿铁?难道这个认是……?
一阵微风轻轻拂起此人头上的草蒌,但见他埋在草蒌下的一张脸,竟与现下的步惊云一模一样!
所不同的,只是他的一身村夫装扮,正是曾与雪缘在西湖历尽万难,到头来仍无法厮守一起的阿铁!&&&&&&&&
难怪步惊云竟感到一股血浓于水的感觉,只因阿铁本来便是他失忆后的前身!
他何止与步惊云血浓于水?他的血,就是步惊云的血!他俩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只是步惊云再记不起他自己曾唤作阿铁罢了!
然而,本已记不起前事的步惊云,此际竟会突然冲口唤出阿铁的名字,是否表示,九空无界正一步一步,导引他记起以前的事?他在九空无界之内,还会遇上什么?
会否再遇上那个她?那个曾为爱他而不惜叛神的她?
还有看清楚她藏在白纱下的——真正面目?
掌在痛,为杀一个他绝不想杀的人而掌心隐痛!&&&&
那是一只本不该粘上鲜血之掌,不虚的右掌!
冰洞之内,不虚想了又想,他一直悬在半空、踌躇不决的右掌,终于还是向已浑无意识的步惊云真身直劈下去!
只因步惊云既协助雪心罗催动了黄泉十渡,他必须尽快制止,否则人间一旦逆乱,苍生势必蒙劫!
他今日被逼下手除去眼前这个他不想除去的步惊云,亦全由于他心中的一股慈悲,不欲苍生受苦,正因这股慈悲,他必须——杀!
&&& 必杀!
然而,不虚虽已决定必杀,他的右掌更正以雷霆之势重劈向步惊云脑门,这一掌,还是无法劈下去!
那并非不虚又再改变主意,而是在步惊云生死存亡之间,一道白影霍地卷至,及时勒住了不虚正劈向死神的杀掌!
啊?以不虚目前功力,甚至已超越当年其师僧皇,普天之下,也许亦只有无名或慕应雄,甚至剑圣降临才能制止他这一掌,那如今出手阻他的人,可会是……?
不虚心念一动,随即一瞥紧紧卷着其右掌的那道白影,赫见那道白影,竟是一条本应柔弱无骨的白练,但此际却崩硬如百炼精刚,可知来人修为之高……
白…练?难道如今来的,会是……?
“谁?到底是谁要阻我?你可至今夜若不能制止黄泉十渡,天地将会有缺?”
喝问声中,不虚已同时回头一望,只见在冰洞入口,此际正站着一条人影,一条白得出尘的白衣倩影……
啊…?真的是…她?真的是…她来了?为救心中所爱,她又在步惊云寂寞如深海的生命中再次出现!九空无界,竟将她和他的生命再次拉在一起……
她和他之间,到底还会发生生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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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灭天绝地,
唯我廿三;
天地人界,
能你圣剑,
舍我其谁?
自‘英雄剑’无劲自动,在墙在迸出‘无界’二字之后,无名剑庐内收藏的百余柄名剑,竟亦开始不停震抖,历久不息!
百剑齐抖,竟像在无比惊惧,为天地间即将延生的一些物事而惊哭!
剑晨看着这幕奇景,也是看得呆了,连随走出小居之外,往寻其师!
只见此刻的无名,正在小居外的竹林背负双手卓立,仰首看着漆黑的夜空,幽幽出神。
缘于他正在想,静心的想,深沉的想。
他正细想着适才自己执着英雄剑柄之际,英雄剑的剑心欲告诉他的话,一些有关无界二字的话。
凭借他与英雄剑之间的微妙联系,他已清楚感到英雄剑的优虑;即使强如英雄剑,剑心原来也在担忧着一个人即将进入九空无界。
那是一个无名和英雄剑异常熟悉的人,一个他和它天生的宿敌。
只是,究竟剑圣进入九空无界后,会发生什么可怕之事?就连英雄剑也无法感应得到!
这一点,亦是无名正沉沉苦思的问题;他已苦苦想了个多时辰,却依旧茫无头绪。
而目下,他更无法再想下去,因为一个人已蓦然打断了他的思路……
“师父!”
但见剑晨已找至这个竹林,更已步至他的身后,道:
“师父,晨儿本不欲打扰师父清修,但有一事却不得不立即禀告。”&
“我们剑庐内的百余藏剑,不知何故,突然震抖不休,似在惊惶万分……”
“哦?有此等事?”无名闻言一愣,盖因剑庐内的百余藏剑,虽非独一无二如无双,更非浩气长存如英雄剑,唯亦尽属一等一的名剑;能叫这逾百名剑心惊胆战的,可又会与适才英雄剑感应到的‘无界’有关?
一念至此,无名亦不打话,转身欲回小居察看那逾百名剑。
谁知就在其转身刹那,他蓦然感到身后有……
一股敌意!
不!应该说,那是一股蕴含不同意境的杀气、敌意!
这一惊非同小可!无名建军即回首一瞥,只见不知何时,身后突有廿二道剑影争速刺近!瞧真一点,这廿二道剑影,竟尽皆是……
无;双;剑!
变生肘腋,无名亦不容细想,立时戟指为剑,迎向逼至咫尺的凌厉剑影!
满以为指、剑相碰,必会迸发轰天巨响,讵料这些剑影竟是有形无劲,就在无名剑指戳中袭近的无双剑影之际……
这廿二道剑影,赫然于瞬间湮消云散!
“怎会…这样的?”一旁的剑晨骤见此奇变,不由一怔,惑然问:
“师父…,适才徒儿分明见有廿二道无双剑影向你逼近,这些剑影,想必是由剑手的剑气所成,虽并非真正的无双剑,唯剑气的锋锐亦绝不该逊于无双,何以又会蓦然幻化无形?”
无名幽幽的直视着刚才剑影袭来的方向,一直不语,良久良久,方才道:
“晨儿,你错了。”
“那廿二道无双剑影,其实并非剑气,而是剑意!”
“剑意?”
“嗯。”无名眉头深皱,似已看出一些令他极为担忧之事,沉吟着道:
“若我没有猜错,适才的剑意,应是来自剑圣最新的一式圣灵剑法——”
“剑;廿;二!”
剑晨乍闻‘剑廿二’之名,登时如听见地狱恶鬼一般,本已白如冠玉的脸更是苍白无血,诧然问:
“师父,你曾向晨儿提及当年你败剑圣之战,其时他已习成剑廿一,已是他剑道修为上的最大极限,上无再上……”
“但你亦曾预言,尽管剑圣自身剑道修为已上无再上,唯圣灵剑法仍剑犹未尽,应还有更大的创造余地,而且最后可能演变而成一式足可灭天绝地、神者难敌、真正强绝于天地人三界的无敌剑法……”
“既然如今有剑廿二的剑意向你挑战,难道…,剑圣在这些年来,终于突破了自身极限,这招剑廿二,便是那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强之剑?”
剑晨一口气吐出自己的疑问,然而,无名却未有实时响应,脑海更似在回忆着刚才那廿二凌厉剑意。
过了半晌,终听见他深深倒抽一口凉气,像已瞧出一些极度可怕之事,徐徐道:
“适才之式剑廿二,还未是剑圣最强之剑!”
剑晨一愕:
“师父,你从何见得?”
“因为这式剑廿二虽强,唯亦仅是较当年的剑廿一强上逾倍,犹未足可灭天绝地,神者拜服。”
“且廿二道剑意尽管凌厉逼人,但仍各藏玄机,似可再蜕变为更上层、甚至百层千层的剑法。”
“师父…,你的意思,是剑圣在剑廿二之后,还会创出可能比剑廿二强上百倍千倍的……”
“剑廿三?”
无名颔道:
“是的。所以这式剑廿三,根本绝不应出现于人间,只该存在于地狱,因为那将是一招所有神魔难以匹敌,甚至天地亦会被毁灭的地狱之剑!”
“它,将会为世间带来无法想象的地狱!”
地狱之剑…剑廿三?
剑晨听至这里,一颗心更是不解,盖因若这式地狱之剑强至神魔难敌,那仅是凡人的剑圣,又如何可以悟出超越天地的剑廿三?这根本绝不可能!
然而,剑晨虽满心疑惑,却没有再追问下去,缘于此时的无名,复再爷首看天,茫然地道:
“我,目下虽已隐隐感到剑圣可能还会悟出剑廿三,只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哦?师父还有什么…不明白?”
无名满目忧色地道:
“我不明白的是,何以我在今夜会蓦然感到剑圣‘剑廿二’的剑意,却无法感到剑圣身上散发的剑气在此附近?”
“师父,你可是说剑圣的人并非在此带附过,甚至可能正身在千里之外?”
“嗯。”无名点头:
“论理,既然有剑廿二的剑意向我逼近,剑圣的人亦应距此不远;故我怀疑,适才的剑廿二,并非剑圣所发,而是一些我们未能理解的事物,正在暗中驱动这式剑法,而我与圣灵剑法亦素有渊源,才会在千里之外也有所感应……”
剑晨愈听愈觉离奇,愣愣问:
“师父,你所说的那些我们未能理解的事物…,会否与今夜英雄剑在墙上刺下‘无界’二字有关?”
“极有可能!”
无名又道:
“我隐约感到,距我们数千里外的某个地方,可能有一件大事正在发生;而这件大事,更在驱策着本已苦无进境的剑圣再上一层,甚至百层千层……”
“直至他悟出强绝人环的无敌魔剑‘ 剑廿三’为止!”
又是剑廿三?
无名虽一再提及剑廿三,惟始终也只是其推测而已,他终究无法可以肯定,更无法知道此刻在数千里外,是否真的在发生着那件大事,那件足教剑廿三诞生的大事……
而那件大事,又会否与步惊云与雪心罗,强行驱动了‘黄泉十渡’有关?
天,仍在泣血!
自步惊云助雪心罗驱动黄泉十渡,二人心神一起进入九空无界后,在铁心寺一带的夜空,一直血云密布,俨如九天渗血!
而铁心寺的四大神僧,纵然未如不虚般有‘照心镜’之助,亦冯藉雪地上那些几近难辨的足印和蛛丝马足迹,终于率领五十多名弟子,追至步惊云和雪心罗置身的那个山洞之外!
他们只是较不虚迟了半个时辰而已。
但见四大神甫抵洋洞之外,却未有实时进洞,缘于为首的大师兄‘净见’竟蓦然使了一个手号,示意众人止步,四师弟静观立时不解地问:
“大师兄!地上足足迹显示,那个盗取了黄泉十渡的女子,与及出手助他的雄霸入室弟子步惊云,应藏身在此冰洞之内,何以我们不实时入内拿人,以制止他们再妄用黄泉十渡?”
净见未有回话,一旁的二师弟‘净心’此时却道:
“四师北,大师兄要我们停下,全因此刻这个洞内,未必只有两人如此简单。”
三师弟净镜也惑然问:
“未必只有两人?那大师兄的意思是……”
净见此时方才缓缓道:
“以我修为已隐隐感到,如今在洞内的,除了那个女子及步惊云,还有两股不明来历的气。”
“其中一股,应与我们佛门源出一辙,却又较我们强上不知多少倍;而另一股则更高深莫测,根本感觉不到它出自何门何派……”
“两股来历不明的气?难道洞内…,有其它高手为他俩助阵?”
其实,净见所感到的佛门之气,正是不虚‘因果转业诀’的内力;而另一股高深莫测的气,则是来自制止不虚出手击杀步惊云的她,那个曾一度是死神心中最爱的她……
“嗯。”净见沉应:
“正因为这两股不明来历的气异常强大,更不知它俩是敌是友,在未清楚洞内形势之前,我们实不宜轻举妄动。”
“但,”净观又道:
“如今天上血云密布,足见步惊云二人已在洞内驱动黄泉十渡,我们若再在洞外静观其变,恐怕一旦‘’,届时入洞亦已太迟……”
又是‘苍天有缺’这四字?剑圣心神被引进九空无界之前,也不由自主地吐出了这句莫名奇妙的话,苍天,为何有缺?
二师弟净心道:
“四师弟,你以为大师兄不知道事态危急?只是,以洞内四人功力,即使今夜合我们四人之力,联同五十多名弟子攻进洞内,亦未必能一击得手,更逞论夺回黄泉十渡?我们在入洞之前,必须有所部署……”
净心话未说完,净见此时又道:
“对了!还是二师弟最深知我心!”
“而我,亦已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势必能制止他们再动黄泉十渡!”
什么?净见已想出对付步惊云二人之法?这到底又是什么万全之策?
但见净见说话同时,已自怀内取出一些物事,手底一扬,三团金光已自其指间掷向其余三大神僧,三人随即反手一抄,便已各自将一团金光抄在手中。
三人朝手中金光一瞥,登时面色同变,如临末日,禁不住齐声低呼道:
“什…么?大师兄你……”
“你要动用…杀身成佛?”
杀身成佛?
只见三人手中金光,竟是三颗以黄金铸成、径阔寸许的圆形弹子,非但闪铄生光,每颗弹子中央,更刻着‘杀身’二字!
然而,这四颗看来平平无奇的圆形弹子,何以竟有一个‘杀身成佛’的名字?怎样才算是杀身成佛?
看着三个师弟的震异之色,净见面上却是出奇地平静,他们语调平淡地道:
“你们,如今总算明白我的部署了吧?”
二师弟净心怔怔地道:
“大师兄…,你的意思,是我们攻进洞内进若能一击得手…固然最好,若然失手,使绝不能让任何人继续驱动黄泉十渡下去,宁可以‘杀身成佛’与敌同归于尽,也绝不让黄泉十渡再存于世?”
所谓杀身成佛,原来是四颗蕴含铁心寺独门火药的弹子,每颗弹子的威力皆足以毁灭一个山头,故若然四颗蕴含铁心寺独门火药的弹子,每颗弹子的威力皆足以毁灭一个山头,故若然四颗杀身成佛一同迸爆,非但任何强敌亦要灰飞洇灭,就连用者亦势难幸免,才会唤作杀身成佛。
净见颔道:
“我这个部署,已是最后一着。”
“为了制止苍天有缺,你们今夜可愿不顾一切,与我一起杀身成佛?”
净心等人闻言,各自相视一眼;,三人均心知今夜若不能制止黄泉十渡,便要将之彻底毁灭,否则……
毋庸再想,三人已义无反顾地齐齐点头。
净见但见三人首肯,也不禁心怀大慰,道:
“好!难得三位师弟为了苍生之福,如此深明大义!我们如今就带着杀身成佛攻进洞内,若真的未能制止此劫,我们就与洞内所有人,与及黄泉十渡同亡吧!”
怀着必死的决心,四大神僧遂留下五十多名弟子镇守洞外,更一同举步,直向冰洞走去。
唯就在四人快要步至洞口之际,身后忽地传来连串‘噗’然之声!
那是五十多道‘噗’然之声!
四人骤觉有异,迅即回头一望,一望之下,四双老目,登时睁得如铜铃般大!
天!那五十多道‘噗’然声响,原来是他们身后的五十多名弟子的倒地之声!
而令他们五十多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倒地的,赫然是……
赫然是一条快绝无伦的青衣人影!
但见这条青衣人影之快,竟已快至肉眼难辨,如同一条青色匹练,又如一条青蛇,横扫向五十多名铁心寺的弟子;青衫过处,所有人尽皆穴道被制,纷纷中指倒地!
惟更教四大神僧讶然的,是这条青衣人影,正以比雷更快、比电更劲的速度逼近他们四人!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助……”
净见还想喝问来人为何要助洞内等人刹那,陡地发觉,他已无法再问下去……
他们四师兄弟,更无法瞧清这条青衣人影的真正面目!
缘于就在这条人影冲至他们咫尺之际,他们全身上下的穴道竟已被制,来人点穴手法之奇,非但令他们实时动弹不得,更无法言语,甚至眼睛虽仍睁大,却已无法视物!
就连他们的四双耳朵,亦无法听见来人出手尽点他们穴道时吐出的一句话:
“我……”
“唤作神母!”
啊?来的原来是…她?原来是她?
想不到,为了步惊云,非但连白衣的她来了?连青衣的她…也来了?
是的!不哭死神的前身阿铁,与白衣的她固然‘情深’难断,与青衣的她,又何尝不是‘恩深’难断?
也只有青衣的她,才会与白衣的她,在岁月的洪流里,在苦无尽头的不死生涯里,仍然在记挂着她们的阿铁……
她俩的惊云!
洞外,本要杀身成佛的人,终于未能如愿杀身成佛。
洞内,本要必杀死神的人,又能否杀绝死神?
答案显而易见——
不虚万料不到,这个世上,竟有人能有此本事,勒着他已劈出的杀掌;而这个人,更只是以一条看似柔若无骨的白练,便已将劈向步惊云的掌势,彻底化解无形,可见来者是个绝不下于他的绝世高手!
而更教不虚动容的,是当其回首瞄向这名高手之时,赫然发现,此际站于洞口的,竟是一条看来弱不禁风的白衣倩影!
只见这条白衣倩影身披丝罗襦裙,身上更有数条白练缠绕,无风自动,还有那一头青丝,竟已白如洞外冰雪,甚至她的面目,亦蒙上一层白纱,令人瞧不见其真正面目。
她整个人,骤眼看上去竟像一头白色的妖,为情痴迷一生的妖!
一时之间,一僧一妖,二者皆是一身白衣如雪,就为着一个步惊云的生死,在此冰洞之内,以一条白练互相拉踞着。
不虚终于忍不住沉声问道: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出手阻我?”
“你可知今夜若不能制止黄泉十渡,天地将会有缺?”
但听白衣的她柔声答道:
“我,是一个绝不容你伤害他的人。”
她口中的他,当然便是步惊云了;而她此际语气之坚定,更像在向不虚表明她那颗心,那颗为死神永世不变的情心!
不虚又道:
“即使,他错了?”
她缓缓点头,义无反顾地答:
“是的。”
“即使他真的错了,我,还是会护着他!更何况,他今次也只是想助一个为情误了一生的可怜女子而已!”
啊?她竟连雪心罗的事亦已知晓?想必,她和青衣的她,已暗中在步惊云身后窥视了许久许久……
不虚似亦有点认同她对步惊云的见解,道:
“不错!步惊云这回其实并非全错,正如你所说,他只是助一个女子完成其毕生心愿。他自小已是性情中人,尽管外表看来冷眼冰心,其实却比什么武林豪杰,更具备一副古道热肠!”
“他唯一错了的,是在这个不应该的时候,干这件绝不应该的事!”
“今夜若让他继续将黄泉十渡驱动下去,一旦苍天有缺,届时人间逆乱,众生势必蒙劫!”
但听不虚愈说愈是严重,白衣的她也不由问:
“我不明白,何以你今夜不惜杀绝你本不愿伤害的他,也非要毁掉这根黄泉十渡的禅杖不可?”
“你若是不明白,我这里有一件物事,可以让你看个明明白白!”
说着已从怀内取出其师僧皇留给他的照心镜,更朝白衣的她脸上一照。
一照之下,白衣的她竟像从照心镜镜面散发的浩然之光,心领神会了一些事情,但见她攸地倒抽一口凉气,宛如发现了天地间一件极度可怖的悲剧,惘然道:
“啊……?”
“原来…,若给他继续驱动黄泉十渡下去,天地将会…变成如此?”
“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不虚见她语气似有所动摇,随即道:
“你,终于也明白黄泉十渡的可怕了?你终于也明白,何以连我这个不应杀生的出家人,亦必须破戒必杀?那你会否仍坚持原意,出手阻我?”
乍闻不虚此语,她方才如萝初醒,断然道:
“纵然如此下去,天将不再是天,地将不再是地,但……”
“我还是那句说话——绝不容你伤他半丝半分!”
说着,手中那条一直勒着不虚右掌的白练再呈收紧,似已决意绝不让他这一掌劈下去。
不虚摇首轻叹:
“我真不明白,你何苦定要护着步惊云?你与他之间……?”
未待不虚续说下去,她已黯然道:
“我与他之间曾经历的一切生死情义,绝非你们出家人能够想象。”
“我俩虽已…缘尽情忘,但他纵然已把我忘了,我却仍…忘不了他,也绝不会对他的生死袖手旁观。”
不虚正色道:
“即使你保了他一命,而令天地逆转,让你担上一个逆天罪名,蒙受天谴,你也不悔?”
她凄然一笑,无限苦涩地答:
“我,曾经为坚持自己的爱与萝想,早已饱受天谴了;我,已不再计较还有什么可怕的后果,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只求他能平安活下去,一切也绝不后悔……”
是的。她短短的前半生,已仿佛尝尽红尘众生一切之苦,已仿佛活尽了她薄命的一生。
若不虚能看见她此刻藏在白纱下的一张脸,便会明白,上天早已为她对情之一执着,而给了她一个惨不忍睹的天谴!
“好得很!”不虚见她仍在坚持,终于再度沉声道:
“虽然我敬重你为保步惊云而不惜将逆天之罪独揽一身,可惜,今夜我为了苍生,真的不得不向步惊云下手!你要阻我,便拿出你的……”
“真;本;事;来;吧!”
最后五字乍出,不虚霍地左掌疾出,鼓劲一劈,赫然已将一直勒着其右掌的白练一断为二,接着……
他双掌一旋一迦,已催动十成功力,一左一右,朝已浑无意识的步惊云背门直轰下去!
他真的大义誓不容情,更不容黄泉十渡有误人间!
唯一之法,便是牺牲眼前这个他也极为怜惜的不哭死神!
他决要死神撤手!
眼见不虚再度出手,白衣的她亦知不容迟疑,两掌一迦,两道白光已从双掌掌心透出,立时扭转为一道更耀目的白芒,正是其习自‘神’的不世绝学——
移天神决!
为救所爱,她亦已豁尽了!
然而,移天神决虽盖世无匹,但她为救苍生,曾几近耗尽移天神决的真元;以其目前残余体内的功力,又能否阻得了因果转业决比其师僧皇更强的不虚?
救得了她毕生最爱的阿铁?
这是一个令人无限叹息的结局!
九空无界之内,雪心罗造萝也没想过,她朝思暮想了数十多年的爱郎,竟会突然在自己眼前出现!
尽管如今的剑圣,已是夕阳迟暮,更只是心神而非真身,然而,二人的心神能在九空无界内重逢,对于雪心罗而言,亦于愿已足!
而雪心罗亦不细想,一把已扯下自己的面纱,缘于她今次盗取黄泉十渡,本就欲再见剑圣,望他能再次记起自己这个为爱他而虚度了一生的红颜。
而她不惜牺牲功力、不惜损耗寿元保住的一张脸,此刻也如桃花依旧般展示于剑圣眼前。这张脸,仍和数十年前剑圣弃她而去时没有两样,所不同的,只是多添了一丝为情无限痛苦的深沉哀伤……
“剑……”
“你…,可还记得……我?”
怀着满腔希望,雪心罗终于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战战兢兢地吐出这个藏在她心里多年的疑问。
是的!这短短的七个字虽看似简单,却真的需要她极大的勇气,只因若剑圣的答案是‘不’的话,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置自己……
而剑圣乍闻这个问题,一双老目,不由定定的看着雪心罗,看着她满怀期待的脸,目光中似是抹上层灰蒙,一层疑惑重重的灰蒙……
啊…?难道他真的已把她…忘了?
他,真的已忘了这个为爱他而痛苦了一生的薄命红颜?
雪心罗的心在跳,掌心也在冒汗,全因她也察觉到剑圣眼里的陌生和蒙昧,他看来真的已记不起她……
记不起她曾为他展露的温柔笑脸……
记不起她曾与他一起合创圣灵剑心……
记不起她曾为他付上的情心!
半心半心,看来真的已完全取走了他的心,他看来真的已忘情弃爱,他看来真的已没有了心!
雪心罗的一颗心开始下沉,她逐渐感到,剑圣能记起她的机会,已愈来愈是渺茫。
然而,她今夜总算借着黄泉十渡,在九空无界内看清了当年爱郎弃她而去的真相,知道其时的他,其实也不愿将她忘记,其实也望能与她厮守一生……
她,已觉今生无悔,无憾!
只是,她未免失望得太早了……
就在雪心罗不再心存奢望之际,九空无界之内,不知如何,戛地竟迸爆一道惊雷般的巨响,俨如虚空对剑圣的声当头棒喝!
而在这声巨响过后,剑圣额上的剑痕,竟蓦然迸出一道浓稠鲜血,登时洒遍他整张老脸!
他眼中的灰蒙,霎时亦似湮消云散,眼睛更无限诧异地看着雪心罗,忽地一字一字的道:
“是……你?”
“心…罗……”
“是你?”
他…竟然吐出心罗的名字?难道…,他终于也记起她来了?
只因为他额上剑痕,本就是当年他为了不欲忘记毕生最爱,而在极度痛苦之下自刺而成;适才九空无界内的一声巨响,却引动了这道剑痕再度迸血;炽热的血,随即泼醒了他当年被半心蒙蔽了的情心,对雪心罗不变的情心!
乍闻爱郎猝然叫出自己的名字,雪心罗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战战兢兢地、一步一步地踏至他跟前,右掌轻抚着他正鲜血淋漓的额上剑痕,眼泪,已划满她整张粉面,但听她哽咽着道:
“你…,终于也…记起我是谁了?”
剑圣也一把紧执着她的手,道:
“我当然…记得你,你,是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
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这句说话,雪心罗已等了几近一生;今日,他终于也说了,终于也说了这句叫她感到不负此生此心的话!
无法言喻的感动,难以形容的高兴,雪心罗终也无法再按捺下去,一把投进剑圣怀里,紧紧的拥抱着他,拥抱着这个纵已垂垂老矣,却仍是她心中最爱的男人……
二人就这样紧紧相拥,恍似可直至地老天荒,可惜,雪心罗这片刻的温馨,却未有支持多久……
攸地,陶醉在剑圣怀内的她,骤听剑圣茫然地道: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为何会…置身…这里?”
雪心罗闻言随即抬首,只见剑圣一双老目,正在环顾四周,目光之中充满迷惘。
雪心罗道:
“剑,这里是九空无界,是一个可让人看透过去未来的虚无之境。我因在中原遍寻你踪影不获,才会逼不得已盗取了铁心寺的黄泉十渡,以之进入九空无界,望能找出你之所在。”
“但我万料不到,不单自己的心神可进入此虚无之境,就连你的心神,竟亦能被我极想你的愿力,而引入了九空无界,也许是天可怜我,到了最后也如我所愿,让我俩能再度重逢……”
是吗?上天真的会如人愿?那为何神州苍生年年疾苦,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闻?
平民百姓还是多灾多难,叫苦连连?
剑圣今夜能被引入九空无界,也许并非上天可怜雪心罗,而是因为另外一些原因,一个冥冥中早已注定的残酷安排!
而正由于这个对世间极为残酷的冥冥安排,不虚今夜才会不惜大开杀戒,遇死神杀死神……
他的最终目的,可能只是想设法阻止剑圣的心神被引入九空无界,绝不能让他在此虚无之境遇上一些事!
果然!剑圣似乎并非只为与雪心罗重逢而被安排进入九空无界,尽管他也为能再见这个自己最爱的人而感到欣慰……
但见他听罢雪心罗所言后,当下眉头一皱,道:
“什么?这个虚无之境,竟能让人看透过去未来?”
“那,在这个九空无界之内,我岂非也能预见自己将来在剑道上的进境?”
啊?想不到二人难得重逢,剑圣更难得在九空无界之内,可以暂时克制了半心,而再度记起雪心罗,但,他竟在这个本应人月团圆的一刻,还忘不了他的剑?
还忘不了他的败?
还忘不了他的胜?
雪心罗但见此时此刻,他还如斯执迷于剑,也是一呆!但她哪会想到,剑圣在过去数十年失去她的日子,他每天每夜每日每月每年,皆与剑为伴,皆在穷思苦研如何让自己的剑更绝更强;他已完全沉迷于无涯剑海,即使如今与她再见,亦无法令他的心抽离于剑!
他,已无法自拔!
而就在剑圣此语乍出同时,二人周遭的九空无界,复再起剧变!
赫见四周忽地布满无数‘无双剑’的剑影,纵横交错,俨如一个以剑织成的铁桶,绕着他俩急旋!
在这急旋中的剑网之内,雪心罗更瞥见当中有数不清的剑光,向她和剑圣刺近!
瞧真一点,这些剑光,竟有廿二道剑光之多!
“这是……?”
雪心罗陡地一愣,但就在她犹未弄清这廿二道剑光之际,毕竟剑圣剑道修为较她更高更深,他已面露惊喜之色,叫道:
“这是……”
“剑廿二!”
不错!只见向他俩刺近的廿二道剑光,竟与早前无名于竹林感到的廿二道剑影、剑路完全一模一样!
这,这正是无名口中,将会令剑圣再上一层的廿二!
惟是,无名也许亦没料到,剑圣悟出剑廿二,原来竟是从九空无界中领悟而来!
只因眼见廿二道剑光如雷刺近,剑圣已随即甩开怀中的雪心罗,手中剑指一挥,已往逼近眉睫的剑光点去!
赫听连串‘蓬’然声响,剑圣剑指每点中一道剑光,剑光便立应指而散,活像剑光中的所有招髓,亦已被剑圣一一化解、融会……
不消刹那,廿二道剑光已尽被剑圣融会于无形,那个绕着二人急旋的铁桶剑网,亦随着剑光消逝而烟消云散,一切又再回复平静!
然而,剑圣的心,此刻却仍然无法平静!
他就像突然看见了山中之山、天外之天般喜不自禁,目光落在自己剑指之上,自言自语沉吟道:
“真想不到…,自从我悟出圣灵剑法的剑廿一,再败给无名之后,这些年来,无论我如何遁隐苦思,始终无法再创出更无敌的剑法,如今这个虚空幻境,竟启发我再上一层,悟出更为完美更为无敌的廿二……”
“难道…,这一切皆是上天刻意安排?”
“我,仍将会是永远不败、名实相符的剑圣?”
乍悟剑廿二,剑圣整个人已完全迷醉于剑招之中,仍在不断以剑指比划,回想适才剑廿二的无敌,剑廿二的完美,更完全将一旁的雪心罗抛诸脑后。
“剑……”眼见爱郎如此沉迷于剑,直如一个剑痴,雪心罗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亦逐渐明白,当年已深入剑圣骨髓的半心,又再在剑圣体内兴风作浪,欲驱使他忘情求剑。
而剑圣的迷醉,剑圣的欣喜,并未持续多久……
陡地,他在回想之中,面色一沉!
“不…!”
“这招剑廿二,虽已可强绝武林,教天下英雄竟折腰,但,却还未足以令一个人折腰,一个我最想打败的人……”
“无名!”
什么?这招剑廿二,仍未足以击败无名?剑圣从何见得?
但听剑圣复再自言自语地沉吟下去:
“剑廿二…,若在十年之前,你绝对已是世上最完美、最强绝的剑法,可惜……”
“十年后的今天,无名的进境亦应已比前倍增,你,还是无法匹敌他的超然,他的无敌!”
“既然无法成为无敌,你,又如何能号称完美?”
啊?原来剑圣已预知无名的进境?即使他始终无法超越这个剑中神话,他也能预见神话再创神话?
一念至此,剑圣心头攸地冒涌一股不甘不忿,一股他积压了几近廿年的不甘不忿,他霍地仰道,朝天怒喝:
“妈…的!”
“为何我如何创招悟招,如何再上一层,还是无法超越他?”
“天!你为何偏要让他凌驾于我?你为何偏要令我成为他的剑下败将?”
“我到底要悟出如何完美无敌的剑法,才能将他从神坛中推下来,将他……”
“彻;底;击;败?”
如何完美无敌的剑法?任凭剑圣如何咬牙切齿,如何怒问苍天,可是苍天仍无响应。
只因在无空无界之内,上没有天,下没有地,他根本只是在朝虚空中暴喝!
然而,纵然苍天浑没响应,无空无界,却似乎对他的说话有所响应……
赫然又是‘隆’的一声巨响!雪心罗与剑圣突见九空无界内豪光一闪……
好夺目的豪光!整个虚无空间,霎时竟像被光芒充扩充斥着每个角落;那股光芒,强得剑圣二人一时间也难以睁目!
而就在豪光冉褪之后……
剑圣与雪心罗,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幕情景!
那是一幕极度浓稠血腥的可怖情景!
赫见二人四周,已变为一个宏伟无比的殿堂!眼前,更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一头长发,右手执着一柄刀,左手则执着一件物事!
那赫然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而这个血淋淋的人头,剑圣一瞥便已实时认出是谁!
只因那是一个他极为熟悉的人的头卢!
他胞弟‘独孤一方’的人头!
天…!势难料到,九空无界情景一转,却并未立时向剑圣展示他如何可悟出更完美无敌的剑法,反而展示了他胞弟独孤一方被斩下来的人头!
但更教剑圣诧异的是,他和雪心罗如今置身的这个宏伟殿堂,原来并非只得那个手提独孤一方首级的人,还有一个人,正昂然坐在殿堂后排中央的一张全金打造的龙椅之上。
这个人,赫然正是天下会之首、武林群雄闻名丧胆的——
而那个提着独孤一方首级的人,正是雄霸的第三入室弟子——
正当圣剑眼前出现这幕血腥情景之际,在九空无界另一境,也有一个本来对巨变不动不惊的人,正为其眼前的情景极度震惊……
这个人正是——
步惊云还是有生以来如斯震惊,缘于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另一个自己,另一个与性格截然不同的自己,在过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他在西湖的前身……
死神造萝也没想过,九空无界竟会引领他的心神重回当日的西湖,重着他已记不起的旧事,那五年他遗忘了的生涯。
他非但看见他的前身阿铁,有一个与其义重情浓的好兄弟阿黑,还有一个本来包藏祸心,最后却与他戏假情真的假徐妈——神母!
他更看二神官小情,为了救他一家而不惜牺牲自己性命,最后惨死于大神官辣手之下,粉身碎骨也不言悔!
他还知道这个世上,原来一个本来长生不死的神,一个觎他的肉身,希望能籍其身躯重战人间!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人……
他也在九空无界中看见了……
他终于看清楚这条在其脑海一直若隐若现的白衣倩影,看清楚她原该拥有倾城艳色的脸,如何为了救活被神将轰毙的他,而牺牲了自己移天神决的真元,最后沦为红颜白发!
他更看见到了最后最后,她与他本已可厮守一起,二人更在聂风见证下成亲;他和她,原来已是夫妇,她原来已是他的妻子!
但她为了修补神石,以制止神州一场大劫,最终还是决定再度豁出自己的真元,更在他的酒中下了五颗忘情……
她,要他忘情弃爱,要他尽忘与她的所有情、所有恩、所有义!
她要他不用为思念她而终生痛苦!
而她,却在自己了无止境的长生之中,因思忆他而永恒痛苦……
看着这个为爱自己不惜叛神抗命、最后却得不着半丝幸福的薄命红颜,死神的心,斗地像火般燃烧起来!
他很想再见她,很想对她说,无论她的容貌已变成如何,她,还是当初他爱的那个她!
他绝不会弃下她!
绝;对;不;会!
而这股想再见她的火,更在步惊云的心中愈烧愈盛,他终于再难自己,霍地仰首狂呼一声:
“雪——”
一声雪缘,竟像一道惊雷,直轰而上!
然而,死神对至爱的一声真情呼唤,又能否直破九空无界的虚无空间?
又能否像雪心罗一样,导引最爱进入九空无界,好让……
故人重逢?
‘波’的一声!两道豪光霹雳硬碰,当场爆出一声刺耳尖响!
而在尖响声中,两条人影已各自反震倒飞!
其中一条人影是不虚!
另一条人影,正是死神目下极想再见的雪缘!
只见雪缘与不虚这招硬碰,尽管各自反震开去,然而,雪缘只是退后了六、七步,不虚却退后了……
整整十步!
就连不虚心中也是暗暗一惊,眼前这个誓救步惊云的白衣女子,竟身负足可将他震退的无上功力,更已将他震离步惊云十步之外!
“啊…?这女子…好上乘的内力!且其所习内气浑然无瑕,似出自名门正宗,但环顾武林,我却想不出这股内力源自何门何派,她……”
“到底是何方神圣?又为何誓救步惊云不可?”
不虚的推测半点不虚,雪缘身负的移天神决,本师承自长生不死的神;神的武学,又何止源出武林名门?简直已超越千百年来世上的所有武林名门,甚至可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故尽管不虚的因果转业决已青出于蓝,但面对神的无敌武学,还是有所不如!
可是,雪缘不是早已几近牺牲了体内的所有真元,以为人间修补神石的?她纵然仍能保长生不死,移天神决的功力却已所余无几,她为何仍能震开不虚?
只有雪缘心中有苦自知!她能震开不虚,全因适才一击,已豁尽了她体内的所有功力,这一击过后,她根本已难再催动真气,甚至举步维艰!
而她这孤注一掷,其实并非要将不虚震离步惊云如此,而是想将他一招重创,好让她再难纠缠步惊云!
只是,不虚因果转业决之强,实大出她意料之外!因果转业决居然能在短兵相接之间,将其大部份的移天神决转化无形,毕竟,佛门正宗武学,不愧是佛门正宗……
而二人一个外强中干,真气不继;一个因对手适才一招之威,而不敢轻举亡动;一时之间,二人就这样牢牢对峙,谁都有没再动手!
然而,时间却在二人对峙间,一点一滴地溜去,不虚亦知不宜再拖延下去,否则一旦剑圣在九空无界中再遇奇变,一切便已太迟……
心念至此,不虚不期然真气暗提,正欲再度出手,讵料就在此时……
他眼前陡地出现一个奇变!
突听雪缘戛地‘啊’的低呼一声,一双眸子猝地向上一翻……
她整个人,竟也像剑圣真身一样,蓦然失却了竟识,呆立当场!
变生肘腋!不虚不虞雪缘竟会蓦如元神出窍,也是吃了一惊,缘于他早已知道,雪缘目下的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惊人之事……
“啊?不…好!连她也如木人卓立,取情是步惊云在九空无界的心神,在极想再见的愿力下,而将她的心神亦导引至九空无界……”
“既然连步惊云也导引了她,那末,这个来自东瀛的雪心罗,更可能早已将剑圣心神导引……”
“糟…!大事不妙!希望还来得及制止剑圣……”
十万火争,不虚已不容细想,立时飞身而起,直扑向步惊云的真身,一直凝聚掌中的功力已手起掌落,向步惊云脑门疾劈!满以为这次没有雪缘阻挠,这雷霆一掌势必得手,谁知……
就在步惊云生死一发之间,洞外又传来一声暴喝:
“住手!”
然而不虚已事在必行,这一掌更已如箭在弦,一声住手,又如何阻得了他?
故在这直声住手传至同时,一条人影,已比这声住手更快,电射至步惊云真身之畔,更一掌格住了不虚这一掌!
而这只有能力阻挡不虚的手……
也是一只女子之手!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不明白三个字,仿佛已写在剑圣脸上心中!
只因他真的不明白!
九空无界之内,剑圣极不明白,何以他乍睹剑廿二的精髓后,眼前竟又会突然呈现他胞弟独孤一方被雄霸入室弟子聂风手刃的一幕,这个中究竟有何关系?玄机?
惟他亦无暇再想下去,全由于眼前的情景,仍在不停地变!
不消刹那,他与雪心罗又看见另一幕情景,那正是剑圣自败给无名之后,这些年来自建‘剑圣之墓’退隐的那个偏僻山岗。
然而此刻,这个人足迹罕至的山岗,却站了数人!
只见被剑圣破开的孤坟,依旧一片颓垣败瓦,而剑圣则仍卓立于此山岗之上,身畔却多添了两条人影!
其中一名,是一个身材异常硕大的僧人,& 浓密,一脸威严,看上去约是五十来岁年纪。
剑圣一眼便已认出,此人正是协助其弟独孤一方运筹帷幄的‘无双城’国师——
而另一人,则刚好二十出头,更无限薛敬地向剑圣下跪;此人并非别人,正是独孤一方的唯一儿子,亦即剑圣的亲侄——
却原来,独孤一方之死,令无双城已完全沦陷,雄霸更乘势并吞了无双城,完成了其一统中原的雄图霸业!
树倒猢狲散,独孤鸣与释武尊唯有败走江湖,更一直被雄霸遣人天涯追杀!
而独孤鸣此刻向剑圣跪拜,原来是想求剑圣再度出山,一方面助其一报杀父之仇,另一方面,亦望剑圣能助其重振无双。
若是换了平时,剑圣几曾将亲人生死放在心上?甚至其亲生父母之死,他亦不悄一顾,更逞论其弟独孤一方的人头?
他心之所系,情之所锺,皆是——
只是,这次不知为何,他竟想也不想,便一口答应独孤鸣所求,更矢言会在三个月内,上天下会挑战雄霸!
实在爽快得令人难以置信!就连正在九空无界内的剑圣心神,也难以相信自己会答应其侄出山相助!
“怎么…可能?”
“我已不屑再涉入这些江湖权力斗争,更绝不会挑战雄霸…这种对手!”
“像他这样野心勃勃的枭雄,只配是我弟独孤一方的争霸对象,怎会是我求取武道及剑道最高境界的对手?”
“我的对手只应是无名,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无名,才值得我再出剑,才配接我的圣灵剑法!”
是的!剑圣一生求剑,追求的只是无上无边无敌的剑道!他一直自求剑道,心中最鄙夷的,亦正是雄霸这种以武求权的枭雄,又怎会将他视为对手?更主动挑战他,简直是开玩笑!
惟是,如此菲夷所思的决定,如今却真的在剑圣及雪心罗面前发生?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而剑圣,亦很快知道自己为何会挑战雄霸了……
缘于此时无空无界复再一转,剑圣与雪心罗的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幕更为奇诡的情景!
这幕情景竟是……
这个世上有许多种憾。
其中一种憾,唤作遗憾!
到底,要怎样的人,才配得上真正的遗憾?
一个人若有血海深仇未报,或有爱难圆,或有缘难爱,甚至死别,甚或生离,皆绝对可令人终生遗憾!
而此刻的步惊云,眼前便出现了他一生之中其中一个……
极度遗憾!
这个极度遗憾,是一个人!
是一个他绝对没有想过,会在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出现的人!
他曾经最爱的雪缘!
仅在仰首狂呼之间,步惊云的一声雪缘,竟真的将与不虚交手中的雪缘心神,闪电导引进九空无界,更呈现在死神数丈之外!
步惊云固然为之一怔,而雪缘更是无比错愕!
她造梦也没有想过,自己本来在豁尽全力誓保惊云,却蓦然会再见惊云……
“是…阿…铁?”
“不…!惊…云,是…你?”
“啊…?我为何会…突然…来至…这里?”
雪缘极度震惊,自从在西湖忍痛与他分手后,她虽一直与神母在暗地里守护他,但这还是别后她第一次与步惊云如此面对着面,如此接近……
若非她面上仍蒙着一层白纱,掩藏着已不堪入目的容颜,那她脸上的惊异,定必表露无遗!
而乍见最爱再现,步惊云也是疑幻疑真,良久良久,方才沉沉地问:“是…你?”
“你,就是缠绕在我脑海中的人?”
“也是我已过门的妻子?”
甫闻“妻子”二字,雪缘一双眸子,竟而泛起泪光,可是她并未让盈在眼眶的泪流下,她恻然摇首道:“不…。”
“我…并不是…你的…妻子,也…不配…是…”
“你将来…定可找得一个…比我…更好的人,请你…忘记…我!”
说着说着,她竟掉头就走,惟步惊云已大步抢前,一把捉着她的手,道:“你,何苦仍不认我?”
“适才在这个九空无界之内……”
“我,已看见曾发生在我俩之间的一切?”
雪缘一呆,道:“什…么?你已…全记起来了?”
至此,雪缘方发现如今她和步惊云所置身的幻境,竟是西湖,那个她和他曾经经历了一切生死爱恨的老地方……
“嗯。”步惊云向来冷如冰雕的脸上,此际竟罕有地流露一丝暖意,一丝为令雪缘安心的暖意:“我,已完全记回所发生的事。”
“更绝不会再离弃你!”
“绝不会离弃你”六字说得异常斩钉截铁,异常坚定不移,雪缘一颗芳心,也不由深深感动。
可是,她太明白,她太知道,她和他之间已没有任何可能!
他和她之间,只有遗憾!
碎心遗憾!
一念至此,雪缘随即甩脱步惊云的手,道:“既然…你已记起一切,那你便该知道,你我是…绝不该再在一起的……”
“我的脸…,只会是你…一生的负累!”
纵然被雪缘甩脱,步惊云反手一执,却又再次捉着她的手,无比坚定地道:“脸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我,早已为你锁心!”
“即使你不与我一起,亦已成为我一生地负累!”
“我,绝对不会让你……”
“离我而去!”
说时,捉着雪缘手执得更紧!
眼见步惊云为自己固执若此,雪缘感动之余,还是摇首叹道:“不…。惊云,别要轻言绝对。”
“这个世上,并没有绝对…这回事……”
雪缘说至这里,心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可让步惊云绝对死心的年头,她又再续说下去:“若你看清楚…我如今是…什么样子,你便会知道…,你,‘绝对’不可能与我…再在一起!”
一言说罢,雪缘猝地回过头来。
她的令一只手,更随即往蒙着自己面目的白纱一扯!
啊…?她……
她…竟向步惊云展示自己那张失去移天神决后的…脸?
她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是要以自己这张绝不想再向认展示的脸,告诉死神一个残酷事实……
她和他,真的是无法回头了!
变生肘腋,步惊云不虞雪缘说干便干,一把便扯下自己的面纱,让他看清楚她如今的脸!而这张脸……
亦实在太清楚了!
霎时之间,向来已万变不动的他,更实时完全不动!
也不知是他被她的脸吓呆了?还是因为……
她为了这张脸而感到无限怜惜?
良久,死神终于动了。
而他一动,却是手先动。
他一直紧捉雪缘的手,竟陡地松开了!
天…!难道死神在看过她的脸后,终于彻底明白,他和她真的已没可能?
他真的要放弃她,撒手让她离去?
答案当然是——
这从雪缘看着他的眼神中已可知道!源于雪缘实在太清楚他了!她的一双眸子,瞬间崭现一丝忧色,一丝已知道死神下一步将有何举动的忧色!
她遽地右掌一伸,叹的一声,已及时捉着死神适才撤回的右手!
全因为步惊云适才松开雪缘,非为要弃下她,而是,他要以这只手,狠狠抓向自己脸门!
他原来要毁了自己的脸!
这一变实非同小可!雪缘及时制止他的右掌抓毁自己容貌同时,已情急地道:“你…你…为何要…如此?”
步惊云却沉沉地道:“因为,既然你感到自己的脸配不起我……”
“那,我唯有让自己的脸与你同一个模样,让我配得起你!”
不错!外在的一切皆可转变,死神一旦决定了的事,无论如何不可能,他,亦誓会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眼见最爱的人对自己的情心如铁,雪缘一时间也感动得欲说忘言,只是,她也有她的坚持。
她已决定绝不会让步惊云与她纠缠下去,她希望他真的死心,她希望他真的会忘了她,重过一个更有希望的人生!
她绝不愿他因为怜惜她,而被逼留在她身边,直至有朝一日,他终于后悔曾留在她的身边……
为了他好,她在这一瞬间,已蓦然想出了一个让他彻底离开她的办法!
一个她本来不想用、最后却不得不使用的办法!
但见雪缘无限深情地凝视着步惊云那张义无反顾地脸,幽幽地道:“惊云……”
“今日能有…这个机缘,能与你再在一起,上天对我已算不薄,可惜……”
“我真的不想自己成为你的毕生负累,故若你仍坚持己见,不让我离去,我……”
“我唯有用这个最后办法,让你能放下我和你地过去,继续开拓你自己的路……”
“你自己的人生!”
语声方歇,雪缘已不待步惊云有所反应,另一只腾空的手,遽地反手一回!
这只贯满无上功力的掌……
赫然向她自己的天灵狠狠疾劈!
万料不到,她竟不惜以自戕成全步惊云,好让他以后能真正忘记她,安心上路!
而此刻在九空无界之内,她和步惊云的人虽只是心神,而非真身,然而一旦心神有损,恐怕在真实世界中的真身,亦会有同等下场……
“雪……缘!”
“不……”
步惊云罕有地惊呼!狂叫!
那份紧张之情,就如同他当年目睹霍步天惨死一样!
全由于眼前的薄命红颜,在他的心中,也和霍步天同等重要!
故若她一旦因他而死,她,亦将势如当年霍步天一样,真正成为死神的一大遗憾!
怀着绝不能让雪缘自戕的情心,步惊云于惊呼狂叫之中,仍然腾空的左手,已势如破竹疾出,他要堵截她这自毁性的一击!
只是,雪缘虽在早前战不虚时虚耗了不少功力,惟其出手仍快如闪电,步惊云的手又能否后发先至,及时制止她?
制止她更为可怜、更为薄命的一生?
如果,这世上有一件事情,能令七情无动的剑圣,震惊得睁大眼睛,那定是眼前这一件事!
眼前九空无界向他和雪心罗再度呈示的情景,实在足以令他也睁大眼睛!
九空一转,无界一变,剑圣只见一个人正缓缓踏上天下会恍似踏不完的长阶。
这个人每向长阶踏上一步,竟是举步维艰,每一步皆如千斤之重!
剑圣自己!
原来,眼前的情景,竟是剑圣在三个月后,亲上天下会挑战雄霸的决战之期!
而令雪心罗和剑圣无限讶异的,是此刻的剑圣,竟像更为苍老了许多许多,老得每一步也大汗淋漓,老得每一步皆似会随时停了下来,因寿元将尽而停了下来……
“怎会如此?”剑圣皱眉:“眼前所见…,我分明已力竭心枯,更似…寿元将尽,我…为何还要上天下会战雄霸?”
剑圣的疑问,很快已得到答案!
只因就在此时,他和雪心罗瞿地感到,一股极度恐怖、极度强大、极度无边、极度无际、极度完美,甚至可杀神、弑佛、灭天、绝地的无敌力量,正在天下会之上急速孕生……
而剑圣骤然感到这股感觉,更不由自主脱口高呼:“啊…?”
“就是这股感觉了!”
“这,就是我苦思了一生、追求了一生最完美无敌的感觉!”
“但为何这股最完美无敌的感觉会在天下会之上?难道我与雄霸这一战,将会启发我悟得世上最无敌得剑法?”
“我圣灵剑法得第廿三剑……”
“剑;廿;三?”
剑圣的推测完全正确!全因命运早已安排,他与雄霸这一战,将会激发他悟出世上最完美无敌的剑法,甚至神话无名也无法看透、无法匹敌的剑法……
不!也许应该说,这式剑法,甚至已不属于这个世间,不属于天地人任何一界!
这式剑法,将会真真正正可灭天,绝地!
它,甚至已超越了无敌,超越了完美,超越了虚空,超越了极限……
以完美和无敌来形容这式剑法,直如贬低了它,贬低了无限的真正意义!
而正因早知此招的极度恐怖,不虚才会不顾一切,甚至要杀绝他不想杀的步惊云,也要制止剑圣被导引进九空无界,因而悟成此剑!
源于这一剑的无边、无敌、无限,非但足可劈破空虚,甚至足可凝顿虚空!
而一旦虚空凝顿,岁月停止,人间时分稍有差误、缺口,届时天地人间,势将时空逆转,日乱星移,一切一切,皆会虽天灭地绝,一同毁灭!
苍天有缺!
剑圣与雪心罗皆是修剑之士,对剑的感觉当然极为敏锐,二人皆已感到,此刻天下会之上,非但有一股不世的剑招感觉在弥漫,这股感觉,更在招引着剑圣踏上天下会,以完成他人剑合一的最高境界!
“好!想不到老夫求剑一生,今日终于能一偿素愿!”
“圣灵第二十三剑——剑廿三,老夫现下就来一看你如何绝世精彩,如何教天地难敌!”
狂笑声中,剑圣正欲越过眼前举步维艰的自己,拾级而上天下会,谁知就在此时,雪心罗突一把抢前,拦阻他的去路,道:“不…!剑!你千万…别要上去!”
被雪心罗如此一阻,剑圣当场顿足,问:“心罗!追求完美之剑是我毕生梦想,你,为何要阻我?”
雪心罗道:“剑…,难道你还未感应得到,圣灵剑法这第廿三剑,是一式……”
“魔剑?”
魔剑?雪心罗竟说这招剑廿三是…魔剑?她为何这样说?
剑圣闻言却是面色一沉,道:“什么魔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雪心罗焦灼地道:“不!你一定知道的!”
“当年我与你一起合创圣灵剑法早期的剑招,如今连我也隐隐感到,正在天下会之上孕生的第廿三剑,魔气之盛,已超越我们想象,你一定也可以感到,你只是为了急于求剑,不惜自己欺骗自己而已……”
对!就连雪心罗也感觉得到,以剑圣在剑道上的无上修为,又怎会感觉不到那式剑法中的魔气?
他其实比雪心罗更早有所感觉,他只是正如雪心罗所说,为了求剑,而不惜自己欺骗自己!
被雪心罗一眼看破,剑圣也不再佯装下去,道:“不错!我早已知道它是一式魔剑又如何?今日剑廿三在前,我已不能再等下去!你别要再阻我!”
剑圣说着,已推开雪心罗,继续拾级而上!
然而雪心罗却一把从后紧抱着他的腰,无限深情地哀求道:“不…!剑,请你…别要上去!”
“你该已知道,这式魔剑根本不属于这个人间,故若练成它的人,亦势必不会再是一个属于人世的活人,甚至可能在一式过后,便会招尽人亡……”
“你何苦为求这一招,而牺牲自己性命?”
乍闻雪心罗此语,剑圣为之足下一顿,仿佛一颗求剑之心,也被适才她所说的话深深触动,他不期然仰首看天,无限感慨地道:“是…的。仅为了求一式剑法,又何苦不惜…牺牲性命?”
“但……”
一个“但”字,雪心罗的心已直向下沉,只听剑圣又再续说下去:“若当初我从没有习剑,只要保住一条性命,也许我会甘于平凡人生!”
“只是,我一生已为剑牺牲太多,包括我的父母、兄弟、爷爷、师父,还有我的七情,我的爱恨!今日到了这个地步……”
“为了一偿真正剑道的极峰,我又何惧再牺牲一条老命?即使我豁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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