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爱咬人的狗阿衡的人是谁

【五星推荐】 十年一品温如言,只羡温言不羡仙 (大结局) - 睡前小故事的日志,人人网,睡前小故事的公共主页
这是我今年参加的第三次相亲。
一坐下来妈妈便开始讲起对面那女孩的种种优点来,中心思想就是我必须娶她回家当老婆。
我妈妈讲完,对方的妈妈又开始向她女儿夸起我来。
半个钟头过后两位妈妈才互相打了一个眼色离开餐桌把我们两人单独留下。
我和她静静对视了一分钟, “好久不见。”她先开口道
结束语:绕了好大一个圈 我们还是在一起了
【五星推荐】 十年一品温如言,只羡温言不羡仙 (大结局)
chapter93  大四,少了许多公共课,晚上,总是很无聊。寝室众人爱逛街,阿衡喜静,一个人跑操场。  一圈,两圈,三圈......  四百米的标准环形,春季的夜,大开的四角明灯,连草的摇摆都能看清。  有些东西,闷在心里,时间长了,原来不会成患,只会,蒸发。  跑完,大字,整个人趴在草地上。旁边很多恋人爱看星星看月亮,亲爱的好美好美。她却低头望着草丛中的蝈蝈,捉几只,用青草穿好,送给在在。  我逮的,借给你玩,不要总闷在家里。  她用手揉着他的发,再也没有的温柔。  那个少年,用手捏着蝈蝈,温和笑着。  她看他,总是像在照镜子。表情,语气,姿态,秉性,都如出一辙,波澜不惊,如同一杯温水。  想起自己来云在公寓的目的,拿出一叠宣纸,递给他。  云在愣,问这是什么。  阿衡说,上面是我摹笔的一些佛偈,基本的楷体,你拿着练练字。这么大的孩子了,字写得不像话,我和阿爸小时候惯你,你说不爱练字就不练,结果,这个字......  她翻翻他做的笔记,字迹潦草闲散,鬼画符似的。阿衡皱眉,好笑又无奈。  云在拿起宣纸,厚厚一沓,清新工整,一笔一画,正适合练字。  他迟疑,问她,就为了让我练字?  阿衡想了想,微笑,顺便,磨磨性子,你还小,思想有些偏差,练字修身养性,大有裨益。  这话,不可谓不含蓄。  但是,阿衡心中已经隐隐有忧患。前些日子,她问在在,思尔怎么样,心中可有好感。结果,这少年却说,温思尔眼太大,个子太低,唇不够薄,眉毛不像远山。  她听了,皱皱眉,却没说什么,连夜赶了一些字,送了过来。  云在是个极聪明的孩子,看着字帖,只笑,温和说,我会好好练的,阿姐。  寝室小五过生日,垂涎美色,除了寝室的人,还顺道请了云在。美其名,你弟弟就是我弟弟,当然如果你愿意让他当我男人我也不介意。  四五月的天,大家围在一起吃蛋糕,小五是寿星,嚣张得不行,灌了大家很多酒,白的啤的,连阿衡这样好酒量的,都有些头晕眼花。  云在身体不好,忌喝酒,该他喝的,阿衡一律含笑挡完。  小五喝醉了,痴痴摸着阿衡的脸,撅嘴,这样的姐姐上哪找,我也想要。  云在弯弯眼,我情愿你是我姐。  小五眼睛亮晶晶的,瞅瞅孩子,嘴多甜,多会说话,好,再喝一杯!  又递过满满一杯白酒。  云在依旧笑,阿衡无奈,抽搐,接过酒,低头喝完。  最后,散场,208寝室的人基本都醉了,小五醉得最厉害,站不稳了,却抱着阿衡,直亲孩子脸颊,说我们阿衡,一定要幸福来着。  阿衡笑,脸红扑扑的,点头嗯。  小五指着她,晚上不许偷哭,知道不。  阿衡笑,脸依旧红扑扑的,我什么时候偷哭了。  小五撇嘴,每天床都在颤,枕头都湿了,以为我们是傻子啊。  无影清醒了一些,拽着小五,胡说什么呢。  然后,对云在说,你陪你姐逛会儿,散散酒,我们先带小五回去睡觉。  云在点头,阿衡喝得不少,醉了还是不太爱说话的样子,只咧着小嘴笑呵呵地向大家挥手。  他伸指,牵她的手,她没有拒绝,指着霓虹灯,说在在在在,咱们小时候哪有这么好看的东西哇^_^  他笑着说是啊是啊,温柔秀雅,滑落,伸指,十指相扣。  与她。  阿衡低头,看到两人的手,呵呵用另一只手捏云在的脸颊,再让你牵最后一次,云在,你长大了,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了,知道吗你。  他点头,嗯嗯,我知道。  我知道你小时候没有偷吃白糖糕,我知道你写大字时没有偷懒,我知道你没有打碎阿爸的砚台,我知道你没有偷偷羡慕我碗里的五花肉,我知道你早就长大了,我都知道。  他说,云衡,我知道的,你又还记得多少呢。  阿衡呵呵笑,我记得,我们在在可厉害了,把提亲的隔壁李阿哥,用药罐给砸走了。  云在笑,你记错了,不是药罐,是药炉。  阿衡仰着小脸,望天,胡说,我明明记得是药罐。  云在叹气,你确实记错了。因为那个药炉是你平时给我熬药用的。  阿衡摸鼻子,我说怎么不对劲,药罐这么脆,怎么当时没砸碎,原来是记错了。  云在笑了笑,握紧她的手,却没有说话。  他记得清楚地,何止这一件。  邻居恶意的风言风语,父母无意的说漏嘴,他早就清楚,所谓阿衡,从不是他的亲姐姐。  自己活不长,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像个耄耋老者,每一天只有两三个小时的光景醒来,其余大半,都在她怀中沉睡。  即使少年时,有什么懵懂的心思,也都被病痛耗得消失殆尽。  有人上门提亲,说要娶阿衡,只拿了一吊猪肉和一万块钱,说用这钱,给他看病。他当时五内俱焚,病者哀思,一痛,贫者卖姊,二痛,喜欢一个人却没有资格喜欢,更是痛上加痛,那时,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滚下了床,爬到给他保命用的药炉面前,用尽所有的力气,砸向那人,想着,死了,一了百了。  过了几天,却来了一辆车,一个人。然后,连他的阿衡也带走。  他在医院,因为卖姐的屈辱,总是想不出,活着死了,又有多大的区别。医生对他说,手术做不好,会丧命,他却高兴了。生死关头,阿衡总会来看他的。见她一面,死了,似乎也没什么可了。  可是,她却不肯来。她的母亲说,阿衡外面求学,诸多不便。阿妈急了,连名带姓,不知自己说错话,横下心一句,能不能让云衡接电话。  对方却说,阿衡姓温。你们,想要多少钱,不要再纠缠了。  阿衡姓温。  想要多少钱呢。  多少钱才够云在再买一个叫云衡的阿姐呢。  他心痛得连吐出来都嫌不快,上手术台之前,昏昏沉沉,只想着八个字。  无价之宝,哪里能买。  所幸,活了下来。所幸,遇到一个有眼无珠的男人。  那人初见,看他很久,单刀直入,你认不认得一个叫云在的人。  二见,直言,有一女子,对自己用情极深,甩都甩不掉,姓温名衡,问他可有办法解忧。  三见,他试探,用了低贱的三十万。那人却毫不犹豫,甩手贱弃,他求之不得的阿姐。  那个人,相貌极美,心如毒蝎,喜与人亲近,交谈聊天,惯常,咫尺之距。  他叫,言希。  *******************分割线************************  阿衡五一,回了一趟家。  思莞公司一切也都上了轨道,和女朋友感情升温,多半是定了,可惜温老咬紧牙关不松口。达夷一直不交女朋友,辛老爷子急了,把阿衡喊回家里,我说阿衡,我们家的那个小崽子一直不谈恋爱,身边就你一个姑娘,他是不是暗恋你不敢说啊。  。。。。。。  。。。。。。。。。  。。。。。。。。。。。。  阿衡==,是啊是啊,他暗恋我。  转眼,逮住辛达夷,要笑不笑,达夷,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拿我当挡箭牌。  辛达夷也挺愁,阿衡反正你现在没男朋友,要不,咱们演出戏,先宽宽我家老爷子的心。  Mary冷笑,眼角要撩到天上。  阿衡黑线,我妈也挺愁,你怎么不说让陈倦跟我回家,宽宽我妈的心==。  你们两公公闹腾,搭上别人,缺不缺德。  Mary猛点头,成啊阿衡,我就爱你,咱俩成了,你给我生个儿子,我给你买宝马。  阿衡说别,你给我生个闺女,我就给你买宝马怎么样。  Mary讪笑,咱不是没那功能不是。  阿衡叹气,你们都多大,什么轻重缓急分不出来,要是真有感情,就争取辛爷爷的同意......  辛达夷抹泪,你就官方你就没同情心吧温衡,信不信我说我喜欢一个人妖我爷拿他偷藏的公家的手榴弹扔死我。  阿衡说我信,我爷也有几枚,万不得已,准备轰了温思莞和他女朋友。  Mary却怒,拿榴莲砸达夷,你他妈才人妖,啊,不对,人兽!!!!不行,分手,老娘不跟你过了&-  辛达夷说成啊,分手,把公司我的两千万还我==。  Mary说我呸,你要不要脸,那是你的钱吗,要还也是还言希,阿衡,没事儿哈,我多提几遍你就没感觉了,对,还也是还言希,跟你有毛关系,再说了,这年头,谁离了谁还不能活啊,连阿衡都跟言希掰了,失恋没关系啊乖,阿衡我陪你喝酒,那啥,辛达夷,老娘会怕你!!!  阿衡TOT。  辛达夷说我靠,老子娶了个什么媳妇儿啊娘的,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能在阿衡面前提言希吗,你有没脑子,就算提,你提一次言希就算了,你还提两次言希,你说你老提言希,让人孩子怎么受得了,就算受得了,你能一直提言希吗!!!  阿衡。。。。。。  ************************分割线*********************  话说,一日,辛达夷陈倦赔罪,请阿衡看电影,为啥,读者都清楚,我不说了。  再话说,看的电影叫《致命ID》,讲的是一个人精神分裂,比言龙子还牛,总共有十重人格,而且十重人格能同时出现,互相厮杀,最后最坏的那个人格战胜其他九个人格的十分牛掰的故事。  于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懂,反正,咱孩子是没看懂==。  于是,孩子一直啃爆米花,啃啃啃,身旁俩贱人一直埋着头,嗯嗯啊啊,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最后,孩子愤怒了,见过没诚意的,没见过这么没诚意的,请人看电影,难道还买一赠一,顺带真人男男舌吻秀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奶奶的。  辛姨妈,你奶奶的。  陈肉丝,你奶奶的。  最后,可乐喝得太多,憋不住,就去厕所,回来,路太黑,走到vip区,一不小心,踩人脚上,一歪身子,栽倒在某观众身上。  那人说你没长眼睛啊,声音很耳熟耳熟。  然后,她想站起来,电影刚好结束,人群轰地往外涌。  他迟疑了,三秒后,却紧紧把她抱在了怀里,很久很久,空旷黑暗的空间,除了喧闹,还是喧闹。  没有光明,没有真相。  电影,谢幕。chapter94  Chapter94  他们认识这么久,她记得最清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  我们分手吧。  他说,温衡,我们分手吧。  她说,好。  然后,不过两年,她连这句话也记不清了。  所以,基本上,说这句话的这么个人,基本上可以当做从没存在过了。  阿衡走出电影院的时候,看到一直在找她的辛陈二人。  达夷说你哪儿去了,怎么扭脸人就不在了,我们找了半天。  阿衡呵呵笑,说我刚才踩到一人的脚,这人还拦我不让我走,然后,电影院开大灯的时候,整个演播厅就我一人,真灵异。  达夷想起什么,心虚,我早听说整个电影院闹鬼,可能是真的。  陈倦嗤笑,什么鬼看见你还不跑?  达夷一声靠,踢他,二人打打闹闹,一路上,阿衡走在他们身后,不说话。  到了园子的时候,阿衡说,我明天就走了,你们好好保重,别瞎折腾了。  她顿了顿,笑,俩人能在一起,容易吗,整天闹什么。  陈倦想贫嘴,说我们打是亲骂是爱,可是,打是亲骂是爱的鼻祖温言二人都分了,这话听着像诅咒。  看了阿衡一眼,犹豫,衡啊,找对象了没。  阿衡吸吸鼻子,五月的夜,还是有些寒意的。她说,找了,就是人人都爱温衡,不好挑^_^。  达夷踢踢脚下的石子,双手插在口袋中,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挑花了眼,看着不错就处处,那啥,长得......丑没关系,只要人品好,真心对你的......  见过那种人,想必,天下十人九丑。  陈倦看着阿衡的颈,是一个红绳子,坠子藏在衣服中,看不清,想起什么,低声问她&&那个,紫梅印,怎么不戴,不喜欢吗。  阿衡愣,你怎么知道......  陈倦说我现场竞的我怎么还不知道了。  阿衡啊,思莞托你参加的慈善晚会吗。  陈倦也啊,呃,嗯,是思莞。  她说,那个,三百万,太贵重了,戴出来,招抢劫的纯粹。  陈倦讪讪,也是,反正就是个生日礼物。  园子住的都是老一辈,孩子大了,大多搬了出去,到了八点,就开始冷清,除了路灯,少有人烟。  阿衡经过一个房子,说你们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一颗榕树,沙沙作响,石头的棋盘上,青苔又厚了许多。  达夷说再往前走走吧,还没到你家呢,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  她说,拜托。  陈倦沉默了,拉着达夷就往回走。  阿衡走近那座白楼,抬起眼,一切都死气沉沉的,在月光下,除了影,就是厚厚的遮盖的窗帘。  她拉开白色的栅栏,弯腰,伸手,花圃的泥有些硬,想必,许久没松过了。她种下的种子,破土,长出了径杆,孤立单薄,奄奄一息。  老园丁,大概也把它们给忘了。  她从花圃的角落拿起铲子,蹲在了地上。  周围的杂草,春日,总是长得意外的茂盛,拔掉,要花费不少功夫。  她低着头,很耐心,手上沾了泥污,月光下,背躬了许多,从远处看,好像年迈的老人,卑微温和的姿态。  径杆上,毛绒绒的,长了一层软刺,不小心碰到,扎在手背上,一下一下,有些无法防备的疼。  她拿着小铲子,蹲着,松土,思绪却一下飘得很远。  温衡,我不喜欢你。从来。  那个人的样子,真认真。  比她对待这泥土认真。  如此而已。  那一天,年未过完,他站在她的面前,身后是一幅白纸上的素描。  从暑假着墨,烦恼了半年,才画出的证据。  他取名幸福的形状,然后,他的幸福的形状是一个叫陆流的男人的轮廓。  于是......  于是,阿衡算什么。  他说,你都看到了,温衡,我们分手吧,我不喜欢你,  嗯,从来。  阿衡站了起来,时间长了,头有些晕,把小铲子放在了原处,拿起了塑胶的水管,对着高高的径杆,隐约长出的花冠,细心浇灌。  整理花圃是一件麻烦的事,做完时,天已经蒙蒙有了亮光。  转身,身后站着思莞,手中拿着关掉的手电,想是专程接她回家的。  他给了她完全自主的时间。  想哭吗。  他打开栅栏,走到她的身边,看到她手上的泥土,轻轻开口。  阿衡摇头,说妈做早饭了吗,我饿了,今天还要坐火车。  思莞静静看着她,很久很久,把阿衡抱进怀里,说你哭吧,不哭难受。  阿衡却把手上的泥全部蹭到思莞的白衬衣上,然后,推开他,笑了。  她说,思尔说你最近的衣服都是她洗的,你敢弄脏回去她会打死你的哈哈。  思莞==,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疼你的。啥孩子,扔狼窝里都能喝狼奶长大,生命力太旺盛了那家伙。  阿衡仰着小脸,望天,你呀温思莞,我跟你说,我早看穿你了,别找理由了,真的,你呀,唉。  思莞微赧,伸出手,干净修长的指,你走不走,赖人家里种两根草,还指望人出现跟你说声谢谢前女友吗。  阿衡TOT,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们每一个都爱朝我伤口上戳还不觉着错。  思莞鄙视,你伤心,你表现个伤心欲绝的表情先。  阿衡==。  于是,温先生,谁跟你说伤心就非得有伤心欲绝的表情的,就算温姑娘面无表情慢悠悠吃着包子喝豆浆忽然捂心口喊疼了,那也叫伤心。  真的。  **********************分割线*****************  六月的时候,Z大医学院传出与法国著名医学科研院交换留学生的消息,似幻似真,版本有好几个,重点是名额,五个。  反正,依着中国目前爱海龟的形势,出去三年镀层金,绝对不算坏事。  高年级低年级的,连工作了的师哥师姐都回来打探怎么回事儿。  最后,院里被问烦了,只说确有此事,但是不只按成绩抽人,法语必须要学,而且,到时必须通过科研院的考试才算数。  大家一窝蜂地学法语,阿衡也跟着凑热闹,买了本法语入门,看了几天,鸡皮疙瘩噌噌往外冒。  英语四六级的折磨刚过去几天啊,这就给自己找罪受。  扔了书,到实验室做实验,刚巧李先生也在实验室,未说几句话,李先生便问,温衡你想过出国吗。  阿衡摸摸头,说前两天想了,看了两天法语,又不想了。那个,太难了,音标发音很怪。  李先生却笑了,说法语是除了汉语以外最醇厚的语言,我年轻的时候在法国勤工俭学,底子不错,如果你想学,可以去找我。  阿衡愣了,先生,您不是不喜欢我吗。  李先生眼中净是笑意,却叹气,迂腐,迂腐,十足迂腐。看来,不是当年飞白看走眼,是他从来没有看明白过你。非典时你跟在我身边近半年,人非草木,难得师徒一场情意,我帮帮你又何妨。  阿衡说先生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出国。  李先生点头,说你想好了找我。  回去说了这事儿,小五却一巴掌拍在阿衡头上,你猪脑子啊,多好的机会,你还拿乔。  阿衡喃喃,出国啊,要三年,我谁都不认识。  小五说,三年怎么了,就是谁都不认识才好,整天呆在你家那个破园子里,动不动就想起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难不难受,反正,横竖,你妈你爷有温思莞温思尔孝顺,云家那边有云在,你还惦记什么呢。  大姐无影蹙眉,行了,小五别说了,让阿衡自己想,这事儿,你不能帮她决定,  然后,阿衡就一直想,想啊想,想到放暑假还没想明白,总之,一想起出国,就心慌,难受。  云在没心没肺,微笑,依旧逮着机会就窝阿衡怀里睡觉。  她叹气,云公子,我说我要是出国,你还准备躺哪儿。  云在把肘放在阿衡腿上,如云般的笑意,却不说话,黑眼仁望着她,温柔清晰。  半晌,才轻轻开口,温衡,我说我跟你一起去法国,你怎么想呢。  ************************分割线***************  放暑假时,阿衡在家,看了一个夏天的法国电影。  思尔直摇头,你这一段倒了八百回,怎么你还准备学法语上法国不成。  阿衡拿着遥控器,说我说不定还就真去了。  思尔哦,你去之前能不能先把房间的窗帘拉开,看电影又不是扮自闭,你整啥玩意儿呢。  话毕,拉开了窗帘。  阿衡捂脸,说刺眼,哎哎,关上。  思尔却拉着她,走,逛街去。怎么这个夏天回来,这么没精神,跟失恋了似的,和那谁分开,也没见你这模样。  阿衡笑,无奈,你慢点儿,我还没换睡衣。  走大街上,商场换了夏季的新海报,老的海报,文明点的,扔垃圾箱,不文明的,直接扔地上,踩了踏了,走了过了,无论以前多喜欢多有好感的,反正现在眼里就看不见了。  思尔在商场一楼试用化妆品,阿衡无聊,站在商场外等。  想起刚从电影中学到的法语长句,在口中低声琢磨着。  下午四点,天色却骤暗,八月,雨没有定性,雷声轰隆,少时,倾盆而下。  她跑进商场,思尔脸上还在贴面膜,最后一步,没空跟她说话,阿衡就蹲在那里看雨。  离她不远处的雨中,恰巧就有那么一张海报,在暴雨中,安静地躺在地上。  泥污了的彩画,曾经干净的面容,上挑的眉,柔润的嘴唇,明亮的眼睛,黑色的燕尾服。  这是曾经的一个封面广告,曾经轰动一时。  曾经,因为这幅海报,海报上人的fanclub整整增加了三倍的人数。  曾经。  然后,雨溅下,泥水浸湿,面目全非。  她静静看着那副海报,眼睛黑白分明。  有那样妙龄的上班女郎匆匆用包挡着发在雨中走过,尖细的鞋跟,狠狠踩进那张海报,海报上人的面孔,狠狠被践踏。  她静静看着。  有那样匆忙放学的高中生大踏步从雨中跑过,粗糙的鞋底,完全覆在那张面孔,面孔上的高傲,一寸寸分崩离析。  雨下得越来越大。  一,二,三,四.......  她伸指,每一个行人,来来往往,那么多双脚,渐渐,数不清晰。  思尔做完面膜,匆匆来寻阿衡,却看到她,向雨中跑去。  阿衡,你要去哪里。  她问她。  她却好像没有听到,走到路中间,弯腰,捡起一张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海报,贴在脸颊,红着眼睛,在大雨中,像个迷路的孩子,对着远方,放声哭泣。  她说,如果能回到1998年,温衡你一定不要对一个窗子内的人影一见钟情。  即使一见钟情,也一定不要知道他叫言希。  知道他叫言希,也一定不要和他一起去乌镇。  和他一起回乌镇,也一定不要爱上他。  爱上他,也一定不要呆在他的身边。  呆在他的身边,也一定不要掏出整颗心对他好。  他对你好,都是报恩呢,知道吗。  他对你好,都是因为你曾经被抛弃,知道吗。  他喊你女儿,也不要觉得他对你多与众不同,  他喊你宝宝,也不要自我催眠他有多爱你。  即使一切都发生,他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一定要说,谢谢,我不爱你。  因为,分手的时候,他会对你说,温衡,我不喜欢你,从来。chapter95  Chapter94  当一切开始的时候,将来的我们,把它冠作,过去。  她说,我的过去,与你们相同。从一个人,再回归到一个人的宿命。  只是,留下一个无法消除的牙印,噬在喉头,再深一寸,致命。  &&&&题记  思莞说陆流想跟你一起吃顿便饭的时候,阿衡正在喝思尔捣鼓了一下午做好的卡布奇诺,然后泡沫差点从鼻孔中喷出来。  思尔嫌弃,这点儿出息,恶心不死人。  把手帕砸到她脸上。  阿衡TOT,看思莞,我不跟他吃便饭,还便饭呢,便饭,便。。。多缺德多阴险一人啊,我去了,他把我给卖了怎么办。  思莞说哥就是个传话的,爱去不去==。  思尔拍桌子,有白饭干嘛不吃,再说,陆流请吃饭,一般五星靠上,他说什么你甭怕,堵耳朵吃就成,再说,你跟他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思莞==,共同语言,他俩还真有。。。。。。  咳,一个共同拥有过的男人。  区别在于,陆流有分无名,阿衡有名无分。  然后,再本质区别一下,这个男人的前十五年也许再加上无限远的将来是一个男人的,中间的五年零一百八十三天是一个女人的。  阿衡拿着盛卡布奇诺的白瓷杯无限眺望远方,忧郁无比,思尔拧孩子脸兼威胁,说赶紧喝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琢磨什么,我跟你说,我煮一下午的。  阿衡泪,心想,你煮一下午就煮出来这么个玩意儿,我随手泡泡都比你煮的好喝TOT  结果,最后,阿衡还是去赴了陆流的约,吃便饭。。。。。。  阿衡记得很清楚,那天,陆流穿了一件墨绿色的T恤和有些发白的蓝色牛仔裤,头发没定型,软软的,会笑,笑起来能让人想起眉心一点朱砂的菩萨。  然后,思尔猜错了,他带她去的地方不是五星级或是(n&5)星级,就是一个普通的饭馆,私厨,一天只做十桌菜,茶水免费。  味道,味道有些熟悉。  陆流给她布菜,说,陆氏旗下model陈晚就是在这里学的厨艺。  阿衡夹了块肉丝,哦,是苏菜,我们那儿的。  又吃了别的,笑了,跟我做得差不多,家常口味^_^  可心里却骂自己,还能笑出来,嘛孩子==。  放了筷子,正襟危坐,诚恳,陆少,您有什么事,您直说了吧,这么亲切我不习惯。  陆流微笑,没什么,我说过,要请你吃一顿饭的。我说过的话,一般都算话。  阿衡哦,也就默默不作声了,开始吃东西,从松鼠桂鱼,顺时针,绕到排骨,咬两口;从鸡汁扒翅,逆时针,绕到排骨,再咬两口。  陆流殷勤,把排骨转到她跟前,他说,这里排骨是特色。  阿衡笑不出来,说吃出来了,真好吃。  想想自己之前,做的那叫什么啊,整天红烧清蒸水煮的,就算一天换一样,五年就算扣除一年半每一样也能吃个三百来遍了,何况,一不高兴,加辣椒加花椒抱着醋倒使小性子的时候海了去,怪不得人跑了呢。  陆流看她,莞尔,说好吃就多吃些。夹了菜,倒了饮料,无微不至,真像一个温柔的大哥哥。  阿衡搁筷子,不吃了,有些无奈,呵呵笑,陆少,我承认,我是个失败者,在你面前。如果你想确认的是这个,我承认。  陆流目光深邃,却淡淡一笑,我要是你,我会花另一个五年,把人抢回来。  阿衡郁闷,可我不是你。所以,人没了,家......也没了。  她认死理,那谁教过她,08-69,那里,是他的家,也是,她的家。  陆流却扑哧一笑,这么说,天对你,好像挺不厚道。  阿衡敛着睫毛,眼睛的温柔也遮了个彻底,她说,你不可否认,有时,它就是这么不公平。  陆流说,你恨我,或者言希吗。  阿衡笑,我想起你的时候,整晚睡不着;想起言......言希得时候,是睡得最香的时候,因为,只有在梦里的时候才会看到他。  陆流嘴角带点子笑意,你梦里的他是什么样子呢。  阿衡吸鼻子,我梦见他小时候了,扎着小辫子,穿女孩子的衣服,眼大得占半张脸,抢我手里的白糖糕。  陆流哈哈大笑,是,他小时候就是个吃货。上小学时,演话剧的时候,也确实扮过小姑娘路人甲。不过,他没抢白糖糕,抢的是扮公主的思莞手里的糖堆儿,把思莞还给弄哭了。  阿衡也笑,你呢,你当时在哪儿。  陆流说我当时扮王子,帮路人甲抢公主的糖堆儿。  阿衡笑得死去活来。  她说,我上小学的时候,正垂涎我弟碗里的五花肉,不过没人帮我抢==。  他笑,是啊是啊,那时候我们身边没你,你身边也没他。  阿衡说,你知道吗,我是言希饭,他的club我注册的有十个号,一个因为潜水被封了就换另一个,可我和其他的粉丝一样,喜欢他的心只有多,没有少。  她鼓足勇气,微笑着大声说,我爱他,就算你是陆流或是赵流孙流钱流李流都一样,当着你的面,我也敢说我爱他。  他身边有我没我,我身边有他没他,都一样。我嫁我的,他过他的,可谁还能阻拦谁那点爱好。  她说,我爱他。  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就算我出局,在我的心中,盖着一座铜雀楼,里面锁着我的言小乔,那也是我的美人儿,我的未亡人,不是你的。  虽然,日出之时,梦散,我渐渐将他忘去。  **************分割线*************************  回家时,阿衡从背后抱住温妈,妈,我想出国了。  温妈正在愁云家送来的那个笋干到底是煎啊炸啊还是凉拌啊,手伸后面,拍拍女儿的脑袋,说乖,一边儿去,妈正忙着呢,你爱去哪就去哪儿,啊。  阿衡黑线,哦。  然后温妈继续思考,到底是煎啊炸啊还是凉拌啊。半响,反应过来,扭脸,温衡,你说你想去哪儿?!!!  阿衡低头笑,揉揉鼻子,没什么,我就是说,我想出国转转,回来,在B城医院找个工作,到时候,再结婚。  温妈滞了滞,这孩子,怎么突然想出国了呢,你在妈妈身边才呆几天。。。出国,受苦呢。。。有谁照顾你吃穿住行。。。你让我怎么放心。  她走过去,轻轻拥抱母亲,笑,妈妈,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越来越爱阿衡了呢。  温妈瞪她,净说傻话,你是我生的,我不爱你还爱谁。  阿衡撅小嘴,你爱的人可多了,什么思莞女朋友啦,孙鹏啦,达夷啦,言希啦,你对他们比对我还好。  温妈大笑,我的儿,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一个词叫人情世故。他们,跟你不一样。  想起言希,顿了顿,再说,有些人,不是想疼想照顾就有机会的。  阿衡说,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能像现在这样爱我呢。  她半开玩笑地这样问着,手心却微微发热。  温妈妈不说话,她在思考,怎样组织语言。  很久,才缓缓开口&&阿衡,你在我腹中的时候,当时的温家危机四伏,你爷爷他......以前站错过队伍,后来,上头倒了,他的境况一日不如一日。当时,陆流的爷爷同你爷爷一直政见不合,他握有你爷爷的一些致命的东西,如果,他把这些东西捅上去,温家一家老少,恐怕都保不住;  你爷爷为了给温家留一点血脉,就想起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当时你在婴育房丢失,到思尔被抱回来,只是一夜之间。你爸爸,他,说为了保你的命,让我不许闹,结果,又过了些日子,就听说言帅一力保举你爷爷,把事情压了下去。  可你爷爷一直不安,觉得证据在陆老爷子手中,一直不敢把你接回来,虽然,陆家有猜测,但基本上大家都认为你夭折了,而,思尔,则是言帅救我们家的最主要的动力。思尔,她.....是言希父亲的私生女,亲生母亲死了,当时你言伯母和言伯父闹离婚,如果再把这孩子抱回去......言帅和你爷爷商量决定了这件事,他当时,兴许是为了补偿你,还亲自去过云家,承诺了你和言......希的婚事。  再到后来,你奶奶一直思念你,那几年,身体不好的时候,时常戴着老花镜,看你养母寄来的你的照片。临终时,把你爷爷叫到跟前,说你受了太多苦,哭着求他一定要把小孙女接回家。  你奶奶病逝之后,当时,你爷爷为了稳住陆家,把你接回来,咬牙把家里的财产清点,送给了陆老爷子,外面的名分是温家参股,可实际,就是......白送。比如前两年,思莞进陆氏工作,时常遭到排挤,谈生意见客户诸事不顺,要不是......  温母说不下去了,阿衡脸色苍白,她带着哭腔,坐在厨房靠墙的地板上,说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温母抱住她,说,我从来,不敢让自己去爱你,兴许,哪一天,为了保存温家的一丝血脉,他们有把你送到哪个我看不到摸不着的角落。  她哭着说,你让妈妈怎么活,到时,你让妈妈怎么活。你爷爷说把你送到云家,我不能有意见,你爸爸说把你送给江南顾氏,我还不能有意见。我这辈子,就生了你和你哥哥两个,他们从不知道我有多难受,可是,妈妈真的疼啊,妈妈该怎么办。  阿衡用手捧住头,半晌,没缓过气儿。  许久,她推开温母,轻轻开口,妈,你让我静静,我脑子乱。  ***********************分割线************************  阿衡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不说话,不开灯。  四周悄然。  思尔走进来,坐在床边,轻笑&&看见没,搞到最后,本小姐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以后,我告你,温衡你再觉得你委屈,我不用活了。  阿衡往墙角躺了躺,说你过来。  思尔躺在她身边,轻轻笑,眼睛妩媚,在黑暗中闪着光。  思尔说,我败给了时间,我没法恨你。  阿衡笑,闭着眼睛,恨我吧,连我都想恨我自己,真了不起,居然是温家全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思尔说,你不是稻草,你是祸水,你毁了我哥哥,你毁了这个世界,唯一没有目的真心待我的人。  阿衡眼皮动了动,说你说谁。  思尔却攥着她的头发,眼中有泪,咬牙切齿,大声说,我说我的哥哥,我说所有人口中的言龙子,我说那个世界上最傻的人!  她说,可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连干涉的权利都没有。我们,我,包括受了言希恩情的温家老老少少,只能像他教的那样,学着爱你,珍惜你,在别人不知道你的好的时候耐心看到你的好,给你鼓励,给你亲情,给你这个世界本可以立足而你却无法拥有的东西!你要的,他都给你,你不敢要的,他也帮你想好。你见过这样的傻瓜吗温衡。  阿衡说,你不要喊言希言龙子,不要拿别人说过的话侮辱他。  思尔却笑,看天花板,眼角的泪滴在枕头上,言龙子,龙子,军界的太子,你见过左耳全聋,右耳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听力的太子吗。  ***************分割线***********************  你有什么很想和我一起去做的事吗.......  傻瓜,还是那么喜欢言希吗,像是两年前.......  喂,温衡,我们谈一场恋爱吧。  你要好好地活着,多多在他们面前做真阿衡,在言希面前的这个阿衡,余下的,我也会努力,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不垮下,还能站在这个世界上,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跟你保证,云在这辈子都不会再离你而去,所以,宝宝,永远记住你这一刻的快乐,是最初,也是永远。  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你是复读机吗。  &&言龙子,对这人,名副其实。  &&言聋子。chapter96  下一次,你要是再敢生病,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找到你。  。。。。。。好。  &&&&题记  阿衡说,都是他的选择,替温思莞喝酒谈生意,替温家要回钱,替温衡找回云在,都是他选的,是不是。  所以,他天天喝酒喝到吐,所以,温思莞有了钱开公司温妈妈日子太平,所以,云在从天而降简直像上天的恩赐。  思尔说是啊。。。哎。。。温衡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怎么寻思不出你半点儿难过。  阿衡却直直从床上坐起来,下床,翻出行李箱,叠衣服,说难受什么,他自己选的。  她把带回来的衣服都整好,扣上密码锁,说温思尔你借我的法语电影《蝴蝶》都半个月了,你预备什么时候还。  思尔愣了,温衡你干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阿衡微笑,你还我电影,然后,你们继续演戏,我走。  思尔啊,大半夜你去哪。  阿衡竖起箱子,提在手心,哪都成,别让我再看到你们,这些......人。  她满眼冰冷,像是看到什么不洁东西的目光望着思尔,眼中的温婉山水,此刻却尖利得像刑前侩子手喷了酒雾的刀。  寒,薄。  思尔从未见过这样的阿衡,她慌了,她说,这事儿,我们不是故意要瞒你,言希他耳朵聋了,他说他不能拖累你,你值得更好的。  阿衡淡淡笑了,所以,就把自己卖给一个男人,唱一场苦情戏,让前女友高枕无忧?温思尔你说,他怎么这么贱,我,怎么比他还贱。  思尔恼了,要不是怕你一辈子遭拖累,你又凭什么这么说他。  阿衡提着箱子,却转身。  留给了思尔一个背影,白月光的冷。  她的声音没有温度,就凭温衡犯病,整天把他捧手心都怕化了,他转眼,却一点不含糊地糟践自己!  她说,温思尔,你说得对,这个园子的东西,统统都不要妄想,你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不,修了几辈子的福,让你们对我这么费尽心力。  她咚咚下楼梯,思尔却猛拍斜对面的门,思莞,你快拦住阿衡,她要离家出走。  思莞也吓了一跳,开门,穿着睡衣,看情形,明白了,也急了,温思尔,就知道你嘴大,藏不住话,当时就不该让你参与!  思尔却捶思莞,你快把阿衡拖回来,大半夜的,她有个三长两短.......  思莞被她捶得内伤,也咚咚下楼,从后面拖住阿衡,冷声,别胡闹了,回屋去,一会儿爷爷妈妈都被吵醒了。  阿衡却抓住思莞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思莞吃痛,松手,阿衡抱着箱子开门,思莞却恼了,打翻阿衡手里的箱子,大吼,温衡你他妈干什么呢。  然后,抱住阿衡就要把她往回拖。  阿衡狠狠捶思莞的手臂,鞋在地上,死命抵地板,几乎扭曲。  思莞却拖着她,不管不顾,往客厅走。  她的长发散在脸庞上,像个疯孩子,使劲掰思莞的手,唇角咬出了血印。  思莞心中窝火,加大了力气,钳着她的肩,不看她,大步往前走。  到楼梯处,本来一直挣扎着的阿衡却突然安静下来,垂着头,松了手脚的力。  思莞本来没有感觉,却一瞬间,觉得手上有滚烫划过。  他怔了,停了脚步,低头,大滴大滴的液体落在他手上。  她轻轻开口,让我走,温思莞,求你了。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多灿烂的温家,多高贵的温家,啃噬了谁的脊骨,谁又再也站不起来。  她皱缩着面孔,压抑哭声,声音低哑得快发不出。  思莞愣,松了手。  他转身,看着站在楼梯上的思尔,说,给言希打电话,让他来一趟。  思尔一直傻杵在那里,她没反应过来,啊。  思莞却吼了起来,我说你他妈的给言希打电话,让他来温家!!!  思尔吓着了,噔噔往房间跑。  阿衡却拿起了地上的行李箱,垂头说,妈跟爷爷你好好照顾就成了,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思莞眼里却噙了泪,他低声哀求,阿衡,哥求你,你听话,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多少年咱们家都熬过来了,你要是走了,就真的散了。妈见你在身边,不知道有多高兴。。。。。。  阿衡手背却蹭了眼泪,说我也求你了,别再给我扣高帽子了成吗,对你们来说,有钱有权,温家就散不了。  她打开门,毫无留恋,合上,思莞却站在客厅,扯着自己的头发,哭了起来。  阿衡走在园子里,深夜,冷冷清清。  不远处,有强烈的亮光,在黑暗中,刺眼。  她眯着眼,站在树下,看着那个红色的法拉第疾驶而过。  驾驶座上是一个瘦削的身影,黑色夹克,黑头发。  下巴尖了,眼睛又变大了。  她转身,拖着行李,和他背道而驰。  这是,终究,风化了的过去,却教他的眼睛把她的世界,看似干干净净的人生,彻底摧毁。  ************************分割线*********************  回到学校的时候,生活又规律起来。  和李先生约好了,每周周四周六,两个下午学法语。  大五了,课程偏向实践,除了留在学校实验室的一些学生,其他的医学生,基本都联系了医院实习。  法国科研所的考试定在十一月份,大致包括三块内容,法语基础,医学原理,和一份关于2003年sars病毒传染研究论文。  最后一道,是李先生出的。院里的学生,当时临阵脱逃的闹红脸,没去的吃哑巴亏,暗骂李先生偏心,想捧自个儿跟前的得意门生也不能这么不厚道。  一道题,它不是三分两分,整整三十分呢,于是,图书馆上网查资料写论文的又多了几倍,看阿衡他们几个当时留下学生的眼光也不舒顺了,在背后围一块儿。说什么的都有。  最后,一班班长小胖却恼了,说当时谁还拦着各位的腿脚了不成,你们不去的不去,装孙子的装孙子,这会儿倒都蹦跶起来了,七月半诈尸啊。  众人落个没趣,讪讪,作鸟兽散。  阿衡倒是不介意,专心致志地学法语,攻药理。寝室除了她,都没出国的意向,辅导员联系,去了Z大附属医院实习,白天晚上的倒班,基本见不到人。  大家过了俩月,瘦了两圈。  阿衡心疼,买了个锅,在寝室,就近给她们煮汤,当归党参红枣则是厚着老脸跟药学实验室借,实验室一群大二的小娃子们看见她就笑,哟,学姐,又来偷我们的实验器材呢。  阿衡==,咳,借,我就是借。  药学老师朱教授以前教过阿衡,笑了,揪孩子耳朵,打秋风打到我这儿了,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脸皮磨不薄啊。  阿衡塞了几块当归党参到白大褂里,撇小嘴,朱老师,疼,疼来着。  朱教授笑骂,滚吧滚吧,小丫头,出国前别忘了请你朱老师我搓顿好的。  阿衡笑呵呵,揉着耳朵,说好。  她很久没有见云在,虽然借口学习没有时间,可是,自从阿衡看到他练了大半年毛笔字的字迹后,心中已经有了阴霾。  一叠宣纸,字迹和她如出一辙,连收笔时的败笔也和她如出一辙。  让他重新写,他写了满纸的阿衡。  这么个事儿,她还不想让爸妈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收养了个忘恩负义的闺女,连**勾引弟弟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于是,她说我忙得没时间给你做饭了,在在,抱歉。  那个少年,却留给她一个干干净净的背影,云一样的眼睛,依旧笑眯眯的。  表情,却是没有表情。  十月底的时候,辛达夷开车来了Z大。  达夷说,阿衡,我们聊聊吧。  阿衡笑,你轻易不来,想吃什么,西湖醋鱼?我带你去西湖边上吃成不成。  他苦笑,阿衡,我不是来吃的.....  还是你想去划船喝茶买纪念品。  阿衡......  难道你是来H市买房子的,最近H市房子有涨的趋势,买了是挺划算。  达夷却苦着脸,说小姑奶奶我错了,我不该瞒你,我自首,我错了阿衡,我就没对过。  阿衡抬抬眼,却笑了,tuesbete。  达夷懵了,啥,啥玩意儿。  阿衡说,我夸你呢,用法语夸你呢。  笨蛋。  达夷却抹泪,说您也别夸我了,您给我个机会,让我给你好好解释就成。  阿衡却走旁边道儿,在学校小卖部给他买了瓶热咖啡,递了过去,说你尝尝,我们学校都爱喝这个。  噢,唉,真挺好喝的,比温思尔捯饬的好喝多了。。。呸,不是这么个事儿,你别打岔了,小姑奶奶,你能让我说说话吗。  达夷眉毛快皱成毛毛虫,脸憋得通红。  阿衡笑,坐在操场单杠上,好心,把达夷也拉了上来,说成,你说吧。  达夷说,这事儿,得从大前年说起,我那时候刚开建筑公司,找言希做宣传,然后,你知道,言希有段时间没接你电话,我跟你说他发烧了,其实,那时候,他刚出医院。  之前,我们公司第一天开工,在建筑工队刚给他拍了几幅背影画,结果,他突然就捂着耳朵......昏倒了。  阿衡咕咚咕咚喝咖啡,红色的罐子冒着热气,她低着眉毛,玩拉环,左右,右左,脸上,看不清表情。  达夷瞄阿衡,硬着头皮说,把他抬去医院,医生说言希左耳朵彻底听不到了,右耳的听力也在逐渐消退,还说,到最后,会全聋。  她转了转,终于把拉环掰了下来,手指有些勒红了。  他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工队噪音太大导致的,医生他跟我说是隐发性的,工队噪音只是个诱因。查言希以前的病历,当年,言希离爆炸源太近,耳朵已经埋下了隐患,他经常会突然性耳鸣,只是他从没说过,我们,我们没人知道......结果......  结果,言希醒了,把自己锁在家里,好几天,家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到最后,出来的时候,说让我帮他一个忙。  我当时恨我自己害了言希,抽自己嘴巴,言希却一直重复跟我说,达夷,我记你一辈子的恩,你帮帮我。  然后,然后,他让我帮他瞒着你,他说他完成了你的心愿就消失,他一直跟我说,要是阿衡知道我又病了,她又该折腾了,真的,我怕她跟全世界过不去。  他笑,一次癔症,已经够了。  他跟我说,我老做梦,跟阿衡生了个聋孩子,达夷,我老梦见。  达夷说着说着,就哭了,阿衡,你抽我吧,是我把言希害成这样儿的,你把我往死里抽。  他抓住阿衡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阿衡手上的咖啡罐子晃动,褐色的液体溅在了裤子上,吸入纤维,烫了一下。  却奇怪,一点不疼。  她说,辛达夷你还是不是男人,十七八岁就爱哭,到现在,都没改。  无奈,拿袖子,蹭那人的眼。  达夷说靠,老子也不想哭,老子毁人姻缘,下辈子八成该做猪做狗,被你们俩给炖了。  阿衡扑哧一声,笑了,你长什么样,我下辈子记住了,给养老送终,保证不炖你,成不。  达夷尴尬,我怎么感觉自己当事人,你跟局外人似的。  阿衡说,我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一个人,她出生了,然后,死了,埋在了小小的盒子里。  达夷黑线,重点在哪。  阿衡笑,一个人啊,重点,一个人。  达夷匪夷所思,所以呢。  阿衡说,所以,大家最后,一人落一盒子,我跟世界过不去,就为他,我要是真跟他生了个基因不良的聋孩子挤一盒子里也算理直气壮了,可,我是什么啊达夷,达夷,你说我算什么呢。  我算什么,抱着自己的盒子,活了,死了,埋了。chapter97  从十一月十八号开始,共考了两天。  题目不是很简单,时间很紧,阿衡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刚好敲铃。  跑到先生那里,同她说了自己的做题情况,李先生帮她判断,法语基础大概错了两个小地方,其他,都还好。  李先生自己是独门独院,书房前种的有竹子,厨房在院子里,单独一间。  她一只是一个人,平时在家,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书,柜子里满是樟脑味,收藏了许多旗袍,是先生母亲传给她的。其中一件红色的,是金线挑的蔷薇花,在柜中,绰约生姿,红颜被锁,隐约寂寞。  李先生递给她一杯清茶,笑,说这是我母亲给我缝的嫁衣。可惜,她没等到,就去了。  阿衡愣愣望着衣柜,看先生一眼,询问的眼神,李先生微微颔首,她才伸出手,轻轻触摸那间旗袍,滑腻温柔,软润生香,好像女子的皮肤。  阿衡说,您为什么不嫁人呢。  李先生微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嫁人呢。我嫁过,七三年,刚结,就离了。  阿衡问为什么。  李先生念过半百,皮肤却依旧保养得很好,只是没了弹性,像一朵开到酴醾的花朵,只剩了败势。  她淡淡开口,当时,我还在一所高中教书,我成分不好,属于黑五类,我母亲是一个富商的女儿,七零年的时候,被逼着交代,得病死了。后来,我改了名字,离开家乡,来到h市教书,然后,遇到我的爱人,他是我同事,家庭出身挺好,世代贫农,我们那会儿,刚办完结婚证,我公公婆婆不喜欢我,告了密,我被逮着批斗,剃过头,挨过打,他们逼着我爱人跟我离婚,然后,我爱人就写了离婚书。  阿衡听得难受,可李先生却波澜不惊,只有提起丈夫时,表情才温柔一些。  阿衡问,然后呢。您是不是很恨您的先生......  李先生抿抿白了的发丝,淡淡微笑,人都去了,恨什么。  阿衡吃惊,他。。。  李先生说,他写完离婚书的第二天,就在家里上吊了。  她微笑,眼中浮着泪光,后来我被放了,回到家里的时候,除了柜子里的旗袍,什么都没了。我结婚时穿的这件红旗袍,以前被那帮人撕烂过,你现在看到的这件,是我爱人去之前,亲手用金色的线缝好的。  阿衡看着旗袍,上面的金蔷薇,仔细看来,确实是人一针一线缝出的,巧妙地遮盖了之前的碎裂。  李先生看着阿衡,傻孩子,哭什么。  阿衡摸脸,却是泪水。她喃喃,先生,我要是你,肯定会恨他的,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李先生笑,我们结婚时,他还对我说,李蔷,我们白首不分离。转眼,我头发白了,他又在哪儿呢。我要恨,都没人可以恨。  我猜,他只是,爱得太累了,爱到了绝路。  可是,为什么说谎呢。  白首不相离。  *************************分割线****************************  放寒假时候,宿舍楼要封,阿衡申请了一间留学生公寓,那里,不封楼,而且,楼下就是小卖部,挺方便。  留学生里有好多夜猫子,半夜不睡觉,开party,加上没人管着,常常,夜晚三四点,还能听到英语的骂人声。  而且,特别自来熟,看见她,问她英文名是什么,阿衡说我没英文名,然后,他们,再见她,懒省劲儿,嘻嘻哈哈亲亲热热喊她wenny。  跟喊tom,jerry,happypotter一个性质地喊==。  就是听着不好听。。。。Wenny,wenny,跟遭瘟的小鸡子似的。  大半夜,常常听见梆梆的敲门声,wenny,hey,wenny,借个打火机。  Wenny,wenny,黄油,黄油有吗。  Wenny,wenny,你有开瓶器吗。  Wenny,wenny,你......别瞪我,好吧,你会烤肉吗。  Wenny,wenny........  阿衡吐血,我说泪滴们and剪头们,楼下就是杂货铺。出校门三步,有烤羊肉的摊儿,我们中国新疆同胞烤的,特正宗。  常来敲门借东西黄头发的tom(不要问我为什么叫tom,不会起名字==)涨得满脸通红,他身后钻出一个红发雀斑的女孩,豪爽大笑,hey,wenny,不是烤肉,也不是借东西,就是问你要不要参加我们的party,顺便,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阿衡==,嘀咕,这种问题,顺便在哪里。  抬头,微微笑了,说我有些困了,改天吧。  至于,男朋友,嗯,分手了。  祝你们玩得开心,咳,如果跳舞的时候声音再小些,就更好了。  然后,关了门。  年三十的时候,阿衡买了些肉,菜和面,想要自己做些饺子。  结果,刚下锅,楼上那帮留学生霹雳咣当地从楼上跑了出来,无论是蓝眼睛红眼睛,统统泛狼光。  阿衡无奈,好吧,如果你们能帮我再包些饺子,我可以考虑请你们吃。  众人欢呼,wenny,万岁,像一群没长大的孩子。  不到三秒钟,阿衡后悔,让一帮老外包饺子,还能再可能点儿吗,你说你怎么不让蜗牛跟兔子赛跑,耗子逮猫啊。  于是,那啥啥叫tom的澳大利亚人把饺子皮捏成了袋鼠,那啥啥叫jenny的美国姑娘把饺子馅用勺滚成了土豆状,那啥啥叫fabio的意大利小伙努力把手卷饺子皮,卷啊卷,目标是意大利面。  泪汪汪,泪汪汪。  好吧,知道你们都想家了==。  阿衡最后把他们都轰去看电视了,剩自己一个人包。  Tom说我去买几瓶红酒,咱们就着wenny的大餐庆祝。  Jenny说我跟你一起去。她就是那个,之前帮tom问阿衡有没有男朋友的红发姑娘。  阿衡把后来包好的饺子投进锅里的时候,tom和jenny就提着酒回来了,刚进门,jemmy就拿着一张小纸片兴冲冲地问阿衡,wenny,这个字怎么念,楼下有人在找这个人。外面下雪了,那个boy,在雪里蹲了很长时间,快被埋了,管宿舍的张女士不让他进。  阿衡拿起纸片,上面一笔一画地写着一个复杂的字,字中,有被原子笔芯戳破的地方,想必是,在掌心写下的。  衡。  阿衡低头,他长什么样子。  Tom想了想,比划,大眼睛,黑色的毛外套,带着耳塞。  阿衡神色复杂,这字儿,我也不认识。  意大利fabio哈哈大笑,wenny,你可是中国人,丢面子。  八国联军的洋鬼子==。  阿衡没好气,盛了三碗饺子,说白菜猪肉馅儿的,赶快吃,吃完滚。  Fabio耸耸肩,小气,wenny,你是因为小气,男朋友才提分手的吗。  Fabio是个大喇喇闲散完全具备意式风格的雅痞式人物,家里是开餐馆的,来中国留学,就是因为听说中国菜好吃才慕名而来,学的是营销。  阿衡说,你才小气,你们全家连你家的意大利面都小气。  fabio==。  Tom递给阿衡一杯红酒,腼腆的澳大利亚小伙有些不好意思,wenny,和你认识,很高兴。  阿衡笑了笑,咕咚咕咚喝完,说我也是,本来以为今年就我一个人过年,有你们在身边,很高兴。  Jenny也敬酒,说wenny,我还以为中国人像你这样的眼睛才漂亮,结果,还有很大眼睛也很好看的人,真有趣。  阿衡抽搐,您这是夸人呢。  Whynot,楼下的那个男孩儿,真的很漂亮。  Jenny嘟囔了一声,和阿衡碰了酒。  他们吃完闹完,已经到了凌晨时候,tom和jenny有些醉,fabio把他们拖走了,临走时,对阿衡似笑非笑&&那个字,我记得念&衡&,是吧,wenny。  阿衡洗洗漱漱,沾枕头,就睡着了,做了个噩梦,半夜,惊坐起,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电子钟这会儿显示的是凌晨三点半。  她赤着脚,拉开窗帘,窗外白茫茫一片,绵绵不断地落着雪花。  低头,四处张望着地面,白色的雪影,什么都看不清。  她穿上拖鞋,拉开门,脚步无声。  走到楼下的时候,宿管房间的灯灭着,大门的钥匙放在门口小邮箱里,是留着给学生备用的。当然,只有留学生公寓有这种待遇。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钥匙伸进孔洞。  打开门的一瞬间,风灌进了披着的袄里。  在雪里绕着宿舍楼走了好几圈,什么黑外套,大眼睛,统统都没有。  她搓搓手,自己却笑了。  温衡,你傻不傻。不对,是他又不傻。  转身,却在小卖铺门口站着一个雪人,隐约露出黑色的衣角。  她走了过去,那人没注意,手里拿着一支烟,哆哆嗦嗦地靠着墙角,借着屋檐避风,点火。  戴着帽子,身材清瘦颓废,耳孔,塞着耳塞。  早已不是两年前,之前的五年的那个少年。  高傲而美丽。  她从不知道,言希,会吸烟。  她静静看着他,看着他的手指,看着他冻得麻木,动作缓慢迟钝,轻轻夺过了他手中的烟和火机。  他诧异,转身,眼睛瞪得很大,大到快睁出眼泪,呼吸却急促起来。  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  阿衡避开他的眼睛,说,你跟我进去。  他默默,不做声,跟在了她的身后。  雪路,楼梯,缓步,房间。  房间铺的是地毯,言希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和鞋,想了想,有些费力地说,我就是来看看你,这就走。看你好不好。今年大年三十。  他呼出的气都是凉的,逻辑混乱,词不达意,阿衡却听懂了。  她有些粗鲁,把他拉进了房间。  拿出了在暖气片上烤着的毛巾,扔给了他,脸色冰冷。  言希擦干净了头发,阿衡又倒了一杯热水。示意他脱下外套,放在暖气片儿上烤着。  递给他热水的时候,他的手冻僵了,没拿好,打碎在地毯上。  局促,站了起来,看了阿衡一眼,小心翼翼。  不知所措,沉默没有自信的样子。  哪里,还有当年那个跋扈少年的影子。  阿衡不说话,看他面孔发白,黑发上不停滴着雪水,又拿出一床被,覆在原来的毛毯上,指着被窝,让他躺进去。  言希摇头,你睡哪。  她把他拉进被窝,自己也躺了进去,说睡吧。  伸手,关了台灯。  他的手,很凉很凉,不小心,触到阿衡,却迅速躲开,生怕冻着她。  阿衡却伸出手,紧紧抱住他,言希轻轻挣扎,阿衡却闭上了眼睛,说言希,你他妈再动,给我滚。  从不会吸烟的言希学会了吸烟,从不说脏话的阿衡学会了脏话。  言希总爱教不会说京片子的温衡说脏话,温衡总说男人吸烟是不是会显得很有男人气概。  曾经的曾经,温衡死活学不会脏话,言希高傲着脸鄙夷呀他妈的谁说老子不抽烟就不男人了。  他僵了肌肉不敢动,她抱着他像抱着个大的布偶娃娃。  言希的手指,皮肤开始温暖,趋向阿衡的温度。  她心里,却突然很疼。疼得连眼泪都出不来。  她的手指,攥住了他的毛衣,兴许,还抓疼了他,他缩在被窝里,闷哼了一声,却不躲避。  她说,言希,你是不是在偷笑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这个世界,怎么有这么好骗的女人,比什么变形金刚绿毛怪钢琴好玩多了是不是,骗了多少次,还是说什么就信什么。言希,你喜欢一个男人,想呆在他身边,你跟我说,信不信我扫好房子送你走,你骗我干什么,你说你聋了,除了达夷那样的缺心眼会信,你以为我还会信吗,言希,你以为我会信吗,你他妈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拉上我干什么,这游戏就这么好玩吗,玩了七八年,你不累吗,言希。  她伸手去拽他耳上的那对东西,他却轻声开口,阿衡,你要是拽了,我就听不到你骂我了。  他说,阿衡,我想听你说话。  她却狠狠咬住他的肩头,眼泪掉了出来,说你这个畜生,还在骗我,还在骗我,我是有多好欺负。  他摘了耳塞,阿衡,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  黑暗中,他的眼睛晶莹,挣扎中满是无从抵抗的悲伤。  她却吼出了声,破了嗓子,你怎么这么自作多情,我好受不好受,是你用一双眼睛能看出来的吗,想要我舒坦是吗,你他妈的把我的言希还给我。  还回来,你这个畜生,杀人的畜生,杀死了我的言希......chapter98  言希睡醒的时候,阿衡已经不在。  打开窗帘,她站在楼下的雪中,拿着一块块的面包喂找不到食物的麻雀。  摸了摸耳廓,耳塞,她已经帮他又重新戴上。  他走到浴室,冲了澡,再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准备了热牛奶和烤面包。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早餐,也很久没有认清过白天黑夜,总是陆流回来,把他拉起来,一天才算开始,浑浑噩噩。  不再适应阳光,不再适应黑夜,他只是尽量,让自己适应陆流。  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明明没人,绑着他的手脚。  有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温和有序,像做数学的方程式,一步一步。快乐,悲伤,从没改变过。  他抬眼,阿衡走了过来,手里还有两个水煮蛋。  她递给他,说你吃。  表情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更没有昨晚的歇斯底里,好像,所有的情绪,都掏空了。  转了身,蹲在暖气片旁,烤毛巾。  言希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吃东西,头发险些沾到牛奶上。  两个人,各做各的,情绪互不相连,漫不经心。  言希喝完最后一口牛奶,阿衡站起身,搓搓手,说你什么时候走。  言希嘴上有奶糊子,用手抹了抹,轻轻开口,我有......三天的时间。  他说,我有三天的时间,和你在一起。  阿衡愣,问,是这次有三天的时间,还是一辈子只有三天。  言希很沉默,半晌,才开口,不知道。你结婚的时候,我会去,你生子的时候,我也会去,看你。  阿衡说,我结婚的时候,不给你发喜帖,家具送到就够;生孩子,孩子不姓温不姓言跟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说,你不如,等我死了,再去探望。  有人咣咣敲门,阿衡去开门,是tom,jenny,fabio仨。  Tom还是那副腼腆的样子,笑着说,wenny,我们报了个旅行团,三日游,你要不要去。。。。。。呃,你有客人在.......thatboy?  Jenny看到言希,笑了,hey,boy,你找的原来是wenny。  言希点点头,笑了笑,不说话。  Fabio耸肩,wenny,你,好吧,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阿衡问,你们要去哪儿玩。  Fabio靠在木门上,微笑,随便逛逛,来这里,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玩。  阿衡转眼,看着言希。言希点点头。  她说,好吧,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Jenny笑得夸张,girl,就差你人了,食物早上去Carrefour准备过了。  新年的第一天,报团的人,却出乎阿衡意料,很多。大概有许多北方人,转换观念,来南方过年,也未可知。  座位大概有三十个左右,阿衡言希坐在倒数第三排靠窗,fabio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不间隔的四人位子,嘻嘻哈哈,听歌,用英语快速交谈,前面的大爷大妈,小伙子大姑娘的,清一色儿黑眼珠,看着这仨,蓝的,绿的,真好奇。  走半路,大伙儿都困了,在座位上东倒西歪,睡得迷迷糊糊。  言希一路上,跟哑巴一样,只会点头摇头,好像宁愿让大家以为他是哑巴,也比知道自己是聋子好一些,掩着盖着,不知是个什么心理。  他趴在窗户上,看着窗外飞过的风景,渐渐清晰。  已经两年,在那样混沌的环境中,除了陆流还是陆流的生活,拿止血钳钳制的血液,有了舒缓的流淌。  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是阿衡。  他觉得自己像吸食了大麻,无端地想要快乐,想要放肆。  阿衡淡淡微笑,她轻轻拉言希的衣服,他转了身,眼睛干净而畏缩,看着她,暖洋洋的。  她却伸手,把他的头压到了座背之下,凑上去,亲吻他的嘴唇。  她不说话,眼睛温和澄净,什么都没有,只是捧着他的头,伸出舌头,亲吻,撬开他的齿,温柔而柔软。  四周一片宁静,只剩下车行驶时,与高速公路摩擦的声音。  咣咣,当当。  她这辈子,最放肆的时候。  没有人,没有呼吸,不停地亲吻,他的面孔,他的嘴唇。  他的眼睛,瞪得真大,瞳孔几乎,缩于一个焦点,她的眼睛。  言希无法呼吸,口中涌动的都是阿衡的气味。  忽然,眼睛有了泪,他想,我都丢了什么啊。言希,你他妈的都丢了什么。  她追逐他的舌头,动作生涩,莽莽撞撞,却很是温柔,仿佛春日中点燃依偎的第一抹松香。  他抓住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中,含住她的舌,耐心指引。  他们忘了时间,把亲吻当做一场消磨时光的大事,认真专注。  他掉了泪,她看着他的眼泪,眼睛平静,只是不停索取他口中的最后一点热乎气儿。  好像,这是个,将死的人。就剩下,这么点证明还活着的东西。  热气,温度,旖旎,痛苦,挣扎,安静,消融。  窗外出了太阳,车窗上,滴答滴答,落了一缕缕曾是寒气的水色。  到了地点。  Tom醒来的时候,却看到一幅很美的画面。  阳光下,两人沉沉睡着。她依偎在他怀中,头抵着他的胸,双手抱着他的腰,依赖平和的姿势,睫毛上闪着亮光。  嘴唇,明潋潋的,红得耀眼。  他看傻了眼,说,hey,jenny,look,wenny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润唇膏,真好看。  Jenny拍了拍他的脑袋,同情开口,tom,你知道的,中国人都有些排外,wenny很保守,恐怕不能接受一个外国的男朋友。So,不是你的错。  Tom耸耸肩,笑了,大家都是好朋友。  Fabio坏笑,这还叫保守,如果没有半个小时,根本出不来这种效果。  Jenny却小声嘀咕,可惜了,阿衡的男朋友是哑巴,不会说话。  但是,之后,仨洋孩子却别扭了,见过这么奇怪的男女朋友吗。明明在车上背着大家这么亲密了,可爬山的时候,却是各走各的,一个队伍最前端,一个队伍最末尾,好像陌生人。  山上有积雪,越往上走,路越滑,导游拿着大喇叭说让大家注意安全,坚持就是胜利,山顶有天然温泉,绝对的延年益寿,美容塑身,大家伙坚持。  大家气喘如牛,tom问导游,温泉旁边有寿司店吗,我想吃生鱼片。  一老大爷喷了tom一脸口水,像天津人口音,干嘛呢干嘛呢,来我们中国,又不是鬼子窝,你找嘛生鱼,吃了不怕拉肚子,咱只凉调大碗面,海蜇皮,爱吃吃,不爱吃拉倒!  Tom讪讪,wenny,什么是鬼子窝。  阿衡抽搐,就是一个有很多罗圈腿儿,很多动画片的地儿,啊,对,还有你要的生鱼片儿。  Tom似懂非懂,点头。  到了山顶,泡温泉,温度大概有四十九度,噌噌往上冒热气,水雾缭绕。  男女不同浴,有一扇竹门,隔开了,风吹过来,竹叶直往池子里掉。  阿衡露个脑袋,好大会儿,才适应温度。想起来小时候凫水那些旧事,把头伸了进去,憋着气,在水里潜了几圈儿。  山上冷,到了傍晚,又冒了雪片子。  阿衡刚上去,穿好浴衣,就听见对面男浴鬼吼鬼叫。  Boy,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耳朵,你耳朵有水,你别捂着不让扒呀,哎哟,小伙子,不成,进水了!  哎哎,你别晕呀。  Hey,醒醒,醒醒!  阿衡一个箭步,冲到对面,老大爷小伙子们红着脸开始尖叫。  阿衡在云气中也分不出自个儿脸红不脸红了,清咳,说我是医生。  低头,看言希,孩子跟烤乳猪似地,裹着个大浴巾,满脸通红。  转眼,问tom,他泡了多久。  Tom往池子里缩,捂住重要部位,说他就没出来过,刚刚游得腿抽筋了,我们才把他抬上来,拔他耳塞他捂着不让,结果,就晕了。  阿衡青脸,拖着言希,把他抬了出去,做心脏复苏。  最后,他吐了两口水,咳了一阵,醒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看着她,眼睛就这么一直盯着。  目光清澈,干净,没有碴子,却刺了她的眼。  阿衡说,言希你还是不是男人,连泡澡都能晕过去。  言希说,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我跟你说分手了,你说好笑吗,我怎么可能对你说分手。  阿衡绿了脸,言希你别跟我眼皮下面演失忆。  她咬牙切齿,你敢说分手是假的我抽死你。  言希闭上眼,笑了,你抽死我吧,我后悔了。  他说,我宁愿温家废了,宁愿保全你一个人,宁愿你只剩下我一个人,宁愿强迫你跟一个残废,也不愿意一睁开眼,就看不见你了。  他说,我后悔了。  这话,多.......理直气壮。  阿衡黑着脸,言希你属猪八戒的是不是,三心二意,有事陆公子,无事温家女。  他挠被子,说我后悔了。  阿衡说,你他妈的说过分手了,我两只耳朵听着呢。  他蹲墙角,说我后悔了。  阿衡说,我说了,你敢说分手是假的,我抽死你。  他挠墙,说我也说了,你抽死我吧,我后悔了。  阿衡冷笑,言希,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耳朵废了,不定什么时候又得癔症三重人格了,你不是不忍心拖累我吗,你不怕,我还怕我儿子是个聋子呢。  言希泪汪汪,把头扎被子里,我知道,可是,我......后悔了。大不了,咱不生孩子了成不成。  阿衡狰狞,你说呢。你不是爱陆流吗,这两年,人人在我耳边放话呢,言希爱的就是陆流,没错儿,温衡你就是个托。  言希抱着被子滚来滚去,纠结,那是我让人传的,我怕你忘不了我。可是,我偷看过卢莫军跟你喝茶,偷看过云在跟你逛街,我后悔了。  阿衡额上青筋挂着,你再说一遍。  言希抱头,说你打死我吧,我后悔了。  阿衡气得,坐在竹凳上,半天没吭声。  她握了竹桌上准备的象棋,说,言希你这么活着累不累,整天,黑了白的,没事儿找事儿,折腾自己,折腾别人,随时准备好演戏,你累不累。  她说,这么着,你跟我下一盘象棋,你要是赢了我,我准你后悔,要是输了,从此滚出我的视线,怎么样。  言希执红旗,先行,走兵。  阿衡从小跟着父亲学象棋,从一开始的稳输到最后的稳赢,大概是十年的时光,七年前,她曾经和言老在榕树下下过一局,四十个回合,直取对方的帅,一着将死。  别的不敢说,可在象棋上,她下的功夫不算少。  她不动声色,走了将。  又下了二十个回合,言希头上开始冒汗。他的卒,被吃了五分之四,炮,废了一双,相全无,战况凄惨。  他手指白皙,握着车,神经紧绷。  刚直退一步,阿衡淡淡开口,执子,说&吃&。  吃。  吃。  吃。  到最后,只剩下孤帅孤马。  半壁江山,土崩瓦解,不会再超过两步。  阿衡看着言希,目光沉静温和。  他不说话,喉头有些难受,手指艰涩,难动一步,看着棋盘,纵横捭阖,终于,走到了绝境。  黑发被汗水湿透,他失去了他的阿衡。  永远。  阿衡看他一眼,却笑了,忽然伸手,浴衣宽大的袖子拂过棋盘,兵戈鏖战,一切尽毁。  她说,我认输。  她说,我准许你后悔,这么一次。  却绝没有下一次。chapter99  99  你爱我吗,除了陆流,除了言家。  。。。。。。。爱。  &&&&&题记  这个世界,总有这么一类人,钻进一个洞,死活走不出来。  她想,我爱你什么呢。  年轻貌美?可我今年也只有二十三岁。  聪明无敌?温衡你从小学时就没考过全校第四。  家世惊人?你去问问北温家是个什么家世,如果少了陆家时时窥探。  一见钟情?是了,这个......我专属,你没有。  她拂掉棋盘上的棋子,微笑着说,我认输。  让他尝尝被握在掌心摆布的地步,可是,终究,认输,因为,不过,爱着他。  她说,言希,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再好好考虑,要不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一辈子?  对,一辈子。  那天晚上,他们喝了许多酒。  凉风吹过,她说,你是喜欢我的吧,言希。  那个美貌倾城的男子却低头浅笑,你说呢。  她喝得醉态酩酊,轻轻抱着他,说,言希,你说一句话,你说,你喜欢温衡,除了陆流,除了言家。不然,我走不下去。  他看着她的眼睛,只是在想,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  他抱着脚步虚浮的她,说,我喜欢温衡。  她却像个孩子,放声哭泣。言希,言希,你如果撒谎,罚你下辈子做猪八戒,遇不见高秀兰。  他抱着她,置于胸口,起起伏伏,说好,罚我遇不见高阿衡。  她说,言希,别人的爱情会不会也是这样难受,抓住雨抓住阴天就想哭。  言希的眼睛黑得发亮,却轻轻闭上,攥进了拳,说是的,大家都一样。  阿衡说,泰戈尔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可是我总看不懂,我站在你面前,如果你看过我的眼睛,怎么能昧心说我不爱你;我们如果相爱,你又有什么理由忍心不和我在一起;如果你能装作丝毫没有把我放在心间,又怎么不敢狠下心肠和我提起陆流。  她那么委屈,说,别人总是告诉我,温衡是言家内定的孙媳妇,生下来就是,那么,你告诉我,你有没有,那么一秒钟,在年少轻狂的时候,想起这么个小媳妇,即使你从未与她相识,即使你从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她头脑昏昏沉沉,伏在他的腿上,轻轻开口。  言希抚着她的发,眉眼温柔得无法言喻,却再没有开口。  他无奈,笑,嗳,你就当我从没有想过。  有过无数次初恋的言希,怎么会想起那么一个被祖父耳提面命念着的小媳妇。  他从八岁时,知道自己有一个亲妹妹起,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小妻子,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然后,他专门学了那些拗口的话。  她说,你告诉我,言希,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很爱陆流,有多爱,爱到可以为了他不做言家太子么。  他的指节细长,却不动声色握紧,说除了亲情和友情外,这个世界,还有第三种感情,比爷爷更容易亲近,比达夷思莞更容易习惯。  她点头,脸色潮红,伏在他膝上,望着远方,说我知道,爱情是吗,比阿衡更容易接受的爱情。  言希淡淡微笑,如果你只能想到这种地步......  她却伴着明月,净雪,竹鸣,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他抚着她的发,干净的袖角攒去她眼角的湿润,只是无奈,你知道什么,又知道多少呢。  似乎,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那么遥远的,到达言希的距离。  永远,永远差了一点.......  ****************************分割线************************  三天两夜游结束,回到学校的时候,言希牵着阿衡的手,却意外看到公寓楼下,熟悉的跑车。  是陆流的雪弗兰。  言希沉默,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打开。阿衡站在直对角,陆流的侧颜一清二楚。  她想,这是个自律的人。指甲永远修得干干净净,眉眼惯态冷清,却永远在合适的时候露出合适的表情。  他望着远方,却冷淡对着言希开口&&上车。  言希笑,你没有猜到我离开会有这么一个结局吗,和阿衡。  陆流说,言希,你给我听好。你可以娶妻,可以生子,可以喜欢一个女人,我给你绝对的自由,也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温衡不可能。  言希眯眼,你是有多害怕温衡走进我的心里。  陆流淡淡笑开,我不怕她走进你心里,我怕她走进你的灵魂里。言希,你没了灵魂,就是死的,我忍这么多年,耗费这么多心血,不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  他说,你如果只是为了与我为敌,大可以找一个别的什么玩具,在这个女人身上较劲,我没兴趣。  阿衡黑线,啊这个女人好像是别人。她咳了一声&&你们慢慢讨论,我先上楼。  陆流却打开车门,对着阿衡说&&温小姐恐怕也要回去一趟。你温老生病,住了重症病房。思莞联系不到你。  阿衡吃惊,什么时候的事儿,爷爷是什么病。  陆流微笑,你离家出走半年未接家里电话,思莞闹着要和女朋友结婚,昨夜我去给温老拜年,也是刚知道,他大年三十便住了院。  **************************分割线***********************  阿衡言希二人匆忙赶到病房的时候,也知道温老突然脑溢血,被送到了紧急病房,所幸,出血量不足十毫升,人身体并无碍,昨天已经醒过来。  思莞坐在病房门口,低着头,胡子拉碴,一脸颓废,眼睛熬得猩红,不知是多久没睡了。  温老的身份,病房自然是宽敞舒适的,陪护也轮不到温思莞站外头。想必,是温老压根儿就不想看见他。  他看了一眼阿衡,勉强笑了笑,阿衡,你回来了。  又看言希,脸却别到一边,沉默不语。  言希握紧了拳,也不说话,拉着阿衡,敲了病房门。  开门的是温妈妈,看见阿衡,先是一喜,又看到她和言希十指相扣的手,愣了愣,笑着说,你爷爷已经好了,不必担心。小希我也很久没见了,你先和思莞说会儿话,让阿衡单独见她爷爷。  温老苍老沉稳的声音却传来,说不必,让他们一齐进来。  阿衡走了进去,看着温老,仔细端详着,眼睛却湿润起来。  这个老人,满头银发,为了儿女长孙操碎了心,步步为营,高处不胜寒。  他早已是满脸皱纹,她却不孝之极,很久没有亲自侍奉在爷爷身旁。  他靠在病床上,看到阿衡红了眼,满是皱纹的手招了招,握住她的手,眼睛依旧如鹰隼一般,却满是慈爱&&好孩子,回来就好,哭什么。  阿衡吸鼻子,低头,抹了一把眼,一个劲儿地说我不好,我不孝顺,爷爷,我最混。  温老笑,胡说,谁敢我孩子混,你爷爷没死,谁都欺负不到你头上。  阿衡摇头,爷爷,我最坏,我不听话,我一直气你,我没有一次听话的时候。  老人怜惜,摸摸她的头发,爷爷这辈子,就剩你和你哥哥了,你们是爷爷的命,爷爷做什么只有为你们好,再也没有坏的。谁家的孩子谁不心疼,我把你放在云家,你奶奶还在的时候就不能提你,一提就哭,总是指着你阿妈寄来的照片对我说,我们的小阿衡又长大了一点。  阿衡却放声大哭,是我混,是我想不开,是我不懂事,我错了爷爷。  老人说,我听你妈说,你预备去法国留学,准备得怎么样了。  阿衡满眼通红,转眼,言希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  她说,爷爷,我想,和言希......在一起。  开始时,有些口吃,后来,却抬起头,眸子温柔似水,却熠熠生辉,爷爷,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我想和他结婚。  温老却淡淡开口,我答应你千万件事,只有这一件,我不允许。  他说,言家,不是我们家能配得上的。小希,你说呢。  老人抬眼,目光如炬,近乎严厉阴狠地看着言希。  言希默默,不做声。  温老却说,言希,你即使是我最好朋友的长孙,我却一直瞧不上你,这你是知道的。人道年少纨绔,如若是我们这种家庭,这本是常事,没有什么,可是,我的孙女阿衡,温家的女儿,虽然自幼懦弱无知,愚钝古板,却还算本分,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你们在一起,免不了磕磕碰碰,实在算不上良配。况且,阿衡四体还算健全......  况且,阿衡四体还算健全。  况且。  言希脑中混混沌沌,嘴唇干涩,耳中又鸣痛起来,他说,抱歉,我出去一趟,温爷爷,让阿衡陪你说会儿话。  走了出去,拔了耳塞,随手扔进了走道的垃圾桶。  到自动贩卖机旁,三元钱,一杯罐装咖啡。  还是滚烫的。  放在手心,真暖和。  五指挤压,铝制的银色罐子,强大的压力,扭曲变形,褐色的液体冲了黑发,眉眼。  思莞走了起来,他说,我真的,很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言希抬头,思莞看着他的眼睛,却吃了一惊。  那样的言希,连听不到世界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的言希,现在眼中却有比眼泪更加悲伤的东西不加掩饰流过。  他说,不只是温思莞,还有辛达夷,陆流,我一直没有放弃过,和你们做一辈子兄弟的打算。  褐色的液体顺着他的黑发流下,像极了泪滴。  他说,你们想要什么,权利,金钱,地位,势力,好,老子有的,全部给你们,从来没有吝惜过。就连当时决定救温家,除了阿衡,温思莞你他妈难道真的妄自菲薄到认为没有自己一丝一毫的原因吗。可是,你们呢,你们一个个,回报给老子的是什么。  他忽然大笑起来,达夷想要钱,我给他,三千万,老子在演艺圈,摸爬滚打,挣的老婆本,全部的积蓄,全部给他,一毛不剩;陆流想要一个可以陪在他身边的人,想要一个一辈子可以不寂寞的人,他设计老子,设计了二十五年还没有放弃,老子不跟他一般见识;你呢,给你什么你也不会满足,你从小,就想要和陆流抗衡,所以,他有的,你必须也一定要得到手,金钱,权势,地位,包括我,你也一并跟着他,依葫芦画瓢,设计我。  思莞皱了眉,言希,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言希手握着铝罐,突出的部分划破了他的手,血色殷红,好像初绽的梅花,触目惊心。  他望着温思莞,眉眼悲怆,他说,为什么,从没有人,从没有一个好兄弟,问问我,我想要什么。问一问,我攒的老婆本攒没攒够,问一问,我要不要爱一个男人,问一问,我这么设计你你还上套言希你是不是傻啊。  在雪色的阳光,他抬眼,阿衡走出病房,看着他,微笑起来,山水温柔,一如初见。  他也笑,对着她,笑出了眼泪。  他张张嘴,声音那么低,低到自卑的海洋中,他说。  更没有人告诉我,我可不可以娶阿衡。chapter100  辛达夷二十四岁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那是远去法国的阿衡听过最想笑的话,结果乐极生悲,哭了。  他说,老子要是能穿越,一定对我奶奶说,您千万别生我爸,要是生了我爸,您以后虽然能得个大胖孙子,但会气死您老伴儿。  &&&&&&&&&题记  这个事儿,必须得摆摆了。  虽然大家不怎么待见辛陈一对,腻味男男,但是,这事儿,它不说,我没法继续剧情。  好吧,事情,我们先穿越到很多很多年前,辛达夷还是高一的大小伙子的时候,他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孩,啊不,是男孩。  这是一个有异装癖的男孩儿,他说自己有一个英文名儿,叫rosemary。  玛利亚一样的玫瑰花儿。  辛达夷英语不好,但是小时候四人组,陆流思莞都是贼好贼好的,他爷爷也说,喊兄弟喊得这么亲,怎么不跟你兄弟学学那啥鸟儿语。  辛达夷坚持,爷,这个问题一定要怨言美人儿,他一颗老鼠屎,坏了老子一锅粥。言美人儿英语也不好来着。  所以,他一直对英语有一种莫名的情结,对英语说得好的更是情结深重。  然后,看见玫瑰花儿,情结犯了,初恋扔出去了,末了,才知道是死胡同,不归路。  他从小到大,身边儿女的,除了一个长得好看爱撒娇不中用的温思尔,就剩一个长得不好看不爱撒娇同样不中用的温衡==。  看身边儿,姑娘们也就那样儿,论好看,不如言希眼大,论人品,不如温思莞会装,论做饭,你拉倒吧你,现在的姑娘,除了温衡这样儿的,还有几个不是等着老公伺候的。  十七八岁的时候,跟园子里一帮哥们儿到高级会所,也就是俗称的高级妓院开了开眼界,知道男女是怎么回事儿了,蓦然回首,才发现AVBVCV之流,不管欧美还是小日,纯属瞎掰,技术含量太高,不是正常人类能做出来的。  于是,最后一道防线也破灭了。  然后,女的,这条路,好像隐约仿佛走绝了。  这么想的时候,身边儿,还剩一同桌,仇人,哥们儿,初恋,随便丫怎么定位,一扭脸就看见了,一张脸比起言希也差不了多少,笑出来还会撩眼角,整天勾肩搭背,身上还不臭,这是多难得一人。  辛达夷总觉得玫瑰花儿难得,可到底哪里难得,却说不出来。  言希耳朵聋了,出了那档子事,他和花儿拿着酒瓶子对吹,喝了大半夜,喝出了风格,从米卢脸上的皱纹说到克林顿加布什合起来智商二百五,喝出了感情,陈倦,我小时候那会儿,那会儿,好像是真喜欢你,喝出了成绩,喝到了一张床上。  男人跟男人,不知道需不需要负责,或者怎么负责,反正男未娶男未嫁,就凑合着过了。  该犯的傻也都犯过,蹲在马路牙子上看过星星结果B城沙尘暴,做建筑设计图的冬天吃过大姑娘都喜欢的哈根达斯最后嘴都冻麻了,夏天放烟花矫情一句他妈的真美蚊子直接能往胳膊上搭窝。  就这么,凑合了两三年,从言希耳聋开始,到言希冒着雪,坐着火车,去江南找一个长得不好看不爱撒娇不中用的温衡。  言希给他打电话,说达夷我刚刚吃了排骨面,和阿衡两个人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多少年了啊,什么脑子,记这么清。  转眼,花儿忙着在做公司的企划案,低着头,眼角轻轻向上撩着,清潋潋的,干净明澈。一如他多年前看见一个叫做玫瑰花儿的人。  辛达夷说,神天菩萨,时光祖宗,我也记这么清。  唉,造孽。  2006年,他说,陈倦,我回家过年,陪爷爷。  辛爷爷,是个固执的老头儿。  一直,拧在辛达夷职业的问题上。即使,辛达夷已经是个资产上亿的小小富翁。  可老爷子始终认为,培养这么多年,算是废了。  他问,辛达夷你什么时候给我领个孙媳妇,你喜欢阿衡你直说啊,我告你,是男人,就去跟言小子抢,奶奶个熊,老子还不信,我老辛家抢不过他老言家了!  辛达夷直抽搐。心里说您别搁这儿添乱了,要是让言希知道了,我还活不活了,一个陆流,一个温家,就够他堵了。  门外有人敲门。  本是惯事,正月初五,正是亲朋走动的时候。辛老爷子虽然退休了,但辛党还在呢,从大年初一,敲门的就没绝过。  可这时间不对头啊,大半夜的。  辛达夷开门,皱了眉头,是陈倦。  他问,你怎么来了。  陈倦的脸很红,诡异的红,像是生病了。  辛老在里面大嗓门问着是谁,达夷狠心,装作没看见,说过完初八我就回去了。  陈倦也没说话,从怀里费力,拿了个袋子,说你的防寒服,忘家了,我去你们这儿的医院看感冒,顺路,给你捎过来。  辛达夷心疼得直抽抽,陈倦你他妈的可真顺路,家门口就是医院,你走三十里路来这儿看医院。  陈倦面色疲惫,说我这两天做企划,累得慌,你让我靠会儿吧,我马上走。  辛达夷心里不是滋味,抱住陈倦,不说话了。  辛老一到冬天,腿脚就不好,见孙子不回答,拄着拐杖往玄关走,脑子却轰一下炸了。  他的宝贝大孙子抱着个大男人在门口,搂得跟当年他搂他老伴儿一个样儿。  老爷子大半辈子了,什么事儿不清楚,大骂了一句小畜生,拄着拐杖就往孙子连同他怀里那个伤风败俗的男人打去。  达夷护住陈倦,说爷爷,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辛老气得青筋直爆,呸,下流的东西,鳖羔子,我这辈子的脸都让你扔干净了!  拿起拐杖,往两人身边一阵狠打。  陈倦在家做设计图,没顾上病,好几天了,头晕眼花的,一个趔趄,倒在了雪地里。  辛达夷急了,爷爷,您干什么。  夺了老爷子的拐杖,扔到了一旁,抱着陈倦,就往医院跑。  辛老眼中爆着红丝,气得浑身颤抖,喘粗气,辛达夷,我跟你说,如果你今天跟这个男人走,这辈子你就不是我孙子!  辛达夷打小倔脾气,也咬牙了,不是就不是!你从来就没有瞧得起我的时候,做你孙子,我也做够了!  他想,这一次,别说言希阿衡一块儿劝,就是加上陆流温思莞,他也不回家了!  却没有,再回一次头,看看已经气得在门畔昏倒的辛老。  等到陈倦打过针,辛达夷却接到爷爷护理小赵的电话,说辛老正在抢救。  辛达夷接到电话的时间,是凌晨两点三分。  辛老过世的时间,是两点十分。  当时,他还在路上。  好了,再也不用做爷孙俩了。  辛达夷跪在病房哭得血好像要从嗓子眼儿出来。  摸着辛老的手,已经开始凉了。  他养了一辈子,就养出这样一个好孙子来。  达夷撕心裂肺,天都没了。  爷爷,爷爷,爷爷!!!!  总是握着他的手,不管工作怎么忙,总是牵着他手上幼儿园,上小学的有着一双长着厚厚茧子的手的爷爷,在公园给给他用小草编过帽子,给他讲越南自卫反击战的故事,在别人都说辛达夷你比你兄弟怎么丑这么多的时候,喷着唾沫星子骂滚你娘的我孙子长得最好看言家温家陆家的算个屁。  他没有爸爸妈妈,只有爷爷。  爷爷等于爸爸妈妈,不,比存在着或者已逝去的任何人都亲。  辛达夷大病一场,没了半条命。  言老听说老友亡故,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乘着飞机回来的时候,在灵堂,看到好友的遗照,看到陪着达夷三天三夜熬夜没吃没睡的言希,气到极处,当着众多言党辛派人的面,狠狠扇了孙子一巴掌,他说,小畜生,是不是你教坏的达夷,下一步,是不是把我气死才算如意!!!  眼神,随即又阴狠地瞪了陆氏爷孙一眼。陆氏和言党,剑弩拔张,一触即发。  言老身后,一直陪着张参谋父子,张若则是唇角微妙,带着笑意,冷冷看着言希。  言希身后站着阿衡,阿衡说,言爷爷,您这是做什么。  言老看着阿衡的眼睛,高深莫测,像一盆冰水,浇在阿衡身上,他说,阿衡,跟你没有关系。  温老却目光大定,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几人祭奠了好友,一阵痛哭。  帮衬达夷过了辛老五七,言老拿出一张护照,扔给言希,说跟我走,回美国。  言希摇头,很认真说,我想要,和阿衡在一起。  言老却失望透顶,他说,你还要,拿阿衡做幌子吗。  他说,言希,我培养你一辈子,想着你秉性聪慧,想让你接我的摊子,可是,你为了一个男人,太让我失望了。  言希眼睛澄澈,他说,我想和阿衡在一起,跟陆流没有关系。  言老听信了一众老部下的话和满京城上流圈子的风言风语,言希一人之力,不可能敌过泱泱之口,所谓,人言可畏。  言老看到孙子的耳朵,叹了口气,小希,不要再做狼来了的孩子了。即使是阿衡,你看温老三的态度,摆明不想把孙女嫁给你,你跟爷爷回去吧,啊?爷爷给你找个好医生瞧瞧耳疾。  言希摇头,说,我要跟阿衡在一起,我要娶她,我想有个家。  言老却狠下心肠,沉声,言希,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跟我走;二是,和言家断绝一切关系。  他只当孙子欺骗,断不能允许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让言家贻笑大方。  他培养这么多年的继承人,不是一个戏子。  言希看着天,忽然笑了,如果没有三,我选二,我想有个家。  不再孤独,不再寂寞,不再被辜负,不再被抛弃,有保护自己和可以保护的人。  言老拂袖,搭飞机离去,随之,冻结了言希的所有信用卡。  高高在上的言家,和言希再没有关系。  阿衡返校的时候,和祖父详谈一整夜,第二天,家人问起,温老抱着鸟笼子,充耳不闻。  阿衡的考试成绩,全院第一,拿到了去法国留学的资格。  她问,能不能带家属。  院领导说,可以,但必须自费。  阿衡打电话说,我在H城等你。等你,嗯,三天,到上飞机的最后一秒。  言希微笑,那笑容真美,像个孩子。他说,好。  第一日,达夷出了事。被下了单子,说公司偷税漏税,高达千万。  辛老尸骨未寒,达夷却被带到了监狱。  言希问他,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达夷摇头,说账务,一直都是陈倦在管。  找到那朵玫瑰花儿的时候,正与陆流谈笑风生。  言希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觉得荒谬,你和陆流是一伙的吗,你跟达夷的感情是假的么。  陆流微笑,胜利者,总有一种高姿态。  陈倦低着眼睛,声音苦涩,说是,我是,你知道,我一直喜欢,陆流。  言希大笑,说这一招真妙。连辛爷爷也在你们的计划之内吧。瓦解了辛家,而言家因为我这个污点声名狼藉,独剩陆家岿然不动,真妙,真妙。  陆流眯着眼,说言希,我说过,我不会给别人作嫁衣。  言希却抬起陈倦的下巴,居高临下,目光冰寒,咬牙切齿,陈倦,你耳朵跟我一样,也聋了吗。听见了吗,为了这种人,你害了朝夕相伴八年的辛达夷。  陆流淡淡扫了陈倦一眼。  陈倦病还未好,猛咳起来,是,辛达夷算什么东西,他死了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张洁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