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冲时空之刃首冲奖励的时候显示你可以用其他方法

完结【被电话吵醒时,正在做春梦。梦里我二八年华,还是豆蔻枝头上一朵鲜花,我站在操场边看他打篮球,篮球打偏了,滴溜溜地飞到我脚下。他大步跑着向我冲来。抱住了我...《被时光掩盖的秘密》2】 - 正常人办不出这种事儿的日志,人人网,正常人办不出这种事儿的公共主页
国人最大的误会:北方人以为南方不冷,南方人以为北方人不怕冷。。。
共11249篇&&
完结【被电话吵醒时,正在做春梦。梦里我二八年华,还是豆蔻枝头上一朵鲜花,我站在操场边看他打篮球,篮球打偏了,滴溜溜地飞到我脚下。他大步跑着向我冲来。抱住了我...《被时光掩盖的秘密》2】
《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连载1地址
今晚就大结局啦~~~明天继续开新小说,大家再想看神马小说可以在这个日志下面留言给我哈~\(^o^)/~
被时光掩盖的秘密by桐华
作者:桐华
  &他们走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睁开双眼,看到陆励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唇边的笑满是讥嘲,&装睡有没有装成内伤?需要纸巾吗?&
  我盯着他,&咱俩同病相怜,何必再相煎太急?&
  他挑了挑眉,不在意地说:&许怜霜告诉你我和她约会过?&
  &是。&
  他笑,斜睨着我说:&我今年三十三岁,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男人,你不会认为我只约会过许怜霜一个女人吧?&
  我淡淡地嘲笑他:&约会过的也许不少,不过要谈婚论嫁的应该不多吧?&
  他的笑容一僵,有几分悻悻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第一次在言语中占了他的上风,我也没觉得自己快乐一点儿,疲惫地说:&非常感谢你能过来,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他淡淡地说:&你不是说我们同病相怜吗?一个人黯然神伤,不如两个人抱头痛哭,我请你吃饭,你想去哪里?&
  我想了想,伸手拔掉手上的输液管,他不但没有阻止,反倒递给我一团棉花止血。
我裹上大衣,陆励成看到衣帽架上还有帽子、围巾,便拿给我,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我不想戴。&他随手扔到病床上。我却又心疼,跑去捡起来,小心地放到包里。
  两个人偷偷摸摸地溜到楼下,他让我在避风的角落里躲着,他去开车。等钻进他的车里,我才舒了口气。
  &去哪里吃饭?&
  我报了一家川菜馆的名字,等停车时,发现是一家淮阳菜系的饭馆。
  我瞪着他,他拍拍我的头,笑眯眯地说:&这里的师傅手艺一流。&把我拽进饭馆。
  他问都没问我,就自作主张地点好了菜,看我一直瞪着他,便说:&这个饭馆我比较熟,点的全是师傅最拿手的菜。&
  这个师傅所有拿手的菜味道都很清淡,凭着我仍在感冒中的味觉,几乎吃不出每道菜的差异。我喝酒的提议被陆励成以要开车为由坚决地拒绝了,点了一壶菊花茶,配上冰糖,让我一杯一杯地饮,还告诉我:&以茶代酒,一样的。&
  我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瞪着他,他根本看不见;骂他,我没力气,更没勇气。所以,我只能闷着头扒拉米饭。
  想起那天他来机场接我的异样,我低着脑袋问:&你是不是在我下飞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陆励成倒是很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是啊!就是因为知道你被许怜霜挖了墙脚,所以才去看看你。&
  我突然就觉得饱了,把碗推到一边,&宋翊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在医院里从头到尾仔细回想了一遍,他自始至终没有说过喜欢我,全都是我一厢情愿、自以为是。所以麻辣烫没有一点儿错,她唯一的错误就是对不起你,你尽管可以拿此去说她,但是少用我的事发泄你的不满!&
  我最后一句话说得疾言厉色,陆励成却罕见地没有发作,反倒正色说:&好,我以后再不这么说。&
  我愣住了,他这么好的态度?我一时不能适应,&抱歉!我刚才有些急了,别人说我不好都成,我就是不喜欢听别人在我面前说麻辣烫不好。&
  陆励成温和地说:&我能理解。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别人要在我面前说他们不好,我肯定也急。手足之情,血浓于水,我只是没想到你和许怜霜的感情有这么深厚。&
  &还不是被独生子女政策害的!不过我们和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也差不了多少。麻辣烫是个很好的人,她对感情也很认真,绝不是见异思迁的女子,这一次,真的是有特殊原因&&&
  陆励成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男未婚、女未嫁,谁都有选择的自由。她做事还算磊落,刚认识宋翊就打电话告诉我,她遇见了一个她梦想的人,请我原谅。&
  我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想了想,&你回国前三天。&
  和我的猜测一样。麻辣烫和宋翊从认识到坠入爱河统共没几天,期间宋翊还去了新加坡,否则以麻辣烫的性格,宋翊不会到那天晚上才知道我。
  我喝了口菊花茶,觉得怎么还这么苦,又往茶杯里加了两大勺冰糖。陆励成凝视着我的动作,平静地说:&我不太明白一见钟情的事情,有点儿意外,不过更多的是好奇,所以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宋翊。他的八字似乎比较克我的八字,也许我该找个风水先生给我转一下运。&陆励成淡淡地自嘲,若有若无的微笑背后看不出隐藏的真实情绪。
  茶足饭饱后,他问我:&送你回医院?&
  我摇头,&烧早退了,还住什么院?&
  他也点头,&本来就是心病,再住一下,被那两位再照顾下去,估计旧病未好,又要给气出新病来。&
  在无边无际的悲伤里,我竟然也冒出了怒气,特别有扑上去掐死他的欲望,但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我想回家。&
  &好!&他去拿钥匙。
  &不是市里的家,是在郊区的家,我爸妈的家。&
  &好!&他拿着钥匙站起来。
  &在房山,从这里开车过去至少要两个小时。&
  &好!&他向外走。
我跟在他后面提醒:&房山在北京的西南边,昌平在北京的东北边,你回头怎么回去?&
  他倚着车门,等我上车,手指摇着钥匙圈,叮叮当当地响,&你管我呢!&
  我被他噎得差点儿吐血,直接闭嘴、上车。我的确是突然很想回家,不想回到自己一个人的屋子,可是这么晚了,已经没有班车,计程车也绝不愿意走那么远的路,我不怕,师傅还怕呢!所以,我只是一说而已,没想到他竟当真了。既然如此,那我也无须客气。
  已晚上十点多,夜深天寒,街上显得空旷冷清,陆励成的油门踩得很足,&牧马人&在公路上风驰电掣。我看到商家的装饰,才意识到快要新年了,算了算自己银行里的钱,侧过头问陆励成:&如果我现在提出辞职,公司会要我赔多少钱?&
  陆励成过了一会儿才说:&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如果提出辞职,宋翊肯定会替你周旋,即使最后要赔偿违约金,应该也没多少钱。&
  我心烦意乱,盯着窗外发呆。
  &你觉得你现在辞职是个好主意吗?你在许怜霜面前装得这么辛苦,怎么对她解释你的离职?&
  &我去MG是为了你,你都已经被我追到了,我离开也正常。&
  陆励成笑起来,&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陪你演戏?&
  &你那天不都陪我演了?我和你双赢,不是挺好?我可以骗过麻辣烫,你可以掩饰你受到的伤害&&&
  &我没有受到伤害!&
  我摆了摆手,由得他嘴硬,如果没受到伤害,那天何必要在麻辣烫面前装作是我男朋友?
  &好的,你压根就不喜欢许怜霜!那你可以证明你没有受到伤害。&
  他笑着沉默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你要辞职就辞职,我懒得掺和!不过许怜霜来问我的话,我就实话实说,苏蔓来MG的原因是想追宋翊,现在宋翊被你抢跑了,她离开也很正常。&
  &陆励成!&
  &我耳朵没聋,你不用这么大声。&
  我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觉得一切都很没意思,我的确没有资格要求他陪我演戏。我打开车窗,让寒风扑面,很想大叫,可是连大叫的力气都没有。
  陆励成忽地把车窗关上。
  我又打开。
  陆励成又把车窗关上。我还想再开,他索性把车窗锁定。
  我用力摁按钮,却怎么都打不开窗户,苦苦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猛地弯下身子,大哭起来,&你究竟想怎么样?你究竟想怎么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宋翊,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是麻辣烫?为什么?
  陆励成吓了一跳,立即将车停到路边,刚开始还想安慰我,后来发现我胡言乱语的对象根本不是他,沉默下来,索性点了根烟,静静地抽着,由着我一个人痛哭失声。
  &圣诞节的时候,工作那么忙,他却特意坐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到纽约来看我,只为了陪我过平安夜,第二天又坐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赶回北京。平安夜的晚上,我们在可以俯瞰曼哈顿的餐馆吃饭,我们一起在中央公园滑冰,他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在冰上旋转,我们一起大笑,失衡的时候,他为了保护我,宁可自己摔倒。我不明白,我一点儿都不明白,难道真的是我会错了意?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陆励成将纸巾盒放在我手旁,我抽出纸巾又擦眼泪、又擤鼻涕,&他从没有亲口说过喜欢我,可是,我以为他的行动已经告诉我他的意思。他也没有说过我是他的女朋友,可我以为他已经把我当做他的女朋友。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我一张又一张地抽出纸巾擦着眼泪,&为什么会是麻辣烫?如果是别人,我可以去哭、去喊,我可以去争取、去质问,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以前我难受的时候,可以去找麻辣烫,她会听我唠叨,会陪我喝酒,会陪我难过,会帮我想主意,可现在我只能自己问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盒纸巾全部被我用完,我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也终于全部暴露。我没有风度,没有气量,其实,我很介意,我很不甘心,我很小气,我不是一个能理智平静、毫不失礼地处理事情的女人。
  陆励成眉宇中有浓烈的不屑,&也许我能告诉你为什么。&
  我用纸巾压着自己的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
  &苏蔓,你究竟对许怜霜知道多少?&
  我闭着眼睛说:&足够让我信任她、爱护她。&
  &你知道许怜霜的父亲是谁吗?&
  &就是许怜霜的爸爸。&
  陆励成笑,&不错!还有幽默精神,希望能继续保持。许怜霜的父亲叫许仲晋。&
  许仲晋?这名字听着可真耳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陆励成没有让我继续耗费脑细胞去思索,&我们现在一直在争取的超级大客户,中国能源垄断企业XX的第一把手,光员工就有一百六十七万人。&
  &那又如何?这是北京!掉一块招牌,砸死十个人,九个都是官。&
  陆励成鄙夷地问:&你到底是不是在金融圈混的人?你究竟知不知道能源对中国意味着什么?我这样说吧,许仲晋的简历上,上一次的职位是XX省的省长,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他现任的职位比上一次的职位更有权力。&
  &什么?&我失声惊叫,虽然北京到处都是官,可省长级别的,全中国都没有多少。
  陆励成唇边又浮现出熟悉的讥讽表情,&你现在还确定你真的了解许怜霜吗?&
  我和麻辣烫认识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急速闪过。我们在网络里认识,我们非常聊得来,然后逐渐到现实,一块儿逛街,一块儿吃饭,一块儿旅游,一块儿做一切的事情。她常常逼我请客,说我的工资比她高。她和我一块儿在淘宝上购物,只为了能节省一两百块钱。我对她衣橱的了解和对自己衣橱的了解程度一样,她好看的衣服很多,但是大牌的衣服没有,最贵的一件是三千多块钱,还是在我的怂恿下买的,因为她穿上真好看。我只知道她在经济开发区的一家德资公司人力资源部门工作,可她也只知道我在会计事务所工作,她连我究竟是做审计还是做税务也不清楚,因为隔行如隔山,我懒得给她说,她也懒得听。反正这些不影响我们一块儿探讨哪个牌子的口红好用,哪家饭店的菜好吃。
  我和麻辣烫都在市内租房住。前年,我爸爸劝我买了一个小单身公寓,麻辣烫说她不想做房奴,所以仍然继续租房住。后来北京的房价大涨,她就更不想买房了。我没有去过麻辣烫父母的家,不过她也没有去过我父母的家。只有一次,妈妈进市里看我,恰好麻辣烫也来找我,我们三个一块儿吃了顿饭。毕竟是我们两个交朋友,又不是和对方的父母交朋友,所以我们从来没有询问过彼此的家庭。我的态度是:对方愿意讲,我就听;不愿意讲,我也不会刻意去追问。麻辣烫的态度一样,这也正是我们可以如此投契,成为好朋友的原因。
  从头回忆到尾,麻辣烫并没有欺骗过我,她只是没有说过她是高干子弟。当然,也是我迟钝,麻辣烫只比我大一岁,可是每次我有困难,都是她出手相助。我和她去西双版纳旅游,遇到黑导游,两人被讹诈,困在黑酒店内,我急得蹦蹦跳,她笑嘻嘻地完全没回事,后来也真的啥事没有,那家酒店的人客客气气地把我们送出来,我还以为是我打110起了作用;我相亲的时候碰到了无赖,被跟踪,被打骚扰电话,痛苦得差点儿想逃离北京,是她帮我搞定的,我只知道这个人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却不知道他究竟如何消失的,我以为是麻辣烫江湖上的朋友揍了对方一顿;我想进MG,她帮我捏造工作经历,不但工作单位具体,连证人都齐全,我以为是因为麻辣烫做人力资源,交友广阔&&
  一桩桩或大或小的事情全都浮现在脑海里,我终于开始接受一个事实&&麻辣烫的确不是普通人。
  我不知道该怒该喜,喃喃地说:&我竟然也有幸和太子女交往。&
  陆励成深吸了口烟,徐徐吐出烟圈,&这也许能回答你为什么宋翊会作这样的选择。&
我的心闷得厉害,胃如同被人用手大力地扭着,&能打开门吗?车厢里空气不好。&
  他解了锁,我立即拉开车门,跳下车,俯在高速公路的栏杆前吐着。陆励成忙下车,一手替我把头发挽上去,一手帮我拉着大衣。
  我们身后,一辆辆车急驰而过,车灯照得我们眼前一明一暗的。
  翻江倒海地吐完,我却没觉得五脏好受,仍然像是被人从各个角度挤压着,整个大脑都在嗡嗡作响。
  陆励成递给我一瓶水,我漱了一下口,他推我上车,&外面太冷。&
  我不肯上车,他说:&我不抽烟了。&
  我摇头,&和你没关系,给我一支烟。&
  他递给我一根,打着火机,另一只手替我护着火。我哆嗦着手去点烟,点了两次都没点着。他拿过烟,含在嘴里,头凑在火机前深吸了一口,将烟点燃。
  他把烟递给我。我捏着烟,一口接一口地吸着,身子打着哆嗦。他猛地把车门打开,一把把我推到车门前,把暖气调到最大,对着我吹。他站在我身旁,也点了根烟抽起来。
  我把一根烟吸完,嗡嗡作响的脑袋总算安静了几分,尼古丁虽然有毒,但真是个好东西,&再给我一根。&
  陆励成又拿了根烟,对着自己的烟帮我点燃,然后递给我,&我觉得我像是带坏好学生的坏学生。&
  我吸着烟说:&不,你是拯救我的天使。&
  他苦笑。
  他没有穿外套就下了车,在寒风中站得久了,身子不自禁地也有些瑟缩。
  &走吧!&我咳嗽了几声,跳上车。他替我关上门,将烟蒂弹出去,也上了车。
  车厢里漆黑,外面的车灯映得我们忽明忽暗,他看着车上的表说:&你现在应该不想回家了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精神竟出奇的好,笑着说:&我们去跳舞,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的DJ打碟打得超好。&
  陆励成没回应我的提议,从车后座提出个塑料袋,扭亮车顶灯,窸窸窣窣了一会儿,拿了一把药递给我,&先吃药。&
  我接过药,拿过水,将药全部吃下,&你现在不像天使,像我老妈。&
  他关掉车顶灯,发动了车子。他将暖气调到最适合的温度,打开音响,轻柔的小提琴乐流淌出来。在如泣如诉的音乐声中,他专注地驾驭着&牧马人&,速度越来越快,一直奔向夜色的尽头。
  引擎声中,我觉得头越来越重,问:&你给我吃的什么药?&
  &感冒药,宁神药。&
  &你&&你什么时候拿的?&
  &离开医院的时候。&
  我的眼皮有如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陆&&陆励成,你太&&太可怕了!&
  说完这句话,我就沉入了梦乡。
Chapter 14& 梦醒
我是被饭菜的香气给熏醒的。半梦半醒间,只觉得阵阵香气扑鼻,而我饿得百爪挠心,立即一个激灵坐起来,一边耸动着鼻子,一边犯晕,谁能告诉我这是哪里?
我拉开卧室的门,陆励成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挥铲舞刀,架势娴熟,看我披头散发地瞪着他发呆,说道:&你起来得正好,洗漱一下就可以吃饭了,卫生间的橱柜里有新的牙刷、毛巾。&
我扶着墙,摸进卫生间,满嘴泡沫的时候,终于想清楚自己为何在这里。
我擦干净脸走出去,一边理头发一边问:&有废旧不用的筷子吗?&
&干什么?&
&有就给我一根,没有就拉倒!&
陆励成扔给我一根新筷子,&就用这个吧!&
我用筷子把长发绾了个发髻,固定好,打量了一下自己,终于不再落魄得像个女鬼。
陆励成已经脱掉围裙,在布菜,他看见我,笑起来,&很仙风道骨。&
我想了想,可不是,身上是一件充当睡衣的肥大灰色T恤,头上是一个道士髻。没等着他盛饭,我先吃了一口酿茄子,嘴里不自禁地唔了一声,险些整个人被香倒,&陆励成,你何止十八般武艺,简直是二十四项全能。&
他把米饭递给我,假模假式地谦虚,&哪里,哪里!&
我笑着指着他的脑袋、眼睛和手,&这里,这里,这里&&都很能干。&
陆励成大笑起来。我端着米饭碗,一阵风卷残云,他不停地说:&慢点儿,慢点儿,这次饭菜绝对足够,你不用和我抢。&
我顾不上说话,只是埋头苦吃,本来就饿,菜又实在美味,就连普通的素炒青菜,他都做得色香味俱全。我吃完一大碗饭,才终于慢下来,&陆励成,你这样的人,古龙有一句话描绘得很贴切。&
陆励成颇有兴趣地问:&哪句话?&
&有人甚至认为他除了生孩子外,什么都会。&
陆励成没好气地说:&吃你的饭吧!&
我非常有兴趣地问:&你的厨艺为什么这么好?难道你曾经有一个客户很喜欢美食?也不对啊!如果他喜欢美食,你搜罗好厨子就行了。难道有人喜欢做菜,所以你为了陪客户,练就一身好厨艺?如果真是这样,客户变态,你比他更变态!&
陆励成不理我,我的好奇心越发旺盛,&难道你不是为了客户,而是为了爱情?你曾经的女朋友很喜欢吃你煮的饭菜?&我啧啧感叹,&真看不出来呀!你竟然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我一副不得到答案绝不会罢休的姿态,陆励成有点儿招架不住,&你怎么这么八卦?&
&八卦是女人的天职和义务。&我振振有词。
陆励成淡淡地说:&五年前,我爸爸得了重病,我接他到北京治病,在他治病的半年多时间里,我的厨艺从零飞跃到一百,做饭并不需要天赋,只需要有心。&
我不解地问:&五年前你已经算是有钱人了,为什么不请厨子?&
他放下了筷子,眼睛无意识地盯着桌上的菜,&我上大学的时候,为了省钱,利用假期打工,四年大学时间我只回过一趟家。大学毕业后,我为了尽快能赚到钱,五年时间只回去过两次,其中一次还是出差路过。我总觉得我现在拼命一些,是为了将来让父母过更好的生活,更好地孝顺他们。没想到没等到我尽孝道,父亲就重病了。我接他到北京治病,愿意花尽我所有的钱,可是再多的钱都留不住父亲,我用钱所能买到的东西都不是他需要的,所以我只能每天给他做饭,让他吃到儿子亲手做的菜,与其说我在尽孝道,不如说我在弥补自己的愧疚和自责。&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痛,没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
我觉得很抱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八卦的。&
陆励成笑了笑,拿起筷子,&没什么,吃饭吧。&
我们默默地吃着饭,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陆励成立即放下碗筷去接,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人显然不多,一旦响起,就代表有事。
&是我,嗯,她在这里,嗯,好。&他转身叫我,&苏蔓,过来接电话。&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明白找我的电话怎么会打到他的座机上。
&是我,你要吓死我吗?你知不知道,我和宋翊差点儿把整个北京城翻了一遍。&麻辣烫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我不解,&我不就是在这里嘛!&
&我和宋翊吃完晚饭,回去看你,病床是空的。去问医院的人,他们一问三不知,反过来质问我们。给你打手机,关机;去你家里找你,保安说你没回来过;给你父母家打电话,你妈妈说你一早就说过这个周末不回家,让我打你手机,我还不敢多问,怕他们担心,只能含含糊糊地挂了电话;琢磨着你应该和陆励成在一起,给他打手机,也是关机。后来我们没有办法了,宋翊给MG的老头子打电话,说有急事,必须要找到陆励成,那个老头子还挺不乐意,磨蹭了半天,才给我们这个电话号码。你要过二人世界,也好歹给我留个言,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麻辣烫急得直叫:&苏蔓,你死了?你说句话呀!&
&我没事,我昨天晚上住在陆励成这里。&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麻辣烫的声音有点儿紧绷:&蔓蔓,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没有,我没有生你的气。&
&是不是陆励成给你说了什么?&
&没有,真的没有,我没有生气&&&
陆励成把电话拿过去,&许小姐,我是陆励成。我和苏蔓正在吃饭,有什么事情,能不能等我们吃完饭再说?&
听不到麻辣烫说什么,只听到陆励成很客气地说:&好的,没问题,我会照顾好她。好的,好的,我会让她打开手机。好的,再见!&
他挂了电话,&还吃吗?&
我摇头,&其实早就吃饱了,只不过味道实在好,所以忍不住多吃了点儿。&
他没说话,开始收拾碗筷,我不好意思,&我来洗碗吧。&
&不用,你去吃药,药在桌子上,那个绿瓶子里的不用吃。&
我倒了一把黄黄绿绿的药片,一口气吞下去。人的身体受伤了,可以吃药,人的心灵受伤了,该怎么医治呢?
我拿着陆励成的烟和火机,站到窗户边。
推开窗户,冷冽的空气让人精神一振。我点着了烟,在烟雾中打量着四周。
近处,陆励成大概故意没做任何修整,完全就是一片荒地,黑色的&牧马人&休憩在一片干枯的野草间;远处是成片的果林,灰黑的枝丫上还有一些未化的雪,黑白斑驳,更显得层林萧索。
我的一根烟快吸完时,厨房里一直哗啦啦响着的水龙头停了。过了一会儿,陆励成站在我身后问:&你打算把自己培养成瘾君子吗?&
我转身,与他几乎贴在了一起。我朝着他的脸吐了一口烟雾,他皱了下眉头,我仰着头,几乎贴着他的下巴,笑笑地问:&你昨天晚上已经知道一切你想知道的信息,你打算怎么做?&
他退后一步,也笑了,&我本来希望你能做些什么。&
&那你要失望了。我不打算跑到麻辣烫面前去指控宋翊,因为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真爱麻辣烫的,你若看到他看她的眼神就会明白。&
&那他对你呢?我相信他对你所有的行动,由麻辣烫来判断,显示的也是一个&爱&字。&
&他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忽闪着大眼睛,迷惑地问。
陆励成盯着我不说话,我吸了口烟,手指夹着烟说:&制造谣言攻击竞争对手可不是陆励成这样身份的人该做的。&
陆励成摇着头笑,&苏蔓,你真不错!&
&谢谢,我跟着最好的师傅在学习。&我向他眨了眨眼睛。
他苦笑,&谢谢夸赞。&
我靠着窗户,打量着他,&你似乎也不怎么失望,能和我交流一下吗,你打算如何拆散宋翊和麻辣烫?&
&正在思索,还没有一个完美的计划。本来想利用你,结果你不配合。&
我捂着肚子笑,又点了一支烟,转过身子,趴在窗户上,望着远方,吸着烟。他站到我身旁,也点燃了一支烟,&宋翊究竟有什么好?你就一点儿都不恨他?&
我想了又想,&不恨!因为他绝不是你所想的原因而选择麻辣烫,他一定有他的原因,也许&&他只是被我感动,真爱的却是麻辣烫。&
陆励成不屑地冷笑,&看来我真的老了,完全没办法理解他和许怜霜的一见钟情,我以为宋翊也早该过了这个年龄。除了许怜霜的出身,我想不出来任何原因能让一个年届三十的男人突然之间就爱上了一个陌生人,特别是&&&我侧过头看他,他也侧过头看向我,凝视着我说,&特别是他还有你!&
我心里震了一下,猛地扭过了头,&多谢谬赞。&
他连吐了三个烟圈,&我一直不肯承认宋翊占优势,可是现在,我不得不考虑,离开MG之后,我该去哪里。结果似乎已经明朗。&
我笑起来,&真不像是陆励成的语气呢!&
他也笑,&事情真到了这一步,失败似乎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我想了一会儿,郑重地说:&我想事情不会像你所想的那样发展。以麻辣烫的性格,显然是很讨厌别人把她和她老爸联系在一起。宋翊是个非常骄傲也非常自信的人,我不觉得他会借重麻辣烫老爸的势力,那是对他能力的一种侮辱。所以,你大可不必把许仲晋这个超重筹码放在宋翊的一边,因为他根本不会用。&
陆励成瞟了我一眼,讥嘲地说:&你对宋翊的判断?&一副&你若能正确地判断宋翊,人怎么会在这里的表情&。
我忍着胸中翻涌的酸涩说:&不信我们打赌!只要你不说,宋翊肯定不会让MG的任何人知道他与许仲晋的女儿是男女朋友关系。&
&好!赌约是什么?别说我陪不陪你做戏的事情,那事儿另谈。&
我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出来了一些事情,&你以后不许再吓唬我、欺负我、要挟我,还有把我的简历还给我!&
&就这个?&他很是不屑,&你的那张假简历,我早已经丢进碎纸机,人力资源部那里压根就没有关于你过去工作经历的任何文件,等她们发现的时候,肯定以为是自己疏忽大意而弄丢了你的文件,顶多让你再补交一份。&
&啊?&我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他嘲笑道:&我用你为我做事,难道还等着Linda这样的人去揭你的老底,拆我的台?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林清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笨徒弟?&
原来我当时的焦急、担心都是多余。
他闲闲地说:&我告诉你,是不想讹你了,你重新想赌金。&
我气鼓鼓地嚷道:&你输了就给我做一辈子的饭!&
他怔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知道他现在又在心里讥讽我是疯子,于是泄了气,&我想不出来赌金,你说吧!&
他淡淡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希望结果是我输。我输了,你可以任意提要求,我若赢了&&&他想了一会儿,&我若赢了,你就陪我喝场酒吧,全当给我送行!&
他说得云淡风轻,我心里却弥漫起了伤感,连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希望宋翊赢,还是陆励成赢。为什么不能赢就要输?为什么不是胜利就是失败?为什么聚会后是告别?为什么良辰美景总不长?为什么天长地久是奢望?
当天晚上,正当我坐在自己的大床上,思考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时,有人咚咚地敲门,我跑去开门,&谁?&
打开门,麻辣烫提着个小行李包冲进来,&我今天晚上和你一起睡。&
浴室里,她的牙刷、毛巾、浴巾都有,所以我没有理会她,又爬回床上,不过思绪已经乱了。
麻辣烫冲洗完毕,跑到厨房里烧水,熟门熟路地找出我的茶具和玫瑰花,又从冰箱里拿出半个柠檬,切成片,在白瓷碟里摆好。水开后,她泡好玫瑰花,端着茶盘和柠檬片坐到我床前的地毯上,用手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过来。&
我抱着我的枕头乖乖地坐过去,她倒了两杯玫瑰花茶,又往里面挤了几滴柠檬汁,一杯端给我,一杯自己喝。
&说吧!陆励成都告诉了你些什么?&
我凝视着杯子里徐徐开放的玫瑰花,&也没说什么,就是介绍了你的父亲。&
麻辣烫放下茶杯,一边取下头上的浴巾擦头发,一边说:&我就猜到他说这个了。&
我把杯子放在手掌心里徐徐地转动着,既可以闻玫瑰花的香气,也可以暖手。
麻辣烫俯下身子看着我,&你说实话,生气了没?&
&刚听到的时候有些吃惊,也有些生气,更多的是吃惊。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麻辣烫抱住我,头靠在我的肩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生我的气。&
我笑,&呸!是没力气生气,不是舍不得。&
麻辣烫咯咯地笑了一会儿,央求我:&帮我掏耳朵吧?&
麻辣烫最喜欢我帮她掏耳朵,有时候,我给她掏着掏着,她能晕乎乎地睡着。
我嗯了一声,她立即去卫生间里拿棉签。
她把茶盘推开一些,躺到我腿上,我先用柠檬水把两片化妆棉浸湿,放到她的眼睛上,然后打开台灯,细心地把她的头发分开,用卡子固定好,开始给她掏耳朵。她惬意地躺着,很是享受,像一只慵懒的猫咪。
&蔓蔓,我爸爸是我爸爸,我是我,我这辈子最恨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是我的名字,第二件是我的姓。我常常想,如果我不姓许,我不叫怜霜,这一生也许会幸福很多。我最庆幸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你知道吗?我在遇见你之前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大笑,是你教会了我享受生活中平常的快乐。我们能坐在路边喝一瓶啤酒喝得哈哈大笑,还能吃小龙虾,辣得直笑。你带我去逛街,买一条漂亮的丝巾,你就能高兴老半天。我可以告诉你,遇见你之前,我一直很纳闷老天究竟为什么让我出生到这个世界上,现在我已经不关心这个问题。我们家的破事,我是巴不得永生永世不要想起。过去的事情,我想永远忘记,我只想向前看,我只想做麻辣烫,没心没肺、高高兴兴地生活,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以前不关心你家的事情,以后也没兴趣,所以你现在没必要这么啰唆。&
我让她转身,继续帮她掏另一只耳朵。她取下了一只眼睛上的化妆棉,眯着眼睛看我,嘴角不怀好意地笑着,&那我们讲些有意思的事情。你昨天晚上和陆励成都干了些什么?&
我笑,&做了一些坏事。&
麻辣烫立即大叫&住手&,一个骨碌坐起来,眼巴巴地盯着我,&疼吗?&
&快乐吗?&
&挺快乐!&
&有多快乐,真的像书上说的&欲仙欲死&?&
麻辣烫一脸的兴奋与好奇,我笑得抱着枕头在地毯上打滚,&喷云吐雾般的快乐。&
麻辣烫侧着头琢磨,满脸的困惑不解。我扑过去,捏着她的鼻子叫:&色女,色女!我和陆励成一起抽烟来着,你想入非非到哪里去了?&
麻辣烫脸上挂满了失望,伸手来打我,&你自己有意误导我,是你色,还是我色?&
两个人拳打脚踢地在地毯上扭成一团,打累了,都趴在垫子上大喘气,她喝了口茶说:&我有一句话,不过是忠言逆耳。&
&你说吧!&
&陆励成这人花花肠子有点儿多,心思又深得可以和我爸一比,我怕你降不住他,你对他稍微若即若离一点儿,别一股脑儿地就扎进去。&
&你给我传授如何和男人打交道?&我鄙夷不屑地看着她,&我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吗!&
麻辣烫把一个垫子砸向我,成功地阻止了我的出言不逊。我的头埋在垫子里,心里麻木,语气轻快地说:&麻辣烫,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和陆励成的事你不要过问,我也不问你和宋翊的事,我们彼此保留一点儿私人空间。&
她用脚踹我,&我一直给你足够的私人空间,从你辞职开始,从头到尾我几时啰唆过?&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幽幽地说,&我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男女感情这种事,只有自己知道冷暖,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她的语气里有远超年龄的沧桑,房间里一时间也漫起一股荒凉。我坐起来,笑着说:&我饿了,要不要吃蛋炒饭?&
麻辣烫欣喜地点头,&我要里面放点儿虾仁,最好还能有一点点胡萝卜。&
麻辣烫十指不沾阳春水,我能下厨,但厨技一般,不过蛋炒饭做得很好,是麻辣烫的最爱。我边打鸡蛋边怀念陆励成的厨艺,这人要是不做投行了,去开家饭馆,肯定也能日进斗金。
两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地闹完,麻辣烫的心事尽去,很快就睡着,而我却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躺得脊椎酸疼,只得爬起来,拿出陆励成帮我开的宁神药,吞了两颗,这才终于睡着。
我早上起来仍觉得累,一点儿不像是刚休息过的感觉,这就是吃药入睡的副作用。不过失眠更痛苦,两害相权,只能取其轻。
洗脸池只有一个,所以我不和麻辣烫去抢,她打仗一样洗漱完,一边抹口红,一边往楼下冲,&要迟到了,先走了。你要想睡就睡,我会打电话让宋翊再给你一天假。&
等她走了,我爬起来洗漱。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总归是要面对的。我细心绾好发髻,化上淡妆,挑了件很庄重的套装,看到首饰盒里不知什么时候买的一对藏银骷髅戒指,拿出来,一大一小,正好一个戴大拇指,一个戴食指。
Karen看到我的时候很意外,&Alex说你生病了。&
&已经快好了。&
陆励成和宋翊一前一后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我都愣了一下,不过,紧接着陆励成就上下打量着我笑起来,宋翊却是脸色有些苍白,视线越过我,看向别处。
Karen拿着一堆文件走到宋翊身边给他看,两人低声说着话。
陆励成走到我的桌子旁,笑着说:&比我想象的有勇气,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在家里再躲三天。&
我哼了一声没理会他,自顾自地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他看到我手上的骷髅戒指,笑着咳了一声,&你的青春叛逆期看来比别人晚来。&
我抬头看他,&你今天心情出奇的好?&
宋翊在办公室门口叫他:&Elliott,时间快到了。&
他笑着说:&是呀,我今天心情非常好。&说完就和宋翊一块儿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我埋着头工作,总觉得不对劲儿,一抬头,看见所有人都盯着我,&怎么了?&
Peter一声怪叫:&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没看到Elliott刚才和你说话的表情吗?&
我的视线又回到显示屏上,&少见多怪!你不会天真到以为Elliott对着Mike和客户也是一张扑克牌脸吧?&
大家都笑,Karen说:&我作证,他和Alex说话的时候常笑容满面。&
Peter嘴里仍嘟嘟囔囔的,众人都不去理会他。
屏幕上的字涣散不清,我努力了好几次,仍然不能集中精力,索性作罢。我对着电脑,手放在键盘上,摆了个认真工作的姿势,脑子里却不知所向。我并不坚强,虽然我在逼迫着自己坚强。人前还能把面具戴着,可只要没人注意了,那个面具立即就会破裂。
听到宋翊和Karen说话的声音,我猛地惊醒,一看电脑上的表,竟才过了一个小时,这度秒如年的煎熬实在难以承受。
我起身走出办公室,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打电话,电话刚响,陆励成就接了,&怎么了?&
&我中午想见你一面,成吗?&
&好。&他想了想,&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吧。那里清静,方便说话。&
我挂了电话,低着头,拖着步子往回走。走进办公室真的需要勇气。
一个人从办公室里快步出来,两个人撞了个结实,我还在病中,本来就有些头重脚轻,此时又心神涣散,立即踉踉跄跄地向后倒去,来者抓住我的胳膊,想扶住我。
&对不&&&一抬头,看见竟是宋翊,身子下意识地更用力地向后退去,一边用力地想挣脱他。
我的反应让他眼中闪过伤楚,身子猛地僵住,手也不自觉地松开。我本来就在后退,此时又失去拉力,重心后倾,人重重地摔坐在地上。
他想伸手扶我,伸到一半,却又停住,只是看着我,黑眸中有挣扎和伤痛。我的心纠结着疼,却只能强迫自己视而不见,别过头,站起来,一句话没说地从他身边一瘸一拐地绕进了办公室。
中午,我到咖啡厅的时候,陆励成已经在那里了,坐在我们第一次见面坐过的位子上。
看到一瘸一拐的我,他笑,&你这旧伤还未去,怎么又添了新伤?&
我坐到他对面,急切地说:&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请你帮我换一个部门,去哪里都行。&
他喝了口咖啡,淡淡地说:&好,年底我这边正好缺人。&
我如释重负,&谢谢!谢谢!&
他沉默地喝着咖啡,吃着三明治,服务生过来问我需要什么,我指了指他所点的东西,心不在焉地说:&和他一样。&
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投向窗外,却恰好看见那个最熟悉的人的身影,一袭黑色大衣,正从玻璃大门走出来,一直半垂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身影凝结着模糊不清的哀伤。
虽然我看到他就会觉得心痛,可视线却舍不得移开。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连看他都会成为一种奢望。不过,现在在这个无人知道的角落里,我仍然能够凝视他吧。
陆励成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你上次来这里,是为了看他?&
我的心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就想否认,&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可又立即清醒。他已经看过我太多的丑行,知道我太多的秘密,否认在他面前只是多此一举。
服务生端来我的咖啡和三明治,我低着头开始吃东西,避免说话的尴尬。
陆励成沉默地看着我,我抬头看他,他的视线却猛地移开,竟好似在躲避我。我正吃惊,这不是他的性格,他却又看向我,目中含着几分嘲笑地说:&我会尽快调你过来。&
我知道他在嘲笑我当初费尽心机地接近宋翊,如今却又含辛茹苦地想远离他&&的确很讽刺。
我叫服务生结账,&我来埋单吧!&
陆励成没有和我争,对服务生指指我只咬了几口的三明治,&打包。&
我想出言反对,他没等我开口就说:&你现在不饿,不代表你过会儿不饿。&
无数次实践经验证明,我和陆励成争执的结果都是我输,所以,我决定默默接受他的决定。
陆励成的效率很高,第二天我就接到通知,被借调到他的部门。收拾办公桌的时候,Peter他们过来帮忙,和我告别,嘻嘻哈哈地说:&明天再见!&新年快到了,大家的心情都分外好。
从我收拾东西到离开,宋翊一直在办公室里,没有通常的告别,没有礼貌的再见,自始至终,他对这件事情没有说过一句话。
等我在新桌子前坐定,Young过来和我说话。想起几个月前,恍如做梦,兜了一大圈子,我竟然又回到原地。可当时是充满希望的憧憬,如今却是满心绝望的逃避。
我正在伤感,Helen进来通知我们去开会。
陆励成说缺人手。果然缺人手,等从会议室里出来,大家都面色严肃,没有了说笑的心思。如果不全力以赴,只怕今年的春节都过不舒坦,所以大家宁可现在苦一些,也要新年好好休息。
繁重的工作压得我没有时间伤感,每日的感觉就是忙、忙、忙!
晚上,我常常加班到深夜,电脑那头却再没有一个人陪伴。MSN已经很久没有上过了,甚至我已经从桌面上删除了它的快捷方式。
周末的晚上,我做完手头的分析表,时间却还早,望着显示屏发了会儿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点开了MSN。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夜晚太孤寂,思念如影随形,令人无处可逃,让我想看看他曾说过的话;也许是因为现在才十点多,作为有女朋友的人,不可能出现在网络上,所以我放心大胆地纵容了自己的思念。
没想到他的头像竟然亮着,一个对话框弹出,&我以为你不会再登录了。&
我如同在现实中突然看到他,茫然无措中只想夺路而逃,立即就点叉叉,关闭了MSN。可过了一会儿,我又不能控制自己,再次登录MSN,只不过这一次我选择的是显示为脱机状态。
他没有再给我发消息,可头像却一直亮着。我盯着他的头像,如同凝视着他的背影。我总是要在他身后才可以放心大胆地看他。以后,我们无可避免地要继续打交道,难道我就永远这么逃避他吗?
我将头像又变成亮的,显示上线,&不好意思,刚才刚登录,电脑突然死机,就掉线了。&
&没关系。&
我对着电脑屏幕笑,多么有礼有节的对话!
他问我:&你最近好吗?&
&很好!拜陆励成所赐,我连接电话的工夫都没有,所以没有太多时间想太多事情。&我知道他在婉转地问什么,所以也婉转地告诉了他希望听到的答案。
很久之后,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怜霜是好朋友。&
&这和我们是不是朋友有什么关系?&
&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我逃到了新加坡。&
不!我需要的不是解释!我紧咬着唇,在键盘上敲字:&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电脑屏幕上一片死寂,我不甘心地继续问:&你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哪怕只一点点。&
仍然没有任何回复。我趴在桌子上苦笑着,一个一个字母地键入:&你不用为难了,我想你已经告诉了我答案。无论如何,谢谢你,你给了我世界上最华美、最幸福的一场梦,虽然梦醒后我一无所有,可在梦里,我曾无比快乐过!&
我点击关闭,退出MSN,关了电脑。
我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眼前万家灯火,我却孤单一人。拿起手机,想找个人说话,却不知道可以打给谁,我的心事不能倾吐给唯一可以谈心的朋友,只好摆弄着手机,放手机铃声给自己听。
野地里风吹得凶,无视于人的苦痛,仿佛要把一切要全掏空。往事虽已尘封,然而那旧日烟花,恍如今夜霓虹。也许在某个时空,某一个陨落的梦,几世暗暗留在了心中。等一次心念转动,等一次情潮翻涌,隔世与你相逢。谁能够无动于衷,如那世世不变的苍穹&&不想只怕是没有用,情潮若是翻涌,谁又能够从容,轻易放过爱的影踪。如波涛之汹涌,似冰雪之消融,心只顾暗自蠢动,而前世已远,来生仍未见,情若深又有谁顾得了痛&&
今夜,城市霓虹闪烁,我站在窗前,用手机一遍遍地给自己放着歌听,直到电池用完。
Chapter 15 回家
我周末回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正打算和老爸老妈商量春节怎么过,没想到他们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意外。
&蔓蔓,你能照顾好自己吧?&老妈的疑问句下,潜台词已经很明显。
我只能盯着他们的机票点头,&能照顾好。&
老妈拿着件泳衣问我:&你看我穿这个可好?&
我依旧只能点头,&很好!&
老妈把自己的泳衣放进行李箱,又拿出一件同花色的泳裤给我看,&这是我给你爸爸买的,挺好看的吧?&
&好看!像情侣装。&
老妈得意地笑,&这叫夫妻装。&
我把机票翻来覆去研究半晌后,终于确定一切都是真实的,&妈,你们要去东南亚玩,怎么也不事先告诉我一声?&
老妈给了我一记白眼,&人家电视上说要追求生活的惊喜,这是我给你爸爸的惊喜,干吗要告诉你?&
我郁闷,&那春节我怎么办?&
妈妈一边叠衣服,一边不阴不阳地说:&你怎么办,我怎么知道?老李的丫头和你一样大,春节和老公一块儿去欧洲玩,人家就怕节假日不够,可不像你,还会嫌节假日多。前段时间刚看你有点儿起色,结果最近又没消息&&&
这个话题上我永远说不过她,只能赶紧转移话题,&那好吧!亲爱的老妈大人,我举双手加双脚支持你们去东南亚欢度第二次蜜月还不行吗?&
妈妈笑眯眯地说:&我和你爸爸第一次出国,你过来帮我看看还需要带什么?&
我过去帮她检查装备,&妈,总共多少钱?我来出吧!到了路上,想吃的、想玩的,都不要省。你女儿我虽然没有大出息,去一趟东南亚的钱还是有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一个月的退休工资总共三千多块钱,本来家里还是有些积蓄的,但是爸爸大病一场后已经全部清空。我买房的时候,全是靠自己的积蓄,所以首付少,月供高,为了这事,爸爸暗地里叹了很多次气。
妈妈还没回答,刚进屋正在脱鞋的爸爸就发话了:&你好好供你的房子!我和你妈知道怎么花钱。&
妈妈也开始唠叨:&是啊!蔓蔓,爸爸妈妈虽没能力帮你置办嫁妆,照顾自己的能力还有,你就不要瞎操心。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找个男朋友,赶紧结婚。等你安定下来,你爸和我的一块心病也就放下了。那个宋翊&&&
&小茹!&爸爸叫妈妈的名字,打断她的唠叨,&好了,好了,明年咱家蔓蔓肯定有好运气。&
我不敢再多说,只能低着头帮他们收拾行李,每一件东西都用中英文注明姓名和联系电话,以及我的联系方式,作为紧急联系方式。
妈妈小声对爸爸说:&我听说泰国的寺庙求婚姻很灵验的,我们要不要准备些香火?要不然到了寺庙门口再买,只怕贵得很!&
老爸用胳膊肘推她,妈妈偷偷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大年二十七,我请了半天假,去送老爸老妈。老妈特意做了新发型,老爸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两个人都特意气风发。旅行团里还有不少老头老太太,但我怎么看都觉得我爸妈最好看。
我特意找导游说话,把一张四百元的雅诗兰黛专柜礼品卡连着我的名片一块儿递给她。小姑娘快速瞟了一眼,立即收下,满脸笑容地让我放心,一定会照顾好我爸妈,让他们有一次难忘的旅游经历。
出了机场,我长舒一口气,只觉得北京又大又空,未来将近十天的假,我是真不知道怎么过。
晚上,麻辣烫叫我出去吃饭,我拒绝的借口还没想好,她已经吐出一连串的话:&我给陆励成打过电话,他已经同意了,你老板都不打算加班了,你也少卖点儿命。&
我只能和陆励成&甜甜蜜蜜&地赴宴。麻辣烫看到我,二话没说,先给我一瓶啤酒,&你现在架子越来越大了,约你出来吃顿饭比登天还难!&
我打开啤酒,一口气喝了半瓶,麻辣烫才算满意。
&你最近究竟在忙什么?你爸妈都不打算在北京过春节了,也不需要你帮忙准备年货呀!&
我指指陆励成,&问他!&
麻辣烫估计已经知道陆励成和宋翊的尴尬关系,所以牵涉到工作,她也不好多问,只能鼓着腮帮子说:&再忙也要过年吧!&
我说:&明天东西应该就能全部做完,下午同事们就开始陆续撤了,回老家的回老家,去旅游的去旅游。&
&你呢?&麻辣烫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我就吃饺子,看春节晚会。&
麻辣烫从鼻子里出了口气,表示极度鄙视,&和我们一起去海南玩吧!机票、酒店都没问题。&她把酒店的图片拿给我看,细白的沙滩、碧蓝的海水、火红的花、侍者穿着飘逸的纱丽笑容可掬地欢迎我。
麻辣烫翻到内页,&看到了吗?这家酒店的游泳池连着海,到时候北京天寒地冻,我们却在海边晒太阳、喝鸡尾酒、点评美女帅哥,晚上就着月光去海里游泳。蔓蔓,我们以前可是说过一起去海南潜水的。&
我瞟了一眼宋翊,他脸上挂着千年不变的微笑。我低着头,装作专心看宣传图册,心里盘算着怎么拒绝麻辣烫。
麻辣烫见我不说话,又去做陆励成的思想工作,&怎么样?四个人一起去玩,会很有意思。&
陆励成微笑,&我很想去,但是我已经答应家里今年春节回家过。农村很注重春节传统,家里的祭祖,我已经缺席两年了,今年不能再缺席。&
&啊?&麻辣烫先失望,继而不满,&那蔓蔓呢?如果我们不叫她去海南,你就打算留她一个人在北京呀?你也太过分了吧!幸亏蔓蔓还有我们&&&
我心里一动,立即说:&当然不是了。其实&&其实&&我是和他去他家里吃饺子、看春节晚会,只是&&只是刚才没太好意思说。&
陆励成侧过头看我,我对着他微笑,眼中全是请求,他微笑着握住我放在桌子上的手说:&是啊!她脸皮薄,而且我们的事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她父母,所以本来想保密的。&
我安心了,低下头,把一切的麻烦都交给他处理。麻辣烫果然不开心起来,大发雷霆地指责我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诉她。可陆励成是长袖善舞的人,宋翊也不弱,两个超级人精哄她一个,最后,麻辣烫开开心心地祝福我们一路顺风。
&你们什么时候走?&
陆励成顿了顿,才说:&后天早上的机票。&
麻辣烫兴冲冲地对宋翊说:&我们是下午六点多的机票,早上去送他们吧?&
宋翊凝视着麻辣烫,眼中满是怜惜,&好的。&
我立即对麻辣烫说:&不用了,不用了!&
&没事的,我明天就放假了,闲着也是闲着,就这样说定了,我和宋翊去送你们。&
我很无力、也很仇恨地瞪着麻辣烫。天哪,这是春节啊!别说我压根不想去陆励成家,就是我现在想去,也变不出来一张机票呀!陆励成捏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少安毋躁,笑着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我的行李多得吓人。&
&没事,宋翊看着文质彬彬,其实他力气可大了。&麻辣烫很是豪爽,一副&哥们儿,你千万别把我们当外人&的样子。
晚饭中,宋翊温和地沉默着,我忐忑地沉默着,陆励成和麻辣烫倒是谈笑风生。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麻辣烫很喜欢我们四个人一起活动。可但凡我们四个一起活动时,宋翊和我总是不怎么说话,她和陆励成往往有说有笑,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和宋翊是电灯泡,他俩才是一对。
吃完晚饭,我目送他们上了计程车,立即对着陆励成跳脚,&怎么办?怎么办?你为什么刚才不拒绝麻辣烫,为什么?&
陆励成皱着眉头说:&你这会儿有力气了?刚才是谁在装哑巴?&
我抓着头发,恨不得一头撞死,&我能说什么?麻辣烫的脾气历来都是那个样子,又倔又犟又冲,我若硬不让她去,她肯定立即问我&你什么意思?&&
陆励成拉开车门,把我推进车里。我抱着脑袋痛苦该怎么和麻辣烫解释,想着后天早上的场景,我就不寒而栗。麻辣烫发现我不去陆励成家了,发现我压根没有机票,发现我根本就是在说谎,发现我竟然为了不和她去海南而不惜撒谎&&天哪!
我正抱着脑袋痛苦,听到陆励成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我是陆励成,我想换一下机票,嗯,对!一个人的,明天下午的机票,我想换到后天早上的,另外,我要两张&&我知道现在是春运,我知道机票很紧张&&我一定要两张机票,我已经特意延迟时间,给你们时间去处理,如果你们仍没有两张机票,就烦请你把我的会员卡直接取消。&
陆励成挂断电话,几分钟后,电话响起来,他没理会,等它响了一会儿才接起来,笑着说:&你好,陈经理。嗯,对,就是为了机票。真不好意思,竟让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当然不会了,好的,没问题,春节后一起吃饭,不过是我请客,哪里,哪里,多谢。&
他挂了电话,简单地说:&后天早上的机票,你准备行李吧!&
我长吁一口气,终于得救了,可是&&慢着!我要去陆励成的老家!我的头又疼起来。
陆励成看我又在摧残自己的头发,温和地说:&你不用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我老家的风景很不错,你就权当是去乡下度假吧。&
我只能抱着脑袋哼哼唧唧。
我和麻辣烫在机场挥泪告别,她以为我紧张担心、舍不得她,一直拉着我说悄悄话,嘱咐我以不变应万变。我一直点头,彻底贯彻了以不变应万变。
我含着眼泪进入飞机,陆励成看得很无奈,&你能不能换一副表情,不知道的人以为我逼良为娼。&
我的习惯是一紧张就觉得口干,就要喝水,喝了水就要去卫生间,所以我一直坐下起来、出出进进。因为是商务舱,空中小姐服务周到,特意过来问我是否感觉不舒服?陆励成的声音从报纸后面传出:&你们少给她点儿水,不要理她,她就好了。&
空中小姐愕然。我一把拉下他的报纸,让他的面容暴露于大家面前&&想装作不认识我,门儿都没有!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空中小姐,&能再给我一瓶水吗?&
空姐瞟了一眼陆励成,去给我拿水。
陆励成又想用报纸遮面,我立即抢过他的报纸,&别装模作样了!要不然你住你家,我去住旅馆,你过你的春节,我就当是旅游&&&
&我家距离飞机场还有六七个小时的路程,如果你有精力,我建议你多休息休息。&
啊?这样的,原来不是一下飞机就会见到他的家人。我立即舒展手脚,口也不渴了。空姐把水递给我,我把水拿给他,&赏给你喝了。&
陆励成把水接过去放到一边,&你爸爸妈妈玩得可好?&
&好!&提起爸妈我就想笑,&昨天刚和他们通过电话,人精神得不得了。&我眉飞色舞地给他讲我爸妈之间的趣事,吹嘘我妈的厨艺是如何惊天动地,我爸是如何玉树临风。他一直含笑而听,飞机上的时间过得好似很快。
等出了飞机场,陆励成边走边打电话,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出现在我们面前,高大魁梧、皮肤黝黑。他上前重重地抱了一下陆励成,眼睛却一直望着我,笑得嘴都合不拢。他一只手就把我所有的行李拿走,又去提陆励成的行李。陆励成先把水瓶递给我,然后才介绍来人:&这是我姐姐的孩子,我的外甥,刘海涛,小名涛子,你叫他涛子就可以了。&又对小伙子说,&这是苏蔓,我&&我的朋友。&
刘海涛立即爽脆地叫了一声&苏阿姨&,明亮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我当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到地上,幸亏陆励成眼明手快,拽住了我。我嘴里发干,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赶紧喝了几口水,看着前面昂首阔步的小伙子,&他多大?&
&二十。我姐比我大八岁,农村里女孩子结婚都早。&
&你没有说有人来接机。&
&你也没有问。&
我小声嘟囔:&你知不知道,公司里和他差不多大的实习生,我还当他们是同龄人呢!莫名其妙地就被这么大个人叫阿姨,真需要一颗坚强的心脏。&
陆励成笑问:&那你想让他叫你什么,苏姐姐?&
我打了个寒战,赶紧摇手。
涛子的车是一辆小型的农用客货两用车,后面已经堆了不少物品,他拿出塑料包装袋将我的行李包好后才放到货车上,我连着说:&不用了,不用了,没什么贵重东西。&他却手脚麻利,一边和陆励成说着话,一边已经把一切都弄妥当。
上车后,我发觉车里干净得不像旧车,涛子笑嘻嘻地说:&来之前我妈特意洗了车,又换了一套新坐垫。&
我笑着对陆励成说:&你姐姐很重视你呀。&
涛子朝陆励成眨眼睛,&重视的倒不是&&&陆励成一个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开车!&
涛子一边开车一边说:&苏阿姨,座位上有一条毯子是干净的,待会儿你若累了就睡一会儿。座位底下有水和饼干,还有酸话梅,怕你坐不惯这车,会晕车,吃点儿酸的可以压一下。&
我咋舌,&你有女朋友了吗?这么细心周到!&
陆励成也拿眼睛瞅着涛子,涛子满脸通红,&没有!没有!我舅都没解决呢,我哪里敢&&&
涛子后脑勺上又挨了一巴掌,他对陆励成敢怒不敢言,只能对我说:&苏阿姨,知道我有多可怜了吧!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被我舅欺负的,这就是我为什么宁死也不去北京上大学的原因。&
我笑,&彼此彼此!我在办公室里也被他欺负得够戗。&
涛子很活泼健谈,在西南农大读大三,陆励成和他之间像好朋友多过像长辈晚辈,说说笑笑中,刚见面的局促感淡去。
进入盘山公路,道路越来越难开,盘绕回旋的公路上只能跑一辆车,有的地方几乎紧贴着悬崖边,时不时地对面还会来车,需要让车。我看得心惊胆战,陆励成安慰我:&涛子十五六岁起就开车,是老司机了,而且这段路他常跑,不用担心。&
涛子也说:&苏阿姨,你可别紧张,这样的盘山公路看着惊险,但只要天气好,很少出事,因为司机注意力高度集中呀!反倒是平坦大路上经常出事,我这话可不是胡说的,有科学数据支持的。&
借着一次错车,停下车来让路时,陆励成坐到后面来,指着四周的山岭徐徐而谈,从李白的&朝辞白帝彩云间&讲起,让我看山脚下的嘉陵江,&这就是李白行舟的江。&一弯碧水在山谷中奔腾,两岸的松树呈现出一种近乎于黑的墨绿色,悬崖峭壁沉默地立于天地间,北方山势的苍凉雄厚尽显无遗。
&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在古代也很有名。这里是入蜀的必经之路,山高林密,道路险阻,已经灭绝的华南虎就曾在这一带出没,还有黑熊和豹子。在古代行走这条路,绝对要冒生命危险,所以李白才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叹。&
群山环抱,将天空划得小小的,我们的车刚经过的一处正好是两山之间,抬头看去,两边的山壁如同伫立的巨神,天只剩下一线。
细窄的山道在群山间连绵起伏,看不到尽头,如同延伸入白云中。陆励成指着远处白云中一个若隐若现的山峰说:&终南山就在那个方向。王维晚年隐居终南山中,那首著名的《终南别业》就是写于此山。&
我看着雾霭重重的山峰,吟道:&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陆励成望着山间的悠悠白云说:&随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
遥想当年李白仗剑入蜀,陆游骑驴出关中,王维隔水问樵夫,不禁思绪悠悠。
陆励成似知我所想,指着山坡上的一株巨树说:&那是有活化石之称的银杏树,我们这里的人喜欢叫它白果树,那一株看大小至少已经有一千多年了。&
我凝视着那棵大树说:&也许李白、王维、陆游他们都见到过这棵树。多么漂亮的树,我们来了又去了,它却永远都在那里。&
陆励成微笑着说:&这样的大树,深山里还有很多,我家的一个山坳里有一大片老银杏树。因为银杏夜间开花,天明就谢,所以世人常能看见银杏果,却很难见到银杏花。不过若恰巧能看见,却是人生中难得一见的美景。&
我听得心向往之,&来的时间不对,可惜看不到。&
涛子笑,&冬天有冬天的美景,我去过不少地方,论风景,我们这里比哪里都不差,山崇水秀&&&
顺着陆励成的手指,我看到一道瀑布凝结成千百道冰柱,挂于陡峭的岩壁前。纯白的冰挂旁边不知道是什么果子,竟然还鲜红欲滴,在一片墨绿的松柏海洋中,它们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跳入了我的眼中,让我忍不住失声惊叹。
涛子得意地笑,&我没说错吧?&
我赞叹:&太漂亮了!&
&我们这里因为交通不便,所以没什么工业,可也正因为没什么工业,所以没什么污染,这里的山水原始而质朴。&涛子心里蕴满了对家乡的热爱,并且丝毫不吝惜言语地去赞美它。
冬日天黑得早,我们又身在群山中,五点钟天已经全黑,我的疲惫感渐渐涌上来,陆励成低声说:&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我摇头,&还有多久到?&
涛子说:&还有一个多小时,过一会儿手机就应该有信号了,可以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起来,林忆莲的声音回荡在车厢里。
野地里风吹得凶&&等一次心念转动,等一次情潮翻涌,隔世与你相逢,谁能够无动于衷,如那世世不变的苍穹&&不想只怕是没有用,情潮若是翻涌,谁又能够从容,轻易放过爱的影踪,如波涛之汹涌,似冰雪之消融,心只顾暗自蠢动&&
陆励成听到歌声,看向我。我手忙脚乱地翻找手机,终于在手袋夹层找到了,赶紧接听,&喂?&
&终于打通了,一直说在服务区外,我都要以为陆励成把你卖了。不过琢磨着就你这样的,姿色全无,也没人要呀!&麻辣烫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损我。
&你有事说事,没事少废话!当我手机漫游不花钱呀?&
&到了吗?&
&还在路上。&
&天哪!你们可是早上七点的飞机,他家可真够偏僻的。&
&一路风景优美如画,令人目不暇接。&
&紧张吗?&
我琢磨了一会儿,骂过去:&你神经病!我本来已经忘记了,你眼巴巴地来提醒我,我这会儿紧张了!&
麻辣烫咯咯地笑,&不就是拜见未来公婆嘛!别紧张,陆励成家人丁兴旺,咱们也不弱,他家的人敢欺负你,我和宋翊去踹他们的场子。&
我问她:&你不是六点多的飞机吗?不去吃饭?闲得和我磨牙?&
麻辣烫沉默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我安静地等着,过了好一会儿,她说:&我就是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你的安全,没什么正经事情,挂了。&
&等等!&我想了想,说,&我的电话随时开着,你想说的时候,随时打过来。&
麻辣烫轻轻地嗯了一声,&蔓蔓,这么多天见不到你,我会想你的。&
我倒抽一口冷气,表示被她彻底酸倒,&口说无凭,给我多买礼物才是硬道理。&
麻辣烫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发呆,涛子笑问:&苏阿姨的好朋友?&
看到涛子笑嘻嘻的表情,突然反应过来我的手机漏音,头疼地解释:&我这朋友就是间歇性发作神经病,她的话你别当真,我和你舅舅&&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涛子笑,&我知道,我知道。&
他的笑容大有意味,越描只能越黑,我索性闭嘴。
六点多时,终于到了陆励成家,车子离院子还有一段距离,已经狗吠人嚷。看到院子里黑压压的人影,我是真的开始腿软了,&你家到底多少人?我记得你就一个姐姐、一个哥哥。&
陆励成也有些头疼,&很多人是亲戚,农村里的人喜欢热闹,这是他们表示友善的一种方式。&
车停住了,他低声说:&没事的,保持见客户的微笑就可以了,其他事情我来应付。&
他一下车,一群人就围上来,说话的、笑的、递烟的,我完全听不懂,只知道他们很开心,陆励成和他们一一打着招呼。我面带微笑,战战兢兢地钻出车子,人还没站稳,只见一条黄色的大狗汪汪叫着扑向我。我本来就怕狗,看到它锋利的尖牙,更是魂飞魄散,尖叫着逃向陆励成。陆励成正在和人说话,听到我的叫声,立即回头,把我护在怀里。涛子挡到狗前面,把狗叱骂开,有人赶紧拿绳子把狗拴到一边。
我仍是吓得回不过神来,陆励成拍着我的背,扶着我向屋里走,&没事了,没事了,已经被拴住了。&
等不怕了,心安稳一些时,我抬头一看,全屋子的人都笑眯眯地望着我,两个小孩儿躲在大人身后偷看我,小男孩儿还偷偷朝我比画,做出羞羞的表情。我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涛子挤眉弄眼地冲我笑,一副&看我舅和你的关系多普通&的表情。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一直看着我笑,陆励成拉着我去给她打招呼。她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不过她的微笑已经把她内心的感情全部传递给我。我恭恭敬敬地叫&伯母&,把带来的礼物拿给她。她拿着一个红包要给我,我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陆励成低声说了几句话,她把红包收起来,只是看着我笑。我松了口气,也对着她笑。
陆励成又向我介绍他姐夫、哥哥、嫂子、侄女、侄儿。侄儿就是那个偷偷羞我的小男孩儿,小名叫苗苗,涛子让他叫我&苏阿姨&,他自作主张地改成了&胆小鬼阿姨&。全家人想笑,又怕我生气,都忍着,让苗苗改口,他撅着嘴表示不肯,&胆小鬼阿姨比苗苗胆小,以后她是胆小鬼,我不是。&
他姐姐晶晶好心地给我解释:&苗苗胆子很小,晚上都不敢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玩,我们都叫他胆小鬼。&
屋子里的人笑,屋子外面的人也笑。涛子给大家发烟,把货车上的货卸下来给大家。看热闹的人陆续散去,终于只剩陆励成一家人。
陆励成的姐姐从厨房里出来,招呼大家吃晚饭,又特意过来和我打招呼。陆励成的母亲居中而坐,陆励成则挨着母亲的右手边,他大哥坐在母亲的左手边。他哥哥让我坐到陆励成身边,对我说:&你要用什么,想吃什么,就和成子说。&没太多客套,却是最贴心的解决方案。
他姐夫和嫂子普通话都说得不好,所以只是笑着吃饭。他姐姐的普通话倒是说得很标准,一看就是个能干人,涛子显然更像母亲。
我安静地吃着菜,他嫂子想给我夹菜,他姐姐笑说:&他们城里人不兴这个,不喜欢吃别人筷子碰过的东西。&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是看着涛子,涛子立即笑着点头,&城里人比较讲究这些。&他年纪不大,说话却好像很有威信。陆励成的嫂子不好意思地把菜放到了自己碗里,指着菜笑着说:&你吃。&
我忙点头,立即夹了几筷子菜,放进自己碗里。陆励成站起来,把我够不着的菜都往碟子里夹了一些,放到我手边,&你拣爱吃的吃,剩下的我来吃。&
真奇怪,我以为身处一群陌生人中会很局促,但是没想到我很怡然自乐,甚至享受着这么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乐趣。
陆励成一直在和大哥说话,他姐夫偶尔插几句话,三个人常常碰酒碗。陆励成的母亲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见我碟子里的菜没了,立即就叫陆励成,次数多了,我渐渐听清楚她叫陆励成的发音。
陆励成的姐姐留神倾听着男人们在说什么,时不时会发表几句自己的意见,而陆励成和大哥显然也很敬重姐姐,每当她说话的时候,两个人都会凝神静听。陆励成的嫂子则完全不关心男人们在干什么,专心照顾着苗苗。苗苗一边吃饭,一边趁他妈妈不注意的时候对我做鬼脸。晶晶已经十岁了,口齿伶俐,边吃饭边和涛子斗嘴,高兴的时候叫大哥,不高兴的时候直接叫&刘海涛&。可是即使她在叫刘海涛,碰到不爱吃的肥肉,仍然递到大哥面前,让他帮她咬掉肥肉,自己吃瘦肉。涛子做得自然而然,显然早已习惯照顾妹妹。
吃完饭,陆励成带我去我的房间,&有点儿不习惯吧?这么多人一块儿吃饭。&
我笑,&我很羡慕。真的!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和晶晶一样有个大哥。挺大了,还对妈妈说&你给我生个哥哥吧!&后来明白不可能有哥哥了,又想着要个弟弟。再后来,终于明白自己不可能有疼爱自己的兄弟了,就只能盼望将来有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公。陆励成,你是个非常幸运的人。&
陆励成点头同意,&我姐和我哥从小到大都对我好,农村里兄弟没有不打架的,可我们姐弟三人从没红过脸。&
他帮我把行李放好,我找出洗漱用具,他抱歉地说:&洗澡比较麻烦一点儿。家里人都不习惯用空调,但在这间屋子里特意为我安装了,是唯一有空调的房间。浴室要到楼下去,没在房子里面,是房子旁边独立的一间屋子,会比较冷。&
&没事的,我把水温调高点儿就可以了。&
热水器的水忽大忽小,很不稳定,可毕竟有热水澡可洗,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期。浴室的设计很特别,没有照搬城里的瓷砖,而是用鹅卵石加水泥砌成的,既便宜又节省资源,还很美观。我边洗澡边纳闷,是这边的农村都这样,还是陆励成家比较特别?
洗完澡,一打开浴室的门,就感觉一股寒风扑面,我还没反应过来,陆励成已经用羽绒服把我裹了个结实,拿大毛巾把我的头包住,拖着我快速地跑进屋子。
屋子里很安静,我问:&大家都睡了?&
&嗯,我姐他们回去了,我哥他们歇下了。农村里睡得比较早,冬天的时候四五点就吃晚饭,一般八点多就睡了,今天等我们回来,已经晚了。&
&你住哪里?&
&就在你隔壁,本来是一间书房,临时让大哥帮我搭了一张床。&他走到衣柜边,推开一道推拉门,&两个房间是相通的,这道门没有锁,不过你放心,你不叫,我绝不会擅自闯入。&
我笑,&我又不是美人,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也笑,把一个吹风机递给我,&这是我嫂子的,她刚才特意拿给我,让我转告你一定把头发吹干再睡觉。这里不比城里,没有暖气,湿着头发睡觉,很容易感冒头疼。&
我也感觉出来了,就上楼这一会儿工夫,觉得头皮都发冷,立即感激地接过来,吹着头发,&你嫂子真可爱。&
陆励成坐在凳子上,笑看着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可以把这句话当做对我的赞美吗?&
我对着镜子里的他做了个鬼脸,&你去冲澡吗?&
&现在就去。&
我吹完头发后换上了自己的羽绒服。估摸他洗完了,拿着他的羽绒服到浴室外等他。他出来时没想到我在外面等他,有些吃惊。我把羽绒服搭在他身上,&你也小心点儿,一热一冷的,最容易感冒。&
他边套羽绒服边开心地问:&冷吗?&
我对着空中呵了口气,一道白雾袅袅散开,&呵气成霜。&
两个人轻轻地摸进屋子,他指着一个个房间说:&我妈腿脚不方便,所以住楼下。哥嫂也住楼下,苗苗还跟父母睡,晶晶住我们对面。你平常如果需要什么,我不在,就让晶晶帮你去拿。&
进了空调屋子,我感觉暖和起来,终于可以脱掉厚重的羽绒服。
陆励成问:&睡吗?&
我指着墙上的表,&你开玩笑吗?这么早,我睡不着,你呢?&
&我平常一两点睡都很正常。&
没电视、没电脑、没网络,两个城市人面面相觑。彼此瞪了一会儿,陆励成转身去书房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副象棋,&你会吗?&
&我三岁就看我爸下棋了。&
两人盘腿坐到床上,准备开始厮杀。我一边放棋子一边问:&你家的浴室很特别,是你弄的吗?&
&我只是提出要求,盖房子的时候要有个浴室,具体执行者是涛子,听他说原本的设计是放在屋子里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放在屋子旁边,大概是为了排水方便。&
他请我先走,我没客气,当头炮架上,他把马跃上,看住自己的卒。我开始折腾自己的车。老爸的口头禅是&三步不出车,死棋!&陆励成却没管我的动作,开始飞象、上仕。根据老爸的话,这种下棋方法的人要么很牛、要么很臭,陆励成应该是属于第一种了。我开始提高警惕,全力以赴。
二十分钟后,我不能置信地瞪着棋盘,陆励成郁闷地说:&我已经被你将死了,你还在看什么?&
&你在故意让我吗?&
陆励成摇头,我点头,&我想也是,你又不是什么绅士君子。&
&喂,喂!&陆励成提醒我不要太放肆。
我终于确定自己赢了,刚想哈哈大笑,想起别人都在睡觉,只能压着声音闷笑。我赢了陆励成!我赢了陆励成耶!
陆励成闲闲地说:&小人得志的现场版。&
&哼!我就当你是嫉妒。你说,你这么狡猾阴险,怎么会下不好象棋呢?&
陆励成盯着我,我立即改口:&我是说你这么聪明机智。&
他似笑非笑地说:&你是不是对我的印象很负面?&
我本来想嘻嘻哈哈地回答他,可突然发觉他的眼神很认真,便不敢乱开玩笑,老实地说:&以前有点儿,现在没有了。其实,最近一直在麻烦你,我很感激你。&
他淡淡地说:&奔波了一天,早点儿休息吧。&他向小书房走去,关上了门。
我一个人坐了会儿,想不通到底哪里得罪了他,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于是爬起来去敲门。
&什么事情?&
&没有空调,你现在也不见得能习惯,让这扇门开着吧,反正冬天睡觉穿得也多。再说了,开着门,如果睡不着,我们也可以聊聊天。&
见他没反对,我拉开了门。
我关了灯,爬上床,棉被应该刚洗过,能闻到阳光的味道。那个人阳光下的身影又浮现在我眼前。海南不会这么冷,会很温暖,阳光也会很灿烂,他应该会在阳光下微笑。他会不会偶尔想起我呢?想起我们在寒风中的相依相偎?大概不会!海南是那么温暖的地方,他应该不会想起纽约的风雪&&
&嗯?&陆励成的叫声将我唤醒。
&我已经叫了你十一声。&
&抱歉,我没听到。&
他问:&你在想宋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我沉默着,答案却已经分明,他也没再多问。
在沉默的黑暗中,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那么微弱,那么悲伤,那么无助,让我不能相信说话的人是我。
&你会&&偶尔突然想起麻辣烫吗?我是说&&某个时刻,比如在黑暗中,比如一个人在地铁里,比如走在路上,比如听到一首歌,或者吃到一种食物&&&
&如果有这么多&比如&,你应该把&偶尔&和&突然&去掉。&
&我只是想知道你会怎么办?&
&我不会想起许怜霜。&
也许这也是一种方法&&拒绝承认自己的伤口,就可以认为它不存在。
我不知道心底的伤还要多久才能好,更不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我才能云淡风轻地想起他。我努力地在遗忘,也以为自己能克制,可是某个瞬间,关于他的一切又会如潮水般涌上来,整个人会如同置身于水底,四周充溢的全是悲伤和绝望。
Chapter 16 烟花
他看向我,迷离的烟花中,他的眼神温柔欲醉,黑色的眸子中映着天空的五彩缤纷,在最深处,有一个小小的我。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除了我和陆励成,其他人都已经吃过早饭,手里的活都已经干了一半。
我不好意思,竟然第一天在人家家里就睡&懒觉&。涛子安慰我:&没事,我舅不是现在还在睡吗?大家都知道城市里和农村的作息时间不一样,外婆还特意嘱咐我们不要吵着你们。&
涛子和我聊了一会儿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陆励成的姐姐和嫂子在厨房里忙碌,准备年夜饭。我刚走到厨房门口,他姐姐就推我出来,&这里面的活儿你做不来的,你去看电视,若不喜欢看电视,就叫成子陪你出去转转。&
她看陆励成还没起来,想扬声叫他,我忙说:&不用了,他平日里很忙,难得睡个懒觉,让他睡吧。&
他姐姐又想给我泡茶、端零食。晶晶在远处叫:&阿姨,我带你去玩。&
我如找到救星,立即逃向晶晶,姐姐和嫂子都在后面叮嘱:&照顾好你阿姨。&
晶晶掩着嘴偷笑,我对着晶晶苦笑。晶晶牵着我的手,沿着一道溪流而行,&我大姑和我爸都紧张得很!&
&紧张什么?&
&小叔好不容易找了个婶婶回来,他们都怕做得不好把婶婶给吓跑了。&
我闹了个大红脸,&我不是,我不是&&&
晶晶小大人般地说:&我知道,你们还没结婚,就是没结婚,才怕你会跑呀!唉,我小叔是我奶奶的心头病,以前一过年,奶奶就不开心,还常常对着爷爷的照片哭。今年她最高兴了,奶奶说了,若我表现好,婶婶喜欢我,就给我很多压岁钱。&
我哭笑不得,难怪小丫头这么殷勤,敢情有奖金可拿呢!
&你带我去哪里?&
&快到了。&
两人说着话,转了个弯,在背风、向阳处,一个塑料大棚出现在眼前。
&就这里,进来!&晶晶拉着我钻进塑料大棚,我啊的一声惊叹&&眼前是一片花的海洋,红色、紫色、黄色、粉色&&大朵的月季,小朵的蝴蝶兰,在大棚里高高低低的架子上怒放。
晶晶背着双手,看着我问:&喜欢吗?&
我点头,她得意地笑,&女生没有不喜欢花的,你喜欢哪一株,随便挑。&
花丛里传来笑声,涛子站起来,&你可真会做人情。&
晶晶有点儿脸红,瞪了涛子一眼,&这里有我种的花儿,那些、那些都是我浇的水。&
涛子好脾气地说:&好好好!你种的。&
我一边在架子里看花,一边问:&这是你弄的?&
&嗯,今年是第二年。&
&怎么样,市场如何?鲜花的生意好像不太好做。&
&鲜花的生意是不好做,农村人不消费这些玩意儿,只有城里人买。云南那边四季如春,适宜花草生长,又已经形成规模效应,成本便宜,即使加上飞机运输费,到了西安、宝鸡、汉中这一带,仍然比我们当地的鲜花有竞争优势。&
我观察着他的花说:&你做的不是死花生意,卖的是活花?&
他朝我竖了一下大拇指,&对!我卖的是活花,到了市场上就是盆花。云南的气候毕竟和我们这里不一样,花的品种有差别,而且活花的运输成本太高,所以我的花市场还不错,尤其是逢年过节,今年光春节前就出了一棚的花。&
我估量了一下大棚里架子的数量和每排架子上的花株数,再根据我所了解的花市价格行情,很敬佩地说:&应该有三五万的进账吧?&
他很惊奇,&你比我舅算账还算得快!没错,扣除化肥、人工、运输,大概能净落三万多。&
&你舅的专长不是算账,我的专长是算账,所以我要给他打工。&
涛子笑,指着一株水红色的扶桑花说:&这株好看,过会儿我找个花盆把它移进去,放到你房里。&
&那我不客气了。&
晶晶赶忙说:&是我带阿姨来的。&
我和涛子都笑,涛子说:&知道了!待会儿奶奶问起,你的功劳最大。&
陆励成在大棚门口问:&什么功劳?&
晶晶得意地说:&帮你找小婶&&&我一把捂住她的嘴,笑着说:&晶晶送了我一盆花。&
陆励成凑过来看,涛子小心翼翼地将选定的扶桑花和其他花枝分开,连着根部的土,放进一旁的塑料桶里。
陆励成问:&你种的药材怎么样了?&
&还好,今年牡丹皮和杜仲的价格跌了,不过板蓝根和天麻的价格不错。&
&你还种中药材?&我惊异。
&何止,他还包了半边山坡,在种木耳和雪耳。&
涛子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我种的,木耳和雪耳是我爸和我妈在弄,药材是大舅在弄。&
陆励成问:&你明年就大四了,想过找工作的事情吗?你妈和我已经提过好几回,想让你留在重庆,离家不远,又是大城市,实在不行,去北京也好&&&
涛子打断了陆励成的话:&我不想去北京,也不想在重庆找工作。&
&你难道想回来?&
涛子不吭声,只是摆弄着手里的花枝,好一会儿后才说:&也不一定,我想先回来看看,如果有机会,也许去别的地方看看土地。&
陆励成说:&你考虑好了?你妈和你爸可是都希望你能留在城市里,他们不想让人在背后议论,说辛辛苦苦供了个大学生出来,以为能有多大出息,结果和人家没考上大学的一样,还不是回农村做农民。&
我叫道:&那当然不一样了!&陆励成看了我一眼,我立即闭嘴。
涛子的眉头皱在一起,陆励成又说:&你要知道,农村不比城市,农村人比城里人热情,可也比城市里的人更关心他人是非。你妈妈好强了一辈子,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不见得受得了别人的闲言碎语,到时候弄不好你心理压力也很大,过得不痛快。&
涛子闷闷不乐,我朝他打手势,指着陆励成,他反应过来,笑着说:&我不是还有小舅嘛!我一个大男人,别人的闲话影响不了我的心情,至于我妈&&我妈的思想工作就交给小舅了,她最听你的话。其实城市里的大学生毕业后,大部分人的工资也就两三千,甚至一千多。城里稍微有点儿钱的人住的都是鸽子笼,一有时间就想到乡下度假。我喜欢山野,喜欢我的房子周围都是花草树木,不喜欢住鸽子笼。我妈要喜欢城市,等她有时间了,我带她去城市度假。&
好一个去城市度假!我朝涛子竖大拇指。陆励成也笑,拍了拍他的背,&知道自己要什么,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就行,剩下的就是努力了。&
涛子看着我说:&小舅也要努力呀!&
我咳嗽了两声,&赶紧给我弄花!&
涛子让我自己选花盆,我挑了一个八角白瓷盆,帮着他把花种好,回头想叫陆励成来看。只见他立在扶桑花间,正凝神看着我,我一回头,恰好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他怔了一下,飞速地移开视线。
涛子问:&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吃中饭吗?&
陆励成说:&现在家里在准备祭品,我们回去帮不上忙,还添乱,而且这也不许吃,那也不许吃,规矩太多!不如你回去偷一些酒菜过来,我们就在花房里吃。&
涛子说:&好是好,我去年没等祖宗先吃,就偷吃了口猪耳朵,被我妈整整骂了一个春节,这次我一回去,她肯定会盯着我。&他眼珠子骨碌一转,看向了晶晶,晶晶笑眯眯地把手伸到了他面前,涛子叹气,拿出一张五十的放在晶晶手上,晶晶又看向陆励成,&小叔,你呢?&
&五十块还不够?&
&那只是大哥的分量。&
陆励成只能掏出钱夹,拿出一张五十的给晶晶,我也乖乖地去摸钱包,晶晶大方地说:&你就算了,你和小叔算一家。&说完不等我反对,就拖着涛子跑出花房。
花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鼻子的嗅觉似乎更敏锐,只觉得花香弥漫,熏然欲醉。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决定给老妈老爸打电话拜年。正在找电话卡,陆励成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我,&用我的手机吧,可以直接拨国际长途。&
电话接通,只听得一片喧哗,老爸大声地说:&我们在看舞龙,你妈被一个小伙子拉下去跳舞了,人家和她扭屁股,她和人家扭秧歌,几个老外觉得你妈动作新鲜,还跟着一块儿扭。&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呢?有没有美女找你跳舞?&
&哼!我不像你妈,轻飘飘的!&
&爸,新年快乐!祝你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爸爸呵呵笑起来,&你说和朋友一块儿过年,过得好吗?&
&很好玩,我还得了一盆扶桑花,可漂亮了!&
&那就好,你也该多认识一些朋友,你妈和我又不能陪你一辈子&&&
&爸!&我的声音猛地拔高,老爸立即说,&我叫你妈来和你说话。&
老妈接过电话,不等我说话,就嚷道:&新年好!祝我们家小囡明年寻得如意夫婿!祝我明年得到如意女婿!好了,我跳舞去了,一堆人等着我领舞呢,拜拜!&
没等我的反对之音,我妈已经跑掉,我只能和爸爸聊了几句后便挂断电话。
我把电话还给陆励成,&谢谢。&
&我看你几乎每天都给父母打电话,你和父母的感情非常好。&
花房里温度适宜,花香醉人,人的心也变得格外温和。我抚弄着一株蝴蝶兰说:&我以前也不是这么乖的。还记得上次你说你给父亲做菜的事情吗?其实我很理解,因为我也经历了相同的事情,只不过我更幸运一些。&
&你爸也得过重病?&
&嗯,四年多前他被查出胃癌,那段日子不堪回首,短短一年时间,我妈整整老了十岁,不过我们已经熬过来了,父亲手术后病情良好,医生说癌细胞已经完全被切除了。&
&谢谢!其实那天我特抱歉,我觉得自己实在不该那么打破砂锅问到底。有些痛苦,没有人能分担,说出来不见得能减轻自己的痛苦,反倒让别人也不好过,麻辣烫都不知道我爸得过癌症。&
&我明白。我父亲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不要说和外人,就是和我自己的哥哥、姐姐,我都不想谈起任何与父亲有关的话题。那段时间甚至怀疑自己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忙得给家里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唯一陪父亲的时间,竟然是他到北京来看病时。&
&怎么会没有意义?你父亲肯定很以你为荣,我相信他每次想起你时都是快乐的。&
他眉宇间竟有几分赧然,转移了话题,&可惜他没看到涛子上大学。涛子才更像大山里的孩子,他的选择虽然不符合大众的价值判断,但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对年轻人而言,这就够了,最后的成功或失败只是一个结果而已。&
&嗯,大部分人在涛子这个年纪还浑浑噩噩呢!&
涛子从外面钻进来,&我怎么听到我的名字,说我什么呢?&他把竹篮放到我们面前,一盘卤牛肉,一盘凉拌猪耳朵,两盘青菜,一碟炒花生米。晶晶把挂在腰间的军用水壶打开,拿给陆励成闻,&怎么样,我厉害吧?你的五十块钱值得吧?&
陆励成笑着接过水壶,喝了口高粱酒,&你是最大的功臣。&
晶晶偎在陆励成怀里,变戏法一样地递给我一个儿童水壶。我打开盖子,喝了一口,甘醇直浸到骨头里去了,关键还是热的,更是让人说不出来的受用。
&这是什么?这么好喝,像酒又不是酒。&
涛子解释说:&我们这里的土话叫酒糟子,和醪糟一个做法,只不过醪糟是用大米,我们是用麦子,这个东西女孩子喝最好。我们回去的时候,奶奶正在煨酒糟,看到我们在屋子里偷偷摸摸了半晌后要走,她就用苗苗的保暖水壶,灌了一壶热酒糟子让我们带上。老太太精明着呢!肯定知道是小舅在使坏,所以特意灌了一壶热酒糟给阿姨。&
话音没落,他后脑勺上又挨了一巴掌,晶晶哈哈大笑起来,涛子坐到了我身边,&我还是和小舅保持点儿距离,不然迟早被他给打傻了。&
我们坐于百花丛中,啖酒吃肉,听涛子谈他对未来的构想,听陆励成讲山野怪闻,不知道这算不算&真名士、自风流&,不过,我们的确很快乐。
几个人坐在花房里聊天,直到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返回。
年夜饭开始前要请祖宗先吃,陆励成的大哥带着陆励成居先,苗苗紧随其后。三盅酒,一祭天,二奠地,三拜祖宗。然后众人扶着老太太坐到上首,儿女们一个个地上前磕头,说吉祥话,老太太发礼物。我站在角落里笑看着他们,这大概才是真正的中国家庭,现在的独生子女家庭很难明白这些东西了。
等最后苗苗给老太太磕完头、行完礼,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右手边,别人行完礼,都走到了左手边。大家看着我,有一瞬间的尴尬。陆励成刚想说话,我走到老太太面前,恭恭敬敬地鞠躬。给家族中最年长的老人行礼,不仅仅是晚辈对老人的尊重,还有晚辈向老人借福的寓意,因为老人寿长、子孙旺,老人受了晚辈的礼,代表着老人将自己的福气赐予晚辈。老太太愿意受我的礼,也是我的福气。
老太太笑得嘴都合不拢,拉住我的手,竟然掉了眼泪,陆励成的姐姐眼中也泪花闪闪。老太太一边擦眼泪,一边把一个红包放进我的手里,说了几句话,大家都轰然大笑起来。我听不懂,疑惑地看向陆励成,他竟然脸发红,没有解释,只是感激地向我点了一下头。
陆励成的哥哥宣布开始吃年夜饭,大家都依照次序入席,一盘盘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来,满堂欢声笑语,&年夜饭&三个字背后的含义在三代同堂的饭桌上,有了很具体的体现。
吃完年夜饭,大家都聚到电视前看春节晚会,我和晶晶、苗苗在院子里放爆竹,一会儿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响,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心里却无比快乐。
苗苗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串甩炮,追着我甩。我一边尖叫着求饶,一边四处乱躲。陆励成听到声音,出来看我们,见我被一五岁小儿追得上蹿下跳,眼泪都要掉下来,不禁倚着门口大笑。
&苗苗,这是炮,不能往人身上扔的。&我先晓之以理,苗苗无动于衷。我又动之以情,&苗苗,我是客人哦,你是小主人,不可以这样的。&
苗苗的原则就是不吭声,只出手,又狠狠地往我脚下扔了一个。我如被烧了屁股的猫,跳得老高,跑向陆励成,一把抓着他,用他做盾牌,挡到自己身前。没想到陆励成的威严在苗苗面前没有任何威慑力,小家伙一句话不说,连着往我们脚下扔了三个炮,不但炸我,也炸陆励成。
陆励成牵着我躲避,苗苗再接再厉地追杀,涛子火上加油,也拿着一串甩炮往我们脚下扔。陆励成警告地叫&刘海涛&,刘海涛响亮地应&在&,然后一把甩炮随着&在&字飞到我们脚下。
晶晶看得大乐,忘记了奶奶嘱咐的要讨好我的话,也追着我和陆励成扔炮。
我和陆励成被前后夹击,避无可避,他只能牵着我逃出院子。苗苗在后面追了几步,畏惧黑暗,害怕起来,停住脚步,奶声奶气地叫:&小叔叔,你出来呀,我不扔你了!苏阿姨,你在哪里?我们一起玩,我不炸你了!&
信她才怪!我和陆励成藏在院子旁边的竹林里,不敢出声。
我扶着他胳膊一边喘气一边笑,&某人今日真是颜面扫地!&
不知道谁家在放万花筒,天空中一会儿显出一朵菊花,一会儿一朵兰花。涛子不甘示弱,搬出自家的烟花,开始在院子里放,苗苗、晶晶人手一个。
紫色的花,蓝色的花,黄色的花,红色的花&&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花在空中绚烂地绽放,晶晶和苗苗兴奋得又是跳、又是叫。
&这个漂亮!&
&快看,快看,那个漂亮!&
陆励成仰头看着天空,烟花将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我仰头看了会儿烟花,摇着陆励成的胳膊说:&小家伙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了,我们可以回去了,我好多年没有放过烟花,我也想放!&
他看向我,迷离的烟花中,他的眼神温柔欲醉,黑色的眸子中映着天空的五彩缤纷,在最深处,有一个小小的我。
他慢慢地俯下身子,那个小小的我渐渐变大。
烟花缤纷,竹影婆娑,一切绚烂美丽得如同梦境,我如同中蛊,脑中一片空白,任由他的气息将我环绕,他的手臂将我圈紧,唇缓缓地压到了我的唇上。
&野地里风吹得凶,无视于人的痛苦,仿佛要把一切要全掏空&&&
我猛地惊醒,一把推开他。
我疯了!他也疯了!我们都疯了&&他喝酒了,我也喝酒了,又是这样的情景下,魅惑人心的美丽,都是烟火的错!
等一次心念转动,等一次情潮翻涌,隔世与你相逢。谁能够无动于衷,如那世世不变的苍穹&&不想只怕是没有用,情潮若是翻涌,谁又能够从容,轻易放过爱的影踪&&
林忆莲苍凉的声音仍响在黑暗中,我静了静心神后才敢接听,&喂?&
&蔓蔓,你怎么了,你的声音怎么听着这么怪?&
&我没事,手机信号的原因吧。&
麻辣烫笑,&亲爱的,新年快乐!&
&你也新年快乐!&
&你今天过得快乐吗?&
&很快乐!你呢?&刚才很快乐,快乐得都不能相信我竟然能那么快乐,待会儿,我不知道。我不敢看陆励成,背转着身子对着他,完全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我也很快乐。我和宋翊在街上吃烧烤,我喝了好多椰子酒,有点儿醉,不小心耍酒疯了。我让宋翊站在桌子上,当着街上所有的人大声地对我说&我爱你&,你猜他做了吗?&
我的声音干涩,&不知道。&
麻辣烫哈哈地大笑,&他竟然做了。天哪!我现在清醒了,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竟然跳到桌子上,对着我大声地说&我爱你!&当时整个夜市都是人,本来大家都走来走去的,可突然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安静地看着他和我,我当时的感觉就像世界突然停止转动&&&
她的声音在我耳边淡去,我痛苦地弯下身子,一手紧压着胃,那里正翻江倒海地痛着。
&蔓蔓?蔓蔓?&
&你怎么了,在听我说话吗?&
一阵小孩子的叫声和笑声传来,麻辣烫问:&好热闹呀,你们在干什么?&
我说:&我们正要放烟花。&
麻辣烫笑,&那你去玩吧,代我给陆励成拜年。&
&好,也帮我给&&宋翊问好。&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我坐在地上,用力压着自己的胃,希望能平息所有的痛苦。陆励成扶起我,我缓慢地说:&刚才&&&
&刚才一时被烟花蛊惑了,当时的情景下,不管是谁,我都会想去亲吻。&
我舒了口气。陆励成扶着我走进院子中,涛子看到我的脸色,忙问:&怎么了?&
&胃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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