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则游戏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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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系，事物之间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状态。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要比这世界上所有事物的关系更为微妙。　　人与人之间相连的节点若连起来，那就会像是由点组成的圆，包围着每一个人。这些节点引出来的联系的纽带，又和其他纽带缠绕打结。纠缠，呵，这不正是人与人关系中最为常见的类型吗？　　欸，你们看，那些节点有的明，有的暗。为什么？呵，很简单，你们一定还记得你们的高中同学，但是幼儿园同学你们还能记得多少？这些纽带就是如此，除了死，没有什么能真正斩断它们，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节点有些纽带会慢慢暗淡，那些曾经明亮熟悉的关系也会渐渐减弱。　　当然还有一些节点本来就很不明显，你们记得的一定都是些和你们长久相处过的人。我相信，你们一定不记得，当你们还在襁褓中，同在无菌室隔壁的那个婴儿。抑或是，当你在重症室弥留之际临床的病患。他们也都是你们人生中足以产生关系的存在，你们同一天出生、同一天死亡，或是同时目击了什么，说起来是比亲友更加有意义的存在。　　所以说天下间从来就没有完全陌生的两个人。美国心理学家米尔格兰姆提出的六度空间理论，正是这些关系利用的最佳体现——　　“喂，阿勋，你刚又睡着了？”　　刘唐勋打着哈欠，抓着脑袋，“嗯，开始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齐臻撇着嘴叹着气，“阿勋，你这样不行啊！白天睡、晚上睡、上课睡、听讲座也睡！真怕你哪天就长眠不起了！”　　“有重要的事情，我会醒过来的。”刘唐勋慢条斯理地说着。他是一个长相英挺的年轻人，脸上迷蒙困意遮盖了其他表情。　　“重要？上课点名的时候你都能睡着，你心中的重要到底是怎么衡量的啊？”齐臻灵光一动，“欸，阿勋，这讲座挺有意思的，听说咱们市里不少公司单位什么的都举办了。讲人际关系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我觉得对泡妞还蛮有参考意见的。”　　刘唐勋垂垂眼帘，“讲的东西再好，被你用到歪门邪道上也废了。”　　“欸，什么歪门邪道啊！泡妞不但是一门高深的人际交往课程，还是咱们人类繁衍生生不息的前提，我这人是支持有爱才有那啥的！”齐臻扯着嗓门，也不管周围有多少女性同胞投来的鄙夷目光。　　刘唐勋懒得听他废话，快步疾走。忽地撞上一个瘦弱男生。“抱歉！”　　“啊，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个男生本来就个头不高，这么低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更显得娇弱。　　“没事。”刘唐勋眉头微皱，“是我撞的你，你不用一直道歉。”　　齐臻快步冲上来，拉着刘唐勋走开了四五米远。“唉，你怎么撞上他了！”　　刘唐勋回头瞥着那个男生，就见听讲座的散场学生摩肩擦踵，而那个男生周围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周身两米竟没有一个人！“什么情况？”　　“嘿，阿勋也会管闲事？”齐臻笑脸嘻嘻，本想接着调侃，但见刘唐勋凛冽的目光射来，一哆嗦，“也对，你小子除了睡觉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咱们学校死人的事，你知道不？大二的两个学长，夜间宿舍内起火被烧死了。”　　“宿舍起火——”　　“嗯，听说是大功率电器热得快着了。”　　刘唐勋双眼微眯，“一个寝室四个人，怎么会死两个？”　　“嘿，他那个寝室比较巧只有三个人住，死的那两个还有就是刚才那个男的，唔，听说叫什么王凌，啧啧王凌亡灵，这名字多不吉利！”　　刘唐勋回头望向王凌，那个瘦弱的男生已经被他们甩开了很远，落在人群中隐隐约约地现着，“没道理只有一个人活着。”　　“所以才说那家伙是真正的不吉利。这一段因为天热所以晚间开始供电了。那两个学长晚上开着空调睡得舒服呢，结果遇到这事。听说门窗框因为火给烧变形了，打不开，所以那两人就算醒了也逃不出屋子。”齐臻哼了一声，“那个王凌倒是可笑，似乎同寝的那两个人老是欺负他，当天把他关到了室内的厕所里，借着淋浴的水竟活了下来！”　　“那两个人为什么不也躲到厕所，是他们把王凌关了进去，那门应该是从外面锁上的吧？难道王凌把里面也插上了？如果是那样，就算是故意杀人了吧！”刘唐勋问道。　　“应该不是，消防员破门进去的时候说，厕所外部的门栓也变了形，那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打开。”齐臻有点叹息，“那两个人的父母们来了学校，估计对那小子说了不少难听话吧！刚我瞧着，那小子有点神神经经的。”　　刘唐勋耳边似乎又回响起王凌不停重复的“对不起”。他沉思着，默不作声。　　“嘿，今天还真是奇了怪了！先是你多管闲事，这会儿还竟用上脑子思考了，怎么不保护你的脑细胞了？”齐臻笑着调侃。　　“我在想，厕所的门是木制的，门栓是金属，门没着金属却变形了，不觉得很奇怪吗？”　　“呃，好像有点道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那个门似乎没从外面着起来。听说外面被烧黑了，里面没事。”齐臻努力回忆着案件报道的细节。　　“烧黑了？嗯……”　　齐臻摸摸下巴，“你想到什么了？”　　刘唐勋猛地抬头，面无表情地讲：“没有，就觉得这个事情很奇怪，不想了，回去睡觉了。”　　三天后，大二中文系男生寝室楼。　　“哇！有，有女生！”　　“女生？哪，哪里？糟糕，裤子，我裤子呢！”　　“混蛋！你看片儿呢！女生！哪里有？”　　“就从楼道里闪过去，林辉他们寝室那边。”　　“喂！你别吓人啊！那边不是被封了吗！”　　“呃，该不会是林辉和志强回来了吧？”　　“胡扯！就算回来也是男的，怎么可能是女的！”　　“你们两个都闭嘴！”
　　“欢迎各位来到今天的座谈会场！今天我们的主题便是成功！成功是每个人梦寐所求，如何才能成功呢？每个成功家都有自己的一套说辞，但要我说，成功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运气！运气！绝佳的运气！”　　“唔——”刘唐勋缓缓睁开眼睛。他坐在红色细绒的软椅上，周围一片漆黑，身侧却有着人的温热气息。　　蓦地，远处亮起一束舞台灯。灯光下，一个身穿暗红西装的挺拔男人踢着爵士舞步，一手握着麦克风，一手夸张地挥舞着。他戴着笑咧到耳朵的滑稽面具，嘴上喋喋不休，身体却能随着渐渐响起的音乐做着各种夸张滑稽的动作。　　“梦吗？”刘唐勋挤挤眼，恍然发觉自己还未脱离这个有点怪异的梦。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摆脱不了就享受得了，定睛看着舞台上那唯一的聚光点，“这究竟是表演还是讲座啊？”　　“表演，但演员不止他。”　　刘唐勋猛地一惊，身边真的还有其他人？他看向右侧，黑暗中只有隐隐约约的一个更加漆黑的影子。他只觉得这个黑影更像是他一时的眼花。懒得深究，他的身体深深陷在柔软的椅背上，眼帘渐沉。　　“Everybody-wants-to-rule-the-world.”身边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什么？”刘唐勋皱皱眉，困意因这声音逐渐散去。　　“这个音乐，世人皆想掌控天下。”声音很平静，甚至有点说不出的冷淡。　　刘唐勋也觉得这音乐还有台上那个男人的高声有点吵，睡不下去，和梦里的人影聊聊天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很正常不是？这个家伙在讲成功学，放这个什么世人掌握世界什么的，挺应景的。”　　“是Everybody-wants-to-rule-the-world，世人皆想掌控天下。”声音很严肃地纠正道。　　“呃，没错，就是Every-want-rule——去他的，我英语不好，不要在梦里让我读英语！”刘唐勋觉得自己有点莫名的暴躁，这个梦太怪异了，对于向来无梦好眠的自己更是难以抵御的糟糕体验。　　声音有点惊讶，“你觉得这是梦？”　　“难道不是吗？”刘唐勋冷冷反问。　　那声音忽地笑了声，它的主人似乎在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梦，我期望它是，但更期望它不是。”　　刘唐勋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个怪胎了。他不再理会那个人，而是开始无聊地瞧着舞台上的面具男，他还在喋喋不休、高谈阔论，台下的黑暗中时不时爆出笑声。黑暗中，正是自己所在的位置，这么说在这个梦中自己扮演的角色是观众吗？　　沉默了一会儿，身边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喂，你经常听讲座吗？”　　“还好，我一般都是睡过去的。”刘唐勋倚在椅子扶手上，单手托着下巴打着哈欠。　　“我，我……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吞吞吐吐，犹疑了一会儿才问出口。　　“刘唐勋。”未加思索，刘唐勋脱口而出，说出口后，一向觉得生活乏味的他心底多了丝趣味，告诉一个梦中的人自己的名字，呵，还真是个奇怪有趣的体验。　　“刘唐勋——嗯，我叫——”　　“好了！诸位！听了帅哥我那么多废话，那么该要开始我们的重头戏了！那就是超级人生游戏！啊，让我想想起个什么酷炫的名字好呢？LG？嗯，那不是卖手机什么的吗？唔，OLOD！哈哈，就这个吧！”　　他一扬手，舞台上空倏地喷出烟火一般霓虹字“OLOD”。“哈哈我喜欢这个，这几个字母真饱满，我喜欢这种，那个我喜欢大的圆的！”台下因为这有颜色的暗示笑话，又笑成了一片。　　“OLOD？什么东西？”　　周围忽然杂乱起来，虽然依旧黑暗，但刘唐勋觉得听讲座的人都站起来要散场的感觉。　　“Take-care.”声音飘起，似乎它的主人也站起了身。　　“什么？什么意思？”刘唐勋揉着太阳穴，皱着眉头。天知道他究竟有多讨厌这些动不动就把英语拽嘴边的文化人！　　“保重。”　　刘唐勋身下的椅子一阵晃动，这真是他做过的少得可怜的梦中，最折腾人的梦了！　　“咳咳！test，test！咳咳，嗡——”　　刘唐勋慌忙捂着耳朵，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照。这一次他站在一个大厅中，周围还有约莫100来号人。他们拥挤在一起，两侧各有一排计算机。这是图书馆的图书检索厅？　　“Hello，my-boys-and-girls！欢迎来到我们OLOD的主会场，当然也是我们可爱有趣的裁决室！”面具男在检索厅的一端，踩着高跷咚咚地走来走去。　　两盏大聚光灯直直照射在人群中，刺眼的光芒让刘唐勋这种喜欢黑暗角落的生物咒骂不已。　　“啊啊，帅哥我废话不小心有点多了，嗯嗯，不过没关系，夜还长，哈哈但是我知道你们等不及了！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啊！”面具男一张面具半隐在黑暗中，莫名的诡异。周围的人群也越来越嘈杂。　　“咳咳，大家不要激动！下面可是全场的重点——游戏规则！相信大家都来过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吧！哈哈，从来不来学习的孩子就给我等死吧！哈哈！”他讲着不着边际的话，人群中跟着他嬉笑的人也不在少数。　　“作为本校的建筑地标，本校的图书馆可是拥有四间超大电子阅览室的哦！可同时供320个人在网上学习。哈哈，那么为你们提供了这么好的学习条件，你们有用功读书吗？啊，没关系，反正读书也不是你们每个人共同的出路，更不是你们成功的资本，我刚才在会堂的讲座你们听了吗？成功的唯一条件就是运气！绝佳的运气！”　　“这家伙在扯什么？”刘唐勋小声嘟囔着，纵然他是个不爱学习的人，但是他也清楚学习有多重要。　　“那么就开始说明咯！”面具男的声音忽然变得轻微诡异，“图书馆一层四个角落上的每个电子阅览室都有一个字母，找齐四个字母拼成一个单词，回到裁决室登陆你们的ID并输入进去，当最后一名同学输入完成，或是一小时时限到达之后，系统将会公布正确答案！前三名输入正确的会有小奖励哦！至于答错的和超时未能回答的，将会进入我们的Bargain环节，很简单，就是不要钱还是不要命的选择！嘿嘿！那么马上开始吧！”　　“什么东西？”刘唐勋心中烦躁无比，忽地手腕上一阵刺痛，一低头腕部内侧竟浮现出一副条形码。　　“啊！忘了说了，你们的ID就在你们的手腕上。哈哈，条形码，都瞧见了吗？登录只要扫码就行了，嘿嘿，这是为了防止某些蠢货连准考证号都能填错才发明的，很贴心的设计是不是？你们以后会感谢我的，相信我！”　　面具男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沙漏，摇摇晃晃，“说实在的，我是现代人，不喜欢这种粗劣的计时法，而且它太没效果了，你们只会看着沙子流走，想着‘嗯嗯，还剩很多呢！’这样太没紧迫感，太无趣了！所以，我喜欢这个！”他一手将沙漏扔了出去，沙子洒了一地，而他的另一手无端多了一个小型台钟，这台钟只有手掌大，但是它每一秒的走针声都如洪钟一般响遍了整个图书馆一层，滴答滴答的，仿佛敲在了人的心底。　　“怎么样，很有时间在溜走的感觉吧？哈哈，我相信你们会更喜欢他的报时声！那简直犹如来自地狱的丧钟！哈哈，那么——”他转动计时发条，咔咔咔的上劲声让人心紧，“计时成功，游戏开始！”
　　就算面具男宣布了游戏开始，仍有不少人似乎对这个游戏并不感兴趣，刘唐勋就是其中之一。他坐在检索厅的等候区长椅上，呆呆愣愣地看着跑来跑去的乐此不疲的游戏参与者。这个梦太过漫长了，做得他简直是身心俱疲。他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太少做梦了，怎么从梦中醒来还真是个难题。　　“你不去找字母吗？”　　刘唐勋转头看向一边，那边坐着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女生。他摇摇头没有回话。　　“嗯，我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呢！”那个女生低下了头。　　刘唐勋继续望着天花板，轻哼了声，“嗯，我也是。”　　女生似乎因他的这句话得到了共鸣，她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脸上略有羞涩，“那么你——”　　“小叶！刘天虎说他找到一个字母了！快来！”远处一个女生冲这边喊着。　　女生柳眉微蹙，看向刘唐勋时又重整好笑容，“我要去那边了，你也不要呆坐了，好好加油啊！”她说完便跑了开，粉色的连衣裙摇摇摆摆，让刘唐勋一阵恍惚。　　刘唐勋目光不再追寻消失的粉裙女生，他又望向天花板。没有干劲是自己的常态，这一刻也不例外，“啊，明明被可爱女生鼓励了，却还是没干劲儿啊！我只想赶快从这个梦里醒来罢了。”思索了片刻，他站了起来，走向检索专用的计算机。　　与以往的检索目录不同，此时计算机的屏幕上只有一个“OLOD”的标题，以及一个“登录ID”的按钮。刘唐勋点击了按钮，一个扫描镜头出现，下方写着“请把条形码举起至扫描镜头前。”　　“这个计算机屏幕还有这功能？呵，做梦还真是会异想天开。”刘唐勋一边冷笑一边按指示操作。　　ID：U02047登陆成功　　姓名：刘唐勋　　性别：男　　职业：大学生　　计费：0.00元　　所在环节：Round-One　　他点开下方的答案输入按钮，随便敲了四个字母准备点击提交。不论答案对错，是惊醒也好，是自己缓缓醒来也罢，这样一来总能摆脱这个怪诞的梦了吧？　　“你在做什么？”　　刘唐勋停住了手，转身看向说话的人。那是一个冷着脸的长发女生，她瞧着自己，一副看傻瓜的神情。　　“没事。”刘唐勋随口一答，不再管她，准备继续提交答案。　　“F-O-M-W根本就不是一个单词。”女生说道。　　刘唐勋耸耸肩，“无所谓。”　　“你想摆脱这个梦也别用这种蠢方法！”她一步跨过去，抢过鼠标，点击了退出登录。　　一个按钮把刘唐勋的心也给按沉了。他阴郁着脸，沉声说着：“喂，女人，不要多管闲事！我就想赶快摆脱这个，安安稳稳地睡个觉！”　　女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刘唐勋，看来你不只英文差，脑子也很不够用。你真的以为这只是一个梦吗？”　　“哈？你怎么知道我的——”他脑中一闪，方才的屏幕上是有名字这一项，“你究竟要干嘛？这该死的不是梦是什么？”　　女生指指留在检索厅未去找字母的那些人，“你可以去问问，他们是不是也觉得这是个梦？你大概以为这是以你为中心的梦境，其他人都是你做梦的幻象。但不好意思，我相信这边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你才是他们梦中的幻象。”　　刘唐勋看着大厅中的人，他们确实和方才的自己很相似，不去动作，就这样慢慢等着醒来似的。“你是说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场梦？但可能事情并非如此？”　　女生严肃的直视着他，“我以前不是说过吗？我期望不是梦，但更期望它是梦。”　　刘唐勋恍悟道：“啊？你是讲座那会儿——”　　“数学系一年级张曦澄。”她冷淡的脸上多了丝笑意，“若不是瞧见你屏幕上写着‘刘唐勋’，我估计就不管你死活了。”　　刘唐勋干笑两声，“说什么管我死活，未免太言重了。”　　张曦澄瞥着他，“我觉得你一直都不怎么在状态。”　　他苦笑着，“我活了十八年，老实说在状态的时候不多。就像刚才，FOMW不是个单词？呵，我也不晓得啊！我英语不好，准确说很差吧！就算给我四个正确的字母，我也没那个能拼写正确的能耐。”　　她脸上笑意更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谢谢夸奖，老实说，就算我明白你说这个可能并非一个梦那么简单，而你——”他双手扶住张曦澄的肩膀，凑近了脸去瞧着她的五官，“也并不是我梦中的幻象。但是对于眼前的局面，我还是觉得慢慢等待自然醒来，或是立刻输入错误答案，当是个噩梦突然惊醒。这两种选择比较好。”　　张曦澄没有挣开他的双手，她只是觉得他的呼吸喷到了自己的脸上，只好微红着脸别开了头，“我倒是觉得你那样做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去死！”　　刘唐勋松开手站直身子，不在乎地问着：“我惹你了吗？在梦里也这么咒我。”　　张曦澄有点恼怒地瞧着他，“你还是不相信我，这不是梦！”　　刘唐勋本想打着哈哈糊弄着，但是检索厅门口的喧闹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陈钢！你真的和她有一腿！安卉跟我讲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　　“晓琳你听我说——”　　“你混蛋！”　　“哈——在这种梦里还会梦见这种事，真是够了。喂，你若是想玩游戏就赶快去，别耽误我——”刘唐勋回头望了望门口，二女一男的戏码他不怎么感兴趣，回过头对张曦澄笑笑。　　“噼噼里——嘭！”　　“啊啊啊——”　　“什么爆炸？”刘唐勋看见张曦澄脸上的惊恐。他转头又看向检索厅的门口，那扇平时自动开启的电子感应玻璃门上粘着一大片黑乎乎的粘稠物。门内地面上也是那黑乎乎的东西，一坨坨散落在地上，带着点焦糊的味道，令人作呕。　　那个叫陈钢的男生和他身边的女生，两人身上溅满了污秽。两张惊恐到如鬼一般的丧葬脸伴着污秽，有种说不出的恐怖。“晓琳！晓琳！啊啊啊——”他犹如发疯了一般，双手抹着地上粘稠物，一捧掬起，浑身颤抖。他身侧的女生则蜷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念念不止。　　刘唐勋环望了一圈，有着惊恐表情的人不在少数，看来他们都目击刚才的事件，究竟——　　“啊啊啊，不好意思，因为今天有点兴奋，所以刚才忘说了。”面具男不知打哪儿突然蹦了出来。虽然还是同样的面具，刘唐勋却觉得面具上的笑容更显兴奋。“游戏仅限图书馆一层内部，任何偏离游戏会场的行为都被视为违规。对于违规行为，可是会受到严厉的处罚的哦！”　　“处罚？”刘唐勋双眉紧蹙，一手默默攥成了拳头。　　面具男悠然自乐地说道：“通向二楼的电梯被停掉了，楼梯间的大门也被锁上了，关键就是一楼通往图书馆外的门窗，嗯嗯，没有上锁哦，只不过被通了高压电流罢了。啊！捕蝇灯你们见过没？见过的吧？就是那个哦，虫子飞进去，会被电流吸住，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嗯，还有气味，那个蛋白质烧焦的味道！啊啊！这么说你们在这边看起来还真像是小虫子呢！一样可爱，一样无知啊！”　　“为什么！”身边的张曦澄忽然大叫发问，她的声调中掩不去的是颤抖，“既然是捕蝇灯，为什么会，会爆掉？”　　面具男看向了这边，笑意盈盈的样子。“啊，那个只是我个人的趣味而已，总感觉噼里啪啦烧到焦黑就没了，有点不够华丽啊！这样不是更好？视觉效果更有冲击性不是？”他一个扬手，两盏大聚光灯有志一同地投射向门口那滩尸骨。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黑乎乎的粘稠物这时才显出原形，是红色和黑色的血肉，连骨头都不成形了。　　“啊啊啊——”大厅中有几个女生当即吓晕了过去。那个叫陈钢的看清手上的东西后疯了一般甩手就跑，疯疯癫癫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图书馆一层。　　刘唐勋咬紧牙关，他不太确定自己这会儿的感受，面具男说的对，那视觉效果太冲击，他已经被震撼到感觉不出畏惧了。“张曦澄，你没事吧？”他木愣愣地回头去看她。却见她更是一副看不出恐惧还是呆愣的神情，“喂，你没事——”　　她推开他，捂着嘴跑了出去。刘唐勋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看着她在水池旁干呕，刘唐勋只是用手拍了拍她的背。　　“你干嘛要进女厕所。”张曦澄感觉好了些，她用清水漱了漱口，但那股焦腐味似乎还停留在喉头。　　刘唐勋倚着水池台，“跟着你跑进来后才发觉是女厕所，这会儿才出去，未免也太做样子了，再说你还——”他撇撇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张曦澄站直身体看着他，她的脸上还滴着水珠，“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在这种担心你自己还不够的时候？”　　“怎么说你也救了我，提交答案的时候。”刘唐勋没有否认，他垂头思忖，“刚才那个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要是我当时提交了那个答案，情况应该会很糟糕吧。”　　张曦澄微微颔首，“确实。所以你现在有干劲儿了吗？”　　“老实说还是没有。”看到她挑眉，他缓缓勾起唇，淡笑着，“我对我的脑子很有自信，它没本事找出正确的四字单词。”　　张曦澄不置可否。　　“啊对了，我看你脑子应该比我好很多，我有个问题你能回答吗？”刘唐勋和煦地笑着，不同他以往没有精神的面容，此时的他就如同海报上的爽朗少年一般，英俊温柔。　　张曦澄晕红了脸，却仍硬声硬气地说：“你问吧！”　　刘唐勋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OLOD到底是什么呢？你知道吗？我总觉得那个面具男应该不会想出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名字。”　　张曦澄慢慢垂下头，她的双眼隐藏在黑暗中，低声说：“我想可能是One-life，One-death的意思吧？”　　“One来得——咳，什么意思？”英文饶舌不已，刘唐勋干脆放弃了重复，直接问道。　　“一次生命一人死亡？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一次生命一人死亡——也就是说，这个游戏不论违规还是输，都是要以死亡做代价的吗？”　　张曦澄抬头看向刘唐勋的眼里，月光自天窗洒进来，他的瞳孔很黑，却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我应该没邀请你当我的保镖。”张曦澄快步走在回廊中，身后的刘唐勋迈着阔步却神态悠闲地跟着。　　“我这算主动请缨吧。”刘唐勋淡笑着。　　“看得出你很怕死？不过我先劝你别那么放宽心。”张曦澄晶眸一暗，“我也不一定能找得出正确答案。”　　“无所谓。我这也只是给自己找点事做。他说是找字母，找东西我应该还算在行吧？至少比英文强。”　　张曦澄轻笑着瞥了他一眼，“我觉得你应该什么都比英文强才对。”　　刘唐勋无奈地撇撇嘴，“唔，这里好多人。”　　不知不觉间，他们二人来到了东南角的电子阅览室，阅览室内有100个机位，而这会儿这边少说拥了50来号人。刘唐勋和张曦澄未进去，隔着玻璃围窗，就见屋内的男生女生们跑来跑去，争执不断。他二人相视一望，也走了进去。　　100台计算机都亮着屏，这景象在平日也是少见。每个屏幕上都是黑底红字显示着一个大写字母，ABCD也好XYZ也罢，似乎每个字母都被打乱了一般显示在任意的计算机上，若硬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也只有字体似乎不太一样。室内的学生们叽叽喳喳着，有的人说是K有的人说是X，各种意见此起彼伏。　　张曦澄皱皱鼻子，“我原以为这是个解谜题，没想到竟然是道选择题。”　　刘唐勋抓抓脑袋，“24分之一的概率吗？这可比考试的单选题难多了。”　　张曦澄白了他一眼，“英文是26个字母，26分之一，好吗？”　　刘唐勋毫不羞赧地点点头，“哦，总之，我们先找找看吧，说不定有些线索。”　　张曦澄拦住他，神情严肃，“我们先去其他阅览室吧，这边人太多了。”说着就把他拉了出来。　　相比起东南角的电子阅览室，再向北的走廊明显空荡了许多。一路向东北角走去，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人多才好综合意见吧？”刘唐勋实在不能理解张曦澄的做法。　　张曦澄冷着脸，“26个字母里面有25个错的，而且还是一道选项无差别的选择题。也就是说，人越多错误意见就越多吧！”　　刘唐勋思索了一下，认同道：“嗯，确实是这个道理。”　　张曦澄忽然停下看着他，“刚才目睹那个死亡事件的，我们俩应该是最早从大厅出来的吧？哦，除了那个疯了的男的。”　　“应该是，怎么了？”　　“那件事情之后，留在大厅的人肯定知道找出答案是必要的，他们一定会走出那个他们自以为安全的笼子。东南角那个阅览室依照人的靠右行走的习惯，是最容易也是最近的第一选择。那些人到了东南阅览室必定会把所见所闻告知那里的人，如果那样——”　　刘唐勋目光锋利，“集体恐慌。”　　张曦澄点点头，“东南阅览室字母乍一看全无选择性，见到那样的问题又听了大厅留守者的所见，应该会很恐慌绝望才对。我们先去其他阅览室找字母，若是能找到三个，最后一个或许可以猜一猜赌一把。”她望向刘唐勋，似是在征求意见。　　刘唐勋一脸笑意地点头，“要知道，就我的英语水平而言，你对我来说绝对是百分百可信赖的人才了！”　　张曦澄看着他蠢笑的样子，没好气地说：“你脸皮还真厚，没意见是吧，没意见就快走！”　　刘唐勋真诚道：“我说的是真的，你的英语水平让我赞叹！”　　“我以为这年头随便挑出一个上过学的，英语水平都比你强！”张曦澄冷冷道，刘唐勋只是傻笑着，“话说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嗯，我也不太清楚。应该说幸好英语的选择题比较多吧，而且去年的题目出的也比较难。”见张曦澄瞄着自己，刘唐勋淡淡道：“我不会的题目一般都是用猜的，全选成C或是D，然后闭着眼睛橡皮随意去擦，擦掉哪个就把哪个改成A，然后再试一次，这次擦掉的选B！”　　“呵呵。”张曦澄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啊，你别嘲笑我啊，我这是在跟你分享成功经验呢！”刘唐勋无奈道，“所以说题目出的难对我来说倒是件好事。至少对于我来说，难也好容易也罢，我都不会，我的出错率全凭运气。而对于好学生而言，题目难了，他们的出错率就会增加，在依照比例录取的考试中，题目越难其实对差学生更有利吧！”　　“嗯，你说的没错。”张曦澄看向他，一瞬间觉得这家伙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笨。　　“我觉得，这个游戏倒是有点儿像是考试，就像你说的人的行走习惯，东南角的题目恰恰是大家最容易选为的第一题，而第一题也往往是很多考试中最容易放难题的位置。”　　“所以，如果你第一题遇到了难题你会怎么做？”　　“我？呵。”刘唐勋冲张曦澄莞尔一笑，“和你现在一样，先空着吧！”　　张曦澄点点头，“嗯，难题后面一定是容易的计算，所以下一道题，我们一定能答出来！”　　两人如此坚信，然而当他们抵达东北角的电子阅览室时，路上建起的信心轰然崩塌。东北角电子阅览室主要提供工科作图系统，平时除了给工科学生课外作业学习用，也供60人及以下的工科班级作图课使用。　　“怎么会！”张曦澄瞪着圆目，原本以为会很容易找到答案的东北角电子阅览室竟然和东南角的是一模一样的。60台计算机都亮着屏幕，黑底红字，英文字母、英文字母、英文字母！“这不可能！”她很是挫败，双掌拍在桌子上，满面的不甘心。　　刘唐勋扫了一眼阅览室，这个阅览室内仅有两三个人。“这边看起来和东南角是一模一样的呢！所有字母都无差别出现。”　　张曦澄咬着牙怒道：“肯定也有人和我们想法一样，猜不出东南角的字母转而先去找其他三个字母，最后试图推算出答案。从东南角出来，首先右行来到东北角这边，但却没想到居然是一模一样的！这样根本就猜不出来！”她一拳捶到桌子上，屋子内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仅剩的那三两个人也被她这声巨响给吓跑了。　　刘唐勋本想劝解，但还未开口，张曦澄又立起身子，急匆匆要出去的样子，“我们现在去西北那边看看，我不信都是一样的！”她身影迅疾，但还未踏出门口，又被刘唐勋给拽了回来。　　“喂！你别自乱阵脚啊！”他一声大喝，反正屋内也没了别人，他一把将她举到前台角柜上，让她坐着。　　张曦澄睁大了眼睛，她依旧是沮丧的表情，又有点微红着脸，别扭地踢弹着腿，“你这是要干什么啊！让我坐这么高！”　　“我是怕你又要跑了，我追不上。”刘唐勋与她的眼睛恰在同一水平线上，直视的目光里都是她的倒影。“这间屋子不会和那个一样的。”　　张曦澄冷着脸，“胡说，你不看见了，都是一样的，除了这里只有60台，没有其他人，剩下的不都一样嘛！”　　刘唐勋忽地轻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张曦澄莫名觉得脸上阵阵燥热，　　“我还以为你是个心理成熟的冷面女，原来生起气，耍起脾气还是跟小孩子一样啊？传说中的傲娇小公主？”刘唐勋笑道。　　张曦澄瞬间黑了脸，“你还真敢当着人的面儿，说这么失礼的话！”一手攥拳夯在了他的脑袋上。　　“哎哟！要被你打傻了！”刘唐勋赶忙捂起脑袋，一手阻拦了她的连番攻击，“喂喂，问你个问题，你知道1×2×3×4×5的下一道题会出什么吗？”　　张曦澄不明所以，“嗯？我只知道等于120，下一道是什么？”　　“是1+2+3+4+5。”刘唐勋望着整个阅览室，“对于小朋友来说，那道乘法题是难题，而加法题却很简单，但乍一看却很相似。”　　“相似吗？我倒觉得差很多。”张曦澄歪着脑袋想道。　　“小孩子的辨别与认知能力不如大人，就像小时候我们会觉得正方体有8个面，而实际上却是6个。这是因为图形的成像在我们脑子中产生的误导，正方形有4条边，下意识就会认为正方体应该是4×2=8个面。但上了学真正接触之后，才知道，那是6个面。”　　“就是说小孩子会凭空多想出2个面？”张曦澄问道，“似乎是有这样的情况，但是这和我们现在有什么关系！”　　刘唐勋移到她身侧，让她得以看清整个阅览室的全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现在我们就像小孩子一样，这两道题太相似，它们超出了我们感官的认知与辨别能力，但其实1+2+3+4+5要比1×2×3×4×5简单得多。”　　“这里和那里是不一样的？”张曦澄仔细看着整个阅览室，细细地浏览着整个阅览室的细节。因为在前台角柜，他们只能看见计算机的背面，那些屏幕上字体各异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字母都剔除了出去。　　“对，不要看1、2、3、4、5，去看的它符号。”　　张曦澄的目光突然锁定在天花板的那台仪器上，脑中灵光闪过，“那个是——”　　她跳下角柜，匆匆跑到阅览室的案台前，一低头果真见案台一侧插着一串钥匙。她转动钥匙，拉开金属的案台上的滑板。　　“这个是？”刘唐勋看着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心中有着疑问。　　张曦澄兴冲冲地说道：“这间阅览室是不一样的，它可以上课！那个，天花板上的那个就是投影仪！”　　“有投影仪也就是说，还有连着它的计算机？”刘唐勋喃喃道。　　“没错，这里还有一台计算机，第61台教师课程专用的计算机！”案台的金属滑板下，一台仰置的计算机闪着光亮，上面赫然印着一个大写字母“L”。
　　“你这家伙意外是个好人呢！”张曦澄回想起两人找到东北角电子阅览室的字母后的情形。离开阅览室时，刘唐勋做了一件让她意想不到的事，他打开了投影仪，那个大写的“L”投射在最前方的白板上。再去的人，应该都知道答案了吧？　　刘唐勋微微一笑，“你救了我，刚才也没阻止我。说起来，你才是那个好人吧？那个字母可是你找到的！”　　张曦澄有些扭捏，“能找到，也多亏了你，多亏你让我跳出了那个思维定式。”　　“哈哈！难得我这笨蛋也能帮得上忙！我还真是倍感荣幸！”刘唐勋哈哈笑着，摸摸脖颈。　　张曦澄把一直压在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你是怎么知道，那些计算机屏幕上的字母是迷惑人的圈套的？”　　“啊？”刘唐勋一愣，片刻，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我不知道那个是陷阱。我只是相信你的推断。”　　张曦澄一讶，“我的推断？”　　“嗯，你说依照人靠右行的习惯，东南角就像是第一道题目。第一道题目很难，但是它的下一道或许会出乎意料的容易。”　　“你就因为我的话，所以那么确信？凭什么要相信我啊？”张曦澄心中莫名的一揪，她冲他大喊着。　　“唔，这是应该的吧？你救了我，还比我聪明，笨的人听聪明的，这理论应该没错吧？”刘唐勋无比单纯地回答着。　　张曦澄胸中的火气因他的话而灭了大半，无奈的揉着额头，“喂，你这家伙真是笨蛋啊！”　　“这点我承认啦！请你不要老是重复，我也会难过沮丧的！”　　张曦澄伸长手臂摸摸他的头发，“呜呜，别难过，姐姐不说你笨了！”　　刘唐勋低下头，轻声道：“需要我弯点儿腰吗？你踮脚似乎挺辛苦的。”　　张曦澄五指收紧，痛得刘唐勋哇哇大叫，她阴恻恻地笑问：“你这是在嘲笑我身高吗？”　　“没没没！痛，啊！”　　西北角的电子阅览室同为60个机位，这会儿阅览室进进出出的有不少人。他们二人远远看见，小小的门口拥着的人竟比阅览室内的人还要多。还有不少人交换着各种字母。　　“这边人也很多啊！”刘唐勋粗略估计了一下人数，“感觉除了在东南角的人，剩余的人都挤在这儿了。”　　“喂，你看那个！”　　刘唐勋顺着张曦澄的手指望去，西北角的阅览室门外竟立了一块游戏附则看板。　　由于本电子阅览室机位有限，请各位同学排队进入、不要拥挤。关于本阅览室使用规则请大家格外注意！　　1.每人进入每次只能启动一台计算机。　　2.离开阅览室必须关闭计算机。　　3.请遵守以上两条游戏附则，违反以上附则者，必须接受死亡的处罚！　　“死亡处罚？该不会是——”刘唐勋心中一震，检索厅发生的事件还在他心底压着。　　“这里已经发生过处罚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挤成这个样子，有死压着，果真大家都格外卖力！”　　刘唐勋目光闻声循去。说话是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男生，脸上挂着有些讽刺的笑，看着电子阅览室门口拥着的人，除了微皱的眉心，也没有其他的表示。　　“你说这里已经发生处罚了？”刘唐勋问道。　　眼镜男哼了一声，“一次开了两台计算机，第三台还没开，人就像得了皮肤病一样疯狂地抓自己的脸和脖子，喉咙抓破失血过多，应该是这样死的。”　　“抓破喉咙！”张曦澄一惊，那种画面任她怎么想象都想不出来。　　“嗯。”眼镜男眯起双眼，狠狠砸了咂嘴，“啧，也不晓得那个面具男怎么清理的尸体，尸体究竟都跑哪儿了？这边的谜团还真多！”　　“尸体不在里面吗？”张曦澄问道。　　“在的话就没有人敢进去了吧！那个面具男突然跑了出来，整个西北电子阅览室关闭了一分钟。一分钟后再进去，不但没有尸体，连血迹都不见了。”眼镜男描述着这令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实。　　“这怎么可能，那他把尸体弄哪儿了？”张曦澄追问。　　眼镜男不耐烦地摇摇手，“我怎么知道。那家伙就说了句‘不要因为没人在，就不守规矩！’哼，这倒是句良心话，你们两个刚来这边也好好记住吧！”说罢，他就向东北方向走去。　　刘唐勋忽然开口，“东北角的那个应该是L。”　　眼镜男忽然回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刘唐勋喉头一哏，真诚地解释着，“谢谢你刚告诉我们这么多。”　　眼镜男勾勾唇角，“我没有怀疑你。我知道那边剩下的两个阅览室中，有一个字母是L。”　　“你知道？”刘唐勋和张曦澄相视一眼。　　眼镜男摆摆手，“你们只要记住，这个阅览室最注重的是规则。”他又打量了刘唐勋、张曦澄二人一番，不再说话转身消失在空荡的走廊中。　　“规则——”刘唐勋又仔细读了那张游戏附则，思索了片刻，“呼——这样吧！”　　“怎么了？”张曦澄抬头问他，以为他有什么发现。　　刘唐勋挠挠脑袋，嬉笑着，“没，发觉自己什么都没想出来，就想还是听你的吧！如此这样。”　　张曦澄白了他一眼，“别浪费你的脑细胞做无用功了！”　　两人顺着人群进到了阅览室内部，里面的氛围相较与走廊上凝重了几分。不少人启动了计算机看了眼，又关上出去。　　张曦澄和刘唐勋分别打开一台计算机，两人互看了看。　　张曦澄推测道：“一个K一个O，刚才我看见那边那个人是X，也就是说每个人打开后都不一样吗？”　　“这边会有多出一台的电脑吗？”刘唐勋四处张望着。　　张曦澄当即否认，“同样的把戏应该不会玩第二遍，再说四个阅览室只有东北角的那个有课程用途，所以这里不会有多余的计算机的。”　　“所以说，果真要根据那个人的建议来思考吗？”刘唐勋托着下巴。　　“那个人的建议？”张曦澄也一样托着下巴，“守规则吗？这句应该没什么吧？”　　“啊不是，你想那个人先前跟我们讲处罚事件的时候，明明已经提过要守规则。那个时候说守规则，是为了警告我们，违规要以死为代价。但是最后他离开的时候说这个阅览室最注重的是规则，这句话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要说第二遍呢？”刘唐勋叙述着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怪。”　　“还有那个人说，面具男在这里时也说了，‘不要因为没有人在就不守规矩，’那个人说这是个良心建议。明明是因为面具男的这个OLOD游戏才死的人，这种情况下，任何时候都不会觉得面具男是好人，他的话是良心建议吧？除非——”　　张曦澄眸光闪动，“除非，面具男的那句话揭露了这个游戏的秘密。”　　“嗯！”刘唐勋点点头，“那句话一定是线索！”　　张曦澄拉起刘唐勋就跑向门口，“我们再去看看那个游戏附则！”　　刘唐勋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关计算机！”　　张曦澄阴着脸关上计算机，“真是麻烦。”　　刘唐勋跟在其后一脸苦笑，“大小姐，要命的事是不分麻烦轻松的。”　　两人又来到游戏附则看板前，仔细端详。　　“喂，你有什么感想没？”张曦澄用腿踢踢刘唐勋的腿。　　刘唐勋没有生气，只是拍拍鞋印，“没有，感觉就是一般的行为规范，除了最后那条以死为处罚。”　　“喂，你还记得你上一次打开的计算机是哪一台吗？”　　刘唐勋望了一眼玻璃围窗里面，“嗯，记得，倒数第二排右边第一个。”　　张曦澄指示道：“你再进去一次还是打开那台计算机，看看这次出的字母是什么。”　　刘唐勋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异议，乖乖进去按吩咐行事。不多久他走了出来。　　“不是K了？”张曦澄问道。　　“你看到了？”刘唐勋一挑眉，“是F，同一台机子出的字母居然是不一样的？”　　“果然如此。”　　“你知道答案了？”刘唐勋兴冲冲地问。　　“还没，应该快了。”张曦澄盯着游戏附则看板，解释道，“这个阅览室和前两个最大的不同是，60台计算机并未全部打开，而是要一人进去开一台，出来时还要关掉。你想一下，如果没有出来关掉计算机的结果会怎样？”　　“会死。”刘唐勋老实回答。　　张曦澄脸上一青，“就算你关了，你也会笨死的！唉，我解释给你听。如果没有离开必须关计算机的规则的话，那会形成屏幕一个个被打开，直到60个屏幕全部被打开！”　　“啊，那就和前面两个阅览室的情况一样了。”刘唐勋恍悟。　　“东北角的阅览室证明了一种情况，正确的字母在被开启的计算机之外的其他地方。而这边加了这条规则，就是在阻止那种情况的发生，是不是可以说明，正确的答案就在我们开的那60台计算机中呢？”　　刘唐勋望着60台计算机，“但问题是哪一台啊？”　　张曦澄继续推理，“你两次打开同一台计算机得出的是不同的结果，也就是说，每台计算机显示的字母是变动的，而前两个阅览室那些打开的计算机是固定的。变动，变动，变动……”　　刘唐勋也跟着她的思路深入下去，“嗯，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所为游戏必须是建立在公平基础上才能运行的吧？就像剪刀石头布，三者相克，是没有绝对的强与弱的。如果说这60台机器中有一台机器能打开正确答案，那么从一开始就形成了有些人或许根本就接触不到正确答案的状况，那么，那么就不公平了吧！嗯，你，你懂我意思了吗？欸，就是，就是——”　　“就像是，59个剪刀中只有1个石头，如果那个石头被人霸占着，那么其他人就不可能知道正确答案，因为每人进去只能开一台计算机。所以答案是，每台计算机都能开出正确字母，关键在于怎么开启！”张曦澄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大笑着拍着刘唐勋的臂膀，“哈哈，刘唐勋，你真是天才！”　　“哈，哈哈，谢谢夸奖！”刘唐勋有点不好意思，“那究竟要怎么开呢？”　　“注重规则，要守规则地开！”张曦澄笑道，“那个四眼说的没错，这个地方要看规则，他一定是成功打开了才会这么讲。”　　“我们刚才也有按规则打开啊？”　　“刚才四眼说面具男讲了，‘不要因为没人就不守规矩’这句话若是良心建议的线索的话，关键是规矩吗？规矩就在我们眼前啊。没人在就没规矩，无人无规矩——”张曦澄心中一动，“喂，刘唐勋，你来过这里吗？”　　刘唐勋摸摸鼻子，“电子阅览室？没啊，准确说我连图书馆都没进过。”　　张曦澄郑重道：“我平日没来过这个电子阅览室，所以才忽略了这个啊！喂，你知道吗？这个阅览室与其他三个是不同的！这里是连接外网的，不是校内网，所以这个阅览室在平日是收费的！”　　“收费？”　　“无人无规矩，因为是外网运行，所以这个阅览室是有负责刷学生卡的管理员的。但这会儿人不在，但是计费的规矩还是有的。”　　刘唐勋忽然想起，“欸，你还记不记得我在检索厅登陆的ID上显示的信息，有一行是‘计费’！难道是指这个？”　　张曦澄点点头，目光坚定，“那果真是这样了，走吧，这次我们按规矩来，付费打开计算机。”　　两人重新走进阅览室内，前台柜台上找到了扫描仪器。　　“但是我们这会儿没有学生卡啊。”刘唐勋问道。　　张曦澄扬扬手腕，条形码在扫描仪下扫过发出嘀的一声。两人扫码后找了一处打开计算机。　　“我的是V，你呢？”　　“我的也是V。”
　　“这样我们就拿到两个字母了。”刘唐勋摸摸下巴，“L和V，你能猜出另外两个吗？”　　张曦澄白了他一眼，“你想太多了。”　　“嘿嘿，不管怎样只要找到下一间阅览室的字母，几乎就可以稳赢了吧？”刘唐勋心中很是放心。　　张曦澄却一脸凝重，“那个V若不是托了四眼的福，我们根本就毫无头绪吧！接下来的估计会更加难办。”　　刘唐勋拍拍她的肩，“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找到答案的！就算找不到，我也有其他的方法。”　　“其他方法？”张曦澄有点疑惑，旋而又露出鄙夷之色，“笨蛋猜的方法吗？”　　刘唐勋笑着耸耸肩，“当然不是，若是只有我自己，倒是有可能用这个，但现在不还有你吗？为了你，我也得拿出些更保把稳妥的方法。”　　张曦澄冷笑一声，“什么是保把稳妥的做法？你还有这本事？”　　刘唐勋迟疑了一下，须臾后严肃地回答道：“有人知道答案，若我们找不到，我就去找那个人。”　　“有人知道？”张曦澄狐疑问道，“你该不会要去找面具男吧？”　　刘唐勋摇摇头，“不是他，是我们之中的人。”　　张曦澄停下了脚步，一把将走着的刘唐勋拽到了角落，“喂，刘唐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刘唐勋眼眸一暗，见四下无人才轻声说道：“那个人知道答案。”　　“那个人？你是说四眼？”　　刘唐勋点点头，“刚才那间阅览室的气氛很糟糕，原因是他们刚刚见过一个人死在了那儿，所以他们很不安。就算是真的认为这是个游戏的人，也会因为那场死亡而动摇。但是那个人没有，他还能气定神闲地和我们讲述事件经过，悠然的样子好像就能断定那种事情不会在他身上发生一样。”　　“他之所以那么断定，就是因为他已经拿到了正确答案！”张曦澄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如果他知道了答案，为什么不去检索厅？当时他似乎要去东边的两间阅览室啊！”　　“核对答案。”刘唐勋说道，“他应该是通过某种途径未去四间阅览室就拿到了答案，但是出于谨慎，他决定再走一遍阅览室，核对他手上的答案。正因为这样，当我说东北角的阅览室答案是L时，他说了他不怀疑我，因为他知道剩余的那两间阅览室有一个答案是L。”　　张曦澄凝着脸，“但问题是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答案的呢！如果没有去过四间阅览室，是不可能知道的吧！”　　刘唐勋摇摇头，“不知道，或许已经有人解开了谜题，他是听说的。但现在不管是什么，有一点是最为关键的。如果我们不能找到答案，那么他就是我们救命的稻草了。”　　“所以做事保把稳妥的你打算怎么做？”张曦澄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瞧着他。　　刘唐勋搔着额前的发，有些羞赧，“先去求他吧，若他不肯帮我们，就只好先礼后兵了！”他双手捏成拳头，咔咔作响。　　张曦澄直接无视了他，转身走出小角落，向着最后的西南角阅览室进发，“求人的工作，我去比你去更合适吧？”　　“怎么能让女生去求人。”刘唐勋快步跟在后面。　　“呵，没想到你还挺大男子主义。”张曦澄调笑着。　　“错了，我才没那种情结。只是觉得这种情况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危险的。我不想将你置于危险系数更大的环境中就是了。”刘唐勋认真道。　　张曦澄一个慌神，转瞬笑看着他，“你这家伙还真奇怪，我们到现在认识了也不过一个小时，你倒是——哈，早先看你那么没干劲还以为你很不可靠呢！”　　刘唐勋微笑起来，“现在，在你心里我也一样不可靠吧？”　　“嗯。”张曦澄低着头，食指与拇指相对，“一点点，比那时可靠了一点点。”　　刘唐勋微低着头，温柔地笑着，“我们能找到正确答案的，一定！”　　很快，两人来到了最后位于西南角的电子阅览室，这同东南角一样是间容纳100台机位的大阅览室。　　“这边人真少啊！”　　“果真人都主要聚集在东南角和西北角了，刚才西北角那边计费法得出后，人们向东边去的比较多，真是奇怪啊！”　　“是因为这个吧？”刘唐勋指着阅览室门前的一张游戏附则看板，“也有附加规则呢！我瞧瞧——该阅览室每人仅能进入一次！”　　张曦澄仔细阅读着游戏附则，“其他条件和西北角的条件都一样，只有这一项，每人只能进去一次吗？”　　“这间阅览室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和东南角的一样，这两间大的阅览室都没有特殊用途。”　　“那也就是说，只有进去才能知道答案了。我们走吧！”刘唐勋迈开脚步，却被张曦澄揪住了衣角。他回头看向她，她的神情有些犹疑。　　“要不我们先去东南角那边再看看吧！那边我们还没怎么仔细看。”　　刘唐勋拉住她的手臂，“那个陷阱已经很明确了，100台电脑应该是唬人的，除此之外，同这边一样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有。但是，这个阅览室和西北角有相同的地方，那个游戏附则应该有相通的地方才对！”　　“但这边只能进来一次啊！如果全无成果，搞不好，我们连东南角的答案都拿不到！”张曦澄喊道。　　刘唐勋松开了手，“我先进去看看，我们两个人分开应该能算是进去了两次吧！”　　“你——”张曦澄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了屋子。她透过玻璃围窗看着他在一台计算机前坐下。过了片刻，他跑到玻璃窗那儿敲着窗子，示意她进来。张曦澄没有疑迟赶忙也冲了进去。只见刘唐勋打开的电脑上有一行字以及26个英文字母表。　　请选出一个字母作为本阅览室的答案。　　刘唐勋、张曦澄面面相觑，“让我们自己选？”　　“应该是这个意思。”　　“那不跟东南角那边一样？又是个选项无差异的选择题？”　　“我想，会不会这间阅览室内有提示的地方？”　　张曦澄有些焦躁，“总之先在这里找找看吧。”两人在阅览室内四处寻找线索，每一排计算机、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怎么样？有线索了吗？”两人一身大汗，坐回打开的计算机前。　　“不好说，有点奇怪的地方，但应该不是这间阅览室的线索。”张曦澄说道。　　“说来听听。”　　张曦澄将他带到阅览室的前台处，“这四间阅览室管理柜台上都有一张注意事项记录表，表上面都是5条项目。东北角和西北角的记录表是用汉字一、二、三、四、五标注的，东南角的当时我见了，是用A、B、C、D、E标注的，而这里是用阿拉伯数字1到5标注的。”　　刘唐勋不明所以，“这没什么稀奇的吧？每个人的书写习惯不一样呢。”　　张曦澄点点头，“每个人的书写习惯是不一样的，但是同一个人在做同一件事时，应该是差不多的才对。东北角和西北角的记录表一样的原因是，它们的记录者也就是管理员老师是同一个人。而奇怪的是，东南角和西南角的管理员老师也是同一人，但却用了截然相反的两种书写方式，不觉得很奇怪吗？”　　“也就是说，这两份记录表中有一份是假的？”刘唐勋推测。　　张曦澄继续道：“一般来说，当书写项目超过四条，人们更加倾向于阿拉伯数字，使用英文标注并不常见。东南角的记录表若认为是刻意用ABCDE书写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五个字母中有一个就是东南角的答案呢？”　　“如果不进这里，就不会知道东南角的记录表有问题，而这边却有一条‘只能进一次’的游戏附则阻拦，让大家都望而却步，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是抓住了我们的心理才设计的吗？”刘唐勋喃喃道，忽然他脑中闪现出一种可能，“我觉得，我好像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你知道了？”张曦澄愕然。　　刘唐勋匆匆跑回计算机前，选出一个字母作为答案，下面的26个字母选择范围太大，以至于他们忽略了这个屏幕上还有一个按钮——随机挑选键。“这个就是答案！”　　张曦澄看着他指尖所指，“随机？随机怎么可能是答案？”　　“有100台显示无差别字母选项计算机的东南角阅览室，与东南角相似的东北角阅览室，规则中套有规则的西北角阅览室，还有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有一句附则便足以让大家退步的西南角阅览室，这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行为习惯、思维模式下了一个又一个圈套。　　“不管我们是不是避开了陷阱，到最后这张记录表都告诉了我们一件事情，一直以来我们都在被这个游戏牵着鼻子走。它对我们很了解，我们的想法，我们的习惯，我们的一切，而我们却一直不知道它是谁，它的目的是什么。”　　刘唐勋直直望进张曦澄的眸中，“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有了一个预想，如果，我们按照它的思维去进行这个游戏会怎样？你还记得我们在游戏之前的那个讲座吗？我都没细听，却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成功的唯一条件就是运气，绝佳的运气。”　　他缓缓将鼠标移动到“随机挑选”按钮上，“我们的想法是，一切都要有因为所以的逻辑关系，我的性命就该由我们自己决定。但其实，在我们踏进这个游戏的那一瞬间，我们的生命已经由不得我们了。抛开我们的逻辑，它的逻辑其实很简单，绝佳的运气，而我们只需要有赌运气的勇气便足矣！”　　“咔。”鼠标的键声清脆，随机的光标在26个字母间游走。一阵闪光之后，最终停了下来，屏幕上只留下一个字母——I。
　　“Live，L-I-V-E，是这个，没错！”张曦澄自ABCDE中，选择了E作为了东南角阅览室的答案。　　“居住？”　　“不错嘛，还认识这个单词。”张曦澄笑得有点埋汰。　　“I’m-live-in-China。”刘唐勋操着一口小学生口音，“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是I-live-in-China。”张曦澄嗤笑着摇摇头，“不懂就别卖弄。”　　刘唐勋撇撇嘴，“走吧，时间快到了，这个滴答滴答的走针声响得我心慌。”　　刘唐勋和张曦澄二人匆匆返回检索厅，两排计算机前一片片站满了人，可是真正上前提交答案的却是寥寥无几。他们不断争执着，一个单词，几个字母，每个人都面红耳赤。不知道是不是刘唐勋的错觉，他觉得此刻那个走针声响得更是厉害，就像是命运的摆锤，每一下都敲得沉重。　　他们二人挤过人群，来到了计算机前，依次登录输入了答案。身后几十双眼睛投射来的目光，如芒刺在背，有的人讶异轻叹，有的人嘲讽低笑。“我们是不是该——”　　“想都别想！”张曦澄一口轻喝打断了他的话。　　刘唐勋皱皱鼻子，“我还没说完你就知道了？”　　“你想告诉他们答案。”张曦澄白了他一眼。　　刘唐勋惊诧道：“我肚子里要是有了蛔虫，那一定是你！”　　“是你笨得想法都写脸上了！”张曦澄输完答案，将他扯出了人群，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这才放心说话，“你这会儿说出答案只会给我们惹麻烦。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在意答案是不是真的。”　　刘唐勋反驳道：“不在意？喂，这个不太可能吧？如果他们看到那两个，呃，就那个，他们应该不会觉得这只是游戏吧？”　　“他们就和之前的你一样。如果那个时候我告诉你答案是Live，或者是Cook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会觉得两个有区别吗？”　　刘唐勋有点犹豫，“嗯，应该不会吧。”　　张曦澄却直截了当，“不是应该，是肯定不会。因为如果不是你亲自经历了，你根本感受不到这些单词有什么根本上的区别。他们就是这样，就算你告诉他们答案，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多了一种赌的方向。”　　刘唐勋接过话尾，“正是多了一种赌的方向才是好的吧？”　　张曦澄一副看白痴的眼神，“赌徒如果赌输了，只会怪庄家或者是建议他下牌的那个人。在你看来他们在找答案，而在我看来，他们只是在找可以用来推诿责任，怨恨的对象。”　　刘唐勋喉头一窒，“你这么说，未免有点不太好吧！”　　“她没说错，那些家伙确实是这么想的。”蓦地，他们背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你！”　　眼镜男微微一笑，“你们输过答案了？”　　刘唐勋点点头，笑道：“真是多谢你了，西北角的阅览室，如果不是你的提示，我们找不出答案的。”　　眼镜男扯扯嘴角，“离那些人远点。”他说完，一步步缓缓走向其他地方。他姿势有点不自然，脚步异常缓慢，乍一看还有点颤颤巍巍的样子。　　刘唐勋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你手臂脱臼了？”　　手臂筋脉传来的剧痛让眼镜男猛吸了口气，“不，不用管我！”他试图甩开手臂，但挂着的手臂根本用不上力气。　　刘唐勋神情严肃，“我们去那边，我帮你接上。”他强硬地拽着眼镜男的衣服，将他拖到了卫生间一旁的杂物室。“喂，你忍着点，咬着这个。”他脱了外套卷成一团让眼镜男咬着。　　眼镜男拧眉摇着头，哪知刘唐勋一手朝他下巴一钳，自己的嘴巴竟张了开。　　“咬着！省得手好了，牙坏了！”刘唐勋把外套向他嘴里一塞。忽然，他朝门外一声呼，“你怎么来了！”眼镜男一回头，刘唐勋趁他分心下手一推，上手一转。　　眼镜男只觉得剧痛如白浪袭来，眼前一片空白，许久才缓缓恢复意识。“呃——没想到，你还会接骨。”他气丝游弱，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刘唐勋哼了一声，“脱臼还好，断了我可接不了。”他神色一凛，“你和人打架了？”　　眼镜男自嘲地轻笑，“准确说是被人打。”　　“为什么会这样？”刘唐勋愕然。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就是答案了！”门口的张曦澄抱臂倚着门框，冷冷道。　　眼镜男松开自己衬衫的领口，“要答案是目的，打人也是。他们不会因为我告诉他们答案就不打我的。”　　“嘁，人渣！”张曦澄轻骂了声。　　刘唐勋皱着眉头，“都是些什么人？”　　眼镜男靠着杂物柜，长舒着气，“都是些小流氓罢了，来了学校，读了书还是掩不掉痞性。我是第一个去回答的人，那些家伙见了，就找我要答案，呵，结果就成这样了。”　　张曦澄一挑眉，“你告诉他们正确答案了？”　　“呵，这算是我的失误吧！要是知道说了答案也会挨打，我就给他们说假的了！”眼镜男揉着手臂和肚子，苦笑不已。　　张曦澄沉默了一会儿，“喂，有件事我早就想问了，你是怎么能在那么短时间知道答案的？而且，你似乎没有去东边的那两个阅览室，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眼镜男倏然笑了起来，他食指推推眼镜，“那是因为，这个游戏是有捷径的。”　　“捷径？”　　“没错！”眼镜男神秘地笑着，“那个面具男说了最初的规则吧？你们仔细想想，他说了什么？”　　他缓缓重复着面具男当时的话，“图书馆一层四个角落上的，每个电子阅览室都有一个字母，找齐四个字母拼成一个单词。首先，那家伙并没有说是电子阅览室内有字母，他只是说了每个电子阅览室都有一个字母，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这个字母可能在和这四个电子阅览室相关的任何地方出现呢？”　　“不是在阅览室内？”这个想法让张曦澄、刘唐勋俱是一震。　　眼镜男看着他们的反应，有些得意地笑着，“那家伙还有一句话更加印证了我的这个猜想。他说，学校为你们提供了这么好的学习条件，你们有用功读书吗？但是，没关系，反正读书也不是你们每个人共同的出路，更不是你们成功的资本。成功的唯一条件就是运气！绝佳的运气！”　　“你是说运气？”刘唐勋摩挲着下巴。　　“重复两遍的词语，脑子中会下意识认为这是重点，没错，运气这个词是个重点，也是去阅览室找答案这种笨方法的必要线索。西南角那个只能进去一次的阅览室，只要是选择随机按钮，得到的结果都是I，这个看似是运气，其实看的却是赌运气的勇气。”　　“喂喂，你别废话了，快点说重点！”张曦澄怒道。　　眼镜男无奈地叹口气，“那个家伙不是说了吗？学校提供了好的条件，你们有用功读书吗？好的条件指的是这四间阅览室，读书指的是去阅览室。而他的下一句却是没关系，读书不是你们每个人共同的出路——”　　张曦澄恍悟，“去阅览室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没错！”眼镜男眸中精光闪动，“检索厅角落有一个LED显示屏，那个里面是整栋图书馆各个馆厅的介绍，而四间电子阅览室的介绍中，都有一个字母标注在落款处，合在一起，就是答案LIVE！”　　“竟然是这样！”张曦澄惊叹着。　　“哈！你真是天才！这都能被你想到！”刘唐勋赞叹不已。　　眼镜男鼻子哼着笑，“这点小case还是没问题的！”　　刘唐勋摆着手，“不不，这可不是小问题！我就说她就够聪明了，没想到你更聪明！”　　张曦澄一脚踩在他脚上，“喂，笨蛋就别多插嘴！”　　“唔！”刘唐勋甩着脚，嘟囔道，“我又没说错什么！”　　“你还不闭——”张曦澄作势一拳就要夯到他胸口。　　突然，整栋图书馆响起了面具男的广播声。“Test！Test！咳咳，请同学们注意！离最终时限还有12分钟。为各位同学更好的享受游戏，现加入最新规则！此刻起，未提交答案的同学提交答案后，会当即显示正误判定！注意！注意！现在提交答案后会当即显示正误判定！请各位同学积极作答！享受这最后的游戏时光！”　　一阵嗡声后，图书馆又恢复了平静。　　“当即显示正误判定？那我们呢？我们岂不是看不到自己的答案对错？”刘唐勋问道，一抬眼才发觉张曦澄、眼镜男两人都一副严肃阴沉的神情。“怎，怎么了？”　　“这条新加的规则。”张曦澄咬牙切齿，“外面那群人会大乱的！”　　“为什么？提前知道对错不是好事吗？”　　眼镜男沉声说道：“不，这条新规则出来会引来大麻烦。外面的人大都有好几个备选答案，他们一直不回答就是无法判断哪个是真。但是这个规则出现后，他们多了一种更快捷有效的证伪方法，那就是选出弃子去尝试，而越是留到最后的人，就越有可能得出正确答案。”　　“弃子？怎么选？”刘唐勋一怔。　　张曦澄白了他一眼，“人的劣*****交易，还会有其他的吗？”
　　他们三人走出了杂物间。正如张曦澄和眼镜男担忧的，整个大厅乱成了一团，男生之间大打出手，女生则跑去找可以依附的男生寻求答案共享。有些人在投票，有些人在争执，没错，无论他们脸上挂着何种哀戚的神情，刘唐勋这一刻都感受到了他们之中那丝微不良的恶意，他们确实在用自己的方法选择弃子。　　“给我答案！给我答案！不要！啊！不要死！我不要死啊！晓琳，晓琳！啊！”那个疯疯癫癫的陈钢在检索厅中来回乱跑着，身上那血糊焦黑的腐肉吓得不少人躲得远远的。　　“嘿，你要答案？我给你啊！Left，L-E-F-T！这个就是答案！”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嬉笑着凑到他身边。　　“Left？这是答案？”半疯的陈钢神情恍惚迷茫。　　那个男生笑着撺掇着他，“对，这就是答案！你快去输入吧！”　　刘唐勋看着他们，周围也看到这二人对话的人们竟然都默不作声，只是眼巴巴看着陈钢去输入那个所谓的正确答案——left。　　“喂！你别去，他骗你的！”刘唐勋快步上前，还未拉住陈钢，就被几个和高瘦男生一伙儿的男生团团围住。　　“这个笨蛋！又多管闲事！”张曦澄一阵咒骂，但脚步也不由自主向那边动了起来。　　“喂，小子，别多事！”几个男生挂着凶狠的笑，抡起的衣袖说明了他们的意图。　　刘唐勋咬紧牙关，“你们根本就是在利用他去试答案。”　　“哼，你小子别胡说，我们可没逼他。”　　刘唐勋攥起了拳头，冲陈钢大喊：“喂！，你别去输入，那个是他们骗你的！”　　陈钢回头，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刘唐勋准备突破这几个男生把那家伙拉过来，哪知身后另一边传来一阵呼救。“不要！放手！求求你们，放手！”　　刘唐勋扭过头，只见那个叫做王凌的瘦弱男生被两个人按在计算机的桌子上，还有个人掰起他的手腕对准显示屏的扫描镜头。　　王凌嘶喊着，周围的人也只是看着。“放开我！放开我！”　　“反正你不吉利，这样也算为我们做贡献了！”掰着他手腕的男生面目狰狞。　　刘唐勋心急地冲上去，一拳揳在了那个男生脸上。那个男生踉跄了几步，随即反应过来，冲上前和刘唐勋厮打。刘唐勋一边试图将王凌从另两个人身下拉出来，一边用手臂护着头颈，格挡着那个男生的攻击。　　忽然他身后又跑来四个男生，一下子将他团团围住。“滚开！”他爆出一声怒吼。　　五个男生自觉人多势众，抡起拳头就砸。　　“刘唐勋！”张曦澄一声惊呼，看着打成一片的人却不知怎么插手，只得在一旁焦急地站着。　　刘唐勋一手抓住一个男生的手臂，用力一拧反剪住他。另一手格挡住来势汹汹的拳头，前臂翻转将那只手臂夹在腋下。双臂一用力，被钳制的两个男生痛嚎不绝。　　“现在就住手！”刘唐勋阴沉着脸，黑色的眼睛隐藏在浸湿的额前发下。　　似是被他的气势所震慑，几个男生都吓愣了，不敢再上前。刘唐勋略松了口气，松开了双手。说时迟那时快，被松开手臂的一个男生顺手从计算机桌上抄起绿萝盆栽，一手扬起狠狠砸在刘唐勋额头上。　　“刘唐勋！”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幕发生，张曦澄惊呼一声，推开其他几个吓愣的男生，冲上前扶住他。　　眼镜男也快步跟上，两个人有些艰难地搀扶着他。刘唐勋只觉得脚下有些虚浮，温热的液体混着粗糙的土砾一点点迷湿了眼睛。怒火，一星微燃。　　“不行，得赶快帮他止血！”眼镜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先去卫生间冲洗一下才行！得把土渣洗掉！”还有张曦澄，她的声音中难得有了一丝焦躁。　　刘唐勋拂开两人的手，一步步走向王凌那边。他的眸中染着血，双目似鹰，“放开他！”　　那边两个抓住王凌的男生也吓愣了，见刘唐勋越发靠近才回过神，趁着王凌也望着刘唐勋发呆的机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扫描登录。　　刘唐勋胸中怒火忽燃，箭步冲上前，一记右勾拳夯在那个男生的脸上。他拉出王凌，另一手试图夺取鼠标退出登录。另几个男生涌上前也加入争夺键盘的争斗中。混乱中，不知是谁按到了键盘提交了答案。　　“嘀！答案正确！”一声清脆的电子音，让混乱的争斗瞬间平息，霎时，整间大厅鸦雀无声。　　“怎么可能？”张曦澄瞪大了眼睛，要说今夜有什么真正震惊了她，那么除了那件惨案，这一刻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　　“456976分之一的概率，呵，居然一次就命中了！”眼镜男推推眼镜，淡淡笑着，表面波澜不惊，心中却是万分感慨。绝佳的运气，指的就是这个吗？　　那声电子音确实也让刘唐勋停下了动作，但是他却感受不到任何震惊。他无比镇静地将王凌从纠缠的人堆里拉了出来，之后一句话没说便默默离开了。张曦澄、眼镜男看了一眼脸上挂着泪痕的王凌，也跟着刘唐勋离开了检索厅。　　卫生间外的洗手池前，刘唐勋用凉水冲洗着头发，泥水血水混在一起，汩汩流进排水口。　　张曦澄看着他，故作轻松地安慰着，“唔，还真是好运啊！幸好最后没事，是正确答案呢！”　　他抬头看着镜子，血还在一点点滑落，“说起来我什么忙都没帮上，差一点还害了他。虽然我没你们那么聪明，但也知道，那个输入正确答案的概率有多小。”　　眼镜男皱皱眉，“不，如果不是你，那些人强硬输入的一定是错误答案。正是因为你出手了，他才有机会发挥他的运气，绝佳的运气！”刘唐勋侧头看着眼镜男，隔着镜片他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刘唐勋，是你救了他，在别人都冷漠的时候，是你救了他！”　　刘唐勋重新低下头，湿漉漉的发滴着水滴，但是他的嘴角却勾起了弧度，用着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他真诚说道：“谢谢你们。”　　“还有不到5分钟了。”再次回到检索厅，每台计算机前都挤满了人，时不时爆出哀叹。方才打架的那一团男生在一旁吵闹不已。　　“都说了，你输入了什么？混蛋，没时间了，赶快说！”　　“说了不知道，不知道！当时胡乱按的，我就按了两下！怎么可能知道答案！”　　“哼，真是可笑，他们自己按的键盘，最后倒成全了那个家伙。”张曦澄看向等候区孤单独坐的王凌，讥讽轻笑。　　“那个你没事吧？”　　刘唐勋侧首一看，竟然是那个穿粉红连衣裙的女孩子。她带着笑容，但是掩不去忧色，“我刚看见你和他们打架，你的头？”　　刘唐勋笑笑，“没事。”下意识摸摸伤口，鲜血很快沾湿了手指，他尴尬地用裤子抹了抹染血的手。　　粉裙女孩见状越发担忧，她牵起刘唐勋的手，用白色的手帕擦拭着他指上的鲜血，“这个给你，按一会儿伤口，先把血止住吧。”她笑着松开了手，转身欲离开。　　“你！”刘唐勋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叫住她，他撇撇嘴角，右手挠着脖颈，有些扭捏地问道，“你和你的朋友找到答案了吗？”　　女孩一怔，旋而苦笑着摇摇头。　　“是Live，L-I-V-E。”他讷讷地点着头，“嗯，是答案。”　　女孩莞尔一笑，“谢谢你！”话罢，便如一片粉红彩云一般飘远了。　　刘唐勋也跟着傻笑着，一转头看见张曦澄一脸嫌弃的表情。“我，人家帮了我，所以我才说答案的，不会惹麻烦的，应该——”　　张曦澄冷冷道：“我什么都没讲，不用结巴成这样给我解释。”昂首挺胸，转身就走。　　眼镜男嘿嘿一笑，“虽说游戏凶险了点儿，但看来你收获颇丰，继续努力！”说着也跟着张曦澄走到了等候区。　　“收获颇丰？什么意思？”刘唐勋无奈地摇摇头，实在不能理解那两人的想法。　　滴答滴答的走针声响得越发紧，倒计时，十，九，八，七……就像考试的最后一秒，“停笔。”这句话要比世界上的任何语言都让人揪心。　　“对了，这个接下来会怎样？”刘唐勋问着坐在身边的张曦澄，“如果答案——”　　四，三……　　“说是Bargain环节，我也不知道——”　　“不要钱还是不要命？”眼镜男苦笑着。　　“那究竟是——”　　二，一……　　“究竟是什么意思？”刘唐勋问着话。　　张曦澄、眼镜男在他眼前的影像逐渐模糊，他看见了他们开口说着什么，但那些话语却无法传达进耳中。晕眩感冲上大脑，就像是被人绑在飞行转轮中不停翻滚一般，最后只留下一片黑幕——恭喜，答案正确！
　　“嘿，中午去吃第三食堂的排骨饭吧？听说那个超好吃！”齐臻一掌拍在刘唐勋的肩膀上。　　“不去。”刘唐勋抬头看看时间，还有一节课啊！转了个头，继续埋在臂弯中睡觉。　　“欸？为什么啊！阿勋！一起去吃啊！你去占位置，我去买！”大学中午的食堂就如战场一般，争的不仅是食物更是位子。齐臻深谙一个人去买排骨饭势必要沦落到蹲在小角落享用的道理，这会儿能抓一个占座的比什么都重要。　　“太远了，不去。”刘唐勋闷着脑袋囔囔着。　　齐臻还不死心，“我骑车载你！”　　刘唐勋一掌拍到他脑袋上，“你少唬我，你那山地车只有横梁哪有后座。”　　“我骑着，你跟着跑！”齐臻情急之下，一声大喊。喊完一瞄眼，就见刘唐勋自臂弯中露出半张脸，一只鹰眼狠狠瞪着他，“咳咳，口误口误，阿勋，你骑车，我跟着跑！”　　“成交。”　　成交？齐臻以为自己幻听，一低头就见刘唐勋继续睡起了觉，“喂，阿勋，你说成交？别，别啊！我刚才就是慌不识路，口不择言，咱们一起走，其实三食堂也不远，也就一两千米……”　　“滚！”刘唐勋爆出一声咒骂，齐臻摸摸鼻子讪讪地坐到了一旁。　　午间，第三食堂。　　“阿勋，你占位子，我去排队啦！”齐臻兴冲冲地跑去排骨饭窗口长龙般的队伍后排起了队。　　刘唐勋漫不经心地在餐桌间游荡，终于在窗边找到了张空着的四人桌。拿出书本正准备放在凳子上——　　“刘唐勋？”　　他抬起头，面前那个端着餐盘，穿着蓝白条纹衫、蓝黑休闲裤的女生正带着满面复杂的神情看着自己。“不是梦吗？”他喃喃道，声音却足以让她听清。　　她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餐盘放在那张空桌上，也不问他有几人同行，拿起刘唐勋占位子的书本扔给他，自己则一屁股坐在位子上。“都跟你说了不是梦了！几天不见，你这笨蛋怎么还是不长脑子？”　　刘唐勋看看重回手中的书本，看看她身下的位子，一句话未说，把书本丢到了另外的两个位子上。“几天不见？真的，不是梦？”　　她阴沉着脸，“要我说几遍你才能接受？话说见了我，就不能说句其他的吗？好久不见啊，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之类的？”　　“好多肉！”　　“什么？”她一愣。　　刘唐勋指着她的餐盘，“你怎么能吃下这么多肉？三个菜全是荤的，要很多钱吧？”　　她的脸瞬间涨红，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就塞进嘴里，“要你管！”　　刘唐勋坐在她的对面，“你是数学系的张曦澄对吧？”　　她抬眼看着他，轻哼了一声，手中夹肉往嘴里塞的动作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他叹了口悠长的气，“所以，那一切都是真的？”　　她又哼了一声，“你不用去买饭吗？”　　他撇撇嘴、耸耸肩，“因为什么都没发生，我还以为那只是个梦呢？但是，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果真那个还是梦吧？”　　张曦澄嘴角一抽，拍下筷子，一手拽起刘唐勋随意放在桌子上的手，她握着他的手抚到自己脸上，“还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相信现实的男人，喂，摸到了吧？我是人，人！你觉得一个不存在的梦里面的人能让你碰到吗？”　　刘唐勋一个激灵慌忙抽回手，一脸震惊地看着张曦澄慢悠悠地吃着肉，“真的是真的！但，但那里面死的人呢？”　　“死了哟。”张曦澄筷子一顿，声音有些低沉，“前天的新闻报道，城丰路上有一起货车失控撞伤行人的事件，那对情侣，就是那个烧焦爆——咳，那个叫晓琳的，还有她那个劈腿男友陈钢都在被撞伤的行人中，听说两人都是不治身亡。”　　刘唐勋轻咬着手背关节，这结果虽然悲惨但却是他早有预料的，说不上惊恐，也说不上悲伤，他继续默默听着张曦澄的话。　　“除了那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我估计就是那个事件了。”张曦澄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戳着培根片，“体育系有个大二的男生失踪了，据说同寝的一直联系不上他，这件事还没有报到学校，毕竟体育系的男生性子野的不少，失踪一两天也不是稀罕事。”　　“这个男生难道是——”刘唐勋目光凝神。　　“唔，西北角死的那个，这个可能性最大。”她点点头，“可惜我们没见到究竟死的是谁，要是知道这会儿就能确定了。”　　刘唐勋食指磨着下唇，“但是，答案错误的应该有不少人吧？还有未作答的。为什么出事的是这三个人？要是说是那两个违规的，我还可以理解，但是陈钢为什么？”　　张曦澄嘴角一勾，“Bargain什么意思，你知道吗？”瞧见刘唐勋脸上的迷茫，她撇撇嘴，“我还真无聊，问你英语问题。Bargain，讨价还价，这个解释最适合这里吧？回答错误的、还有未回答的人将会进入Bargain环节，不要命或者是不要钱，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吧？难不成是用钱换了命？”　　“那陈钢——”　　“那家伙当时都疯了，大概搞不清自己在干嘛吧。”　　“阿勋！啊，好找你啊！”齐臻托着两大份排骨饭蓦然来临，“欸，这位美女是——”　　刘唐勋打发齐臻坐到里面的两个位子上，“数学系的张曦澄，我，嗯，我的朋友。”　　“朋友？”齐臻笑得暧昧，压低声音，“我看女朋友吧？总见你小子睡觉混日子，原来该干的都没落下！”他突然哈哈大笑两声，“你好，我叫齐臻，和阿勋一样生物系的。”　　张曦澄摆起礼貌笑容，“你好。”　　齐臻把排骨饭摆到刘唐勋面前，自己坐在一边，“本来不想打扰你们两位的，这不，人太多，没地儿坐，嘿嘿，那个小澄怎么跟我家阿勋认识的啊？”　　小澄？！刘唐勋鹰目缓缓盯住齐臻。对坐的张曦澄倒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听讲座认识的。”　　“讲座？”齐臻摸摸下巴，刘唐勋听讲座哪次自己没跟着？唉，真是亏了这么个大美女先被他认识了。　　刘唐勋见齐臻不知思考些什么，总之不废话就好。他看向张曦澄，本想歉意地笑笑，却见她正盯着自己的排骨饭。　　“这是食堂新推出的排骨饭？”张曦澄小心翼翼地问着，眼光却未离开排骨一步。“好吃吗？”　　刘唐勋夹起一块排骨，缓缓举到眼前，“不知道，还没吃。”只见张曦澄的目光随着那块排骨一起飘动，不经心地，他微微笑了起来，夹着排骨的筷子一下插进了张曦澄餐盘的米饭中，接着又迅速抽回，随手又挑了两块排骨放进了她的餐盘。“看起来不错，也不晓得好不好吃。”　　张曦澄只见，在一瞬间自己的餐盘中便多了三块颜色诱人的排骨。她怔怔地看向刘唐勋，而他却带着笑意大口嚼着排骨和土豆，埋头就是一副认真吃饭的样子。夹起排骨，肉汁染香了米饭，她没有说话，有滋有味地品尝起这食堂最新佳肴。　　刘唐勋在水池前洗着脸，水管哗哗响着。自那个游戏结束已经15天了，货车失控事故也好，体育系学生失踪也罢，每一个案子似乎都离自己很遥远。　　那个游戏依旧像是梦一般，抬头看向镜子，额头上的那道浅浅的疤痕似乎还泛着痛。要不是这道疤，还有手机中新存入的名为张曦澄的联系方式，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自己真真切切经历了一场名为生死的游戏。　　“阿勋，有人找。”小胖坐在书桌前打着Game，一伸脖子长吆呼了声。今天是周末，寝室里面的齐臻和孔文贤都约了人打篮球，小胖冷彷约了人下副本。只有刘唐勋昏沉沉、迷糊糊地睡了一整个上午。　　刘唐勋用毛巾擦着脸，向门外走去，经过冷小胖身边，顺手拍了拍他的肩，嘀咕了声，“开防御，他们要放大招了。”　　“哈？”冷小胖一个激灵，只管开了防御，一转头刘唐勋已经走出了门，回头继续盯住屏幕，“我靠！怎么全死了？”己方一队人马，除了自己，都躺地面了，请求救援的窗口在屏幕上不停闪烁。　　“是你？”刘唐勋心下惊异。　　“李期远，计算机系一年级。”对于他的诧异，眼镜男早有所预料，得意地笑笑，“稍微耍了点手段，从宿舍登记档案中找到了你。”　　“你的手段就是指怎么看到了学校的宿舍登记档案吗？”　　“我好歹也是计算机系的，这种技术系里总是有人会的。”李期远环顾了一下四周，“去食堂吧，看你的样子，估计早饭也没吃。”他一转身径自走了。　　刘唐勋耸耸肩，冲回房间拿好学生卡便跟着跑了出去。　　“你倒是连一句‘我为什么找你’的话都不问呢？”李期远看着满口塞满食物的刘唐勋，实在不知道是不是该吐槽这家伙神经太大条。　　“你们是聪明人，想说什么自然会说的，又不是我问不问能改变什么的。”　　“你们？”李期远略一思忖，“你见过张曦澄了？怎么样，她怎么说。”　　刘唐勋大嚼着西兰花，“没什么，无非是让我相信那些是真的。”　　“那你真的相信吗？”李期远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芒。　　刘唐勋直直望进他的眼中，眼睫扇动，放下手中的筷子，“老实说还是不能吧。”　　“为什么？”　　“太没真实感了。”　　“真实感？哼——”李期远嗤笑了声，“你所说的没真实感，在我看来却是诡异的安静。”　　刘唐勋浓眉一紧，“什么意思？”　　“那则大学情侣死亡新闻、我们学校体育系男生失踪，这些都不用我解释了吧？除了那个疯子之外，另两人都是在游戏中必死的结局。至于未作答和没有回答正确的人，果真还是因为Bargain的原因，到现在还活着吧？”　　刘唐勋不在乎地啃着肉骨头，“这些张曦澄都跟我说过了，以钱换命？如果是这样能解决就还好吧。”　　李期远无奈地叹着气，扶扶眼镜，“所以说，你们到底是有多天真？如果真的是用钱就能解决的问题，那今天这个事早就被捅出来了！遭遇诈骗也好，被人窃取财产也罢，这些理由一定会被人拿出来，把这个荒谬的游戏公布于众。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才是最奇怪的！”　　刘唐勋夹着土豆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呃，那个，你说的到底啥意思？我，我不太明白，没事发生不就是好事吗？都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来着。”　　李期远脸一沉，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飘在汤碗中的那一朵蛋花，“不是没发生，而是发生了我们看不到。就像是在那间付费的电子阅览室一样，从游戏里出来后，我的学生卡的金额少了一块多钱，其实是变动了，但是你却不知道，因为那是我的学生卡。”　　“啊？呃，嗯，不好意思，我连自己的学生卡金额有没有变都不太清楚。”　　李期远直接无视了他的话，“那些人肯定有些属于他们、但是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肯定不止钱那么简单，有一些内容，让他们难于启齿，所以不是什么都没发生，而是发生了，那些人却都选择了沉默。”　　“沉默——”刘唐勋似乎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　　诡异的安静，他说的没错，这件事就这么莫名地沉寂了，没有受到伤害的自己或许很正常，但是对于失去金钱甚至于生命的人来说，这种安静太过离奇，这些受害者都没有出声，他们都选择了沉默。或许正如眼镜男说的，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他们难于启齿。但刘唐勋的心中莫名多了一种设想，一个有些可怕的念头，或许这些受害者沉默的原因是，他们也成为了——加害者。
　　什么是最伟大的发明？中国四大发明？瓦特的蒸汽机？哦，或许是爱迪生的电灯泡！哈哈，说得真不错！早在石器时代人类便发明了工具和火，后来又借助风雨雷电等等创造出了只有神才能创造出的能量。今天你们能用上的所有科技都是人类的智慧！　　但是，在我看来这世上最伟大的发明是这个——Society！没错，就是社会。当你们还是细胞的时候，你们就形成了社会，你们会相互供给养分，一致对外抵抗细菌病毒等等入侵者。不单是人，这世上的任何生命体都有一个被称之为社会的规则体系。　　社会，更为高级的社会，更为复杂的社会关系，这才是人类不断进步至如此强大的原因！当谁弱小，谁就要被打倒，成王败寇、王朝更迭都是这样的。残暴、恩义都是借口，人类的社会之所以复杂，就在那些看不清的口是心非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敌人死了，朋友又会变成新的敌人，新的敌人又会带来新的朋友。不断消灭，不停兼并，逐渐分裂，一举推翻，这就是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根源，就是人类不断崛起的根源。　　“所以，让我们感激吧！感谢我们人类创造了这个复杂的社会，感谢我们在合作与竞争中获得进步，感谢我们在哺育与杀戮中赢得力量！”面具男在舞台上不停旋转跳跃，一身黑白方格纹西装看上去宛若小丑。他看起来兴高采烈，锃亮的皮鞋敲着地板砰砰作响。　　刘唐勋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又出现在这个地方，他只感到浑身疲倦，侧头看看身边，那里依旧是漆黑一片，但是他心中却很清楚那个人不是张曦澄。台上的音乐似乎是两首曲子交织在一起，一首是欢乐颂，但另一首是什么他听不出来。　　刘唐勋放松全身靠在椅背上。失去意识之前，自己似乎和齐臻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酒吧。齐臻和那边几个不认识的女生玩得很high，自己就要了杯凉白开，避开灯光躲在角落昏睡。不知道是谁把白开水换成了啤酒，刘唐勋喝了口就觉得困倦不已。　　“你怎么这幅德行？”张曦澄用脚踢了踢迷迷糊糊躺在角落的刘唐勋。　　“看样子是喝酒了？”李期远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戏谑的光。　　“哼，敢情去浪荡了！”这一脚攒足了力气朝他大腿上踢去，哪知昏沉沉的刘唐勋左手迅速握住了她的脚腕，大力钳制住她，让她踹不出去也收不回来。上身晃来晃去，两只胳膊摆动了很久才稳住了身子。　　刘唐勋右手搔乱了头发，茫茫然睁开眼，就见自己左手抓着一只脚，一抬头，“张曦澄，还有眼镜——呃，不，李期远。”　　李期远瞥了眼张曦澄又气又红的脸，窃笑不已，“没事，叫我眼镜就行。”　　“喂！还不放手！”张曦澄狠狠一声大喊。　　“啊，啊！”刘唐勋赶忙松手，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李期远忍着笑，“怎么能出手那么快？明明还睡着。”　　“啊！”刘唐勋摸摸后颈，在李期远耳边小声说道，“有杀气。”　　李期远闻言嗤笑不停。　　“笑什么！”一旁的张曦澄见这二人嘀嘀咕咕，满面怒容，一记瞪眼杀到刘唐勋脸上，“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能喝醉睡着？你心眼儿也太大了点吧？”　　刘唐勋扯扯嘴角，一句“不”也不敢回，这时他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从天花板到墙壁再到地板，全是由红黑方块组成的。人站在其中，仿佛处在一个三维完全相同的立体空间中，红色、黑色、再是红色、黑色，所以即使有灯光，这间屋子还是很难让人说是敞亮的。　　“这里是——”　　“第二轮游戏的会场。”张曦澄神情严肃，“所以果然这个游戏还会继续下去吗？”　　“当时在登录ID之后就看到了，那是RoundOne，所以肯定会有下一回合，只是我没想到，中间居然间隔了一个月这么久。”李期远沉声道。　　刘唐勋望了望四周，人们大都很安静，但那种安静用不安来形容更为贴切，“所以我们要干什么？抱歉，刚我睡着了。”　　张曦澄白了他一眼，“面具男说半小时后来告诉我们这一轮的游戏规则，这会儿时间用来叙旧。”　　“叙旧？”刘唐勋不解。　　李期远指了指其他人，偌大的会场内，几乎没有单个的人，大家都是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虽然没有太多交谈，但是团体之内、团体与团体之间的氛围截然不同。“人在不安时就会寻找群体以求庇护，团体所能带来的效应可比一个人强得多，当然也有例外的。”他的目光落在了会场另一边的墙角，那个瘦弱白皙，名为王凌的男生。　　“放他一个人好吗？他看起来似乎更加不安啊！”刘唐勋担心道。　　张曦澄轻瞥着他，“你就是那种有人掉水里，自己不会游泳也要跳下去救人的自不量力的家伙，对吧？”　　“我！”刘唐勋虽想辩解，但脑筋一转竟发觉自己想不出任何可以辩驳的话语，霎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蔫儿了下来。“所以我们就在这儿干等着？”　　“不用，那家伙来了。”李期远看向会场中心。　　面具男仿佛变戏法一般凭空而出。“Hello，everyone！各位久等了！下面就开始我们的游戏吧！首先进行分组抽签！啊啊，亲爱的，不要和你的同伴这么不舍，放心，你们还有可能是同一组的战友，呵呵，当然也有可能是不同组的敌人哦。别怕别怕，来来来，开始抽签，请各位遵守规则！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LadyFirst！”　　他抱着一个同样是红黑方块纹的抽签箱，走到一个娇小的女生身边，“请吧，我可爱的小姐！”他的笑脸面具骤然贴近那个女生。她的眼中布满了恐惧，张着嘴尖叫却卡在了喉头。周围一圈的人都跳着躲了开。　　“亲爱的小姐，请吧！”面具男轻声笑着，他拉起女生颤抖的手伸进了抽签箱。那个女生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抽出了张红色纸签。　　面具男松开了手，“恭喜，红色三组。”他转身把箱子抱到下一个人身前。女生因他的离开舒了口气。　　虽说约有100来号人，但抽签进行的很迅速，没有人声张，大家只是默默地对着编组号。刘唐勋还记得面具男走过自己身边的那一瞬，有种奇异的感觉在胸中炸裂。那个人让刘唐勋感受到了恐惧，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红七。”　　“我也是。喂，刘唐勋，你是什么？”张曦澄和眼镜都拿到了红七，刘唐勋已经想到了那一组有多么幸运，当然也叹息与之相对的队伍有多不幸。聪明的对手，难以战胜。　　他看了眼掌心的纸签，是黑色的，打开一看，他愣住了，“我是黑七。”　　张曦澄和李期远瞪着他。“呵，呵呵，这也不能怪我不是？又不是我想抽黑七的。”刘唐勋一脸苦笑。　　“但这签是你抽的！”张曦澄狠狠道，“到时候有什么事别怪我们就好。”她身子一背不再理会刘唐勋。　　“喂，会有什么事啊？什么叫别怪你们？不能手下留情做好朋友吗？”刘唐勋赶忙跑到她身后求问，哪知张曦澄根本理都不理他。　　李期远拍拍他肩膀，“你自求多福。”　　“喂，怎么连你也——”　　“好了！各位都抽到签了吗？那么请抽到白牌的人到我这里！”面具男将空的抽签箱扔到了一旁，高挥着手。　　“白牌？有白色的签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