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陵事变之变具体情况是怎样

高平陵之变
曹魏中后期,世族大地主代表人物司马懿的地位日益显要,明帝时官至太尉。明帝卒,司马懿与魏宗室、大将军曹爽共执朝政,政治矛盾日益尖锐。曹爽表请将司马懿转为太傅闲职,明升暗降,剥夺其军政大权,又安排心腹何晏、丁谧等人执掌机要,竭力排斥司马懿在朝中势力。司马懿装病不起,有意麻痹曹爽,暗中策划。
正始十年(249)正月,司马懿乘曹爽兄弟随魏帝祭扫明帝高平陵(在洛阳南)之机,发动政变。夺取武库,派长子司马师屯兵司马门,自己和太尉蒋济出屯洛水浮桥,断绝曹爽归路。救出被曹爽软禁的郭太后(魏明帝皇后),郭太后于是下令废曹爽兄弟官职,先声夺人。派人送奏章给魏帝,要求罢免曹爽兄弟。曹爽犹豫不决,最终为求活命而同意交出大权,以侯还第。数日后,司马懿以谋反罪名族诛曹爽兄弟及亲信何晏、丁谧、毕轨等人。自此以后,曹魏政权实际落入司马氏集团手中。
忍死待君,不固维城之基
魏景初二年(公元238年)十二月,正在壮年的明帝曹睿,突然得病,而且越来越重。曹睿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便开始安排后事。曹睿有三宫六院、数千的宫女,可惜没有生出一个儿子来。没有办法,他只好将齐王曹芳和秦王曹询养为己子。宫中事情隐秘,没人知道他俩身世的底细。尽管有人猜测曹芳是任城王曹楷的儿子,但也没有确实根据。曹睿打算把帝位传给齐王曹芳,当时曹芳只有八岁,是个不更事的孩子,必须有大臣辅佐才能君临天下。他任命皇叔燕王曹宇为大将军,让曹宇与领军将军夏侯献、武卫将军曹爽、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等人一起辅佐幼主。
燕王曹宇是武帝曹操的儿子、曹睿的皇叔。曹睿年少时与曹宇很要好,所以把后事托付给了他。曹爽是曹真之子,曹肇是曹休之子,这两位都是魏国的宗室子弟。秦朗是曹操的养子,虽然是外姓,但他与曹睿的关系很好,与魏室宗亲无异。曹睿这个辅政名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按说资格最老、功劳最高的司马懿也应该列席辅政名单之中,但是曹魏毕竟姓曹,不姓司马。曹睿这样安排,可以看出他对司马懿的猜疑。但事到临头,却发生了变化。
曹操还是魏公的时候,任刘放和孙资作秘书郎。文帝曹丕即位后,改秘书为中书,任命刘放为中书监、孙资为中书令,使他们执掌机密。曹睿即位后,对这两个人更加宠幸,升他们为侍中、光禄大夫,并封本县侯。曹睿把这二人视为心腹,每次召集朝臣议事,都让他俩决断是非,曹睿择定而行。两人的权势非常大,公卿大臣有不少人看不惯,曾上书劝谏过,但曹睿都不予理睬。
曹肇、夏侯献对刘放、孙资二人长久专权早就心怀不满。有一天,曹肇、夏侯献二人看到殿中有一只鸡飞上树很久不下来,他们说:“这上去的也太久了,看它还能呆多久!”刘放、孙资听说后,以为是影射自己,十分不安。他们清楚,疏不间亲,一旦宗室得势,他们轻则失掉权力,重则有杀身之祸。二人要利用他们在皇帝身边的便利,改变对他们不利的形势。
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把曹肇等人挤出去。燕王曹宇性情恭顺温和,屡次推辞委给他的重任,但每天都守在曹睿身边。刘放、孙资想在曹睿跟前说曹肇等人的坏话,但碍于曹宇在场,几次都没敢说。有一天,曹睿气息微弱,不能动弹,曹宇急忙出殿去找曹肇商议后事。过了一会儿,曹睿稍微好了一点儿,跟前只有曹爽在侍候。刘放一看机会难得,赶紧把孙资叫过来商量对策。
孙资还有些担心:“恐怕动不了他们吧?”
刘放说:“眼看咱俩就要被扔进锅里烹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干的!”
两个人匆匆来到曹睿跟前,流着泪说:“陛下如今气息微弱,若有不讳,将把天下交给谁呢?”
曹睿喘息着说道:“你们没听到我说要托付给燕王曹宇吗?”
刘放答道:“燕王自知不堪大任,故而一再推让。先帝有遗诏,藩王不得辅政。而且陛下刚病,曹肇、秦朗等便与才人及侍疾者调笑。燕王又拥兵自固,不许我们进来侍候您,这与古时的竖刁赵高,尚有何异?况皇太子幼弱,不能亲政,外有强暴之寇,内有劳怨之民,陛下不去考虑国家长远存亡,却只顾亲朋故旧,把祖宗基业交给庸人。陛下卧病数日,内外隔绝,社稷危殆却不自知,臣等深感痛心。”
曹睿病入膏肓,他之所以能够支撑到现在全是凭借顽强的意志,听了他们的话不禁怒起,问:“卿以为谁可担大任?”
二人既要排斥宗室,但也不可能完全排挤掉,否则会引起曹睿的疑心,二人看中的是曹真的儿子曹爽。刘放和孙资就说:“曹爽可以。司马太尉才略过人,可参大政。”二人早与司马懿内通外达、打成一片。
曹爽正好在场,曹睿就问他:“卿自思能胜任否?”
曹爽汗流浃背,哆嗦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刘放暗中踩他的脚,耳语说:“臣以死奉社稷。”
曹爽这才缓过劲来,鹦鹉学舌地重复了一遍。曹睿见此情景,就同意了。
等到刘放、孙资办完此事,出了大殿,曹宇才把曹肇找了来。曹肇一听说事情有变,急忙跑到曹睿身边,哭着请求他不要随便改变主意。曹睿就又听从了曹肇的话。
曹肇得了实信,兴冲冲地出去了。他前脚离开,刘放、孙资二人后脚就到了大殿,又声泪俱下地劝了曹睿半天,曹睿又听信了刘放、孙资的话。
刘、孙二人一想空口无凭,就对曹睿说:“陛下既然拿定了主意,就要亲手拟出诏书公布。”
曹睿这时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哪还能写诏书呢。他说:“我身体太虚弱,不能亲手写。”
刘放这时也不管什么君臣礼节了,随即上床,把着曹睿的手勉强写下诏书。然后二人拿着诏书走出殿外,大声宣读:“陛下有诏,免去燕王曹宇等人官职,不得在宫中停留。”
曹宇、曹肇、夏侯献和秦朗一听,全都傻了眼,怎么说变就变了?可是诏令既出,他们要再进宫门劝说,哪里还有机会!没办法,只得一边哭,一边收拾行李回老家了。
曹睿依从刘放、孙资的建议,免了燕王曹宇等人的官职,任命曹爽为大将军,但他嫌曹爽才识太低,又任命尚书孙礼为大将军长史,让他辅佐曹爽。
接着,曹睿强打精神,亲手拟出一道诏书,封好后,叫来宫中心腹给使辟邪道:“拿着这道诏书交给司马太尉。”辟邪接过诏书飞驰而去。
那时,司马懿正率军在辽东打仗。起初燕王曹宇给曹睿出主意,认为关中的事至关重要,应当命司马懿抄近道由轵关(今河南济源)向西回军长安,诏书早几天已经发出。这时又发一道要他迅速回京的手诏:“近时寝卧不安,望君早到,到京直接进宫见我。”
司马懿几天之内连续接到两道内容相差甚远的诏命,十分吃惊,他怀疑京城发生了重大变故,于是乘着追锋车,昼夜兼行,一日驱车四百里,回到洛阳。追锋车是魏晋时期一种经过改装的轻便驿车,行走速度飞快,故名“追锋”。
景初三年(公元239年)正月,司马懿见到曹睿。曹睿握着他的手说:“死乃复可忍,朕忍死待君,如今我们相见,我再也没有什么遗憾。我把后事托付给你,你与曹爽共同辅佐少主。”当时,齐王曹芳年仅8岁,秦王曹询9岁,曹睿把他们都叫过来指给司马懿看,又指着曹芳对司马懿说:“这就是他日储君,请卿审视,勿误勿忘!”这句话含意很深,将来的天下得依靠你司马懿,你可把人看好了。
司马懿赶紧上前说道:“陛下放心,先帝(曹丕)不也是把陛下托付给臣了吗?臣会像辅佐陛下一样去辅佐少主。” 曹睿又让曹芳向前搂住司马懿的脖子,司马懿顿首涕泣。不一会儿,曹睿昏迷不醒,奄然而逝,终年36岁。
魏明帝曹睿是个守成之主,在封建帝王中算是较好的一位。不过,他“不思建德垂风,不固维城之基,至使大权偏据,社稷无卫。”(《三国志o魏书o明帝纪第三》)在接班人的问题上盲目听从别人的意见,结果用人不当,导致大权旁落,为本来就不稳固的曹氏王朝留下了无穷的后患。
多树亲党,一山不容二虎
景初三年(239年)魏明帝曹睿去世,齐王曹芳即位。曹睿皇后郭氏被尊为皇太后。曹芳年仅八岁,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切政事均由辅政大臣曹爽和司马懿来处理,二人各率三千兵士轮流在殿内值勤。
曹爽之所以能被曹睿选为权力委托人,成为曹氏皇族集闭的首领,和他的父亲曹真有着密切的关系。曹真根正苗红,是曹操同族子弟。曹真的父亲曹邵是最早随曹操起兵的元老之一,不幸早年阵亡。曹真长大后跟随曹操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曹丕即位后,他先任镇西将军、假节、督雍凉州诸军事,开始显贵。曹睿在位时,曹真因为主持对蜀作战,再升迁为大司马,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的待遇,达到了臣子能够达到的最高权位。曹真小心谨慎,恪守臣子之道,对曹氏祖孙三代忠心耿耿。曹真病逝时,魏明帝曹睿下诏表彰他“蹈履忠节,佐命二祖,内不恃亲戚之宠,外不骄白屋之士,可谓能持盈守位,劳谦其德者也。”曹真死后,长子曹爽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另外五个儿子羲、训、则、彦、皑皆封为列侯。曹真家枝繁叶茂,是皇权的重要支撑力量。
曹爽字昭伯,年少时谨慎、持重。魏明帝曹睿还是太子的时候,和同辈、同龄的曹爽走得很近,两人关系亲密。曹睿即位后当然要依靠曹爽这样的同族兄弟和发小了。曹爽入仕历任散骑侍郎、城门校尉、散骑常侍、武卫将军,宠待有加。曹睿病危时,在病榻前拜曹他为大将军,加封他和司马懿侍中官职,假节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曹芳即位后,晋升曹爽为侍中,改封武安侯,食邑万二千户,并賜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待遇。
司马懿,字仲达,汉灵帝光和二年(公元179年)出生于河内郡温县一个大士族地主家庭。他从小就多机谋,善权变。冀州别驾崔琰非常推崇司马懿的才智,曾对其兄司马朗说:“令弟聪明果断,有胆识,非你所及呀!”
曹操起用司马懿,但没有重用。曹丕和司马懿却很合得来,司马懿在曹丕时代逐渐显要。魏黄初七年(公元226年),文帝曹丕病亡。曹丕临死之前,将曹真、曹休、司马懿、陈群召到崇华殿,命他们辅佐朝政,皇族和功臣集团共治的格局建立起来。太子曹睿即位后,封司马懿为舞阳侯,后又迁骠骑大将军。曹真、曹休、陈群相继死去,司马懿成为曹魏第一统兵大将。魏明帝曹睿委司马懿以顾命大臣的重任,让他与曹爽一起共同辅佐幼主曹芳。司马懿是功臣集团的代表,曹爽是皇族势力的代表。曹魏政权就建立在功勋世族和曹氏宗族的支持上。
当曹爽受命辅政的时候,他既悲伤童年伙伴的去世,又感激皇帝的重托。但曹爽和司马懿相比实在是太嫩了。当年,司马懿和父亲曹真一起领兵作战的时候,曹爽还在和曹睿一起玩捉迷藏呢。曹爽因为司马懿德高望重,又是自己的前辈,就用对待父亲的礼节对待司马懿,遇事都要先与司马懿商量,不敢专行。司马懿也因为曹爽是魏室皇亲,每每也对曹爽礼让三分。但是这种局面不久便烟消云散了。
曹爽毕竟是在蜜罐里长大的贵族公子哥,长期的优越生活条件养成了他追求安逸享乐的习惯。没过多长时间,曹爽贵族公子的性情就显露出来,他不像刚主政时那般勤勉政事了。他的身边逐渐聚集了何晏、邓飏、李胜、丁谧、毕轨等贵族子弟。这些人都有才名,明帝曹睿在世时厌恶他们浮华,都加抑制而不录用。曹爽一向与他们亲近,掌权辅政后,提升他们成为心腹。
何晏是汉末大将军何进的孙子。他的母亲尹氏被曹操霸占后,他也被曹操收养,宠爱如公子。何晏在宫中成长,长大又娶曹操女儿金乡公主为妻,少年显贵。但他生性风流自赏,搽脸的白粉从不离手,走路也顾影自怜。曹丕特别讨厌他,每次都不呼何晏的姓名,而叫他“假子”。何晏在当时的思想界有很大的影响,他“精老庄,通周易”,是著名的玄学家。
何晏听说平原郡的管辂精通占卜之术,就请求与他相见。正始九年(248年)十二月,管辂去拜访何晏,何晏和他讨论《易经》。当时邓飏也在坐,邓飏对管辂说:“您自己说善于研究《易经》,但谈话时为什么从不说《易经》的辞义呢?”管辂说:“擅长《易经》的人是不说《易经》的。”何晏含笑称赞他说:“这话可真是要言不烦哪!”于是又对管辂说:“请为我试卜一卦,看我地位能否达到三公?”又问道:“连日来我总梦见数十只青蝇落在鼻子上,赶也赶不走,请你推算推算。”管辂说:“古代八元、八凯辅佐虞舜,周公辅佐成王,都因其温和仁厚谦虚恭谨享有很大的福分,这不是卜筮所能解释明白的。如今君侯位尊势重,而怀德者鲜,畏威者众,这恐怕不是求福之道。另外,鼻子是天中之山,《易经》说:‘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如今污秽的青蝇集聚在您的鼻子上,这就是说地位高者将要倾覆,轻佻奢侈者将要灭亡,不可不深思啊!愿君侯多弥补不足,不合礼仪的事不干,然后三公可至,青蝇可驱。”邓飏说:“你这是老生常谈。”管辂说:“老生者见不生,常谈者见不谈。”老书生见到不生的人,常谈的话包含着没讲过的。管辂回到家中,把这些都告诉了他的舅舅。他舅舅责怪管辂说话太直切露骨。管辂说:“和死人说话,有什么畏惧的!”
何晏等人结党依附曹爽,喜好变更法令制度。太尉蒋济上疏说:“古时大舜辅佐唐尧治国,以结党营私为戒;周公协助成王理政,对结交什么人也很慎重。只有那些命世大才才能设计出国家法度的纲领,留传后世,岂是中下之吏所能随便改变的?而且更改国家法度不仅无益于治理国家,反而会伤害人民。只要文武大臣各守其职,清廉公正,平和气象、吉祥符瑞自然会感应降临。”何晏置若罔闻。
邓飏,字玄茂,是东汉开国功臣邓禹的后人,很小就闻名于京师。邓飏贪财好货,在宫中担任职务时曾经暗中许诺授予臧艾显要官职。臧艾就将父亲的小妾送给了邓飏当做礼物。京师里流传有关这件事情的段子说:“以官易妇邓玄茂。”邓飏推荐提拔的人大都是这样的情况。
何晏等人共同推戴曹爽,他们认为国家大权不可以委托给他人,否则后患无穷。丁谧出谋划策,建议曹爽禀告皇帝任司马懿为太傅。这样,尚书省奏请国事时要先通过曹爽,曹爽便会取得控制实权。传说中的“太傅”是个荣誉性的官职,汉朝曾经启用过,但不常设。曹爽认为这个办法很高明,既无损于自己的决策大权,也给司马懿以最高的尊荣,不会引起司马懿太强烈的反弹,就让二弟曹羲上表奏请任司马懿太傅、大司马。
曹羲的上表对司马懿极尽吹捧之能事:“臣闻虞舜序贤,以稷、契为先,成汤褒功,以伊、吕为首,审选博举,优劣得所,斯诚辅世长民之大经,录勋报功之令典,自古以来,未之或阙。今臣虚闇,位冠朝首,顾惟越次,中心愧惕,敢竭愚情,陈写至实。夫天下之达道者三,谓德、爵、齿也。懿本以高明中正,处上司之位,名足镇众,义足率下,一也。包怀大略,允文允武,仍立征伐之勋,遐迩归功,二也。万里旋旆,亲受遗诏,翼亮皇家,内外所向,三也。加之耆艾,纪纲邦国,体练朝政;论德则过於吉甫、樊仲;课功则逾於方叔、召虎:凡此数者,懿实兼之。臣抱空名而处其右,天下之人将谓臣以宗室见私,知进而不知退。陛下岐嶷,克明克类,如有以察臣之言,臣以为宜以懿为太傅、大司马,上昭陛下进贤之明,中显懿身文武之实,下使愚臣免於谤诮。”
曹芳年幼,一切都听从曹爽的。便下令让中书监刘放、中书令孙资拟诏升司马懿为大司马、太傅。
朝议以为,前后两任大司马都在职死亡,不祥,于是以司马懿为太傅,入殿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如汉萧何故事。太傅是皇帝的老师,是一个闲职,不过司马懿“持节统兵都督诸军事如故”,仍保有在军事上的影响力。曹爽这一招叫做“明升暗降”,名义上司马懿升了官,实际上把司马懿排挤出了决策中枢。曹爽依然对司马懿仍恭敬有礼,但各项决定不再经过他了。
曹爽随即在人事上对朝臣做了一次大的调整。他让二弟曹羲任中领军,三弟曹训为武卫将军,控制了京城洛阳的军队,负责皇宫的警卫,五弟曹彦任散骑常侍。另两个弟弟曹则和曹皑以列侯身份出入宫禁。
接着,曹爽免去卢毓的吏部尚书,升迁卢毓为尚书仆射,把吏部尚书的职位空缺出来给何晏担任。吏部尚书职位虽并不很高,但掌握人事任免大权,可以说是决定朝廷势力消长的一个枢纽。尚书仆射是尚书台的副官,属于核心要职。曹爽不愿意让卢毓在这个要职上久留,很快就转任卢毓为负责执法的廷尉。接着,曹爽授意毕轨弹劾卢毓。毕轨为管理京师及周围地区的司隶校尉,有权弹劾京师百官的权力。何晏等人命令主管官员先收缴了卢毓的印绶,然后才奏报皇帝。卢毓被免官,世家大族群起反对。曹爽于是又任命卢毓为光禄勋。光禄勋乃是九卿之一,品位很高,但近乎是个闲职。
邓飏、丁谧也被任命为尚书,处理朝廷政务。李胜被任命为河南尹。何晏等依仗曹爽势力用事,附会者升进,违忤者罢退。朝廷内外都看他们的风向行事,不敢违抗他们的意旨。黄门侍郎傅嘏对曹爽的兄弟曹羲说:“何晏外静而内躁,巧取好利,不求务本,他将来必定会摇惑君门,仁人志士将远去,朝政也将要荒废。希望转达大将军,不要轻易委任他。”何晏等人因此对傅嘏心怀不满,借小事免去他的官职。
忍不可忍,称疾掩人耳目
司马懿对军权没有放松,辅政以后,他曾经两次率军南征,以对付吴人的挑隙。
魏正始二年(241年)五月,边境报急:吴将全琮入侵芍陂(今安徽寿县南),朱然、孙伦围攻樊城,诸葛瑾、步骘掳掠柤中(今湖北沮水上游),情况异常危急。司马懿请求亲自带兵征讨,曹爽内心当然不愿意。部分大臣出来反对:吴军远来围樊城,不可能很快占领该城,攻城不克,必然会不攻自破,应该制定长远的战略计划,长期御敌。司马懿不同意这种看法,他说:“边城受敌而安坐庙堂,疆场骚动,众心疑惑,是社稷之大忧也。疆场骚动,主少国疑,不乘此时出师却贼,如何安定社稷?大将军能往则往,如若不能,懿年虽老,愿督军一行。”
六月,司马懿亲自督军南征,到了樊城前线。夏季的南方,天气闷热,空气潮湿。司马懿考虑到北方的士兵不适应南方的气候,不适宜持久作战,就派轻骑兵前去向吴军挑战。吴将朱然见司马懿来势凶猛,不敢轻举妄动。司马懿于是休整军队,选拔精锐,招募先登者,他申明号令,显示一定要攻打之势。结果,朱然率领吴军在夜间悄悄撤军了。司马懿追至三州口,斩杀俘获万余人,收取吴人的舟船军资而还。另外两路吴军也陆续撤回江东。仅有一个月的时间,司马懿就班师回朝。
司马懿的声望日益提高,这引起曹爽及心腹的不安。为了提高曹爽的威望,好与司马懿相抗衡,夏侯玄、邓飏、李胜等极力鼓动曹爽带兵伐蜀,但以司马懿为首的元老宿将激烈反对。曹爽急于建功立业,为自己增加政治资本,置司马懿的反对于不顾。
魏正始五年(244年) 曹爽西去长安,大规模征发士兵六、七万人,从骆谷向蜀国进发。曹魏军队进入蜀境后,就被蜀将王平堵绝于兴势山(今陕西洋县北)下,不能继续深入。当时,关中及氐、羌的供给供应不上,饿死无数头牲畜,老百姓在路上哭号。曹爽的参军杨伟为曹爽分析形势后,认为应急速撤退,不然就要失败。邓飏与杨伟在曹爽面前争执不下。杨伟说:“邓飏、李胜这样做会坏了国家大事,应该杀头。”
司马懿给夏侯玄去信说:“《春秋》大义,责大德重,过去武皇帝(指曹操)征伐汉中,几乎大败,你是知道的。现在兴势山路奇险,蜀军已先占据。若我军前进而没有交战的机会,后退又被堵截,必然全军覆没。谁能承担责任呢!” 夏侯玄害怕了,他马上告知曹爽。曹爽被迫退兵,沿途又遭到蜀国大将费袆的伏击,损失了大量的兵员和军资。最终总算突出了重围,狼狈而归。
曹爽虽然战败,但并未收敛。魏正始八年(247年),曹爽采纳何晏、邓飏、丁谧的计谋,把郭太后迁居到永宁宫,防止她干预朝政。
对于曹爽的结党专权,司马懿非常不满,但曹爽毕竟是宗室子弟,代表着曹氏贵族,要清除他们力量还不够。为了掩人耳目,麻痹曹爽,司马懿经过再三考虑,决定采取以退为守之策。
魏正始八年(247年),司马懿上书给幼主曹芳,推称风痹病复发,不能参与政事,要求退职闲居。此后,他便推病不出,似乎已与世无争。
司马懿借病不出,正合曹爽等人的心意。这时的曹爽纵情任性,只顾自己享受。曹爽的饮食、车马、服饰,与皇帝类似;皇宫里才有的珍玩摆满了他的家里;后院妻妾成群,又私取曹睿的七八名才人以及将吏、师工、乐师、良家子女共三十三人到自己家做伎乐。
曹爽的胆子越来越大,伪作诏书,发才人五十七人到邺台王宫,让曹睿的婕妤教习这些才人成为歌姬。曹爽又擅自将太乐乐器、武库中的御用兵器据为己有。他修建地下室,四周的窗户装饰着空心花纹,多次和何晏等人在其中饮酒作乐。
何晏等人共同分割洛阳、野王典农部所属的桑田数百顷桑田,又毁坏皇族公主的汤沐地作为自己的产业,倚仗权势窃取公家财物,用各种手段向州郡官员进行勒索。各地方官慑于他们的威势,无人敢反抗。
曹爽的弟弟曹羲为兄长行为忧虑,多次劝谏曹爽。曹爽只知享乐,哪能听得进去,依然如故。曹羲写了三篇文章,力陈骄奢淫逸之祸害,言辞恳切,但不敢直言曹爽,便借口告诫弟弟而拿给曹爽看。曹爽知道他的文章是为自己所写,很不高兴。
清河、平原二君争议地界,八年也不能决断。冀州刺史孙礼请求观看天府收藏的地图来裁决这件事,但曹爽相信清河郡的上诉,说地图不可用。孙礼于是上疏自我申辩,言辞颇为强硬。曹爽勃然大怒,弹劾孙礼对朝廷心怀不满,判刑五年。不久,改任孙礼为并州刺史。
孙礼去看望太傅司马懿,面露忿然之色却没有说话。司马懿说:“你是嫌得到并州地盘小呢?还是怨恨朝廷对边界处置不当呢?”孙礼说:“您这样就是不懂我了,我虽然没有什么德能,难道还把区区官位和过去的事情放在心上吗?我本来还认为明公会效仿伊尹、吕尚,辅佐晋王室,上报明帝嘱托,下建万代功勋。今社稷将危,天下动荡不安,此吾之所以不悦也!”说完大哭。
孙礼将司马懿比为伊尹、吕尚,其实是在暗示受托孤之命的司马懿具有夺取权力的合法性。司马懿劝慰他说:“你不要伤心,忍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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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告病回家后,曹爽虽然日夜放纵取乐,却一刻也没有忘记司马懿的存在。正始九年(248年)春,正好心腹李胜出任荆州刺史,他便派李胜以向司马懿辞行为由,前去探司马懿的底细。
荆州人李胜是曹爽集团成员之一,依附曹爽后才平步青云。这次,李胜由河南尹任上调任荆州刺史,级别没变,但荆州地处对吴国斗争的最前线,军亊政治地位重要,李胜也算是高升,成为方面大员。司马懿曾经镇守荆州,李胜就以新官赴任、向前辈请教的名义去司马懿家辞行。
几年不见,李胜没料到司马懿竟然变得异常憔悴,已经离不开下人的搀扶。李胜趋步上前说道:“我本无功劳,这次承蒙皇上恩典,要到本州担任刺史,一向蒙太傅照顾,今天特地前来告辞。”
李胜是荆州人,所以称荆州为本州。司马懿还没讲话,就气喘不止,伸手向婢女示意,婢女将外衣递到他的手中,他抖抖索索抓不住,衣服掉在地上。他又用手指向自己的嘴,表示口渴要饮,婢女拿来一碗粥,他不用手接,将口就碗,粥顺口流出,撒满前胸。
李胜不禁怜悯之心顿起,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对司马懿说:“今主上尚幼,天下恃赖太傅。人们都只是听说明公风痹复发,可是真没想到病势竟如此沉重!”
司马懿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我年老久疾,死在旦夕。使君这次去并州就职,并州和匈奴等少数民族临近,要好好地提防他们。今日与你相别,恐怕他日不复相见了”司马懿故意将“本州”到说成“并州”。
李胜以为他真听错,忙纠正说:“我这次是回本州任官,并非并州。”司马懿满脸茫然地说:“你方从并州来?”李胜只好提高声音说:“我去荆州,非并州也。”
司马懿许久才恍然醒悟,对李胜说:“我老了,神志恍惚,没有听明白你的话。如今你荣归故乡担任刺史,盛德壮烈,可以好好建立功勋。” 又将儿子司马师、司马昭叫来,推心置腹地对李胜说:“我已年届七十,自觉气力转微,恐怕会不久于人世,趁此机会,将他们兄弟托付给你,若见大将军拜托他多加照顾。”说完,司马懿哽咽流涕。
李胜信以为真,回去后把这次相见的情况告诉曹爽,他说:“司马太傅语言错乱,无法进食,南北不分。不过是尚有余气的尸体而已,形神已经离散,不值得担忧。”曹爽也不由得唏嘘不已,为一位前辈的即将逝世慨叹。但他心里却非常高兴,司马懿一死,再也没有人会对自己的权力构成威胁了。曹爽放弃了对司马懿的警惕,再也不把司马懿放在眼里了。
但其实,司马懿是一位演技精湛的演员,司马懿正在进行政变的准备呢?曹爽等人没有看到司马懿的真面目。
李胜走了以后,司马懿便对儿子司马师说:“只要李胜回报消息,曹爽肯定不会再怀疑我,只等他出城打猎之时,就可以举事。”
司马懿的行动非常隐秘,只和他的长子司马师商讨筹划,政变的前一天晚上才将此事告诉次子司马昭。当夜,司马懿的小儿子司马昭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而他的哥哥司马师早已知情,一如平常睡得又香又甜。
突然发难,最大一次冒险
正始十年(249年)正月初六,魏帝曹芳按照惯例到高平陵(今河南洛阳东南)祭扫魏明帝曹睿的陵墓。曹爽与其弟中领军曹羲、武卫将军曹训、散骑常侍曹彦都随驾前往,曹爽集团几乎是倾巢而出。曹爽集团中早有人指出了这么做的危险,他是位居大司农、人称“智囊”的桓范。
桓范字元则,“世为冠族”,汉献帝时就进入了丞相府,历任羽林左监、尚书、征虏将军、中郎将等职。他资历很老,仕途却不顺畅,直到正始年间才升任九卿之一的司农。在曹爽集团中,桓范是政治经验最丰富的政坛重臣。曹爽因桓范是他同乡年长的故旧,对桓范加以特别礼遇,但对他不甚亲近。
桓范性格刚毅,耻为人下,与同僚关系搞得很差。他跟妻子关系也不太和谐。一次,桓范和妻子发生言语冲突,他竟然以刀环去撞妻子的腹部。妻子当时正怀孕,当场堕胎死亡。
桓范曾编辑汉书中的杂事成书,取名《世要论》。有一次,桓范与时任太尉的蒋济等人在社下相会。群卿列坐,桓范拿出他的书想显摆一下,书传阅到蒋济那里,蒋济根本就不看。桓范顿时心里很不爽,他对蒋济发怒说:“我祖薄德,公辈何似邪?”蒋济性情也很强毅,对他不理不睬。宴会不欢而散。
曹爽兄弟几个经常一起出去游玩,桓范对他说:“大将军兄弟总万机,典禁兵,不宜同时出城,如果有人关闭城门发动政变,谁在城内接应呢?还乞三思。”曹爽说:“谁敢造反!你太多心了。”实际上曹魏在立国之初就明令规定宗子孙(包括皇帝)一律不准谒扫陵墓。
桓范的预言成了现实。曹爽等人一出城门,久病的司马懿就披挂上阵,带领两个儿子跨马冲出了家门。司马师早已在暗中准备了三千死士,这些死士分散隐蔽在百姓中,他们很快被召集起来。
司马懿亲自去占据武库。只有占据武库,参与政变的人马才能获得大量的武器,攻取各战略要地的行动才能开展,同时占据武库也切断了忠于曹爽的军队的武器来源。欲要攻取武库,必须经过曹爽府第。
曹爽的妻子刘氏还留在家中,她对帐下守卫府邸的军官严世说:“大将军在外,现在乱兵兴起,怎么办?”
严世说:“夫人勿忧。”他登上府邸的门楼,正好看见司马懿经过,就拉弓引箭准备射杀司马懿。一个名叫孙谦的部将制止他说:“天下事未可知!”严世三次欲射,三次被孙谦拉住胳膊肘,不得发箭。
司马门(皇宫的外门)是禁军保卫宫廷的核心,可以屯兵,特别重要。司马懿令司马师占领司马门,将皇太后和文武百官先控制起来,然后以皇太后名义下令关闭各个城门。同时征召司徒高柔持节代理大将军职事,占据曹爽营地,太仆王观代理中领军职事,占据曹羲营地。最后司马懿同太尉蒋济率军出洛阳南城的宣阳门,屯驻于洛水浮桥,以阻挡曹爽等人入城。
司马懿得到曹魏政权中的元老和功臣们的大力支持。蒋济、高柔,王观三人都是当时曹魏政权中的耆老和元勋,追随曹操创业,功名已著。蒋济素与司马懿交好,是曹魏的三朝元老,在朝中威望崇高。他曾经在禁军中任职十余年,历任中护军、护军将军、领军将军等要职,直至正始三年方被曹爽之弟曹羲替代,迁为太尉这一闲职。蒋济在禁军系统中拥有广泛的基础与号召力,是司马懿取得禁军支持的重要保证。曹氏兄弟在洛阳城中留有数量可观的军队,但军营群龙无首,接替的又是朝廷三公九卿,这些官兵就没有反抗。
司马懿控制洛阳城后,上书少帝曹芳,列举曹爽的罪状,他在奏章中写道:“臣昔从辽东还,先帝诏陛下、秦王及臣升御床,把臣臂,深以后事为念。臣言‘二祖亦属臣以后事,此自陛下所见,无所忧苦;万一有不如意,臣当以死奉明诏'。黄门令董箕等,才人侍疾者,皆所闻知。今大将军爽背弃顾命,败乱国典,内则僣拟,外专威权;破坏诸营,尽据禁兵,群官要职,皆置所亲;殿中宿卫,历世旧人皆复斥出,欲置新人以树私计;根据槃互,纵恣日甚。外既如此,又以黄门张当为都监,专共交关,看察至尊,侯伺神器,离间二宫,伤害骨肉。天下汹汹,人怀危惧,陛下但为寄坐,岂得久安!此非先帝诏陛下及臣升御床之本意也。臣虽朽迈,敢忘枉言?昔赵高极意,秦氏以灭;吕、霍早断,汉祚永世。此乃陛下之大鉴,臣受命之时也。太尉臣济、尚书令臣孚等,皆以爽为有无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卫,奏永宁宫。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臣辄敕主者及黄门令罢爽、羲、训吏兵,以侯就第,不得逗留以稽车驾;敢有稽留,便以军法从事。臣辄力疾将兵屯洛水浮桥,伺察非常。”
司马懿在奏章中声称保留曹爽兄弟的爵位,目的是诱使曹爽兄弟放下武器,然后再进一步捏造罪状诛杀曹爽。奏章写好以后,他派遣黄门令带出城外,到曹芳面前申奏。
司马懿在前往洛水桥头前对司徒高柔说:“君为周勃矣。”周勃是当年诛灭诸吕、安定汉室的大将军。高柔是司马懿的周勃,曹爽的周勃是谁呢?
美丽谎言,驽马恋栈豆
高平陵的曹爽被司马懿的突袭打懵了。接到司马懿给皇帝曹芳的奏章后,他看了看,罗列的都是自己兄弟的若干条大罪。曹爽怎么敢把这封上书给皇帝看?赶忙藏匿起来。
曹爽四兄弟讨论了半天,决定先发动洛阳附近的屯田兵保驾,又派兵砍伐附近的树木制作成鹿角,在伊水南面暂且驻扎下来,观察司马懿进一步的动向。
司马懿料到曹爽兄弟几个人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对策,他担心的是还留在洛阳城里的智囊桓范。为了分化曹爽集团,司马懿特地派人去笼络他,打算让他领中领军。桓范一开始打算接受任命,但他的儿子劝阻他说:“皇帝车驾在外,您不如出南门去投奔。”桓范觉得儿子给自己规划了一条更好的道路,就离城出去。当时司农丞吏都劝桓范不要出城,桓范不听。
桓范单人匹马冲到平昌城门时,城门已经关闭。守门将领司蕃是是桓范以前的属下,桓范把手中的版牒向他一亮,谎称说:“有诏书召我前往,快开城门!”
司蕃半信半疑,想要亲眼看看诏书。桓范大声呵斥说:“你难道不是我的故吏吗,怎敢如此?” 司蕃被老上司的气势给压倒了,只好打开城门。
桓范出城以后,回过头来对司蕃说:“太傅图谋叛逆,你快跟我去勤王吧!” 司蕃一看,事情都这样了,干脆我就跟着老上级去吧。司蕃在后面徒步跟随,不久就被远远甩在了后面,眼看跟不上了,他只好先找了个地方躲避起来。
司马懿得知桓范出去后对蒋济说:“智囊去了!”
蒋济说:“桓范是很有智谋的,可是驽马恋栈豆,曹爽必定不会用桓范的计谋,请公勿忧。”
桓范到达高平陵后,劝说曹爽兄弟带着天子前往许昌,调发四方的军队来辅助自己。曹爽犹豫不决,桓范就对曹羲说:“真不知你读书是干什么用的!在今天的形势下,象你们这样门第的人想要求得贫贱的日子还可以吗?匹夫被逼急了,还知道劫持一个人质指望活命,何况你们与天子在一起,挟天子以令天下,谁敢不从,为何自投死地呢?。”
曹爽等人都默然不语。桓范又对曹羲说:“你所带中领军的一个营地近在城南,你可随意召唤调遣他们。洛阳典农的治所也在城外。如今到许昌,不过两天的路程,许昌的武器库,也足以武装军队。我们所忧虑的只是粮食问题,不过大司农的印章就在我身上,筹集粮草也没有问题。”曹羲兄弟还是默然不从。
桓范“南下许昌,讨伐叛逆”的建议,汇集了曹爽手中的所有优势,是曹爽唯一翻盘的机会。第一,曹爽还掌握着小皇帝曹芳。这就让曹爽占据了政治的最高点,也是司马懿不敢对高平陵发动进攻的主要原因。曹爽利用好小皇帝,可以轻易宣布司马懿为叛逆。第二,曹爽等人职务印信俱在,权力依然在手,完全具备和司马懿一战的能力。其中曹爽、曹羲兄弟两人掌握兵权,可以调动天下兵马讨伐司马懿,桓范作为大司农可以筹集大军粮草。第三,不远处的许昌是理想的栖息地。许昌从东汉末年曹操于此迎立汉献帝后,经过数十年的积累,粮草充足、城池坚固,成为了中原的大据点。曹爽占领许昌,进可以凭借许昌讨伐洛阳,退可以做与司马懿长期割据争雄的打算。
大棒加萝卜,才是最有效的。为了搅乱高平陵曹爽阵营的决策,稳住曹爽,司马懿接二连二地派使者做说客。第一批是侍中许允、尚书陈泰二人。他俩劝说曹爽尽早回去,说司马懿只是削你们兄弟兵权而已,别无他事,身家可保。第二批使者给曹爽带来了太尉蒋济的书信,信中重复了以上的话。第三个使者是曹爽所信赖的殿中校尉尹大目。尹大目再次重申说司马懿只是免去他的官职而已,并说司马懿已经指着洛水发了誓。
谎言重复一千次就变成了真理。劝说的人多了,曹爽心里开始犹豫,有些相信这些承诺。
曹爽一直坐到五更,在高平陵度过了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夜。一边是司马懿的承诺,一边是带有冒险性质的政治赌博。曹爽从骨子里已经习惯了骄奢淫逸的生活,如果让他成为族祖父曹操那样筚路蓝缕的枭雄,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桓范的计划是让曹爽重新经历血与火的洗礼,夺取天下。如果听桓范的话,家里的妻儿老小会不会被杀?辛苦积聚的财宝,会不会被全部抄走呢?去许昌过流离颠沛的生活,能够挺过去吗?
桓范等人援引古今事例,千方百计劝说曹爽。曹爽犹豫了很久,最后把刀扔在地上说:“我虽免官,尚不失为富家翁!”
桓范大哭道:“曹子丹(曹真,字子丹)佳人,生下你们兄弟几个,却像猪一样,没想到今日受你们的连累要灭族了!”
当曹爽将要出门交出官印之时,鲁芝及杨综二人哭着劝止劝他说:“公处伊尹周公地位,挟持天子,仰仗天威,谁敢不从?舍此而欲就东市,岂不痛哉!”
曹爽摇头说:“太傅老成重望,谅不食言。”
曹爽随即将司马懿弹劾自己的表章上奏了曹芳,主动说:“请陛下下诏免臣官。”
曹芳只是尚未成年的少年,并不理解其中的利益关系,就免去了曹爽兄弟的官职。
高平陵事件在到达最高潮的时候戛然而止。
成王败寇,屠刀早已举起
郊祭高平陵一行就此草草收场。曹爽陪伴着曹芳,默然返间洛阳。曹爽出城时,仪仗遮天,护卫如云,回城时则是灰头土脸。出发时,许多人将郊祭看为是和曹氏兄弟拉关系的好机会,随从甚多,回程时,这些附会富贵之徒随走随散。
曹爽一行经过洛水上浮桥的时候,司马懿早就等在那里,他对曹芳按照君臣身份行大礼,然后送曹芳回洛阳皇宫。曹爽原本还想和司马懿、蒋济打个照面,可是他们看都不看他一眼。曹爽心中不禁一沉。曹芳还宫后,曹爽兄弟满怀惆怅地回家去。
桓范随从曹芳回城,在洛水浮桥北望见司马懿。桓范下车向司马太傅叩头,但说不出什么话来。司马懿问:“桓大夫这是干什么呢!”桓范依然说不出一句话来,默默走开。
曹爽回到他的府第后立即被软禁。司马懿调拨了八百洛阳平民和士兵将大将军府团团围住,并在四角建髙楼密切监视。曹爽计穷愁闷,挟着弹弓到到后花园准备散散心。府外高楼上的平民看到他玩弹弓,马上高喊:“故大将军向东南方向去了!”曹爽这才没了玩兴,和几个兄弟共议对策。
因为不知道司马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曹爽给司马懿写了一封信:“贱子爽哀惶恐怖,无状招祸,分受屠灭,前遣家人迎粮,于今未反,数日乏匮,当烦见饷,以继旦夕。”意思是说府上的存粮不多了,请求司马懿支援一些粮食。曹爽兄弟认为可以根据司马懿是否支援粮食看出他的真实意图来。
接到曹爽的书信,司马懿装作很吃惊的样子,立即回信说:“我完全不知道你府中缺粮,心中非常过意不去。现在派人送上来一百斛,还有一些肉脯、盐豉、大豆。”曹爽兄弟得信,非常高兴,以为不会有危险了。
曹爽兄弟太天真了,事实上司马懿早就开始了对曹爽集团的罪证罗织工作。屠刀早已举起。
皇帝车驾入宫后不久,就传出诏书恢复桓范的大司农职务。司马懿还是看重桓范的才干,有意留他一条生路。桓范也来到皇宫向皇帝谢恩,实际上是向司马懿谢恩。就在桓范就要见到皇帝的时候,突然被逮捕了,司马懿改变了主意。司蕃刚刚到鸿胪寺自首,将桓范之前骗开城门的话说了出来。
司马懿生气地说:“桓范诬人造反,怎么能不受制裁呢?”
有关司法官员马上说:“按科律,诬告他人造反要以造反罪惩处。”
桓范在皇宫被捕的时候,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桓范对抓他的人说:“请绑松一些,我是义士。”桓范成了第一个交付廷尉严惩的曹爽集团成员。
司马懿还任命了之前受曹爽集团迫害的卢毓为司隶校尉。司隶校尉的职责是处理洛阳的治安,监察百官。当初,私自选择才人送给曹爽的太监张当被捉拿归案严加审讯。
张当交待说:“曹爽与尚书何晏、邓飏、丁谧、司隶校尉毕轨、荆州刺史李胜等人阴谋反叛,等到三月中旬起事。”一个”兵变篡位”的大案子被审出来了。这些幕后审案工作都是背着曹爽集团进行的,只对何晏一个人开放。
司马懿让何晏参与了对曹爽集团的审查工作,何晏以为司马懿重视自己,自己能够免于处罚,就彻底查办。
结案时,司马懿说:“要族诛八家。”
何晏将曹、丁、邓、李等人数了一遍,只有七家,就说只需要族诛七家就可以了。
司马懿坚持说:“必须族诛八家。”
何晏头皮一麻,问:“难道是我何晏吗!”
司马懿说:“是也。”
何晏被投入监狱。那个倒霉的李胜当时还在赴任的路上,半路被快马加鞭的狱卒追上,逮回洛阳投入死牢。
谋反大罪需要通过公卿朝臣廷议才能最后决定。司马懿在廷议的时候抛出“春秋之义,‘君亲无将,将而必诛’。爽以支属,世蒙殊宠,亲受先帝握手遗诏,托以天下,而包藏祸心,蔑弃顾命,乃与晏、飏及当等谋图神器,范党同罪人,皆为大逆不道”的言论,坚持将所有在押人等族诛,大臣们纷纷附和。当日,曹爽、曹義、何晏、邓飏、丁谧、李胜、桓范、张当等人以大逆不道罪斩首,并夷灭三族。
蒋济考虑到曹真对朝廷有功,曹家又是国家宗室,请求留下曹家几个小孩,不要斩尽杀绝,司马懿不听。蒋济被封都乡侯,但他力辞封邑,拒不接受。
蒋济前曾致书曹爽说只是免官,不会杀他,劝其放弃抵抗,结果司马懿不单杀曹爽,还把曹爽灭门。蒋济心里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人可以无耻,但是不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政变三个月后,蒋济感愧发病而死。
司马懿为了巩固自己权力,并没有株连过广,在高平陵政变中被杀的人数不满两百。政变中站在曹爽一边的鲁芝、辛敞、杨综等人司马懿一概都不予追究。政变发生时,曹爽的司马鲁芝留在大将军府,后听说发生变乱,就率领军营骑兵砍开津门,出城投奔曹爽。曹爽被诛后,鲁芝还被擢升为御史中丞,最后做到了光禄大夫。主簿杨综被有关部门安了一个诱导曹爽造反的罪名。司马懿淡淡地说:“各为其主而已。”杨综平安无事,还转任尚书郎,最后成了司马昭的长史。司马懿借此让曹爽的旧部知道:他并非把曾经忠于曹爽的人都当敌人看待,只惩办那些首要分子。
曹爽的军权一被剥夺,曹爽集团也就随之土崩瓦解了。从此,曹魏王朝的军政大权,都转移到司马懿的手中,魏少帝曹芳只能惟命是从。
政变过后的第二个月,曹芳任命司马懿为丞相,增封颍川之繁昌、鄢陵、新汲、父城,将司马懿的封邑增加到十二个县,二万户人口,并给予司马懿奏亊不名的待遇。
魏嘉平三年(251年)八月,七十三岁高龄的司马懿病逝于洛阳。此后,他的儿子司马师、司马昭继续专权,大杀异己,图谋篡位。
魏咸熙二年(265年),司马懿的孙子司马炎逼迫魏元帝曹奂将皇位“禅让”给自己,做了晋朝的开国皇帝,司马懿被追尊为晋宣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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