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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你我,用心交织的生活。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瓜瓜 ┃ 配角:陈知知,周冬 ┃ 其它:神展开,慢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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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瓜瓜
  “是,所以在设立新的站点方面,我们公司已经有了初步想法。”
  “呜……”
  一声小狗的叫唤打断两人,两人往脚下看去,一只毛发剪得短短圆圆的棕色泰迪正使劲用身体蹭着周冬的西装裤腿,尾巴摇摇摆摆,很是亲厚。
  对面的女客户挑了挑眉,“你家的狗?”
  周冬摇了摇头,却伸手抱起了她,“瓜瓜,你怎么在这?”
  天色很好,十月的金秋,天空还是很蓝的,今天难得出现了久违的太阳。周冬轻轻抚了抚小狗的毛发,小狗很快在他腿上窝下来。
  周冬垂下眼眸不自觉笑了笑。
  没过多久,透明咖啡厅的门口一个穿浅褐色与白色相间毛衣的女孩急匆匆走过来,她本应该是披散的浅栗色直发,却用浅蓝黄头花把头发扎起来箍了个圈搭在左肩,厚厚的刘海偏分,颇有韩范。
  看起来她非常的年轻,毛衣松松垮垮在身上,露出白皙的肩胛,有种年轻女孩特有的骄矜和闲适感。
  她俯下/身来,从周冬的腿上抱过小狗,抱怨着:“吓死我了,瓜瓜!”
  她摸摸小狗的脑袋,“你怎么老不这么听话?”刚刚带瓜瓜在广场上散步,谁知她趁她不防时突然撒脚丫子跑了,害她找了好久才找到。
  名为瓜瓜的狗朝她呜咽一声,女孩就笑了,然后她直起身来看向周冬,“谢谢你帮我找到瓜瓜。”
  “没事。是她自己跑过来的。”
  咖啡厅的服务生终于来了,“抱歉,小姐,这是你的狗吗?我们咖啡厅不允许带宠物进来。”
  “我知道,不好意思。”
  女孩朝周冬挥挥手,“再见。”抱着瓜瓜出去。
  “你朋友?”面前的女客户问道。
  周冬收回视线,用勺子伴着杯子里的卡布奇诺,“嗯。”
  “女朋友?”女客户有点探究。
  周冬把咖啡杯提到了唇边,才在喝之前淡淡说一句:“没,前女友。”
  周冬谈完公事回家。
  这本是一个美好天气的星期六的上午,从早上七点起床开始算起,他却一直在忙碌。八点做完早饭给自己收拾完毕,就坐在电脑前查看资料与编程,到十点,出去与这位合作厂家的代表商谈,到了现在十一点,提着装有电脑的公事包回家。
  才刚踏上楼梯,看见家门口,就听到楼下有噔噔噔脚步声传来。
  “瓜瓜,go!”
  “瓜瓜最厉害了!”
  楼下螺旋的楼梯间里传来女孩跑上来的脚步声。
  他们两人的家都在九楼,半高不高的位置,所以他都喜欢走楼梯上来而不是坐电梯。
  没过多久,女孩的身影就出现在他视线的下方。
  她陪着瓜瓜一起跑上来,瓜瓜神采奕奕,活蹦乱跳,她却累得直喘气,抬起头看见他,又是一笑,“你回来了?”
  “嗯。”他应一声,“你也带瓜瓜散步回来了。”
  最后几级台阶女孩叉着右腰,牵着瓜瓜慢慢走上来,“是啊。瓜瓜太能闹腾了,我都快受不了了。不过,今天天气这么好,是应该带她出去逛逛,她成天在家很闷的。”
  女孩的语气充满爱怜。
  周冬淡淡轻应一声,视线落到被女孩牵住的瓜瓜身上,即便有根绳子在勃颈上,瓜瓜仍然使劲冲往他这边。周冬蹲下/身,摸摸她圆圆的脑袋,手掌心立刻被她舔了好几下。
  “瓜瓜,好好听你姐姐的话,别惹她生气。”
  女孩哈哈哈的笑了。
  “这个月带她去打针了吗?”
  “打了。你别说,抱她去打针真是累死我。公交车和地铁都不准乘,出租车又好贵,最近涨价了说,而且堵得厉害。唉,我都在想什么时候这边能开一家宠物医院就好了,不用每个月都去那么远。当初来这租房子怎么就没考虑到这点?”女孩边说着,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门开了,她牵着瓜瓜走进去,朝他挥挥手,“下次再聊啦。”
  “好。”
  周冬回身走了几步,在女孩房门的对面,不过两米的距离,用钥匙旋开门。
  对面的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瓜瓜,你解放了!”
  是她的声音,现在她应该把狗链子给解下来了吧?然后会使劲揉着瓜瓜……
  “你又淘气,姐姐我饿了去做饭,你留在这乖乖吃东西……”
  现在她应该在换拖鞋吧。
  声音最终消失了。
  周冬进了房门,房里面还是他刚出去时的样子。
  他一向整洁,即便一个人住也是如此。被子,杯子,他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盒装牛奶都还整齐地放在那里。拿起牛奶盒晃了晃,已经喝完了,他把盒子顺手扔进垃圾桶,看见今天早上剩一半的鸡蛋,也还在垃圾桶里。
  今天就这两样。
  自从两个月前住进这个房子,他就有点不习惯。
  房子的格局和她的是一模一样的。以前他们一起住在对面,每个星期六或星期天上午都会出去采购,每天都有满满的垃圾桶,两人都互相剪刀石子布,谁输谁去倒。但是现在他每天倒一回,却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垃圾可倒。
  他走到桌前,把超极本从公事包里拿出来,放在桌上,把公事包放入抽屉里。
  习惯性地接上电源开了电脑,等真开机了,出现Win8界面,他却有点不知道做什么。
  转头看窗台,今天太阳这么好,应该晒下被子。
  于是他就把被子放在阳台上。
  阳台上金光灿灿,他没有养花的习惯,只有一些晾衣服的衣架散乱放着。
  对了,他又没买撑衣杆,总是忘。最近懒得去超市。
  他走回屋。
  电脑开着,家具都很整齐的摆放,洗衣服的话,昨天都已经扔进洗衣机里洗过了。
  他抬头看了看钟,已经十一点二十了,还是做饭吧。
  打开冰箱搜寻,上层是一盒牛奶,七八块面包片和几个鸡蛋,都是早餐。
  中层有五瓶瓶装啤酒,最后一层是抽屉,他把它抽出来,看到腐烂的辣椒和豆角,才想起来,这是他上上个星期前买的菜。
  上次去超市,回来把它们扔在这里就忘了。
  差不多所有菜都坏了,连土豆都涨了霉菌,里面还有一股恶臭。
  他捋起袖子,拿过垃圾桶,把所有坏掉的菜全部扔掉,再从厨房里拿了抹布出来擦拭干净。现在冰箱空荡荡的,没什么可吃的东西。
  ——下面的冰柜不用打开看了,里面一直是空的。他一直都没什么需要冰冻的东西,不像她,老喜欢买冰淇淋,饺子还有肉末冻着。
  要不出去买点菜吧?
  鸡蛋也不够了,对了,还可以顺带把撑衣杆买回来。
  他作出决定,立刻只拿了手机,钥匙,钱包出门。
  刚关上门,对面的门似乎开了,他们转头看到她。
  她从门口探出脑袋来,“你是要去超市吗?”
  他点点头。
  “啊,那太好了。”她露出欢喜的笑容,“能不能帮我带点油啊,我这里没油了。”
  “好啊,什么样的?”
  “福临门的玉米油好了,小瓶的就可以了。”
  “还要什么吗?”
  她似乎想了想,“那要不再……帮忙带点星球杯?”
  总喜欢吃甜食的她并不觉得难为情。
  他突然想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下就觉得明亮了。
  “好。”
  “我给你钱。”她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我就是太懒了,刚刚出去了就不愿再出去。”瓜瓜在门口想从她脚边窜出去,她穿着棉拖鞋拦住她。
  “不用了。”他拒绝接过,“回来再给我好了。”
  “瓜瓜!”她低头忙着教训不乖的小狗,听到他话,应道:“哦……那也行。谢谢你了。”
  “没关系。”
  他走到家乐福,想着得给她买油买星球杯,自己得买撑衣杆,和菜。
  东西一样一样放入推车里。
  他想,要是她在,她肯定买得更多。
  她每次买东西都会记在一个小本上,然后一样一样,买完就打个叉。但事实上,因为她总是很容易被一下新奇的东西吸引,要不买点这个?要不买点那个?总之到最后,他们一定会拖一大堆东西回去,所以才造成每天垃圾桶满满。
  别看她瘦,其实她特别喜欢吃零食。
  垃圾桶的大部分都是她贡献出来的,而且有时候她比他懒,看电视或者看小说起劲的时候,半天都不愿意动一下,连衣服都不愿意脱。
  他想起来就想笑,有时候觉得,养她的确是个大麻烦事,因为她真的很费水费电,甚至费纸。
  自从他一个人住后,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水电能够节约环保到这个程度。
  等等,这个月她交水费了吗?
  一般水费是三个月一交,现在应该快到了。而且这个月换了新的水表,用以前的卡不能直接充值了,还得去物业那里办。
  ……回去的时候提醒她一下吧。
  买完东西就回去,他购物一向很快,不会磨磨唧唧一两个小时。排队时听见前面两个女孩拿着一袋狗粮再讨论。
  “听说福摩三文鱼狗粮最好,是贵宾犬专用的。我家贵宾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不吃以前的狗粮了。”
  “那你可以试试这个,我家泰迪老喜欢吃这个,对毛发的效果很明显。”
  “不过这个真心贵……”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推车折回去。
  等他到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四十了。
  敲开她的门,“不好意思,我晚了一点。”
  “没事。”她说,接过他手里的油和星球杯袋,“哇,这么多!多少钱?”
  “四十二。”
  她递过一张一百。
  他翻了翻钱包,“我没零钱找。你下次再给我吧。”
  “可是——”
  他接着说:“知知,我们分手的时候约定过,瓜瓜是我买的,但是她属于你。不过最近几天我有点想她,能让她在我这住几天吗?”
  她抬起眸子看他。
  瓜瓜又在使劲窜出来,因为她分了一下心,没防住。
  瓜瓜扑到周冬的腿上,周冬把它抱起来,“看,我给你买了新的狗粮和垫子。”
  瓜瓜乐呵呵地舔他。
  陈知知只好翻白眼,“陈瓜瓜,你这个叛徒!”
  周冬笑了,笑得像冬日里的白雪照满了阳光了,一瞬间都让陈知知晃不开眼。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看,不能多心,不能想,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那就这样说定了。”
  “嗯。”陈知知回答,“那钱……”
  “你家水卡和电卡在哪?”
  “干嘛?”
  “快交水费和电费你忘了吗?我刚刚看了一下电表,你家的电就剩几度,差不多今天明天就得用完了。”
  “哦,对哦。”
  他一手抱着瓜瓜,一手伸出来,“你把卡给我啊,我给你交,正好我也要交。”
  她看了看他伸出的手心,又抬头看了看他,顿了顿,说:“不用了,还是我来交吧。麻烦你太多次不好意思。”她抬起头对瓜瓜,“瓜瓜,在那里要乖哦,不能淘气。”
  明显在转移话题。
  周冬也没强迫她,“嗯,那你自己去吧。物业知道在哪里吧?”
  “知道。瓜瓜的大小便你得注意了,我现在还没训练成功她在特定的地方上厕所。”
  三句不离瓜瓜。
  “到现在还是这样?”
  当初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把陈瓜瓜同学训练成为天下第一精灵乖巧狗吗?受不了陈瓜瓜的卖萌吧。这小狗以前在家里时就老喜欢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别人卖萌,结果一般女的都抵抗不住,让她为所欲为。
  “嗯……反正你得小心,她哪里都能钻进去胡搞。”
  他勾勾嘴角,“我知道。”又不是没相处过。
  顿了顿,“我回去了。”他说。
  “嗯——”
  他提着袋子抱着冬瓜瓜进开门,看见她还在看向他们这边。
  连他们分手她都没有这么留恋过。
  抬起她的爪子,“瓜瓜,跟姐姐再见。”
  她站在门口招招手,“再见。”
  好像很不舍的似的。
  他背靠着门,把陈瓜瓜抬起来,双手拖住她柔软的躯体,对上她黑溜溜乌莹莹的大眼珠。
  无情的而有灵性的小生物。
  简直跟她一般。
  可是——
  “你到底是哪里有魔力呢?让她对你这么念念不忘?”
  他喃喃自语着。
作者有话要说:  
  ☆、停电
  第二章
  周冬正蹲下/身看着陈瓜瓜吃狗粮,陈瓜瓜埋着小脑袋小舌头呼哧呼哧舔着,吃得很开心。
  叩叩叩,急促的敲门声。
  谁这么大中午来找他?
  站起身走到门后,“谁?”
  门那边传出火急火燎的声音,“是我!”
  周冬打开门。
  站在他面前的她似乎急得满头大汗,“你还记得我们家电卡在哪里吗?”
  我们家?周冬很不适宜地抓住了别的重点。
  她继续语速飞快,“我刚刚做饭做到一半,它就突然停电了。然后我一直找都找不到。”
  “不是在冰箱上头么?”
  “哎——”她愣了一下,“好的,谢谢!”
  她迅速跑回去,又跑回来,手里拿着电卡,“真的在!”
  “本来就在。”周冬淡淡答,她总不长记性。
  “谢谢你,我去交电费。”她退回门口换鞋,运动鞋换好了,往前跑了几步又折回去拿桌子上的手机和钥匙。
  周冬忍不住提醒,“你有带钱么?”
  她愣了一秒,又跑回去拿钱包。
  “水卡也一并充上吧。还有,你刚是说做饭做一半?电器什么的有没有关掉,待会儿来电,不要烧坏了。”
  她已经彻底混乱了。
  但周冬早已经习惯她这样一遇事就急躁又马虎的性格。回屋拿了一下钥匙,扣上自己屋的门,“你先去交吧。我给你看着门。”
  “……谢谢。”
  她只好垂头下去,走到楼梯口,他又忍不住朝下提醒一句,“物业在十栋那里,蓝色那栋知道么?”
  她扶着栏杆停了一停不说话,稍后才点头跑下去。
  周冬微微叹口气。
  来这里住了一年多,所有的事都是他管,她根本没去过物业,偏偏她又是个除了家到办公室,办公室到家的直线路程熟悉,其余路都完全不会走的超级大路痴,他很怀疑她能不能找到物业?
  走进门去。
  仅仅两个月,他却觉得已经许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东西还是以前的东西,大体没变。他走的时候除了自己的衣物用品,其余的全部留给了她。可现在屋内却乱得不成样子。
  刚刚她是手忙脚乱在找卡吧,抽屉都拉出来了,连衣柜都翻动了,沙发上的抱枕也被扔下来好几个。
  周冬带上门,先进了厨房,把电磁炉,电饭煲什么的都先关了。给她带的那瓶油就在电磁炉旁边,是用剪刀暴力钻开的,沾了油的剪刀就在旁边,都没放回去。
  ——怎么就会老找不到开油瓶的窍门?
  锅里还有做到一半的辣椒炒蛋。
  辣椒怎么不把里面的籽和筋去掉?那会很辣的。做事总是急急忙忙的,赶快,肯定直接洗洗就切了。他都能想到她做菜的样子。
  菜都没洗好,油就先热了。
  油一冒烟就慌,怕着火,立刻把还没沥干水的菜全倒进去。结果就是刺啦刺啦,整个锅溅油星子。她缩着手半天不敢靠近,于是出来的菜就一半生一半焦。
  他转过头,厨房的右角,她的烤箱还开着。
  又忘关上了。
  里面是锡纸包裹的一团糊状东西,他看了看开关……虽然没有电,烤箱压根没开啊,做什么面包?!
  难得他最近老在空间看到她转发的烤蛋糕教程,还配流口水的表情,说要自己尝试做一个精致女子,厨艺佳人什么的。没想到,这一团糊糊的……啧啧,果然不应该太相信她。
  周冬回到客厅。
  把她的抽屉衣柜抱枕什么都收拾起来。这些事他习惯了,做起来简直毫不费力。又看到她把笔记本电脑随意放在沙发角落里,笔记本风扇呼呼响着,页面停留在一个腐女贴吧上。
  “瓜瓜爱瓜瓜:极度文荒中,吐血求冷傲攻X傲娇受!!最好带点h{{{(&gt_&lt)}}}。”
  后面寥寥几个回复。
  他又想叹气了。
  扫一眼电脑下角的页面栏,全是“腐女”,“小说”,“动漫”,“文学城”,“耽美”几个字眼。
  他下意识按了按脑袋,能不能长大点?
  以前她还推荐一篇耽美文给他看,据说在网上很火很热,说里面的男主角特别像他,被她天天夜夜嘴里宣传才勉为其难看了,结果才仅仅三章就把他看到差点吐血……现在女性的口味真的这么无下限吗?男的还能生孩子?里面的姿势各种奇葩各种1/8/禁,这真的是她看的小说?
  甚至在那段时间,他们做那事的时候,她老一个劲盯着他怪笑,他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想起了那个重口味小说里面某个的情节,把他带入了,弄得浑身都不自在。
  后来他发现果真如此。
  证据为,他在页面为绿色的某文学网站发现了她给那位作者留的评论。
  №4 网友:路人陈评论: 《XXX》 打分:2 发表时间: 15:18:14 所评章节:76
  大大,裂墙求H番外!
  Ps.男主真的很像我男朋友,无论是性格还是容貌(……),我现在都快把他带入小攻了,啦啦啦~\(≧▽≦)/~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段事他嘴角居然隐隐翘起。
  虽然那件事发生之后,俨然成为了他人生中的黑历史,他再也不愿想起或提起任何跟耽美有关的任何事物,也禁止她看。
  被他抓到,绝对要惩罚。
  但他还是知道,其实她每天都会用手机偷偷看。
  他又扫了一眼电脑屏幕,现在没他管她,她应该开心多了吧。
  周冬直起身来,抬头看向墙壁上的钟。
  时针指向十二点四十七。
  她出去快二十分钟了,还没回来。
  他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大概有五分钟,他并不确定。
  他还是决定起身走走。
  这房子是他所熟悉的,每个地方都是他亲手布置的,虽然是租的,但当时他们在租的时候却把它当做自己的新家来看待。
  冰箱,橱柜,沙发,床,桌子,椅子,马桶,浴缸都是他挑的,床单,被子,窗帘,枕头,锅碗瓢盆,她负责生活的小件。
  她喜欢清雅的绿色和蓝色,所以总以这两个色为主,他没有意见。
  她要咖啡机,饮水机,豆浆机,榨汁机,还有电吹风,卷发棒,直发板,乃至全套家庭音响,他都没有意见。
  因为她在。
  他走到卧室门口,却没有进去。
  卧室专门选了向阳采光好的地方,但是里面的布置却稍微变了。当初布置这间的时候,他们有了最大的分歧。她希望卧室是一个温馨的小窝,有柔软的棕红色沙发,可以移动的透明水果桌,上面放满了她喜欢吃的水果和零食,还有她最喜欢的书柜和超大屏液晶电视。
  她设想的是,每一个午后或者清晨,当半拉上窗帘,露出一米阳光的时候,她就能窝在沙发里惬意地一边看书或电视,一边吃水果。
  他却觉得书柜和电视本是外物,放客厅就可以了,不用专门放卧室。
  卧室是他们休息还有做某事的地方。
  甚至连电脑什么的,也不应该放进来。
  因为房间的格局有点小,而他买了一张超大的双人床,她所有设想不能实现。她嘟着嘴巴怨怼了好久,老说他的床买大了,故意不想照她的计划进行。
  那时候他总一笑置之。
  但是现在,她真的把电视和书柜搬进来了。
  灯突然亮了。他抬起头,灯罩是花环形状的,他知道里面有六个白色小灯泡,其中一个灯泡闪动了好几下,最后熄灭。
  坏了啊。
  本来想打个电话给她,让她顺便带一个。
  摸了摸口袋,自己好像没带手机。
  算了,就算打给她,她肯定也只会愣愣的,不知道买什么型号。
  周冬关了卧室的灯,走到厨房,捋起袖子。
  陈知知三步并两步爬楼梯上来,开了门。蓦然发现房间里充满了一阵菜香,厨房里还有翻炒的声音。眼睛一扫,她的整个客厅都被收拾过了。
  陈知知握着钥匙走到厨房,见周冬高大的身躯正在油烟机前。他足有一米八,虽然身上因为喜欢打篮球肌肉不错(这个她完全清楚),但外表看起来还是很瘦的。
  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他的背影,他系了她的围裙,但今天穿的是一件浅灰色的羊毛外套,里面搭一件白色衬衫。袖子被捋到手肘处,露出小麦色的肌肤,头发还是短短的板寸。
  他一向喜欢干净清爽。
  就在愣神间,他关了电磁炉,把锅里的菜倒入盘里,再把锅和锅铲放在水龙头下。看他在挤洗洁精,她连忙上前:“我来吧。”接过他手里的海绵。
  他这才发现她回来了,退位让贤。
  “电费交了?”
  “嗯。”
  “卡放冰箱上了吗?”
  “没,不放冰箱上面了,不然我下次又会忘。”
  “噢。”他轻轻应一声。
  她低着头把整个锅都刷满了泡泡。
  他看了一会儿,“我先把菜端出去。”
  “好。”她应一声,始终没看他。
  直到他的身影离开后,她用力刷锅的手这才顿了顿。
  盯着白瓷砖:他到底是要干嘛?
  “还有别的菜要炒吗?”他又走回来。
  “没了。”
  此时她已经把锅刷干净,冲洗完后重新放回电磁炉上。
  “用抹布擦擦,这边很多水。”
  说时他已经抓起抹布,她抢过,“不用了,我自己来。”一气呵成地说着,“你在这忙了这么久也累坏了吧,今天谢谢你帮我。”
  他沉默一阵,稍后才慢慢解下围裙,“没事。”
  把它挂回门后的钩子上。
  其实照理说,她已经在下逐客令了,稍微识趣点的话,他应该说声“既然没什么事,我也就先走了。”这样的话来。
  但是他走到厨房门口,又折回身,“介意请我吃顿饭吗?”
  她蹲下/身来把那些砧板,锅铲,油盐什么收拾进橱柜的动作停了。
  他们分手两个月,只有偶尔出门或回来时碰见,交谈聊聊不过几分钟。每次都是例行公事般的,“你回来了。”
  “啊。”
  “上班去?”
  “嗯。”
  “下班了。”
  “对。”
  然后他们各自开门,各自回家。
  没有任何一点想要深入探究的欲望。
  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非要跟他分手?重新变回陌生人?
  “呃……请你吃饭应该招待顿好的,不应该——”
  “今天你不是欠我四十多块钱么?想了想,去外面吃大餐好像太贵了,又很慢。”他笑了笑,摸摸肚子,“我今天中午也没吃饭,闻着你的饭香就有点饿了。当是抵了那些钱吧。”
  他说谎了。
  他已经吃过东西了。
  可是他无法抵挡住今天他们见的三面,他不想就这么立刻离开,不想下一次见面他们还只会重复那些毫无意义的对话。
  她没回答,倒是拿碗筷的时候拿了两套出来,走过他旁边时低声,“我的饭值不了那么多钱。”
  他笑了,“饿了当然就值钱了。”
  他回到客厅跟她一起坐下。
  她把电饭煲端过来给他盛饭,他发现他们的碗筷是一样的。以前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是配套的情侣用品,他是棕色花纹状大碗加棕色木筷,她是棕色花纹状小碗加缩小号棕色木筷。
  她喜欢所有东西摆在一起有配套的感觉。
  但是现在他们用的都是白色瓷碗和白色木筷,他们买了整整十套,是准备给客人用的。
  他没有发表此刻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接过她盛好的饭,“谢谢。”他说。
  “没事,招待不周。”她回。
  好客气。
  他们各自低头吃饭,一阵寂静之后,他状若无意开口,“工作还好吗?”
  “嗯。”她似乎只忙着埋头吃饭了,“还就那样。”
  “那个张姐没有再针对你?”他知道他们分手的时候,她正也为工作烦着心,她跟公司的一位女领导很不对盘。
  “没。她辞职了。”
  “那就好。”
  又沉默了。
  她吃饭吃得很快,不曾抬起头来,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这样一直到结束。
  明明今天挺开心的是吗?为什么见着他会这样?
  十分钟,他吃到肚子饱得不能再饱。她早已放下碗筷,双手撑在凳子上,淡淡问:“吃完了?”
  “没。”他又吃了一点,直到最后再也吃不下去。
  “我去洗碗。”她起身收拾。
  再也没有借口了,再也没有借口留在这了。
  但他还是坐着,没有起身离开的打算。
  直到她洗完碗筷出来,他转头朝她,“你觉得我们还有复合的可能吗?”
  她站在原地,过了很久才说:“不知道。”
  ……是不知道啊,不是不会。
  他心头居然莫名舒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她,“知知。”这俩个月来他头一次这样叫着她的名字,久违的她的名字从舌尖上吐出的熟稔感。
  “我爱你。”
  他就这样突然表白了。
  陈知知抬起头看他一眼又别过眼神。
  他把双臂撑在她伸在她身后的墙上,环顾她而没有触碰她,“你呢?”
  他有一米八,而她才一米六二,她的额头刚到他的肩,他的身影笼罩在她身上。
  她仍别过视线。
  “如果你是为那次的事,我跟你道歉。”
  他的目光始终锁住她,不想放过她的任何一丝情绪,“这俩个月我很想你,很想很想。”配合着语气,他上前了一步。
  陈知知退后了一步,靠着墙壁,“我没想你。”
  “是吗?”他并不在乎,也或者只是不信。
  手从墙壁上下来,轻而易举扶上她的腰,身子再向前靠近,“晚上呢?在那张床上,有没有想过我?”他现在近得她感受得到他身上的热气。
  陈知知很想回答没有,但是她说不出话来。
  “你也有需求是不是?”
  他把身子贴得越发靠近,几乎是压制着她,她本想伸手推开他,他又握住她的双腕垂下。但他开始不说话了,就这样身体紧紧贴合着。
  他脑袋低垂着看她,目光像是黑暗中的野兽,寂静等待
可是此时此刻,她盯着天花板,心里却觉得有点悲哀。
  所谓的“爱”难道就真的只是指上床吗?
  “戴保险套。”她接受他提的方案,低头提醒道。
  今天她也累了,所以做什么都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消遣
  周冬解开她今天穿的深黑色铅笔裤,铅笔裤不是用拉链封口的,而是用三粒圆圆的铜扣,解开最上面一颗,轻轻一扯,下面两颗也就松开了。
  她撇过脑袋,不想和他再对视。
  在所有人的眼里他是个内敛而温和的好男人,不仅对女朋友专一也很会照顾人,甚至于特别体贴。
  事实上也是如此,陈知知不想反对。
  然而在某种程度上,她是说,在某种深层意义上,他也有不为人知的缺点。而这种缺点,她是毕业走进社会和他住在一起之后才感受到的,而且尤为深刻。
  刚看他的眼睛,里面窜着一簇一簇的火苗,她就知道他又来了。
  ……这种缺点慢慢掩盖了他所有的好。而他所有的好都变成了对她的煎熬。
  相处越久,越无法忍耐。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傍晚了。
  因为陈知知一睁眼睛就看到拉开的窗帘外,火红的夕阳。
  随着神智的清醒,身体的触感也慢慢恢复过来
  他还在睡着。
  今天他可累坏了吧。
  陈知知想坐起身来,可是发现大腿稍稍动一下就疼
  有点后悔了,后悔接受他的提案。
  他总是这样,明明只是一件很单纯美好的事情,稍微尽力就可以了,也非要搞成这样。
  足尖点着地,陈知知勉力站起来,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睡衣,把它抱在手里去了浴室。
  水从喷头处出来。
  她闭着眼睛任由水流冲洗着身体。
  ……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不知道。
  他是什么时候睡的,她更不知道。
  她的确是想他的,这两个月她的确是想他的,她不否认。
  可是……能不能,能不能别每次都这样…
  ……非要把她弄到难受才甘心。
  陈知知擦着头发出来,他已经醒了。
  他似乎坐在床上发怔,然后抬眼看到她,顿了顿,跟她微笑。陈知知走过去坐在床边,他就用双手隔着睡衣圈住她的腰,闭上眼睛闻她身上沐浴乳的香味。
  他很想她。
  他想问她开不开心。
  如果开心而让她满足的话,他们就复合吧。
  话还没张口,她说:“要不你先回去吧。”她的声音很清淡,是陈述的语气。
  “事情都做完了,天也这么晚……”
  点到即止。
  眼睛扫过地板,只停留了一下,她的视线就投向窗外。
  窗外一片灰蒙蒙,夜幕快要降临。
  今晨还是大晴天,寒夜却来得如此之早。
  真的快要入冬了。
  无论夏天还是冬天,她总能感觉到他暖暖的体温,以前每个稍冷的夜里,她都要舒服地窝在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但是,这个冬天应该会……难熬吧。
  周冬“咔”一声关上家门。
  餍足的陈瓜瓜来欢迎他,站着泡过牛奶的狗粮黏糊糊的嘴巴在他裤角旁边蹭着,睁着圆圆润润的黑眼珠子呜咽讨好,小尾巴转呀转呀转成了花儿。
  此时本来他应该把它抱起来,或者自己蹲下/身,逗弄逗弄它。
  但是他一点兴致也没有。
  刚刚从那里被“赶”出来,他一点兴致也没有。
  他就这样背靠着门看着它,想起以前他们在那间“卧室”里是做一些类似于今天这样的事时,瓜瓜会因为好奇还是别的,突然跳上床去,摇着短尾巴围着他们转呀转。
  那时候,陈知知就会分心,从他的胸膛下伸出一只胳膊来,摸摸陈瓜瓜的脑袋,“瓜瓜乖,别看。”
  陈瓜瓜会睁圆眼睛继续看,还摆出一脸无知疑惑的表情。
  陈知知就会突然捂住眼睛笑着说:“好羞人,好像被小孩子看着一样。”
  他却只觉得她的声音跟瓜瓜吃饱喝足时发出满足的呜咽好像,她的躯体也是,暖暖的,软软的,比瓜瓜的白肚皮还要舒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明明应该生气和愤怒的不是吗?
  皮鞋往前走。但想想,的确也没有生气的地方。
  方案是他提出来的。
  住得近的两个人,一对年轻男女,都有正常的需求。
  那么来个一夜情好了。
  他是这样跟她说的吗?
  否则的话,为何她会那样翻脸不认人?
  周冬去了浴室。
  大莲蓬喷头洒出来的水冲洗着全身。
  热气浸湿白窗,水声哗啦哗啦。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从他们第一次认识到现在,每一滴每一点。
  想到他仿佛被热气和回忆窒息了。
  压下水龙头。
  他双手撑在白色的瓷板砖上。
  闭着眼睛,黑发顺从地沿着整个脑袋滴水,落在脚下汇成的细流里,许久,他伸手抹了一把脸,睁开眼睛,却始终无法把她的种种反应和行为从脑海中驱走。
  周冬擦着头发拉开浴室的玻璃门。
  陈瓜瓜早已经在门外叫唤得厉害,但是等他一出来,棕色的小身影却一溜烟跑了。
  周冬感觉到自己脚底下有团软软黏黏的东西,等他隐约闻到臭味,再移开拖鞋看时,他才知道面前这个躲在沙发底下又睁着萌润的圆眼睛观察他一举一动的小东西为什么跑了。
  他无奈地看着她。
  “瓜瓜来,我不打你。”
  好久,陈瓜瓜看到他没太大动作才摆扭着身子跑过去。
  不过刚靠近他脚边就被一把抓起。
  瓜瓜立刻呜呜咽咽,缩起短手短脚,装萌装可怜。
  周冬没有动手,只是对着它人事不知的圆眼睛,暗叹一口,无奈又悲情,“你今天也跟你主人一样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好过。”
  周冬花了好久才把陈瓜瓜弄出来的脏污收拾干净,然后洗鞋子拖地,期间陈瓜瓜一直非常乖巧地跟在他旁边“看着”。
  最后,他心血来潮,给她洗了个澡,用枕头做了个小窝。不过猜想,她不会乖乖睡的,因为以前她就老喜欢窝在陈知知身上睡,没有陈知知在旁边她就不开心。
  偶尔陈知知不在,他嫌她的毛发不干净,把她关到外面睡。
  她就会不停地挠门,一路挠到天亮为止。
  害得他一整晚都做噩梦,觉得自己做了很多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给她做了窝之后,他就不想再管她了。
  回到客厅,打开电脑开始编程。
  刚进入状态,裤管旁边又开始有了蹭来蹭去的动静,他盯着电脑没动。大概过了有十分钟,她居然一个借力,直接从地板上蹬着书桌起跳,一下扑到他腿上。找准了位置后,蹲下来看着他。
  周冬也停下动作看她。
  最后慢慢笑起来,摸了摸她高扬的小脑袋。
  她得到主人的首肯后,立刻蜷着躯体趴下,睡成了个棕色的软圆垫子。
  滴滴答答,挂在客厅的时钟一分一秒走动着,突然分外清晰起来。
  周冬扫了一眼电脑右下角,已经是下午10:21。
  快三个小时。
  按了按鼻梁,很酸。拿过电脑旁边的水杯。
  也许这一下惊动了瓜瓜,她突然直起身抬起脑袋来看着他。
  周冬低头朝她一笑,“没事,睡吧。”
  瓜瓜又迅速趴了下去,继续睡。
  其实也困了,只是很警觉,一刻离不得人。
  周冬放下水杯。
  电脑屏幕上的代码才只完成一半,轻舒了口气,继续把手放在按键上。
  此时,整个夜内寂静无声,嗒嗒嗒嗒,代码一行一行被敲打出来。
  瓜瓜的体温很高,柔软的肚皮贴着他的大腿,很热。嘴巴里经常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俨然不是一只多有睡相的泰迪。
  但那种感觉真美好。
  有人陪着的感觉真美好。
  不知道她怎么样?睡了吗?没有瓜瓜会不会寂寞?
  手指因为思绪的中断蓦然停下。
  周冬低头看陈瓜瓜,许久,从抽屉里拿了条旧围巾,盖在瓜瓜身上。
  瓜瓜被弄醒了,但很快发现他还在,满足地呜呜一声,又阖上眼睛。
  他凝视着瓜瓜。
  ——她要是如你一般,那该多好。&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闺蜜
  第二天是星期天,陈知知睡到十点多才醒。
  没有瓜瓜一大早把她吵醒很不习惯,从吃早饭到吃午饭,再到看电视,玩电脑,她总觉得房间里缺少了什么东西,干什么都没兴致。
  中午接到了妈妈来的一通电话。
  又是问她和周冬分手的事情,她已经千百遍的解释过,是她执意要分手的,而且现在没有复合的打算。
  妈妈总是不信,老是说教什么周冬条件好,为什么不保持住?快十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断就断,还问周冬是不是有新女朋友?不然她怎么会分手得这么坚决?最后还说要给周冬打电话问问。
  在她苦口婆心劝下来之后,又开始骂她。
  说她笨,性格娇气,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她只好一句话都不说地听她说完,然后就“嗯”“嗯”“嗯”“是”“是”“是”的,反正老人家就是这样,你不让他们说完,他们能把你烦死。
  挂了妈妈的电话后,陈知知想整天窝在家里的欲望没有了。
  于是召集了两个好友,下午四点,咖啡馆开聊。
  白齐是她从高中起就最好的朋友,到现在都没有之一。而邱婷是她从高中,大学,公司都很有缘分地在一起的好姐妹,所以招了这两个人,她终于可以在老妈那里受的闷气说出来。
  当然,也不是她一个人说,都是三个人各自絮絮叨叨的说一些自己在工作上,感情上的事。
  难免嘛,大都市人,人人都有一摊经要念,不凑在一起抒发可不行。
  陈知知就是最喜欢跟知心好友一起出来吃饭。
  “所以说,你妈骂你死脑筋,怕你以后会后悔,所以想约周冬出来一起座谈,替你们解决矛盾?”白齐放下咖啡,她有一头柔软的栗色卷发,身高一米六八,体重却只有九十九斤。
  即便今天是周末,她也穿一件白色的职业套装,双腿并得那叫一个优雅。
  对陈知知来说,她就是传说中出国留学,回来之后直接进外企月薪一万的“别人家的女儿”。
  “嗯。”
  她把双手十指相扣着放在右侧,倾前微微一笑,“其实我倒觉得很情有可原,谁叫你放弃了周冬这个大个高富帅,还是官二代。”
  陈知知翻白眼。
  “额……你真的跟周冬分手了,不打算复合了吗?”这话是邱婷说的,她是属于小家碧玉型的性格,和陈知知一样都是南方人,大学毕业之后留在这里工作,成长轨迹几乎一样,不过性格比陈知知慢很多就是了。
  “差不多吧。”
  “为什么,你们不是从高中时就在一起了吗?而且周冬他那么喜欢你,我前几次见你们的时候还觉得你们的感情怎么能那么好?!”
  陈知知摇了摇头,没有具体说话,倾前捧起咖啡。
  然后她就接到了白齐递过来的一个眼色,意指邱婷。
  她无语地再次翻了翻眼皮。
  邱婷显然没注意到,她握紧了双手,低声说道:“我那时一直都很羡慕你们的。你们简直就是我心中爱情的典范,我以前都不怎么相信爱情的,可是高中大学看到了你们,我就觉得,啊,好幸福,世界上还有两个人能那样。一直喜欢对方不变,一直对对方好。而且我们大学同学毕业差不多都分了,只有你们还在。周冬条件又那么好,在这里买得起房子,我还以为你们会直接结婚。”
  “没有的事。你想得太单纯了。”
  “哦,是这样吗?”邱婷点点头,弯了弯耳边的发,“可能真的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吧。不过我还是没搞懂你们为什么要分手?”
  陈知知隔了一会儿才答,“他的占有欲太强了。”
  “占有欲?”邱婷呆了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说明他喜欢你么?”
  陈知知摇了摇头,放下咖啡,“不是。是他打从心眼里就觉得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能决定。所以事事都要替我操心,反而觉得我很依赖他,一辈子都离不开他似的。而且我想分手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我跟他提过一次,他说他不准。很好笑对吧,为什么他连分手也用准不准来回答。他怎么就没想过我为什么会跟他提分手?”
  陈知知说起来好像还有气似的。
  大家都很适宜地没再说话。
  邱婷点点头,起身,“我先去上个厕所。”
  白齐看她走远了,轻声说道:“她肯定还在想着周冬,你一提到周冬她的神情就不自然。”
  “嗯。”陈知知点点头,她也看出来了,缩回沙发里。
  “我挺佩服她暗恋周冬这么久,还能跟你和平相处,而且从来没表露什么。换我肯定做不到。”
  “她是不想给我们造成负担。所以才一直自己忍着。”目光放在面前的咖啡杯上蓝色山峦的图影,陈知知请缓缓地说道:“其实我觉得她挺好的……能和周冬在一起也不错。”
  “真心话?”白齐十指相扣套在膝盖上,看着她笑。
  “当然是真的,你不觉得吗?做事慢条斯理,说话也是轻声细语,从来不会让人不快。而且喜欢周冬这么久,都没表白过。如果周冬跟她在一起,肯定轻松多了,不会像我一样,每次都让他不满又无奈。”陈知知说着说着叹了口气:“也许他也会比较好过一点。”
  “突然反省起自己来了,看来你还是挺在乎他的。”
  陈知知没答话。
  白齐笑,拿起咖啡啜了一口,“其实我倒觉得你不能因为那一件事就全面否决他,他也是有优点的。无论家世、修养还是性格,都在我见过的男人中算很不错的,人也有上进心,在这个年代他能和你能保持快九年的爱情长跑没有任何出轨的迹象也已经很好了。”陈知知刚想张口,果断被白齐截断,“就说你同不同意。”
  陈知知只好说:“同意。”
  “那他跟你说过他想断了吗?”
  “没有。”
  “你看吧。”白齐一猜就知道,“你一提分手,他就直接住你对面,显然还觉得你只是一时之气,以后还能和好。而且就像邱婷说的,他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有占有欲?能坚持这么多年,的确也不容易。”白齐点点头,再做感叹。
  “可是就算再怎么样,他有错就是有错。”
  “你是指他把你关起来的那件事?”
  这下陈知知沉默了很久。
  白齐想问又不想问,毕竟刺探别人的隐私不是她喜欢做的事。然而内心终归有点好奇,“……我就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
  “因为我出轨。”陈知知放下咖啡杯。
  “什么?”白齐简直惊讶了。
  陈知知补上一句,“他怀疑我出轨。”
  白齐摸了摸胸口,“我要被你吓死了好不好?等等,为什么他会‘怀疑’你出轨?你肯定做了什么有征兆的事。我看周冬不像那种没理由就随随便便把人关起来的那种人。”
  “你到底是站在我这边还是他那边啊?”
  “亲爱的,我只是必须在你决定分手之前,陈述客观事实而已。”白齐微微笑着,“总之来说,我觉得你有点冲动。”
  “不管怎么说,当时他把我关在房里面三天,要不是你正好来找我我就直接从九楼爬下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知道,所以我才会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周冬这样。没关系。”白齐耸耸肩,“你不想说就算了。”
  两人看到不远处邱婷走过来。
  陈知知低声道:“这件事你就不要告诉邱婷了。”
  “你是怕破坏周冬在她心中的美好印象吗?相信我,邱婷一定把周冬当男神来对待了,就算你告诉她,她也不会完全相信的。”
  陈知知横她一眼,白齐低笑。
  和姐妹们谈完之后好多了。
  陈知知回到住的地方,把双手放在毛衣的口袋里,大步跨上楼梯,脑袋也在想一些事情。刚上楼就碰见周冬牵着瓜瓜要出去。瓜瓜从台阶上看见她就忙不及的要扑过来,可惜被狗链子给狠狠拴住了。
  “你刚回来?”周冬问。
  “嗯。”
  陈知知眼光却看着陈瓜瓜,上前几步把它抱起来,“瓜瓜,有没有想姐姐?”把脸都快埋在她柔软的小身体里。
  瓜瓜抬起脑袋对陈知知就是一顿狠舔。
  惹得陈知知笑。
  稍微亲昵了一下之后,陈知知放下陈瓜瓜,“好了,不打扰你们了。”
  瓜瓜还在绕着她的腿摇动尾巴,陈知知低头朝她眨了个眼睛,本来身体已经错过,陈知知突然想到什么又回头,“周冬?你那个……要带瓜瓜多久?”
  周冬回身望她,“一个星期。”
  “好。“
  周冬把陈瓜瓜带下去后才发现外面的气温有些冷,已经快十月末了,像昨天那样的好天气的确不多。
  瓜瓜好不容易出来已经兴奋得就要往一个方向狠跑了。周冬拉住她,先竖起大衣的领子,而后一步一步拉着狗绳,“阻止”着陈瓜瓜跑。
  “瓜瓜,你姐姐想把你要回去了。才刚一天,是么?”
  周动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气,又看了看欢快不知人事的陈瓜瓜,她正努力想摆脱狗链,自由奔腾。周冬蓦然在瓜瓜身后跑起来,“瓜瓜,跑吧!”
  大部分人对于星期六星期天之后的上班都抱着排斥而不甘愿的态度。
  但是现在的周冬却没有一点障碍。
  事实上,他巴不得加班。他是这家知名网络公司的iphone客户端负责研发的技术经理之一,对于应用产品的开发热爱非常,而且公司推崇美式的上班环境自由,每天上下午都会有小妹推着水果和酸奶过来,公司楼下就是体育馆,快餐什么的更是随处可见。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家里有陈知知等着,她又老催他回去,她一个人不敢睡,周冬很可能就直接在办公室里加张床,每日在这里生活了。
  可是也因为有陈知知,周冬的日常生活才能有那么愉快,不会真的每天对在电脑面前成为一个机器。
  周冬手上的那个iphone客户端差不多已经开发完成了,只差最后的测试阶段。所以周冬最近并不忙,但是直至下午七点,办公室里还是有一大片人在忙碌,大家都眼睛一刻不停地对着电脑,敲打键盘。
  这是所有创业型公司的常见景象,在中国如火如荼发展的网络公司更是其中的代表。
  周冬手上的事做完了,不过他还是愿意待在办公室里,他喜欢和伙伴们齐力奋战的感觉。
  晚上十点,他感觉到了桌面上苹果手机突然屏幕亮起,继而震动。
  周冬继续把要写的东西输进去,眼睛一刻不离盯着屏幕,左手拿起手机,瞥一眼过去看看来电显示,就这一下,手中的动作便停了。
  上面显示着:知知。&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
  周冬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屏幕很久,突然反应过来,起身疾步走到公司的玻璃门外,楼梯间的拐角里,按下通话,声音竟然还会有些紧绷,“喂。”
  陈知知那边静了一会儿,才道:“是我。”
  他当然知道是她,无比知道这一刻是她,“我知道。”
  “呃……我是想问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周冬面向角落里,这里乌黑一片,周冬只能借由手机屏幕的荧光看到雪白的墙壁,他用左手撑着墙壁,右手还紧紧握着手机,嘴角几乎都快忍不住翘出笑意,“大概十点半左右吧,有什么事吗?”
  “……瓜瓜叫了很久了。你一直不回来,它在挠门,你有给她准备好狗粮和水吗?我觉得她挠门挠得有点急,是不是饿了?”
  周冬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他压根忘了还有个陈瓜瓜。
  那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半天才低声问:“你在吗?”
  “嗷嗷嗷嗷嗷。”还能听到遥远的瓜瓜的叫喊。
  “瓜瓜,乖一点。”是她的声音,充满着安抚和温情,原来她一直陪在陈瓜瓜身边啊。
  “在。早上出门时我给她备了很多狗粮和水,应该没事。”周冬回过身来背靠着墙壁,盯着前方仍然密布的黑暗。
  那边没答话,周冬知道,如果她对结果并不满意,就容易这样尴尬的沉默着。
  “我回去吧。反正公司里的事也快做完了。”
  “……不会耽误你吗?”
  “没事。”
  “好的,谢谢。”
  谢谢?他们之间何时这样客气?
  “……那就这样了。”
  “嗯。”
  他听着手机里嘟嘟的挂断声,放下来时手机早已恢复了原来的桌面,他盯着它,直至最后完全熄灭。
  周冬在门口看见了陈知知。
  她蹲在那里,隔着门和陈瓜瓜说话。
  她似乎洗过澡了,头发有点湿,换了一身棉绒绒的白色睡衣,脚上还有一双兔毛拖鞋。整个人蹲在那里的样子像极了可爱的胖小兔。
  也对,她的QQ名就叫胖小兔。
  她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而瓜瓜则灵敏地呜咽起来,爪子更加快速的挠门。陈知知朝她说了声,“别急”,才站起身来道:“对不起,麻烦你了。”
  周冬抬腿上楼,用钥匙开门,“没事。”
  门一开,陈瓜瓜就像飞一样的扑出来,又窜又跳的黏着陈知知。
  陈知知蹲下身,试图抱住瓜瓜,瓜瓜却一直上蹿下跳——泰迪这种生物最是怕孤独,被关许久后,看见熟悉的人,立刻激动异常。
  “瓜瓜乖,瓜瓜乖,别挠了。哎呀。”
  陈知知的手收回来,原来是被陈瓜瓜无意中挠破了皮,很快,陈瓜瓜就被人粗/暴地拎到一边去。
  取而代之的是周冬蹲下/身来,握住她的手看,“没事吧?”
  他的语气是毫无疑问地紧张的。
  陈知知抬眼看了一下他,复又垂下脸来,“没事。”
  周冬看着她。
  因为刚刚洗过澡,她的全身上下都有淡淡的清香味,她一向喜欢用带薰衣草香味的沐浴露。洗发水则一贯用飘柔的,现在随着她湿润的发梢丝丝钻入他的鼻腔里。
  也许是灯光的原因,她的脸庞显得十分白净,如同婴孩般,偶尔眨动的眼睫毛也显得异常轻柔。
  一直被这样盯着似乎不太好。
  陈知知刚想抬头说话,他突然捧住她的脸,双唇便压过来。
  他掰着她的脸狂吻着,他有怒火,他有怒气。怒她对他的不重视,她对他的不在乎,她对他的彬彬有礼和客客气气;怒她不肯跟他亲昵,非要跟他划清一切界限……
  他本该恨她,可此刻为何又能感觉到自己如此爱她?
  周冬渐渐放松了双唇和手,她却逃避着他的视线。
  突然脚下一个棕色的小身影急速窜出,直接蹦到了楼梯转角处,陈知知惊叫站起身,“瓜瓜!”想要追出去时,却被周冬一把拉住,“你别动,我去追。”
  跑了几步又停下,“还有,去我房里,别在外面。”
  “噔噔噔。”周冬快步下楼。
  陈知知看了一会儿,转身进周冬的房里。
  开灯。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里,没有立即进去。
  乍一眼望过去,整个客厅的布置宁静而典雅。雪白的墙壁衬着棕色的沙发桌椅,地板用暗红相间的瓷砖铺着,透明的玻璃茶几在嵌入墙壁的高清电视前,对面是用厚重的暗黄色花纹的直立帘遮住的窗口,旁边放着一株细长的花卉盆栽。
  一如既往是他的风格,干净又简单。
  陈知知走进几步,看到他在电视的茶几前放了一袋吃剩的面包和一瓶罐装青岛啤酒,面包有一些碎屑在茶几上,而被拉下来的环扣则放在一侧。
  陈知知再走进几步,发现他的客厅有点空,没有任何摆设和私人用品。应该是用作吃饭的那张桌子光亮如新,所有椅子都被推了进去。而旁边他办公用的书桌上,只有放了一台合上的超极本,和装有半杯水的玻璃杯。
  她能想象得到,每天他是如何坐在这里用这台电脑工作的。
  以前每个星期六星期天,她总会霸占卧室,躺在舒服柔软的床上看电视或动漫,而且不喜欢戴耳机。他嫌她吵,所以便改在客厅办公。
  但他们那时的环境不是这样的。墙壁被她贴了暗红色的花卉图案,墙头上还挂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圆形玻璃钟,客厅里到处都是她买的小玩意儿。抱枕在沙发桌子椅子上都有,卡通的吊饰放在任何她可以触碰到的地方,电视机前的沙发上会有毛毯和外套,甚至于他的西装,而茶几上则会有她喜欢吃的零食和洗好的水果,当然脚下边必定有必备的垃圾篓。
  有时候她看电视看得累了,就会出来磨他一下——突然从后面抱住他,或者蒙住他的眼睛,或者偷偷蹲下/身笑嘻嘻地用手往上伸出一个苹果给他。
  而最常发生的是在中午时分,他身后晃来晃去,可怜兮兮地摸着肚子说:“我饿了。”
  他会做饭的,而且厨艺很好。
  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他一般都会欣然接受她的撒娇,转身捏捏她的脸,叫她“大懒虫”,然后关上电脑去做饭。
  偶尔她会跟着,给他如皇上般系上围裙,嬉皮笑脸说一句:“皇上请。”
  偶尔她也只是在他身后蹭来蹭去,到最后端菜去客厅时,先下手为强,偷吃一两根。
  偶尔她懒得动,一个劲儿歪在沙发上看电视,等闻到香味时才腾地站起来,大呼一声,“好香!”转头扑过去,“你真厉害!我爱死你了!周冬冬同学!”
  周冬冬同学是她高兴时给他的特殊爱称,然后她就会跳起来亲他抱他,做小鸟依人状和滔滔仰慕状,嘉奖他的勤劳。
  只有很少数的时候,他碰到难题,对着电脑微微皱起眉头时,或者打完电话,公司里出了什么事,神情不好时,她才会不敢烦他,自己去吃零食。
  ……然而终究要等到他给她做饭。
  不然她就一直挺着,一直挺着,等他什么发现她(要么在床上睡觉,要么在沙发上睡觉,用被子或抱枕把自己给埋起来)。等他拨开这些把她捞出来时,她就会抓着他的手,用如同电视剧里生离死别的经典桥段,气若游丝地说:“没有你……我就会……这样被活活饿死……呜呜呜呜呜……”
  那他就会半埋怨半无奈的笑,打一下她屁股:“你动一下会死啊!”
  陈知知的嘴角都快翘起来。
  ……不、不!
  陈知知突然不敢再进去了,她觉得有点惶恐。
  那些回忆怎么会那么鲜明夺目?害得她呼吸都快停滞。
  实际上,她承认他走了,最不习惯的是自己。
  没有人再给她煮饭,没有人在星期六星期天陪在一起,一个人看电视看到傍晚,走出客厅也发现那里根本空无一人,自己买菜买油自己拎着大购物袋上楼……
  有时候,听着夜风呼号,外面的防盗窗被敲得嗒嗒作响,她会有点不敢睡。
  ——如果不是想到他就在隔壁的话,她可能一夜都失眠。
  瓜瓜在的时候,她还能回来时,一个劲儿的对瓜瓜说,“瓜瓜饿不饿?姐姐买菜了!今天咱们吃炒豆角,还有烧茄子,好不好?”
  瓜瓜会呜呜呜的叫,热切的欢迎她。
  而瓜瓜不在了,她却觉得寂寞万分,连平常最喜欢看的小说和动漫都兴致缺缺。今天晚上七点多回来,听到瓜瓜一直在挠门时呜呜呜呜时,她实在忍不住陪了她一会儿。
  等到八点多,她进房去洗了个澡,擦头发时,还是能听到门外面瓜瓜一直在叫,她才给他打了个电话。
  不、不!陈知知低下脑袋,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回忆如利剑见血封喉,不能心软。
  她转身想走。
  周冬却正好到门口,放下陈瓜瓜,下意识带上门,“我们回来了。你可不知道她跑哪去了?她跑十五栋楼下去了。十五栋楼下有户人家正好也养了一只泰迪,跟瓜瓜长得一模一样。”见陈知知缩着手站在原地,“你冷吗?我给你拿件外套。”
  陈知知摇了摇头,陈瓜瓜早已扑到她腿上,仰起亮汪汪的大眼睛瞅着她。陈知知蹲下*身揉了揉陈瓜瓜的小脑袋,陈瓜瓜激动得在她膝盖上扒啊扒。
  陈知知微微笑了一笑,稍后才站起身来,“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周冬没回答。
  “再见。”陈知知低头往门口走,擦过周冬的身侧,他的风衣还带着夜色的寒凉。旋开门,陈瓜瓜居然也跟着她走,陈知知转身命令,“你别跟了,快回去。”
  陈瓜瓜停在那里,望着陈知知,就是不想走。
  “瓜瓜!”
  “让她跟你回去吧。在我这儿,她也不开心。”周冬站在门侧,把钥匙从左手换到右手,低头看着陈瓜瓜,声音带着某种的叹息。
  陈知知凝视着他的侧脸。
  他的表情很静,无法分出情绪,可是相处了毕竟这么多年,她了解他,每当他露出这种这种淡至默然的表情时,代表他的心情很不好。
  陈知知低下眼睛,周冬侧过脸,“以后别这么晚出来了,这里也不是很安全。”
  “嗯。”陈知知轻轻应一声,抱起陈瓜瓜。知道他在注视着自己,无端端不敢再看他,“我走了。”
  可是刚走出几步,望着对面的自己家门口。
  她蓦然想起来自己出来时是没有锁门的,本来只是打算安抚一下瓜瓜,顺便给他打个电话。没想到,那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合上了。&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共处一室
  周冬看陈知知半天不动,问:“怎么了?”
  “没。”陈知知只答了这音腔略短的一个字,抱着陈瓜瓜往前走几步,然后停住,握着门把推门。可门是真的已经被牢牢锁上了,她身上也没可能放钥匙。
  “没带钥匙?”周冬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知知半天才“嗯”一声转过身,抿抿唇,“刚才出来的时候以为很快就会回去,就光带了一下门,没拿钥匙。”
  “谁还有备用钥匙吗?”
  陈知知摇摇头,自从他们分手,周冬把钥匙交还给她之后,钥匙就一直归她一个人保管了。
  “给房东太太打个电话吧。”钥匙配了三份,除了她和他,房东太太那里还有一份。
  周冬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差七分钟到十一点。房东太太住在城西边,离他们这里有些远。要过来的话,地铁和公交车应该没了,打车则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周冬瞧了陈知知一眼,她没动。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肯定会说她几句,做事老是马马虎虎,丢三落四。明明一个人住干嘛还穿这个睡衣站在外面,而且连钥匙都不带……但是嘴唇动了动,这些话又忍住了。
  “过来。”他招招手。
  陈知知脚步顿了顿,才走过去。
  事实上,这已经快算是她的生理反应了,每次一遇到什么严重的事,她就会下意识地听他的。周冬把她招进来后,关上门,“你去沙发上歇一会儿,我给房东打电话。”
  见陈知知抱着瓜瓜坐上沙发,周冬才拨出号码,去卧室打。
  “……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成天早出晚归,怎么能连钥匙都不记得带呢?一个人不带,还能两个人都不带啊?你看看,你看看,这不又要我来嘛。我把房子租给你们是图省心啊,你说你们最近怎么老是出状况?那个小姑娘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修热水器人的电话号码,你说我都搬出去三两年了,怎么还能记得那么多?那热水器保修年限是没过,不过他当时给我装的时候是抄了一个电话条子,我早就找不到了。你们就花钱找人修吧,啊。”
  房内没有开灯,周冬临着窗台看楼下的灯火流连。
  “阿姨,这个没事。”
  “哎哟,那我就放心了。算了算了,我也不想大晚上让你们两个露宿街头,这样吧,我让我儿子给你送过去,只是打的的钱——”
  “阿姨。”周冬打断她,“这么晚了,我看您儿子也不方便,要不还是我明天去找您拿吧。”
  “……明天可以吗?那你们今天晚上住哪啊。”
  “我们有朋友在这旁边。”
  “哎哟,那就行了啊。我说你这么晚突然给我打个电话,还以为你们很着急呢。明天,明天我一整天都在家,什么时候都可以,你来吧。”
  “好,那谢谢阿姨,我明天再给您打电话。”
  “行,行。”
  周冬挂了电话,转头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陈知知,大拇指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抬腿出去。
  “喝水。”周冬把一杯泡了柠檬片的水给她。
  陈知知抬起头,“房东太太怎么说?”
  “今天太晚了,她赶不过来。”
  陈知知目露失望,从口袋里掏出白色的苹果,“我再给她打一个吧。”
  “你再给她打也是那样。房东太太年纪那么大,这么晚让她过来也的确不方便。”
  “那她儿子……”
  “她说她儿子还没回来,儿媳妇又怀孕了,不方便出来。”
  陈知知低下头,握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瓜瓜原本在周冬打电话时时趴在陈知知腿上睡觉,然而刚刚陈知知掏手机的动作惊醒了她。这会儿,她看两个人都不说话,又慢慢趴了回去,棕色小脑袋上的圆眼睛渐渐合上。
  陈知知伸手摸了摸她的背,今天她也累了。
  “你就在这住一晚,明天我给你拿钥匙。”周冬提议。
  陈知知沉默了有一会儿,才抬起头:“麻烦你了。”其实她并不愿意,但现在似乎也没别的办法。
  “不用这么客气。”周冬握紧手机,“不过这好像没有备用的被子,我先看看。”
  周冬去了卧室,陈知知在客厅待了一会儿,觉得无事可做,便也走进卧室。一进卧室门口,周冬正把一张毯子从衣柜里抱出来放在床上,听见她过来,一扭头,“带的东西不多,就剩一张毯子了。”
  “噢。”陈知知轻轻应了一声,“没关系,差不多就行了。”
  “待会儿把空调开了就好。”
  周冬想把毯子铺展开,陈知知也凑过去帮忙,就这纷乱间,两个人的手指尖无意地触碰了一下。陈知知的手就好像在干燥的深秋被电打了一样的缩回来,下意识地放到了身后。
  周冬瞥了一眼她的动作,而后目光上调,凝视她的面容。
  ——她低着头,既没说话,也没看他。
  按照现在的位置来看,他站在床尾靠近门口,而她站在床左侧的下角,本在一处。但她膝盖隔着床垫有着明显的一小步退后,和他保持着至少有一臂的距离。这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似乎是初到人家家里做客的小姑娘,生怕惹主人家不悦,又或者极力想要避免尴尬。
  周冬转过头,双手把毯子抖开,声音似乎没什么情绪,“你出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嗯……”陈知知沉吟了一下,居然真的转头就走。
  周冬低头捏着两角,看着床上铺平的红毯,不由得有点生闷气。
  周冬抱着被子从房里走出来时,看到陈知知还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像在发呆。她经常无事可做的时候,便喜欢发呆。
  偶尔呆到他都不知道她那小小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譬如说他们分手这件事,她怎么就能够突然下这么大的决定,而且那么果决?不过周冬也知道,自己的确也有错。像把她关起来,就是他所做的最大错之一。
  陈知知听见脚步声,一回头,才发现周冬就在身后。
  他把另外一床被子抱出来,放到沙发上,“你去里面睡吧,我睡沙发。”
  陈知知愣了一下,很快想回绝,“不用了……”
  周冬径自把枕头和被子铺平在沙发上,没理她。
  这是他生气了的征兆。平常的他是很温和很温和的,能够容忍她所有的撒娇和马虎,可一旦她惹他生气了,他就会不理她。
  陈知知盯着他一言不发的侧脸,无端端便怯了,站起身来,“那我睡里面吧……”
  她本来转身想走,周冬直起身来,“我煮点面,你吃吗?”
  陈知知回头,“……不吃了,太晚了,我得睡了。”隔一会儿,她招招手,“晚安。”
  “嗯,晚安。”
  她进房后,把房门扣上,周冬这才收回目光。
  寂静的夜,秒针在客厅一滴一答的走着。
  周冬坐在沙发上,双手手肘支在双膝上,手臂垂下,十指指腹相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抬头看,时钟指到十一点二十五。他不想煮面,起身走到客厅阳台收衣服。
  出浴室出来,他心情一下好了很多,正用毛巾擦着头发,卧室的房门突然开了。
  陈知知半个身侧出门口,“我是想问问你,你的充电器在吗?我手机没电了。”
  “床边柜子第二个抽屉里。”周冬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着,抬步进了卧室,拉开抽屉,拿出充电器递给她。
  “噢,谢谢。”陈知知站在他旁接过。
  “你手机要用吗?这个我可能得充一晚上。”陈知知扬了扬手中的充电器,这时才发现他们站得很近,都在床头这边。
  夜深人静,这样温暖的室内空间,旁边一张棕色花纹被套大床。他刚刚洗了澡,穿了白色浴袍,颈上搭了一条毛巾。黑发在日光灯下湿润而光泽,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笼罩住了她,而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似乎都随着他的体温散出来。
  陈知知低下头,看着充电器,想要打破这种气氛:“呃……我……”
  周冬突然伸出手,虽然没有碰着她,却半转了身子把她圈在自己,墙壁和床头板之间。因为身高的差距,他可以轻易地俯视她。看她白净的面容,圆润的鼻尖,樱红色柔软的唇,还有突出的胸围。
  他不由得压近,想要和她紧紧相贴,陈知知在他的逼迫下,只能把身子往后倒,然后背靠到床头板已无退路。
  他没有立即贴近,只是呼吸愈加灼热,双眸直直低低地望着她,微微侧过脸,唇往下移,低得几乎要触碰她的鼻尖。
  陈瓜瓜支起小腿站在床上,认真地看着。&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答案
  陈知知垂下眼睛。
  他的唇色一直偏淡,此刻因为快入冬的原因略显干燥,可是她习惯它的触感,它的柔软,它的热情。偶尔在早晨或者夜里,睡前或者睡后,小憩或者嬉闹间,他就喜欢这样用鼻尖和唇瓣蹭着她,呼出热热的气息,轻声呢喃她的名字。
  “知知,知知……”
  “不要。”陈知知突然开口,侧过脸。
  手中的充电器因为被紧握硌得手心难受。
  周冬动作停住,稍后,他眨了一下眼睛,盯住她撇过的侧脸和抿住的唇角。最终,他的身体渐渐绷直,离开了她。
  ——她不愿意。
  两人这才恢复了面对面的直立站姿。
  “充电器明天再还给你。”她说话的时候没看他。
  “嗯。”周冬应了一声,“这个没关系。”
  又是一阵寂静。
  “太晚了,你回去睡吧。”
  嗒嗒嗒嗒,墙壁上时钟的秒针在缓慢地走动。
  已经凌晨,所有房间的灯都已经关灭,只有被拉上的窗帘偶尔闪出外面车辆驶过的光线。
  客厅柜式空调屏幕的绿光显示出温度为24℃,周冬身上随意盖了一条未套被套的薄被,脑袋因为枕头和沙发扶手而高高垫起。
  他没有睡着。
  他把左臂搭在额头上,目视着上方,而上方只有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陈知知也没有睡着。
  手机就放在枕头旁边充电,被子里到处都是他的气息,她翻来覆去的,一时拿起手机看看,一时又放下手机,想让自己快点入睡。
  闭着眼睛大概五分钟,她还是很清醒。
  睁开眼睛,从枕头底下拿起手机,按下开机键,时间显示为零点二十三分。
  为什么明明觉得疲惫却睡不着?
  陈知知侧过身,画出漏斗型图形解锁,界面是她最新喜欢的进击的巨人兵长的壁纸。这次兵长是在卖萌,身上穿着打扫服,却拿起手机在自拍。
  她是在兵长的贴吧里发现这张图的,一下就喜欢得不得了。
  但是现在她的心情有点不太好,突然想换一张壁纸。她的手机是联通的,3G网络倒也可以,而且每个月还有三百兆的流量,这个月还剩一百多。
  本来是打算开流量的,谁知眼角突然扫到自己的无线信号满格。
  她迅速打开看了一下,除了一些信号强度只有一两格的乱七八糟的网,只有一个信号满格,排在第一个,很明显是他家的网。
  Wifi名是:Rebecca(她的英文名)。
  密码不用说了:winter。
  这还是以前他们刚搬进那间房子她设的,已经两年都没怎么动过了,家里的手机和电脑都会默认连上,她都快记不住密码。
  也不知道多久,她把早已经熄灭了屏幕灯的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去。
  把身体蜷紧了些,手握成拳头搁在枕头上。
  睁着眼睛,无法入睡。
  第二天早上。
  陈知知睁着困倦的眼睛拉开房门,正好碰见周冬从外面回来,直直打了个照面。
  “早。”周冬率先跟她打招呼,咔一声把门带上。
  陈知知没想到他会从外面进来,刚醒的脑子一时间晕晕乎乎,愣愣地握着房门的把手站在那。
  “我还以为你没有这么早醒。我买了豆浆,油条,鸡蛋饼还有包子,你吃什么?”周冬穿过客厅,把左手一个大塑料袋先放在沙发上,然后往前走几步,右手一个透明的小塑料袋放在客厅的饭桌上,回头问她。
  陈知知这才有点回神,“……包子吧。”
  走了几步,又蓦然停住:等等,他们这是要一起吃早饭吗?
  “包子有茴香肉末,茄子和酸菜馅的,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周冬把装包子的小袋子解开了,嘴角噙着笑意看她。
  陈知知觉得自己脑袋还是有点发懵,为什么他还能熟悉到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见她半天没动静,周冬又走过去,到沙发拿出那个大塑料袋,掏出一件塑料封装的毛衣和牛仔裤,“我怕你今天来不及上班,给你买了套衣服应急。”
  他把衣服递给她,“毛衣是均码,我觉得你应该合适。”
  陈知知双手接过衣服,还是楞。
  周冬又把塑料袋给她,“里面还有一套内衣和双鞋子。内衣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穿,所以索性都买了给你备用。”
  陈知知眨了好几眼睛才又慢吞吞地把塑料袋接了。
  看里面的确有一套粉红色的内衣。
  陈知知左手拿着衣服右手拿着袋子,实在觉得很奇怪……他是不是一早起来就想替她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
  “你现在去试试吧,不行的话,我马上拿去换。”
  “服装店这么早就开门吗?”
  “没,我认识一家店主是住在店里面的,直接敲门把他们吵醒了。”
  “……”
  不到五分钟,陈知知就从里面出来了。
  周冬起身看她,“瘦了。”
  陈知知支起脑袋,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他评判的是她,不是毛衣。垂下脑袋,抬起手扯了扯袖口,答非所问:“还行。”
  “嗯,是还行。”周冬迈着长腿走过来,仔细端详着她:本来就是宽松的款式,这样看起来也不错。
  “内衣合适吗?”
  陈知知抬起头,眨了下眼睛。
  或者她大清早还显得有点糊涂的样子取悦了周冬,周冬笑了,“我猜你应该穿了。”
  的确,她平常洗完澡最不喜欢穿内衣,本还寻思着今天到底怎么出去,没想到他真的一早全给她备好了。
  “大了吗?”周冬知道她是默认了。
  “没,还好。”
  “我还以为你瘦了那边会缩一点。”
  “……”陈知知抿抿唇,他居然还在跟她开玩笑?看来他今天早上心情很不错。
  “我给你剪标牌。”他说着,就转身去抽屉里拿了小剪刀,然后到她身边俯下身。房间内一下变得很安静,他的动作细微又亲昵,陈知知低头看了一眼,稍后别过眼睛。有一瞬间站在那不敢乱动,屏住呼吸。
  “好了。”仅仅是剪两下,他很快就搞定。把标牌扔进垃圾桶,把见到放回抽屉。
  好像有点无话可说,“我去刷牙。”
  “嗯。”周冬应了,转头从塑料袋掏出另一样东西——新的牙刷。
  陈知知的目光先是盯着牙刷,然后慢慢上衣,穿过他的手臂,到达他的面容。今日的他尤其和顺,也尤其的……温柔。
  “谢谢。”陈知知,低了低声说。
  “不用客气。”
  陈知知刷完牙出来。
  周冬正把豆浆倒入杯子里。跟以前一样的摆法,相邻着坐着。她吃包子和豆浆,他把油条和鸡蛋饼解决掉。
  偶尔,她会凑上前去咬几口他的油条。
  但是现在再这样做,陈知知觉得有点尴尬。
  “来,知知。”
  周冬甚至替她拉开椅子。
  如果真的想分手的话,她应该拒绝的。她又不是没理智,不知道这样纠缠下去不好,但是今天早上她突然有点心软。
  或许是因为那个WIFI,或许是因为今天早上他所做的一切,或许只是因为昨天晚上的那些梦。
  陈知知慢慢走过去。
  其实昨天晚上做的也不算梦,应该算是一些真实发生过的片段。梦里有他还有她,都是他们过去的的那些岁月。
  高中,大学,第一次接吻,初夜,同居,毕业……
  片段没有顺序,却如幻灯片一样在她脑海里晃着,让她一夜不得安眠。
  于是今天早上起来,她觉得格外疲倦。
  她六点多就醒了,在床上窝了一会儿,下床的时候又盯着窗口发呆,不明不白的,用手指头一算,居然已经快过了十年。
  他们居然恋爱了十年。
  “豆浆不好喝吗?”
  他问。
  陈知知愣了愣神,才发现原来是他见自己半天没有喝豆浆。
  “没。”她拿起豆浆喝了一口。
  脑袋像是海绵,被回忆的海潮浸湿,顷刻不得晾干。
  “知知,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我们的事。”
  周冬的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早饭间的沉默,也打断了陈知知的回想,她讶然抬起头看他。
  “我对你好吗?”他问。
  陈知知有点不知所以,“你指什么?”
  “我以前对你好吗?昨天晚上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以前对你一直都不够好,所以你现在才会这么排斥我,这么坚决的想要跟我分手。”
  “不是。”她艰难地开口,然后却说不出所以然,只能又低下头,重新说:“不是。”
  他对她是很好的,她知道。
  “那为什么要分手呢?”
  到底为什么要分手呢?
  邱婷问,白齐问,她自己也问过自己,现在周冬也在问,好像所有的症结都在她这里。既然他对她好,那么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还要分手?
  陈知知捏紧了手里的包子却半天没答话。
  周冬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他不想逼她,但昨晚他是真难受了,不是因为她不肯跟他上/床,而是他之前以为她只是发发脾气才提分手,以后他们总会和好的。但是直到昨天他才真的确信她是来真的了。
  彻底分开。
  从他十年前和陈知知在一起开始,虽然也有过争吵和矛盾,但他从没想过他们以后会分开。
  “知知,给我个答案。”他望着对面的她说,声音反而出奇的平静。
  现在的他无法容忍不明不白的原因。以前没有问,是当她在发脾气,当但现在真的坐实了她想分手,他就非要明白不可。&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答案
  陈知知嘴唇动了动,正当周冬以为她要说话时,她又蓦然把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直线,起身,“我先走了。”
  “知知。”周冬几乎是跑过去拦住她。
  陈知知抬起头,双拳不由得垂在两侧握紧,“你现在问我我也说不出来,我只是觉得跟你在一起……有点累。”
  后面三个字她放轻了声音,似乎不确定,又似乎只是怕伤害到他。
  “累?”周冬无法理解,轻轻皱起眉头,“哪里累?”
  陈知知回答不下去,盯着他蓝灰相间的棉拖鞋面好一会儿,才像下定决心般抬起头,“心累,我觉得疲惫,所以想跟你分手。”
  周冬默然。
  陈知知没看他,本想穿过他旁边离开,谁知他往后退了几步,再次拦住她。
  “我做得不好么?”
  “没有,你没有不好。”
  “没有不好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这仿佛就是个绕不开的迷局,一时半刻陈知知也无法完全说出自己的感觉来,周冬盯了她半晌,渐渐面容得出一丝嘲笑,“你厌倦了是么?厌倦了和我在一起,日复一如的生活?”紧接着,他一字一句说:“你是不是想和徐迟在一起?”
  陈知知抬起头看他一眼,目光倏然充满恼怒,“让开!”
  周冬偏偏挡在她面前,抓紧了她的左手腕,“告诉我,你想跟我分手是不是因为徐迟?!”
  陈知知这下是真被他气着了,他们以前就会徐迟闹过好几次,难得这两个月他表现得这么温和,实际上内心还是这样怀疑她。
  既然走不过去,陈知知索性就定住脚步,目光燃燃抬起头,“我跟他在不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么?你凭什么这样质问我?”
  “我凭什么就不能质问你了?!”周冬也恼了,上前一步。
  两人几乎是面对面贴着,以往这样都是要肌肤相亲的,此刻却完完全全变成了剑拔弩张。
  “周冬,你这个混蛋!”陈知知突然抬起拳头打他,“你就是这么小肚鸡肠!你就是这么封建!你就是这他是我上司啊,我跟他吃饭你不喜欢,他还是我同学啊,我跟他同学聚会你也不喜欢?你到底喜欢什么?你能不能让我自由一点?!”
  “我怎么不让你自由了,你去跟他吃饭我说过什么了么?”
  “你是没说什么?!可是每次我一回家你就那副德行,对我不理不睬,不冷不热,你还打电话叫邱婷帮你看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只是打电话给邱婷问问你们喝得怎么样?这样也就算管制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给我?!”
  面对陈知知的愤怒,周冬反倒冷静下来,语调沉沉的,“这就是你的心里话,你觉得我管制你就是因为我打电话给邱婷问你的情况?陈知知,你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你那次喝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么?我打电话你接了么?”
  陈知知紧紧抿住嘴巴。
  周冬本来是想和她和谈的,也不想闹成这样。他从来没有否认过徐迟是他心里的一根大刺。可是他明明已经这样芥蒂,陈知知还非说他们是正常的朋友,从来不知收敛,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她分手的理由竟是他管制她?
  他什么时候管制过她?如果他真想管制她早该让她和徐迟断得干干净净了。
  “知知……”他的手搭上她的肩,刚想说些软话。
  “你走开。”陈知知冷着脸甩开他的手,“我要去房东那里拿钥匙。”
  “钥匙我待会儿帮你拿。”
  “不用,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你不用这么煞费苦心。”
  周冬登时冷了脸,“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你,我是我,怎么了?”陈知知反而不怕的仰起头,“我两个月前就跟你提分手了,你那时说让我再考虑考虑,我说不用考虑了,你忘了?你还真以为我是闹脾气?这两个月你住在我对面就是以为我消气了会让你回来。但是,周冬,我告诉你,你想错了。根本从你搬出去那刻起,我就已经正式跟你分手了。”
  周冬的脸沉了不止好几个层次。
  陈知知本来还想再说,但看一眼他的脸色又止住了。上次他们分手的时候正是周冬把陈知知关起来后没几天,那时候陈知知很不开心,整个人郁郁寡欢,周冬也心知自己这件事犯了很大的错,所以对陈知知几乎是有求必应,当陈知知说她想自己冷静一段时间时,他很快就同意了。
  但是,反而那次是陈知知觉得正式分手的时刻,他们都没说清楚,导致现在,时隔两个月后才第一次完全了解到对方的想法。
  “你让开。”陈知知见他难受,撇过了脸,声音也低了。
  她不想伤害他,的确不想,所以让他搬出去也是希望他自己慢慢消化了解。她不想再这样跟他吵,跟他闹,很累。
  见周冬一直站在原地没动,陈知知挤过他身边,想逃离这是非地。
  谁知一个胳膊肘被他给攥着,被拉了回头。
  “你去哪?”他目光沉沉的问。
  “跟你没关系。”
  周冬也不说话,只这样看着她。
  陈知知知道这是他发了大火的争吵,他要是真跟你吵吵倒还能缓解点怒气,但是现在他一声不吭,只用一双眼睛盯着她,她就知道他心里面肯定是怒火腾腾。
  “你放开。”她推他的手,想早点离开这里。
  她今天早上心软过,然而心软不足以成为复合的理由。因为她的理智知道,就算再复合,他们各自的某些性格不再改掉,以后还是会变成这样的局面的。现在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他忍了两个月,也忍不住了。
  不过,算了,这样说开了也好,这样一想,心情反而轻松了。
  “周冬,分手了就分手了,以你的条件肯定还能找到更好的。”
  “你说得轻巧。”周冬现在满颗心满颗肺都是黑沉沉的怒气,他觉得自己快要炸了,盯着她的眼睛,她的面容,可她的身体却无时无刻不想离开他。
  分手?他什么时候答应过分手?什么时候答应过他们要成为陌路人,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我是说真的,我的朋友们听说我和你分手,都觉得我错失了一个大好的机会。连我妈都打电话过来骂我。”陈知知站直了身体,苦笑道:“她们都觉得我离开你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都觉得问题肯定出在我这里。”
  “不是出在你这里么?”
  陈知知狠狠抬起眸子剜他一眼,“你就好,你就是天仙,别人都喜欢你。”
  如果是以前,他会笑的。她这样嗔怪又恼火的语气,这样可爱的瞪人表情,但是现在……想到他即将失去她,想到她以后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觉得心头一阵阵抽搐般的疼痛。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知知,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么?”
  陈知知摇了摇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再相处下去也无益。”
  她的胳膊一寸一寸从他手里抽离,“周冬,你放手吧。”
  终于他们俩完全脱离。
  陈知知隔了好几步看着周冬,一瞬间心里头又觉得有点难受。这个她曾经爱了这么久的人,以后真的要分开了么?陈知知觉得自己此刻有种浮在雾中的不真实,好像小时候做长大的梦,一股晕晕乎乎的烟雾在脑子里,让头脑含混得分辨不清。
  陈知知嘴唇蠕动,本想说什么,想说感谢他这么多年照顾她,或者说希望他能早点忘了她,又或者说这样对大家都好……
  可一切都显得很虚伪,很虚伪,很虚伪。
  因为她是执意分手的人,便有了凌驾在他之上的资格,但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心里也难受。如果当时没有被逼到极处,她是一定不会这样做的。
  周冬,周冬,周冬……
  她心里默念他的名字,看着失魂落魄一般站在那里,她能做的只能是早点离开。
  转身走到门口,握着把手,手却比心还快的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就这样离开了吗?以后做朋友,或者连朋友也不做,十年,结束长达十年的感情……
  不,不要,不要再挣扎了,就这样吧。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就按着原先决定好的路线走下去,不然就只会重复以前的老路,只会再挣扎吵闹……
  就在陈知知旋开把手的一瞬间。
  “嘭!”门又突然被压了回去,陈知知抬起头一看,竟是周冬把手按在了门上,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连门把手都震了起来。
  陈知知皱起眉头,“你干什……”
  话还出完口,身子一轻,人已经被扛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闷骚
  “周冬,你放我下来!”陈知知在挣扎,周冬却完全不管不顾地,把她扛回卧室,扔在床上,然后转身大力扣上了门。
  陈知知缩在床头,气不打一处来,“你干什么?疯了?”
  周冬站在床边没说半个字,突然覆身上来,双手双腿完全压制住她,黑眸沉沉直盯着她,“告诉我,我们到底是哪里不合适?兴趣,习惯还是家世?”
  他们都快相处十年准备结婚了,到底还能有哪里不合适,他始终想不明白。但是他知道,不能放她走,一旦放她走,她以后只会更避忌着他,更无法打开彼此的心结。
  陈知知真是觉得有点无力,“你还是不明白吗?”
  “不明白。”
  陈知知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好,我告诉你。你先放开我。”
  周冬的眸子虽然充满怒意,却真的松开了手,跪坐在她身前。
  陈知知也把手反撑在身后,坐起来,之后保持着双手拢住双腿的姿势,垂着眼睛,“我们第一次上床你记得吗?”
  周冬没有想到她突然说到那么遥远的事情上去,但那件事他的确是记得的,而且印象深刻,遂点了点头。
  陈知知垂着眼也没看他,继续说下去。
  陈知知和周冬的初夜是在大二。
  也在十月份,一个寒冷的夜晚。那时的周冬已经和陈知知相处几年了,一起从高中升上来,感情一直不错。但是因为进入了大学,专业的不同,接触范围的扩大,他们渐渐也有了矛盾和争执。
  而争执的第一个起点,也和他们现在争吵的内容一样——徐迟。
  徐迟这个人,怎么说?并不如小说中描写的一般是个白马王子,相反他更像是类似于“小鱼儿”的一个人物,聪明机灵,开朗阳光,并不怎么好学,招惹的桃花倒是一大堆。
  起因是因为他和四个兄弟组成了一个乐队,并担任主唱,乐队的名字叫做:“MY SUNSHINE”。
  直至现在,学校的资料馆里还保存着他们当年在学校开露天演唱会,沸腾了整个学校场景,甚至连旁边的好几所大学都有人来旁听,火爆到现在还能在网上找到当时的视频,在优酷上有几千个赞。
  主打歌便是那首:
  you are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ey.
  you'll never know dear ,
  how much i love you.
  please don't take
  my sunshine away.
  徐迟的嗓音略带沙哑,每次开场前他都要先唱这首歌。一定是一个人先站在舞台中央,拿着话筒,清唱前半段,而后转身背对着大家,咚咚咚咚,其他四个乐手上前,劲爆音乐响起,徐迟猛地跳回头,握住话筒,如同阿信一样,不把这首歌唱到高昂万分,声嘶力竭不罢休。
  当然在他声嘶力竭之后,更会是一群女性观众震耳欲聋的欢呼,在五光十色的旋转光线中,大家如同吃了迷幻药般沸腾着,用充满仰慕的目光看着舞台上最闪耀的那个人。
  周冬之所以能描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他去看过。因为陈知知,陈知知已经不下十次在他耳边提到过他,甚至追星到买了徐迟在学校里发售的演唱会光盘和海报,还放在床边。
  这是最让他恼火的一件事。
  于是当陈知知和女性同伴说想去看徐迟的演唱会时,他也提出一起去了,还惹得陈知知惊讶万分。和陈知知偏开朗活泼喜欢凑热闹的性子不同,他是喜欢安静的,平常除了陪她之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编程。
  但是,因为陈知知,那天晚上他去了。
  不能不说他也是深受震动的,毕竟他也只是个刚满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舞台,灯光,歌声,人群,都是容易让人兴奋起来的东西。
  然而那声音太吵太杂了,旁边的人已经被舞台上的光晃到不知所以,陈知知和旁边的女生都快跳起来,陈知知一个劲攥他袖子,在人群里嚷着:“周冬,快看,快看,快看!”
  一瞬间他很厌恶,厌恶这个名叫徐迟的,在他们这一届光芒万丈的男人。
  那天晚上周冬只听完了开头的那首《you are my sunshine》,便默默回到了房间,继续自己的编程。直到晚上十点半,陈知知给他打电话。
  “你怎么就走了呀?”用的是不悦的语气。
  似乎是刚散场,她那边的声音还很嘈杂,周冬正想开口说话,她旁边的周静突然说,“知知,快看,快看,徐迟和一个女的拥抱了!!”
  “在哪?在哪?在哪?”
  “啊啊啊啊啊,接吻了,啊啊啊啊啊!”
  “啊!!!”
  那边传来了阵阵尖叫!
  陈知知似乎是随别人跑了起来,压根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手机。周冬等了大概两分钟,话筒里传来的还只是尖叫和跑步声,于是他挂了电话。
  之后,陈知知的电话也没再打来,只给他发了个短信,“你是个讨厌鬼!”
  那是他们相处以来第一次大型冷战。
  周冬从来没有受到如此对待过。
  和她打电话她不接,和她说话她也不理,就是晾着他。而冷战一个星期后,她唯一一条发过来的短信却是在晚上一节共同选修课之前。
  “晚上那节课我翘了,但是听同学说那节课好像要交作业,你帮我写一下交上去吧。拜托拜托。”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上课时,就在他死赶活赶写两份作业时,教室外面却传来遥远的欢呼声,那是徐迟又在广场唱歌了。
  连老师都忍不住走到教室后看半天,远处的灯光比月光还明亮的闪烁着。最后老师亲自拉上窗帘,走过他身边时停了下,扶了扶镜框,说:“你们这有些人恐怕又翘课去听演唱会了吧。代做作业的同学记得把笔迹写开一点。”
  那一瞬间他握住笔杆,真想狠狠敲死陈知知。
  晚上下了课,周冬跑到广场上去找陈知知。
  广场上人多,灯光又混乱,他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她已经挤到前面去听了。
  “知知。”
  他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头,见是他,欢乐的一笑,“你怎么来了?”
  “课上完了。”
  “哦。”陈知知嘻嘻一笑,继续盯着前面,面容被灯光打得熠熠发光。
  “我帮你交完了作业。”周冬忍着气说。
  “嗯。”她漫不经心的应一声,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好像这是天经地义。
  “我们走吧。”
  周冬拉她的手,却遭到了陈知知的反抗,“不啊,不啊,你听这首歌。你看这首歌是徐迟自己作词作曲的,好像是因为他喜欢的人就要走了,所以他才做出这首歌。你听这首歌的歌词,真的特别好听。”说着,连眼睛都发亮起来似的。
  黑暗布满星星的夜空,耳边震撼有力的音乐,熏人耳朵的歌声,周冬却没有听清半个字。
  他只知道自己心口里在烧着火。
  陈知知听他半天没动静,一回头,就知道他生气了。但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明明她很开心,难道是因为帮她交了作业吗?可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男朋友帮女朋友代做作业不是很正常吗?他以前也不是没干过。再加上他们本来就在冷战中,所以陈知知没理他,继续看演唱会。
  这首结束时,她甚至还跳起来鼓掌。
  “大家好,非常感谢大家来听第五钞my sunshine’乐队演唱会,非常感谢大家今天晚上的支持。”徐迟唱完之后,气息久久不能平复,话筒传来明显的喘气声。
  但只要是他开口,大家就是阵阵鼓掌欢呼。
  “今天这唱演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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